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我是至尊 作者:风凌天下 内容简介:   药不成丹只是毒,人不成神终成灰。   ……   天道有缺,人间不平,红尘世外,魍魉横行;哀尔良善,怒尔不争;规则之外,吾来执行。   布武天下,屠尽不平;手中有刀,心中有情;怀中美人,刀下奸雄;冷眼红尘,无憾今生。   ……   惊天智谋,踏破国仇家恨;铁骨柔肠,演绎爱恨情仇;绝世神功,屠尽人间不平;丹心碧血,谱写兄弟千秋! 第一卷 风起云扬 楔子   天玄大陆。   一个神奇的大陆。   天玄大陆有无尽之森,不知其广;有无尽之海,不知其深;有无尽玄兽,无上高山……   天玄大陆,不知其广,不知其大。   传闻,某一位天地的主宰,就是从天玄大陆的前身飞升而去……   在天玄大陆东方,乃是整个天玄大陆之中,最为有秩序的世界;七方霸权,中间五国鼎立;虽然战乱不断,但,在各自治下,百姓也算是安居乐业。   东玄帝国,大元帝国,玉唐帝国,天赐帝国,紫幽帝国。   故事,就从天玄大陆东方玉唐帝国开始。   ……   古老传说:九尊成,江山固;千秋业,万世基!   传说中,有神奇的九天大阵,乃是天上星宿与大道愿力;随着星辰转动;日月轮回,随时可能落下来。   只要落下来,就能造就九个惊才绝艳的人物。   只要符合了九天大阵的条件;就能获得神秘传承,得到超乎世间玄奇的力量。而九尊成型,便能促进国运。   换句话说,任何国家,只要拥有了九天阵,就能成为大陆霸主。   当然,这也只是存在于传说。   一直到那一天……   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的正午时分……   突然,整个世界完全化作了一片黑暗。   抬头就看到闪烁的满天星辰!   而九道明亮的光华,就从夜空中带着长长的曳尾,落了下来。   落在了玉唐帝国。   九天阵落,九尊将成;玉唐帝国,即将永霸天下!   这件事,让整个玉唐帝国成了众矢之的。   大陆群雄恐慌。   连绵的战争浩劫,随之降临。   玉唐帝国处在东大陆中间位置,北拒天赐,南挡大元;西接紫幽,东邻东玄,东北西北各自是茫茫草原,无垠沙漠;草原部族多如繁星;西南东南乃是南荒部落,也是人强马壮。   玉唐帝国在这一瞬间,几乎是八面受敌!   但玉唐帝国却并没有屈服,不惜一切代价,兵来将挡,水来土屯;连番血战,宁可国破家亡,也绝对不同意交出九天阵。   而九尊,也正在慢慢的成形……   从一开始的三个人,各自获得了土水火的能力,一直到逐渐发展到五个人,六个人,八个人……终于在三年前,金木水火土风雷血云九尊终于成型!   九个神秘人,成了玉唐帝国的最强大的保护神。   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没有人知道他们姓什么叫什么,也没人知道他们长得什么样子;更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家世背景……   一切都在神秘之中。   为了保密,甚至,连皇帝陛下,也不知道九尊的真正身份。   九尊的实力越来越强大,威震天下。   但就在一年前;九尊秘密出动,去执行一项任务的时候,不知为何,消息泄漏;各国各方势力汇集了数万精锐力量,出动无数高手,带着无数高阶玄兽,埋伏在必经之路天玄崖,截杀九尊。   那一战,打得天崩地裂,日月无光。   九尊全军覆没;没有任何人生还!连整个天玄崖,都被轰成了一片乱石废墟。   听闻这消息之后,玉唐帝国皇帝陛下当场吐血晕了过去。   军方老元帅秋剑寒仰天跌倒,生命垂危……   在九尊牺牲的当天,那九天大阵虽然还存在于玉唐帝国九尊府中;但却立即全面封禁了。一片浓密的白雾,笼罩了整个九尊府。   没有任何人可以进入!   化作了一片神秘区域。   玉唐帝国曾抱着万分的希望,请动天玄大陆武学最顶层的一位大宗师前来,但,面对九天阵,大宗师也无能为力,尝试强行进入,却被反噬,奄奄一息……   随着九尊的陨落,整个天玄大陆的乱世,终于到来了…… 第一章 兄弟情义莫论酒,男儿行世必拔刀!   我喜欢动脑子,我喜欢智慧的解决事情;但是当我用力量可以解决一件事的时候,我从来不动脑子。   ——云扬语录。   ……   “兄弟情义莫论酒,男儿行世必拔刀!”   云扬悠悠的吟哦一句,举杯向着空中敬了一下,一杯殷红如血的酒,落入腹中。眼神黝冷幽深。   他一身深紫色的衣袍,静静地慵懒的坐在庭院里天兰花架下的椅子上,他的视线似乎是落在那遮蔽了半个院子的天兰花上,但又好像是穿透了这个世界的空间,落在了另一个位面。   他的五官就像是精心雕琢的玉器,似弯非弯的精致眉毛,漆黑深邃的眼睛,就像两个不可见底的深潭,不算很清晰的双眼皮,挺直还有些微翘的鼻头,小巧而不薄不厚的嘴唇,不说话的时候,就像一朵即将绽放的玫瑰。   他的脸,就像一整块精致无瑕的美玉,黑色的长发在头上随意的挽了一下,发丝飘在脸颊两侧,飘在脑后。随着清风拂动,有一种超脱红尘的潇洒,有一种遗世人间的孤独。   整张脸,透着一种女子一般的秀美。   甚至说,这世上九成九以上的女子,相信都不会有他的五官这样精致。   但,如此秀美的五官,凑在他的脸上,却给人一种清冷而肃杀的感觉。如同云端之上的一尊冰冷的神祇,对人间所有悲欢离合,都不屑一顾。   虽然身子有些削瘦,脸色也稍嫌苍白,但,却更加了一份忧郁的奇特魅力。   云扬好像很喜欢这句话,忍不住又说了一遍:“兄弟情义莫论酒,男儿行世必拔刀!”说完,又是举杯向着虚空敬了一下,似乎在邀请什么人,然后一饮而尽。   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深沉的伤感,眼底深处,掠过一片深邃的痛楚。   这一刻,眼神突然变得刀锋一般凌厉。   这种凌厉一闪而过;但他眼前几朵盛开正艳的天兰花,突然瑟瑟颤抖一下,悠然飘落,还未落地,已经枯萎。   凌厉之后,云扬的眼神瞬间又有些暗淡。自己的修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有太多太多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做,但一身修为,却是涓滴不剩。   身后脚步声响起。   “公子。”一个老者,尊敬的站在他的身后。   云扬没有回头,道:“老梅,什么事?”   老者的身体站的笔直;每一次站在自己这位公子身后的时候,总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尊敬,公子虽然重伤未愈,失去了一身修为,现在乃是手无缚鸡之力;孱弱的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但,却给人一种无论任何人都是凛然不可侵犯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怪,似乎毫无来由,但却真实存在。   “是有两件事。”老梅简洁地说道:“第一件事,军方突然出手,扫荡了左都御史吴文渊的家,还有几个御史台官员的家;据说是老元帅秋剑寒亲自下令,出动军方精锐,吴文渊全家被一网打尽,吴文渊被打入天牢。”   云扬没有说话,只是听着。   这件事并不奇怪。只是一个朝廷大员的倒下而已。在玉唐帝国之中,这样的事情丝毫不值得老梅专门来汇报。他知道定然还有下文。   而且老梅一定会说。   “吴文渊是我们已经盯了半年的人;所以,在抄家的时候,老奴就安排了一下,最终果然发现,在吴文渊的密室之中,还有一个隐藏密室;抄家的人走了之后,老奴亲自前去,将这个隐藏密室之中的东西取了过来。”   军方抓捕朝廷大员;老梅能够进去,能够在所有人众目睽睽之下找到密室中的秘密,并且隐藏;而且在戒备最森严的地方,将东西取出来。   但云扬对此一点也不奇怪。   老梅道:“里面是一面令牌,一块玉佩,一颗丹药,一颗兽丹。”   云扬皱皱眉。   老梅赶紧道:“令牌上写着七个字:一年之计在于春!玉佩上是刻着:正月初十。丹药是丹王殿的续命丹;兽丹乃是六级玄兽青头鹰的玄丹。”   “嗯,吴文渊的罪名是……叛国;涉嫌天玄崖九尊之战。”老梅说完。   云扬并没有出声,但老梅清楚的看到,在听到“天玄崖”这三个字的时候,云扬的身体猛然颤栗了一下。   老梅感觉到,周围的温度在不断地下降,一股从心底透露出来的冰冷,弥漫在小院之中。   无数的天兰花,突然间无风自落,整个庭院,如同下了一阵花雨。   良久,云扬道:“把吴文渊弄过来。我亲自审问!”   吴文渊现在在刑部天牢,如何能弄过来?   但老梅却是毫不犹豫的答应:“是。”随即道:“公子,据说军部要用吴文渊与一干叛逆的脑袋,来祭奠九尊。”   听到“九尊”这两个字,云扬脸色一阵苍白,似乎在这一刻,心中被狠狠地插了一刀那样的痛苦的抽搐了一下,道:“我有分寸。”   老梅道:“是。”   “第二件事是什么?”云扬道。   “是……我们没钱了。”老梅有些尴尬:“现在还有几万两银子,估计,只能支撑到明天晚上。”   云扬点点头,道:“知道了。”   “午饭已经准备好了。”   “知道了。”   老梅已经退下。   云扬的脸上缓缓的浮现出来一丝酷厉:“年!一年之计在于春!正月初十……你们,终于要冒出来了吗?”   他脸上淡淡的笑容冒出来。   但,若是让人看到他此时的笑容,定然会吓一跳。   这淡淡的笑容里面,似乎是蕴含着尸山血海一般的煞气!如同鬼门关开,万鬼齐出!   ……   饭桌上。   是堆积如山的玄兽肉。一阵阵异香扑鼻。只是,这分量也太多了一些。   粗略看去,四五十斤是有的。   云扬叹了口气,开吃。   老梅咳嗽一声,转过脸去。   每天这个时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向优雅高贵如同画中人的公子,独自一个人,要吃下这么一大堆肉!   虽然公子吃相不难看,相反,还充满了优雅。但……足足五十六斤玄兽肉啊!   这是多大饭量?   自从公子一年前,伤痕累累的归来之后,饭量突然变得恐怖。   令人瞠目结舌。   一顿饭,必须要充满了灵气的玄兽肉;而且,最少是几十斤。一顿玄兽肉,就要花费八千两银子!   如此下去,真的支撑不了了。   更何况还有别的大笔花销。   公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正想着,只听到公子说道:“给马刘张秦凌这些家伙下请柬,晚上,我在白云楼宴客。”   老梅嘴角抽搐了一下,道:“是。”   身后,云扬吃下最后一块玄兽肉,然后将那丹王殿的续命丹扔进嘴里,想了想,又将那六级玄兽的玄丹扔进了口中。   只是这两样,就是价值连城。   “七分饱。”   云扬说。   老梅老脸上狠狠抽搐了一下。   ……   一纸请柬。   让七个家族公子爷们居住的院子里纷纷发出愤怒的嚎叫!   “我不去!”   “我没钱!”   “谁去谁是王八蛋!”   “这混蛋,又要请客了,我的老天爷……这可咋整!”   “天啊地啊,求你打个雷劈死他吧……这整个一个吸血鬼……我一有钱他就请客了……”   “爹,给我点钱,云扬又请客了……”   “……草!”   ……   夜幕降临,云扬出门。   老梅跟在他身边,亦步亦趋。   黄昏的暮色中,云扬的衣袍,似乎是黑色,似乎是深蓝色;走动间,有一股属于黑色的隐隐的冰冷与疏离,却又似乎还带着一股深蓝的神秘,衣袂飘起,一丝优雅尊贵的幻梦紫色,却在隐约间闪动。   他走在大街上,漫步之间,优雅而潇洒。   他走的很慢,体内的伤势,让他根本用不出力气,每走一步,五脏六腑都像是火焚一般疼痛。但他的脸上却是一片淡淡的笑容。   似乎这刻骨的疼痛,能够让他想起一些什么,牢记一些什么。那样,才能让他好受一些。   老梅跟在他身后,看着自家公子的背影,却分明感觉到一股不属于这个红尘人间的疏离与孤独。   白云楼。   玉唐帝国帝都天唐城最豪华的酒楼。   只是现在,酒楼的人都有些诧异。   大堂里簇拥着七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哥儿,这七个人每个人都是这白云楼的常客,哪一次来不是满面春风踌躇满志眼高于顶目空一切?   只是现在……   只见七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哥儿一个个都是一脸愤恨,如丧考妣,唉声叹气。有几个人口中还在不干不净的骂骂咧咧;一水的不服不忿……   这是咋地了?   正在疑问之中。   门口人影一闪,一个人影已经站在了门口。   华灯初上,灯光照射在这人的脸上,所有人都是眼前猛然一亮!   灯光照射着他半边侧脸,已经让人有一种“如此人物,天下罕见”这样的惊艳感觉。   几个侍应少女不约而同的低下头,漂亮的眼睛里焕发着光彩,只觉得心头如同小鹿乱撞,脸色顿时一片绯红。   这位公子……真……帅!若是我能够……   门口的人影正缓缓踱步走来,走动间,深紫到几乎接近黑蓝的衣袍洒落一片尊贵与梦幻。   “哈哈,各位好朋友果然都来了,真是给面子。”云扬优雅的笑着:“请,请入雅间就坐。我们好久不见,这一次,要好好的喝一杯。”   其中一位青年公子咬着牙说道:“云少,酒,我们就不喝了。你就直接说吧,这次你想要多少?”   云扬优雅一笑,微微歪头,和蔼可亲地说道:“怎么……马公子不给我面子?连一杯酒,也不喝了?”   姓马的公子脸色一白,急忙道:“哪有,我没这么说,云少的面子谁敢不给?哈哈……”   一边说,一边给其他人打眼色。   “对啊对啊,云少的面子比天大,这杯酒是要喝的。”几个公子连连点头,脸上露出来极度牵强的笑容,一个个的笑声,便如是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般,干涩而窒息的难听。   云扬温柔一笑:“既然如此,请。”   “请!”   “请!”   公子们一个个积极地应和,很是融洽的向着楼上走去。一转身,一个个的脸上就都已经扭曲了,如同要哭出来一般……   天哪。   这一次居然还要喝酒。以前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但这一杯酒,不知道值多少钱……   众人分主宾坐定,老梅就站在云扬身后,不言不动,一脸木然。   “从前有一只兔子,有一天喝醉了,居然把一头熊强奸了……”云扬口气轻淡的说了个笑话,其实不好笑,但七位公子却是一个个如同听到了天底下最滑稽的笑话一般,一个个前仰后合。   “云少这笑话真是绝了……哈哈哈,以后半年我就靠这笑话活着了……”   “我觉得我今后一年只要想起来就会笑,哈哈哈……”   “笑死我了,我肚子疼……”   云扬微笑点头:“看来大家很欢迎我呀。”   “那是当然!”张公子急忙道:“云公子这般人物,谁若是不欢迎,那才真是……真是不识抬举了!”   众位公子纷纷点头如鸡啄米:“是极是极。谁不欢迎云少,谁就是王八蛋。”   彼此的目光对了一下,一个个心道都道:“他么的,这六个全是王八蛋!我也是……谁会欢迎这家伙……谁才是王八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云扬咳嗽一声,道:“各位兄弟既然都来了,云扬这边有话,不吐不快。又有些不大好意思……”   马公子几乎要哭一般地说道:“云少有话请说。”   “恩,大家都这么欢迎我,我就直说了。”云扬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最近手头有点紧,所以,找兄弟们哈哈,想点办法。”   七位公子爷的脸同时变作了苦瓜:“不知道云少需要多少?”   云扬看着桌上的菜肴,唏嘘道:“今天这顿饭可不便宜啊……”   话还没说完,秦公子已经抢着开口:“吃顿饭而已,哪能让云少花钱?我来我来!”   云扬点头:“秦公子果然高义,那就却之不恭了。”   秦公子一脸苦菜色:“哪里哪里,大家兄弟嘛。”   “恩,吃饭之前,我讲了个笑话,大家都觉得,可以支撑一年的欢乐了。”云扬道:“其实这一次需要不多,七百万两银子,我觉得,就足够支撑到兄弟们听下一个笑话了……”   七位公子面如土色。   七百万两?一人一百万?   什么笑话这么值钱?   马公子苦着脸道:“云少,不是我不拿,而是现在……家里生意亏损,各方面都不好……”   话还没说完,云扬仰起脸对他笑了笑,道:“你拿二百万。”   “我……”马公子脸色一下子僵了:“这个……”   “二百万太少?”云扬道:“那就三……”   “不少不少……”马公子急忙打断,苦着脸:“二百万就二百万,一言为定,云少,我敬你一杯。”   端起酒杯,一仰脖子就喝了下去。美酒落在口中,只感觉如同黄连一般滋味。   只感觉自己就是个傻鸟,一百万就一百万了,自己多什么话……   另外六人同情的看着马公子,一阵阵幸灾乐祸。该!   让你话多!   “我就喜欢马公子这样的朋友,豪爽,义气,敞亮!”云扬赞赏地说道:“这样的朋友,谁会嫌多?”   马公子一脸吃了大便的表情。其他六人也是神情精彩。   “那,另外六位兄弟,想必也不会觉得一百万太少?”云扬笑吟吟问道。   “不少不少,非常不少了。”七位公子欲哭无泪。   今天这个笑话真贵。   早知道这次来,必然要大出血,但却万万没想到,这一次比以前的几次要残酷许多倍! 第二章 依稀四季江湖血,何堪不灭垂天云!   云扬满载而归。   满面春风的走出酒楼,后面七大公子一脸菜色相送:“云少慢走,咱们下次再聚……”   终于看不到云扬的身影,七个人才松了口气。   “吃!狠狠地吃!”马公子咬牙切齿的流下泪来:“我要怎么吃才能吃回这二百万?”   其他六位公子翻了个白眼,心中居然有点暗爽。   我虽然倒霉,但……还有一个比我更倒霉的呀!   这么一想,居然兴致高涨:“来来来,今晚上不醉不归!老板!再上一百道菜!他么的,老子要吃回本儿来!”   一窝蜂又涌了回去。   抢来请客资格的秦公子脸都白了,又气又急:“他么撑死你们,都给我滚蛋……”   急忙追了进去阻止。   ……   老梅怀里满满的全是银票,跟在云扬身后。   心头的疑惑,却比怀里的银票还多。   这七个公子哥儿,哪一个不是飞扬跋扈之辈?哪一个不是无法无天之徒?怎么会这么听话?   只是今年一年,就已经被公子勒索了两次……   更不要说之前。   公子手里到底捏着他们什么把柄?   “其中六百万,那几个方向,你看着撒出去。”云扬一边走,一边吩咐道:“该注意的事情,你知道。”   老梅肃然道:“公子放心,我明白。”   云扬点点头。   说话间,已经到了云府门口。   云扬抬头,看着牌匾上的四个大字,艰涩的笑了笑,大步进门。   天外之云。   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在云府大门口。乃是当今皇帝陛下手书,对神龙一般的云侯至高的敬意。   大门缓缓关闭。   外面,遥远的传来一个人的叫声:“……玉唐九尊,天下英雄;举国哀悼,送我英灵;三月初九,英魂殿前;斩杀奸佞,祭我英灵;英魂常在,浩气长存……”   无数的人都是脸色沉重,有官员,有军队将领,士兵,黎民百姓……人潮纷纷涌向各个鲜花香烛店面……   天唐城所有香烛,在这天下午,完全售罄。   有隐约哭声,在隐隐响起。   今天是三月初八。   明日,祭奠英灵。   云府之内,云扬倚靠在大门上,听着外面的一遍一遍的叫声,此起彼伏;脸上露出来痛彻心髓的思念。   “九尊,永远都在的!”   云扬无声的说着,眼神无比坚定:“因为,我还在!”   ……   云府。   密室之中。   云扬一袭紫袍,负手而立,看着眼前的吴文渊,眼中血色一闪而过,轻声道:“吴御史,久仰大名,神交已久;恨未能一见;所以今日,特意将吴大人请过来,咱们好好地聊聊。”   对面,身着囚服的吴文渊轻笑一声:“云公子,之前吴某只以为你是天外云侯的公子,并没有将你放在眼中,却没有想到,在这玉唐帝国,云公子居然是如此鬼神莫测的人物。真真是走眼了。”   他洒然一笑:“能从天牢中如此轻松的就将吴某提到这里,云公子的手段通天彻地呀。”   云扬眼睛看着这位左都御史,从他的眼中看不到半点紧张和畏惧。   这是一个死士。   云扬心中有了定论,淡淡一笑:“些许小手段,倒是让吴大人见笑了。”   吴文渊从容道:“不知道云公子从天牢之中把我带到这里来,想要与我聊什么?”   云扬很是云淡风轻的一笑:“想要与吴大人玩个游戏。”   “什么游戏?”吴文渊道。   “恩,问问题。”云扬哈哈一笑:“你问我一个问题,我问你一个问题。”   吴文渊也哈哈一笑:“吴某问你问题,你什么都可以说;但你若是问吴某问题,吴某却未必肯说。”   云扬笑了笑,温文尔雅地说道:“据我所知,吴大人这一次,全家都被抓住。包括,你的老母亲,你的妻子,你的两个妾室;你的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吴文渊眼神冷了下来:“你想说什么?”   云扬温柔地说道:“吴大人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当然是什么都不在乎了。只是,家人的性命,吴大人未必能够置之不理吧?”   吴文渊眼神一动:“你的意思?”   云扬淡淡道:“我问你第一个问题,你回答了,我可以让你痛痛快快的死。这是第一个福利。”   吴文渊嘲讽地说道:“我若是一个问题也不想回答,难道你就能让我活?”   云扬微微仰了仰脖子,道:“死,也要分怎么死。吴大人是明白的。你若是一个问题都不回答,你的家人一个也活不成;而吴大人你,却要在我这里长命百岁。”   他微微一笑,雪白整齐的牙齿露出来:“吴大人,你以为呢?”   吴文渊饶是视死如归,也忍不住浑身哆嗦了一下。   长命百岁。   这充满了吉祥寓意的话,此时从云扬口中说出来,却充满了阴森恐怖。吴文渊自然知道,自己会如何的“长命百岁”。   他沉默了一下,道:“你的意思是,我的家人,还能活下去?”   云扬道:“自然;我问你第二个问题,你回答以后,我能保证,你的妻子能活下去。第三个问题,你的母亲可以活下去。第四个,你的女儿可以活下去。第五个……问题,你最不喜欢的老二儿子可以活下去……最后一个问题,除了你之外,你全家都可以活下去,而且是自由的活下去。”   吴文渊痛苦的闭上眼睛:“如果其中的某个问题,我不回答呢?”   云扬云淡风轻:“比如说,第四个问题,你若是不回答,我会让你的女儿也活下去,但,是在娼馆中活下去,而且,每一个客人,都会知道,她是吴大人您的女儿。恩,每一个问题,都对应着一个人。”   吴文渊眼睛猛地瞪得滚圆,睚眦欲裂:“你好狠!”   云扬微笑:“我不狠,是吴大人你狠。因为,是你的不配合,才导致了这样的人间惨剧发生。相反,作为一个儿子,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你能够给她们创造好的一点的生活环境的。”   吴文渊闭上了眼睛,心中一片惨淡。   一直充斥于心中的视死如归,消失的无影无踪。   云扬一开口,就抓住了他的要害。   “云公子果然是云公子。”吴文渊惨然笑了笑:“你想要知道什么?”   云扬背负双手,轻声道:“第一个问题,一年之计在于春。这句话不错;但其中的意思,想要请吴大人解释一下。”   吴文渊脸色灰败,眼神挣扎了许久,道:“这是四季楼……一年四季。这句话的意思,是让春堂出手……”   云扬点点头:“很好,作为回答福利,你可以痛快的去死了。第二个问题,正月初十,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正月初十。”吴文渊闭着眼睛,无力地说道:“四季楼,每一个季节,都有三个堂口。每一个堂口,都以月为名;每一个月堂口之内,都有三十个人,从初一,到三十。”   “恭喜;你的妻子活了。”云扬笑吟吟的道:“第三个问题。谁是年先生?”   吴文渊眼睛看着云扬的眼睛,道:“这个我不知道。”   云扬皱皱眉,看着他的眼睛,良久,道:“好,换一个问题,春天堂堂主是谁?”   “亦不知。”吴文渊惨然一笑:“这个问题,你真的不用再问;我们之间,都是单线联系,彼此都不知道彼此是谁。我连正月初九和正月十一,都不知道是谁。更何况是堂主?”   云扬呼了一口气,脸色难看了许多。   “一个朝廷左都御史,居然只是一年四季之中的一天;没有任何职务……四季楼,庞然大物啊!”   云扬嘿嘿笑了笑。笑声里的森冷,让吴文渊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云扬皱皱眉说道:“那么,去年的春天,在天玄崖伏击九尊,参与者,都是有什么人?”   听到“天玄崖伏击九尊”这七个字,吴文渊脸上的肌肉不由得痉挛了一下,道:“我只是内线,具体实施计划,是有春堂总堂主负责;我不知道参与者都是谁。”   云扬点头:“除了你之外,还有内线吧?是属于军方的?”   吴文渊道:“跟我联系的初九和十一,感觉都是军方将领,但是不知道具体身份,也不能确定。”   云扬道:“好。我的问题问完了;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吴文渊颤抖了一下,大声道:“你为何就问这几个问题?你既然问到了天玄崖事件,那么你该问的还应该很多!”   云扬冷冷道:“因为其他的问题,我都知道。而且,我再问下去,你回答的话,我就要放掉你的儿子了,但我却不愿意放掉他。”   吴文渊大怒,嘶声叫道:“但你已经问了我四个问题!”   云扬淡淡道:“因为后两个问题,你没有回答出来。所以,折算成你回答了一个。总体来说,你一共回答了我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题,让你死得痛快,第二个问题的回答,让你的老婆活命,第三个问题,放你老娘一条生路。你放心,我会做到的!”   吴文渊身子一下子瘫软下来,心头一片绝望。   这个人,用问问题的赌约方式,让自己心中升起希望;但,却在最关键的时候,突然截断。让自己最重要最在乎的人,终究还是无法活下去。   他看着云扬冷厉的表情,突然问道:“你到底是谁?”   云扬的脸上露出来一种至极的悲伤,眼神凝定在虚空,缓缓一字字道:“……我是云尊!”   我是云尊!   自从上次战后,不管身心都是伤痕累累千疮百孔的回到天唐城;每次想起自己这个身份,都有一种至极的悲伤与酸涩。   这一年之后,自己终于能够说出这四个字!   因为,我已经找到了第一条线。   我终于可以,在想起兄弟们的时候,可以稍有一点安慰。   吴文渊的脸上露出来惊骇欲绝的表情,呐呐的看着云扬,居然说不出话来。   强烈的震惊,让他几乎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只听到云扬继续一字字说道:“……我就是……九尊之中的云尊!”   “你没死?!”吴文渊嘶声叫道:“你分明已经死了!”   云扬脸上露出来一个奇怪的表情,声音中充满了无限的悲哀:“九尊,是永远都不会死的!”   吴文渊惨笑一声,失魂落魄的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你没死……”   这句话,他喃喃的说了好几遍,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连两眼之中,都失去了神采,突然惨笑一声:“想不到……九尊的灵魂人物,居然没有死……这,这是天意吗?”   云扬脸上冰冷,目光中,却是深沉如大海。   从这样的目光里面,任何人都不会看得到他的内心,究竟正泛起如何的惊涛骇浪。   “垂天云,卷地风,惊雷震,定苍穹。”吴文渊喃喃说道:“……金光闪,土龙腾,冲霄木;无不胜;燎原火,水无踪,英雄血,为永恒!九尊,原来还有人活着……”   听到这几句话,云扬的眼中突然有熊熊火焰燃起。轻轻的呢喃地说道:“不错,我还活着,既然我还活着,那么,就一定要有无数的人要死!”   “所有参与了天玄崖事情的人,都要死!”   “我那么多兄弟的血债啊……”云扬低下头,看着面前的吴文渊,轻轻说道:“你是第一个。”   他眼中的血色,突然如火焰燃烧一般。 第三章 生生不息,造化金莲   看着吴文渊没有了头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地上,鲜血汨汨流淌;云扬一阵沉思。   便在这时,他神色突然一变。   因为……   就在这一刻,他感觉有一种奇异的气息,突然凭空出现,进入了自己的身体。似乎是……吴文渊死去之后,才出现的一股气息?   这种感觉很明显。   自从一年前重伤后,就一直干涸的丹田气海,居然有一种复苏的感觉。   云扬眼神一动,尝试着调动自己的玄气,只感觉一股细若游丝的气息,蓦然升起,在已经几乎要宣布完全报废的经脉中,一点点艰难的穿行……   云扬眼睛猛然亮了起来!   实力恢复有望!   虽然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既然有了这个结论,云扬就已经心满意足!   “你回答我几个问题的福利。”云扬看着吴文渊的尸体,轻声说道:“我不会食言的。”   “虽然你通敌卖国,虽然你恶贯满盈,但我答应你的事,却是不容更改。”   “因为,这是九尊的承诺!”   云扬负手而出。   “将尸体和脑袋,送回天牢。此外,将吴文渊的妻子和母亲救出来,放走。”   这句话的最后一个字出口的时候,云扬的身影已经消失。   老梅鬼魅一般出现。   ……   云扬再次回到花架之下的时候,已经月上天空,皎洁万里。   他眼睛静静的看着天空明月,突然脸上露出一丝悲伤的笑容:“兄弟们,我知道他们是谁了。四季楼!”   “年先生,就是四季楼的首脑。”   “一年四季,十二月,三百六十天。代表着,三百六十个人。”   “我的实力恢复有望。”   “你们放心。我会活得好好的。”   云扬心中在一遍遍的说着,只感觉心头的痛苦酸涩,如同惊涛骇浪一般,疯狂的涌上来;让他的手都在颤抖。   良久,云扬轻轻呼出一口气。在皎洁的月光下,竟然隐隐有血色。   正要站起身来的时候,而此时,那丹田中微弱的一丝玄气,也正艰难到了极点的,在全身经脉之中,游走了一个周天。   一般的武者,玄气穿行经脉一周天一个呼吸就能穿行数次,而且还是最底层武者。但云扬这一个周天,居然足足穿行了一个时辰。   经脉之堵塞程度,已经可见一斑。   但这,已经是一年来前所未有的进步了!   就在一个周天完成的这一刹那……   云扬只感觉脑袋里面突然间猛然响起一声巨响,轰的一声,几乎将自己的灵魂震碎一般!   顿时天旋地转,身子晃了一晃,一口鲜血噗的一声猛的喷了出来,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刹那间人事不知。   大惊之下赶来的老梅刚要扶起云扬,却惊讶的看到云扬身上突然冒出来一片绿蒙蒙的光芒,充满了生命的气息!   那种强大的生命力,让老梅为之骇然!   他伸手去扶云扬,却是突然浑身一震,只见云扬身上的绿光猛然暴涨!   老梅惊叫一声,只感觉一股无可匹敌的大力袭来,凌空飞了出去,飘飘摇摇的跨越几十丈飞到了云府大门前,咣当一声狠狠撞在了门上!一时间,筋酥骨软,居然站不起来!   只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粉碎,浑身骨头,同时散架!   老梅眼珠子几乎凸了出来。   这咋回事?   自己的修为,就算在这天唐城已知高手之内排不到前三,那也绝对是前五之列!   居然……被这样柔和的绿光一触之下,没有半点反抗能力的飞出去几十丈!   这……   这简直是惊悚了!   勉强支撑起身体,再次看去,却见到公子的身上那片绿光已经消失了。   老梅揉揉眼睛,再次看去,依然没啥异常。   撑着身体,过去尝试着扶起公子爷,没有阻碍。   没有异常。   “这……真是见鬼了……”老梅喃喃自语:“难道刚才是我自己摔出来的?闲着没事儿干,将自己摔个半死耍耍?”   ……   云扬感觉似乎进入了一个奇怪的光怪陆离的世界。   当空一颗绿色的太阳一般的东西,不断地旋转,身体无限的舒服。连灵魂,也都在惬意的呻吟一般。   然后,他的意识就突然从这个奇怪的空间抽离,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一股恶臭,差点让云扬干呕出来。   他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整个房间里充满了绝对能让整个世界的人一起窒息的恶臭!   “我曹!”云扬飞快的爬起来冲了出去,恶臭不减,才发现,恶臭居然是来自自己身上。自己的皮肤表面,居然覆盖了一层黏糊糊的东西……   连鼻孔里也有……   云扬摒住呼吸;飞一样冲了出去,直接就跳进了院子里的鱼池。   噗!   水花四溅!   然后云扬前面出现了一对惊恐的眼睛。   老梅!   老梅不知道啥时候居然已经在这池子里。   老梅表示自己也很无奈,本来他是在伺候云扬的,但,当云扬身上越来越臭的时候……老梅实在忍不住了,看到云扬并没有生命危险,于是直接跳出来落荒而走。   整个院子就没有不臭的地方,老梅无可奈何之下,也只有钻进了水底。   但却万万没有想到,臭源居然也随之而来……这一刻,老梅几乎要哭了。   老夫闯荡江湖这么多年,生死关头来回滚了千百次,但是,从来没有闻到过这么臭的味道……   无数强敌无法令我退却一步,但,这味道……却让我落荒而逃!   最倒霉的是……我逃到哪里,这股味道居然随之而来,如同跗骨之蛆……无法摆脱。   我崩溃了!   老梅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云扬只顾着拼命搓洗身上的黏糊糊,一直到……   他睁眼一看,只见鱼池里面所有的鱼都翻着白白的肚子飘了起来……   云扬:“……”   ……   终于将自己洗干净,足足一个多时辰,也终于将臭味散尽,云扬有一种筋疲力竭的感觉。   东方晨光,居然已经蒙蒙亮了。   云扬躺在鱼池里,一动也不想动了。   “公子,你的皮肤……”老梅终于回过神来,转头看了一下云扬,却突然瞠目结舌起来,良久,才狠狠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不可置信地说道:“这……先天金玉之体?”   只见云扬的脸上,一片光洁,如同一块无暇美玉,白里透红,充满了一种晶莹的质感。   整个人看上去似乎都要发光一般。   原本的云扬已经足够英俊,但,脸上,依然有些伤痕;那是之前多年战斗留下的痕迹,尤其是一年前那殊死一战,更给云扬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但现在,统统的消失不见了。   “洗经伐髓!先天金玉!”   现在,老梅心中就只有这一句话。   公子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会突然间出现这等让天下武者都羡慕嫉妒恨到要死要活的现象?   云扬运功检查着自己的身体。   良久,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除了修为还没有恢复,自己现在的身体,便如是初生的婴儿一般健康;而且,更加无瑕!   “只要经脉伤势恢复了,修为只是时间问题。”云扬对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满意。虽然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   但云扬心智何等沉稳。   既然发生了,必然有原因。   虽然暂时找不到,但是,必然会找到的。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赶紧恢复实力!   自从一年前那惨烈的一战之后,云扬已经整整一年,没有体会到“力量”的感觉了。   突然,云扬目光一凝。   自己手腕上的曾经有的一枚寒冰玉,怎么没了?   终于清洗完毕,迎着老梅诡异的眼神,云扬若无其事的回到房中,将床上东西全部换了一遍,然后舒舒服服的躺下来,才开始查找原因。   神识沉浸入意识海之中,居然看到了一整片浓浓的白雾。   白雾之中,一颗散发着无数道金光的莲子,在缓缓旋转。   而下一刻。   那莲子浑身一阵绿意缭绕,突然间异香扑鼻。   那颗莲子,居然从顶部裂开了。   一道细嫩嫩的绿芽,悄然钻了出来。清新碧绿,宛若透明的翡翠一般,让人一看,就感觉到心旷神怡。   嫩嫩的新芽在摇曳着,一股股玄奥的力量,缓缓散发。   这……这到底是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云扬感觉到一阵头晕,似乎有无数的讯息,一下子钻进了他的脑海之中……   这一刻,脑袋几乎当场就炸裂开来。   一阵剧痛,云扬几乎晕了过去!   隐约间,似乎脑海中一行闪烁着金光的字迹旋转着出现,就像是从宇宙的尽头,旋转着就到了眼前。   “……混沌无极,大道生一;无中生有,生生不息……吸尽天下,不平之气;舒我生灵,无尽冤屈;大道前行,无愧恩义;莲心虽苦,生养之基;心意为刀,万恶辟易……诛恶屠灵,莲子芽成。辉映寰宇,尘尽光生……”   “生生不息神功。”   一股玄奇的意念,也在这时候,蓦然出现。   云扬闭上眼睛,良久,缓缓张开,眼中有一股了然之色。   “原来如此……”   “我终于明白了……”   云扬眼中有了然之色。   突然就洗经伐髓了……   然后,识海中出现了这么神奇的东西!   他明白了,但他的神情却更加的痛苦起来。   若是早知道……若是早出现,我的兄弟们怎么会死?   原来,在天玄崖那一次激战之中,我最终没有死,从死尸堆里爬出来,就是因为这个……   我身受十七处必死之伤,却还能活着,就是因为这个。   那一颗小小的莲子。   云扬闭上眼睛,心里思潮翻涌,当日的情况,又出现在面前。   ……   那一天,自己刚刚加入九尊,刚刚经历了三场战斗的时候,突然间有什么东西不知道从哪里落下来,砸在了自己的头上。   自己当场昏厥。   乃是八个兄弟将自己救了回去。   事后发现,砸晕了自己的,居然是一颗莲子。小小的莲子!   而且还嵌在自己头上。   这件事情,让自己成了兄弟们最大的笑料。   “堂堂九尊的老幺,居然被一颗莲子砸晕了!哈哈哈……”兄弟们的笑声现在还回荡在耳边。   云扬又羞又气,将这颗莲子从头上薅下来就要砸烂;大尊笑着说:“老九,你将这东西留着吧,战场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你留着,也能提醒自己,小心一切的意外。要知道,哪怕是一颗莲子,也能将九尊砸晕的……”   大家一阵狂笑;但自己却真的接受了大哥的建议,将这颗莲子留了下来,用冰蚕丝结了绳子,穿了莲子挂在脖子上。   闲暇没事,就拿出来看看。   毕竟,莲子都能砸晕自己,更何况别的?   从那之后,自己也的确是越来越小心;从一开始的老九,慢慢的成为九尊的核心,智囊……连老大都说,老九自从被莲子砸晕过,越来越是长大了……   虽然每次说大家都是一阵哄笑,但,说了几次之后,兄弟们再也没有人以这件事说笑。因为,云扬所表现出来的缜密心思,算无遗策,已经博取了兄弟们发自内心的尊重和认同。甚至兄弟们普遍以为:这样的云扬只要能继续成长下去,必然会是一个整个天玄大陆都数得着的可怕人物!   云扬自己也是感觉到;这颗莲子给自己带来的警惕,也的确是促进了自己,而且是很多很多。   所以他越发的珍惜。   越发的不愿意取下来了。   甚至,云扬曾经心中暗暗的发誓:当天下太平,我解甲归田,就用一切的办法,来催活这颗莲子,为它建造一个大大的池塘,让它在池塘里生根发芽,繁衍成一湖莲花。而自己就在边上结庐而居,安度余生。   这,正是现在识海中的这一颗莲子。   而如今,这一枚莲子,已经在自己识海之中,而且发了芽!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颗莲子的名字就自然而然的从自己脑海中冒了出来。   生生造化莲! 第四章 沧海桑田一夜间!   识海中生长一棵活生生的莲花。   这么神奇的事情!   “天下间,居然还有如此奇异的事情。”云扬震惊莫名。他可以肯定,这种事,在整个天玄大陆,从来没有发生过!   因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但却真实的出现在了自己身上。   “对我来说,或者是弥天灾祸,从此被控制,成为什么魔头……也或者是旷世仙缘;从此能够天下无敌……”   对这件意外的事情,云扬很冷静。   他很清醒的认识到:事出反常必有妖。   既然发生在自己身上,那么,不是福就是祸!   “但不管是福还是祸……我都能坦然接受!”云扬如同美玉一般的脸上,露出来一丝笑容:“只要能让我为我兄弟们完成未了心愿,并且报此血海深仇,福,我能享;祸,我亦能担!”   云扬脸上露出来一丝怀念。   体内那可怜的一丝玄气,开始按照生生不息神功的线路穿行……   这是一条全新的线路!   但云扬丝毫没有急躁。   “……唔!”刚一开始运行,云扬就感觉到一阵针扎一般的刺痛,以他的承受力,竟然也忍不住轻哼出声。   这生生不息神功每前进一点,那种极致的痛苦,便如是一万把小刀子在云扬的骨髓中疯狂的搅动一般。   云扬大口呼吸,额头上汗出如浆!   但他没有丝毫停顿,一直在全力运行!通过去!   给我通过去!   再痛,难道还能有我的心痛?痛,是活着!   是希望!   到后来,云扬的意识已经痛的模糊了。但那一丝微弱的力量,还在云扬的经脉中艰难的,坚定的前进!……   不知道过了多久……   突然之间!   他骤然感觉体内轰然一震,识海中的莲芽似乎晃动了一下,头顶上一阵剧痛。   下一刻,轰的一声……   似乎什么屏障突然打开了……   随即,体内灵气似乎是找到了新的出口,汹涌而去。   一个周天完成!   而云扬的头顶上,清晰地感觉到,随着修炼,一股股灵气,居然透顶而入!   透顶而入!   “窍穴突破!”   云扬瞪圆了眼睛。   这一刻,险些惊喜的晕厥过去!顿时感觉,就算是更痛苦一百倍,也是值得了!   这生生不息神功,居然有这等惊天动地的功效!   这……   作为九尊之一的曾经的超级高手,云扬岂能不知道,这窍穴突破的艰难之处?   人生在世,并非每一个人都具备修炼资质!而具备修炼资质的人,并非每一个人都能成为高手!   所谓先天禀赋,乃是真实存在。在天玄大陆武者世界之中,这种等级更加严苛。   功品十二山,一山一重天。   武者修炼窍穴,尾闾窍,气海窍,会阴窍,命门窍,绛宫窍,夹脊窍,顶窍,意窍,神窍!   武者修炼,分为三种。底层元气武者、中层灵气武者、高层玄气武者。   当然还有更高的,但那种却是凤毛麟角,百年难得一见了。   元气武者。天生未开窍或者天开一窍、二窍;嗯,最多开气海窍和命门窍;这种武者打磨筋骨,增强气力;以透支人体潜力,来获取力量。以自身本元之气透支修炼,是为元气。这等武者,哪怕如何努力,终身成就也必然有限。   灵气武者。可谓内劲武者;天开三窍;有阴力在身,可发出体外伤人。静坐可以获取天地灵气,汇聚丹田气海,修为深厚者,可开碑裂石,将后天力量,发挥到极致;此所谓灵。   玄气高手,六窍通,天地灵,踏江海,接苍穹;乃是先天,修为到了极处,可以熔金化铁,登山涉水,如履平地;来无影去无踪;谓之玄!玄奇也。   云扬便是天开六窍。在天玄大陆,绝对属于绝代天才一列!但,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知道,窍穴突破的难处!恩,不是难,而是绝无可能!   因为,一个人有几窍通,并非后天努力就可以;而是……这完全是先天生成!你生下来,就是一窍不通,那么,终生无望!   此便是所谓的“禀赋”!   云扬天开六窍:尾闾窍,气海窍,会阴窍,命门窍,绛宫窍,夹脊窍;此是天生体质。本以为此生成就,最多也就是成为一方高手,无望神话级别;但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只是修炼了生生不息神功之后,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居然生生打通了另一窍!   顶窍!   这种绝对不可能、从来没有过记载的事情,居然如此神奇的出现在了自己身上!   现在,云扬乃是七窍开!   这在玉唐帝国历史上,也没有几个人!只是一窍之差,但,与之前的云扬的体质相比,足以用‘判若云泥’来形容。   现在是云端,之前是在泥土之下!   这生生不息神功,只是达到这一点,云扬已经感觉到,不愧为天地神功的名字。   随着修炼,能提升资质!!   这等于是神仙手段啊!   而且,现在的一丝玄气的力量,比起之前可是天壤之别。云扬能清晰感觉到,若之前的玄气乃是麻绳,那么现在的这一丝玄气就是天蚕丝!   就是这样的比喻和差别!   随着顶窍的打开,澎湃的天地灵气,汹涌而至;云扬功法不断运行,身体各个部位,每一个毛孔中,都有无数的污渍缓缓渗出……   洗筋伐髓!   真正意义上的洗筋伐髓。   云扬心思运转,但,生生不息神功却是一点也没有停下运转。   云扬不知道的是……   天空之上,四面八方的灵气就像是遇到了一个黑洞漩涡,不断的聚集过来……汹涌澎湃,前仆后继……   周围,几位正在修炼的武者,突然间悚然惊醒。   因为,他们发现,在这一刻,自己所能够吸收到的灵气,居然是如此的微薄;近乎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嗖嗖嗖……   一道道人影直接出现在房顶之上,举目四顾,感觉着天地之间灵气的异动,一片茫然。   所有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极致的震惊。   “是哪一位大宗师,居然来到了天唐城?!”   天地灵气,化我所用;百里窒息,宗师之境!   只有传说中的绝代宗师,练功的时候,才有这样的气象;但这样的大宗师,整个天玄大陆,才有几个人?   如今,在天唐城之中,居然出现了一位?   这代表着什么?   这位大宗师想要做什么?   皇城方向。   一道人影猛然出现在高空中,眼中全是惊震,目光死死的看着西南那强大的气息传来的方向,惊疑不定。   “是哪一位超级强者来了?”   另一道人影冲天而起,落在了他的身边;脸色一片凝重。两人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骇然。   “很强大!”   “但,竟然无法把握传来的方向……怪哉。”   “废话,这种存在,就你的微弱修为,还想查出来龙去脉?”   “这是谁来了?”   先前那人一脸苦笑:“不管是谁,都是一个我们绝对惹不起的存在。”   ……   在云扬的识海之中,那小小的嫩绿色的莲芽,正抖擞着,似乎,在一点点的变大……   一股精纯的生命力,缓缓地散发出来。   从地底散发出来,从天顶散发出来……冲上天空,在肉眼根本看不到的情况下,在高空又是猛然暴散……   整个天玄大陆,所有的植物,在这一刻迎来了一次共同的疯长……   一夜之间,宛若是沧海桑田已经经历一遍,整个人间界,似乎是完全变了。   ……   “我的紫玉参,怎么一夜之间就开花了?”某地,一个老者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己院子里,聚灵阵中,那已经绽放了花蕾,阵阵清香传出的紫玉灵参,一头雾水。   紫玉灵参,自己就这么细心照顾着,已经有二十年,从没有任何变化;更不要说开花……   但现在,这位老者几乎以为自己眼前的紫玉参乃是被人掉了包了。   ……   无尽之森。   几个刚刚睡醒的人看着周围的景象,一个个瞠目结舌。   昨晚上大家担心有猛兽来袭,特意在经过一番努力布置之后,将宿营休眠的地方建筑在了大树杈上;结果今天早晨一起来,发现自己等人直接被茂密的枝叶包围了!   四五个人连同帐篷,都被浓密的树叶包裹得如同粽子一般。   而这些……分明是自己等人昨晚上已经清理出来的空间啊。   “这咋么回事啊……”其中一人一头雾水,不断的挠着脑袋:“只是睡了一觉而已,怎么会……感觉过去了许多年?……啊,看,旁边那两棵树,我昨天还砍了两个大树枝做绑靠的,怎么……这两棵树都粗了这么多?我砍掉树枝的地方,也……也都重新生长出来了比之前更粗的树枝?”   这家伙惊慌失措的一把揪住旁边的人的胸口:“兄弟,兄弟,我们到底在这里待了多少年了?可怜哥哥我上个月才新婚燕尔,可别回去之后就看到你那嫂子就已经鸡皮鹤发了啊……”   旁边几个人也都是呆若木鸡……   是啊,一夜之间,沧桑巨变!   这……到底怎么回事?   ……   已经黎明。   云扬轻轻呼了一口气;感觉着如同新生一般的身体,焕发出澎湃的生命活力,嘴角有一丝微笑。   “生生造化莲;一叶九重天;当年初苞绽,混沌天地现;沧海桑田后,天缘不知年;金莲重开日,玉碟清浊天;本为开天主,万世待有缘;今日造化开,君临大道前。”   云扬眼睛眯起来,轻声道:“生生造化莲……”   这段话并不难理解。   当年初苞绽,混沌天地现;也就是说,第一次莲子发芽开花,才有了鸿蒙宇宙天地;第二次发芽开花,结出来的乃是造化玉碟;正因为有了造化玉碟,才有了天道诞生。而云扬这一次得到,乃是……生生造化莲第三次生根发芽!   所以,今日造化开,君临大道前!   “了不起的宝贝呀……”   云扬强行压抑着心中翻腾的激动之意。   再深入神识之中看到那小小的嫩绿芽儿的时候,就顿时感觉到更加亲切了。   生生不息神功,只是生生造化莲所附带给自己的第一个福利;基础功法。唯有达到了一定的条件,第一片莲叶圆满,第二片莲叶开始生长的时候,或者自己就会得到更多……   但,如何才能让生生造化莲生长越来越迅速?   云扬蹙起眉头。   因为这个根本没有任何的提示。   云扬用手拖着下巴,细细沉思。   “这颗莲子,从天上掉下来,砸晕我。之后就一直在我胸前挂着……”   “一直到那次死战之前,并无半点异样。而战后,我本来早应该死去十七八回,却突然活了,而且……胸膛的伤口也没有了,莲子就是那时候不见了。”   “想必是莲子融合了我的血脉,在那个时候,进入了我的身体。”   “但只是进去,却也没有任何的动静出现……我的伤势一直没有好转,修为一直没有半点恢复……一直到了今天。”   “我杀了吴文渊的时候,曾经感觉到一股力量突然产生……而这股力量,却似乎是吴文渊的尸体上传来……”   “而有了这力量之后,莲子才突然出现,让我知道。”   “然后我丹田中恢复了生气,开始产生力量,开始修炼生生不息神功……”   云扬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想起来生生不息的神功口诀:“……混沌无极,大道生一;无中生有,生生不息……吸尽天下,不平之气;舒我生灵,无尽冤屈;大道前行,无愧恩义;莲心虽苦,生养之基;心意为刀,万恶辟易……诛恶屠灵,莲子芽成。辉映寰宇,尘尽光生……”   “无中生有,生生不息……不平之气……诛恶屠灵,莲子芽成……”   云扬喃喃地说道:“……是要杀人,才能得到生生造化莲需要的能量?而……诛恶屠灵,说明……要杀恶人?至于吸尽天下不平之气,舒我生灵,无尽冤屈,也就更好理解了……”   云扬静静的沉思着。   “兄弟们,若是我估量的没错的话……我应该,很快……就能为你们报仇了……”   “是福我享,是祸我抗。只要能让我有力量为我们拿回这个公道,纵然成魔……我云扬又有何惜!”   ……   “公子,今天三月初九,九尊的祭奠仪式,已经开始了。”老梅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今天是英雄们牺牲一周年的日子。再过一个时辰,皇帝陛下和文武百官就将到英魂碑前了。”   云扬的思绪瞬间从意识空间抽回,眼中闪过一丝难言的痛楚。   “公子,您去不去?”   “去!”   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   无数的画面从心头一闪而过。   他咬紧了嘴唇。   “我岂能不去送我的兄弟们这一程!”   “死,也要去的!” 第五章 世间肮脏何时尽!   天唐城。   玉唐帝国都城;这是一个在整个天玄大陆之中,都能数得着的大城市。   都城内居民连同周边,足够八百余万人。   城高墙厚,易守难攻。   此刻,这居住了数百万人口的大城之内,正是哀乐处处,触目所见,从四面八方无数的人群逐渐出现,排成一条条长龙,向着天唐城正中间的方向走去。   那边,是天唐广场。   天唐广场,乃是整个天玄大陆公认的,在城市内部存在的第一大广场!   当年玉唐帝国开国之君亲自下诏所建;在平常时候,就是一座巨大的练兵场;但在特殊时候,对民众开放的时候,就是天唐广场。   当初,开国的皇帝陛下说过一句话。   “所有现在以及将来,在这广场中练兵的将士,哪怕战死疆场,也必然会是天堂之客!永不沉沦,英魂永在!”   于是,天唐广场就出现了。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是叫做“天堂广场”的;只是时日一久之后,就变成了天唐广场;并且,原本的“武安城”这个名字也逐渐消失,变作了天唐城。   无数的人群,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进天唐广场。   每个人都是一脸尊敬,或者戴着白花,或者胳膊上系着黑纱;或者带着一束鲜花;香烛等祭奠之物更是铺天盖地。   今天不是普通的祭奠。   而是以整个国家的名义,来祭奠所有战死的英灵!   尤其是九尊!   这个神秘的名字,这个神秘的组合。   九个神秘的英雄。没有人知道,他们姓什么叫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但,却都知道,这九个人,就是玉唐帝国的最高机密;也就是整个玉唐帝国的守护神。   无数次的国家征战,关键时刻,总有九尊的身影出现。只要九尊出现,不管是多么危险的战争,都能转危为安。   他们就是战场上胜利的保证!   但在去年,三月初九日。这个日子,所有玉唐国人都是不会忘记。   因为就在那一天,他们失去了九尊!   九尊率领八百壮士,执行秘密任务的时候,被人截杀于天玄崖前。八百零九人,无一生还。   这本是一次绝密的任务,但,却不知为何走漏了风声……为此,玉唐帝国已经调查了一年!   广场上。   无数的将军,无数的老兵都是热泪盈眶的看着天唐广场正中间,那高高矗立的、紧紧挨在一起的九座纪念碑。   就像是九个人,依然肩并肩的站在这里。   他们活着的时候,并肩战斗,并肩喜怒哀乐;如今死去,也依然在一起。   人群中,有低低的哽咽声音响起。声音来自广场西北方,那边,是残军聚集地。无数的战场余生的老兵,身有残疾的,都在这里,一个个站得笔直!   纵然是那些没有了双腿的残军,依然坐的笔直。面对自己的英雄,恩人,他们发自内心的尊敬!   他们眼前,似乎出现了当年九尊冲击战阵的场面;那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振奋人心。   土龙翻转,大地在翻腾,敌军人仰马翻,那是土尊在发威;火光冲霄而起,是火尊来了;巨浪滔天而起,那是水尊在行动。   平静的天空,突然风起云涌,雷鸣电闪……那是风尊云尊雷尊等人同时莅临……   九尊!   九尊的纪念碑上,都有一句话。   所有来到广场的人,都是长久的看着这几句话,悲痛至极。   厚土无疆,翻卷如龙!土尊!   锐金在手,群雄俯首!金尊。   浊浪滔天,横行世间。水尊。   参天之木,砥柱中流。木尊。   烈焰升腾,战无不胜。火尊。   雷鸣长空,震慑天下。雷尊。   英雄之血,梦里关山。血尊。   长天有风,天道无情。风尊。   九尊之心,垂天之云。云尊!   九尊的名字,在石碑上雕刻,所有人似乎又看到了那九个蒙面人,依然傲然站在这天地之间,面对千军万马,在平静的说:“来吧!”   每一座纪念碑前,都有无数的人站得笔直,抬着头,恭敬地看着。尤其是……以云尊和土尊的碑前,人数最多!   土尊,九尊之首,为大尊。   云尊,九尊之尾,却是九尊智囊,绝对核心!   ……   太阳缓缓升起。   皇帝陛下的銮驾,在文武百官的簇拥之下,终于到来。仪式,正式开始。   云扬静静地站在一个角落里。   “公子,需要我陪您一起去吗?”   “不需要。”   “这个……您现在的……”   “不需要。”   “是。”   云扬拒绝了老梅跟自己来。   因为他知道,自己站在这里的时候,必然会失态。   但他不想让任何活着的人知道,自己九尊的身份!   在为兄弟们报仇之前,我有何面目将我的身份宣告天下?   还有,敌人如此强大;一旦有半点风声泄漏,就是后悔莫及!云扬也不敢冒一点险。   他静静地站在这里,目光深邃的看着广场上的九座石碑,眼中,是说不出的酸涩与思念。   兄弟们,我来了。   我来看你们了。   他似乎是一个隐形人一般。   就在这一片暗影中,静静地站着。   香烛的味道弥漫天地。   皇帝陛下悲痛的声音在宣读祭文,下面,乃是一片压抑的哭声。   云扬远远地站在那里,身躯笔直,目光深邃。   不断地有人从他身边走过,但却没有任何人能够发现,在这片暗影中,竟然还有一个大活人存在。   他就像是一个无形无质的幽灵。   九尊之云尊的云隐之法。   他一直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风声呼啸,吹动他深紫色的衣袂,一股萧瑟之意,静静的弥漫。   夜幕渐渐降临。   仪式早已结束。   鲜花遍地。   香烛的味道弥漫了苍穹;九尊碑前,鲜血淋漓;那是吴文渊余党的鲜血;对于这些人,民众没有半点怜悯,甚至,在行刑完毕之后,有无数愤怒的民众冲上来,将尸体砸的稀烂!   整个过程中,老元帅秋剑寒一直阴沉着脸。   因为……就在昨日,吴文渊突然从天牢中不见了,半夜,却又被人将尸体送了回来。然后,随之就是吴文渊的妻子和母亲不见了……   连续发生的这几件事,让老元帅勃然暴怒!   军部森严壁垒,天牢重兵把守,无数高手隐匿在周围,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连续出事!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老元帅为了此事已经将负责天牢的人员换了三批,打板子都打断了几十根。但却无济于事……   ……   广场上的人群在悲痛的啜泣声中三三两两的离去。偌大的广场慢慢的变得空旷起来。   云扬依然不动,目光悠远深邃。   此生征战,马革裹尸;惟愿兄弟们来生喜乐,一世平安!   英灵不远,看我行动!   晚风呼啸。   整个天唐广场,已经完全陷入黑暗。   云扬在这里站着,他闭着眼睛,依稀感觉到……自己还在数十万战友的队列之中。身边,依然有无数袍泽。这种感觉,是那样真实。自己的兄弟,还在与自己大声谈笑……   夜风吹起他的发丝,那轮廓分明的脸庞,在暗夜阴影中,显得如同一尊精心雕琢的雕像,沉稳,却孤独,一股说不出的悲凉压抑。   低低的啜泣声音响起,从前方,一个白衣少妇,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小女儿,满脸泪痕,虚弱的走来。   在她身边,有个老者一脸沉痛,搀扶着她。   她跌跌撞撞的走着,行尸走肉一般失魂落魄。过度的悲痛,让她本就孱弱的身体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王庄,我们回家了。”   少妇喃喃的说着,目光呆滞,那是一片死灰一般的木然。   少妇经过云扬的身边,并没有发现云扬的存在,云扬紧紧闭着眼睛,没有任何动作,但,眼角肌肉却猛烈地抽搐了一下。   似乎一片深沉的悲痛被猛然撕裂。   王庄偏将的妻子。   云扬还记得王庄。一年前出征,王庄新婚两年,女儿刚满周岁。但这一去,却再也没有回来。   将士为国战死,死亦无悔。但,家中妻儿妇孺如何?   已经一年了,失去了家里顶梁柱的王庄一家,现在……怎么样了?   少妇的身影逐渐的在云扬身后远去。   云扬心中无声的叹息。   随即,云扬皱皱眉,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他蓦然睁开眼睛,却发现,有四条人影,正鬼鬼祟祟的跟着少妇。   那是几条大汉,一个个目光垂涎地盯着前方身形孱弱的少妇;眼中,乃是不可掩饰的淫邪之意。   他们极为小心的借助夜幕隐藏身体,不疾不徐的跟在少妇身后十几丈处。   下一刻,即将从云扬身边走过。   云扬原本木然的眼中,蓦然闪过一阵爆裂的杀气!   四个大汉同时不知道为什么,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哆嗦。   似乎在黑暗中,有一个恶鬼猛地盯住了他们。   “这地方,的确有点儿邪……”其中一个大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有些心惊肉跳,喃喃说道。   “就是……咱们快些回去,这里的死鬼的确是太多……令人不舒服……”另一个汉子缩缩脖子。   云扬目光更加冰寒,森然看去。   死鬼太多?   哼,只凭这一句话,就是死罪!   “不过王庄死了,死得好!这死鬼,死了一年了,老子也已经忍了一年了。如今祭奠大典之后,应该是风头过去了……”为首的那大汉低低的笑了笑,充满了幸灾乐祸。   “是啊大哥,这死鬼活着的时候,这也不行那也不许,让兄弟们喘不过气来,到头来,自己还是不得好死,变作了孤魂野鬼……嘿嘿……”   “哼,王庄活着的时候,咱们受他欺负,如今,也该是风水轮流转的时候……”为首的大汉咽了一口口水:“不得不说,王庄这混蛋的婆娘,长得倒是标志的紧……尤其是现在这哭滴滴悲伤的样子,更是让人心动,还有那娇怯怯的小身子……嘿嘿……”   “嘿嘿嘿……”另外三人发出猥琐的笑声。   四人从云扬身边走过。   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凝目向着夜幕中的广场看了一眼,似乎可以看到,有无数双眼睛,在静静地看着自己。   那些眼睛里,有着嘱托。   他用力的点点头,削薄的嘴唇紧紧的抿了一下,静静的转身;深紫色衣袂飘了一下,静静地跟在了这几个混混后面。   不管是什么世道,总有些肮脏龌龊!云扬心中杀意已滔天。若是真如此,就让我杀出一个干干净净!   道路越走越是荒凉偏僻。   慢慢的走向天唐城边缘;四周也越来越是阴森了。   少妇一步步无意识的往前挪动,但,却根本没有去想自己现在是走向何方,又应该走向何方……   若不是有人搀扶,恐怕早已经昏厥在地。   近了。   远方有隐隐的灯火,在微弱的闪烁。   那是自己的家。   但……如今没有了丈夫的家,还算是一个家吗?一年了啊,王庄,你在地下,还好么?若不是为了照顾女儿,我早已经去找你……   我一个人这么活着,好累好累你知道么?   正要拐过一条巷道,突然间一声怪笑,一下子在身后响起,就像是荒山野岭中突然听到了猫头鹰的叫声。   “哟……小娘子,莫要走的这么快么……”一个令人反感的声音阴阳怪气地说道:“转过来让爷看看……啧啧……这身段儿……真令人销魂……”   少妇充耳不闻,木然前行。   面前人影一晃,四个大汉已经抱着膀子,恶形恶状的拦住了道路,一脸的幸灾乐祸的嬉笑。   “哟……黑夜里没看清楚……这不是王庄将军的夫人娟儿么?啧啧……怪不得感觉这么勾人,嘿嘿……哟……娟儿,你你你……你这是咋地了?怎么头上居然戴上白花儿了?怎么着?听说我们威风凛凛的王庄将军,现在已经变成一个死鬼了?那可是太可惜了……”   这句话说得极为恶劣。   少妇两人停住。   搀扶着她的老者顿时气得浑身颤抖:“王豹!你要做什么?还不让开!”   对面领头的大汉王豹嘿嘿的笑了笑:“让开?凭什么我要让开?王庄活着的时候让老子让开,老子给他一个面子,但现在……他变成鬼都已经一年了,也让老子让开?”   他哈哈大笑一声,怪声道:“不过……不得不说……娟儿这一身打扮……可真是别有一番风味,这哭的眼都肿了,看得我都心疼死了……娟儿,王庄不疼你,哥哥来疼你……”   老者挡在少妇身前,厉声道:“王豹,娟儿的丈夫王庄可是为了咱们玉唐国征战而死,他保家卫国,舍生忘死,乃是国家英雄。你受英雄护佑才得以安家乐业,竟然如此说话,还有没有点良心?”   那大汉王豹嘿嘿狞笑:“英雄?哈哈,谁让他去打仗的?我又没让他去!他也不是为了我战死的,什么英雄?在我这里都是狗屁!”   他一阵狞笑:“王庄那死鬼,活着的时候,让我们兄弟们喘不上气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许,老子早就想要弄死他,如今他死了,正好!嘿嘿,他活着的时候是牛,这个老子承认;但是现在他都死了一年了!他死了,老子就要玩他老婆,看他还能不能再来打我,哈哈哈……” 第六章 我有刀下无情天!   对这位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几个混混都是魂牵梦萦;但,王庄威名远扬,拳大力沉,嫉恶如仇;有他在的时候,谁也不敢正眼相看一眼。   现在终于好了,王庄那混蛋终于死了。   死在了战场上。   死得好!   而且,这场祭奠大典,证明了前段时间的风声鹤唳已经过去;奸细已经抓到,而且已经明正典刑,岂不是告一段落了?   这帮混混顿时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那老者气得浑身发抖,睚眦欲裂:“你还有没有廉耻,有没有良心?王庄为国征战,尸骨未寒,你竟然在这等时候,前来欺凌他的遗孀!王豹,你不得好死!”   王豹狞笑一声,舌头伸出来舔了舔自己的上嘴唇,冷笑道:“我得不得好死,就不劳贾老头你费心了,倒是王庄……却是已经真的不得好死了。贾老头,我警告你,你再不让开,老子连你一起揍!”   他横着身子冲上来,伸手摸向娟儿的脸蛋,邪声道:“娟儿,你说你跟了王庄这个穷鬼,有什么好处?如今,他不仅是个穷鬼,而且还做了死鬼……你若是早从了我,哪里有这等事?这几年,我对你的心思……”   娟儿目光愤恨至极的看着王豹,切齿道:“王豹,你不得好死!”   王豹狞笑一声:“老子以前惹不起你,但是现在么……我不得好死?今晚上,我便让你快活死!”   一声怪笑刚刚发出。   突然。   暗影中,一个沉沉的声音说道:“王豹,今天晚上,我就让你们快活死!”   随着这句话,云扬一身深紫衣的身影,无中生有一般,蓦然出现在巷子里。   出现在娟儿身前,挡住了王豹的目光。   两道目光,冰冷的看来。   云扬心中怒火冲天,几乎要爆炸一般;心中的杀意已经无法遏制。将士流血沙场,百战而死;但在这他们拼命保护的后方,居然还有人如此欺凌他们的家人?!   如此垃圾,当杀!   王豹和三个手下混混一抬头,正对上云扬森然的目光,冰冷而无情的眼神。   一股汹涌的杀气猛然涌出,排空激荡。这一刻,如同万鬼齐出!   四个混混,在这一刻同时有一种感觉,似乎自己突然间就猛然陷在了恶鬼呼啸的阴森地狱里一般。连灵魂也被一下子冻僵了。   其中一个混混惊叫一声,只感觉裤裆里一阵热呼呼的,却是在此目光之下,竟然不自觉的小便失禁,浑身颤抖。   云扬站在那里,目光杀机凛然。   四个混混脸色苍白,同时踉跄后退;那种尸山血海之中历练出来的凶煞气势,又岂是几个小小混混所能抵挡?   王豹眼中惊惧的目光一闪,就想要掉头逃走。   但在云扬森冷的目光之下,两条腿就像是楔在了地上,居然动不了。   下一刻,他充满了恐惧的目光看在云扬脸上,突然心中一阵轻松。   云扬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分明是一幅身受重伤或者有病的样子,而且年纪轻轻,不由心中大定,强行壮胆道:“你说什么?”   问这句话的时候,还有些不可置信。到这个时候,被吓晕的脑袋才勉强有些清醒过来。   云扬听到王豹问话,冰冷一笑,突然抬起手,一巴掌就抽了出去。   啪!   一声巨响,王豹的身体如同破麻袋一般飞起来三尺,庞大硕壮的身子,在空中盘旋了足足三圈,才落下地。   哇的一声,就吐出一口血来,叮叮当当,十来颗牙齿落在地上,一时间天旋地转,满天星斗。   这看起来平平常常的一巴掌,居然将一个将近两百斤的大汉直接抽飞了。   这一巴掌真狠!   云扬大步上前,一只大脚噗的一声踩在王豹脸上,清晰地咔嚓一声,鼻子已经被踩碎;顿时,一片血肉模糊。   “我说什么你听不清是吧?”云扬的脚狠狠地在王豹脸上碾了碾,听着脚底下传来的清脆的鼻梁骨咔嚓咔嚓不断的断裂的声音,轻声道:“要不要我重新说一遍?”   “不……不……呜呜……”王豹嗷嗷的不似人声的惨哼着,那锥心刺骨的疼痛,让他想要晕过去都不可得。   有心想要求饶,却被踩住了嘴,说不出话来,口中呜呜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甚至心里还有些迷糊,怎么回事……刚才还在趾高气扬意气风发……这小子哪里冒出来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云扬招招手,对剩下的三个混混说道:“过来!”   三个混混看着面前血肉模糊的一幕,已经吓傻了;虽然他们横行乡里,也算是作恶多端,但何曾见过如此干脆的残酷手段?   听到这句话,忍不住两腿一软,差点跪了下来。   其中一个怪叫一声,转身就跑。   云扬哼了一声:“居然还敢跑!”   随手一挥,一块碎银子就飞了出去,闪电般砸在了那混混大腿上。   众目睽睽之下,那混混刚跑了两步,就被碎银砸中,突然一声惨叫,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音,噗一声就翻滚在地。   而他的那条大腿,居然诡异的弯曲了起来。   膝盖以上,腰部以下的位置一整条大腿骨,居然变作了一个直角。   另外两个混混顿时惊叫一声,只感觉头皮发麻,险些就吓得屎尿齐流;一时间魂飞魄散:看来是遇到了传说中的绝世高手?   那边痛彻心扉的惨叫声不断传来,那断了腿的混混在地上抱着自己大腿翻滚,不似人声的惨叫着。   “还不过来?”云扬一只脚依然踩在那王豹脸上没动,对剩下两名混混说道:“怎么,也想要让我砸你一下子?”   两个混混浑身一颤,惊恐地看着云扬手上还有两块碎银子,正在手中上下抛动。   不由浑身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大侠……小的……小的……饶命啊……”   “饶命?”   云扬森然道:“若是饶了你们,我如何对得住我那些战死的兄弟!”   王豹口中呜呜痛叫,声音呜咽的求饶:“好汉饶命……我等,我等乃是青蛇帮门下,一切,一切好商量……”   “青蛇帮?”   居然还有帮派?云扬眼中寒光一闪:“站起来,跟我走!我好好的讨教讨教,青蛇帮又是什么东西!”他转头,对娟儿点点头:“你等且先归去,此事与你们毫无关系。”   娟儿惊愕的看着他,突然脸上一阵激动:“是……是王庄的兄弟?”   云扬沉默了一下,道:“放心,以后,再也不会有任何人,敢欺负将士家眷!”   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直接转身,押着四个痛的死去活来的混混,来到一个荒废的院子里,将大门关上了。   “青蛇帮,帮主是谁?多少人?总舵何处?”   王豹等人浑身疼痛欲死,但却丝毫不敢怠慢,飞快地回答。   眼前这个人,简直是个恶魔。   他们丝毫不怀疑,自己只要回答的慢了一些,就会被这家伙当场打杀。   一切资料问了一遍,云扬脸上露出森然的笑意:“青蛇帮……嘿嘿,莫要说一个小小青蛇帮,就算是当今皇太子,敢如此欺凌将士遗孀,在我手下也是死路一条!”   离开那里再杀,乃是为了避免给娟儿等惹上麻烦,也是为了这所谓青蛇帮消息。既然已经到手,则无所顾忌!   云扬杀意狂飙。   一道雪亮的刀光猛然闪现。   血光飞溅!   四颗人头,掉落在地上。   云扬的声音一片冰冷。   “世间肮脏除不尽,我有刀下无情天!”   “战场兄弟,生死与共;战后同袍,如是一家;杀我一人,如杀我父;辱我一人,如辱我母;王法难禁,刑律难从;手中有刀,心中有义;见之即杀,概不留情!无悔拔刀,无愧今生。” 第七章 王法不杀我来杀!   英雄已经流血沙场,家人不能再受欺负。连些微麻烦,也要避免。   在这一点上,云扬绝不退让。也很谨慎。   正如他对娟儿说的那句话,从此以后,再也无人敢欺负牺牲将士的家眷。   有多少,我就杀多少!   ……   云扬仰头长长吸了一口气,喃喃道:“大哥,我终于知道了,你那句话的意思,也明白了,你为何让我回来,做一个法外执行者……原来,这世间,终究还是有这么多的肮脏丑恶……而这些……所谓官府王法,也不可能打得尽的……”   “英雄流血,就不能再流泪了。你说得对。”云扬喃喃道:“大哥,您放心,您的话,我记住了!”   云扬刚要转身,突然浑身一震,立即停下。因为……他清晰地感觉到,又有几股微弱的玄奥气息,从王豹等四个人身上散发出来,被自己吸收而来……   “果然如此。”云扬神识沉入识海,看着那一株小小的莲芽,正在轻轻摇曳,而且,似乎是……长大了一些?   “果然,这吸取人间不平之气,能够让莲叶生长,我的猜测没有错。”云扬思忖着:“这么说,我杀的恶人越多,这生生造化莲的成长也就越快?而这生生不息神功,进步也就越快?”   “天下间,居然还有如此奇异的事情,如此符合我心意的功法!”   “这种渣滓,就算没有这样的功法,我也要杀的!倒是废物利用了……”   夜已深。   云扬收拾了一下,消失在夜幕之中。   那所谓的青蛇帮,居然有王豹这等丧尽天良的东西存在,九爷我就去看看这青蛇帮到底是一帮什么货色。   若是上下皆是一丘之貉,那么,我说不得要做一个斩草除根的事情了。顺便,为生生造化莲提供些养料……   ……   青蛇帮的总舵中,还有七八个人在座,商议着什么。   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几个人的脸色都是狰狞可怖。   所谓的总舵,不过就是一个早已经被废弃的院子,被这帮混混占据。   “如今,大战方歇,国家必然会对这帮当兵的重点照顾,发放抚恤银两;这,就是一大笔意外之财呀。”   青蛇脸上的刀疤抖动着:“抢劫那些身强力壮有武功的,我们自然不行,但,就如以前一般,抢劫那些在战场上残废了的……难道我们还抢不了几个残废?这些钱,简直是帝国发给我们的啊!”   几个混混同时目光大亮。   这事儿已经干过不少,的确是简单容易啊!   “这帮残兵,每个人都已经拿到一大笔银两回家的……”青蛇的口水都要流了出来:“据我所知,就在这几天里,今年的抚恤又该到手了……等他们拿到这笔银两,就是我们出动的时候。”   “大哥实在是高瞻远瞩。”几个混混同时露出垂涎之色。不错,抢劫几个残废,有什么难的?尤其是那些断了腿的……让他们追都追不上!   这主意实在是太好了……   “李三儿,你那边那片有几个,赶紧去查清楚了;独头,孙五,你们也都各自去查一查,等开始行动的时候,各自交换边界去做,你做他的,他做你的,这样子,不容易引起怀疑。”   青蛇指挥若定。   “恩,咱们兄弟们,眼看就是一场大富贵啊!”几个混混两眼放光。   “王豹那混蛋怎么到现在还不来?”青蛇不满地说道:“这么重要的时候,还出去鬼混,那王八蛋早晚死在女人肚皮上。”   砰!   一声巨响。   大门突然在这一刻完全碎掉,一个黑衣人蓦然现身,如同一个黑夜中行走的幽灵一般,缓缓走了进来。   在这人手中,一把刀寒光闪烁。   青蛇等人大吃一惊,同时跳了起来:“你是谁?混账东西,居然敢来找爷爷的麻烦,不想活了么?!”   云扬来到其实没一会,只是听了青蛇安排的最后几句话,就是再也忍耐不住。   为国征战而残疾,这帮混蛋不知道尊敬感恩也就罢了,居然想着抢劫残军!如此垃圾,简直是天理难容!   干脆就直接冲了进来。   “抓住他!”   青蛇怒吼一声。   门边,两个混混大吼一声,就扑了上来。   云扬一言不发,一步步往前走,目光幽冷。   两个混混已经到了身前。云扬嘴角残忍的一勾。   刀光一闪。   两颗人头突然冲天而起,两道浑圆的血柱从颈腔喷出来,云扬一脚一个,噗噗两声将两具没头的尸体踢开一边,沉默着继续走来。   每走一步,青蛇就感觉到,死神就近了一步。   一时间脸色都吓得煞白,身边五六个人也都是浑身颤抖,目光惊惧的看着眼前的黑衣人。   这是什么人,如此凶残?!   进来就杀人,居然连话都不说一句。   “你是谁?你是谁?”青蛇魂飞魄散,狼狈后退:“好汉,有话好好说……我……我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好汉……”   云扬一言不发的走来,目光森冷。空气之中的凶煞之气,随着他的前行,逐渐几乎要凝成实质一般。   门边两个混混吓得心胆俱裂,一个转身就要逃跑。   雪亮的刀光在空中蓦然又闪了一下,正在狂奔的两个混混的人头就飞了起来,身子兀自往前跑了三步才摔倒在地。   青蛇吓得下身前后一起失禁,筛糠一般的哆嗦起来:“好汉……好汉……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是谁?这……这都是为什么啊……”   云扬依然是沉默着,一言不发的往前走,手中一把短刀上,鲜血淋漓的往下滴。   噗,噗,噗……   这是刀身的鲜血顺着刀锋滴落下来的声音。   却如同是阎王爷的催魂令,压抑的人根本喘不过气来。   房中剩下的三个混混恐惧的叫了一声,突然噗的一声跪下:“好汉饶命……大侠饶命……可怜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孩儿……”   云扬脸色冷然,无动于衷,手中刀刷刷落下。   三个人的脑袋如同打翻了的西瓜一般滚了出去。   房中,就只剩下青蛇一人。   云扬从一进门就开始杀人,一言不发,没有任何间断,已经杀了七人。所谓青蛇帮,云扬拷问出来的消息就是一共只有十二个人。   加上先前死在他手中的四个人,现在,人已经全了。还活着的,就只有这位青蛇帮帮主青蛇一个人。   噗,噗……   云扬的脚步一步一步的到了青蛇面前。   青蛇瘫软在地上,吓得浑身酥软。根本想不到,自己乃是什么时候什么事情得罪了这样一个杀神?   自始至终一句话都不说的杀人。   他看到云扬的鞋子,已经到了自己眼前,知道自己绝对没有任何活路,这一刻,青蛇突然歇斯底里起来。   云扬的刀已经举了起来。   “且慢!”青蛇悲愤的大叫道:“这……这天唐城,可是有王法的地方,我等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所犯罪过依律绝不致死!你,你拔刀杀人,难道,就不怕王法么!”   王法?   云扬眼珠子转了转,一脸漠然。   手中刀提起。   青蛇眼泪都流了出来:“你……你就算是要杀人,就算是要杀我,但……总要给我一个理由吧?这,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云扬停了停,淡淡道:“你有个手下,是叫王豹吧?”   青蛇睁大了眼睛,眼珠子几乎凸了出来:“是……有……”   “恩,王豹欺凌孤儿寡母……所以,我就来看看别人是不是也一样。”   青蛇的身子一下子僵住,眼中的悲愤几乎凝成了实质,冤枉至极的大叫一声:“这……这王豹欺负孤儿寡母……你就来杀我……”   突然歇斯底里的叫一声:“……那……那关我屁事啊……”   “我冤枉……”   还没有说完,一道寒光闪过,青蛇的脑袋已经落在地上,滚了两滚,两眼朝天,一脸悲愤憋屈。   他到死都没有想通,王豹欺负人家孤儿寡母,跟我有啥关系?干嘛要来杀我?   云扬就在尸体上,将自己的刀擦了擦,收了起来。   看着这满地的尸体,云扬目光闪过一道冷光。   “王法……这帮杂碎居然还跟我谈王法。”   云扬喃喃说道:“国难当头,此等内乱流氓,已无良知,按王法刑律,罪不致死,但欺凌伤残将士,却该杀!必杀!”   “你说的不错,这城中,是有王法;按照王法刑律,你的确是罪不至死!王法不会杀你,但我来杀你!”   云扬淡漠的转身,刚要起步离去。   却蓦然感觉到,天地之间,又是有几股奇妙的力量,一下子钻进了自己的身体。   识海中一片震动,云扬惊讶的发现,那生生造化莲的那一片小小的嫩芽,居然在摇曳之中,迅速的长大……   “十恶不赦莫能容,一刀诛绝快意行,收进人间不平气,造化金莲一叶成。” 第八章 莲开一叶,千幻灵猴!   云扬只感觉浑身痒酥酥的,说不出的舒服。   识海中,一片碧绿的莲叶,摇曳着长大,慢慢的,变成了扇面大小;而另一片莲叶的尖尖的细芽儿,居然也已经冒出了头。   无数的玄奇讯息,冲进了云扬的脑海。这一刻,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脑袋有些胀胀的,木木的……   云扬提起身法,趁着脑海中还有一线清明,飞一般的向云府而去……   在他一路之中,由于生生造化莲的生长,无数的精纯的生命之气,也正在不断地散发……蓬勃而起!   于是,整个天唐城都有些混乱了起来。   ……   人虽然是万物之灵,但对于宇宙灵气变化,却并不是很敏感。而对于灵气生气最为敏感的……莫过于天玄大陆的玄兽!   越是高阶玄兽,对于精纯的生命之气与灵气的变化,就越是敏感。   天唐城作为大陆排名前三的城市,里面绝对是藏龙卧虎;玄气高手,江湖豪杰,退隐名宿……各大世家,等……不计其数。   而这些人之中,有太多的人,都养着一头或者几头玄兽。   当然,这并不是当作宠物,而是战斗伙伴。玄兽的战斗力的强大,可是众做周知。   一头九级玄兽,战斗力甚至不在宗师之下。   当然,九级玄兽这等传说中的物种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但,三四五六这几级的玄兽在天唐城之中,可是车载斗量啊……   甚至,七级玄兽也有不少……   而此刻,整个天唐城的玄兽,都躁动了起来!   品阶越高的,就越是躁动的厉害……   一时间,整个天唐城鸡飞狗跳……   ……   天唐城凌云客栈天字一号房中。   一个青色衣衫的少女两手托腮,眉花眼笑的逗弄着面前的宠物。也只有在自己的宠物面前,她才会如此的放松。   这是一个三尺多长的小家伙,头上长了两根如玉一般的角,两个眼睛通红,灵动至极;身后居然有三条尾巴,浑身皮毛如同绸缎一般光滑,此刻正懒洋洋的趴在床上,神态极为惬意。   若是有懂得的人见到,定然会惊呼一声:“千幻灵猴!”   玄兽难得,幼兽更加难得至极!一般的玄兽捕猎者可以杀死玄兽;但玄兽在临死之前,却会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   它们宁愿自己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也不愿意自己的孩子被人类所奴役。越是高品阶的玄兽,就越是如此。   而千幻灵猴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一只千幻灵猴幼崽,用价值连城这四个字来形容,都绝对不够!   千幻灵猴属于八品玄兽,在这天玄大陆已知的玄兽之中,已经算是食物链顶端的。而且,千幻灵猴是可以晋级的……虽然希望很是渺茫,但却存在。   如今,在这天唐城之中,居然出现了一只。若是被人知道,恐怕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   便在这时,千幻灵猴突然间猛地直起了身子,一双耳朵,直愣愣的竖了起来,血红色的眸子,也顿时闪耀出一圈圈光华……那是一种极致的兴奋!   连头上的角,都有些闪闪发亮了!   “灵灵,怎么了?”女子吃了一惊,随即就是惊呼一声:“灵灵,你干什么?你……你要到哪里去……来人呐……快来人啊……”   却是那千幻灵猴突然站了起来,三条尾巴一摆,箭一般从窗口跳了出去。   这可是八层楼高,但千幻灵猴对此如履平地,只是一纵身,就在夜幕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女子刹那间一阵慌乱,不由自主的叫了起来。   喊完才想起来,自己这一次私自离家出走,根本没带人出来。   心慌意乱之下,不假思索的紧跟着从窗子跳了下去。   ……   云扬只感觉浑身痒酥酥的舒服,头脑发胀,似乎有无数的讯息冲进了脑海;而自己现在根本没有闲暇查看。   只能快速的往家走去。   这一路,眼看再过一个路口,就回到了云府,突然间,一声奇怪的“吱吱”的声音,似乎什么东西在叫;下一刻,只见暗夜的空中,一道白线闪电一般向着自己冲了过来。   这等速度,快到了极点。   云扬只是心念一闪,那道白线已经到了自己身前。   云扬一看,只见一只小巧的金毛猴子,正乖巧的蹲在自己脚前,抬起头,灵动的眼睛充满了迫切的看着自己。   “……”云扬一阵无语。   在这黑沉沉的夜里,居然有一只猴子,突然蹦到了自己的身前。   这是干啥?   还摆出一副这么熟的姿态,这么亲切的眼神……我和你第一次见面好不好?   云扬几乎要转头看看,这到底是天唐城里还是玄兽森林呀?   小猴子见云扬不理他,居然吱吱的叫着,一脸的焦急渴望,挠了挠头,居然一把就抱住了云扬的双腿。仰着小小的脑袋,意思是让云扬抱着自己。   只是,它这一挠头,却将云扬吓了一跳。隐藏在金毛下面的两根小巧的白色玉角露了出来。   头生龙角,身后多尾;白玉为骨,血海做瞳;世间灵物,千幻灵猴!   眼前这一只,竟然是千幻灵猴的幼兽。   “这可奇了……”云扬也挠了挠头:“走出来逛一圈,居然有千幻灵猴主动前来投奔……这……我今天人品爆炸了不成?”   看到小猴子急的抓耳挠腮的可怜样,云扬心中一软,伸手将千幻灵猴抱了起来。   小猴子顿时一脸的惬意,舒舒服服的窝在云扬怀里,毛茸茸的细胳膊张开,贴在了云扬怀里,喉咙里发出“呼呼”的惬意声音,眼睛眯了起来,居然就要睡着了……   连三条尾巴都顺势塞进了云扬的怀里……整个身子蜷缩成了一个毛茸茸的球……   云扬一阵懵。   千幻灵猴啊,八品玄兽啊!   虽然只是一个三条尾巴的幼崽;但,灵智可是绝对不低啊;传说中凶悍暴躁力大无穷千变万化的千幻灵猴……居然这么好接近?啥都没干,遇到我了就跳到我怀里来?   而且一幅安居乐业的样子,明显是心满意足了。   “这小猴子不是弱智吧……”云扬瞪着眼睛看着怀中的小猴子,一阵目瞪口呆。   便在这时,一阵森冷的气息,罩体而来。那是一股锋锐的杀气。   云扬能感觉到,一把锐利的剑,正指着自己。但凡自己稍有异动,就能引来灭顶之灾。现在自己的实力,恢复了不到一成,面对这样的杀气,这样的剑,根本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但,经脉中的生生不息神功的力量却骤然运行起来。   似乎是遭遇了挑衅的绝代帝王,虽然实力弱小,但,那君临天下的地位,却不容亵渎!   “你……何方贼子!”一声清冷的娇叱传来:“放下我的灵猴!”   一头黑线。   贼子?   云扬抬头看去,只见前方夜雾之中,一道窈窕的身影宛如无中生有一般,突然出现。   似乎是一团浓雾,一下子凝聚成了一位美人。接着,一步就从浓雾中脱离。   她的手上并没有剑,但那锋锐的剑气,却丝毫没有减弱。   一股如兰似麝的淡淡幽香,在夜雾中缓缓弥漫。女子身材窈窕,就这么站在云雾中,给人的感觉却是如同云中仙子,神圣高洁。   但云扬对此全无感觉。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什么灵兽,什么美女,都是丝毫不会放在心上的。他微微抬头,淡然道:“这千幻灵猴,是你的?”   女子的脸隐藏在浓雾中,声音冷漠:“难道是你的?”   云扬淡淡道:“它不是我的,不过,这何方贼子这四个字,敬谢不敏,还请收回去。”   他虽然感觉这女子深不可测,修为高强,但也绝不会有什么退让。啥事都没有呢,你的猴主动来找我,赶都赶不走,你居然骂我贼子?   女子一步迈出,本来是急怒攻心,心急如焚,但随即就是猛地瞪大了俏丽的眼睛,小嘴也惊讶的张开,看着在云扬怀里老老实实舒舒服服的小猴子,差点儿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若不是一团浓雾遮住了她的脸,她此刻的震惊,必然会被云扬看到。   但饶是如此,依然娇躯踉跄了一下。   我看到了什么?   千幻灵猴啊!   我伺候了它三个月了,也没有跟我有多么亲近。眼前这个家伙,分明与小猴儿第一次见面,居然就这么乖乖的趴在了人家怀里!   看得出来,这人并没有任何的强制,一切,都是千幻灵猴自愿的!看到自己前来,这小家伙居然再次往眼前这少年的怀里缩了缩,将脑袋都塞进了人家的衣襟里面。   却留给了自己这个主人一个红红的屁股。   女子心里顿时放松下来,歉然道:“不好意思,这小家伙突然自己跑了出来,我有些着急……刚才口气不好,还请公子见谅。”   云扬倒是有些意外。   这女子的修为深不可测,而且是一个年轻女子。年轻则气盛,在自己如此冷言冷语之下,居然能够立即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向自己道歉。   这却是一件难得的事情。   一般这样的女子,哪一个不是被人宠坏了,一个个的眼高于顶,心高气傲?   这女子这样一说,反而让云扬有些讪讪,道:“既然是姑娘的灵物,便请收回。”   千幻灵猴固然是天地灵物,但对于云扬来说,却是半点也没有放在心上。   就算是成年的千幻灵猴,云扬也绝对不会眼红,更何况是一只幼兽?看这小家伙的样子,想要成长到七尾千幻灵猴,没有七八十年的时间,根本不可能。   七八十年……哥都老了!   一个老头,身边带个猴?   “喂,你家主人来了。”云扬揪起怀中千幻灵猴的头顶金毛:“快回去!”   浓雾中,女子一双杏仁一般的娇俏眼睛顿时又是睁得滚圆:他……他敢揪住千幻灵猴的头顶幻毛?   这可是千幻灵猴的禁忌所在;就算是千幻灵猴的主人,朝夕相处的亲密伙伴,也是绝对不敢这么揪的!那会让千幻灵猴直接暴怒发狂的!   而接下来的事情,让女子更加的震惊到风中凌乱。 第九章 天意如刀,天意之刀!   只见小猴子依然耍赖的全身缩成一个团,居然被这家伙揪住头顶那一撮毛拎了起来,两个前爪子死死地揪住眼前男子的衣襟,焦急的吱吱直叫。   眼中全是哀求,委屈的眼泪都在眼眶滚动,却是死活也不愿意离开这个粗鲁的家伙怀里。   居然根本没有发怒,一点也不反抗,反而还在哀求。   作为千幻灵猴的主人,女子自然明白千幻灵猴这些动作语言的意思:“求求你,不要让我走,我就愿意在你怀里呜呜呜……”   云扬不耐烦地说道:“你又不是我的,赖着我做什么?”   伸手在千幻灵猴小屁股上啪的一声拍了一巴掌,拎起来,扔绣球一般滴溜溜的就扔了出去。   正扔向青衣女子的怀里。   青衣女子下意识的一把接住;只见小猴儿挣扎着,拼命地想要往外跑,急切的大叫着,看样子,非常迫切的再次回到那人的怀里去……   青衣女子小嘴不由得抽搐了一下,紧紧抱住,道:“多谢公子,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眼前这家伙,如果不是一个强大到了神话级别的驯兽师,就是身怀什么天材地宝,才引起了千幻灵猴的这种反应?   在说话的时候,女子强大的神念在云扬身上已经扫了七八十圈。顿时又是疑惑,又是郁闷起来。   啥也没有!   而这等微末修为,也就只比普通人强一些,绝对算不得高手。也绝不是什么驯兽师。   那么,千幻灵猴这是为何?   自己喂养它这么长时间,也没对自己这么亲切眷恋啊……   “不敢,在下云扬。”云扬点点头:“既然物归原主,在下告辞了。恩,临走之前,不得不给姑娘一个忠告。”   “忠告?”青衣女子诧异的问道。   “不错……姑娘,还是换个宠物吧。”云扬点点头,看了看那小猴正渴望的看着自己,那女子眼中的好奇,眼珠一转:“这个,大姑娘肩膀上骑个猴……不大雅观。猴嘛……老头玩最好。”   点点头,彬彬有礼的一笑,转身毫不留恋而去;颀长的身影,迅速的消失在夜幕之中。对于仙子一样的美女,对于传说中的灵兽,竟然如避蛇蝎,弃若敝履。   按照常理来说,美女主动问你的名字,那么,你怎么也应该问一问对方的名字吧?   但云扬却是完全没有这个概念。一副生怕走的慢了就被美人缠上的样子……而且临走之前还要气人一下。   换个宠物?   青衣女子一脸的懵。这可是八品玄兽!   换一个?   看着云扬远去的身影,眸中神色闪了一下,轻声道:“云扬……现年十九岁;乃是玉唐帝国天外侯的独子;五年前被天外侯接到天唐城,以往经历不详;五年中,有关于这位云公子的事迹,只有区区十几件……可见他大部分时间都不出门?或者不在家?”   “只是,玉唐的天外侯虽然一直神秘莫测,但真实身份应该是江湖上的超级剑道高手七步杀生剑云逍遥无疑;但云逍遥什么时候有了一个这么大的儿子,却也是不应该瞒得过天下人的……”   轻易少女秀眉微蹙,百思不得其解。   本是一个很平常的天外侯世子,但,却是似乎笼罩着一层迷雾。   无论从哪一方面,都能说得通;但无论从哪一方面,也都有迷雾重重。   “奇怪的人物。”青衣女子摇摇头笑了笑:“一个年轻女子,带着一个世间超品玄兽幼崽,孤身一人来到天唐城……换作任何人,恐怕都有觊觎窥伺之心,但这家伙居然毫无所觉……也算得上是奇葩一个了……”   “而且,千幻灵猴这个对待天下任何人都是不加辞色的小东西,居然莫名的对这位云公子如此亲热……”   怀中的千幻灵猴幽怨的看着云扬远去的方向,委屈的直掉泪;好人,你咋就把我撇下了……   为啥不带我走呢……   我好想跟着你啊,我不想跟着主人啊……   “临走还故意气我一下,显然是看出来千幻灵猴对他的亲近,怕惹麻烦?故意气得我不带灵猴去找他?”   “看来,这位云公子……”青衣女子目中有光芒闪动:“倒是要好好的认识一下了……”   声音缥缈,随即,窈窕的身姿一旋,整个人在浓雾中变的虚幻了起来。   夜雾随风散开的时候,女子的身影,也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   云扬三步并作两步回到云府,老梅已经急得满头是汗。   公子出门重伤未愈,身上半点实力都没有,孤身一人去参加祭祀大典,如今,祭祀大典早就结束了,公子爷居然还没有回来。   如今已经深夜了。   “公子您去哪儿了?”   “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现在可是多事之秋,外面多不安全……”   云扬一进门,老梅就喋喋不休抱怨起来。   云扬安慰了两句,总算止住老梅的抱怨,随即就如同被凶兽赶着一般,急急忙忙的进入了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生生造化莲第一片叶子已经长成,云扬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自己会得到什么。自从杀了青蛇帮的那些人之后,体内的变化,如同潮水一般袭来。   让云扬根本沉不下心来。   正要回家,却又遇到了千幻灵猴和那个女子;好不容易摆脱;云扬已经急不可待了。   回到房里,迫不及待的就盘膝坐下,神念晋入了识海之中。   只见识海中紫色的浓雾弥漫;一片碧绿莹莹的硕大莲叶,正在识海中漂浮,散发出弥漫了整个识海的绿色光芒。   这种充满了生命里的绿色,让人一眼看到,就是心旷神怡。绿色的气息进入了识海中,充斥进经脉之中,刹那间,云扬就感觉浑身都轻飘飘的。   云扬的神念进去的时候,那片已经成型的莲叶突然间飘飘的颤动了两下,从生生造化莲身上脱离了出来。   飘飘摇摇的向着云扬而来,云扬下意识的伸出手,那片莲叶就轻盈地落入了自己手中。   而生生造化莲身上莲叶原本的位置,赫然出现了小小的一片莲叶的虚影;只有半个手掌大小,却是上面每一条脉络,都是清晰可见。   识海中轰然一震,云扬的神识不由自主的退出了识海。   云扬端坐在床上,有些迷惘的睁开了眼睛,感觉手中清清凉凉的,煞是舒服;下意识低头一看。   “呀!”   云扬惊叫一声。   只见自己手中,赫然拿着一片碧绿的莲叶!   莲叶足足有自己面前的桌面那么大;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隐隐有紫金色的光芒闪烁。   紫金色的光芒?   云扬心中一凛,注目看去;只见上面居然写着一行行小字,在云扬看到的这一刻,那一行行小字就突然旋转起来,旋转着就离开了莲叶,腾空而起,在空中化作一道金光,射进了云扬的眉心。   “……无中生有,生生不息……诛除十恶,莲生一脉;上应天意,下顺人心……”   云扬看到这里,就顿时明白了。   原来,这生生造化莲第一片莲叶,需要斩杀十个恶人,获取因果不平之气,才能够长成。而自己先杀了吴文渊,又杀了王豹等四个混混,再斩杀青蛇帮的八个人,已经杀了十三之数。   怪不得不仅是第一片莲叶长成了,连第二片莲叶,也露出了尖尖小角。   “……天意莲叶,遂心如意;天意如刀,刀刀不绝。”   云扬看着手中莲叶,皱眉沉思。   这天意莲叶,是这生生造化莲送给自己的第一件宝贝;很显然,从字面上理解的话,就是……你想要让它变成什么,它就变成什么。   “既然天意如刀,那么,你就变成一把刀吧。”云扬看着手中柔柔的散发着绿色光芒的莲叶,尝试着说道。   他直到现在也有些不相信,这一片莲叶,如何会变化成一把钢铁之刀?   但他话音未落,只感觉手中一沉。低头一看,莲叶已经不见,出现在手中的,竟然是一把寒光凛凛的刀!   一把让云扬一看,就发自内心喜欢的刀。   通体蓝紫色,刀柄末端,乃是一朵含苞未放的莲花,手握处就像是莲茎一般,上面还有一点点微小的凸起。   这些微小的凸起,让云扬的手握上去的时候,非但不会有凹凸感,反而更加有一种紧密贴合的手感;里面似乎有无尽的空间一般,云扬手握上去的时候,竟然隐隐感觉一股股风的清凉。   他有一种感觉:无论自己如何出汗,或者说在上面涂上多么滑润的东西,但,自己只要握上去,那么,就是绝对不会有任何打滑的现象发生。   挡手处只是微微的突起一块,椭圆形状,稍稍内凹,形成微妙的弧度;既能防止敌人的血倒流而回,又能完美的卸载力量的阻力。   刀刃森寒,薄如蝉翼;刀背略厚,刀锋长两尺七八,但却很奇怪的是,前半部分似乎是虚幻的一半,几乎看不到,而从后半部分看,居然也有看到刀尖。   两个刀尖的刀?   刀尖尤其尖锐,比一般的刀要长出来两指;但刀身比一般的刀却又细长狭小了些;刀身上,有星光点点,似乎苍穹宇宙的星辰,都在刀身上聚集;这样看应该有无数的凹坑,但仔细看去,却什么都没有。一片光滑!   整把刀的造型曲线流畅,异常的完美;连任何一点点微小的弧度,都充满了美感。   不是正常的刀那种样式,但却绝对说不上怪异。任何人看到这把刀,都只会惊叹,这是一把艺术品,而绝不是杀人利器。   美轮美奂!   以云扬这见多识广的极端挑剔目光看出去,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天道之刃!”   云扬的脑海中跳出来这四个字。除了天道自发形成的之外,人为锻造恐怕任何大师也绝对锻造不出来如此完美的一把刀!   天道之刃,名副其实!   “天意如刀,天意之刀,刀下屠灵,替天行道!”   云扬手持这把刀,缓缓晋入物我两忘之中。在他的脑海中,正有一道人影,在缓缓的展开刀法。   “天意刀法,天意第一刀。”   “凝心正神掌刀柄;冷眼人间看不平;尔自横行尔自恶,天意刀下不容情!”   “一刀两式。第一式,刀不容情。第二式,道不容情!”   云扬只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奇妙的武学世界;这天意刀法,超出了云扬对世间所有招法的理解。   这才只是第一刀!   但其中的奥妙之处,云扬感觉,只要自己修为足够,那么,普天之下,没有任何人,能够从自己刀下逃生!   只可惜,自己的修为目前来说,最多只恢复了原本修为的十分之一。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时间缓缓流逝……   天意第一刀的变化,云扬已经了然于心。   虽然只是一招刀法,但是却是身法、步法、心法,完全融为一体,才能完美的使出这一刀。   云扬手持莲叶刀,在房中一遍遍的演练,只练到大汗淋漓,浑身几乎虚脱;依然感觉这一招的威力很难发挥。   “看来也只能今后慢慢的熟练,满满的感悟了。”云扬收刀,思忖道:“我现在的修为,这一招的威力我最多也只能够发挥出第一式的半成而已,却要抽空体内所有灵力……天意第一刀的威力,果然惊天动地!”   他看着手中的蓝紫色如同夜空的星光璀璨一般的长刀,温煦的一笑,缓缓割破自己的手腕,鲜血汨汨流出。   他用手指将自己的鲜血缓缓抹在刀身上,轻声道:“天道之刃,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相伴终生的伙伴了……让我带着你,屠尽这人间不平!”   他的眼中,似乎闪过那血火弥天的战场,看到了无数的战士,在呐喊拼杀,狼烟四起,烽火遍地。   八个兄弟的面容一一从眼前闪过,最后是天玄崖,那楔刻进了自己灵魂的一战……   然后是……英雄家眷,烈士遗孤遗孀被人欺凌的画面……   浑身的杀气,骤然一阵升腾。   天意之刃浑身一震,竟然发出一声清越的刀吟,浑身发出璀璨的光芒,久久不散。   便如是天空的星辰,突然来临了人间。一道道彩虹,就这么萦绕着……良久之后,才猛然间一震,就像刀身存在一个漩涡一样,将这璀璨星光与瑰丽彩虹收了进去! 第十章 好姓、好名字!   这一夜,云扬过的很不平静;但在另一个地方,却也有人过得更加不平静。   元帅府。   秋剑寒老元帅浓眉紧紧地蹙着。   “到底是谁,带走了吴文渊,却又杀了他,将尸体送了回来?”   “到底是谁,救走了吴文渊的母亲和妻子?”   这两个问题,让老元帅百思不得其解。既然杀了吴文渊,又为什么要救走他的妻子和母亲?而既然能够救走吴文渊的妻子母亲,那么,为什么吴文渊的几个儿女却没有一起救走?   这简直是颠三倒四!   而且,就在严密的天牢中,就这么将人带出去,送进来,再带出去……这件事情,给了秋老元帅一种莫名的恐慌。   那可是天牢啊!   京城之中,数得着的几个戒备最森严的地方之一。   就这么让人进进出出如履平地?   旁边,是一个一身儒服的中年人,面貌儒雅,神态洒脱,似乎什么事情在他这里,都是云淡风轻。   “元帅,我觉得,这件事已经不重要。毕竟,该杀的都已经杀掉了……”中年人淡淡微笑:“在我看来,这件事情,已经不如其他的事情重要。”   “恩?”秋剑寒浓眉一蹙。   “杀了吴文渊,送回尸体,救走吴文渊的妻子老母……”中年儒士道:“做这些事情的人,很明显是一个人,或者说……同一个组织。这个组织并不是吴文渊那一方的已经是属于肯定。若是同伙,绝不会杀了吴文渊。”   秋剑寒道:“恩?”   “我猜想,之所以杀了吴文渊,却又救走他的妻子老母,只不过是一种交换条件。”中年儒士微笑:“如此,便可以解释。”   “之所以不救吴文渊的儿女,更说明乃是吴文渊的敌人。因为他并不想让吴文渊的血脉延续。”   中年儒士,道:“所以才做出这等难以理解的事情。总体来说,小弟认为,这人乃是站在我们这一方的,是友非敌。纵然行事有些乖张,目无法度。却也情有可原。”   秋剑寒缓缓颔首:“既如此,其他的事情是什么?”   “其他的事情……”中年儒士道:“吴文渊固然证据确凿,罪有应得;但吴文渊身后,却必然有一个庞大的势力。而吴文渊一直到死。他的某一方面的身份并没有暴露!”   “而今日祭奠完毕之后,城门官的记录,不知道元帅看过没有。”   中年文士的脸上有淡淡的忧虑:“有很多……江湖人士,正从各个方向,进入天唐城。四门皆有;这些人之中,有很多都是属于高手之列,但,却又不在任何记录上……”   “足见这些人的身份,都是假的。”   “在刚刚斩杀了吴文渊的这等时候,突然有这么多人隐藏身份,乔装打扮,进入天唐城……这件事情,细思极恐!”   “恐怕是……那神秘组织的报复来了。或者说,是有某一方面的目的。”中年文士道:“关于这一节,大帅不可不防。”   秋剑寒沉重点了点头。   “只是我还是觉得……”秋剑寒道:“那天牢的事情,有些奇怪。”   “我感觉……”犹豫了一会,中年文士道:“这次的事情,与……当年……九天令下发的时候……有些类似……”   他不敢确定的皱着眉头,低声道:“那一股……熟悉的……无人可以抵挡的暗潮那种感觉……”   “什么!?”   老元帅秋剑寒猛然长身站起,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九尊?!”   ……   清晨。   天唐城有些乱。   突然间爆发了十二条人命的大案,天唐城的治安衙门顿时忙的不要不要的。差役焦头烂额的四处调查,然后调查的结果却是人人面面相觑,有一种感觉:这不算啥大事。   死的都是一些恶贯满盈的混混渣滓;前前后后被调查的人脸上、口气中,都是:大快人心!终于死了!这些王八蛋终于有人收拾了……   这样的表现。   甚至有些人居然满脸兴奋,买了酒菜招朋唤友:“来来来,喝点,今天有高兴之事。心怀大畅啊……”   甚至还有人抱怨:“我们这边的那些王八蛋咋就没被收拾……”   差役查遍了之后,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只得到一片兴奋的回馈。回禀府尹大人,府尹大人抽抽嘴角,不疼不痒的说了一句:“没线索,慢慢查嘛……”   好吧,慢慢查。   那我们就慢慢查喽……   差役退下,心中放松:这帮狗日的,死了才好,鬼才去查呢。   ……   院子里刀风呼啸,云扬正在熟悉刀法。   熟悉刀法这等事,他自然是不舍得用天意之刃的。   天意之刃,如今已经化作了他袍袖上一朵紫色的荷花。   这么神奇的兵器,自然要用在最容易阴人的时候才算是物有所值啊。提前露出来,那还有啥意思?   至于天天挂在腰上招摇过市……那么不是傻帽么……   “第一式,刀不容情。”云扬脚尖旋动,膝盖一撑,小腿的旋转带动腰部的转轴,身子转了半个圈,手中木刀斜斜的从下而上,刷的一声,撕破了空间。   翻来覆去的就只是练这一式,已经练了千百遍。   老梅在一边看着,一个劲儿撇嘴。   这一招……倒是挺好看;只可惜,实战起来,应该没啥用……   不过,公子练功可真是拼命……   “呼……”最后一点力气也被完全用光,云扬终于一屁股坐倒在地;浑身汗珠如同瀑布一般猛然冒了出来,身下立即湿了一片。   他闭住嘴,努力的用鼻孔呼吸,用生生不息心法引动丹田中那一丝玄气,在全身经脉中游走;虽然憋得几乎窒息,但他却绝不在这个时候张开嘴巴大口喘气。   因为那样一来,辛苦一早晨的修炼成果,将十不存一。   半盏茶的时间之后,云扬的呼吸转为平稳,苍白的脸色,也渐渐的变得红润起来。   老梅的神情从不屑到尊敬。   不是每个人都能对自己这么狠的。   自从公子开始练刀,一直到现在呼吸恢复平静;中间突破了十几次人体极限;而这十几次的突破,将成为云扬的永远进步,绝对不会倒退。   因为,他在最疲累的时候,选择了最艰难的练功!   “公子如此心智,日后必成大器。只是……”老梅心中有一个长久的疑惑:“公子行事,从来都是谋而后动,绝不冲动,而且趋利避害,聪慧至极;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公子去年受了那么重的伤?致使全身修为一概丧失干净?”   “公子经历了什么?”老梅感觉自己虽然跟着公子已经三年,但,却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自己这位公子。   他的身上,似乎无时无刻都笼罩着一层神秘的浓雾。让人根本看不清楚。   还有一点奇怪之处就是……公子身上的玉器,似乎全部都没有了?原本公子可是非常喜欢寒冰玉,可以冷静心神……但现在,明显一块都不见了。   哪去了?   门环被叩响。   “敢问云公子在家么?”   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云扬与老梅同时愣了一下。   居然来了访客?   这可是稀奇的事情。   云府闭门谢客,从来不接受往来;已经是天唐城人人皆知的事情。足足有四五年,没有任何访客上门了。   今天居然破天荒的有人来了……   “吱吱……”一个兴奋的声音传来。   只见一只浑身金毛的猴子,连蹦带跳的冲了进来,轻车熟路的从大门口直接飞奔到云扬的小院子,噗的一声就冲进了云扬的怀抱,兴奋的手舞足蹈。   “……”   云扬脸上,乃是一个大写的懵逼。   昨晚上刚遇到,今天怎么又找来了?我就这么招猴子喜欢?我昨晚分明专门气了那女的一下,怎么还是找来了?   看着怀中不足两尺的小猴子,撅着通红的屁股,在自己怀里爬过来爬过去,刷的一声就上了肩头,然后从背后滑下去,下一刻居然又从裤裆里爬上来,钻进了怀里……   云扬白眼珠子乱翻。   大门口一阵香风吹来,沁人心脾。   只见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正站在大门口,看着云扬微笑。   这女子身材窈窕,纤秾合度,一身普通的青衣,穿在她的身上,却似乎要乘风而去一般,身上充满了钟灵琉秀之气,完全不像是红尘俗世中人。   只是……一张脸庞却是长得太过于普通了一些……   云扬自然不会认为这就是这个女子的真实面目,有如此灵秀之气的女子,面貌怎么会如此普通?   “云公子,冒昧来访,还请莫要见怪。”女子的声音清脆,让人一听就是说不出的舒服。   “不敢不敢,姑娘芳驾肯莅临寒舍,当真是蓬荜生辉。”云扬温文地微笑着:“请。”   “谢公子。”女子从容一笑,走了进来。看到自从见到云扬就赖在他身上不下来的千幻灵猴,眼中迅速的掠过一丝异彩。   “昨夜失礼,居然忘了请教姑娘尊姓大名。”云扬很是有些歉然地说道。   青衣女子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心道:若是我今天不来,恐怕你这一辈子都不会想到这件事。想必是看我前来,又有些无话可说,居然干脆用这样的话来作为开场白。   这就是一个看起来挺聪明,实际上半点也不明白更不管不顾女儿心情的鲁男子!   “公子见笑了。小女子姓计,计谋的计。”青衣女子道。   “好姓氏!”云扬拍手,用一种夸张的表情与口气,大声赞叹道:“只是这一个字,就让云某想到了,从古到今,所有成大事者,无不用计。计,才是人间所有的根本啊。所谓王图霸业,所谓青史丹心,无不是……计啊!”   “公子过奖。”青衣女子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若不是为了千幻灵猴和自己的大事,几乎要忍不住站起来拔脚就走。   只是一个姓,你就夸了这么一大堆。而且,重点是生恐别人看不出来你夸奖别人的时候那种虚伪!这家伙简直是欠揍到了极点!   云扬揉了揉鼻子,道:“敢问姑娘芳名?”   这位计姑娘没好气地说道:“单名一个灵字。”   “好名字!”云扬大声赞扬:“凡用计,必须灵啊!姑娘的名字当真是好!俗话说得好,计灵计灵,计不灵不是计,计灵才是计,好名字啊好名字。姑娘的名字,居然道尽了古往今来所有成功者的奥妙啊……”   “……”   计灵姑娘只感觉一股火冲上了脑门。一股抓狂想要掀桌子的冲动,油然而生!   若不是碍于女儿身份不便口吐脏话,此刻已经骂了他一个狗血淋头、喷了这个混蛋一头一脸的唾沫!   知道你不欢迎。   但你也用不着这么恶心人吧?!   再怎么说我也是一个女子,难道这混蛋,连这一点点起码的风度也不要了?   老梅在一边站着,有一种仰天长叹的冲动。   公子,怪不得您长得如此英俊,却是一直到十九了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没有任何红颜知己……这不是没有理由的啊。   只是看您与这姑娘说话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情商——您要是现在就成家立业了,那才是咄咄怪事! 第十一章 你是个大麻烦!   谈话顿时陷入僵局。   云扬一脸的无所谓。   青衣女子计灵脸上却是一片抓狂,咬牙切齿。昨夜回去客栈之后,小猴子就是闷闷不乐,吃东西都不吃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计灵突然间有些突发奇想,才在今天找上门来,没想到这货居然是这种态度。   老梅在旁边,脸上一片说不出道不明的尴尬的干笑。为自己公子情商极度缺乏的对话,心中已经吐了七百三十二遍槽。   只有千幻灵猴,在云扬身上爬上爬下,说不出的快活。不住地发出欢喜的吱吱吱的叫声,精神百倍。   两个人,对着一张茶桌,尴尬的对坐。   咳,云扬自然没啥可尴尬的;但计灵却是尴尬的要命。   平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真是抱歉。”云扬很是歉然地说道:“寒舍简陋,太久时间没有客人前来了;以至于府中连茶叶也没有了……招待不周,还请姑娘见谅。”   老梅又是差点晕过去。   谁说咱家没茶叶了?   计灵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云扬俊秀到了天下任何挑剔的女人都挑不出半点毛病的脸,心中的无语已经是翻江倒海!   良久良久……   “呵呵呵……”计灵一边笑,一边摇头:“不怕云公子笑话,计灵长到这么大,类似于云公子今天这种待遇,却还真的是平生首次遭遇。或者说,也是我今生唯一的一次。”   云扬正色说道:“姑娘错了。”   计灵道:“嗯?”   云扬道:“凡事,既然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这是一个不管是人间界还是什么世界所必然要遵循的规律。或许姑娘今天乃是第一次遇到这等待遇,但,以后会经常遇到的。”   他微笑着:“姑娘,慢慢的,你会发现……咦,其实这种待遇……我居然已经习惯了……”   计灵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死死地看着云扬这一张让女人也忍不住嫉妒的脸,心中再也没有什么惊艳的感觉。   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狠狠的一拳砸到这张俊俏的脸孔上去!   直接砸烂!   “本姑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恶劣的男子。”计灵娇躯颤抖,咬牙切齿。她的涵养自认已经很不错,与同龄人相比,更是不知道超出多少。但,眼前这家伙随口一句话,却能让她情不自禁的有杀人的冲动!   “姑娘以后会越见越多的。”云扬洋洋自若,道:“人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君子都被姑娘一个人见到了?总要见识一些不是君子的人才是。”   计灵冷冷地哼了一声,嘲讽道:“看来云公子也有自知之明,居然还能知道自己不是君子。”   云扬正色道:“姑娘,请不要侮辱我。”   计灵道:“你自己都承认不是君子,还能怪本姑娘侮辱你?”   云扬严肃地说道:“本公子的意思是说……请不要用君子这两个字来侮辱我。你不管你说我不是君子,或者说我是君子,都是对我的一种侮辱。”   “……”   计灵瞠目结舌。   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而且还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计灵承认,这是自己平生仅见的一个人。   愣了半天,突然间咯咯娇笑。   云阳愣住。   这女子不是应该直接大怒而走么?怎么反而笑了?   计灵一边笑,一边道:“我知道云公子不欢迎我,但我很好奇,能不能请教云公子几个问题?”   云扬无奈的道:“什么问题?”   “公子与我素昧平生,仅是昨晚见过一面。但不知道为何如此?”计灵饶有兴趣地问道:“巴不得我立即离开这里,远走高飞,从此不见。我确实不明白,云公子,这是为何?”   云扬咧嘴一笑,正要说话,却见对面的计灵竖起一只手,道:“云公子,胡说八道的话就不必说了。若是云公子肯对我真正解释,那么,我转身就走,绝不会在这里做一个让主人讨厌的恶客。”   云扬沉吟了一下,探究的目光看着她。   计灵严肃的点头,表示自己绝无虚言。   云扬的神色也郑重起来,浅笑道:“第一个原因,乃是因为云某不喜欢有人进入我的生活。我喜欢清静。第二个最重要的原因,乃是因为姑娘此来,代表着一个大麻烦,而云某平生最怕的,就是麻烦。”   计灵不解地说道:“第一个解释,我可以接受;但第二个……你怎么确定,我带着什么……大麻烦?”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第一,姑娘昨晚与我初见的过程,其实并不是很愉快。第二,姑娘随身带着千幻灵猴这等天地灵物,表示姑娘身份,绝对不一般。”   计灵点头承认。   一般家族,谁会让一个小姑娘随身带着八品玄兽幼兽到处跑?   “第三,姑娘现在的容貌是假的;第四,姑娘现在的名字,是假的。”云扬肯定地说道。   计灵眼珠转了转,道:“咳,不是很真……好吧,算你说的有道理。”   “嗯,姑娘隐姓埋名,来到这里。身份不一般,却是孤身一人……一般以姑娘的身份,出行应该有高手随行……却没有。所以……姑娘应该是离家出走的。此乃第五。”   计灵咳嗽两声,心虚的微微点头。   “只是以上这些,就已经构成了一个超级大麻烦。”云扬叹口气。   “难道还有别的?”计灵问道。   “当然还有别的。”云扬继续叹气:“第六,姑娘虽然易容,但,云某双眼不盲;姑娘目光清正,双眉浓密,下巴尖尖,但,下巴两侧之下的脖颈皮肤,却不相同;一侧稍稍有些发白,一侧则是正常肤色。相差微乎其微。”   计灵脸上一红,道:“这又如何?”若不是云扬说起来,她自己都不会注意到,下巴两侧之下居然颜色不一样?   “这只能证明一件事,姑娘是一个极为高傲的人,而且,平常能被姑娘放在眼中的人,基本上不多。”云扬道:“所以姑娘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习惯偏着头,抬着一边的下巴看人。”   计灵皱眉想了想,貌似这家伙说的也有些道理?自己平常看那帮家伙,岂不就是歪着头,抬着下巴,斜斜的看?   “以姑娘这种脾气性格,应该是一言不合,就能愤然而去。”云扬道:“而且,绝对受不得一点点委屈。”   “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云扬微笑着看着计灵。   “你说的……大概……差不多。”计灵有些心虚。因为云扬居然全说对了。说自己高傲,倒算是委婉了,实际上应该是骄纵才对……   “嗯,但姑娘这么倔强,高傲的性格,在昨夜相见不算是很愉快之后,居然今天早晨登门拜访。”   云扬道:“而且,受了冷遇,虽然怒火冲天,却还在强行克制自己不发火,这对于姑娘来说,实在是难能可贵。”   “既然姑娘肯委屈自己,也要留在我这里,那么……定然是为了一件极为要紧的事情。”云扬道:“第八是结论……能够让姑娘这般身份高贵,离家出走,性格倔强,任性的人物,不惜委屈自己也要做的要紧事情……而且与我有关,那么,不是一桩大麻烦,却又是什么?”   云扬叹口气:“这样的家族,这样的麻烦,以云某现在的身份地位来说,哪里敢掺和进去?所以……姑娘还是早点走吧。客走主安啊。”   计灵愣住。   对方居然是这么认定自己是个麻烦的……   “你说的不错。我是有件事情要找你帮忙。”计灵不由笑了起来:“厉害,连这个也看得出来。”   云扬皱眉道:“在下已经解释清楚了;而且姑娘也认为,在下说的有道理,那么,请姑娘履行承诺,快些离开吧。”   计灵眨眨眼,道:“但你总应该要知道,我找你是什么事情吧?”   云扬八风不动,道:“很抱歉,我并不想知道。我最想看到的,就是姑娘按照刚才所说的,只要我解释清楚,你转身就走。不会做一个让主人讨厌的恶客。”   计灵干笑一声,小心翼翼的道:“是啊,刚才我说的是……只要你解释清楚了,我转身就走。但现在的问题是……我没有转身啊。”   “……”   云扬的眼珠子鼓了出来。看着眼前这个食言而肥的小妞,一时间,居然无话可说。   计灵眼珠子转了转,嘻嘻笑道:“你看,我不转身……怎么走?你说是吧?”   转头看着老梅说道:“呃,这位管家,你看你们家公子说话说了这么多,定然渴了……你看他头上都冒汗了;快去弄些茶水来吧。”   老梅看着云扬的表情,只感觉自己肚子都在抽搐。   能看到自家公子这么吃瘪,自己也委实是生平第一次。   公子额头出汗了?那不是渴了,那是急的!姑奶奶您说话不算数,他能不急?   “你为何说话不算话?”云扬气急败坏;自己这么多秘密,这么多要做的事情,岂能被这小丫头缠住?   “我……”计灵眼珠子又转了转:“……为什么说话要算话?”   “说话不算话,算什么英雄好汉。”   云扬气懵。对方居然理直气壮的承认说话不算话!   “我本就不是英雄好汉。”计灵义正辞严:“我是小女子,不是英雄好汉,嘻嘻……”   云扬揉着太阳穴,翻着白眼看天。   千幻灵猴以为云扬这好人要跟自己玩,兴奋地爬到了云扬头顶,一屁股垂了下来。红红的屁股,正对着云扬的眼睛。   “哦……”云扬一声呻吟,刹那间只感觉一阵头痛。   老梅居然已经去准备茶水了……云扬感觉自己要不要扣老梅的薪水?居然没经过自己同意……   “还是耐心的听听,我要找你做什么事情吧,云公子。”计灵嘻嘻一笑。看在云扬眼里,这个笑容,像极了偷鸡成功的小狐狸。   显然,自己就是那只可怜的小鸡子。 第十二章 条件、成交!   人生最难的事情,就是和女人讲道理。如果你和一个女人讲道理而且还企图说服她,让她承认你是有道理的。那么,作为一个男人来说,你基本上就已经没救了。———————云扬心得。   ……   这位计灵姑娘已经摆出来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态势;连她的宠物,也摆出来一幅在这里安家落户的强烈意愿——这一人一兽看来是赶不走了。   “姑娘,你就这么在这里,对您的闺誉有损啊。”云扬苦口婆心的继续努力:“这里再怎么说……也是个男人的家里啊……”   “说得对啊。”计灵眨着眼睛笑道:“所以你要注意了;咱们赶紧的谈好了的,我好离开啊。万一我在你这里呆的久了,影响了闺誉,或者说消息传出去了,我的家族若是知道了,我估计云公子您的日子可能不会多么很好过哦……”   “噗!”   云扬一口水喷了出来。   手指头颤抖的指着面前的小狐狸,悲愤的说不出话来。   本来是威胁别人的,结果反而被威胁了……   “哦,忘了提醒您,我的家族可是很大很大的那种哦……比什么春夏秋冬东南西北都大呢……”小妖精眨着眼睛。   云扬一片无语。   一边的老梅楞呵呵地问道:“姑娘这话,未免有些夸大了吧?须知如今世上,最庞大的八大家族,便是春夏秋冬,东南西北。还能有什么家族,比这八大家族更大?”   计灵撇撇嘴,道:“这个大陆很庞大的,越是在明面上的,越不是什么强大的……这一点,难道你们都不知道么?”   云扬叹口气。   这句话倒是不错。   就比如说,什么什么城市,某某人是首富之类……但是实际上,就在这个城市里比这个人有钱的人多的是!   只不过大家都不出来显摆而已。   “我信。”云扬道。   “为什么?”这次轮到计灵诧异。这家伙就这么容易的相信自己?就不怕自己吹牛吓唬他的?   “姑娘气质高华,颐指气使;心高气傲,不将八大家族放在眼中的话,乃是发自内心。”云扬缓缓说道:“而千幻灵猴虽然不是顶级灵兽,却是可成长型灵兽,未来不可限量。而姑娘虽然喜爱看,但却只是当做宠物,并没有当做战斗伙伴培养。只是从这方面看,姑娘家族的底蕴,就不是一般家族可比。”   “八大家族的人也有可能搞得到千幻灵猴这种级别的玄兽,但是……所培养方向,却必然不同。哪怕八大家族的公子小姐想要当做宠物,但,家族长辈也不会同意。”   云扬越说脸色越是难看,终于忍不住长长的叹一口气:“看来我真是招惹了一个超级大麻烦……问题是我并没有招惹啊啊……”   云扬懊丧至极。从昨天晚上遇到,自己就意识到这是个大麻烦,所以干脆溜之乎也。   想不到终究还是逃不掉。   “姑娘,您到底啥事情让我帮忙?”云扬垂头丧气:“有话请直说,做不到的,我绝不勉强。”   做不到的绝不勉强?   计灵翻了个大白眼,道:“这件事情,对你来说轻而易举。”   “未必。”云扬咧咧嘴。   “嗯,一年一次世家大族年青一代的灵兽大比,这一次在天唐城举行。”计灵道:“这一次,很多隐世家族,包括八大家族,都会参加;这是一场属于世家大族年轻一辈的盛事。当然,我们这些同龄女子之间,也要分出高下,决出胜负。”   “一共几个大小姐?”   “呃,连我在内……应该一共有三十来个人吧?”计灵不确定地说道。   云扬越听,脸色就越苦。到后来几乎要哭了出来。   三十来个大小姐!   本以为就这么一个大小姐,没想到这次却是跳进了大小姐窝里。   “这个……不妥吧……”云扬硬着头皮道:“这个……你看我长得……这么帅……万一您那些闺蜜都看上我了……那我不是死定了?”   “噗!”   计灵呛了一口水,神情精彩之极。   她瞪着眼睛看着云扬,慢慢的居然点点头,道:“说的也是……你小子长得的确够好看的……不过你放心,有我在,你啥都不用怕!若是你真有那种真心喜欢的,看在你帮了我的忙的份上,我会帮你做主的。”   云扬举起手:“打住!我还没答应帮你忙呢……你还没说究竟做什么。”   “这件事,很简单。”计灵得意洋洋:“我发现,灵灵对你很是亲切,说明你可以让玄兽产生好感;这是天生的体质,也是老天也对你的恩赐,你完全应该利用这一点,做一番大事业出来。”   她的口气和声音,像极了循循善诱的老巫婆。   云扬哼了一声:“只是你的猴子这么认为而已,其他的却不是这样。”   计灵嘿嘿一笑:“千幻灵猴的戒备心,向来是所有玄兽之首!哪怕是九阶玄兽,戒备心之浓重,都未必能够比得上,所以,既然千幻灵猴对你如此亲切,别的玄兽,那是绝对错不了的。”   “这一次玄兽大比,我们姐妹之间每个人准备一只不能超过五级的玄兽,参赛。胜负之间,有大赌注;还有额外的彩头。”   计灵哼了哼:“我已经连续输了五年了。这一次,我志在必得!”   连续输了五年了……那你应该早就习惯了。云扬心中腹诽。   “怎么比?”云扬无精打采问道。   “很简单。我们每个人都不准作弊,所有人都是必须来到了天堂城之后,在玄兽交易市场自己去买;然后在十天之后,一来,比驯养的顺从,二来,比和主人的默契;三来,是比玄兽之间的能力;嗯,还不能是天赋能力,是新的主人交给它的新的能力。第四,比玄兽对主人的依赖性。”   计灵苦恼地说道:“这个,挺难……”   “确实挺难。”云扬赞同。   “所以我就找到了你。”计灵两眼发光的看着云扬。   “……”云扬一阵无语,连连摆手:“这个忙,我帮不了,你另找高明吧。大陆上的驯兽师那么多,你随便找一个不就得了?”   “驯兽师有用我找你干什么?”计灵翻了个白眼。   “反正就是不帮。”云扬站起身来,他哪里敢趟进这个蚂蜂窝里?不要说他现在孤身一人,恐怕就是九尊兄弟齐聚的时候,也绝对不敢趟进这一趟浑水里面。   三十多个各大家族的千金小姐们……   这可不是普通的家族!   而是掌握了大陆风云的顶级家族啊!   不管惹到了那一个家族,都够喝一壶的。云扬自己现在要做的事情一箩筐,哪里有兴趣掺和这个?   “您请便吧。”云扬很干脆的伸手,就要将人往外推:“帮不上,您请,您请走……快走……再不走我喊人了啊……”   “你真不帮?”计灵的一双漂亮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   “不帮!”云扬摇头若拨浪鼓。   “你狠。”计灵跺跺脚,转身走出两步,咬着牙说道:“云公子,你可想清楚了。现在帮,只是帮我自己……而且只有我自己知道,别的姐妹都不知道……你若是不帮我……我就替你宣传一下,到时候不仅是我,其他三十多位姐妹都会来找你;而且……各大家族的那些公子哥儿,也会前来找你……希望你到时候,能够应付得来。”   “反正我说的是不是实情,他们实验一下就知道。”计灵转身就走:“到时候,你帮一个,就得罪了全体!谁都不帮,也是必死无疑。哼……”   “哎……”云扬头大如斗:“计姑娘留步……”   计灵嘴角露出一个小狐狸一般的得逞笑容:“怎么?”   “咳。”云扬嘴角露出一丝温柔和善的笑容:“老梅啊,赶紧上茶,上我珍藏的好茶。计姑娘,我觉得,这件事情,我们还是可以商量商量的。”   “嘻嘻……”计灵趾高气扬的转过身来,一脸的阴谋得逞:“想通了?”   云扬悲愤的点点头:“不过,我能问一下,你们的赌注是什么?还有,你打算如何付给我报酬?总不会……让我白白帮忙吧?”   “男的那一帮,赌注很大。我们女儿家么,就是小玩玩。”计灵歪着头笑了笑:“别人也就罢了,赌一些灵丹,玄石,功法,和七八品的玄丹什么的;也没啥大事儿……但我们结拜的七个姐妹之间,除了这些之外,还要根据胜负输赢,决定排位前后……”   计灵苦着脸:“我已经连续当了五年的老幺了……”   云扬面如锅底。   一脸黑线。   赌一些灵丹……玄石……功法……七八品的玄丹什么的……还没啥大事儿……居然……就是小玩玩!   小玩玩!   你知道一颗灵丹,就能让天唐城绝大多数人打破头?你知道一块玄石,就能在江湖中掀起腥风血雨?你知道一部功法,就能让整个江湖掀起轩然大波?你知道一颗七八品的玄丹……   算了,还是不说了。   云扬感觉自己胸口疼。   第一次感觉,自己是如此的穷逼!而且还是如此没有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女孩子都赌的这么惊天动地,那些世家公子之间,不知道又能赌什么?   云扬脸色如铁:“我的报酬呢?”   “只要我赢了!我赢的东西,让你任意挑选一半!”计灵慷慨大方地说道:“如何?”   云扬非常想说不够。   但,这些确确实实已经不能不够了……   “成交!”云扬道:“不过,我若是帮你赢了,那么,你再提供给我一个消息,如何?”   四季楼的消息,别人可以不知道,天下人可以不知道,但对于这些超级家族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吧?   既然有便宜打手送到手边,不用一用,岂不可惜。   “什么消息?”计灵狐疑的看着他。   “到时候再说。我若是不能帮你赢了,一切休提。”云扬道:“但你若是赢了,赌注给不给我都无所谓,这个消息帮我就好了。”   “好!一言为定!”   计灵想了想,感觉没啥大问题,爽快的点头。   “成交!”   “啪啪!”   两人击掌为誓。   “我才发现,你的手……比大姑娘的还白嫩,还好看呢。”计灵似乎是发现了新大陆,突然凑上脸来:“让我仔细看看,你是不是女扮男装的?”   云扬面如重枣。恨不得将这家伙猛打一顿,咬着牙恶狠狠地道:“要不要我脱了裤子给你看看?” 第十三章 夜变、警告、纨绔   合作谈定。   计灵名正言顺的在云府住了下来。   “你这么大一座宅子,就你们俩人啊?”计灵道:“这也太冷清了!我就住这里好了。”   “孤男寡女,瓜田李下,多有不便。计姑娘还是住客栈最好。”云扬捂着一片乌青的右眼眶。这是刚才调戏了一句的代价。   “我要告诉姐妹们你对玄兽有亲和力……”   “好的,你住哪间房?”   ……   云扬唉声叹气的吃饭。   对面,计大小姐一幅受到惊吓的样子看着云扬吃饭,眼珠子都凝固了。   “你你你……自己一个人吃这么多?”计灵看着小山一般的玄兽肉被云扬用一种优雅从容的吃相吃下去,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四十斤?五十斤?还是……   “快吃吧。”老梅抓紧时间抓了一大块往嘴里塞:“再过一会儿就没了……”   “……”   计灵一脸的懵逼。   ……   云扬对这些大家小姐的比拼是毫无兴趣,但是……   “这些世家公子的比拼,却是有趣。”云扬目中神色深沉的一闪:“我现在要对付四季楼,却是无处下手……有心无力,有力也无处使;倒是不妨从这些世家身上下手……”   想着想着,云扬眼中越来越是有些亮色。   “方向错了可以再调整,但是什么都不做却是完全不行。”想到如何做的时候,云扬眼中闪过一丝诡异。   云扬心中思忖:若是玄兽大比,那么,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有不少公子哥儿来了吧?   计灵心中得意:让你气我,让你赶我,哼,到最后还不是要帮我?却不知道,云扬已经将自己当做了跳板,现在不仅仅是算计她自己,连即将到来的所有世家大族的公子哥儿,也一起算计在内。   甚至,连这些家族……从这一天开始,都开始了动荡。   对计灵的所谓威胁,其实云扬一句话就可以解决:无所谓,不管你告诉谁,我只需要保证你输就行了。   但云扬怎么可能那么干。   若非计灵到来,云扬还想不到这里;但,计灵这一来,云扬面前却突然出现了一条别出蹊径的宽阔大路。   外力!   外力啊;就连自己的敌人,也不会想到的外力,才是真正的有威胁的外力。   看来这天唐城,最近自己要多出去转转才好。   “明天,去挑选一下玄兽。”云扬说道。   “好。”   ……   深夜。   秋剑寒元帅的府中。   老元帅在书房,看着墙上一幅画出神。   那是一个战场;九种不同颜色,在肆虐着战场,土地翻腾,雷鸣电闪,一边火光冲天,一边大浪无边,一边狂风呼啸,一边云漫苍穹,一边……   九尊。   “你们九个小家伙……”老元帅眼眶湿润:“一向小心啊……怎么这次……”   画像无言,九个蒙面人依然在战场上气吞万里。   老元帅深深一声长叹。   蓦然。   长空中一声厉啸响起。   外面一声厉喝:“谁!?”   随即,整个府邸都乱了起来。   一道闪亮的剑光,从数十丈外的院墙之外凌厉的飞来,轰的一声,将元帅府一处偏房的房顶轰的支离破碎的冲天而起。   白光一闪,插在门框上,上面一张纸,在呼啦啦的响。   一个阴森的声音响起:“秋剑寒!吴文渊这件事也就罢了,我们给你一个面子,不过,做人还是要识时务,若你再一意孤行,小心你身后的人也保不住你的老命!”   剑光一闪,几个护卫同时闷哼。剑光已经冲天而起,携裹着一条似有似无的黑影,下面,无数护卫飞身追击。   剑光在空中一折,一蓬剑雨落下来,光芒璀璨,如同流星爆炸。护卫们大惊,挥剑自保,剑光消失处,只见星河耿耿,明月在天,上空的人,已经不知道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秋剑寒自始至终就站在门口,脸色镇定,眼神睥睨,傲然负手而立。   “拿来我看。”   那张纸落在秋剑寒手里,打开,上面只有一句话,用鲜血写就。   “九尊已死,无冤无仇!”   砰!   秋剑寒将白纸撕得粉碎,厉声大喝:“九尊之仇,不共戴天!”   声音厉烈,远远传出去,只震得空中空气也在嗡嗡作响。   “嘿嘿嘿……”   远远地传来飘渺不定的阴森森声音:“敬酒不吃吃罚酒,咱们走着瞧!”说完再无声息。   秋老元帅仰天长啸,睚眦欲裂:“不死不休!”   半个京城,几乎一惊而动!   老元帅气得说不出话来。   幕后黑手只是被我查了几个人,就如此急眼了?那九尊的死,却又谁来付这个公道!   ……   云扬的家距离元帅府并不远,老元帅这凝聚了精纯玄气的惊天暴喝,几乎震动整个京城,云扬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他咕噜一声翻身坐起,手中一片玄奥的光华闪过,迅速地写了几个字,这几个字带着玄气的光芒,竟然诡异的消失在空中。   “查帅府夜事!”   ……   清晨。   玄兽市场。   云扬一身深紫长袍,闲庭漫步一般;虽然看似不情愿到这里来,但,自身的雍容气度,却是丝毫不会减弱。   四周全是店铺。   玄兽交易市场,与宠物交易市场是完全不同的;这里很干净,根本闻不到什么异味。而且这里交易的,也都是二级以上的玄兽。   二级以上的玄兽,已经初通灵智;本身也忍受不了不洁净。   计灵跟在云扬身后,逗弄着趴在云扬肩头的千幻灵猴,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但云扬知道,这小妞可不是个好招惹的货色。   只是看她居然能够威胁得了自己,能够找准自己的软肋,就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现在的千幻灵猴一幅人畜无害的样子,头上的角也已经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缩了回去,尾巴也变做了一条,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幼年期猴子。   一路上通红的眼睛东张西望,但,不管是看到什么吸引它的东西,都绝对不肯从云扬怀中下来。   “嘶嘶嘶……”   一阵莫名的声音响起。   在经过第一个店铺的时候,突然间,在店铺门口笼子里的几条黄金雕塑一般的蛇扬起了头,冲着云扬嘶嘶的吐舌头,并用身体撞击着笼子,迫切的想要出来的样子。   云扬心中一苦:这吸引玄兽,虽然并非坏事,但,经常暴露出来,却绝不是好事!必须要想办法掩盖这种能力才行。   计灵却是美眸中目光一亮。   果然啊……   云扬虽然并没有练功,但是身上那种独有的清新味道,与那对玄兽有莫大裨益的生命之气,却是无论如何掩盖不了的。   “金节赤练。”云扬撇撇嘴,视若无睹的往前走。   金节赤练,含有剧毒,三阶玄兽。但这对于云扬来说,毫无兴趣。   接下来是第二个店铺,第三个店铺……   云扬只要走过去,就是引起一片玄兽骚动。   云扬正在心中思忖。   挑选玄兽的条件不可谓不高,第一,比驯养顺从;第二,和主人的默契;第三,教导的新能力,第四,对主人的依赖……   而且,不超过五级。   这等于是五个条件。不超过五级的玄兽之中,能够同时具备而且可以满足这几个条件的……实在是……不算很多。   而且在云扬看来,实际上还应该有一个条件,那就是……适合女子驯养。这个条件看起来可有可无,但实际上却是很重要。   玄兽交易市场云扬这还是第一次来;他之前从不来这等地方,吃的低阶玄兽肉,也都是老梅自己去买来,用不到云扬动手。   这次过来一看,居然是热闹至极。来来回回的人,川流不息。如同一座大集市一般。   前方有几个身穿如雪白衣的家伙摇着折扇,一边高谈阔论,一边旁若无人的走来。   云扬一看,差点笑出来。   熟人啊。   只见马公子与秦公子各自带着随从,满面春风的东瞧瞧,西看看,目光乱飘,八成地目光没有看玄兽,反而在来来往往的女子们身上梭巡。   这位马公子怀里居然抱着一头幼兽?亮晶晶的眼珠子正在天真无邪的四处打量……   咦……云扬眼前一亮。   “哎,小娘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马公子拦住了一个路过的窈窕女子,一脸的沉思:“是什么地方来着?让我想想……”   女子呸了一声,一脸嫌恶的转身,从另一个方向突围。   “哎哎,别走么……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咋走了?郁闷,现在的小娘子怎么一个个都这样……真没意思……”   马公子一脸的郁闷。   “哎,姑娘,我今天一看到你,突然间就是灵机一动,作了一首诗……哎,你别走……”秦公子一脸挫败:“让你看看我的文采……哎,哎……”   两个禽兽各自都是摊摊手,耸耸肩膀,一点也不以为意,继续寻觅下一个目标。   云扬险些笑出来。   这两个混蛋!   不愧“纨绔”二字!   “这两个家伙真讨厌。”计灵皱着秀眉,看着这两个家伙。   说话间,秦公子与马公子一转头,已经看到了计灵。计灵侧着身子,看不到脸,只看到一个无限美好的身材。   刹那间,两大禽兽顿时目光一亮,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   这两个家伙色迷心窍,居然没有看到云扬就站在一边,一左一右就围住了计灵:“姑娘,呵呵呵……姑娘,我看你这么面熟……”   “咳哼!”云扬咳嗽一声。   再不阻拦,这两个家伙估计能被计灵活活打死。   “呃……云公子?”马公子一转头,如同见鬼一般的怪叫一声。另一边,正阿谀着脸凑向计灵的秦公子闻声回头,顿时一张脸也变成了苦瓜,怪叫一声:“云兄……呵呵呵……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云扬哼了一声:“你们两个人玩得挺快活啊。”   马公子点头哈腰赔笑:“云兄开玩笑了,我们俩玩得再快活,也不如云兄你啊……随身携美出行,真是英雄本色,名士风流呵呵呵……”   秦公子也是堆起一脸笑:“是啊是啊,云兄当真是艳福不浅……”   便在这时,计灵一脸寒霜的转过头来,刀子一般的眼神看向秦马二人。   秦公子和马公子正要堆出一脸笑,却突然间憋住了。   一张脸顿时僵硬了起来。   这女子看起来身形如此美好,气质如此超群,那种清冷的仙灵气几乎让人一看就是沉醉,却怎么……一张脸长得如此难看?   让两个人已经准备好了的一肚子的“花容月貌国色天香”这类词语,突然间就烂在了肚子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第十四章 这不是闪电猫!   “纨绔之徒!无耻之辈!”计灵冷冰冰的扔下四个字,仰头往前走去。   马公子终于缓过一口气,看着云扬的眼神顿时就有些叹为观止:“云兄……呵呵,爱好果然与我等……咳咳,与众不同呵呵呵……”   秦公子也是一脸唏嘘的可惜:“可惜了,可惜了……真真是可惜了……”   可惜了什么?   自然是可惜了那魔鬼一般的身段;那让人一看就悠然神往的气质……   云扬几乎笑出来,一指马公子怀里那幼兽,道:“马兄,你这是?”   马公子哈哈一笑,道:“一只闪电猫而已,看着好玩,就买了。恩,主要是看着雪白雪白的,好看,听话,乖巧,而且……哈哈,一般的闪电猫,要一千五百两银子,这只居然要两千两,这么贵……本公子买来研究研究……”   云扬刹那间一阵无语,原来这货是看着太贵了太买的……敢情是有钱没处花了;看来我上次还是敲的太少!   再说了,你说这是……   闪电猫?   云扬一头黑线。   这哪里是什么闪电猫?   闪电猫只是三级玄兽,眼前这只还在幼年期,却已经到了三级,这……这哪里是什么闪电猫?   敢情这货走了大运自己还不知道?   “这只猫的确不错。”云扬道。   “云兄喜欢?”马公子顿时一阵喜出望外,天天愁着拍马屁都不知道怎么拍,顿时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云扬也有喜欢的东西?顿时抓着怀中小猫就塞了过来:“还请云兄笑纳。”   云扬一阵无语,看到已经被强行塞到自己怀里来的小东西,挠挠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这绝对不是什么闪电猫。   而应该是……一种不知名的玄兽。而且……绝不是什么五级玄兽,只是看起来还没有满月就已经达到了三级这种程度,说是八级或者是九级的巅峰玄兽,都有人会相信……   一般花了两千两白银,能买到这种好东西,简直是烧了高香!   祖坟上都得冒青烟!   而这位马纨绔好不容易买到了,居然接着就扔了出来……   “这多不好意思……”云扬一脸的难为情:“毕竟是马兄心爱之物……”   马公子一阵豪爽大笑:“这有啥!不过就是一只猫!你拿去,它还能多活几天,我买走,再过几天凑一条金鳞蛇就是一锅龙虎斗……”   龙虎斗……   云扬额头上汗水滴滴哒哒落下来。   很想问一句:是不是给你一条小龙……你也能炖了?   你除了吃,还能知道什么?   “既然如此,我就笑纳了。”云扬假惺惺地说道:“要不要我给你两千两银子?”   马公子大气的一挥手:“云少,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点小事你要是还给我钱,那不是骂我么?咱们兄弟俩什么交情?别说是一只猫,就算你要我老婆……咳咳咳,当然,你不可能要我老婆,但是就算你……”   云扬已经一头黑线的打断了他:“多谢多谢……咳咳,别的就不用说了……嗯,马少,我欠你一个人情。”   马公子顿时眉花眼笑。   云少的一个人情啊……那岂不是说……   一听这句话,一边,秦公子两眼已经瞪成了铃铛,刷的一声凑上来:“云少,我这还有一只……”   云扬一看,只见秦公子身后护卫的怀里,抱着一头憨头憨脑的小黑熊,正在护卫怀里挣扎着,口中呜呜直叫,额,三级玄兽……   摆摆手:“你那个不要了,我已经要了这个,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没啥没啥……”秦公子已经抱着小黑熊,强行塞到了云扬怀里:“咱们兄弟别见外,你能要就是好的哈哈哈哈……”   云扬抱着小黑熊,一阵晕。   我要这只猫是因为有潜力,你塞给我这头熊……干嘛?   “这个……这只猫,你们在哪买的?”云扬装作无意地问道:“还有木有?”   “有!还有好多!”马公子一句话让云扬大喜过望。这等玄兽可遇而不可求,居然还有好多?太好了!   “就在那家,从这边数,一二三四五……第九家还是第十家……一个大箩筐,里面全是这等小猫。”   马公子刚说完,却感觉面前人影闪了闪,云扬居然已经不见了……   “人呢?”   马公子挠着头:“哪去了?”   “不知道。”秦公子低着头,有些心灰意冷的样子:云扬是走了;却将小黑熊留了下来。   云扬没有收自己的礼物……   秦公子感觉这世界满满的全是恶意。为什么你收了姓马的猫,却不收我的熊?我的熊,起码比他的猫要大很多吧?就算要做菜,也能多做好几盘啊……   马公子就惬意的很了。哼着小调:“秦兄,我请你喝酒,庆祝一下,哇哈哈……”   “老子没空!”秦公子恨恨看他一眼,转身而去。   ……   云扬脚下动作看起来依然很悠缓,依然是闲庭散步一般,但速度却是完全提了起来。   几乎是一闪之间,就已经出去了十几丈。   旋风一般的冲过去,还没忘了将怀里的小猫直接用衣襟完全遮挡住了。   若是被行家认出来,以自己现在还没有恢复的修为,可是万万保不住的。   于是乎。   云公子大步流星,左手揣着小白猫,肩膀上蹲着一只小金猴,速度快如闪电。   身后的计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片懵逼的跟着跑,不知道云扬是发了什么疯。刚才还好好地,怎么突然发了疯?   不是说好的给我选宠物?怎么,怎么现在看起来节奏有些不对……   云扬眼中几乎没有别的,在那间店面刚刚出现在眼帘的时候,就认了出来。无他,只因为就在店面前面,有一只大竹筐。   大竹筐外侧,竖着一个牌子:珍稀玄兽,闪电猫幼崽。   大竹筐里面,正有一群雪白的小猫儿正活泼的爬上爬下。   云扬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过去。   刚冲过去,就忍不住有些傻眼。   因为……在那大竹筐前面,已经有几个年轻人站在了那里,正伸手逗弄着小猫儿。云扬在看到这几个人的同时,计灵也看到了。   计灵脸色一变,居然刷的一声拐了个弯,不知到了哪里去了……   这几个人一个个锦衣华服,目光锐利,浑身带着一种莫名的气势;虽然并没有说话和动作,但,那种融进骨子里的傲气与雍容,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掩饰。   一个也不认识。   但正因为不认识,云扬才会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些人是什么人,根本不用通报名姓。   天唐城中的公子哥儿,云扬哪有不认识的?   计灵说过,一年一度的玄兽大比,各大家族的公子少爷小姐们都会参加……而今年,就在天唐城。   眼前这些人,很显然,就是其中的所谓世家公子们了。   这帮家伙,可都是识货的。   云扬心里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凑了上去。只见那一竹筐小猫儿之中,果然还有三只小猫与众不同,看上去外表一样,浑身雪白,眼珠子却是隐隐的碧蓝颜色。虽然体型幼小,却隐隐的有一种不屑于与其他的小猫儿在一起的那种高傲之态。   云扬仔细看去,只见另外三只显然不如自己怀里这只发育的好,充其量,也不过是还没有到二级玄兽……   但却也已经很难得了。   那三个公子哥儿样子的家伙也正在疑惑。   “这几只小猫挺奇怪。”其中一个蓝色衣服地说道。   “嗯,就是……难道是吃了什么好东西?”一个白衣地说道。   “这么小,已经二级了。貌似……”一个青衣地说道。   “可惜……只是闪电猫……”蓝衣青年有些惋惜的咂咂嘴:“哪怕是有什么遇合,母猫吃了什么天材地宝导致了这等情形,也不过是闪电猫而已……”   云扬先松了一口气。   只是闪电猫而已?   看来这几个家伙也不认识。这就好办的多了。   云扬一想,这件事貌似也正常。若不是八哥风尊有一本《山海异兽图志》,自己没事的时候就去津津有味的看的话,自己也肯定不会认识。毕竟,太稀少,传说中虽有,却见到的人很少,而且见到的人基本都是见到的长大的凶恶之态。   更不要说,这几只小家伙身上,还有两道高明的掩盖手法……   “这几只小白猫倒真是不错……”云扬肩膀上蹲着小金猴,兴致勃勃的蹲了下来……顺便将已经在怀里的另一只小猫不着痕迹的又掖了掖,同时散发出一道生生不息神功的气息,进入了怀中小猫的身体。   怀中小猫舒服的蜷了蜷身子,一动也不动了……   与此同时,三道微弱的生生不息神功的力量,也已经钻进了竹筐中三只小猫身上;释放出了安抚之意。   刚刚抬起头想要向着云扬爬过来的三只小猫顿时又趴下懒洋洋的不动了。   不管这些人是谁,不管自己原定计划是什么;但是,这几个小家伙,必须要抢到手!   云扬心中发了狠劲。   “我要买!”云扬的所有动作,已经将这三个字诠释的清清楚楚。 第十五章 可敢与我一赌?   云扬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三个公子哥儿在看到他肩头上的小金猴的时候,脸色同时变了变,眼中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一个个细细的打量起云扬来,目光不住地在小金猴身上扫过。   “掌柜的!”云扬站起身子,直接问道:“这几只小猫儿多少银子?”   掌柜的大喜过望,胖胖的脸上都笑成了一朵花:“公子真是好眼力,这几只可是珍惜玄兽闪电猫的幼崽,可是我花了大价钱……”   “废话少说,你直接说多少钱一只不就完了?”云扬装出不耐烦的样子:“少爷我买回去送美人儿玩耍,不差钱!”   掌柜心中一喜,刚才才有一个纨绔买了一个,现在又来了一个!这种人,可都是超级肥羊啊……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个,不知道公子你看上了那一只?”   云扬直直站着,摆出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随手一指;“这只,这只,这只,这只,这只……若是价钱合适,我就都要了。”   一共指了五下,除了三只特别之外,还有两只真正的闪电猫。   胖掌柜顿时大喜过望:“公子若是都要了的话……可以优惠到……”   “慢着!”   那身穿蓝衣的公子慢悠悠地说道:“这位兄台,这几只小猫儿,可是我们先看上的。”   云扬转头:“这位公子是什么意思?”   蓝衣青年慢慢地说道:“意思很简单,这几只小猫,我要了。”他虽然不知道这几只乃是不同凡响;但是看到云扬一来就是财大气粗的要包圆儿,刹那间心里有些不舒服,下意识的就想要做对。   而且隐隐的感觉到:这是一次机会,错过这次机会,或者自己会后悔。   蓝衣青年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一次虽然根本不明白,一只小小的闪电猫幼崽有什么资格会让自己也觉得后悔,却还是遵循了直觉去做事情。   云扬嘿嘿笑了笑,道:“请问这位兄台,你说是你先看上的,那么,请问你问价了么?”   蓝衣青年面目有些阴鸷起来,摇头道:“并未问价!”   云扬微笑:“请问你,可交了定金?”   蓝衣公子皱眉道:“并未问价,怎么可能已经交了定金?”   “原来如此。”云扬哦了一声,淡淡道:“看来,这位公子的意思是……原本并不想买,只不过看我想要买,就突然又想买了……是不是这个道理?”   蓝衣青年一时语塞。   事实便是如此,看在别人眼中,也更加是如此。   你们三人站在这里评头论足,看了半天也没买;显然没什么购买的意愿。偏偏人家这位紫衣公子过来问完价,想要拿走的时候,你们却又横插一杠子说你要买,而且是你先看上的!   这不是存心捣乱是什么?   三个家伙的眼神同时凌厉起来,如同六把刀锋,看在云扬脸上。   云扬顿时感觉脸上有一种刺痛的感觉,就如同是被尖锐的刀锋抵住了自己的脸庞皮肤。   蓝衣青年口气清清淡淡,很是缓慢,却带着强烈的压迫力:“这位公子说话,有些强词夺理了。我若是不买,又为何在这里看了这么久?之所以没有立即买下来,只不过是想要挑选一下而已……”   他顿了顿,道:“况且,哪怕就算是我原本不想买,但是现在本公子却又突然想要买了……那就是要买了!本公子先看上的,自然就属于本公子。”   “你先看上的,就属于你?”云扬一笑。   “那是当然!”蓝衣青年哼了一声。   云扬哈哈一笑,道:“敢问公子可知道当年的天下第一美女水岚清?”   他居然突兀的就转了话题。   蓝衣青年瞳孔一缩,道:“什么意思?”   云扬悠然道:“水岚清乃是三十年前,公认的天下第一美女;在她遇到她的丈夫,天下第一高手凌霄醉之前,也有无数人先看上她了,但她最终还是嫁给了她的丈夫。”   蓝衣青年的脸色变了。   云扬淡淡道:“若是我在那个时候见到了水岚清,我想,我也会……先看上她的。虽然,她未必看得上我。但我能不能说,我先看上的,水岚清就是我的呢?”   蓝衣青年的脸色更难看了。   凌霄醉,水岚清。   这是天玄大陆公认的一对神仙眷侣。其中凌霄醉更加是一位传说中的人物,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   神龙夭矫红尘遥,一壶一剑醉凌霄;四海八荒应无数,天下英雄尊至高!   云扬居然将这位人物拿出来做比方,也实在是胆大包天了。   按照云扬一向沉稳的脾气,但凡这几只小猫不是那么太重要的话,面对这样的世家子弟,云扬偶尔退一步,也并不认为自己就多么丢了脸面。   毕竟这世上强者很多;有很多恩恩怨怨,就是从许多琐碎小事而来。这等麻烦,云扬一向不会去招惹。   但,此刻为了这几只小猫,云扬却是非争不可!   并未是为了计灵的什么赌斗。而是……这几只所谓的“闪电猫的幼崽”实实在在的却是很了不起的存在!   一旦长成,必然是恐怖之极的助力!   这等机会,或许一生之中,就只能遇到这一次,云扬岂能不力争到底?   而且……不争……如何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这是一个机会!   蓝衣青年阴鸷的眼神死死地看了云扬许久,淡淡道:“既然如此,那么就竞价吧,价高者得,这总不能说我欺负你了吧?”   他似乎要发怒,但却不知道为了什么,却又将怒火强行的压制了下来。   云扬淡淡道:“你能说出这句话,就表示,你自信一定比我有钱,一定比我出得起钱;看起来似乎公平,但其实只不过改了一种方式,从仗势欺人,变成了用钱砸人而已。既然如此,有何公平可言?”   蓝衣青年深深吸了一口气:“这几只小猫,我志在必得!”   “你志在必得,我也是非要不可。大家都是这样的脾气,没办法。但既然如此,你可敢与我一赌?”云扬沉吟了一下,道:“用一种绝对公平的方式!彼此愿赌服输如何?”   蓝衣青年道:“赌?怎么赌?”   云扬道:“就以这几只小猫来赌。你我都是今天第一次见到这几只闪电猫的幼崽,就赌,这几只小猫愿意跟着谁。我们可以拿出能够吸引玄兽的任何东西,或者食物,或者灵药。来吸引这几只小猫。让它们自行认定主人!如何?”   蓝衣青年眯起了眼睛。   看着在大竹筐中活泼爬行的小猫幼崽,目中神色变幻。   云扬敏锐的感觉到,在这一瞬间,同时有七八道神念扫过了自己的身体。   上下左右。   这种神念,带着一种探寻;云扬从这种神念之中,甚至感觉到了一种寻宝鼠的味道。顿时明白了。   这是这几个家伙和他们的随从在用神念探测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可以吸引玄兽的天材地宝。他坦然的站着,微微一笑,道:“怎么?这位公子,你不敢赌?”   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跟对方和平。   只是看这几个人的态势,就是那种宠坏了的自以为身在云端的公子哥儿。在双方都想要某个事物的竞争基础上,不闹翻的可能性,几近于零。   但若是真的闹翻了,反正已经把人得罪了,那,自己就要争取足够的利益。   现在,已经到了收网的时刻。   九尊之核心智囊,岂能是如此冲动的人。   对面的蓝衣青年脸上露出来莫测高深的微笑,鹰隼一般的眸子看着云扬。   他已经确定。   这家伙身上并没有什么吸引玄兽的东西。看来,这次打赌自己赢定了!不由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你要和我赌?”蓝衣青年带着一种啼笑皆非。旁边的两个同伴也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这个蓝衣青年虽然不是驯兽师,但是自幼也接触过驯兽这一行,而且浸淫不短时间,一般的驯兽师,恐怕也达不到他的水平。   身边的几个护卫互相使眼色。其中一人立即离去。   “不过,本公子赌注很高,却不是一般人能接的下的。”蓝衣青年笑吟吟的看着云扬,一幅猫戏老鼠的样子。   云扬皱皱眉,道:“这位公子开玩笑吧?我们的赌注,岂不是早已经定好?就是这几只小猫么?谁赢了,就归谁。”   蓝衣青年矜持的笑着,慢慢地说道:“区区几只闪电猫,还不值得本公子一赌。”   云扬看起来有些踟蹰,慢慢的,眼中也闪烁出锐利的光芒,淡淡道:“若是这位公子非要送我一些别的宝物,本公子倒也是可以笑纳的。”   蓝衣青年笑了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一侧暗影中,计灵捂着嘴巴,忍得很辛苦。   在听到云扬要那几只小猫的时候,计灵就感觉云扬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肯定是在下套。计灵根本不认为云扬的目的真的就只是那几只寻常的闪电猫。   看到云扬提出来打赌,而且是以那种方式打赌;计灵差点就肚子疼了。   超阶玄兽千幻灵猴都对云扬这么服服帖帖,这几个家伙居然要和云扬比玄兽认可度?那不是送钱么?   再看到云扬一步步紧逼,然后却又以退为进,居然真的将这家伙设计了进去;计灵翻着白眼,只感觉不知道说啥好了。   这几个世家公子遇到云扬这样的家伙,当真是不幸。   直接被云扬当猪宰了,而且,现在这个家伙居然硬要逼着云扬加注;这事儿,奇妙至极。就算是输了,事后连说法也讨不到……   怎么会有这么悲催的人?   计灵感觉自己大开眼界。毕竟,在别人的陷阱还没挖好自己就急不可待的帮着挖坑然后自己往里跳的家伙……还真没几个啊。 第十六章 西门万代、收网!   这时,一个护卫快步上前,在蓝衣青年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蓝衣青年目光一闪,抬头看着云扬,露出一丝微笑,道:“本公子还以为……呵呵,原来也不是等闲之辈。云公子,久仰了。”   云扬露出一副意外的表情:“呃?”   蓝衣青年依然是以那种一切皆在掌握的缓慢口气,微笑道:“天外逍遥侯的公子,天唐城鼎鼎大名啊……呵呵,既然云公子有如此身份,那么,这一次的赌注,本公子倒是不必担心了。”云扬瞳孔一缩:“你调查我?”   “谈不上调查,只不过,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蓝衣青年道:“不知道云小侯爷用什么来与我赌呢?”   云扬皱起了眉头,露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蓝衣青年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微笑,道:“既然云公子提出来要与本公子赌一铺,总不会……连赌注也拿不出吧?”   云扬一扬眉:“我们赌百万……”   蓝衣青年嘲讽的一笑,打断了他,道:“大家都是江湖中人,金银这等事物,委实是没什么可赌的;就赌点别的什么吧。”   另外两个世家公子忍不住哈哈的笑起来。   每次看到蓝衣公子以这样那样的手段,将人挤兑的无路可退,但却又无法可施,最后只能乖乖就范的事情,总是感觉赏心悦目。   今天也是一样。   很显然,这位天唐城的什么逍遥侯的公子,已经被自己的朋友挤兑的到了绝路。   哪怕是倾家荡产,也要撑起这个面子来了。   云扬犹豫了一下,显得很是色厉内荏,道:“既然如此,公子赌的太大,未免伤了和气……我们还是……就此作罢如何?”   蓝衣青年哪里肯依?眼看一条大鱼就要上钩,岂能容他逃跑?脸色一沉,森然说道:“云公子可是看不起在下?你说赌,就赌;如今你说不赌,就不赌?呵呵……纵然云公子在玉唐帝国位高权重,却也不能如此耍着人玩儿……”   他眼睛一眯,一字字道:“更何况……我西门万代,却也不是云公子你可以耍弄的对象。”   西门万代。   他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云扬点点头,似乎什么也不知道一样,道:“原来是西门公子,看来,西门公子是非赌不可?”   心中却是一凛。   西门。嗯,天下八大家族,东南西北,春夏秋冬。看来,这西门万代就是其中西门家族的人了?   正在想,只听西门万代傲然道:“不赌,也得赌!”   他眼看着云扬已经被自己逼到了绝路,怎肯放手?   西门万代对自己的手段也忍不住感觉到了一丝骄傲。一开始他自然是理亏的;人家要买的东西,他横插一杠子,根本毫无道理。   但随着说着说着,他发现,咦,自己的口才这么好,居然一步步的向着意外的方向而来,而且还要打赌……这不是明摆着捞好处的机会?   他一挥手,嘲讽道:“怎么,难道云公子……却反而赌不起?”言下之意,你提出一赌,我应战了,你却不敢赌了?   云扬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怒道:“谁赌不起?你要赌什么,本公子接着就是!”   中了本公子的激将法了。   西门万代心中大喜,借着云扬冲动的一句话,直接道:“本公子可以出七品玄丹一枚,玄石一百块,千年前第一铸造师欧魂子所铸七剑三刀之中的凤鸣宝刀一把……不过,却要看云公子用什么来跟我对赌?”   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   七品玄丹一枚!七品玄兽的玄丹,若是用黄金计算,也要百万起;真正的价值连城。至于玄石,更是玄者修炼的超级补品;一枚玄石里面的能量,可以在三天内吸收,吸收之后,等于是闭关修炼一年!这更加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   至于欧魂子所铸的七剑三刀,更是举世公认的神兵利器。只说其中的天璇宝剑;现在正是东玄帝国的镇国之宝,就可以想象一下这七剑三刀的价值了。   这三样东西,每一样都是这世上绝大多数人一生也未必能见到一次的珍品!云扬用什么赌?   云扬的目光果然有些踌躇了。   还有些震惊。   这是真的。因为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这家伙居然会将赌注搞得这么大。这对于自己来说,简直是天降横财!   既然如此,自己不妨也玩一把大的。   看到云扬的震惊,西门万代更加得意。   “云公子怎么想?”西门万代缓缓道:“若是云公子只选其中一样来赌,也无所谓的。”   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这些东西不够!”   西门万代与两个同伴同时愣住。这些东西还不够?   你区区一个世俗国家的侯爵之子,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   云扬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才道:“我用一头九品玄兽的幼兽来跟你赌!你这些,价值不够!”   云扬心中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知道这句话吐出来,自己就将成为一个漩涡的核心!但他义无反顾。   打赌,只是为了赢点东西么?哼……   九品玄兽的幼兽!   连西门万代也被这几个字震的头皮发麻了。   这传说中的九品玄兽啊!不管是在森林还是人类社会里,都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王者存在!   “你有九品玄兽的幼兽?”西门万代目光顿时变得炙热了起来。隐隐的贪婪,几乎掩饰不住。   “当然。”云扬似乎有些后悔:“但你若是不敢赌就算……”   “我赌了!”西门万代猛地打断了他,目光灼灼:“但你的九品玄兽幼兽,是在哪里?”   哪怕是秉赋最弱的九品玄兽,在一般人类高手之中,那也是无敌的存在啊。   九品玄兽在哪里?   云扬心中几乎笑出来。   他很想说,就在你眼前的大筐里。   这几只小猫就是……   这几个小家伙,不知道因为何故沦落到了这里,而且先天虚弱,但,在到这里之前,身上却被它们的父母下了禁制,让人无法辨认。   只要到了我的手里,一夜时间,就能让它们恢复原样,成为价值连城的九品玄兽幼兽。   “若是西门公子相信,那就赌。”云扬淡淡道:“九品玄兽幼崽,现在虽然不在我手上,但我说有,就是有。”   他抬起头,微微一笑:“若我是骗人,恐怕我也承担不起西门家族的报复呢。”   西门万代目光一亮,冷冷道:“你知道便好!”   云扬的话说到这等地步,西门万代已经是深信不疑。   现在轮到他发愁。   有什么,能够值得上一个九品玄兽幼崽的价值?   之前自己所说的七品玄丹,一百玄石;和一把刀,明显是不够了。   这些可以让一个人飞快发展,但也仅此而已。与九品玄兽相比……那是微不足道的。别的不说,只是说自己的西门家族,当初能够成为八大家族之一,就是因为家族的前辈有一头九品巅峰玄兽的战斗伙伴。   这才一步步奠定了西门家族崛起的基础。   如今,西门家族已经接近一千五百年!   而哪怕是一百头八品巅峰玄兽,也比不上一头九品初阶玄兽的!   这是位阶压制,苍天法则,无可更改。   若是自己拥有了九品玄兽幼崽,那么……不仅仅是自己在家族之内一跃成为一号种子的问题,而是……整个西门家族,会逐步的发展壮大,成为大陆八大家族之首,甚至更上一层楼!   西门万代目光火热。   他身边,原本作为同伴的两个公子哥儿顿时脸色也变了!   作为同等家族的年轻一辈,岂能不知道九品玄兽的重要性?   若是被西门万代得到了九品玄兽……这个……   两人看着云扬的目光顿时危险起来。   “我出两颗七品玄兽内丹!”西门万代目光已经接近疯狂:“再加上五百玄石,三十玄晶;一把七剑三刀之内的宝刀,再加上……一个保证你们云家安全的承诺!这个承诺,不管是我赌赢了,还是赌输了,都绝对有效!我可以对苍天大地起誓!”   玄丹加了一倍,玄石加了四倍;而且还加上了三十玄晶,要知道,一块玄晶的价值,可以媲美一百块玄石!完全不可相提并论。   这位西门万代公子,明显的是已经竭尽全力。   但他这句话出来,连藏身在暗处的计灵也是有些佩服。   这位西门万代公子,倒也不是个没有脑子的人。   云扬被他激将法之下,暴露了九品玄兽;恐怕下一步就是众矢之的;安全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而西门万代之前所说的所有一切,都比不上一头九品玄兽的价值。但加上最后保证云家安全的承诺,却能匹配了。   足见西门万代的脑袋还是很灵活的,也能够把握到真正的重点。   计灵深深叹了口气:只可惜,你却是没有丝毫赢的希望!你的赌注越多,就只能证明云扬赢的就更丰厚。   只是,云扬哪来的九品玄兽幼崽?   计灵感觉,云扬应该可以到了松口的时候了。   果然。   只见云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春花灿烂的笑容:“赌了!”   能抛出的诱饵,都已经抛出去,能够得到的好处,已基本上挖掘到了最底层;自己想要达到的额外目的,也已经达到。   可以收网了。 第十七章 你的陷阱,我的设计。   围观的众人谁也没有想到,只是在这个小小的玄兽交易市场,居然会产生如此惊天的赌约!一时间,都是目瞪口呆!   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人各自踏前三步,击掌为誓,谛定赌约。   赌约正式成立。   所有人的目光,都关注到了两人中间那个大竹框里面。   就是这么几只平凡的闪电猫,却能够用它们的选择,来决定一场惊天赌局的胜负!   整件事情,充满了一种荒诞得不真实感觉。   甚至,周围的人虽然亲眼看着这件事情整个过程的发生,但居然一时间有些迷糊——究竟是为啥怎么突然间就产生了一场这样的赌局?   说是云扬主动吧,云扬的确是先提出来的赌一场。但他后来看到赌注有些大,就想要退缩了。这一点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到最后也是被西门万代逼上了绝路,才无奈一搏。如此看去,绝不是云扬主动。   要说是西门万代主动吧,貌似也不是。他应该是主要就想要欺负人,但却实在没想到,欺负到最后居然弄出了一个九级玄兽的赌约!   所有世家子弟看着西门万代的眼神都是充满了羡慕和嫉妒。   这家伙怎么狗屎运这么好?随便来玄兽市场逛一圈,居然就能遇到这种幸运的赌约!九品玄兽啊!   以西门万代这家伙的手腕,赌的又是玄兽的认可度,岂不是手到擒来?一个区区玉唐帝国的侯爵之子,怎么会是八大家族之中西门家族的对手?   西门万代这简直是就是白捡了一个家族崛起的机会啊……   ……   半空中光芒一闪,嗖嗖的几道人影天外飞仙一般到来。正是西门家族的人到了!   西门万代终于放心,有些得意的看了看另外两位同伴,翘起下巴对云扬道:“开始吧。”   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复杂的看者西门万代,良久没有说话。   西门万代皱起眉头:“恩?”   一股威迫之意油然而发。   你敢不赌?   我弄死你!   云扬无奈的道:“开始!且看鹿死谁手。”居然还作出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   一边隐藏在暗中的计灵险些就笑了出来。   你这货已经快将人坑死了,居然还做出这么无奈的样子……   这店铺的掌柜明显也被吓到了。在往外搬大竹筐的时候,两条腿都在打哆嗦。   新来的站在西门万里身后的一个鹰钩鼻子老者两手缓缓往外一分,一股无形的力量散发出去,四周的人群刷的一声,如同遭遇了不可抗拒的大力,突然向着四周分散开来,空出好大一片空地。   在西门万代的提议之下,将大竹筐倾倒,放在中间,然后两个人都在十丈之外,开始引诱小猫。   云扬想了想就答应了。   这让西门万代更加心中大喜。   我的陷阱,已经完全成功!而且,这傻帽,已经一脚踩了进去!哈哈哈……   围观众人中,更有不少人跌足叹息:这傻帽,你现在身上啥都没有。等于什么都没准备;而西门大少爷却就是为了玄兽比赛来的,身上这种东西能少了?你答应了这个条件,就等于已经输了九成九!   店主在中间拢着七八只小猫,等待号令。   云扬已经在十丈外盘膝坐下。   对面,西门万代手中出现了一堆雪白的丹药,与一个小巧的摇铃。胸有成竹的笑了笑。   “完了完了,那姓云的傻蛋肯定输了!”有人哀叹。   “是啊……西门万代手里有玄兽丹,而且还是最高品阶的……不仅仅这样,居然还有玄兽魂铃,这更加是对付玄兽的终极利器!那姓云的凭啥跟他争……哎,白白便宜了西门家族……”   另一个世家公子唉声叹息。   一开始这帮家伙还在盼着云扬能爆个冷门;万万不能让那九品玄兽落到西门家族手里去;但现在一看这架势,顿时就都绝望了。   “大家可以各凭手段了。”西门万代道貌岸然地说道:“现在我们开始引诱玄兽,且看这玄兽是会到我这边来,还是会到你那边去。”   云扬做出一副瞠目结舌的悲愤表情:“西门公子,你这样子来赌,未免有些不公平吧?”   西门万代得意洋洋,道:“这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公平。我还是之前的我,你还是之前的你。在这个过程中,我并没有借助外力,拿到任何东西,所有东西,都是我自己身上本就具备的。而你也是如此。也就是说,你我只是各凭自己的手段,在云公子你提出一赌的那一刻,我便是如此,你也是如此。所以本公子觉得……”   “这是公平合理,而且,没有任何猫腻的一次赌约。”西门万代正色说道:“在这种情况下,若是我输了,我自然是愿赌服输的。”   云扬浑身哆嗦:“你!”   西门万代皱眉,一字字道:“我们的赌约,乃是天地为证!难道……云公子想要毁约不成?”   云扬敢怒而不敢言的道:“既然如此,云某若是输了,也愿赌服输,就当做是交了一个朋友吧。”   西门万代大笑:“云公子敞亮!既然如此,咱们开始吧。”   云扬阴沉着脸道:“开始,胜败各安天命!”   在西门万代志得意满的大笑声中,号令发出。   玄兽店主一把将那大竹筐掀开,顿时,共计是九只看样子是刚刚满月的小猫儿,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个个嫩嫩的,怯怯的看着周围,喵喵叫着。   那边,西门万代已经将一大把玄兽丹洒在了地上,同时,左手运功,发出一股风力,将丹丸的香气吹过去。   而右手也同样在运功,沿着地皮无声无息的通过,乃是前来截击云扬有可能采取的同样动作。   更在同一时间里,玄兽魂铃在他的臂弯里丁零零的响起,发出一阵阵奇奥的铃声,似乎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   三大杀招齐出!   西门万代志在必得。   云扬脸上依然是一副不服不忿被人骗了的样子,盘膝坐着,体内的生生不息神功已经开始全力运转;生生造化莲小小的嫩叶子摇曳着,散发出强烈的生灵之气……   同时云扬脸上焦急,眼睛盯着九只小猫儿,口中焦急的呼唤道:“猫咪……快,到我这里来……来啊来啊……我会好好爱护你们的……”   四周一阵大笑声。   你这也太天真了吧……   还真以为小猫能听懂你说的话呢?   浓郁的玄兽丹香味,几乎已经覆盖了全场。   几只小猫簇拥在一起,胆怯的看看这边,看看那边,似乎在犹豫,不知道怎么取舍……   西门万代脸上笑容更多了。   因为他明显看到,小猫儿看向自己这边的目光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   身后传来叹气的声音。   西门万代脸上不变,眼中却流露出厉色。现在叹气的,都是不希望我们西门家族得到九品玄兽的。   平时一个个称兄道弟,想不到背地里也是各有心肠。此事之后,必须要考虑一下对他们的态度了……   便在这时,一片不可思议的惊呼声响起!   西门万代脸色一变,转头看去。   只见那九只小猫之中,有两只犹豫了一下,居然开始动作了。先是向着自己这边迈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又在犹豫……   尾巴蓬蓬松松的摇晃着,口中发出嫩嫩的微弱的叫声,摇摆不定的样子很明显。   西门万代顿时心中大急!   我都占据了这么大的优势,你们居然还在犹豫?犹豫什么!   还不快过来!   再看对面,云扬那边还在徒劳的呼唤:“……猫儿快来,快来猫儿……”   但,就是在这可笑的叫唤之下,那两只已经开始动作的小猫居然开始了缓缓转身……向着云扬那边而去!   所有在场的人在这同一时间里集体懵逼!   “回来啊!”西门万代焦急的大吼一声,脸上的汗珠一滴滴的冒了出来。   但他这一喊,那两只小猫儿似乎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反而向着云扬那边跑得更快了!十丈距离并不算长,在两只小猫儿摇摇摆摆踉踉跄跄的奔跑下,瞬间就到了云扬面前,四个嫩嫩的小前爪子一起举起来,居然亲亲热热的抱住了云扬的小腿,仰着头喵喵的叫唤,似乎在说:“好人,快保护我们吧,可吓死我们了……那边那人好口怕……就像个疯子哎……”   云扬“大喜过望”的抱住两只小猫儿,眉花眼笑,不住抚摸,亲切至极。而两只小猫儿也更加在云扬身上蹭来蹭去,极尽讨好之能事。   贪婪的呼吸着云扬身上的气味,猫脸上一片满足。   四周一片石化!   所有人的眼珠子几乎集体的瞪了出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准备齐全到了牙齿的一个反而有败的迹象,反而是那没甚么修为,没有什么手段,更没有什么灵丹妙药,更加没有任何设施的天唐城云公子占据上风的样子?   已经有两只猫选择了自己的主人。   所有人更加紧张了。在场足足有上百人在围观,居然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西门万代努力的催着自己的玄气,将丹药的香味催发到极致,脸上汗水滴滴答答的往下落……   才过去两只,还有希望!   还有希望啊!   快点过来啊……   西门万代心中祈祷着。   但是,事与愿违。   又有一只白色小猫儿有了动作,举棋不定的抬起爪子犹豫了一下,随即突然一个漂亮的转身。   向着云扬这边飞奔而来!   又是一片眼球落满地!   这次更快!几乎就是瞬间,就窜进了云扬的怀里,快乐的,心满意足的喵喵大叫。   西门万代的脸色已经变成了锅底!   三只了!   自己却还是一无所获。   旁观众人一个个都是长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睛,如同木偶一般的看着眼前这绝对的不可思议的情况,一个个都感觉自己如同是在做梦一般。   太离谱了吧!   我看到的,一定不是真的!   怎么会发生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公子莫慌,还有六只呢。”西门家族那老者黑着脸安慰道:“我们希望还是很大的!”   西门万代紧张地点点头,手心里已经攥出汗来。   下一刻……   剩下的六只小猫突然间集体的有了动作。   之前那三只,乃是云扬真正想要的;而剩下的这六只,才是真正的闪电猫。   但,纵然是三品玄兽,那也是玄兽!或者反应会有所迟钝,但却依然能感应到天地之间对自己最有利的东西!   只见六只小猫同时喵了一声,同时转身,同时迈着优雅的猫步,向着云扬这边而来。越跑越快!   眼睛里都闪烁着欢喜的神色,一个个毛茸茸的尾巴欢快地摇动。   西门万代面如土色,脸上汗水如同瀑布一般流下来!   输了! 第十八章 我给你选更好的!   “可恶!”   西门万代突然暴吼一声,长身而起,脸色狰狞,一掌疯狂挥出!   一片金色光芒猛然闪现!   几声稚嫩的惨叫!   那六只正欢快地奔向云扬的闪电猫几乎在顷刻之间,就被击飞入空中;鲜血如同雨滴一般洒满了天空。   “住手!”   云扬大怒,暴喝一声,闪身而出。   但他动作再快,毕竟修为距离西门万代太远,只来得及伸手抓住了一只小猫,玄气就罩体而来。   “哇!”   云扬身子一颤,猛地吐出一口血,面如金纸。   他现在修为根本没恢复,面对这样的力量,几乎不堪一击。   但一双眼睛,依然凌厉的看着对面:“西门公子,输不起了么?”   西门万代浑身颤抖,眼睛狰狞的看着云扬。   他很想不承认这个结果;但是……赌约却是天地见证。根本由不得他耍赖。   “愿赌……服输!”西门万代脸色狰狞,如同厉鬼一般:“这些东西……都是你的了!”   在场所有人现在居然还都没有回过神来。   一个个呆若木鸡。   实在是想不到,如此诡异的结果,究竟是如何出现的!   西门万代看着从自己手上交出去的东西,一颗心都在颤抖,眼中居然露出来绝望的神色。   两颗七品玄兽玄丹;五百枚玄石,三十枚玄晶,一柄宝刀!   交出去这些东西,就算是自己的西门家族,也要伤筋动骨一阵子。   这是一笔庞大的资源啊。   除了那柄宝刀乃是自己苦苦哀求自己的家主父亲得到,乃是真正属于他自己的东西之外,其他的,都属于家族资源!   交出这些东西,恐怕自己在家族之内的日子会非常难过了。不要说更进一步,连维持现在也是绝对做不到了……   云扬脸色苍白,微笑道:“西门公子果然信人。多谢多谢;还有……以后寒舍的安全,就拜托西门家族了……”   西门万代一口血几乎忍不住喷出来,眼睛死死地看着云扬,噶声道:“那是当然,赌约所限,务必尽心尽力。”   所有人看着云扬的目光都很复杂。   这家伙,就这么赢了?   但,究竟是为什么赢的?   西门万代的玄兽丹还在地上散落着,似乎是人们的疑惑洒落了一地。   西门家族的人很迅速的离去了,围观的人也渐渐的散去。另外几位公子哥儿目光复杂的打量了云扬一会儿,也都离开了。   云扬怀里抱着一只闪电猫。这只小猫是他刚刚奋力抢救下来的,但是也受了重伤,现在正神色萎靡,眼睛似闭非闭,口中微弱的呻吟着。   云扬一股玄气输入小猫娇小的身躯,勉强先替它维持住性命。   其他的三只雪白的小猫都聚集在云扬脚前,排成一队,歪着头看着云扬,一双双眼睛黑白分明。   云扬笑了笑,这几个宝贝总算是到手了。   现在,自己居然一共有四只!   想一想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公子,这个……”掌柜的哭丧着脸。   “没事,连死掉的几只我一块儿给你银子。”云扬道:“不过,掌柜的,我问你一个问题。”   掌柜的大喜过望,西门万代打死了他的猫儿,却不赔偿就扬长而去,这掌柜的自知惹不起,已经准备甘认倒霉,想不到云扬这边居然肯给赔偿,那真是太好了,当下感激的道:“公子请问。”   云扬沉吟了一下道:“这四只小猫……你是从哪里发现的?”   他指着四只毛色分明是特别晶莹雪白的猫儿。   掌柜的顿时有些尴尬,道:“这个……是半月之前的时候,凌晨时分,我的门前突然昏倒了一个人,我把他救了进去,他的怀里,就有这四只小猫……我一看是闪电猫的幼崽,就干脆放在这里一起出售……咳咳……”   云扬目光一亮:“那人呢?”   掌柜的叹了口气,道:“自从我救了他,他就一直昏迷着,一直到现在,也没有醒过来……每日里只是强行灌一些汤汤水水……维持生命。也曾经为他求医问药,但……我……小人实在支付不起那庞大的药费……眼看着就快不行了……”   云扬道:“带我去看看。”   若是云扬猜得没错,能够随身带着这四只玄兽幼崽的,定然是从玄兽之森深处回来的,而且,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凶险,甚至有可能是干掉了两只成年玄兽,才抱回来这些幼崽……   这样的人,哪一个不是惊天动地的存在?   居然会昏迷在一个玄兽店外面,居然还被店主救了,而且还将他的玄兽幼崽当做了闪电猫来卖……   店主带着云扬往里走去。   云扬怀里抱着受伤的闪电猫,另外四只小猫乖巧的排成一队跟在云扬身后,寸步不离。千幻灵猴老老实实的蹲在云扬肩头。   此刻的云扬,看起来就是一个玩杂耍的……   计灵不知何时已经跟在了云扬身边,笑吟吟的看着云扬,一幅:小子,等回家后,你务必要给我个解释……的样子。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计灵却是清清楚楚。   云扬这一次,委实是将西门家族坑惨了!   但计灵却是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以云扬现在的身份条件,他为何要得罪西门家族呢?这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云扬,哪里得罪得起?   ……   在玄兽店的后面厢房中,药味扑鼻;一个瘦骨嶙峋的人,正呼吸微弱的躺在上面;面如金纸,脸色已经是一片死灰色。   “眼看着命不长久,但……我这里实在是救不了他,干脆给他个痛快吧,却又下不了手……”胖胖的掌柜一脸的惆怅:“这几天可愁死我了。”   云扬走近,查看一下,皱了皱眉头,随即,竭力的运功,度了些生命之气过去,说道:“你这里是救不活他的,让我把他带走吧。”   掌柜的顿时大喜!   对这个烫手山芋,早已经愁的要死,云扬肯接手,那真是无尽之喜:“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云扬点头:“恩,等他好了,我会告诉他,是你当初救了他。”   “不必不必。”掌柜的一心只想着赶紧送走这个烫手山芋,那里还会贪图什么报答:“就说公子宅心仁厚便是;小人什么都没做,实在不敢居功。”   云扬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如此,也好。”   这位掌柜并不知道自己放过了如何的机缘;不说四只九品玄兽幼崽,只是说一个巅峰高手的人情,就足够让他享用不尽了。   不过云扬也没有打算完全就揭过。   此人虽然胆小懦弱,但,见到危难能够施以援手;看到人濒死自己无能为力却还是尽力维持……本质并不坏。   付了银子,云扬刻意多付了一千两,然后雇了一副担架,将人抬上,向着云府而去。   计灵笑吟吟跟着。   一路无话。   ……   “你今天可是发财了,你想要怎么感谢我?”看到云扬已经安顿好了,计灵终于背着手上来邀功。   “感谢你?”云扬撇撇嘴:“为何要感谢你?你这一天看到我被别人欺负,你不出来帮忙当了缩头乌龟也就罢了,居然还想要让我感谢你?”   计灵顿时怒道:“若不是我,你能赢?”   云扬翻了个白眼,越来越觉得,女人真是不可理喻的动物:“难道没有你我就赢不了?”   计灵跺着脚:“你这个笨蛋。那几人是我的熟人,我若是出现,你就赌不成了。此其一。”   “其二呢?”   “其二,若不是我的千幻灵猴在你身上,他们怎么会对你这么客气?”计灵哼哼着。   云扬一想,貌似……有道理?一开始那几个家伙的目光可是在千幻灵猴身上不断地梭巡,一幅惊疑不定的不确定样子,原来如此?   “他们对我客气是看我长得帅!”云扬自然不会承认,道:“不过你这么穷追猛打,想干什么?”   计灵道:“将你这四只小白猫给我一个,就当是感谢我了。”   “不行!”云扬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休想!”   这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高阶玄兽幼崽,你就这么想要白白的要走一只,那怎么可以?我跟你很熟么?   见到云扬拒绝,计灵顿时七窍生烟:“你你你……你这人好不讲道理,你分明是陪我去买玄兽的,结果连跟玄兽毛也没给我买,反倒是你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回来,可如今,我要你一只区区三品灵兽幼崽,你居然还不愿意!”   计灵瞪着眼睛:“你为何如此小气?”   云扬苦笑:小气?这事儿可委实是大方不起来啊。你若是我老婆我倒是可以给你一只护身,但你又不是……   当然这话是不敢说出口来的。   “不是不给你这个,而是这三品的闪电猫,有些太……”云扬眼珠一转,道:“其实今天,我一直在替你寻找,早已经选好了目标,比这个好多了……在那店铺的对面,有一头五品巅峰的银月天狼;我感觉,那个比较好。你若是选了那个,再要这闪电猫,岂不是立即就给银月天狼做了口粮?那还有啥意思?”   云扬舌灿莲花,努力的想要说服计灵。   “银月天狼?”计灵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   “不错,银月天狼,浑身皮毛为银色,有光泽;而且,看起来乖巧可爱,人畜无害,可以当做宠物,但关键时候,却能护主;而且最重要的是……五品巅峰的银月天狼幼崽,养的好了,是可以发生进阶的……而一旦产生了变异之后,未来能走多远,就不好说了。哪怕不断地前进到八品九品,也未必不可能,关键就是看如何驯养,堆积什么资源了。”   “而且我注意了,那只小银月天狼,还不足月……正是最好的时候……”   云扬一边说,一边看着计灵越来越亮的眼睛,更加鼓起如簧之舌道:“当然,培养银月天狼的资源会是天文数字,而这等资源,一般人家没有,但对于姑娘你来说,却是应该不愁的吧?”   “不愁不愁!”计灵兴奋的两眼发光。   “你想想,若是银月天狼能在你手上发生进阶……”云扬微笑着,话只说了一半。   计灵已经满脸的眉飞色舞。   可以想象,那多有面子啊……   “当然,若是你非想要这只闪电猫,我送你一只也没啥,我一共有五只呢。这不算什么大事儿……”云扬道:“那样的话,那只银月天狼就归我了……”   “不行!”计灵大叫一声,怒道:“银月天狼是我的!我现在就去买来!”   转过身,嗖的一声就奔了出去。   云扬咳嗽一声,看着这位大小姐刷的一声没了影子,才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去买银月天狼吧,回来我帮你驯一下,赶紧将这位姑奶奶送走为最好啊。免得又一天若是被他知道,曾经有四只九品玄兽幼崽就在她的眼皮底下,她却愣是无动于衷……   “估计那时候我会倒霉……”云扬咧咧嘴,叹口气:“女人不好惹啊……尤其到时候恼羞成怒的女人不好惹啊……”   “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最关键的是……嘿嘿,这四个小家伙,都是我的了!”   云扬看着四只围着自己转的小猫儿一般的家伙,忍不住就笑眯了眼。 第十九章 家贼、绿绿!   这几个小家伙,终于到手了。   云扬按照风尊那本《山海异兽图志》上面所记录的验证了一番,揪耳朵,看肚皮,翻眼皮,看鼻孔,看喉咙,输入玄气查看……连续十几种验证方式,无不符合标准!   终于确定,这正是九品初阶玄兽吞天豹的幼崽无疑!   吞天豹,行走如风,善隐匿,猎杀迅速,向来有“玄兽中的刺客”之称。成年后,可吞金玉为食,铜皮铁骨,坚不可摧。   云扬更加的乐疯了。   但同时心中也有一个疑惑:八哥风尊,他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   八大家族的西门家族之中的人,加上西门万代的同伴,定然也是分量差不多的公子哥儿,还带着他们的随从,也个个都是高手。   他们居然连怀疑都没有怀疑过;而自己只是按照一本书上所说的,就能轻易的认出来,而且能够鉴定!   八大家族每一个都有千年以上的底蕴,但他们的见识,居然不如风尊随手放在枕头边的一本书!?   就算是术业有专攻,但,也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云扬将这个疑惑压在了心底。   八哥的身份,是必须要搞明白的,八哥的所有一切没有完成的事情,都将由自己替他不折不扣的去完成!   但前提条件是……自己先要恢复伤势,再将修为提起来,以应付这无穷无尽的敌人!   “公子,你这是……”老梅傻眼了。   在前天,公子出去了一次,回来的时候,就有一个猴子跟了来。额,还有一个活蹦乱跳的女人。   今天,公子又出去了一次,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了五只猫!呃,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   老梅很是有些好奇:公子您下次出去,会不会带回来成百上千的狼群啥的?或者再带回来一大群男男女女?   “嗯,没啥,几个小宠物。”云扬道:“你再通知马秦他们,晚上到云府来一趟,咳,告诉他们这次有好事。”   老梅一头黑线。   还给他们下通知?   他们还敢来?   那几个货应该有心理阴影了吧?   “没事,这次他们肯定来。”云扬肯定地说道。   “……”老梅满头雾水,刚要退下,却见云扬从怀中一掏,拿出来一个小袋子,递给了自己:“这里面一点修炼物资,你拿去修炼。若是能够早日突破到第六山,就更好了。”   老梅接过袋子,一头雾水的去了。   等到离开了云扬的视线,打开袋子一看,忍不住猛地惊叫一声。   手一抖,险些将小袋子扔了出去。   只见里面光华璀璨,灵气氤氲;竟然是五十枚玄石,还有十枚玄晶!   这可是辅助修炼的无价之宝!   “公子从哪里搞来的?竟然有这么多。”老梅想着想着,忍不住心中就涌起来一股热流。自己卡在第五山的瓶颈,已经卡了四五年。   如今有了这些东西,一定可以突破第六山的!   武者修炼,想要到达真正的高手之列,先有一个前提,便是:六窍天开不为奇,踏门可进玄者席;天定三分恒命数,自主七成万世基。   也就是说,必须是天开六窍以上的禀赋,才有可能进入玄者这个层次。而天开六窍,只是上天赐予的禀赋,不努力一样什么都没有。   然后才是……功品十二山,一山一重天!   先贤有说道:武者修炼,便如负重登山;登上一座山的山巅,才能够看到,下一座山峰在哪里。   在一个人的眼前,永远都存在一座最高的山;在登上这第一座高山之前,你永远不会知道,这世上,还有比你眼前这座山更高的山。   这种未知,称之为识障。   所以又有一句话称之为:欲要登天,先登一山;一山过后,为一重天。   意思便是:只有登上这一座山,你才能看到另一片新的天地。   所以说,功品十二山,一山一重天;先过十二山,再论九重天!   看起来浅显易懂,而且多少有些恶俗的趣味,但却是一条循序渐进的大道!   ……   “我回来了!”计灵肩膀上扛着一只小小的怯怯的浑身银白色的小动物,兴冲冲的一路冲了进来。   “看,银月天狼,我买回来了。怎么样?你看看是不是这个小家伙?”   云扬上前一看,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就是它!姑娘运气可真是不错,这么长时间居然还没有被人买走。”   计灵顿时眯起了眼睛,口中却道:“这还真是多谢你,整个市场现在都在谈论你那惊天一赌,谁还有心情做买卖……”   “哈哈……”云扬大笑两声,道:“明天开始给你调、教宠物。”   “那今天……”   计灵没说完,就被云扬毫不客气的轰走了。   “今天我还有事,没见这里还有重伤员么?”   “这混蛋真是没有半点男人风度!对待美女居然如此粗鲁如此毫不让步!”计灵喃喃自语,气愤的跺着脚,噘着嘴走了。   这句话声音不小,云扬自然听到了,嘴角不由露出来一抹有些不屑的笑容。   男人风度是什么?能吃吗?为什么对待美女就需要有男人风度?就需要让步?若是这个美女最终能成为这个男人的老婆,让一步也无所谓。但,并不是所有女人都能成为一个男人的老婆吧?   那么,凭什么要给你让步?   就因为你是女人?   那叫犯贱;并不是叫做男人风度!   云扬这番心里话并没有说出来。当然,若是被老梅知道了云扬这种想法,定然会捶胸顿足:公子,您都十九了还单身绝不是没有道理的啊……   ……   云扬走进了厢房。   在往里走的过程中,他隐隐感觉了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但,一直没想起来。一直走到了那垂死之人的病床前面的时候,他才想起来。   咦……   我怀里怎么不断地往下掉粉末?   下意识地往怀里一抓。   突然“嘶”的抽了一口气,随即就刷的一声,将怀中一个大包裹揪了出来。   只是……原本莫大的包裹,居然已经缩水了一半还要多。   云扬的眼睛顿时变成了两个铜铃:这咋回事?   打开包裹一看,没毛病。这里面,正是今天刚刚赢过来还新鲜火热的玄石,玄晶,玄丹。   玄丹还是好好的,两枚,这没错。   只是……玄石呢?怎么少了二百?剩下的,怎么也貌似是缩水了?   玄晶呢?一共三十枚一枚不少的啊,我给了老梅五枚,应该还有二十五枚啊,现在怎么还有……十三枚?   那十二枚哪里去了?   此外,包裹中还有无数的碎碎的粉末……   云扬看了一眼,刹那间就有些头晕眼花。   我消失的那些玄石、玄晶……不会都变成粉末了吧?   这西门万代难道给我的是假货?可是我明明验证过了,我就算再瞎,也不至于认错啊。   难道是……   云扬心急火燎的进入了意识空间,一看,只见那生生造化莲嫩绿的叶子在摇曳着,显得很是欢欣的样子。   虽然第二片莲叶并没有长大。但,很明显的看出来,叶片颜色变深了;肉眼可见的粗壮了许多……   在生生造化莲的根部,有一些晶莹的凝成实质的雾气,云扬一看,顿时心疼的一个哆嗦。   这……这不是玄晶和玄石之内蕴藏的最精纯的玄气?   我说怎么都变成了粉末……原来是……都被偷来了!   “可恶的小偷!”云扬瞪着眼睛看着这幼苗,几乎抓狂。   机缘巧合之下,得罪了西门家族,才搞来的一点修炼资源,居然就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被这生生造化莲吞了一半!   似乎感觉到云扬的怒意,小嫩芽儿轻轻的摇摆了一下,亏心一般卷起了叶片,居然……有些害羞的样子。   似乎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在撒娇认错:哎呀呀,人家错了啦……   云扬顿时被萌了一下,刹那间感觉一肚子火气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了。   “前几天,我的脖子上的,胳膊上的,枕头下的,书房的……那些镇定心神的寒冰玉,是不是也被你偷了?”   小嫩芽儿叶子卷的更紧了,几乎成了一个长条,轻轻摇晃。   云扬又好气又好笑,终于明白过来。   看来这小家伙,也并不是单纯的需要不平之气才能生长,这些天地灵气,天材地宝之气,它也是一样需要的。   只不过,区别是,不平之气可以让它产生新的叶片,加速往前晋级;而天地灵气,以及天才地宝玉石灵气等,却能让它更加茁壮一些。   “嗯,就好像是小孩子,既要长高,也要长得壮……”云扬明白了:“好啦,以后别偷偷的,光明正大拿就是了。不过我有需要的,你可不能给我动,要不然,以后统统不给你吃!”   哗的一声,叶片一下子舒展开来,嫩芽儿藤蔓欢快的摇曳,居然像是在庆祝跳舞一般。   云扬能清晰的感觉到,嫩芽儿身上传来的欢喜,忍不住嘴角也勾起来一抹笑容。   嗯,一棵能够听懂我说话的……荷花?   想了想,云扬都有些忍俊不止的笑出来。   说出去,谁会信?   似乎是作为奖励,云扬只看到藤蔓一抖,一点绿色光芒飞出来,一下子钻进了云扬的经脉之中。   云扬顿时只感觉到浑身一阵清凉,一股难言的蓬勃生命力,充斥进自己的经脉之中;自己刚刚承受西门万代的那一掌所受的伤,顿时无影无踪。   同时,精神振奋,脑筋也似乎无比的清明起来。   嗯,这家伙能让我恢复?云扬顿时心中一喜,问道:“能不能让我的修为尽快的回复到一年前?”   对于实力,云扬渴望已经太久!   没有实力,什么都不能做啊。   嫩芽儿缓缓摇曳,似乎在摇头,又似乎是在不屑……   云扬连续问了半天,才终于搞明白。   那些修为,恐怕是回不来了……   莲子融进了自己的血脉之后,将自己浑身修为全部吞噬,才萌发生机;等待不平之气,水到渠成的发芽……   而且,嫩芽儿还有另一层意思:你原来的那些力量,简直太垃圾了……还不如不要呢……   云扬哭笑不得。   也罢,就从头开始吧。   “天天叫你嫩芽儿,或者造化莲,都有些太拗口,要不我给你重新取一个名字吧。”云扬商量地说道:“你藤蔓的形状,还有花有叶子;叫藤藤?蔓蔓?花花?叶叶?莲莲?绿绿?”   嫩芽儿只是一个劲儿摇摆不同意。   但,等到最后一个名字“绿绿”出现的时候,却是停止了摇摆,半晌之后,居然点了点芽梢儿。   居然认可了这个名字?   云扬一阵牙疼。   这么多名字,他认为最不好听,最不容易被接受的,恐怕就是绿绿。   所以才放到最后一个。   哪想到居然就是这个自己感觉难听至极的名字,反而被认可了。   绿绿……   “呃……我的天哪……绿绿……”云扬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一脸无语:“我这是取了一个多么恶心的名字……”   识海中,绿绿快乐地舞动,一条细细的须藤,被它蜷曲成了各种形状,以示庆祝自己终于有了名字。   “绿绿!”云扬崩溃的道:“你得想办法,我房里面那个人得活过来呀。”   绿绿愣了一下,随即须藤又是一阵舞动。   “没问题!” 第二十章 有钱大家赚,布局   云扬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   这是一个魁梧的家伙,身高体阔,只是看他躺在床上的长度就可以看出来,这人一旦站起来,定然是何等威武雄壮的一条汉子。   云扬细细的检查了一遍,不由感叹一声。这货能活到现在还没有咽下这口气,真不容易。   浑身骨头断了最少两成,内脏几乎四分五裂,丹田破碎,脑袋上很明显被重重的撞击过,一块头皮都凹了进去。   肩上背上有无数的抓痕,每一道都是深可见骨……   前胸后背居然还有两处贯通的剑伤!   “这种伤,居然还能坚持到天唐城才昏迷……”云扬皱着眉头:“怎么也应该是与老梅同一个档次的高手……甚至,比老梅更高的可能性,非常大。”   他的手搭住这人的腕脉,沉声道:“绿绿!”   顿时,一股精纯的生命之气,以他的手作媒介,从生生造化莲之中涌出来,进入了这人的身体。   只是输入一股,绿绿就很是不舍的切断了供应。   轻轻摇曳着,任云扬催促,死活不肯再输送了:“够了,够了呀,够了呢……”   “原来不仅是个小偷,还是个小气吝啬鬼!”云扬一阵无语。   但,绿绿亲自输送出来的生命之气何等强悍;虽然只是微小的一点;但,云扬已经明显感觉到,这人的呼吸粗重了许多,脉搏跳动也变得强劲有力。   甚至脸色,都好看了许多。   云扬一边练功,一边等待这人醒来。千幻灵猴和五只小猫儿,都在他的身边簇拥着……挤在一起,一只猴子,一只闪电猫,四只高阶幼兽,居然团结友爱如同一家人一般,挤的密不透风。   良久之后……   床上的人发出一声微弱的强行压抑着的声音:“这是……哪里?”   云扬收功。   睁眼看去。只见这人已经醒来,睁开了眼睛,眼珠子艰难的转动,打量着周围。   “这是我家。你重伤,刚刚醒来,好好调养。”云扬道。   “多……谢!”这人轻声地说道。   “不必。”云扬站起身来:“只是稍尽绵薄之力。你好好养伤。”   说着就走了出去。   虽然明知道此人可能是一个高手,但,不清楚来历姓名性格秉性之前,云扬也不愿意表现的太热情。   ……   花架之下。   云扬斟上一壶茶,慢慢地品着。   旁边的房中,老梅明显在练功。一股股玄气震荡,在空中悄然散发。   夕阳挂在天边,残阳如血。   风声飒然,一阵香风飘来,计灵俏生生的身影出现在他身边,好奇地问道:“你一个人在这里发呆?”   云扬道:“因为我知道,你肯定要找我。”   计灵一愣,顿时揶揄的笑起来:“你就说你是为了你的管家护法也就罢了,居然还我肯定要找你。云公子,你这说谎的本领,还需要练一练。”   云扬不动声色的道:“既然你不找我,那你为何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计灵愣了愣,忍不住气苦的跺了跺脚:“好吧,我也的确是要找你。”   云扬挑了挑眉头:“什么事?”   计灵哼了一声,道:“我只是有几件事很不理解。”   云扬道:“一共是三件事你很不理解吧?”   计灵:“哦?你知道我有什么不理解?”   云扬撇撇嘴,淡淡道:“第一件事,就是……为什么我突然跟西门万代起了冲突?以我的眼力,阅历,智力,不会在西门万代通名报姓之前看不出来这家伙出身不凡,为什么非要杠上去?是吧?”   计灵大为惊奇:“不错,的确是如此!你不像是如此莽撞的人。”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道:“第二个不解就是,在西门万代表现出自己的身份之后,居然还不退,坚持要赌。而且赌注尽数拿走,为此得罪了西门家族。是吧?”   计灵更加惊奇:“不错!”   “你的第三个疑问,应该是……我分明没有九品玄兽幼崽,却用语言骗的西门万代深信不疑,陷入赌约……而且,我有九品玄兽这件事,又被很多人知道了;而这些人,都是危险的人……这无疑是将我自己和云府,陷入了极度危险之中,可说是惊涛骇浪的核心之中……却又是为什么。对吧?”   云扬口气平淡的说着,有条不紊。   “这些人知道我有九品玄兽幼崽,定然会想办法来抢夺,而我现在的实力,却又无论如何都保不住的;甚至有可能连自己全家的命都保不住,为什么会这么做?是吧?”   云扬脸上露出来一个淡淡的笑容。   在月光下,他的笑容居然如同月光一样皎洁。   计灵更加的惊奇,也更加的着急气愤,道:“不错,你自己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但是你却依然这么干了!原因何在?八大家族你如何能抵挡得住?你这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云扬依然笑着,不说话。   “到底为什么?”计灵焦躁之极;这件事,她当时就没想通;一直以为,云扬乃是另有深意;但一直到现在,想得脑袋都疼了,也依然想不出来这是为什么,以及云扬如何应对的问题,实在忍不住才跳出来问话。   想不到这家伙居然还是这个不死不活的样子,让人看起来就生气,恨不得猛打一顿。   “我挡不住,不是很有你么?”云扬微笑。   “我才不管呢!”计灵怒道:“定然不是这个,你快点说。”   “你想知道?”云扬终于转过脸,认真地看着她。   “想!”计灵毫不避讳自己的好奇心。   “但我偏偏不告诉你……”云扬亲切地笑了笑。   “你……”计灵终于抓狂,飞起一脚将一个石凳子踢了出去:“啊啊啊啊啊……你要气死我啦啊啊啊……”   云扬笑了笑,当然,在计灵看来,云扬这个笑容,非常的欠揍。   云扬心中却也是一片无奈。   得罪西门家族,放出九级玄兽幼兽的消息;这当然是他有意为之。   但,他的真实目的,现在却不能说。   ……   “若想对付四季楼这等庞然大物,必须要让自己先强大起来。”这是云扬根本没有改变过的念头。   自从知道了四季楼的存在,自从知道了自己八百属下与八个兄弟都是死在四季楼的设计之下,云扬就已经决定了要怎么做。   正面杠,绝对是不行的。   就算是九尊复生齐聚,各自发挥最大的能量,恐怕也不是这神秘的四季楼的对手。   就算是整个玉唐帝国举国之力对付四季楼,也决不能将这个神秘的组织连根拔起!因为他们从来就没有在人前出现过。   你根本不知道,谁是四季楼的人。   既然如此,云扬就决定了现在的路线。   我是云尊,这个身份不能暴露,但,云扬的生活却太安逸了。既然如此,我就让我自己,先置于惊涛骇浪之中。   若是我在惊涛骇浪中粉身碎骨,那我也认了。   但若是我能从惊涛骇浪中杀出这一条路,到那个时候,我已经足够强大。而且,九品玄兽这四个字,会吸引无数的世家,也会造成无数的纷争;而这些,都将是自己手中可以利用的牌面!   只看自己如何去平衡利用而已。   云扬的嘴角露出来一个高深莫测的笑意。   悬崖上走钢丝,这等事情,老子做得太多了!   ……   当天晚上。   七大公子齐聚在云扬的小院,果然是没有一个不来的,而且一个个都是很兴奋。这绝不是伪装。   云扬刚刚发了一笔大财这个消息,绝对不是秘密。   “找兄弟们前来呢,是有一桩买卖要谈。”云扬微笑着举杯:“在谈之前,希望先干一杯,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干!”七大公子人人都是飞快的一饮而尽。   “我刚赢了两枚七品玄丹,这个你们知道,五百枚玄石,三十枚玄晶。”云扬笑道:“自然,玄石我要留下三百枚,所以,还有两百枚,需要兄弟们帮我去出手。玄晶我要留下二十枚,还有十枚,也需要大家帮忙。”   七大公子的目光都是猛然亮了起来。   巨大的财富啊!   “所有这些,我只需要黄金,三百万两,剩下的利益,就让七位兄弟去平分了。”云扬微笑道:“勒索了你们好几次,这次就送些好处给大家分一分。”   话说的很直白。   但他越是说得直白,七位公子哥儿的目光也就越亮。   这些东西,哪怕不拿出去拍卖,自己留在手里收藏,也是完全值得!   只是两枚七品玄丹,价值就在百万黄金,而且是最低估价。还有两百玄石,每一块作价一万两黄金,也是稳稳的,放出风声就能立即全部出手的事情。而剩下的十块玄晶;等于纯赚!   这笔买卖,七个人,每个人纯赚能有二十万两黄金以上。等于是云扬每人送了数百万两白银给他们!   而且这是最低估算!   惊喜之后,反而有些茫然不解。   大家已经被云扬勒索惯了,什么时候见他如此大方过?这次怎么突然转了性?   “云少,这是为何?”凌公子不解的张大着嘴:“这个……貌似你太吃亏了些……”   “有钱大家赚嘛。”   云扬和煦的微笑:“花了你们这么多,我多少回报一些,有什么值得奇怪?更说不上什么吃亏不吃亏……当然,除此之外,你们几家的某些渠道,在我需要的时候,要帮我一个忙,这就够了。怎么样?”   七个人对望一眼,瞬间都看到对方在想什么。不约而同的同时点头:“成交!”   虽然大家都明知道,这位云少做事情,从来都不会吃亏的。但他送出这么大的利益,只是要求大家的家族渠道到时候帮个忙……这笔买卖,无论如何都能做!   哪怕云扬到时候要求做的事情产生的利益远远超出这一次的利益,现在这个承诺,也是必须要有的!到时候,也是必须要帮的。   云扬满意地笑了。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云扬道:“关于这三百万黄金,大家可以用两种方式,第一种就是,先拿一部分给我,然后剩下的,等你们出手之后再给。第二种呢,更加简单,就是你们七家凑一凑,将三百万两全部给我,之后你们怎么卖,卖多少钱,我都统统不管了!”   七个人又是目光相对。   云扬这句话,大有深意。   第一种,我是要管的;第二种,我完全放手。这就是潜台词。   谁愿意做什么事情还有人掣肘?   “我们选第二种!”马公子跳起来:“云少,今晚上就能将黄金给你送来!”   “好!”   至于这些资源,七个家族怎么分,就不是云扬操心的事情了,他只负责将这些东西拿出去就好了。   整整一晚上,七大公子唇枪舌剑,各自争得面红耳赤,最后终于各自都是不甘心的握握手,恨恨的看了对方一眼,然后阿谀的对云扬笑笑,各自扬长回家准备黄金去了。   各个家族的护卫大军,早已经在云府门前集合。这么大的财富自己一个人装在兜里就回家?就算再是太平盛世,七大公子也没这个胆子的……   当天晚上,下半夜没到,三百万两黄金,已经到了云扬手中。   全是货真价实的金子,没有金票银票。云扬不要那个!   黄金灿灿,堆积如山!   整个云府后院,金光冲天! 第二十一章 做人不能天真!   “我真不知道如何说你。”一个有些嘲讽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云扬没有说话。   “是说你蠢呢,还是说你傻?”计灵从云扬身后叹着气:“但不管是多么傻,或者再蠢的人,都不会做出来你今天做的事情。”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并不辩解。   “你将海量的,完全能够将一个普通人堆积到三山高手的修炼资源,居然全部换成了黄金这种没用的东西。”   计灵现在的眼神,真的如同在看着一个超级傻瓜:“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她的声音中,或许她自己都没有发觉,有着不解,疑惑,气愤,还有……失落!失望!   “我自然知道我在做什么。”   云扬并没有回头,道:“所以说,我和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云扬的声音,也很冷淡。   计灵终于忍不住,怒道:“我不明白,你为何如此短视!黄金再多,有什么用?就算你将整个天下的黄金,全部搬到你一个人的家里,你又有何用?!”   “你难道不知道,或许在一个玄者心中,就算是一块玄石,也要比整个天下的黄金重要?因为那可以增加力量!增加保命的本钱,而黄金不能!”   计灵深深吸了一口气,压制自己激动如沸的心情;她努力的克制自己,我不应该发怒,这件事情,本就与我无关。   但计灵还是忍不住的怒意滔天。   压都压不住。   云扬冷静的转过头,看着计灵愤怒的眼睛,良久,才冷漠地说道:“两个世界的人,讨论这个有意思么?”   计灵一下子憋住。   “或者对你来说,黄金无用,而玄石和玄晶才有用。”云扬的目光平静中全是冷漠,道:“但对我来说……黄金,比玄石有用,黄金可以买米,买饭,买来填饱自己肚子的东西。而玄石,不能。”   “黄金可以找零,玄石不能。”   “所以我们是两种思维方式。”   云扬道:“这不是可以争论的。夜已经深了,早些休息。”他转身而去。   计灵在他身后大声道:“那你为何不将所有的玄石玄晶全部卖了?只卖一半干什么?全卖了岂不是能换来更多的黄金?”   云扬心中苦笑一声。   我何尝不想多卖一些?问题是……那些已经被绿绿偷了。   玄石,自然有用;能让我自己变强,但黄金能令我死去的兄弟们的家人吃饱!在我还没有力量,也没有足够的资本的时候……   计灵怒冲冲的回房睡觉;在房中,在床上躺着的时候,她的心中还有一句话不断的在回荡:“……两个世界的人!”   “两个世界的人!”   “原来……还是两个世界的人啊。”计灵有些失落的想着:“观点价值,都不一样……或许他说的有道理,两个世界的价值观,能争辩什么?哎……”   ……   下半夜。   一群十几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云扬的面前。   “将这些黄金,全换成白银。”云扬低声吩咐着,他的情绪很是低沉,眼中冷幽幽的,似乎是深不见底,谁也不知道,他这一刻的心情到底是什么。   “那八百户人家……每一家,一千两白银。今夜全部发下去。”云扬低沉的吩咐。   “是,公子。”   “此外,凡是天唐城中的烈士家眷,残军家庭……每一户一百两白银。”云扬继续吩咐。   “是。”   “要怎么做,不需要我再强调吧?”云扬目光冷幽幽的看去。   “谨遵公子吩咐,不会出现意外,也不会出现任何纠纷,更不能出现任何强取豪夺!”为首的黑衣蒙面人声音铿锵。   “嗯,去吧。”云扬道:“还有,我吩咐的事情,继续注意,一旦有越界或者说犯禁者,禀报于我!”   “是!”   黑衣人来回几趟,才将九成的黄金运走。在他们计算中,九成,已经很有富余了。   云扬将剩下的黄金就那么扔在院子里,回房而去。   月色凄寒,照的云府后院,黄澄澄一片……   ……   一夜无话。   第二日,计灵似乎是生了气,自己在房中调、教小银月天狼,憋着气不肯出来与云扬见面,云扬乐得清静;先去看了看那个重伤的人,然后就是自己练功,自己练刀。   麻烦的种子已经播下,随时都会到来的。云扬从此刻开始,已经做好了准备。   ……   秋剑寒老元帅刚刚结束了朝会,心事重重的回到府中。   朝会传来敌国的消息,东玄帝国和大元帝国都在蠢蠢欲动,目标自然是玉唐帝国这一块各国眼中最大的肥肉。   这么多年战火连绵,几乎就没有停止过。若是这一次战争真的打起来,玉唐帝国绝不乐观啊……   老元帅仰天长叹。   “元帅,昨夜又发生了一桩奇怪的事情。”   府中幕僚,也是老元帅的老朋友王先生淡淡的笑着进来,一脸的平静温和:“你猜猜是什么?”   秋老元帅叹了口气,我现在心里烦闷得要命,还猜什么?   “啥事儿?”   王先生敏感的感觉到老元帅今天情绪不佳,也不再卖关子,道:“一夜之间,整个天唐城,突然间再一次下起了金雨。”   老元帅目光猛地一亮:“嗯?”   “去年跟随九尊出征的八百壮士家人,最少有其中一大半,家里突然出现了大量的银子……睡醒一觉,银子就出现了,谁也不知道从何而来……”   王先生慢慢地说道。   “又一次出现这等事……”   老元帅目光奇异。   “嗯,不仅仅如此,还有不少的烈士家眷,残军家里,都出现了银子,似乎有人在大派发一般……”王先生笑的很是欢畅。   秋剑寒老元帅一双眼睛越发亮了:“王兄弟,依你看……这件事情,有几分可能是……就九尊有人还活着?”   王先生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件事情……证明不了九尊还有人活着。但可能性,非常大。”   停了前半句,老元帅的目光有些暗淡,但听到后半句,却又猛然间目光亮起来。   “不过这个人明显不愿意暴露自己。”王先生字斟字酌地说道。   秋剑寒叹了口气,道:“九尊之死,乃是一个天大的阴谋,以我们举国之力,都没有查出来什么……这个人若是真的是九尊之一,或者是与九尊有关系的人,却又怎么会,又怎么敢……轻易暴露他自己?”   他疲惫的挥了挥手,道:“还是按照之前的方法,不管,不问,然后……将这些痕迹,全部擦掉!”   王先生点头:“好!”   “让一切线索,到我们这里为止。”老元帅叹了口气,声音悲凉,却是斩钉截铁。   王先生道:“我已经吩咐下去了。”   “那就好。”   老元帅伤感的闭上眼睛,轻声道:“是你们九个小子还有人活着么?若是有……哪怕你始终隐藏着,始终不出现……但,我也希望,你能来和我说说话……”   “老夫很想念你们……”   秋老元帅紧紧闭着的眼角,几滴老泪慢慢的沁了出来。   王先生心中叹息一声,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退到门口,却又想起来一件事,道:“元帅,各大家族此次选在天唐城玄兽大比这件事……”   秋剑寒闭着眼睛摇摇手,疲倦地说道:“随他们去吧。”   王先生明知道秋老元帅已经不愿意在说什么,却还实在忍不住又说了一句话:“据说……就在昨天,云侯爷的公子云扬,在玄兽市场与西门家族的人起了冲突,大赌了一场,赢得西门家族那位公子哥几乎倾家荡产……”   秋剑寒老元帅深深叹了口气:“这件事……也随他们去吧。云侯的那位公子,这几年来在天唐城何曾安分过……这些事,就交给云侯去头疼吧。”   王先生想了想,想说这件事似乎有些蹊跷;但看到老元帅疲倦到了这等地步,也咽下了这句话,退了出去。   但过了今天之后,他却已经不再注意这等小事——一个天唐城的纨绔公子,一个西门家族的纨绔公子……能有多大事儿弄出来?   ……   东厢房中,传来拉风箱一般的喘气声。这是那位重伤员在努力的自己调息,努力的想要调动自己的玄气,来进行自疗。   云扬对这一点毫不意外,安之若素。   另一扇门开了。   老梅步伐轻快的走了出来。   “突破了?”   “还没有。只是,那半步,已经迈了进去。”老梅很兴奋:“半月之内,一定可以突破!我想要多积累一些,突破的时候,前冲的也能多一点。”   云扬点头。   突破瓶颈,只是一方面,只要有了感觉,突破就不困难了。而关键的是……突破瓶颈之后,修为会迎来一个突飞猛涨。   而这个突飞猛涨,就要看突破前的积累了。毕竟,云扬手上并没有那种固本培元而且能让人一日千里的灵药。   “公子,受伤的那家伙……貌似不简单啊。”老梅压低了声音。   “是不简单。”云扬点头。   “公子是想要……结一份善缘?”老梅试探地问道:“还是想要……收服?”   云扬露出一个清冷的笑容:“这一份善缘,是结不成的。”   老梅:“呃?”   云扬摇头笑笑。这人冒了生命危险,千辛万苦,得到了四头九品玄兽幼崽,但一转头,就落在了自己手里。这份善缘……如何能结?   对方只要一恢复实力,恐怕就会立即恩将仇报将这四头幼崽抢走的。   “我只想要收复为我用。”云扬很坦白地说道:“我现在很缺人手。”   老梅道:“若是不能收复呢?”   云扬看了看老梅,眼中露出一份春水一般的笑意,缓缓道:“你说呢?”   老梅只感觉浑身如同被一股雪山寒风刮过,居然从骨头到皮肤都感觉到了一阵凉沁沁的。   “公子若是想要收服的话。”老梅建议:“现在他身受重伤,不能行动,正是收其心之时。”   云扬摇摇头,胸有成竹地说道:“这等高手,这等手段已经绝对不适用。要用更加巧妙的手段才行。”   云扬心中暗笑:“一个能够独自出入玄兽森林的高手,一个能够或者有可能与九品玄兽一战并能胜之的高手……这等世俗的小恩小惠,怎么可能让他纳头便拜?”   “更加巧妙的手段?”老梅愕然。   云扬微笑:“所谓的救命之恩,焚身以报……老梅,那种情节,只能存在于传说之中。就比如说你吧,你现在受重伤,垂死,被一个另外的人救了,并且对你很好,嘘寒问暖无微不至,你会不会因为这个去做他家的奴才?”   “所以,传说是传说,故事是故事,但我们做人,却不能这么天真。”   云扬的笑容带着一股怪异。 第二十二章 丹心玉剑,震住!反震!   老梅挠挠头,一脸尴尬。   自己一大把年纪了,被十九岁的少爷说天真……这还真有些……   但老梅心中却也的确感觉到,自己与少爷相比,似乎是……真的天真了些?   在此之前那几年,自己什么都没有感觉出来。虽然有时候感觉自家公子有些神秘,而且有武力却不表现出来。见到的时候永远是一副游手好闲的样子。   另外就是经常性的失踪。一失踪就是好几个月。   他知道自家公子绝不寻常。但也仅此而已。   但,自从一年前,公子回来之后,从此再也没有失踪过。   但他作为武者的直觉,公子受了重伤;而且,似乎是一身修为全部没有了。那些伤势,随时随地都会威胁他的性命。   但公子似乎并不在意,每日里依旧游手好闲的样子,只是,偶尔深夜,自己有时候从远处看到公子独处独坐的时候,那种凄凉和孤独,以及眼中不时爆发的冷幽幽的光芒……   让他知道,公子心中,绝对有一个大秘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老梅也不敢问。他知道为了公子也不会说。   但公子身上的那种威势,越来越重;那种似乎要奔涌而出肆虐天下的杀气,也似乎是越来越重……   而且,老梅突然发现。   公子的计算能力,简直已经突破了自己的想象。每一件事,似乎就没有他看不透,没有他解决不了的。   就像是下棋。   平常人能看三步四步已经算是高手,但公子却可以看到十几步之外,而且,还有些不满足。   一年来,公子所做的每一件事,似乎都有深意。但偏偏自己一点也看不透。   公子说我天真……貌似,我真的有些?   不过公子到底要用什么手段,来收服东厢房这个重伤的人呢?   ……   “这五只小猫……”老梅看着云扬身后寸步不离的五只雪白的小猫儿,咳嗽一声,摸着满下巴的络腮胡子。   一天不注意,家里就成了动物园。   “嗯,就当做是……闪电猫吧。”云扬道:“挺可爱的。”   “可爱……”这样的词语,从自己心中已经是“老谋深算”的公子口中说出来,老梅感觉突然间三观都不正常了。   千幻灵猴在云扬肩上。这几天,这小家伙依然跟着云扬,寸步不离,但是……却明显不如之前活泼了……   而且,只要那四只小猫儿在下面,千幻灵猴就不会下来。一双眼睛,充满了戒备。若不是实在是舍不得离开云扬身边,恐怕早已经逃之夭夭了。   那种位阶的压制,虽然只是一级之差,但,千幻灵猴依然感觉……有威胁。   只是,这一点却没有人注意到。   云扬早已经偷偷的查看过了四只吞天豹,一头已经到了四品玄兽的地步,还有两头,现在已经是三品玄兽;最后一头比较羸弱的,也已经二品。   只是,这几个小家伙很明显都被下了血脉隐形。那是高阶玄兽对于自己子孙后代的最大爱护,将幼兽身上,用自己的血脉搞上一层障眼法,让别人看起来,只是很不起眼的弱小玄兽。   这样一来,在成长起来之前,没什么人打它们的主意。就安全了许多。   但这种血脉隐形,最低都是九品玄兽才能施展。云扬已经是完全确定。但他现在与这四个小家伙的父母一样,也不愿意将这层血脉隐形给它们解掉。   若是一旦解开,被人发现自己身边居然天天跟着四只九品玄兽幼兽,而且自己实力还这么垃圾……   云扬敢肯定,自己绝对活不出一个时辰!   “为了安全起见,你们就继续当猫吧。”云扬揉了揉四只吞天豹毛茸茸的脑袋,惹来四条粉嫩的小舌头追着他的手舔的痒痒的。   剩下一只真正的闪电猫喵喵叫着,这只还没有复原,蜷缩在一边,无法争宠,急的喵喵叫。   云扬失笑:“对,这里还有一个。”也摸了摸小闪电猫的脑袋,顿时小家伙心满意足的躺下,翻身露出白白的肚皮。   照例,又是一个小家伙一道生命气息度过去;顿时满地都是雪白的小绒球在快乐的滚来滚去。   千幻灵猴在他肩膀上焦急的吱吱吱叫,云扬无奈的也送了一道过去;感受着自己可怜的生生不息灵气所剩不多,赶紧的停止。   但千幻灵猴已经满足。瞅了个空当,嗖的一声从他肩膀上跳下来,向着计灵所住的房间飞奔而去。   云扬突然感觉到,似乎有两道锋锐的目光,在盯着自己。他一转头,正看到东厢房的窗子露出一个人的头,两只眼睛,如同两道冷电。   云扬哈哈一笑,转身向着东厢房走去。   ……   那人已经坐了起来,斜倚在床头,看着云扬进来,勉力的露出一个微笑。   云扬发现,这人的头发,已经不像昨天昏迷时候那样蓬乱,居然还整理了一下;虽然只是简单的拢了拢,但却看出来这人很注意自己的形象。   云扬还发现,这人的手很干净。   刚刚从重病昏迷中醒来,手指甲缝里,居然没有一点污垢。   “能不能……帮我擦擦脸?”这人见到云扬,微笑之后,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用冷水就行。”   云扬点头:“好!”   转身出去端了一盆水进来,当真是冷水,一块毛巾浸进去,拧干,敷在这人脸上,等湿气融进的差不多,拿下来,再用水浸一遍,敷在他脸上,如此五遍之后,才开始用毛巾的一个角开始,帮他将脸擦了一遍。   过程中,这人一直很平静。   “你很年轻。”   他静静地说道:“但你很懂得照顾人。”   “但,我听那人叫你公子。”   “所以,你不是一个照顾人的人,但却懂得。”   “这里是天唐城,一个大宅院。人数不多,没有看到侍女,也没有看到护卫。而且,我曾经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叫你云扬。”   这人说道:“看来,你就是天唐城之中,那位云侯爷的公子?云扬?”   “但你一个侯爷公子,怎么会懂得照顾人呢?”   这人问道。   云扬替他擦着脸,淡淡地说道:“你年龄不小,虽然就算是重伤垂死,看起来也不过四十来岁。但你的真实年龄,应该在八十岁以上。在人世间,八十岁以上,已经算是老人了。虽然以你的修为来说,八十岁才正值壮年,但一个世俗人眼中的八十岁老人还有这样旺盛的好奇心,你也不容易。”   “还有,你很爱干净,很注重仪表。看得出来,哪怕是死,你也想死的干干净净。你这样的人,世界上并不多。”   “但你最注重干净清洁的,还是你的手。”云扬拧了拧毛巾:“纵然是昏迷了很长时间,指甲自然生长到现在,却依然很整齐,看来你平常休整的时候,就很注意。”   “你的右手大拇指内侧,食指中指内侧比别的地方要柔软。一般情况下来说,这里用力最多。若是武者,不管练刀或者练剑,都会有茧子,而你没有;并不是没有生长过;而是练到一定地步,步入先天,浑身洗精伐髓,反而让最脆弱的地方骨血重生了。所以才比别的地方更细嫩。”   “你的左手食指中指没有受力的痕迹;很显然,你的左手一直在捏剑诀。而且并没有练过其他的掌法拳法等,否则一定会有痕迹。”   “你是一个很强大的人,所以习惯了居高临下的与别人说话。但你说话的时候,充满了锋锐之气。”   “所以,你是一个剑客。”   “但你的左肩膀有耸起的痕迹,肩后有长年累月的习惯挤压;所以,你的剑不是佩在腰间的;而是一直是斜背在左肩。”   “而这个位置,定然是你出剑的最佳位置,所以你的左肩才会有那种情况。”   “你体内的修为玄气,你已经有一半转成了剑气。”云扬继续说道:“所以,你是舍剑之外,别无他物。”   “你的眼神很锐利,那是一种盯着剑尖盯出来的习惯;而且是盯着自己的剑尖练剑。所以纵然你不用剑,手中也无剑,身上受重伤,也用不出力量的时候,也会有这种逼人之气。”   “但你的眸子很正,很清。所以你不是一个恶毒小人,更不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你的剑不在身边,而且你的右手虎口裂开很严重;骨头也断了,所以,我猜你的剑已经断了。”   “没有剑,你不肯透露身份。我猜不出你的具体身份。”   “用剑,没练过别的,负剑,出剑怪异,奇门手法,很正,不偷不抢,很爱干净,很注重仪表,只凭双手实力吃饭,但却又绝对是江湖人,非任何国家所有,却又从明面上看来,与刺客杀手似乎没有什么关系,而且实力很高……”云扬道:“据我所知的像你这样的人,一共有三个。”   这人的眼神已经变得惊奇之极,不由问道:“是哪三个?”   “其中一个,已经死了。”云扬道:“而且如果是他的话,烧成灰我也认得出来;而另外一个,乃是属于传说中的人物,巅峰高手。那样的高手,不会受这样的伤。”   “而你,又与玄兽有关。”   “所以符合你身份的就只剩下了一个。”云扬微笑道:“著名的玄兽狩猎者,丹心玉剑方墨非,方老爷子,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   床上的重伤者已经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看着云扬,如同见鬼一般!   他自认自己一直低调,声名不显;而且向来行踪单一;更没有什么朋友之类,独来独往;应该没多少人认识自己。   但,眼前这个少年,从来不认识自己,从来没见过自己;自己又是重伤不能动容颜大改的情况下;居然凭借着一双眼睛的观察,就将自己认了出来!   他完全知道,这少年在此之前也没有仔细观察过自己,只是刚才一边看,一边观察,一边分析,就将自己认了出来。   虽然说的内容稍有些重复杂乱,最终结果却是没有错。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方墨非从来不知道,在自己身上,居然存在这么多的破绽!   他知道,这少年之所以说这么一大堆;来验证自己的身份,乃是因为,自己在见到他的时候,推论出了他的身份!   所以他才这么做!   自己一见面就利用看似缜密的推理,推断出这个少年的身份,只不过想要先声夺人,将这个看起来涉世未深的家伙镇住。树立起自己神机妙算的高人形象,为自己以后在这里住下来养伤做一个铺垫。   但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没有将别人镇住,反而是被别人将自己彻彻底底的震惊了! 第二十三章 四大公子   方墨非瞪着眼睛良久,没有喘过气来。而让云扬好笑的是,这位方大剑客,居然就这么瞪着眼睛晕了过去。   他的身体毕竟太虚弱。又是强烈的震惊之下,精神负担不了;所以很丢脸的晕过去了……   “为什么人与人相处的时候,总要想一些办法,先让自己获得一种心理优势呢?”云扬喃喃的说了一句。   方墨非上来先声夺人,在不能动的时候,以智慧查出云扬身份,便是想要先声夺人。而云扬接下来的说话,同样是要获取一份心理上的压倒性优势!   院子里。   计灵已经带着银月天狼走了出来;小小的雪白的银月天狼,屁颠屁颠的跟着她的身后,跟头连天。   显然已经对她很是依赖。   “这些世家子弟,果然不凡。”云扬从窗口看出去,心中暗忖:“不过一夜功夫,就让出了名桀骜不驯而且对人戒备心最强的银月天狼有了归属之心。”   “云扬!”计灵在院子里喊:“你这几只猫有古怪啊。”   云扬看着院子里,畏畏缩缩不敢上前的银月天狼,再看看四平八稳躺着呼噜噜的四只吞天豹,不由嘴角抽搐了一下。   云扬出去。   看着似乎又恢复了原本样子的计灵,云扬淡淡的笑了笑;他能感觉出来,计灵在这段时间里,那种重新调整了自己的心态之后的不同。   那是一种若有若无的疏离。   两个世界呢……   云扬心中一笑,若无其事的走了出去,道:“怎么?”   “我的狼怎么不敢过去?”计灵问道。   “狼是群居动物,习惯了一群群活动,这只小,没有同伴,从没战斗过,一下子面对五只猫,体型差不多,敢过来才怪了。”云扬翻了个白眼。   “那你打算怎么帮我夺得胜利?”计灵问道。   “这是个秘密。”云扬懒洋洋地说道:“我只保证你胜利就行了;而且……你也要保证,答应我的事情,不能食言。”   计灵翻着白眼,道:“你这人就是小气。行,我记住了!”   云扬看着小银月天狼,蹲下身子,招招手道:“小家伙,过来。”   “它可没这么容易听你的。”计灵笑笑:“昨天我可是费了好大功夫……”   还没说完这句话,突然目瞪口呆。   只见那小小的银月天狼突然间猛地站直了身体,看着云扬,尾巴居然也翘了起来,小狗一般摇动;随即,就是箭一般奔向云扬。   口中还发出呜呜的兴奋地呼噜声。   计灵呆滞。   这也太气人了吧!   自己千辛万苦的讨好,连压箱底的灵药都拿出来,总算是让小家伙从不理不睬变得有些亲热起来。   这家伙可倒好,只是勾勾手指,小家伙居然欢天喜地如同看到亲娘一样跑过去了。   这还有没有一点天理!   只见云扬抱着银月天狼,右手轻轻在它背上抚摸;然后扑棱一下,将小小的身体翻了过来,用手只拎着一个左前爪子,悬吊在空中。   居然还用力的抖了抖。   “你干什么!”计灵尖叫一声,就要冲上去。这么幼小的幼崽,你这么玩?用力一大了就能弄死了……   却见小银月天狼兴奋的嗷呜嗷呜叫,一个爪子被提着,居然摇头摆尾,快乐之极。   云扬一抛,小小的躯体就像是一个绣球飞上天空,右手一伸,又抓住了右前爪子在空中甩动……   计灵:“……”   绣球一样的小狼崽又飞在空中,左后爪……   再飞……右后爪……   再飞……脖颈皮……   计灵看得几乎抓狂,这是狼!不是猫!你这抓着后颈皮拎起来抖来抖去算是几个意思?   计灵甚至清晰地听到,小狼崽身上的骨头在咔嚓咔嚓地响。   “我的小狼崽……”计灵心疼的眼眶都红了。   最后,居然看到云扬嗖的一声又将小狼崽扔起来,这一次居然是揪住尾巴,狠狠的抖了几下,小狼崽尖声大叫,兴奋的手舞足蹈。四只雪白的小蹄子都满天乱抓。   虎虎生风!   “云扬!”计灵忍无可忍:“你在拿着我的小狼崽玩杂耍么?”   云扬转头一笑:“你没看到这小家伙高兴的都快疯了?”   计灵:“……”   “好了。”云扬道:“把你的小北西交给我两天,两天后,你就可以抱走它去参赛了。到时候若是你赢不了,你让我干嘛我就干嘛。当然,若是你赢了,答应我的条件就要做到。”   计灵忍不住的叹了口气:“你就非要将条件条件的挂在嘴边么?”   云扬笑眯眯地说道:“做人,还是实际一些好。”   计灵若有所思。   良久,抱着千幻灵猴回房而去。   云扬笑眯眯的抱着小狼崽进入房间。   摸着小狼崽的脑袋瓜子说道:“我知道你这小家伙听得懂,嗯,就是这样,今天这一遍拎……你帮你的主人赢了,回来我再给你拎一遍,作为对你的奖励。懂了没?”   小狼崽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云扬,直摇尾巴。   “不懂?”   云扬脸色一黑,揪住小狼崽的后颈皮拎抹布一般拎了起来,道:“听懂没?赢了就再拎一遍。懂了没?”   小狼崽亮晶晶的眼睛眨了两下,突然抬起来左前爪子,直直举起;又抬起右前爪,举起,然后两个后蹄子,相继举起;转了个身,用屁股对着云扬,尾巴高高翘起。   然后放下,蹦蹦的跳了两下,示意被拎起来抖,然后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云扬:“……?”   “对!”云扬一头黑线。   “嗷呜……”小狼崽发出稚嫩的欢愉的吼声。   条件达成。   云扬松了口气。玄兽的智商果然不低。   不过……这银月天狼的智慧多少也有些超出云扬预料。看着这小家伙黑白分明的亮睛睛眼镜,云扬喃喃道:“这不会是狼王后代吧……这丫头运气应该没这么好……”   ……   “敢问云扬云公子在家么?”外面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老梅应声而起:“是什么人?”   外面那声音说道:“烦请禀报云扬公子,西门家族西门万代;东方家族东方明天,南宫家族南宫不败;北野家族北野青空;四人前来拜访。”   老梅的脸色变了。   西门万代,东方明天,南宫不败,北野青空。   东南西北。   或者这四个人的名字并不是多么响亮,起码老梅并没有听说过。但是,这四个姓氏却实在是太震撼了!   巅峰八大家族之中的四个!   而与公子对赌的就是西门万代。西门万代就是西门家族的公子;由此可见,这东方明天,南宫不败,北野青空……想必就是其他三个家族的公子哥儿。   虽然未必是嫡系中坚,但,这个身份依然是高高在上的。   云扬一挥手,五只小猫儿乖乖地翻着跟头一溜烟去了东厢房。   “请四位公子进来。”云扬说道:“花厅奉茶。”   所谓花厅,自然就是云扬院子里的花架下面的凉亭。   花影婆娑,芳香满地。   云扬单手执着茶壶,雍容自若的道:“四位公子大驾光临,蓬荜生辉。这是云某今年才刚刚到手的春茶;取自雪山之巅,风雪迷雾之中,常青藤之嫩芽,须覆盖薄霜的时候摘下,在寒山上阴干,于阴凉处焙制;三蒸三晾之后,再放置寒山冰窟,吸取灵秀冰寒之气,瞬间高温烘干,然后立即成茶,方得其味;唯独此茶不能久存,仅有一月之期,否则,寒气返潮,则一朝尽废!”   云扬壶中碧绿通透的茶水,如同一股浑圆的碧玉冲出来,落进茶盏之中,瞬间凝成一团清澈见底的凝固一般的美玉;上面,雾蒙蒙的如梦如幻。   “此茶,名为寒山风雪。”云扬举杯,微笑:“请,请奉茶。”   四大公子来到云家,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灌输了一番茶道。而且还讲得头头是道,颇有些引人入胜的味道。   品着这杯茶,都是五味杂陈。   西厢房,计灵在窗口看着这边,心中叹了口气。隐隐约约感觉到:似乎……在这花厅中喝茶的五个人之中,反而是身家最低,底蕴最浅;最没有实力的云扬,更加像是世家大族的精英子弟。   那风采,那气度,那从容……比他面前的四大公子不知道高出来多少个层次!   简直无法相比。   计灵细细的回想,似乎……那八大家族的嫡系中坚,直系继承人……也未必能有云扬现在的风采与从容!   那是骨子里的云淡风轻!   “云公子果然是好风采。好定力。”东方明天喝下这一杯自己根本没品出来什么滋味的茶,淡淡一笑:“怪不得,西门兄居然输给了你。”   西门万代眼中恨意一闪,淡淡地笑道:“愿赌服输,云公子能赢就是本事,本公子也是输的心服口服。”   云扬亲切微笑:“西门公子太客气,我也是运气好。而且,西门公子气度恢弘,行事洒脱;云某也是佩服至极。那天之后,一直想着能够与西门公子再见一面,好好的交个朋友。”   这么一说,西门万代脸上顿时舒展了许多。   “当然,各位公子与西门公子齐名,云某也是极想结交的。”云扬诚恳地说道。   几位公子纵然是心中再是不屑,但脸上也都是好看了许多,气氛一下子融洽起来。   或许这么多人之中,就只有在窗口偷听的计灵才明白云扬这些话里面真正的含义:我很希望跟你们交朋友,那样我就能多从你们身上捞出来更多的油水……   看着云扬诚恳的脸色,几位公子连声谦逊的说话,计灵险些就扑哧笑出声来。   越来越感觉,这些世家公子,与云扬这个一个世俗国家侯爷的公子,居然……无法相比!   这可真是奇哉怪也。   这么多自幼接受严苛教育,每一言一行都经过专门训练的世家精英,居然不如云扬沉稳有度,心机深沉!   这件事,可是怪了! 第二十四章 我也没见过!   一般像云扬现在这样沉稳的表现;计灵搜遍了自己的所有记忆,也只有几个人可以相比拟。   自己家族的几位老祖宗,还有公认智力超群,经受了无数红尘磨砺的长辈,还有就是各大家族的智囊型人物。   这样的人物,绝对不多。   但计灵很清楚,这些人能够有现在的成就,是如何历练得来的。那是无数的生死战斗,无数的生离死别,无数的心灵割裂,无数的绝望死境……   才能历练出一个人无论面对什么,都云淡风轻,不管面对谁,都是不卑不亢;不管面对什么事情,都是深谋远虑,无论顺境逆境,都能心如碧水深潭,深不可测。   但,云扬也只有十九岁!   他是如何做到的?   对这一点,计灵充满了好奇。   云扬身上,似乎充满了秘密。   年纪不大,但沉稳睿智如千年老妖,风采气度无懈可击;待人接物完美无瑕;只是从谈吐,气度,风采,气质……上没有人能够找得出云扬哪怕任何的一点点缺点!   “……我等这次来,一来呢,是想要见识一下云公子的风采。”那边,真正的话题终于开始了,北野青空率先开口:“二来呢,自然也是有些好奇之心。云公子那天惊天豪赌,直接祭出九品玄兽幼崽为赌注,惊呆了世人。”   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搓手:“……说来惭愧,我等虽然出身于世家大族,但却从来没有见识过九品玄兽幼崽呢。”   这句话顿时引起了其它三大公子的赞同。   “对啊,我也没见过。”   “九品玄兽,太神秘了,好想见识一下……”   “哎,若是没有这个,本公子那天也不会输得那么惨……怎么能不见见。”   西门万代最后出口,唉声叹气。   声音中,隐隐有几分无奈。   若是有可能,他真的想自己来。   但,另外三个家伙却是死死地跟住了他,说什么也不让西门万代自己前来吃独食。要不是这几个拖油瓶碍事,恐怕西门万代在赌输了的当天下午,就跑来了。   几个公子哥儿话说的喜笑颜开,但,空气中的气氛却是瞬间变得压抑起来。   计灵在窗口也摒住了呼吸,不知道云扬怎么样回答。   别看这几个家伙笑语晏晏,和蔼可亲,但,只要云扬拿不出九品玄兽幼崽,恐怕就在今天,这整个云府就会从这世界上抹掉!   绝对不会有任何侥幸。   这几个人其实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或者说是来分赃的!   云扬拿不出九品玄兽幼崽,死定了。拿出来,也死定了!   只要拿出来,就肯定会引起四大公子的抢夺。不管落到谁的手里,云扬这个原主人,都绝无活路!   这些人现在的温和,只不过是暴风雨的前奏而已。   “九品玄兽幼崽啊……”云扬微笑起来:“的确是好东西啊……四位公子没看过,我有些不相信;呵呵……不过,云某却是的确没有看到过,乃是真的。”   随着这句话出口,顿时,院子里的气氛变得一片冰寒!   空气也几乎凝固。   四大公子每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你没见到过?   !!   西门万代顿时一张脸就变成了猪肝色,目光也顿时变得疯狂起来,深深吸气,阴森森地说道:“云公子这句话,本公子有些听不明白了。既然云公子并没有见到过九品玄兽幼崽,那么,与我赌的,又是什么?”   其他三大公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云扬。   “赌输了,我自然能拿得出来。”云扬安然自若,甚至还带着些挑衅:“不过现在我赢了,我说一声没见过,又如何?”   西门万代只感觉一股火气冲上了脑门:“你没见过,就是没有九品玄兽幼崽,那你凭什么赌?”   云扬微笑:“凭着……第一,我能赢。只要我赢了,就足够。第二……西门公子,谁告诉你,没见过,就代表着没有?”   这句话,让众人有些懵。   连见都没见过,居然不代表没有?   东方明天脸色一变,收起了那冰寒的笑容,瞬间就是春暖花开:“云兄,呵呵呵……难道云兄还有别的解释?我等倒是想要听一听了。”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端起茶壶续茶,道:“本来呢,这件事情,我是不需要解释的。”   “若是与一般人打赌,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自然没有这么多的事情。不过几位公子既然找上门来了……云某不解释,怕也是麻烦一桩。索性,就多费些唇舌。”   西门万代面如猪肝色,道:“本公子也不是输不起,但却最恨被人欺骗。”   “欺骗这句话就有些过了。”云扬正色道:“若是西门公子赢了,在下拿不出九品玄兽幼崽,那才是欺骗;但现在的问题是,西门公子并没有赢。”   “恩,这件事其实不重要。”   云扬道:“请,请喝茶……恩,所谓赌博,须有赌资;没有赌资,就属于诈赌。西门公子担心的,想必是这个。”   众位公子都在心里暗道:“不担心这个谁来啊……这不废话么?”   “云某的确是没有见过九品玄兽幼崽。”云扬用一句肯定句说道:“的的确确,自幼年到现在,都没有见过。”   轰!   顿时又炸了。   说一千道一万,你他么还是没见过啊……   “不过!”云扬加重了口气,道:“云某却有一枚九品上阶玄兽蛋,正在孵化之中。”   “呃……”西门万代只感觉自己全力挥出一拳,打到了空气里。一时间那个难受就甭提了。   “那玄兽蛋在哪里?”南宫不败眯着眼睛问道。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看了他一眼。   四大公子心中也明白,这等事情,人家怎么会轻易说?   “云公子不肯说,不会是真的没有吧。”北野青空阴阳怪气地说道。   “北野公子也不需要激我。该说的,我自然会说。”云扬微笑:“只不过,不想与各大家族起了冲突,或者说,不想诸位公子前去送死……”   “送死?”西门万代嘿嘿冷笑:“云公子,这口气也有些太大了。”   云扬别有意味的看了看西门万代:“西门公子可愿意与我再赌一次?”他的眼中,有睥睨之意。面对四大公子,居然有一种隐隐的居高临下的挑衅。   “呃……”   西门万代脸色一阵青白。   再赌一次?   再赌一次若是又输了……自己可就真的没法活了。   东方明天赶紧打圆场,哈哈笑道:“若是再接着赌,咱们可就真成赌徒了哈哈……云兄,咱们既然来了,你也别卖关子了。大家都是想要与云兄交个朋友,万一真的起了什么误会,对双方都不好你说呢?”心中却在想;这货是在威胁我们?他哪来的自信?   云扬微笑中含着深意,道:“不错,万一起了冲突,对谁都不好。”   “九品玄兽幼崽这件事,乃是我冲动了。”云扬慢悠悠地说道:“话出口,我就后悔了,当时就想跟西门兄认个怂,不赌了……就说我没有,这事儿也就那么过去了,也没有这么多的后来风波……只可惜……”   众人的目光都看在西门万代脸上,顿时将他看得满脸通红。   当时正是他坚持要赌,一听九品玄兽幼崽眼珠子都红了……   “这牵扯到我们云家的一个秘密。”云扬道:“具体我就不多说了,这九品玄兽蛋……是一枚金翅鸟的蛋……”   金翅鸟的蛋!   四大公子人人呼吸都急促起来。   相传,天地间最强大的神兽之一,就是大鹏金翅鸟。法力无边,可以毁天灭地。当然只存在于远古传说之中,从来没有人见过。   而这金翅鸟自然不是大鹏金翅鸟;而是具有稀薄的神兽血脉的一种超阶玄兽。一旦长成,妥妥的九品上阶!   最难得的是,这是飞行玄兽!   “我师父一直想要为我寻觅一只强大些的玄兽幼崽,一来呢,陪伴我成长,二来,在他老人家离去之后,让我也能自保……”云扬慢慢地说道。   脸上带着淡淡的乳慕之情。   “你师父?”东方明天敏感的抓住了这个重点。   “敢问云兄的师父是?”东方明天问道。   云扬沉吟了一会儿,伸手入怀,取出来一块黑色的小木牌,轻轻放在桌上。   众人注目看去,只见这黑色的小木牌通体漆黑,但仔细看去,似乎是隐隐有光泽,再继续看下去,却似乎星光淡淡闪耀;似乎是远古的星空,在最遥远的地方,似有似无的闪着光彩……   “星辰黑木?”东方明天浑身一颤。   “不错,正是星辰黑木,又称为……星辰黑幕。”   云扬口气有些刻意的淡漠地说道:“这上面,有我师父写的字,诸位公子看到,还请留在心里。今日被逼无奈,出示此牌,已经是对我师门的莫大侮辱!若是再传扬出去,恐怕我师傅会非常的生气呢。”   四大公子都感觉到了云扬话语中的一种毫不掩饰的威胁。   莫名的感觉到一阵压抑。   似乎这小小的黑木牌,重于千斤;充满了无尽威严。   自从云扬拿出来这一枚小木牌,东方明天等人心中其实已经没有了什么疑惑。   星辰黑木,乃是天下奇珍;而且,最难得的是,这个世上,千万年来,只出现过一棵。   而拥有这棵树,并且使用这棵树的人,只有一个!   除了这个人,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接触到星辰黑木!所以星辰黑木只要一旦出现,代表的,就是那个人!   木牌缓缓反转,后面,四句话,如同闪电一般,楔进了四大公子的眼中;这一刻,四个人的瞳孔都是骤然一缩。   四张小脸,刷的一声全白了!   “早为天上客;半步缥缈间;但为红颜故,迟步彩云前。”   只有这四句话!   除此之外,任何的身份辨识都没有。   但是,只要有了这四句话,在这天玄大陆,就已经完全足够了!   这已经说明了一个惊天动地的人物!   而且,是就算东方西门这样的八大家族也惹不起的人物!   当世唯一的神话。   早在五百年前就能够破碎虚空飞升上界的一代传奇;曾经在天玄大陆纵横驰骋三百年无人能敌的、当年的,天榜第一人!   独孤愁! 第二十五章 可以开始了。   传说独孤愁当年无敌天下,红尘寂寞;但就在他即将破碎虚空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位绝世红颜。就此陷入情关。   而这位红颜偏偏体质孱弱,无法修炼。独孤愁悉心照料,共度十年时光;终于一代红颜香消玉殒,独孤愁伤心之下,心灰意冷,就此隐居不出。   就在亡妻的坟茔旁边,结庐而居。   而世间唯一的星辰黑木,就是在他亡妻的坟茔之后,如同一把遮天大伞,罩住坟茔,罩住草芦。   早为天上客,我就可以成为天上客;半步缥缈间。只要我想,就能迈进另外半步;但为红颜故,迟步彩云前。   便是如此。   从那之后,世人再也没有见过独孤愁!   但,天下间有关独孤愁的传说,却是太多太多……以致于后来天玄大陆高手辈出,神化传说级别的高手也是层出不穷,但却没有任何一人的声名,能够压得过这位独孤愁!   天下第一高手,天下第一剑客等等之类的名衔,每隔几年就会换个人;但,“当世第一人”这个名字,却没有人敢认!   这在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的人间界,乃是绝无仅有的一个传奇!   看到这块牌子,想起这个传说,想起这个名字,四大公子已经完全懵了!一个个只感觉脑子里嗡嗡作响。   四双眼睛同时瞪的大大的看着云扬,一脸震惊。   传说,这星辰黑木的牌子,乃是独孤愁的身份标志。普天之下,只此一块!如今,这黑木牌子就在自己等人手中。   东方明天只感觉自己手心猛然间被烧红了的铁块烫了一下一般,急忙将星辰黑木牌放下,一张脸上的笑容变得怪异至极。   “嗬嗬……”四大公子的笑声也干涩起来。   “云兄……你与独孤前辈?”   云扬叹了口气,一脸尊敬:“这是我师父给我的牌子,也是给我的见面礼……哎,云扬学艺不精,还要靠师父的名头保命……愧对恩师啊……”   四大公子只感觉脑海中一片空白。   今天来干啥的?   反正不是来交朋友的。   但怎么……突然钻出来一个独孤愁?   这还怎么玩?   这九品玄兽幼崽……咋整?   东方明天吸了口气,脸色都僵了,强笑道:“这个,谁也没想到……咳咳,云兄,你有这样的师傅,怎么……呵呵呵……”   西门万代顿时醒悟:“就是,你有这样的师父,怎么现在修为这样子?”   这几个都是世家公子,见多识广,一眼都看得出来,云扬的根骨或者不差,但是修为却是实在是弱的一塌糊涂!   不要说什么五山六山的高手,他现在恐怕半山都没爬上去。   这弱的有些匪夷所思了。   云扬嘿嘿一笑,有些意味深长,道:“或许你们更加奇怪的不是这个,而是……师父为什么会收我为徒这件事。或者说……对于这件事还有怀疑之心……”   四位公子摇头如拨浪鼓:“没有没有。”   没有才怪!   云扬笑笑,道:“我的体质,不适合修炼……”   在四双目瞪口呆的目光之中,云扬悠悠道:“我和师娘……是一样的体质!”   “哦……”   四个人同时长长的松了口气,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一代神仙中人,会收了这么一个废物一般的徒弟。   原来如此!   还是那心中的执念啊!   “虽然我也是苍天眷顾的开窍之人,但……经脉却是一塌糊涂,无法修炼;所以……”云扬黯然一叹:“师父将我的经脉全部毁掉了……如今,正在重新生长之中,不知道会到什么地步吧……”   “而师父也正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才满天下去寻找九阶玄兽幼崽,终于在三个月之前才传讯来说……有了。”   云扬抬头,看着西门万代:“所以,我敢与你赌!但是又不舍得赌、不敢赌想要退缩,西门公子,现在所有的疑窦,都解开了吧?”   “解开了解开了。”西门万代有些狼狈。   到了现在,大家心里的疑惑,的确是全部解开了。   看着云扬的目光,不由得就是很复杂。   这货很幸运,拜了一个谁都惹不起的师父;但可惜的是,本身却是一个废物。他的师父之所以收他做徒弟,也是心魔作祟:经脉与师娘的一样。   说句不好听的,他只是他师父的一个试验品。   连经脉都打碎了重修……   总体来说,云扬是幸运的,却也是不幸的。   四位公子同时心里做出了判断。   云扬说的是真的。   独孤愁真的是他师父。   要不然,这星辰黑木就绝对不会在他手里!普天之下,也只有独孤愁能有星辰黑木!而且,由于黑木乃是在他亡妻坟头,所以,独孤愁视若珍宝,哪怕是一国君王,江湖至尊前去求取,也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那么,既然如此,那九品玄兽金翅鸟的蛋,应该也是真的。在这世上,除了独孤愁之外,实在想不到还有何人能够追的上金翅鸟的速度,更不要说将其击杀,拿到鸟蛋了。   结合云扬打赌当天被激,后来却又后悔,不想赌了的那个纠结样子,四大公子就更加确定了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若是我失言了……也会后悔,急着否认并且搅黄赌局的!   ……   但,如此一来,家族对付云府的原定计策,就统统不能用了。所以四大公子瞬间在脑海中就定下来之后如何对待云扬的策略。   对待云扬,不能太过分,但是也不宜太亲近?但是灭掉杀死是不可行的……   云扬虽然师父很牛,但本人明显没前途……这点谁也看得出来。   东方明天心中想:先处着,不得罪,但是也不必过分亲近;一切等他的九品玄兽到了之后,先看看是不是确有其事,万一现在乃是说了假话呢?那么自己靠上去,岂不是成了千古笑话?   西门万代心想:若是他师傅是独孤愁,输给他倒是也无妨……不过想要多么亲近,倒是免谈了。只不过想要从他的手中拿回损失,也是同样免谈了。想到损失,西门公子的脸色有些狰狞。眼珠子乱转,不知道打得什么主意。   南宫不败看似粗豪,心中却在想:若是能结一份善缘……哪怕是不能牵扯上独孤愁的关系,只是这个独孤愁的弟子身份……   应该……也可以吧?   嗯,不过这个云公子的脾气性格,倒是挺对我胃口。若是能真心相交,貌似也无不可……   北野青空则是心中在想:若是我等到那九品玄兽幼兽来了……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云扬,那幼兽岂不就是我的?九品玄兽幼兽成长怎么也要上百年,这段时间先隐藏着,他独孤愁又不是神仙……   怎么可能知道?   四大公子各有心思。   云扬已经将那“星辰黑木”牌收了起来。   这“星辰黑木”牌一收入怀中,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化作了云扬袍袖上绣着的一把刀。   云扬哪里有什么星辰黑木牌?   更加不是什么独孤愁的徒弟。   不过,借着天意之刀千变万化的能力,先用这个名头自保一段时间,云扬感觉……这没啥大不了的。反正那独孤愁也不知道……   再说了,便是知道了……又能怎地?   云扬那是毫不在乎的。   现在,整个天下都与我为敌,我都不放在心上,更何况你一个独孤愁?   ……   云扬虽然殷勤挽留,但四大公子还是走了。   非常热情的话别之后,约定了后会之期,四位公子离去。   来的时候趾高气扬昂首挺胸,去的时候无声无息一团和气。本想是雷霆万钧的先将九品玄兽幼兽抢过来,然后再将云家踩平……但谁想得到,反而是背上了一个巨大的威胁!   独孤愁啊……   想到这个名字,四大公子心里都有一种哔了狗的感觉。想我们八大家族,何等至高无上。我们四大公子虽然不是家族嫡系继承人,但在这整个大陆上,就算是五大帝国的皇子,看到我们也要客客气气。   甚至是小心翼翼。   谁能想到今天会遇到这么一个玩意……   一时间,四大公子对于这一年将玄兽大比放在天唐城的人都是充满了浓浓的怨恨:你放在什么城市不好?偏偏放在天唐城……   这下可好。搞的威风扫地!   真真是……日了狗了!   看着四位公子离去的身影,云扬微微地眯着眼睛,刹那间,心中已经闪过了千百个念头。   我先惹起来漫天风云,再搬出一尊神强势压住蠢蠢欲动的心。但是……风云依然是风云,动乱源头,依然是在我手里。   从今天开始,你们心里,最起码,已经有了我云扬一席之地!   这就够了!   似乎,可以开始了?   ……   四人刚走,计灵就跳了出来,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问云扬:“你是独孤愁前辈的弟子?!”   俏丽的大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   云扬摸了摸下巴:“你把真面目给我看看,我就告诉你。”   “切!”计灵一仰头:“谁稀罕知道……”   云扬心中一警:刚才将这帮家伙忽悠走了,危机暂时过去,自己心态居然有些不稳,刚才说话,有些调笑意味了?这可不行。心念一动,微笑着扯开话题:“你那小狼崽听话了吧?”   这句话顿时引开了计灵所有的注意力,兴奋道:“不错,你用了什么法子?现在小狼崽乖巧的让我心花怒放,哈哈……”   说着就开始将小狼崽放出来,命令它做动作,模仿,居然还命令小狼崽直立起来,两只后腿走路,后腿倒立起来,两个前腿走路……   云扬有些晕。   有这样高的契合度,有这么好的基础,这丫头居然还不训练小狼崽的战斗本领,反而是如同养一只普通小狗一般,只是当做玩乐的宠物…… 第二十六章 伤心、离开、巡视   “女人的脑袋瓜子,实在是天下间第一等奇妙不可解……”云扬心中喃喃说道。   “小狼崽我给他取了名字,叫小月月,你看如何?”计灵兴致勃勃问道。   “小月月?”云扬抽了抽嘴角,言不由衷:“好名字!太好了!”   “……”计灵瞪了瞪眼睛,对这个虚伪敷衍的家伙实在是无力吐槽。   不过随即又兴奋起来:“不过以小月月现在的配合度,我赢下来简直是轻而易举!这一次的大姐,我可是当定了。”   “赢定了?”云扬古怪的问道。你们玄兽大比,就比如何训练宠物?如何好玩?亏你先前说的那么高大上……   “肯定赢定了!”计灵信心十足。   “既然赢定了……”云扬纳闷道:“那你还不走?赖在我这里干啥?”   “……”计灵张着嘴愣住。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神转折!   就没见过这么不解风情的鲁男子!   “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云扬惊恐的退后一步:“姑娘,可怜我还年轻,还……”   “你去死!”   计灵恼羞成怒。   云扬抱着右脚嗷的一声跳了起来,呲牙咧嘴:“好好地说着话干嘛打人?”   计灵咬牙切齿的看着他,突然怒声道:“谁赖着你了,我走就是!”   一低头,抱着小狼崽就往外冲。   眼圈已经红了。   这个混蛋!   这个……   “哎……”   云扬在她身后叫了一声。   计灵的脚步顿时停住,心头带着希冀:“你还要干嘛?不是要赶我走嘛?”   心道这货肯定是道歉的。   “别忘了咱俩交换的条件。”云扬认真地说道:“你赢了,可是要做到的。那件事情,很重要!”   “……”   计灵娇躯狠狠地颤抖了一下,嗖的一声飞了出去,远远传来一句话:“我计灵还不是耍赖的人!”   身影已经不见了。   声音中,却带着浓浓的鼻音。   云扬静静地站了一会,淡淡的笑了笑,喃喃道:“记着……就好,就怕你忘了……”   老梅在云扬身后,看着云扬的身影,深深地叹了口气,双手抱住了头。   少爷……您这是注孤生的节奏啊……   可以让人家走,但何必用这种方式呢?   ……   看着计灵离去,云扬眼神闪烁了一下,脸色变得深沉,似乎猛然间罩上了一个面具。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沉凝。   “公子……”老梅在他身后轻轻叹气:“你……伤了计姑娘的心了……”   云扬吐了一口气,淡淡道:“没什么伤心不伤心的;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小姑娘或许有些不懂事,但我要懂。”   老梅疑惑:“懂事?”   云扬淡淡道:“老梅,这位计姑娘出身如何?你应该看得出来吧?”   老梅点头,叹了口气。   “若是真要两情相悦,需要面对什么,你知道的吧?”云扬道。   老梅又叹了口气。   “而且,起码现在来说,这位计姑娘并没有看得上我,对吧?充其量,只有一些模糊的还未成型的……感觉这人还不错,有点意思……也就只是这个程度了吧?”云扬道。   老梅再叹息。云扬说的没错。   仅限于此而已,谈不上喜欢,更谈不上爱慕。只是……觉得还不错而已。但这是可以发展的呀……   “所以……何必纠缠下去自找没趣?”云扬微笑,眼神悠远,平静冰寒。   “公子说的有道理。”老梅还是心中叹气。   云扬道:“所以,就这么……也挺好的吧?”   他的心中毫无波澜,却在暗暗想着:兄仇未报,我八个兄弟,八百弟兄尸骨未寒,我连报仇的头绪还都没有理出来,有什么面目来谈什么风花雪月?   男女之情,现在对我来说,乃是何其奢侈的一件事。   云扬眼中突然露出来浓郁的血光,一闪而逝:“我出去一下。”   老梅道:“我陪公子一起。”   “不必。”   “云侯快回来了……”看着云扬的脚步就要跨出家门,老梅突然说道。   “哦……”   云扬哦了一声,身影就消失了。   “哎!”   老梅发现自己除了叹气,就不会做别的了。跟随了云侯十年;一直不知道,云侯什么时候成了亲,什么时候有了儿子。   直到三年前,带了云扬回来,说是他的儿子;当时的老梅是懵逼的。然后自己就留在了天唐城,当了三年的管家。   当然,更让老梅懵逼的是:云侯自从将云扬带回家之后,呆了一个月就走了,一走三年没有消息。就像是消失了一样。   对自己这个儿子不闻不问。   而云扬这个做儿子的,对自己父亲的去留居然也同样是似乎毫不在意。不闻不问……   这样奇怪的父子关系,老梅这辈子反正没见过第二对!   这位公子爷,前两年还很正常,除了偶尔失踪个几个月,一年也就失踪个两三回之外……别的也还算正常。   但今年一回来,却是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   云扬一身紫衣,飘飘而行。俊朗的面目惹得路上行人纷纷侧目,有些大姑娘小媳妇的偷偷地看一眼,接着就红了脸……   他走的并不快;步履潇洒从容,从骨子里透出来一种闲散的满不在乎。脸色红润,气定神闲。   他从云府出来,转了几条街,就走到了城内大道上,向着天唐广场而去。   英魂阁前。   正在祭奠的人依然无数。   香烛的味道,几乎弥漫苍穹。   云扬随着人潮,走到碑前,身子立定,将香烛点燃,捧在手里,恭恭敬敬的行礼,躬身到地,久久不起。   “哥哥们,保佑我早日寻得仇人线索,报仇雪恨!”   “兄弟们,保佑我早日找出朝中奸佞,斩草除根!”   “兄弟们英灵不远,且看我一个个的为你们报仇!”   “弟兄们安心,有我云扬在,哪怕倾家荡产,哪怕需要劫掠天下……也不会让你们的家人,受到半点委屈!”   云扬直起身子,将手中的三炷香安稳的插在香炉里,抬头深深的凝视一眼,然后他转身而去,并不回头。   他迅速的拐进了一条小路,身形消失了。   再出现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一片看起来破旧不堪的贫民窟一样的地方。   只是,这里的人看起来虽然贫穷,但,一个个却是显得很是满足。路边上,还偶尔可以看到一些白发苍苍的老人,在坐着聊天,历经风霜的脸上,也有着满足与开心。时不时的可以听到笑声。   偶尔能看到一两个或者两三个残疾者,或者缺了胳膊,或者少了一只眼睛,或者少了一条腿等……那么互相搀扶着,从路边走过。伤痕累累的脸上,也有着满满的对生活的憧憬。   “李老四,你家最近收到银子没?”   “收到了,你呢?”   “我们也都有。”   “真不知道是哪位大善人如此布施,这银子……拿的我心头发颤啊。得有何等财富,才能这样一直接济……”   “是啊……我等平白受了人家恩惠,却从不知道是谁……真是惭愧。”   云扬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目不斜视缓缓走过。   身后,一个独臂人的声音压低了响起,引起了云扬的注意。   “兄弟们,我一直觉得……”这个独臂人明显的有顾忌,将声音压得低低的:“我一直觉得……这件事,好像是跟九大人们有关系……”   “九尊大人们?”另外几个不约而同的惊呼一声。   “噤声。”独臂人急忙提醒:“我是觉得……当年九位大人也经常给兄弟们发银子,只不过那时候是在军中,每逢退军,或者是伤患兄弟们被送回来的时候,总有人快马加鞭追上,不管是多少人回家,都是每人五百两银子最少……”   “后来我们才知道,这银子不是军部发的;……你们还记得吧?”   “这个自然记得!九位大人对我们伤残军士天高地厚之恩,怎能忘却?”   “当年九位大人派出的送银两的人,乃是一袭黑衣,蒙面……”独臂人声音颤抖:“……那天晚上,我吃坏了肚子,一夜没睡,隐约看到……几条黑影,黑衣,蒙面,将银子扔在了我的房中……接着就消失了……”   “这几个黑衣人,跟以前九尊大人们的手下……一样的衣服啊……”   另外几人突然间猛地身体一震,站起身来,脸上露出强烈的激动之色:“你……说的是真的?!”   独臂人声音剧烈颤抖起来,眼睛里都出现了泪光,声音哽咽:“你们说……是不是九位大人还没死啊……”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强烈的希冀。粗大的喉结上下滚动,渴望的道:“九位大人……应该没有死……”   “除了九位大人,谁还能时时刻刻将我等这些战场残疾放在心上……”   ……   云扬吸了一口气,大步离开。后面的讨论依然在继续,却已经有哽咽声响起。   “……我多么盼望,九位大人还在……呜呜……”   云扬身形加快,面无表情的飞速转过几条街道,来到一个僻静之地,站住,将背脊靠在一面残破的墙上,深深的呼吸,大口的喘气……   心中一阵阵的绞痛;当年,我的哥哥们就是这么做的。哥哥们的责任,和坚持,怎么能够到我这里就没有?   想必,八位兄长在天有灵,看到他们当年的善举自己还在继续下去,会感到欣慰的吧?   良久,他吐出一口气,离开了这里。 第二十七章 守护、绿衣、纨绔、路遇   云扬一路行走。   伤残者,衣衫褴褛者,几乎遍地都是。但这里的人,一个个却都很阳光,很满足。似乎,只要是活着,就已经别无所求。   “比起已经埋在战场的那些兄弟,我们……已经够幸运了。”   这是一个瞎了两只眼睛,瘸了一条腿的老兵,在墙角闭着眼睛晒太阳的时候,与旁边一个没有了手的残军的说话。   声音很低,却充满了缅怀……   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充满了与世无争的恬淡。   云扬走过,驻足久久的凝望,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羡慕。   街道上,也有敞着衣襟,一脸横肉的混混在晃着膀子走来走去,不时出没。   云扬的目光,也在这些人身上久久的停留,眼中,全是冷意。膀大腰圆,身体康健,有一把子力气,身负武力,不思正道上养家糊口,不思报效国家,投身疆场,也不思安居乐业,更不思保佑一方平安……   反而凭借勇力,巧取豪夺,专门欺负弱小……此等人,良心已泯。   大恶不犯,小恶不断,世间第一等该杀!   ……   这是一个简朴的院子;院墙全是大石头垒了起来,里面,是五间房,加上左右的偏房,南面还有放杂物的仓库。显然,这家人过的虽然不富裕,但明显也比其他人家好过一些。   大门半开着,一个二三岁的小女孩,正蹲坐在大门口的石墩子上,两个手托着腮,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个俏丽的少妇一身素袍,从里面走出:“囡囡,快回屋去;怎么又跑到门口坐着……”   小女娃不动,奶声奶气的道:“我在这里,等爸爸回来。妈妈,爸爸去了哪里?他怎么还不回来?”   少妇身子一僵,眼圈顿时就红了,她默默地抬起头,哀伤的眼神看着门口悬挂的黑色招魂铃,喃喃道:“等囡囡长大了,懂事了,爸爸就回来了……”   “哦……”小女娃嘟着嘴,道:“可是囡囡已经长大了啊……”   少妇使劲的点头,忍住哽咽,道:“是啊……爸爸快回来了……”   说着,两行眼泪终于忍不住无声的流下来。   云扬站在拐角,看着这对母女,只感觉眼眶发涩。   这个少妇,正是……那一晚,他救了的那个少妇,王庄偏将的妻子,娟儿。   云扬并没有现身。   但,那小女娃却是突然间欢喜的叫了起来:“呀,哪里来的小猫,好可爱!”   只见在家门口,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只雪白的小绒球一般的一只小猫儿。这只小猫儿浑身一尘不染,干净得如同要发光一般,碧绿的眼睛圆圆的,蹲在囡囡面前不远的地方,正好奇的看着她。   小女娃囡囡顿时就喜欢上了,蹒跚着脚步走来:“呀,小猫,你是来和我交朋友的嘛?”   小猫戒备的毛发一竖,却又不知为何突然又放松下来,好奇的看着囡囡,居然很是优雅的点了点头。   小女孩顿时欢喜得大叫起来:“哇哇,太好啦……”   她的母亲站在后面正要拦阻,心中哭笑不得,小孩子就是童言无忌,一只小猫出现在这里,就是和你交朋友的?它能听懂你说什么话不……   但接下来,少妇俏丽的眼睛就瞪得浑圆,因为她清楚看到,这只小猫居然点了点头,似乎对女儿的话表示回应。随即,居然……一派优雅的走到囡囡身前,很是矜持的伸出一只雪白的爪子,和囡囡握了握手……   “天哪……”少妇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太好了,以后你陪我玩好不好?”囡囡欢天喜地的将小猫抱在怀里,轻轻抚摸,视若珍宝,一双小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儿。   小猫明显是有些抗拒,但不知为何,却又没有反抗,待在囡囡小手中;一个粉嫩的小爪子迟疑的抬了抬,又放下去,低低的叫了一声。   囡囡顿时爱不释手,抱着小猫儿回房去:“妈妈妈妈,有没有吃的?我的小饼干还有木有,我的小鱼干还有没有,我的……”   小猫在她怀里,皱起了鼻子。   少妇急忙跟了进去,隐约声音传出来:“哎呀,囡囡,快放下,这是谁家的猫……说不定有主人呢,不能随便拿……额,这小猫咪长得还真可爱……”   云扬笑了笑,无声的离去。   房中传来小猫咪委屈的咪呜叫声。   “从此以后,你就是这一片的守护神……但凡有欺负这一片的人或者事情发生,我需要你毫无保留的出手……”   “这一片,是我的兄弟们的家眷,还有众多的伤残兄弟的住所……我需要你,包这一方平安……每天晚上,你可以回到大院,所有修炼物资吃食,我都会给你加倍;但是,若是任务完成不好,只需要有一次,所有份额,终生扣除!”   “听明白了吗?”   “喵呜……”   “那些坏蛋敢欺负人,只管下死手,明白了吗?”   “喵!”   “乖。”   这只猫,正是那头已经达到了三品玄兽级别的吞天豹;云扬又输入了生命灵气,加了一层伪装之后,就委以重任了……   随着修炼的进行,这只吞天豹的进境速度,将是恐怖的……有这么一头未来的九品玄兽在这里护卫着兄弟们的家眷,云扬终于有所放心。   欲攘外先安内。   “我现在实力还弱小,只能尽力而为。兄弟们莫怪。若是我报仇成功,还能活下去;我会继续守护着兄弟们的家眷;若是我万一报仇不成功,中途身死,那么……我现在能做到的,是让他们在五年内,吃喝不愁。百年之内,有这只豹子在这里,安全无忧!”   “很抱歉,兄弟们,我现在只能做到这一点。”   云扬走了。   他走的很决然。   体内生生不息在自发运行,云扬感觉现在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血液几乎已经在沸腾。现在虽然实力最多也就恢复了两成,但是,云扬却已经有些按耐不住了。   打不过,难道我还算计不过?   ……   另一边。   计灵离开了云府,一路上只感觉委屈的爆棚了;一边走,眼泪都忍不住落下来。   “讨厌鬼!”   “大混蛋!”   “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越想越觉得委屈,越想越觉得难过;越想越觉得云扬不可理喻。   “你以为我看上你了……哼,呸!居然还怕我赖上你……”   “独孤愁的徒弟,好了不起么?哼……”   “本姑娘一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人!”   一直回到客栈,还是愤愤不平,终于忍不住眼泪哗哗的掉下来。   她对云扬,从根本上来说,也只是稍稍有点好感而已,远远达不到什么以身相许情根深种的地步,但是云扬这种态度,却让她直接受不了。莫名的感觉委屈。   “敢欺负我,要你好看!哼!”   同一时间里,有一批批的江湖人物,从四面八方,向着天唐城汇聚而来……   ……   一个身穿碧绿色袍子,穿着碧绿色鞋子,带着碧绿色帽子,腰间一条碧绿色的腰带,头顶上,居然还插着一条碧绿色的竹枝,背上一个碧绿色的包裹,手中一长条碧绿色的东西;摇摇晃晃的走进城门。   此人年纪不大,看起来也就二十郎当岁,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一股子玩世不恭的味道。   他一身绿色,唯一的例外的颜色,就是他的身边跟着一条黑色的小狮子;而且更加与众不同的是,这头黑色的大狮子,居然长了两个脑袋,虽然很明显只是一头没长成的幼兽,但却看起来甚是凶恶。   如此奇装异服,奇形怪状的人,当真罕见。路过的人无不侧目。但这人安然自若,洋洋而进,一双眼睛居然是顾盼自雄,居然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如释重负!   “他么的!天唐城啊,老子终于到了!”   在他身边,两个中年人,都是板着脸;此刻也终于是神色有所变化:“不错,公子爷正可在此一雪前耻,脱掉这个……这个……”   两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犯少爷忌讳。   “这有啥不好意思说的!”少年哼了哼鼻子:“这一次,老子必赢!这一身衣服打扮,老子上次输了,已经穿了一年了,愿赌服输,这没啥!但这一次老子如果赢了,他们几个人谁也别想好过,都得给老子穿上!他么的!这一年的活罪,老子不能白受了!”   “总得让他们也都尝尝老子这一年的滋味儿!”这家伙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恶形恶状。   两个中年护卫都是一脸无语。   别的且不说,只是你这口头禅的“老子老子……”能不能改了?挨了这么多次打,居然还没长记性……   上次你跟你大哥自称老子,被揍得三天下不了床;家主大人前来看看,你一句老子让你老子直接勃然大怒,二十四个耳光差点打成脑震荡;居然还不改。在老祖宗前来看看的时候,你一句“老子没事”让那位老子的老子的老子……老祖宗直接拂袖而去……   监禁刚刚解开,让你出来放放风,居然还是一口一个老子……   这等奇葩实实在在的也是没谁了……   “赶紧找个吃饭喝酒的地方。”绿衣青年一摆手:“老子饿死了,老子也快渴死了!”   两个护卫一头黑线。   真想以下犯上毒打他一顿:你他么跟谁称老子呢?   “老子的宝贝也饿了!”绿衣青年摸了摸身边一头两个脑袋的黑毛狮子,小狮子居然很不愿意的摇摇头摆脱他的手,两张长满了毛的狮子脸上全是嫌弃。   “这混蛋也嫌弃老子!”   绿衣青年大怒的道:“若不是看你还有点用,今晚上老子就炖了你!”   小狮子四只眼睛同时翻白眼,干脆快跑两步,走到了前面去了……   “擦!”   绿衣青年骂了一句:“老子自己的宠物,居然也这样!等老子实力高了,打死它吃肉!今天炖汤,明天啃后腿,后天……”   “呜!”   双头小狮子凶猛的冲上来,啊呜一口将绿衣青年屁股上的袍子撕了一个大洞。然后转身跑了……   “我曹!”   绿衣青年捂着屁股跳了起来,怒发冲冠:“总有一天老子要吃了你……”   双头小狮子一转头,一声大吼,凶神恶煞的向他扑来,这一次,目标明显是他的裤裆。   绿衣青年魂飞魄散:“大爷,大爷,老子叫你大爷……饶命啊……主人!我叫你主人行了吧?行了吧……”   小狮子翻了个白眼,趾高气扬走在前面,绿衣青年面如菜色,捂着屁股走在后面:“赶紧给老子找个客栈,或者买身衣服……这么光着一半屁股,算什么?”   两个护卫斜眼,无言以对:这不是你自己作的?你闲着没事儿惹那脾气不好的狮子干毛线?   纯粹是吃饱了撑的!   绿衣少年正外前走,突然咦的一声,看向前方。   “这……挺有趣啊。”   ……   云扬转了一圈回来,眼看着前面就到了大街,拐个弯,就是云府了。   正要往前走,突然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喝骂,嗖的一声,一个人影从面前的大门中被扔了出来,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云扬下意识的一侧身,退一步,同时眼睛看向自己侧后,一只手却已经扣住了天意之刃刀柄。 第二十八章 谁跟你讲理?   一侧身,一来躲开攻击,二来就算无法躲避,侧身也避过了要害,三来,可以用手臂大腿,屁股,等任何不重要不会致命的部位挡住可能飞来的兵刃暗器。   退一步,乃是确保安全;眼睛看向侧后,乃是准备着,万一面前攻击只是一个幌子,吸引自己注意力的话,那么,致命一击定然是来自后方或者侧方。   同一时间的手握刀柄,身子一倾,已经准备大开杀戒了。   这是云扬在千锤百炼中形成的本能反应!   等他直起身子才发现……   摔出来的,是一个只有一条左臂的汉子,满街鲜血飞溅;这汉子正痛苦的痉挛着,艰难的想要爬起来。   云扬皱皱眉,抬头看去。   只见这家大门上,朱漆匾额,上面写着:“安远侯府”四个大字。   “安远侯府……”云扬心中立即冒出来相应资料:安远侯,谢武元;兵部侍郎;乃是一位文职官员;丈人是当朝太师刘威,原本是一普通官员,貌似是蹭了几次军功,竟然青云直上,成了兵部侍郎。   也可说是颇有实权了。只不过这人虽然是蹭了将士军功而上位,而且朝廷授勋武侯位,当得又是兵部官员,但却对武将一系没有半点好感。   自古文武不两立!   任何朝堂上都是如此,但是,如这位谢大人这般态度鲜明的,倒是不多。   “谢大人!”摔在外面的汉子明显摔得不轻,口鼻出血,此刻才回过神来,惨烈大呼:“小人冤枉!都是兵家之人,何苦要斩尽杀绝?”   都是兵家之人?   云扬眉头一皱。   随着这声呼喝,大门内施施然走出来三个人,一个青年,两个护卫。漫步走下台阶,青年背着手,打量着地上的人,撇着嘴说道:“陈三,本公子好心好意,给你这个机会,你居然不知珍惜,监守自盗。饶你一命,已经是法外开恩,看在曾经是军中同僚的份上,还不快快离去,难道找死不成?”   陈三艰难的起身:“还请公子开恩,放小人娘子与我一同回去。公子明鉴,谢大人明鉴,小人一生光明磊落,从不做什么鸡鸣狗盗之事;小人是冤枉的!”   “滚!”这位谢公子眼睛一立:“你冤枉?难道,那玉佩在你身上发现,居然是假的不成?”   陈三悲愤的道:“那是有人栽赃陷害啊……公子,公子明鉴啊!”   这位谢公子冷笑一声:“不陷害别人,偏偏来陷害你?你长得俊?”   陈三的脸色渐趋绝望,突然嘶声道:“就算是小人做的,但是与小人的娘子却又有什么关系?小人愿以身顶罪,求公子放小人娘子回去!”   “赶出去!”谢公子说道:“但有啰嗦,直接送官法办!”居然毫不理会。   “谢公子!”陈三悲愤的大声道:“你垂涎我家娘子姿色,小人早已知晓!但人总有良心,你如此污蔑于我,良心何在?”   谢公子的脸色黑了下来,沉着脸吩咐了一句什么,转身就往门里走去。   陈三站起来,就要追进去:“你放我家娘子出来……”   但两个护卫已经横身拦住了他的去路:“陈三,莫要胡说八道,毁人清誉。你再说一句话,可就真的要送官法办了!”   陈三嘴唇哆嗦着:“可是……我娘子……我娘子……”   另一个护卫轰的一声,一拳砸在他面门,顿时鲜血飞溅:“什么你娘子!快滚!”   陈三仰天跌倒,绝望的惨呼一声:“天哪……这世上还有说理的地方么?这可是天唐城中,天子脚下……”   四周的人都是离得远远的,贴着墙根走路,偶尔同情的看过来一眼。   “这陈三也是……这安远侯府也是他惹得起的?”   “不错,能捡条命出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若是再闹下去,恐怕性命不保……哎!”   “红颜祸水啊……”   大家都是眼睛雪亮,只是几句话就知道这事情是怎么回事;但,面对权势滔天的安远侯府,谁敢多说一句?   云扬脸色一沉,一步跨了过去。   一伸手。   噗!   正挡住另一个护卫打来的一拳,另一只手已经将陈三拉了起来:“军中残兵?怎么回事?”   陈三满脸是血混合着泪:“是……四年前阳武关战残……公子你?”   云扬道:“怎么回事?”   陈三还来不及回答,两个护卫已经凶神恶煞的冲了上来:“小子,不要多管闲事……”   云扬并不回头,一脚飞出。   砰砰两声,两个护卫已经被他踹倒在地,左脚一起,两只脚正好一只一个,踩住两个护卫的胸膛。   那两个护卫只感觉身上如同压了一座大山,气都喘不过来,两只眼睛,几乎突出眼眶。拼命挣扎,却是无济于事。   陈三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悲愤道:“一个月前,谢公子派人找到我,说是让我来家里做护院;让我娘子来做缝补,待遇不低,足以贴补家用还有盈余,当时只知道,乃是谢公子体恤我们生活不易,特意给了这份工作,哪想到来到之后,就不是那么回事……”   “今日刚刚值守结束,公子的玉佩丢了,却从我的床下被找了出来……这……这是黑天的冤枉啊……”   云扬点点头:“不用说了。”   眼中突然腾的一声爆出杀气。   “是是非非我不管!”云扬拉着陈三:“但是,扣住人家老婆算怎么回事?跟我来!”   大踏步向着安远侯大门走去。   两个护卫终于从地上爬起来追来:“站住!”   云扬眉头皱了皱,猛然转身,两个大耳光子劈头盖脸的飞出去,两个护卫顿时口喷鲜血,远远的飞了出去:“别人也就罢了,看你们动作精气神,也是军中出来的吧?当年兄弟如此被欺负,连老婆都被扣在人家,你们居然还有脸为虎作伥!”   “畜生不如!”   云扬声色俱厉。   两个护卫躺在地上,脸上全是惭愧之色。这事情谁是谁非,一目了然。他们作为当事人,哪有不知道的道理?   “云扬!”那位谢公子听到这边动静,已经转身出来,脸色难看:“这件事与你没有关系,你少管闲事!”   云扬冷笑一声,拉着陈三,大步上前,一路走到谢公子面前:“谢青云,若是我非要管呢?”   谢青云怒道:“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家的事!”   云扬点点头,突然一甩手,啪的一声,一记耳光狠狠落在这位谢公子脸上,顿时头一歪,两颗牙齿飞了出来,鼻孔的鲜血噗的一声就是血流如注。   “把人放出来!”   云扬冷着脸。   “你敢打我……”谢青云歪在一边,兀自不敢置信的瞪着眼睛。   “啪!”   云扬又是一记耳光,将他抽歪了的嘴又抽了回来,冷着脸:“交人!”   谢青云被他一耳光抽了出去,摔在地上,突然发疯一般爬起来,狂怒道:“来人!来人!来人啊!给我将这个狂徒拿下!”   云扬大踏步上前,拳打脚踢,已经将围上来的四个护卫打倒在地,劈手就抓住了谢青云的衣襟,猛然拎起来,左手狠狠的一拳就打在鼻子上。   咔嚓一声。   谢公子的鼻子整个的塌了下去:“拿下我?就算你爹,也不敢跟本公子这么说话!我只问你,你交,还是不交人!”   谢青云呜呜咽咽,已经说不出话来。   里面,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我道是谁,原来是云侯家的公子爷,难怪在我安远侯府,也敢如此放肆!”   随着说话,一个青衣中年人一身儒服,冷着脸走了出来。看到被云扬打在地上几乎生死不知的儿子,脸上掠过一丝心痛:“云公子,此事与你无关,还请放手。”   云扬冷冷道:“让你儿子把人放了,我就放手。”   “凡事总要讲个理字。”这中年人正是兵部侍郎谢武元,阴沉着脸:“你不问青红皂白前因后果,就这么横插一手!是何道理?”   云扬冷笑一声,道:“讲理?我倒要问问,你们谢家是如何讲理的!莫要说未必是这个陈三偷了东西;就算是他偷了,你们扣住人家的老婆却又算怎么回事?你们这讲的是什么理?捉奸捉双,抓贼抓赃;而你们却扣住了人家老婆?”   “这是讲理么?谢大人?”云扬淡淡的笑了笑,道:“既然你们不讲理,我为何要跟你们讲理?我现在只问谢大人一句话:你放人,还是不放人?”   “我不管前因后果,我也不跟你讲理,我只是要人!跟我无关我也要人!”云扬挺身而立:“放不放!给个明白话!”   谢武元沉着脸看着云扬。这件事,他也是不知情,不知道儿子居然做出这等事;但现在面对这么多人众目睽睽之下,却又怎么肯放下这个身段?   “若是我不放人,又如何?”谢武元冷冷道。   “不放人?”云扬大笑一声:“你不放人,难道我还不会打进去抢人?!”   直接就往里冲去。   “抓住他!”谢武元勃然大怒:“抓住他;老夫就算是要与他进殿面圣,也要将这件事说得清清楚楚,你们逍遥侯府就算是权倾天下,也必要还老夫一个公道!”   “我现在就还你一个公道!”云扬冰冷一笑,突然间就将这位谢大人一把揪住!   随即猛地往身前一带,膝盖雷霆万钧的就挺了上去。   “砰砰……”   “讲理!我跟你讲理!你不是想讲理么?来来讲理!”云扬一边骂,一边拳打脚踢。虽然没有用上玄力,但是这位谢大人身娇肉贵,没几下就被他打得昏死过去!   “放人!面圣就吓住我了?见阎王爷也得先给我放人!”   围观众人眼皮一阵直跳。这货居然连人家老爹一起揍了…… 第二十九章 你是我的偶像!   “别打了!”那边,谢青云抹着脸上的血站了起来,神情狰狞:“先把人给他!”   随即怨毒的看着云扬:“云扬,你完了!你如此殴打朝廷命官,你死定了!”   云扬冷笑一声:“我死定不死定的,跟你没关系,但是我数三个数,人要是还不出来,你就死定了!”   云扬的眼神冰冷,寒冽的看着谢青云。   谢青云能感觉到,云扬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机。他相信,自己再不交人的话,自己就真的死定了!   眼前这就是一个疯子!   但心中万分疑惑:只是一个残军而已;手臂去了一条,身上还有其他伤势;可说没有半点利用价值。跟云扬更是没有半点关系,这家伙到底是发了什么疯,居然就这么直冲冲的顶了上来?   而且手段如此粗暴,做事如此冲动!   这让人感觉……貌似不是扣下了一个普通残兵的婆娘,倒像是扣住了他云扬的老婆一般!   至于么?   谢青云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时候不多,一个容貌秀丽的少妇,就满脸惊慌的被带了出来,一看到陈三,就大哭起来。   陈三疾步上前,将她紧紧抱住,柔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别怕。”   四周无数谢家的护卫家丁看着,却没有人敢动一动。   陈三夫妇转身,噗通就跪了下去:“多谢公子!公子天高地厚之恩……”   云扬皱皱眉,道:“快走吧。带着你媳妇回家过日子去,男子汉大丈夫,磕头虫一般像啥样子。”   陈三挺起胸膛,道:“陈三不走!公子今天为了陈三,惹下天大的麻烦,陈三如何能一走了之。不管如何,此事都是因为陈三而起,公子放心,我陈三绝不让公子为我背锅!”   云扬失笑:“背什么锅,赶紧回家去。我既然敢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大闹,难道还没有半点倚仗?若是怕了他们,我又怎么会如此放肆?这道理你都不懂?快回家吧。”   陈三一想也是,却还是不放心,道:“那小人先告退,把娘子送回家后,就来云府报到;若是万一有甚子事情,陈三决不退缩。”   跪下磕了个头,搀扶着自家娘子而去。   围观人等,看着陈三离去的背影,都是有些目光复杂。   这陈三算是遇到贵人了,要不然,这一辈子这两口子就毁了;但是他也没说错,这位云公子的确是招惹上了天大的麻烦……   看到陈三两口子走了,云扬抱着手臂晃晃悠悠往大门外走去。   “慢!”谢青云狠狠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怨毒地说道:“云扬,你这样就想走了么?”   云扬转过身,纳闷道;“不让我走?难道你要留我吃饭?”   这时,谢武元才从昏迷中醒来,满眼金星闪烁,长长地呻吟一声:“云扬,老夫与你逍遥侯府,势不两立!”   云扬眼中杀机闪过,道:“说的我好像很喜欢与你们家并存一般,有什么本事,尽管使来就是,本公子无不接着!”   谢武元呼呼喘气:“你等着!你等着!哇……”   说着说着,突然气怒攻心,喷出一口血来。   云扬翻翻白眼,施施然走了出去,临出门,呸的一声吐了一口唾沫;喃喃道:“就你们家这样的……真是连让我动点脑子的资格都木有……”   扬长而去!   “……气煞我也!”谢武元大叫一声,身子一挺,晕了过去。   ……   云扬刚刚走出来谢家大门,就看到迎面过来一个青青翠翠的家伙。   一身绿衣。   绿袍子,绿裤子,绿鞋子,绿腰带,绿……帽子……   云扬嘴角顿时一阵抽搐。   这货绿帽子上居然还插着一根绿竹枝!   你他么是多么喜欢绿色啊……   只见这家伙满脸热情的走上来,笑声爽朗:“哎呀呀……佩服佩服……嗯,云公子……是吧?真真是太爽了……太爽了,我看着都爽啊……”   云扬一阵懵。   这家伙是上了什么毛病吧?   什么东西太爽了?自己怎么没听明白?   云扬不知道。自从他对上那谢青云之后,这位绿衣青年就一直两眼放光的看着,一个劲儿的拍大腿!   “太过瘾了……太痛快了!你看看人家……”绿衣青年当时喋喋不休,看着云扬的眼神如同看到了绝世偶像。   “连话都不说,对!就是不讲理,咋地!老子就是看着不顺眼!咋地!太牛气了!太……这……卧槽这小子真他么有种,真打啊?!……太牛了,打了小的,居然还打老的……这这这……偶像啊……”   这位绿衣公子一个劲儿的指指点点,佩服的五体投地,一边指点一边对自己两个护卫唏嘘:“看到没……看到没?这才叫纨绔!可怜我白顶了纨绔的名头这么多年,今日来到天唐城,才终于明白了纨绔二字的真正含义……”   “我之前做的那叫什么纨绔啊……这位才是纨绔祖宗啊……身为天唐人士,勋爵之后;一言不合,就敢殴打朝廷命官……这可比我欺负人要难度大啊……”   “但人家说打就打,何等的干净利落……最最难得的是,根本没考虑什么后果……这酸爽,啧啧……”   “吾辈之楷模啊……”   “可怜我无邪公子冬天冷纨绔了这么多年才发现,以前的日子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这位绿衣青年一番感叹,将两个护卫听的面如黑炭。   您就够无法无天的了,居然在这里这么佩服那当街打人的家伙……   若是回去您也这样搞,看顺不顺眼就揍一顿……那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这货在云扬动手的时候就想上去帮忙。但被两个护卫拼命的拉住了;此刻一看到云扬这边完事儿了,就赶紧的凑了上来。   “这位公子你是?……”云扬一脸懵逼。   “老……在下冬天冷!”绿衣青年很是严肃亲切的自我介绍:“冬天的冬,冬天的天,冬天冷的冷。”   云扬顿时翻了个白眼:“好吧,冬天……确实不热。”   “我的名字就叫冬天冷!”冬天冷一头黑线:“我姓冬,叫天冷。”   “好名字!”云扬绝对是发自衷心的夸奖了一句。   不得不说,这小子我是不认识自然也不会佩服。但,给这小子取名字的人,本公子却着实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得什么样的智商,才能取得出来‘冬天冷’这样的名字?……你家的冬天不冷啊?   冬天冷顿时大乐。   所见过的人谁不吐槽自己的名字奇葩?眼前这家伙居然不假思索的大声称赞,顿时喜上眉梢,矜持的道:“好在哪里?”   好在哪里?   云扬挠挠头,终于道:“好在……简单!粗暴!直白!而且,寓意深刻,而且,非常好记。不管是谁,只要见你一次,听到你的名字一回,就再也不会忘记!这……真的是好名字啊……”   说到后来,云扬自己都感觉……卧槽这名字不错啊。   “哈哈哈哈……原来我的名字这么好……倒是我错怪我爹这么多年了……”冬天冷笑的那叫一个欢畅,一拍云扬的肩膀:“兄弟不错!挺好!对脾气,仗义,敞亮!我请你喝酒!”   “……”   云扬那有心思喝什么酒?当下婉言推辞:“我回去还有事……”   “没事!我跟你到你府上喝酒!等你办完事儿了咱再喝。”冬天冷大少爷好不容易捡到一个跟自己看对眼的人,而起不管是做事还是说话都这么投脾气……哪里舍得就这么分开?   云扬一翻白眼,你跟着去了我还做什么事?   “闲来没事,何不共饮……”冬天冷眉花眼笑的搂着云扬肩膀,很是有些惆怅地说道:“兄弟,人生难得一知己啊……”   我和你可不是知己。   “说实话,普天之下的纨绔手段我见的也不少,但是能比兄弟你这边更加简单粗暴直接不讲理上手就打而且是横插一杠子的……”冬天冷叹为观止地说道:“……还真没见过!就算是整个天玄大陆,兄弟你也可以算得上纨绔之首啊。”   云扬只感觉脑袋里一阵晕。   这货在说什么?我怎没听不懂?   纨绔?   我咋纨绔了?   本来没事儿我也要找点事儿出来的,这谢家两父子乃是被自己凑巧遇上了干脆就直接从这里开始……而且我也是为伤残将士出头……咋就纨绔了?   我是想要将这文武的矛盾彻底引爆,而且让整个朝廷乱起来,所有的步骤都已经想的差不多了,这才只是个开始呢……   后续的我还有大把的手段……   哪想到在你嘴里……就啥都不是了?   纨绔之首?   这他么的要是带上这个名头,我九尊智囊的名头可就是成了笑话了……再怎么说咱也是凭脑子的人啊……   “兄弟手段,冷自愧不如。但今天你这件事情,貌似也闹的大了。”冬天冷搂着云扬肩膀:“不过你放心,有哥哥我在,你吃不了亏!大不了今晚上……”   他压低了声音:“……今晚上就给他灭了门……”   云扬心里低低哼了一声,还真别说,这货挺有眼光,英雄所见略同啊。自己正好有这个打算……   冬天冷的两大护卫黑着脸跟在云扬二人身后,只感觉心中有千万头神兽奔腾呼啸而过。   这么不靠谱的奇葩事情……   少爷就这么贴上去了?   云扬费尽心思,用尽手段,如何委婉地谢绝……都是无济于事。居然就这么被冬天冷搂着肩膀,一路勾肩搭背的回到了云府。   一直到回到家,看到老梅怪异的目光,云扬也只有吩咐:“上酒菜。晚上我和冬兄……好好喝一顿。”   老梅眼神怪异,神情怪异。   我刚听说你直接将人家安远侯府砸了,父子二人都被你揍得半死……您这敢情是……回家庆功来了?   居然还要好好喝一顿?   您知道您惹下了多大的麻烦么?…… 第三十章 惊了、狗不错、不明白   酒菜齐备。   冬天冷公子开始了他一生之中表情最多的一顿饭。   “你……吃这么多?”冬天冷瞠目结舌,一脸受到巨大惊吓的样子。指着云扬面前堆积的一大盆玄兽肉。   “现在饭量锐减了一半。”云扬很是满足。前几天一顿要吃五六十斤,今天晚上估计二十斤就能吃饱。这他么妥妥的好消息啊。   只从这一点看,就是绿绿在收集能量;应该是……收集的差不多了?看样子,自己还能有恢复正常的那一天。   多盼望七八个肉饼就能吃饱的日子啊。   “锐减了一半……”冬天冷公子当场斯巴达了。下巴几乎掉了下来。   一顿吃二十多斤肉,还吃别的东西,还喝酒……居然是饭量锐减!   “这不算啥。”云扬淡淡道:“之前,我能吃到让自己都害怕!”   “不愧是纨绔偶像!”冬天冷五体投地。   看看人家!   顿顿玄兽肉!   他么我这八大家族的公子,也没这么高的待遇啊。一个人吃饭一顿饭吃一万两银子……这叫有范儿!   这叫财大气粗!   “既然来了,就放开喝!来!”   咣!   云扬将一大坛子酒放在冬天冷面前;冬天冷顿时眼睛又直了:这一坛,得有十五斤吧?   天哪,你们天唐城的人喝酒都是这么喝的吗?   只见云扬又拎过来一坛,对两大护卫招招手,两位护卫急忙摇头,他们可是身负重任,要保证冬公子的安全!这个喝法,还谈什么保证?说不定自己喝醉了把自家公子咔嚓了都不知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云扬一巴掌拍开泥封,直接举起坛子。   在冬天冷两个眼珠子几乎瞪出来的注视下,咕咚咕咚……   一口气半坛!   “爽!”云扬放下酒坛:“喝酒啊,你看我做甚?”   冬天冷嘴歪眼斜:“偶像,你们都是这么喝的?”   云扬翻翻白眼:“别人我不知道,但我这么喝,已经喝了一年了。”   “老大!”   冬天冷嘴唇哆嗦,热泪盈眶,忘情的一把抱住云扬的手:“从此以后,你就是我老大!你就是我亲哥!太牛了……只是喝酒装个逼也能装得这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你……你一定要教教我……”   云扬无语的看着这家伙。   不管是吃饭也好,喝酒也罢;你以为我就想这么吃?这么喝?装、逼?我跟你装个球了啊装……   差点就郁闷的放下筷子不吃了。   只见冬天冷大公子怪叫一声,搬起酒坛子就灌。   “少爷不可……”两个护卫刚出声,冬天冷已经呛咳起来:“咳咳咳咳……咳咳……真不是我这等小纨绔能装的……咳咳……”   “你这狮子狗不错。”云扬看着就在饭桌旁边无比乖巧的坐着的双头狮,夸奖道:“还是俩头的,挺好,挺乖。”   “我这是双头天狮……”冬天冷无语地说道:“八品玄兽呢……”   “呃。”云扬随手从自己嘴里抽出来一块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扔给了这头所谓的“双头天狮”,道:“啃骨头不?”   “它不啃骨头……”冬天冷嘴角抽搐,双头天狮啊老大;在我家里面都是吃奇珍异宝的啊老大;就算是吃肉也是吃完整的玄兽肉啊老大;从来不吃别人吃过的……嘎?   冬天冷瞪着眼睛,看着在桌子一边快乐的摇着尾巴,咔嚓咔嚓啃骨头的双头天狮,两个眼珠子再一次差一点点就凸出来。   你他么在逗我……   “不啃骨头?”云扬用一种看傻逼的眼神看了冬天冷一眼:“这……”   冬天冷恨不得赶紧挖个坑赶紧的把自己埋下去,看着自己的双头天狮啃骨头啃的那个香甜,冬天冷大公子就感觉自己的脸已经被抽肿了。   这货每啃一口,自己的脸上就是啪啪的响两声。   他么就不能给老子留点面子……   一想到这句话,冬天冷大公子突然间顿时醒悟:咦……不对啊,跟这家伙在一起我干嘛没有自称老子?   “这分明就是一条狮子狗。”云扬肯定地说道:“双头的。”   冬天冷一阵无语。   我他么现在看这货啃骨头摇尾巴的样子,也感觉是一只狮子狗……   “这狗长得不错。”云扬伸出手,去抓双头天狮的尾巴。   “别……”冬天冷急忙提醒,这双头天狮,真是会吃人的!尤其是尾巴,都是别人绝对不能碰的。   曾经见过好几个人,想要摸一下结果被双头天狮狂性大发,咬的遍体鳞伤。   但云公子一句话刚刚到了嘴边,就又咽了下去。   因为云扬出手很快,刷的一声,就将一条粗粗的尾巴捞在手里,揉了揉,摸了摸,随即上上下下的拎了几下,认真地说道:“这狗不错!”   “……”   冬天冷瞪着眼睛,只感觉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尤其是看到双头天狮咬着骨头,居然还能做出来一脸谄媚的样子,居然还生怕这位云公子揪住自己的尾巴揪得不得劲儿,居然还拼命地扭着自己的大屁股凑上去的样子……   这还是八品玄兽双头天狮吗?这简直就是一条狮子狗!   一个字,贱!   冬天冷就感觉……   他么我是不是病了?   眼睛不好使了?或者是得了癔症?这么离谱的事情,我居然也能想象的出来,而且还能幻想自己看到了……   两个护卫四只眼珠子几乎都掉了出来!   这啥情况?   这双头天狮在家里向来是超级宝贝的存在,莫要说别人,就算是身为它主人的冬天冷,想要摸一摸,都要千般努力,才勉强的让他轻轻的抚摸一下子。   就只是一下子!   但现在,却在这位首次见面的云扬公子身上,表现的这么服服帖帖!两人绝对相信:就算是自己两人从小养大的狗……都绝对不如此刻的双头天狮在云扬面前的这么驯服!   “再吃块骨头?”云扬依然在逗着:“这块?上面还有点肉,我刚啃了两口……”   “再来个花生米……来,跳起来接……”   嗖!   花生米飞到半空,双头天狮一个纵跃优美的跳起来,在半空中用一张嘴接住花生米,然后落下来,在云扬面前摇尾巴,邀功,请赏。   “真乖!”云扬又赏了一块已经被他啃得光溜溜的骨头。   “……”   冬天冷已经彻底的凌乱了。   双头天狮的样子连冬天冷看到都要忍不住骂一声:贱!   但问题是:为什么?   冬天冷呆愣愣的慢慢地转着已经僵硬了的脖子,看着云扬:“老大……哦,偶像……不对……大哥!亲哥!您您……您……是怎么做到的?”   云扬迷惘的看他一眼:“什么?”   冬天冷叫了一声,突然间离席站起,纳头便拜:“大哥!求你收下我吧……小弟,小弟对您的敬仰,实在是如同天玄长河,滔滔不断,又如同无尽深海,滚滚无前啊……”   云扬:“……”   两大护卫:“……”   这天晚上,冬天冷直接喝的酩酊大醉,抱着云扬的腿,连哭带叫;涕泪涟涟。   到最后,云扬几乎是连推带拉,才将这家伙赶出了大门。   “大哥,老大,亲哥!留下我吧,我要跟你学本事……学纨绔……呜呜呜我是真心的啊……”   “不要赶我走……亲哥……”   良久,在感觉丢死人了的两大护卫帮助下,冬天冷大少爷酒劲儿也上来了,被当做一摊烂泥巴一般扛走了。   “终于清静了……”云扬居然也忍不住松了口气,忍不住苦笑一声:“这货还真是……”   老梅在他身后,目光复杂的看着他。   云扬一转身:“老梅?怎么了?”   老梅吸了一口气,道:“有些话,不知道怎么说……我很不解。”   云扬和煦的道:“尽管说。”   老梅沉吟了一下,道:“是这样,我总是感觉,公子这几天里,貌似是错过了太多的机会……”   云扬皱眉:“恩?”   “是这样……计灵姑娘来到咱们云府;明显是隐世家族,而且体量巨大……纵然不能成为……这个,也完全可以成为朋友,能够有所助力……但最终,公子却丝毫不假以辞色,就算不是为了美色,为了别的……也完全可以虚与委蛇呀……这是第一个不解。”   “公子在那四大公子前来的时候,已经用身份镇住了这些公子哥;若是继续交往下去,未必不能获得这四家的助力,或者说,其中一两家的助力……这对于一个天唐城的家族来说,又是绝大好事,但公子又没有这么做……”   “马公子秦公子他们,已经被公子勒索了几次,这一次,公子一下子给了他们巨大的利润,让他们将损失一下子补回去,而且大赚不少,本是修复关系更进一步的绝佳契机,公子又放弃了,甚至从那天之后不闻不问。”   “第四,那受伤的人现在已经能够行动,公子说过,想要招揽于他,但公子却将这个人晾在那里,不闻不问已经三天了……”   “第五,今天这位冬公子对公子明显是五体投地的佩服,只需要公子稍稍假以辞色,就能收为麾下……但公子依然没有这么做……”   老梅一口气将自己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道:“公子,老梅实在是不明白……” 第三十一章 森罗庭   云扬轻轻摇了摇头。   “都不到时候。”   老梅有些不解,更加纠结了。   这种时候还算是不到时候?那啥时候才能算是到时候?真要是到了那时候……岂不是被你都得罪光了的时候?……   “老梅,将谢武元的案底拿出来。”云扬没有解释,却是换了一个话题。   “好。”老梅笑了笑:“自从知道公子大闹谢家,我早已经准备好了。”   “好!”云扬淡淡道:“抄录一份,去送给秋剑寒老元帅。”   “呃……还是要偷偷地放过去?”   “当然。”   老梅仰头看看天时,道:“我三更去。”   “恩。”   云扬转身,向着右厢房走去。那里,始终在亮着灯:“这里,应该到时候了。”   这位丹心玉剑方墨非自从那天两人互猜身份之后,就开始沉默。每天除了练功,疗伤,吃饭,喝水,睡觉之外,一言不发。   偶尔在房间里扶着桌子走两步,就是呼呼喘气。今夜,云扬那边大呼小叫的喝酒,方墨非也没有过去,只是在练功。   但他一直在等。等云扬来和自己谈。   虽然不知道谈什么,但他知道云扬一定有目的。   终于,云扬来了。   这一次,没有上一次的试探,云扬直接坐了下来。   “方兄,身体如何了?”云扬微笑问道。   “恢复的出乎预料的快。”方墨非自己也有些惊奇:“按照正常情况,我的伤势,除非是有天材地宝保命;再有神医出手;辅佐续命灵丹,才有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吊住性命,恢复神智。”   “但是……在这里,我曾经仔细的分辨过,药物只是普通的药物;但却现在已经能够站起来。这简直是神奇。”   方墨非匝着嘴;饶是他一生闯荡江湖,见多识广;但这种诡异的事情,还真是第一次见。尤其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找不到原因;就更加诡异了。   同时,方墨非也感觉有些怪异,云扬叫自己……方兄。这,我虽然看起来三四十岁,但是已经七八十了好不好?   你这小年轻叫我方兄……素不素有些不大合适?   但人家救了自己的命,这话可怎么说?   “不管如何,总要多谢云公子救命之恩。”方墨非道。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云扬露齿一笑:“而且……若是要感谢我,方兄给我带来的,已经远远超过我的预期。”   方墨非心中一沉,道:“云公子的意思是……那几只闪电猫?”   云扬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闪电猫?方兄,那可就不值方兄口中的这个救命之恩了。”   方墨非尴尬的抽了抽嘴角;心中一片冰凉。   “我想知道的是,方兄这位丹心玉剑,是如何搞到这几只……呃,闪电猫的?”云扬悠悠道:“据我所知,这……呃闪电猫,乃是生长在无尽之森里面,而且,虽然是不到真正的核心地带,却也是外围一代的霸主之一!”   云扬玩味的道:“丹心玉剑,方墨非;玄气七山六重;手持一把白色寒玉剑,无坚不摧。七岁练剑,十年有成,游走江湖,身经百战……五十六岁那年,攀到玄气七山;惜败于以黑衣蒙面人之手,退隐三年,复出。恩,在这里,要说明一下,那黑衣蒙面人据传是旋风刀王子服。”   方墨非脸上声色不动;但心中却是一片惊骇。   自从自己出道以来,所有消息,所有战斗,包括朋友之间切磋,居然都在云扬所说的这一份资料之中。   更离谱的是,那战败了自己的黑衣蒙面人,自己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这少年居然一口就说了出来。   旋风刀王子服。怪不得用剑的动作如此怪异……   “……自此,方墨非开始玄兽猎人职业,一直到……”云扬微笑了一下:“一直到,突然出现于天唐城,并晕厥在一家玄兽店门前。”   方墨非不断吸气,点点头:“云公子资料很详尽。”   “详尽?”云扬似笑非笑:“这是你的明面上资料,暗中还有一份,你要不要听听?”   方墨非脸色一变:“暗中?”   云扬背负双手,看着窗外,背书一样说道:“方墨非,外号丹心玉剑;但,丹心二字,值得估量;方墨非虽然并不做什么奸恶;不过不配丹心二字;方墨非身上,另有一件神秘武器,出手则要人命;窃以为,这件神秘兵器,便是丹心二字来历。此其一隐秘。”   方墨非倒抽一口冷气。   “方墨非表面上看起来,只是玄兽猎人,但,有些时候,会无故失踪。时间短则半月,长则三月;看起来并无异常,只是江湖人套路。但是,在方墨非失踪期间,江湖中,五六七之列高手,却必有死伤;或者江湖青壮,或者江湖遗老,隐居之人不等;而这等事件发生后,方墨非便即回归,出现于江湖人目光中;窃以为,方墨非另有身份……”   云扬并不回头。   但他能听到,方墨非的身子在颤抖。   “方墨非的另外身份,若是属实;则是杀手之列;唯现在江湖上三大杀手组织横亘天下,一者森罗庭,二者血刀堂;三者无情楼。无情楼明码标价,屏除之。血刀堂全是刀,屏除之;唯有森罗一庭,可堪商榷。”   云扬转过身,看着方墨非惨白的脸色,震惊得几乎失去了焦距的两只眼睛,慢慢道:“森罗庭下,十位王者。根据这些年死者推论,乃是方云幽燕一带人士居多,这些,正是森罗庭中一殿秦广王所辖。而方墨非修为,还不到可以独当一面,到不了秦广王的位置。所以,若是推测无误的话……”   云扬脸上露出一个微笑,直直的看着方墨非:“……应是为……天下第一杀手组织,森罗庭门下,十殿王者之一殿秦广王名下杀手!按方墨非修为推论,应为,森罗庭金牌杀手之列;唯排名不详,甚为惭愧,请处置。”   方墨非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涔涔而下,心中一片惊涛骇浪。   他感觉自己直接就被扒光了,被人从阴影中直接揪出来,放在了阳光之下。所有的秘密,再也没有任何保留!   “这是哪里来的?”方墨非只感觉自己心跳如鼓,声音都是干涩的要命。   “是我的属下,交给我的请罪材料。”云扬淡淡道:“我让他打听方墨非,却只给我这么一堆其中有大多数是自己推测的东西……而且,最终还不曾知道方兄你在一殿秦广王手下金牌杀手之中排名第几,所以,这家伙害怕,前来向我请罪。”   请罪!   方墨非几乎崩溃!   这份资料,已经完完全全的将自己扒了一个底儿掉,居然还要请罪!还嫌不详细!   一时间,方墨非只感觉自己大脑中一阵混沌迷蒙,大口喘气,几乎又要晕过去。   “自然,还有很多资料。”云扬道:“有……方兄家人的,方兄自幼什么时候开始对女人感兴趣,什么时候第一次接触女人,什么时候什么事情性格有了什么改变……方兄对家人的态度,有没有用家人控制的可能性分析,以及……儿女的情况,方兄偏爱子女之中的何人,方兄这些年所杀的人的资料,这些人都是得罪了谁,最有可能出钱杀他们的是谁……”   云扬舒了口气:“我这里都有。方兄要不要看看?”   “不……不用了……”方墨非已经完全崩溃,两眼发直。   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   谁能想到,自己一次重伤昏迷,居然遇到了这么一个妖孽!   “方兄这一生的经历,可算得上是很精彩呀。”云扬悠悠道:“世人皆知,丹心玉剑……却有谁能知道,光明磊落的方兄,居然是阴暗幽冥的森罗庭门下!”   方墨非大汗淋漓。   “其实这些,都是末节。我并不关心。”云扬走到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水,道:“我关心的是……方兄的修为,并不能打败一头吞天豹;更加不可能干掉一对吞天豹夫妇,并且还有机会,将吞天豹的四只幼崽,一举劫掠!”   方墨非脸色尴尬。   吞天豹这等灵物,若是真的必死无疑,会先毁掉自己的幼崽的!这是一个玄兽世界的常识。   越是高阶玄兽,越是如此。   “但方兄最终却做到了。而且,完整的,将四只玄兽幼崽带到了天唐城。”云扬道:“这其中的故事,我想听一听。”   方墨非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这一次,是有人无意中发现;一对吞天豹,母兽怀孕了,被一群高端玄兽围攻,伤痕累累的逃走了……”   “我们听说后,就顿时有了想法,所以,联系了五个人,一起联袂进入了无尽之森。”   方墨非的脸色充满了悲哀:“过程很顺利,吞天豹也的确受了重伤;我们五个人,只是付出了四个重伤,一个身亡的代价,就将这件事做完了。”   云扬沉静听着,不由得莫名笑了笑。   “剩下我们四个,互相搀扶着往回走,我的伤是最轻的。我一只手一个扶着两个人,结果……就在快走出无尽之森的时候,我的身上,突然左右同时被袭击,两把剑,同时插进了我的左右背脊;左胸右胸,同时被贯穿。同时,后脑被重击……”   云扬皱皱眉:“不错,我说看你左右胸背的伤口有些太平滑,似乎是没有防备之下被人偷袭的……”   “那胡氏三兄弟……”方墨非睚眦欲裂;“我们是……结拜四十多年的兄弟啊……一个头磕在地上,彼此结伴并肩几十年,生死与共好多次的结义兄弟……”   云扬轻轻叹了一口气,悠悠道:“若是兄弟……何须结拜?若不是兄弟,结拜有何用?”   方墨非如被雷击。 第三十二章 留下的方,头痛的云   若是兄弟,何须结拜?若不是兄弟,结拜有何用?   云扬这句话看上去似乎很平常,但,听在方墨非耳朵里,却是如同惊雷阵阵。   “所以,你就杀了他们,自己带着玄兽幼崽跑了?”云扬问道。   “我想杀。”方墨非苦苦的叹了口气:“但是……我没有那能力了……骤然受了三次重击;等我脱出身来,他们三人已经扑过来。我已经是接近油尽灯枯……”   “所以,不得已动用了丹心……”方墨非苦笑:“这是一种秘法,也是一种恶毒的暗器……”   “在重创他们三人后,我最后的意识就是抓着玄兽跑……”方墨非眼睛都红了,不是要哭,而是被兄弟背叛的伤心:“一路上燃烧精血,不惜代价的逃走……”   “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进入的天唐城,又怎么昏迷在什么小店前……”方墨非唏嘘的叹了口气:“那三个人……那胡家三兄弟,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了……不过,在我出手的时候,我还曾心软了一下,记得……没有向着致命处招呼……”   方墨非叹口气:“所以,他们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胡氏三兄弟……”云扬喃喃的说了一句,低下头,沉吟了一下;道:“你想报仇吗?你想要杀了他们吗?”   方墨非一阵茫然,眼中神色在剧烈的挣扎。   往昔几十年的情谊……在面对惊天利益的时候,那毫不犹豫的两刀一击……   想杀了他们吗?   “不用回答这个问题。”云扬眼中隐约略过一丝满意。此刻的犹豫,便是对情意的看重。虽然他们不仁不义,他们见利忘义,但,方墨非依然在犹豫。   云扬口气松快了许多,道:“方兄,以后作何打算?”   方墨非虽然一直不明白云扬的目的在哪里,但,听到云扬这句话的时候,也顿时全都明白了。   他是要招揽自己?   在知道了自己乃是森罗庭杀手之后,居然还想要招揽自己?   “以后……我自己也不知道。”   方墨非苦笑:“这次重伤之后,能明显感觉到元气受创;恐怕,这一生一世,未必能恢复。”   云扬平静道:“这是你的感觉。不过,我对于方兄的未来,却有几个预测。”   方墨非:“恩?”   “第一个选择,方兄伤势恢复的差不多之后,离开我这里,继续闯荡江湖。继续做玄兽买卖,暗中做杀手;但这条路,充满了艰辛;风险很大,而且,正如方兄所说,此次伤了元气,想要重新回到巅峰,近乎不可能。相信方兄心中也有数;早晚有一天,会死在刀剑之下。”   云扬的话落下,方墨非叹了口气。身为一个江湖人,这一点,岂能看不清楚?有时候,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就会死于非命。   “第二,你那几个……结义兄弟;绝不会放过你。既然撕破了脸皮,他们又是如此的对不住你,那么,他们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杀死你,这一点,你心里也清楚。”   云扬缓慢的道:“你一是继续闯荡江湖,直到被人杀死。第二个选择,是隐居,退出江湖……但你现在又不到退的时候……基础还不够。”   方墨非怅怅叹息。   不错,底蕴不够。   现在退,等于死路一条。   “第三个选择,留在我身边;为我效命。”云扬口齿清晰:“留下来,别的好处且不说……只是你的身体,完全可以恢复如初,甚至,更进一步。这一点,你已经有体验。”   “另一个好处就是……你在森罗庭的杀手位置,你想做的话,依然可以去做。我不会干涉,但是,必须在经过我的允许之后。”   方墨非目光凝定,深深思索。   他抬头,看到云扬脸上一种似笑非笑的笑意,突然苦笑一声,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我若是不留下,应该绝对做不到活着走出这个大门。”   云扬目光淡然。   “云公子手中,足足有四只九品玄兽幼崽;这个消息,一旦放出去,云公子将永无宁日,而这个消息,目前只有我自己知道。”   方墨非道。   “不错。”云扬眼帘半阖,沉沉道:“这个消息,对我很重要。”   “我留下!”方墨非很快做了决定。   “云公子手中,有冠绝天下的情报网;本身思虑深沉,深谋远虑,绝对是一代人杰;而且,现在有四只九品玄兽在手,假以时日,必是天玄巨擘;方某一生流浪江湖,一事无成,就将晚年,全给了公子又如何。”   不是为了云扬有可能灭口,也不是为了修为下降在江湖上惨死;最重要的是……方墨非发现自己心境变了。   多年的老兄弟背叛,让他有些心灰意冷。以往那种闯荡江湖四海为家快意恩仇的意气,不知道去了哪里,只觉得心中空落落的。   或许,先留在云公子这边,是自己人生的一个沉淀,或者转机吧。   对于背叛自己反目成仇的胡氏三兄弟,方墨非现在甚至有一种不想见面的感觉……   看到方墨非对天立誓,云扬脸上神色毫无变化,轻声道:“这几天,你就在家中练功休养;给老梅帮忙处理一些杂事。我会让你恢复,而且会让你更进一步。一切等伤势好了,我会有重要的事情让你做。”   “是,公子。”   ……   夜凉如水。   云扬坐在花架之下,仰望苍穹,心思悠悠。方墨非无意中的一句话,让他险些心思被夺:‘公子手中有冠绝天下的情报网’。   这个情报网……是九尊的啊……是我和我的所有兄弟们的啊……   三只吞天豹与一只闪电猫在他的脚边乖巧的蹲着,看起来,完全就是四胞胎;其中三只吞天豹不时的抬起头看看云扬,眼中有疑惑的神色。   我们的老大去哪儿了?怎么好几天不见了呢?   嗖的一声。   从墙外窜进来一个小小的白色影子,闪电一般就到了云扬脚下,轻轻的呜哇一声;声音中,居然充满了无限的委屈……   呜,主人,你就将我丢在那里,那个小女娃娃差点揉死我……   “哈,还委屈上了,来来,这是给你的好东西。”云扬将一只手附在小东西身上,一股精纯的生命元气顿时透顶而入。   小东西快乐的高叫一声,这样的力量,实在是……太好了、太美了!   “至于吃的,自己去找。”云扬摸了摸小家伙的头:“交给你的任务,可一定要做好了。要是做不好……可就没这好事儿了……”   小小的吞天豹乖巧地点头,用小小的鼻子嗅了嗅云扬的手,又跟其他的兄弟姐妹凑在一起,快乐的打闹了一会儿,留恋的转了一个圈,嗖的一声窜了出去。   ……   云扬从深沉的入定中醒来。   感觉着体内已经壮大了一圈的玄气,眼中闪出莫名的光芒,一只手缓缓伸出,五根手指头,缓缓落在桌面。   无声无息的,手指穿透了三寸厚的桌面,插出来五个整齐的窟窿。   木屑纷飞。   云扬抽回手,缓缓运气。玄气激荡,在手掌上方隐隐的现出来一座山;山高绝顶,上面全是云雾;但是,从接近峰巅的地方往下看,却是轮廓清晰。只有山头一点,还被浓雾笼罩。   “再有一天,就能突破第一重山。”云扬自言自语:“也就是修炼之中的……第一重天,即将冲破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转换了修炼线路,慢慢的,云扬的身体,就变的越来越是朦胧,越来越是虚幻,慢慢的竟然化作了一片白云。   在这卧房中,飘来飘去,转换着各种形状。   哪怕是一条只有指甲缝的缝隙,也能随意的穿进穿出。   正是专属于云尊独门秘法。   片刻之后,云雾一阵动荡,云扬满头大汗的出现在桌前,大口大口的喘气,脸色隐隐有些发青。   “只能维持三个呼吸。”云扬叹了口气:“而且,有形无质,这不行啊……”   生生不息神功,虽然强大,进境也是比一般的功法要快了千百倍,若是一般功法修炼,从一无所有到快要突破一重天,天资再高,也得最少一年。   云扬只用了四天,居然依然不满足。   “无法支撑!”   云扬叹了口气:“还是无法支撑啊。看来,要抓紧时间,给绿绿增加一些养料了。”   识海中,绿绿正在百无聊赖的摇摆着小小的身躯,一股股精纯的生灵之气随着摇摆,呼之欲出。   想到增加养料,云扬就有些头疼。   绿绿喜欢美玉,玄石,玄晶,等等这些东西。也就是说,所有本身经过千万年积累,能够自主拥有先天灵气的东西,绿绿都喜欢。   问题是……这些东西都是天价,而且是……从哪里去找?   上一次赢得那些,有一半被绿绿吃了,化作了粉末;另一半乃是经济急需,只能卖掉。然后就没了……   至于杀人去获取那种不平之气;云扬现在也是兴致缺缺:自己堂堂九尊之一的云尊,天天找一些小混混的麻烦算是咋回事……   至于一些既定目标,云扬现在实力却还不够!   “头痛!”   云扬皱了半天眉头,又开始梳理自己的行动计划步骤。   “步步攸关生死啊……” 第三十三章 一卷定生死!   秋剑寒老元帅自从去年三月初九,九尊的事情出了之后,就养成了一个夜不能寐的习惯。   每到晚上,就会感觉思绪翻滚,潮水般千头万绪。想起来,就是叹气。   九尊的死,绝对是一个庞大的阴谋。   这个阴谋的庞大,涉及面之广,让老元帅每次想起来,也是为之惊心。   明察暗访一年,揪出来的只是几条无关紧要的小鱼。   “军方,必有位高权重的内奸;政方,必有内奸;至于皇族……”老元帅每次想到,就感觉纠结的要头要炸了:“……必然也有;还有,另外几个国家,也必然都有参与!”   “元帅还没有睡?”王先生在月光下踱步而来。   “内忧外患,扑朔迷离,老夫怎能睡得着。”秋剑寒深深叹了一口气,道:“联系上了吗?”   这句话,有些没头没尾。   “没有。”王先生也皱起了眉头:“那些人……拒绝与任何人联系。自从上一次联系被拒绝之后,那些人突然间就全部消失了……似乎在这个人世间蒸发了一般……”   “哎!”老元帅深深叹息:“九尊之仇未报,这些人,想必是不会出来的……只可惜……”   王先生沉默了一下,道:“但是,有不少的蛛丝马迹表明,这些人,始终在积极的行动……”   “那是当然。九尊死的蹊跷,他们怎么会放弃复仇!”老元帅一副见怪不怪:“九天情报网;本是一人一片天下;但九尊的死,却让这九重天完全融合成了铁板一块!”   “除了九尊,他们不会听从任何一个人的号令!”   老元帅道:“现在的拒绝合作,会让他们逐渐的淡出朝堂,慢慢的,就会成为一个江湖力量,从此永远隐匿于地下,但却会成为整个天玄大陆一个庞大的地下力量……这,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王先生欲言又止。   “王兄弟想要说什么?”秋剑寒老元帅道。   “或许是错觉……”王先生道:“我始终感觉……这九天情报网,还在听人号令……依然是处在一个强有力的管制之下……”   “什么?!”老元帅猛的坐直了身体:“你有什么证据?”   “九尊人手一支队伍。这支队伍,向来都只是属于他们个人,互相穿插,才成为九天情报网。”王先生缓缓道:“但是……这九天情报网,每一支,都有自己的领导人物。也就是说,在九尊之下,都有那么一两个人在负责。”   “若是真的群龙无首,那么,这九支队伍,势必会分崩离析。绝对不可能融合成铁板一块。”王先生道:“就像是九个帮派一样,哪一个帮派的老大会甘心服从别的帮派老大的命令?但现在,九天令下,没有任何人妄动。”   “也就是说,在他们头上,一定还有节制他们的力量!”王先生越说眼睛越亮:“要不然,他们不会拒绝我们的联系。”   老元帅的眼睛越来越亮,身躯都颤抖起来:“难道……九尊……没死?”   “这是不可能的。”王先生一句话直接将老元帅的所有希望全部打掉,让老头又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塌在椅子上。   “但一定另有设置,是肯定的。”   王先生道:“最大的可能,就是在皇帝陛下的手中;另一个可能,就是……在九尊之下,他们还设了总管。”   “除了这两种可能之外,再也不可能有别的理由。”   王先生很笃定地说道。   “皇帝陛下……”老元帅叹了口气:“陛下为了九尊的事情,只是吐血昏迷,已经有三次……罢了,老夫抽个机会,再跟陛下商议一下……”   王先生正要说话。   突然间,衣袂掠空声音骤然响起。   咻!   一道人影,刷的一声经过元帅府上空。   “谁!”   “大胆!”   嗖嗖嗖,几道身影几乎在瞬息之间就反应过来,同时冲上天空,四面八方,刹那间就已经布满了人。   “晚了。”王先生神色阴沉:“人已经走了。”   “元帅,有人扔下一个袋子。”有个膀大腰圆魁梧至极的侍卫大步而来:“里面似乎是纸张。”   “秋刀,打开看看。”王先生直接下令。   “是。”秋刀毫不犹豫,一手撕开,一叠卷宗掉落出来。   “没有毒,没有别的任何……”   秋刀迅速做了检查。   “拿来我看。”老元帅道。   卷宗上,有一个小小的标志。老元帅一拿到手里,就顿时浑身颤抖起来。   那是用墨汁点了九颗星星,围绕成一团;九颗星星中间,乃是一个奇异的标志,就像是一团火,在熊熊燃烧。   “九天令!”王先生目光发直,差点惊呼出口。   “是九天令主之火焰令。”秋老元帅深深吸了一口气:“可惜,不是火尊亲手发出。若是火尊亲手发出,这团火焰,就是红的。”   他苍老的脸上,突然露出来刀锋一般的锋利:“既然九天传令,必然是有事。老夫且仔细看看。”   卷宗很简单。乃是一个官员的生平劣迹。   老元帅只看到一半,就勃然大怒!   “谢武元!这厮千刀万剐,不足以平民愤!”   上面,有兵部侍郎谢武元的一切资料;如何中举,如何在中举之后,杀了自己的妻子儿子,迎娶了当朝太师的女儿;如何陷害忠良,如何欺男霸女,如何横行京城,上面只是人命案子,不下百起。   至于倒卖玉唐国军资民资,谋取私利等,也是昭然在目;有凭有据,有人有证。包括每一件事情,向什么人取证,都是清清楚楚。   最后是残害伤残军人的事情,林林总总,已经有几十起。   “如此天良丧尽之人,居然也位列朝堂!”秋剑寒老元帅看得睚眦欲裂:“老夫明日,必将此僚完全处理!”   王先生松了口气。他能看出来老元帅的欣悦。   九天之令主动联系,这让老元帅老怀大慰!不要说只是一个兵部侍郎,恐怕,就是当朝宰相,只要九天令下找到这里,老元帅也会去拼上一拼!   ……   第二日早朝。   刘太师果然跳了出来,声泪俱下;“陛下,还请陛下为老臣主持公道。”   皇帝陛下一脸纳闷:“太师你这是……”   刘太师声泪俱下:“云侯之子云扬,目无法纪,当街殴打朝廷命官,将臣的女婿谢武元一家殴打致残;更冲进家中,打砸劫掠……现在,武元一家已经惨不忍睹……”   “竟有此事?”皇帝陛下一阵愕然:“那云侯的公子竟然如此霸道?”   一边,秋剑寒老将军早已经按耐不住,一步跨出来:“陛下,臣有本奏!”   刘太师瞪着眼睛看着这老货,皱眉道:“老秋,你也应该等我办完事儿……”   秋剑寒老元帅两眼一瞪:“本帅办的就是你这事!”   刘太师一喜:“那云扬倒行逆施,连老秋都看不下去了……”   “我看不下去的是你那好女婿!”秋剑寒眼睛一瞪:“你说你找了一个什么王八蛋玩意儿当女婿?你闺女也不是嫁不出去,虽然说长得难看点,胖些,但是我军中男儿有好多人不在乎的……”   “老匹夫!”刘太师顿时气了一个倒仰:“你闭嘴!”   秋剑寒冷哼一声,道:“臣状告兵部侍郎谢武元;杀妻杀子另娶;贪图富贵,丧尽天良;欺男霸女,滥杀无辜,陷害忠良,霸占军资民资谋取私利,里通外国……等九十八条大罪!还请陛下圣裁!”   说着,直接就将卷宗递了上去。   满朝文武一片哗然。   刘太师抽了抽嘴角,满脸的不可置信:“老匹夫,你胡说……我那女婿……”   秋剑寒冷冷道:“你那女婿,桩桩件件的罪行,都在这上面,都有人证物证罪证;等陛下看完了,你也可以看看。若是你还认为你那女婿不该杀……哼!”   老元帅眼睛利箭一般看着刘太师,言下之意很明白:你若是还敢包庇,我连你一起搞!   不用他说。   上面,皇帝陛下只看了一半就气得浑身发抖:“念念,听听我们的兵部侍郎,是如何的做的好事!”   随着内侍一桩桩念来;文武百官都是瞪圆了眼睛。   而刘太师只是听完了第一桩就晕了过去:谢武元,在家乡有妻子儿子,高中之后,秘密派人回家,将妻儿杀死。尸体埋在……经手人是……证人是……;后,刻意接近太师府千金……   刘太师已经晕了过去。这么多年,被这个家伙骗的团团转,连女儿也搭了进去;自己全力扶持,却是如此一个狼心狗肺的畜生……   “抄家灭族!”   皇帝陛下最后只给了这么四个字。   他和秋剑寒老元帅一样,在看到上面的九天之令标志之后,就知道,这谢武元的命运,已经注定了!   九尊出事之后,这是九天令下人第一次主动联系朝廷。若是这件事不给出一个说法,恐怕,从此之后九天令下人就会真的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所以,虽然上面写的事情都可以去查证,皇帝陛下却根本没有查证的想法!   散朝后。   “老元帅。”皇帝陛下眼睛如同鹰隼一般看着秋剑寒:“那云侯之子……你去摸一摸。”   “好!老臣早有此意。”秋剑寒爽快答应。   “就在你家吧。”皇帝陛下道:“朕也要看一看。”   老元帅一下子皱紧了眉头。 第三十四章 惊吓、报恩、刺杀!   当天上午,兵部侍郎谢武元还在家里等着老丈人给讨要的公道,心中算计着若是将云扬抓起来,自己该怎样去落井下石的时候……   整个府邸就被包围了。   一声令下,全家人锒铛入狱。除了夫人有刘太师力保,被带回太师府之外,其他人,全部都被五花大绑的带走,直接压入天牢;当场宣判,三天后,开刀问斩!   这件事情,让所有等着看热闹的人都是瞠目结舌!   不是……不是应该那打人的被抓么?怎么反而是挨打的被抓了?   这件事情,迅速的在天唐城官宦家族之中形成了一道暗流:那位天外云侯的公子……看来是不能惹啊……   太口怕了。   此刻,计灵正在天唐城最豪华的客栈天字一号房中,狠狠跺脚:“怎么不将这混蛋抓起来!”   在房中,还有几个少女,一个个慵懒的坐着,有的更懒洋洋地趴在计灵床上,白玉一般的小脚百无聊赖的起来落下……敲打的床铺噗噗的响。   这帮世家小姐;一个个在外面看起来风华绝代,但在自己的闺蜜面前,那也真是毫无形象的。   “哟,妹妹啥事儿这么生气?混蛋?”一个少女挑着嗓子故作诧异:“计妹妹啥时候认识了一个混蛋呀?我们咋不知道?”   计灵哼了一声,道:“你们知道?你们若是见到他,不被他气得吃不下饭,就算你们见到了一个假的!”   “哟,还有这等人……那我们姐妹们可要见识见识。”那少女笑得花枝乱颤:“这么有趣的人儿……”   计灵嘟着嘴哼了一声,使劲儿的翻白眼:有趣?等他气死你们,你们就知道什么叫有趣了!   下一刻,五六个少女一起扑上来。   “叫啥名字?”   “多高?”   “帅不帅?”   “俊不俊?”   “胖不胖?”   “身材怎么样?”   “家世咋样?”   更有一个少女一脸的花痴:“哇,我突然感觉……我要遇到我的王子了……”   计灵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你们这帮家伙没救了……”   “快说啊,我们去看看呀。”   “对啊,说不定,能找到如意郎君呢。”   “这小蹄子不说,大家弄她!”   “上!”   “饶命啊……”   顿时群魔乱舞。   ……   云扬刚出房门,就看到老梅和方墨非在门前站着。   “哦?”云扬诧异一下。   这是咋回事?   老梅在这里站着也就罢了。方墨非现在站着都艰难,怎么也在这里跟棍子似得?   “公子,门外有一个人叫陈三。从昨晚上开始,就一直在咱们门口旁边坐着……”老梅道:“到现在还没有走。”   云扬点点头:“知道了。”   方墨非道:“公子,这个……不知道该怎么说,昨晚上我修炼的时候,隐隐感觉,咱们府中曾经进来了很多很多人……”   “全是高手。”方墨非一脸凝重:“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这个,公子不可不防。”   天可怜见,方墨非昨晚上被狠狠地吓了一跳。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修炼速度奇快,而且神识能量已经恢复了;方墨非正在欣喜,散发神识查看四周,结果可了不得了。   浑身汗毛倒竖。   只感觉这个云府不断地有陌生人来来往往,高来高去,这个走了那个又来了,有时候三五成群的来……   而且,方墨非能够感觉出来,来的人之中,大多数都是五六山的高手,甚至有些,比自己还要高,而且这种高手,绝对不少。   下半夜,这种人少说也是来来回回了五六十次,若是一次就只是一个人的话……那么,最少也是五六十个高手!   这他么的是在赶集么?   方墨非吓出一身汗。本以为在云公子府中能够太平安全一些,哪想到这种阵势?简直是比在江湖上闯荡龙潭虎穴还要提心吊胆。   云扬轻轻淡淡的笑了笑:“没事,让他们来就行。尽管来,我们这里就是康庄大路。”   他的脸上笑容,有一种莫名的意味。   方墨非眨眨眼睛,浑然不解。   很想问一句:自己家里面都被别人当成了集市了,恨不得在这里摆个摊就开始做买卖,你笑什么?   四团小绒球跟在云扬的脚后跟后面,翻翻滚滚的从房中出来,在地上闹成一团。   方墨非松了口气。   忍不住也想笑起来。   那些人定然是来寻找那什么传说中的九品玄兽幼崽的;但,这幼崽就放在他们眼皮底下,他们却看不到,兀自来来去去如赶集一般的找,岂不好笑?   他觉得,公子肯定也在笑这个。   所以方墨非也给了云扬一个心领神会的笑。   但云扬并不是在笑这个,方墨非想错了。   ……   一大早晨。   云扬收到了五张拜帖;一张请柬。   东西南北四大公子都想要再来与云扬聊聊,增进感情。尤其是吃了老鼻子亏的西门万代表现的尤其积极。   而另外一张拜帖却是充满了脂粉味,粉红色的,字迹娟秀:“久闻云公子大名,我等姐妹仰慕已久……恩,想要来拜访一下……”   大体就是这个意思。   云扬对这张拜帖极为诧异。   哪来的?   看这样子,怎么似乎是……青楼的一帮姐妹们要过来?过来干嘛?云扬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自己长得这么帅实在是有罪……   另外一张请柬则是很直白。而且,云扬看到这张请柬的时候,也是愣了一下。   元帅府的请柬。   秋剑寒老元帅请云扬晚上过府一见,略备薄酒……   云扬叹了口气。   “这些要来拜访的人呢?”云扬道:“请进来吧。”   老梅神色精彩:“都没来……”   “……”云扬一阵无语。拜帖拜帖,什么意思?你手持拜帖递进大门,然后你站在门外等待,主人允许后,便进去。   这叫拜帖。   也就是说,拜帖既然已经到了主人手里,那么客人就必定在大门外了。   但现在……拜帖已经到手,客人没来!   “这帮家伙不懂人情世故?”云扬感觉这个猜测有些不大靠谱……   都是大家族的精英,岂能不懂?但,为何下了拜帖人却不来?   但云扬随即就将此事扔在一边:你爱来不来。   转身出了府门,果然看到那陈三就在一侧笔直的坐着,脸上颇有风霜之色,显然已经在这里坐了一夜。   “陈三,你回去吧。”云扬温声道:“没事了。”   陈三倔强道:“公子对小人有天高地厚之恩,又为了小人惹了天大的麻烦,小人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小人便在此等候,若是有官府来寻公子麻烦,小人自然知晓该怎样做。”   云扬道:“事情已经解决了,那谢武元一家,已经全都打进天牢,难道你尚不知道?”   “当真?”陈三顿时猛地站了起来,两眼放光;“那王八蛋恶贯满盈,坏事做绝,想不到也有今日。”   云扬微笑。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小人便回家去了。老是在这里守着,公子脸上也不好看。”陈三道:“但,公子大恩,天高地厚,日后但有差遣,小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说着,趴下来磕了两个头就走。   云扬追上两步,一锭黄金塞在他手中,道:“回家好好过日子……哎。”想要多说两句,却是有些无法开口。   曾经浴血沙场的军中男儿,如今残疾之后,为了生计艰难挣扎,受尽屈辱;但心中,却也自有一份恩义坚持。   陈三推辞不得,只好受了,心中激动,不由眼中泪光盈盈,几乎哽咽,道:“多谢公子……公子侠肝义胆,陈三感激不尽……哎,当年,九尊大人威震天下,举国谁敢对残军不敬……只可惜苍天无眼,不佑善人,自从九尊大人离去,小人们……”   洒下两滴热泪:“多谢公子。”   看着陈三的背影,云扬只感觉心中一片激流。当年九尊威震天下,举国谁敢对残军不敬?   “在的,还在的,一直都在的。”云扬心中默默地说道。   回到院子里,心情还在郁郁。   “老元帅请柬……”云扬皱眉:“不可能是怀疑我的身份,那么……是为了什么?为了昨日打了谢武元?”   “谢武元这件事,动用了九天之令;看来,老元帅是想要将我当做突破口?”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   不管如何,这一趟是要去的。   云扬身子往里缓缓的走,一边皱着眉头想事情;突然心头猛地悚然,心念一动,猛地扑倒在地。   夺夺夺的声音响起,三枚小巧的飞刀如同三道闪电,深深插进了云扬身前的几颗花树。然后,那嗖嗖的破空声音才响起。   而云扬身子扑倒之后,已经在同一时间里横移,鬼魅一般一闪,就已经到了一棵树后,身子扭了扭,就似乎从空气之中消失了一般。   同一时间里,老梅怒吼一声,身子在空中闪出几道残影,已经冲了出去。   有人刺杀!   对面房顶上。   一个青衣蒙面人惊愕的看着云府大门之内,满眼的匪夷所思。   以他玄功攀至五重山的修为,暗器暗杀一个不满一重山的小蝼蚁,居然失手了!而且是稀里糊涂,不知道为何会失手!   他只知道,在自己即将出手的那一刻,目标就突然趴下;实际上,当飞刀出手之时,原本的目标所在地已经空了!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青衣蒙面人几乎要怒骂出口:老子干了这么多年杀手,就没见过这等奇怪事! 第三十五章 刺客、下令、赴宴!   那边,老梅已经带着凌厉的气势,盖顶而来。   青衣人不声不响,跃身而起,一扬手,手中一条无色的丝线直穿而出。   同时左手蓄力,迎向老梅。   老梅身子大鹏一般落下,双掌雷霆万钧的砸下来。   青衣人单手相迎,轰的一声爆响,老梅身子在半空一个停滞,刚要再追,就看到这青衣人身子飘飘摇摇的飞了出去,一退百丈。随即又是一闪,就已经不见了。   老梅不顾惊世骇俗,直接一个飞身踏步,在空中擦出一道青烟赶过去,那人已经在远方变作了一个小黑点。   对方明显早有准备。一击不中,即远扬千里。   老梅回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刺客的修为,明显比自己弱一筹,但凭借着那神奇的丝线,却是能瞬间远走,而自己却是无能为力。   “刺杀我……”云扬一袭紫衣上点尘不染,轻轻皱了皱眉头:“是谁要刺杀我?”   那边,方墨非一步步走来,脸色凝重。   “老方,你可看得出来,刺客的来历?”   “公子,这个刺客,不是来自森罗庭。”方墨非先是肯定的说了这么一句。   “何解?”云扬问。   “若是来自森罗庭,身上必然会有阎王令;而阎王令一来是任务证明,二来也是提醒自己人,这个活儿是我的,别人不要插手。这是森罗庭银牌杀手以上共同遵循的规则,这个人身手不弱,应该已经是金牌杀手,但从这个人身上,我并没有感觉到阎王令的存在。”方墨非道。   云扬点点头:“这个人用的是飞刀。”   “未必是血刀堂。”方墨非道:“众所周知,无情楼用剑的杀手多,血刀堂用刀的杀手多,但这并不是衡量标准;也会有例外的。而且,飞刀属于暗器,不是正当兵刃。”   “所以属下猜测,这个人,极有可能来自无情楼。”方墨非道。   “无情楼。”云扬沉思;“明码标价,拿钱杀人,不问是非,不管因果;人头为证,不死不休!”   “是。”方墨非道:“只要无情楼接了任务,目标不死,无情楼是不会罢休的,只会一批一批的来人。区别在于,要支撑他们来人,需要金主提供大量的费用……”   云扬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色,道:“恩,不死不休,我挺喜欢呀。”   ……   随即,云扬就进入了自己房间里。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一道新的九天之令,如同大网撒开一般传了下去。   “九天有令,查!天下杀手,最近谁在天唐,特点,兵器……是谁雇佣的杀手来刺杀天外云侯的公子……”   一道命令下去。   天唐城地下世界,顿时就翻了天!   “我出去逛逛。”   云扬扔下一句话:“你们俩在家看家。方墨非赶紧去恢复……”就要扬长而去。   “公子,我跟着你吧。”老梅目光严肃:“那刺客……”   “不用!”云扬神色坚决:“老梅,你有你的责任,我有我的坚持。越是在危机四伏的时候,我更应该坚持我的坚持。”   老梅还没等回味这句话,云扬已经走出大门,消失在人群中。   我有我的责任,你有你的坚持……老梅想半天终于想说一句话:可是我的责任就是保护你啊……   等想到这句话的时候,云扬已经早就消失了……   然后老梅才突然想起来:“公子,那几个拜帖……那几位公子若是来了……”   但门外人潮翻涌,哪里还看得到云扬的踪迹……   老梅无语的回头,正看到方墨非对自己扬着下巴笑了笑。   “笑什么笑?”老梅凶神恶煞的走过去:“你是觉得我做事做不好咋地?别看你真实修为比我高,但我现在能打到你哭!”   方墨非嘿嘿的笑了笑,淡淡道:“我倒是没有笑你不会办事,只是有些奇怪,当年横行江湖的独角蛟梅问剑,什么时候居然成了云家的管家……”   老梅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你管得着么?老子乐意!”   他上下打量了方墨非一眼:“管家咋地了?你这丹心玉剑,不也到了咱的麾下?”   方墨非啼笑皆非。   “以后老实点!”老梅瞪着眼睛:“对直属上司要尊敬!”   方墨非:“……”   ……   云扬出门之后,就融进了人群。   在他想要被人注意的时候,哪怕是千军万马之中,他也能让自己成为显眼的中心;但在他存心想要隐匿的时候,哪怕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独行街道,也能做到任何人不会注意。   云尊的隐匿之法,本就天下无双!   他随着人群,似乎在随波逐流没有方向,但,三转两转,就到了一条小路上。小路尽头,是一座小山。   小山之下,笼罩在一片浓雾之中。   这便是原来的九尊府,也就是原本的九天阵之所在。自从九尊出事,这九天阵,就莫名的被浓雾笼罩。   任何人不得进出。   任何力量不能破坏。   一年之中,最少是数十万人或者明里或者暗中来到这里,但却没有任何人能够进去。慢慢的,这里也冷清了下来。   遍地香烛,排的整整齐齐,扫得干干净净。   有无数的残疾军人,昼夜不停排成了十二个班次,在勤勤恳恳的打扫着,每一时,每一刻。   他们绝对不允许,自己心中的英雄所在,被尘土掩埋!   在他们心中,九尊府,永远都应该光芒万丈!   云扬远远的看着,只见有无数的独臂人,用一只手在拿着笤帚,认真的扫地;他们轻轻地将笤帚铺下,缓缓地拖动,整个过程,连一点尘土都不会飞扬起来。   他们的表情是如此的虔诚。   九尊府,九天阵,就是这些老兵们心中的圣地!   云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忍住差一点就要夺眶而出的热泪,缓缓走到一个阴影的树下,静悄悄的站定。   看着眼前这一片白雾,云扬只感觉自己的心中在沸腾;血液在燃烧。   他静静地站着,一直站到了天色黄昏。中间,有不少老兵拿着笤帚就从他脚边扫过,却根本没有发现,这里还有一个人存在。   九天阵,这片浓雾锁住了一切。   “或许,在这整个世间,已经只有我自己……可以进去了。”云扬闭了闭眼睛:“可是我……现在不敢进去。”   他似乎看到了,八个兄弟都在里面等着问自己:四季楼,剿灭了么?为我们,报仇了吗?老九,你现在,可好?   云扬深吸一口气,泪珠终于顺着眼角无声滴落。   “我来看看你们,可是,我来了就不想走……”   ……   秋老元帅独自坐在大厅,神色间,竟然有些焦躁。   眼看天色已经黄昏,所邀请的客人居然还没到。   王先生也是眉头直跳。   老元帅请客,在玉唐帝国绝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军方第一人请客,这小子居然敢迟到不成?   “要不要派人去催催?”王先生有些不悦问道。   “不用。”秋老元帅白眉一轩:“无妨,陛下也还未曾到来。”   “陛下也来?”王先生惊讶。   “不错,我和陛下心中都有一个同样的疑问。”秋剑寒老元帅轻轻道:“为何这云扬前脚刚打了人,后脚就传下了九天之令?”   王先生道:“这个……”   “不管如何,这谢武元父子作恶多端,之前也是罄竹难书,为何不见九天之令下达?”秋老元帅道。   “或许这是一个巧合……”王先生艰难道:“毕竟,这个云扬只是一个纨绔……”   “天下事,哪有如此多的巧合?就算是巧合,这其中也必然有问题存在。”秋剑寒老元帅严肃地说道:“所以今天这顿饭……对老朽来说,很重要。纵然是要等一会,也是值得的。”   王先生叹了口气,不再劝说。   秋老元帅看了王先生一眼,心中也是叹了一口气。   王先生出身寒门,以一己之力出人头地,一直到现在,白衣傲公卿,智谋深沉,深谋远虑,绝对算得上世间一流人物。只是,王先生心中却有一个根深蒂固的观点,自己给他改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改过来。除此之外,一切都好。   这个缺点就是:王先生本能的就认为,官方二代子弟,富商二代子弟,都是纨绔子弟!   没能耐!没本事!除了欺男霸女欺行霸市,别的也没用了……   对于这种观点,老元帅只有无语。   比如云扬这件事,王先生不是看不到其中的疑点,但却固执的就是认为与这纨绔没干系。   对此秋剑寒也只有叹息。   大门口传报:“元帅,陛下驾到。”   秋剑寒急忙站了起来迎了出去。   ……   夜幕已经降临。   云扬手中拎着一盒水果,施施然来到了元帅府门口。这是他在路上随手买的。   门口守卫看得眉框直跳。   老元帅请客,这是多么大的面子,这小子拎着几个已经有些破皮的水果居然就这么雄赳赳气昂昂的来了?   “还请通报一下。”云扬彬彬有礼,器宇轩昂地说道:“云家云扬前来赴宴,并有薄礼送上。”   守卫看着云扬手中的水果,嘴角抽了抽,数了数,貌似是只有五个桃子?不由一头黑线的道:“您稍等。” 第三十六章 这是摸了个什么东西!   几个侍卫有一种极为荒谬的感觉。   薄礼?   的确是薄礼啊。   五个桃子拎着就敢串玉唐帝国兵马大元帅的门子,而且满脸一副不卑不亢礼尚往来的样子……   牛逼啊云公子!   侍卫嘴歪眼斜的进去禀报。   “有请。”   侍卫赶紧出来接人。心想,不知道元帅一会儿看到那几只桃子会是什么表情。这么一想,居然有些八卦起来……   云扬道了一声谢,拎着几个桃子昂然而入。   大厅门前。   王先生笑容温煦:“云公子来了,元帅正在厅中等候。”   以秋老元帅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出来亲迎,实际上,以云扬现在的这个二代身份,王先生感觉自己出来迎接,都是太给他面子了。   但这是老元帅主动请客,所以王先生也只好降尊纡贵。   “有劳。”   云扬笑嘻嘻的神采飞扬的一步跨进大厅,迎面就看到秋老元帅渊渟岳峙一般坐在首位。一股逼人的气势,迎面而来。   但云扬的目光并没有在老元帅身上,而是落在了房中另一个人脸上。   此人约莫四旬中年,面如冠玉,国字脸庞,虽然便袍打扮,却是不怒自威,只是坐在这里,隐隐然已将整个天下,似乎都踩在了脚下。   他虽然竭力的在隐藏自己的这种气势,但在云扬眼中,却是无法遁形。更何况,这个人云扬曾经见过,而且不止一次。   玉唐帝国的皇帝陛下!   玉沛泽。   云扬只是看了一眼,就转头,脸色眼神毫无变化。就如同见到了一个陌生人,有些好奇,但又有些拘谨。   “云公子果然是云侯的儿子,一样的英姿焕发。”秋剑寒作为主人,先开口。   “参见秋老大人。”云扬有些拘谨的行礼:“蒙老大人召见,小子荣宠至极。这个……惭愧,小子家里一贫如洗,也没啥……那啥……曾听家父说,老元帅喜欢吃桃……所以……”   云扬将手里拎的桃子往上提了提。   “呃……”   饶是秋老元帅这等老狐狸,也被云扬这一手整的差点当机;一时间只感觉脑袋不打弯,楞楞的点点头,强行在脸上扭出一个笑容来,干笑道:“……咳咳,不错不错,老朽最爱吃桃……来人,将……桃子收起来。”   心道,你那混账父亲老子就没怎么见过面,他居然知道老夫喜欢吃桃?这可奇了,老夫自己怎么不知道……   老夫这么多年就没吃过桃!   小兔崽子!   秋老元帅心中怒骂,脸上和颜悦色:“既然来了,就不是外人,来来来,我为你介绍,这是你……玉叔叔,嗯,与你父亲,也是多年的交情了。”   “拜见玉叔叔。”云扬乖巧的行礼:“玉叔叔看起来可比我爹年轻多了,一看玉叔叔就是当大官的,保养得好……呃,这个,生活幸福,心情舒畅,儿女孝顺,家庭和睦……咳咳……”   皇帝陛下不由啼笑皆非,道:“罢了,你这小家伙莫要紧张,今天叫你过来,就是秋老元帅举办一场家宴,别无他意,别拘束,来坐下坐下。”   云扬缩着手:“小侄……这个小侄文不成武不就一个混吃等死的纨绔……在两位长辈面前,哪里有小侄的座位……”   “让你坐下你就坐下!”秋老元帅一喝。   “是是,是。”云扬吓得打了个哆嗦,畏畏缩缩的选了个凳子,坐上了半边屁股,忐忑说道:“这个……小侄惶恐。”   看到他终于坐了下来,秋老元帅与皇帝陛下对望一眼,均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尽的郁闷。   这小子怎么这么怂!   一道道精美菜肴,流水一般送上来,香味扑鼻,瞬间就是二十几道菜摆满了桌子。   “喝酒不?”秋老元帅心中失望,说话声音就重。   “不……小侄不……不喝酒。”云扬赶紧欠身陪笑。   “喝不喝?!”老元帅一声暴喝。   “……喝!”云扬举起衣袖擦擦额头。   “倒满!”老元帅再喝。   “是,是。”云扬急忙端起酒坛子,先给老元帅满上,再给皇帝陛下倒上。毕竟在这里,皇帝陛下并没有暴露身份,若是云扬先给皇帝陛下倒酒,那一切伪装立即全部完蛋。   “哼!”老元帅脸色越来越黑,一举杯:“干了!”   “这个……小侄先吃口菜……”云扬面有难色。   “男子汉大丈夫,哪有这么婆婆妈妈!让你干了就干了!”老元帅气不打一处来。   “是,是……”云扬两只手哆哆嗦嗦的捧起酒杯,一饮而尽,顿时呛了一下:“咳咳……咳咳咳咳……”   老元帅与皇帝陛下一头黑线。   老子两个人何等人物,百忙中抽出一点时间想要摸摸这家伙的底,结果一摸摸了一腚屎!   这也太恶心了。   “吃点东西吧。”老元帅失望地说道。   “是,是……您老人家也吃,玉叔叔也吃……呵呵,小侄,小侄就不客气了。”云扬装出一副‘我放开胆子,假装从容’的架势,一伸手,就抓起来了一大块肉,足有半斤多,凑到嘴边,啊呜一口,半斤肉就去了一半。   咀嚼了两下,一伸脖子,长颈鹿一般,咽了下去,谄媚笑道:“真好吃……”   老元帅额头上青筋蹦蹦的跳。   皇帝陛下低下头,一脸黑线。   “……哎!”老元帅叹了口气,举杯一饮而尽,却是借酒消愁。   “……干了。”云扬傻乎乎的也跟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孩子,倒是挺老实……”皇帝陛下喟叹一声。   老元帅叹口气:“是啊,云侯常年不在家,孩子……”   说到这里,突然间想起来:老实?昨天这家伙可是嚣张跋扈的直接将人家兵部侍郎家里打了一个稀巴烂,连人家父子二人都打残废了!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这么老实?   “云扬。”   “小侄在。”   “我问你一件事。”   “老元帅尽管请问,小侄知无不答,言无不尽。”   “这个,昨天你为何……殴打人家兵部侍郎谢武元一家?”老元帅压着火气。   “这个……”云扬面有难色,期期艾艾。   皇帝陛下使了个眼色。放不开?灌醉了再问。   “喝酒!”老元帅心领神会,主动举杯。   “是,是。”云扬干杯。   “再来三杯。”   “是……这个……啊,好吧……”   咣咣咣。   “老朽再陪你喝三杯!”   咣咣咣!   “来,玉叔叔也陪你干三杯。”   咣咣咣。   云扬放开肚子,一边吃一边喝,随着酒越喝越多,动作也是越来越放得开,居然已经开始仰头大笑,逸兴横飞。   左手一块玄兽后腿,右手一大块玄兽蹄膀,左一口右一口,吃的是酣畅淋漓,眯着眼睛,显然骨头已经轻了七八十斤,飘飘然地说道:“不瞒……老元帅,这肉,真好吃!哈哈,今天可吃个过瘾,喝个过瘾,这酒……呃,够劲!”   咣,不用人劝,一扬脖子就喝了一杯。俊秀的脸上,已经通红,身子也摇晃起来,眼神也迷离了。   差不多了。   俩老货同时暗暗点点头。   “我问你,云扬,昨天你为何打人啊?”老元帅旧话重提。   云扬喝大了,大着舌头,仰着头:“打他?打他……呃,怎地了?我是没下死手!哼……这样的人渣,早点打死,早干净!”   “为什么?”老元帅皱眉问。   “为什么?”云扬目光迷离,强行让自己清醒的坐好,大声道:“老元帅,你也知道,小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小侄,就是一个纨绔,小侄……”   老元帅一头黑线。   噗!   皇帝陛下险些喷了出来。   “但小侄,心中有数!”云扬摇摇晃晃:“昨日,老子也不愿意管那闲事……”   前一句话还小侄,接着居然就老子了。   一句话出来,皇帝陛下与老元帅同时面面相觑。   这他么的真是大白天见了鬼了。在这玉唐帝国,居然有人当着我俩的面自称老子……   秋剑寒一脸黑线,有些抱怨的看了皇帝陛下一眼:我说不摸,您非要让我来摸一摸,现在可倒好,你看看我这是摸了一个什么东西……   “但,老元帅您知道不?他们欺负的那个人,居然是个老兵!是个残兵!”云扬正气凛然,义气填膺:“这老兵为国征战,身体已经残疾,生活困难,那狗日的谢武元的儿子,居然要抢人家老婆!还诬陷人家偷了他家东西……”   “小侄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云扬大声说着,挥舞着手臂,手中的巨大蹄膀汁水淋淋,四处喷溅,皇帝陛下和老元帅连连躲避,一脸苦笑;云扬浑然未觉:“但小侄还有良知!也知道军人为国征战,身体残疾,乃是英雄!”   “他们平常欺男霸女,欺负寻常百姓,也就罢了,老子没空跟他们生闲气!”云扬狼嚎一声:“嗷!但他们欺负残军不行!说不得,小爷就得插插手,老子就要管一管!”   “于是乎……老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直接冲进谢家大门,拳打脚踢,威风凛凛!”云扬两眼迷离:“……此是,为了正义!呃,呃……”   连打几个酒嗝,振臂再吼:“……为了公道!为了英雄!可惜我手上没有刀……”   说到这里,似乎突然有些醒酒,缩了缩脖子坐了下来,大着舌头,谄媚的笑一下:“有刀我也不敢杀……嘿嘿嘿……”   皇帝陛下与老元帅面如重枣,一头黑线,袍子上汁水淋漓,一片狼狈。他们虽然竭力的在躲闪,但一共就一张桌子这么大的地方,能躲到哪里去?   老元帅连头发上,胡子上都是菜汤。皇帝陛下也好不了那里去,脖子里面居然还模糊的一团……   “这菜是吃不得了……”老元帅叹口气,低头一看,两人同时瞠目结舌!   菜呢?   肉呢?   桌子上已经空了。 第三十七章 失望、核查、出动!   老元帅和皇帝陛下两人看着正抱着最后一块玄兽蹄膀吃的满嘴是油的云扬,都是一阵无语。饶是两人见多识广,定力如山;这一刻,也险些将眼珠子瞪出来。   他么二十八盘菜,其中肉菜就是十六种,我们来就只是吃了一两筷子青菜,其他的……这小子全吃了?   这货是多少年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慢慢吃。”皇帝陛下油然而起怜悯之心,温言道:“别撑着。”   “啊呜啊呜……没事儿,啊呜啊呜……好吃!肉!”云扬口齿不清:“家里穷……十几年没吃过肉了……”   皇帝陛下仰起了脸。   老元帅低下了头。   都不看云扬了。   实在是怕再看他的话会一个耳光子拍过去:你他么才几岁,就十几年没吃过肉了?还家里穷?当我们俩不知道你前些天才刚赢了富可敌国的财富?   这个小兔崽子!   “你那些钱呢?你赢的那些?”老元帅又起了疑心。   “托人去卖了。”云扬端起来一碗菜汤,直接大口喝了下去:“钱还没到手。”   老元帅险些掩面而逃。你以为这是在吃大锅菜呢?居然还喝菜汤?   “再上几个肉菜!”老元帅黑着脸。   “嘿嘿……好吃……”   ……   “看来是巧合啊。”   ……   但,会不会是装的?   皇帝陛下眼珠子转了转,转头对老元帅说道:“秋老,依你看,现在的国家朝政大事……”   秋老元帅自然是一个绝佳的捧哏:“是啊,难得很啊。”   “内忧外患啊……”   “是啊……”   “我看当今陛下也是难受……”   “是啊……”   “陛下的子嗣之中,秋老以为,哪一个……可以担当大任?”皇帝陛下道。   秋老元帅顿时虎目圆睁,险些吓得跌在椅子底下。   他么怎么突然来了这一句?纵然是乔装身份,但,我可是知道你是皇帝陛下,你这样问我,我怎么回答为好?   怎么回答都是错!   老元帅额头上都见了汗。   皇帝陛下哈哈一笑,对云扬道:“云家侄儿可知道当今陛下膝下皇子?对此可有高论?”   老元帅抹了一把汗。   原来这个问题还是在试探那小子,可怜老子险些一个脑筋不转弯闯了祸。对这个问题,作为一代帝王,绝不可能允许被臣子指手画脚,你说谁好都不行。   很显然,皇帝陛下这突然一击,不仅仅是对云扬,老元帅也在其中。但现在看来,显然对老元帅的表现很满意。   不表态,就是最好。   云扬听了这句问话,不由得挠挠头,道:“皇帝陛下的儿子,不知道;”打了个嗝,道:“不管以后谁当皇帝,反正跟我也没关系,小侄愚鲁,也当不了官;偶尔的发点小财,也得罪不到皇帝……所以……”   “我才不管谁当皇帝呢。”   云扬如是道:“谁他么爱当皇帝谁就他么当去好了!”   啪!   老元帅实在忍不住一巴掌将这小子拍在了桌上一盘鱼汤里。这小混蛋怎么说话呢……   皇帝陛下也是嘴角一抽,这小混蛋说话可真直白。   又是旁敲侧击的问了几件事,云扬一幅又傻又愣的表现,充分表现了什么叫做混吃等死胸无大志的纨绔。   皇帝陛下与秋老元帅都有些无奈;两人不惜纡尊降贵,设宴,将这小家伙搞到这里来,就是为了九尊属下那庞大的力量。   另外就是对这位云侯之子有着强烈的好奇。   但现在看来,两人心中所想的……显然是太美好了。这家伙,跟九天之令根本不会有什么关系。   九天之令也绝对不会招收这种人进去。   一想到这一点,皇帝陛下和老元帅顿时都是失去了所有兴致。   亏得两人大张旗鼓将他请来,还屏退了所有下人,就想要听一些秘密……   现在看来。   除了郁闷,啥也没得到!   在交换了一个失望的眼神之后,皇帝陛下率先站起身来:“元帅,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喝酒喝了一半,你突然想起来有点事。皇帝陛下也是没谁了;只不过他显然根本不会在乎,尤其是更加不会将现在这位云公子看在眼中,更不顾忌这家伙什么想法。   这一次,已经是阴差阳错,才让这小子有了觐见天颜的机会,以后……恐怕没啥希望能够见到当今天子了。   “那……玉兄请便。”   老元帅自然识趣,也跟着站起来。   心中也是郁闷,你是皇帝你最大,你撒丫子一走,就只剩下我自己面对这个纨绔之徒了……   云扬愣怔怔的站起来:“玉叔叔这就要走了。”   “恩。”皇帝陛下强笑一声:“你多跟老元帅讨教……”   皇帝陛下几乎是落荒而走。   再跟这小家伙呆下去,说不得自己就能崩溃。再说了,还吃不到东西……朕回宫之后,还要补一点膳食……   ……   没有外人在侧,老元帅脸色就不好看了。   “云扬,你吃饱了没?”老元帅的意思,吃饱了就送你回去吧。   “还没。”云扬的回答非常老实。   一般客人听到主人这么问,就算再傻,也知道客人逐客之意;但这位云公子显然意识不到。   “再上十盘肉菜!”老元帅气不打一处来,朝着门外大吼一声。   没吃饱?   老子撑死你!   “不过,说起来还有件事。”云扬抹抹嘴,道:“小侄险些就忘了……”   “还有啥事儿?”老元帅问道。   “恩,在我来的路上,有人遇到我,让我带点东西给老元帅,我倒是忘得干干净净了。”云扬道。   “带件东西?”老元帅眉头一皱:“什么人?”   云扬露出一个后怕的表情:“好凶的人,他说,若是我不交给你,就杀了我……”   老元帅:“什么东西?”   云扬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包,一脸惭愧:“差点忘了。”   老元帅的眼睛已经一下子瞪得浑圆。   小布包上,那九星围拱,中间一片火焰的图案,一下子让老元帅的心中如同烈火一般滚烫,差一点儿就流下泪来。   紧紧抓在手里,声音颤抖:“那人长的什么样子?”   云扬思索着说道:“似乎是个矮子,但很壮,长得……我真没仔细看。”   老元帅气的险些一巴掌拍上去: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仔细看?   云扬心中古井不波。   云扬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也知道自己的处境。现在的云扬除了自己之外;谁都不敢相信。包括皇帝!   九尊的死,充满了蹊跷!   皇帝有没有下手的动机?有!   对于老元帅,云扬现在也只是相信六成;但就算是百万分相信,他也绝不会把自己暴露在老元帅面前。   君不密则失国,臣不密则失身!但云扬现在自己感觉:不密则会失去所有希望!   老元帅拿着包裹,已经心神不属。   云扬提出告辞的时候,老元帅只是挥了挥手。已经完全的心不在焉了。他所有的心神,都已经在手中那个小包裹上面。   根本不在云扬身上了。   云扬走出帅府的时候,繁星满天;深深吸了一口气,挥挥手,摇摇摆摆踉踉跄跄而去。   身后,大门暗影处,王先生鹰隼一般的眸子看着云扬的背影,一挥手,四个幽灵一般的身影飘了出去。   云扬只是走了几步,就感觉自己身后有尾巴。   但他什么都没有做,居然还扶住路边的一棵树,呕呕的吐了一阵。才晕乎乎的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一切看起来,都是一个喝多了的纨绔。四个幽灵一般的黑影一直看到云扬进入了云府,才无奈的互相对望一眼,离开了。   路边的树后,露出一个小脑袋。   计灵的眼珠咕噜噜转了转,喃喃道:“这家伙又在骗人……这家伙怎么天天都在骗人呢?”   元帅府中。   老元帅看着包裹里面的内容;脸色阴沉,不断变幻。   里面只有一个小盒子,小盒子是熟悉的密奏开启方式;显然,是在防备那位带讯息前来的云公子偷看?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张纸。   “三日前帅府乱事始末。”   “三日前,帅府遇袭,职部奉命调查,结果如下。”   就是这几个字,让老元帅的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   奉命调查!   奉谁的命?   九天之令,还能奉谁的令?   老元帅长长的吸气,长长的吐气,镇定了一下情绪,才看下去。   “剑光消失在天唐东北方向;职部在三天之内,将天唐城东方,北方,南方,三个方向,合计十三万七千玄级以上武者核查……其时,不在其位的有三千四百人,修为在五重天之上的,有七人,分别是……或有遗漏,但……”   “……七人之中,与我等有关联,可控者三人,分别为:……另外四人,都有嫌疑;职部私下分析,某某、某某……嫌疑最大,理由如下……两人中,一人正当露面,另一人却是隐姓埋名,做铁匠……窃以为,铁匠之人,恐为目标。”   “……完毕。若有不当,甘领责罚。”   “若最终查定属实,职部代令下所有兄弟恳请,留命交于令下。”   最后是九颗星标志,中间却是滴了一滴殷红的血。   一纸书信,足有十五六页。从接到命令开始行动,到每一个环节,每一个步骤的重点;都是详细至极。   让人一看这封信,都会立即明白,这些人到底都是做了什么样的工作,有效与否;最终结果,是否可信。   秋剑寒老元帅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是满意,又是欣慰,但却又是失落失望的叹口气。   他曾经见过九天之令的报告;很明白,九天之令执行任务,每一个环节都是谁在负责,这上面都会写明白经手人是谁。   但,在自己面前的手书里面,并没有这一项。   显然是怕自己知道了名字之后,会找上门去。这也说明,他们依然不愿意与自己正面接触。   “传令!”   老元帅深吸一口气:“暗卫出动!”   啪!   老元帅一拍桌子。   温玉做成的桌子轰的一声变成了粉末。   老元帅当场跳了起来,两眼几乎突出眼眶,看着地上一堆粉末,打烂了的碗碟,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这……这是咋回事? 第三十八章 门庭若市!   老元帅看着自己的手,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自己温玉做成的桌子,乃是皇帝陛下所赐,也算是一件宝贝。怎么拍了一下,就碎了?就算是自己动用全部修为拍一巴掌下去,也绝对不会碎的这么彻底!   最多也就是砸断而已。   但眼前情况怎么解释?   皇帝陛下不会这么做,而云扬那小子……老元帅看的很清楚,只有不到玄气一重天的修为,连第一山还都没有越过去,更不要说在自己察觉不到的时候,让这坚硬逾铁的玉石饭桌化作齑粉;而且还保持原样,让自己看不出来!   这绝不可能。   “见了鬼了……”   老元帅抽着嘴角,只觉得……世间玄奇,无过于此!   ……   云扬回到家的时候,老梅的脸色很是精彩。   连方墨非的脸色,也是很有些怪异。   “公子,今天……这个,自从你出去,咱们府里,就络绎不绝,客人不断前来……”   老梅抽着嘴角。   自己来到云家三年多了,还是第一次见到云府如此门庭若市!   你来我往,络绎不绝。   “都谁来了?”   “凌家,马家,秦家……等七位公子的家里,都有人前来,其中凌马秦三家乃是公子前来,另外几家,乃是派人送来了大量的礼物……”   “恩。还有呢?”   “东南西北四位公子今天都来过……”这就是十一家了。   “恩。”   “还有……六七个漂亮小姐,带着随从侍女,来过……公子不在,貌似都很生气……”老梅看着自家公子的眼睛都有些冒起来小圈圈了。   实在是搞不懂。   自家这位公子,啥时候这么有女人缘了?这么多漂亮姑娘找上门来,就为了看看他?   云扬两根手指头揉了揉眉头:“走了没?”   “走了。”   “下午的时候,那位冬天冷公子在这里等了一下午,一直到刚才,才终于告辞,走的时候唉声叹气……”   老梅说道。   “不必管他。”云扬深感自己躲出去这一天实在是明智之举。这么多人前来找自己,不断的应酬,估计都能将自己弄晕。   “老方今天如何?”   “比昨日有改善。”方墨非说道。   “恩。”云扬点点头,带着一身酒气回房而去。在他进入房间的那一刻,所有身上的酒味,所有眼中的迷蒙酒气,就在一瞬间之中,振衣而飞。   “喵呜……”   “喵嗷……”   细弱的叫声响起。云扬床上的被子一角,被拱动了起来,露出四个雪白的小脑袋,从外观看,一模一样的四只小猫咪。   但叫声却不一样。   四个小家伙身子都在被子里,只露出脑袋,八只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云扬。   云扬刹那间被萌翻。   “我不是告诉过你们好多次……”云扬对着三只小小的吞天豹皱着眉头苦着脸:“以后不要喵嗷,要喵呜……怎么老是记不住?”   “喵嗷……”三个小家伙委屈的看着云扬,又叫了一声。   “真是被你们打败了。”云扬抚着额头。三个小家伙快乐的从被子里爬出来,就窜上了云扬的身体。   云扬其实已经很有成就了,吞天豹的叫声,一般都是“呜嗷”,跟老虎差不多的叫声;但,是云扬已经生生的给它们改成了“喵嗷”……   可说已经成功了一半。   至于另一半若是改掉……恐怕这几个小家伙在玄兽世界也会引起剧烈的骚动。   来了几只喵呜猫叫的吞天豹……   这简直是颠覆性的。   很显然,云扬正在这条路上坚定地走着……   云扬盘膝坐下,开始练功。生生不息神功缓慢的运行,云扬想要今天直接冲破第一山!   但,一开始运功,云扬就顿时感觉到了不同。   这一次,经脉中怎么……多了许多生灵之气?而且,一开始练功,玄气就开始汹涌澎湃的冲击起来;比上午的时候,要强力了许多!   这……根本就已经是越过第一山的景象。   咋回事?   云扬控制着玄气开始冲关,但……没有丝毫难度,一冲而过!而且,经脉中的灵气还有余力,直接推着自己的修为继续往上冲,等彻底巩固第一关之后,还往前冲了一小步。   云扬一直到冲过去之后,才终于散去丹田之气,随即来不及检视自己,就沉入了识海之中。   这力量,乃是来自内部。   绝不是外力。   除了绿绿,再也没有别的可能。   一眼看去,只见绿绿快乐的左右摇曳,手舞足蹈的样子……   再一看绿绿那原本嫩绿的叶子已经化作了深绿色!   一看到云扬出现,绿绿更加兴奋,居然扭了一下,随即就出来一根细细的藤蔓向着云扬延伸而来。   连藤蔓都出来了,还能延伸这么长!   云扬顿时惊恐,刷的一声退了出去。剩下绿绿将细细的藤蔓僵在空中,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咋刚来就走了?   云扬刚出来,就是迅速检查自己身上,到底什么东西又丢了?   或者是……自己身边,什么东西又被吞了?   检查来检查去,没有发现有任何缺少了的东西,不由一阵诧异。   绿绿这样子,绝对是吸收了什么大补之物,否则绝对不可能有这么明显的变化。   但……吃了什么?   云扬转头又再次进入了识海。   一番逼供之后,绿绿无可奈何,耷拉着叶片,幻化出来一张桌子的图像,表示,就只是吃了一张桌子而已啊。   云扬一看,目瞪口呆!   这这这……   这不是秋老元帅家里那张桌子么?自己刚才还在用这张桌子吃饭!   那……那可是冰心暖玉的!   传说当年乃是皇帝陛下怜惜老元帅一生戎马,特意赐了一套宝贝给他;从睡觉的床,到桌椅碗筷,都是冰心暖玉的……   而整个玉唐帝国,也只有这一套而已!   功效神异。   想不到老元帅请了一次客,就把桌子弄没了……   云扬一阵无语。   看着绿绿耷拉着叶片,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实在是也不忍心呵责。只是叹了口气,老元帅那边……以后想办法补偿他一些吧……   哎,幸亏老元帅没有留宿,否则那床……   云扬想到这里,不知为何,居然有一股懊悔:我为啥表现的不好一些呢?万一老元帅将我留宿,那床……不也被吞了?   ……   整整一夜。   云扬不断地运转修为,将体内涌现的福利力量完整地消化成为自己的力量;生生不息神功一遍一遍的运行。   任何宝贝,都只是宝贝。任何外力,都不如自己有力!   一直到最后,经脉传来那种鼓胀欲裂的感觉之后,云扬才终于停止。   在这个过程中,窗外那小小的身影穿窗而进,云扬都没有睁开眼皮;那是被他派出去执行任务的吞天豹回来了;回来后,看到云扬在练功,直接跳进怀里,一动不动,居然一晚上没回去。   原本就在云扬身边的三只吞天豹,一头闪电猫,都是乖乖的在云扬身边紧紧地靠着他趴着。都没有去抢怀中的位置。   他们都知道,老大不常回来,在外面执行任务呢,现在这个最好的位置,必须要留给老大。毕竟,自己在主人身边,机会多的很……   黎明。   小小的白色身影留恋的转了一圈,随即穿窗而去。   ……   云扬缓缓睁开眼睛,两眼之中,一道电光一闪而过。越过第一山,才看到第一重天。这句话,半点不假。   一山更有一山难。   在突破第一关之前,云扬不过是小虾米;虽然心中有无数的技巧,有无数的经验,但却一点也用不出来。   但在突破这第一关之后,云扬却已经有了勉强可以自保的力量。   而且,体内那坚韧的玄气,让云扬有一种充满了力量的感觉!   他长身站起,虽然一夜没睡,却是精神奕奕。   手中,一块奇特的玉石在闪光;云扬运功催动,上面只冒出来几个讯息。   “三更城北,大战,暗卫死四人,伤十三人,凶手重伤而逃,目前正在追踪之中。”   “刺杀云少一事无果。”   “刺杀云少一事无果。”   “无果,怀疑杀手一击不中之后,已经离开天唐。”   ……   无果。   云扬眼中闪了一下。   难道真的走了?   云扬心中疑惑了一下,随即就放在脑后。杀手既然接了任务,绝不会轻易罢休的,自己只要等着他们再来就行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而那个逃走的杀手,倒是真不简单。在元帅府精锐尽出的情况下,居然还能突围而走。目前,也只有等消息……   现在急需处理的事情……乃是一大早就等在门口的冬天冷,冬大少爷!   云扬看到冬天冷的时候,整个人完全是崩溃的,绝对是懵逼的!   因为,就只是一天没见,冬天冷已经是彻底的不认识了!   “你是……”云扬看着面前这个猪头,两个眼睛比熊猫还熊猫,鼻子也歪了,嘴唇也肿胀的出来了足足两寸,耳朵都撕裂了,脸上更是赤橙黄绿青蓝紫……   总而言之,绝对没有昨天的样子了!   “我是冬天冷啊……”冬天冷张嘴说话,云扬看到牙龈里还在出血……努力的睁开已经肿的只剩一条缝的眼睛,哭兮兮地说道。   “……”云扬一阵无语。   就一晚上功夫,咋活像是被一百个大汉狂殴了一顿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云扬看着冬天冷身边的两个护卫。这两个护卫都是气定神闲,浑身一点伤痕都没有,而且,看到自家公子被打成这样,也没有任何表情。   这……太怪异了!   而且……那双头天狮,此刻浑身上下的毛这里掉一块,那里流着血,焉头搭脑,明显也是被狂揍了一顿……   这事儿,云扬感觉自己有些看不懂了。   按照常理来说,冬天冷被打成这样子,他的两个护卫恐怕早就战死了才会发生这等事!但现在却是两个护卫安然无恙! 第三十九章 我真他么贱啊……   “一言难尽……”冬天冷哀怨的叹了一口气:“这都是我运气不好,哎……”   “运气不好?”云扬眼珠子鼓了起来。   怎么不好才会这样?   “昨晚上,我等你等到很晚,才从你这里走……你也没回来……”冬天冷幽怨的看了云扬一眼,吐了口带血的唾沫:“然后就去赌了一场……”   赌……赌了一场……   云扬有点凌乱。不至于吧?   “哎,输了。”冬天冷欲哭无泪:“我们的赌注很简单,大家小玩玩;每人出一百块玄石,一颗丹药;然后,彼此大家都有摩擦,却不能有人命发生,还有一桩赌注就是……谁输了,就要被他的仇敌打一顿,标准是……必须要打的他妈妈都认不出来……”   “……”云扬眉框直跳。   这等奇葩规定……   “这是哪个孙子搞的破规定?”云扬有些不可思议:“如此奇葩的赌约,你居然也能同意?”   两个护卫同时咳嗽一声,转过头去。   冬天冷眨巴着小眼睛,有些无语的看了一眼云扬,期期艾艾地说道:“这个……这个规定,赌约……是我提出来的……”   “咳咳咳咳……”云扬咳嗽起来。   冬天冷急道:“我们各大家族之间的年轻一辈,处处别苗头,个个争强好胜;曾经闹出过不少人命……到后来各大家族联合规定:小一辈争斗无所谓,但是,不能出人命。有恩怨,可以用其他方式解决……”   云扬抽了抽嘴角。   “……慢慢的,就成了大家在一起斗气;但是……无处发泄;那时候,我就提了出来这个赌约,以后谁赌输了,就由他的对手揍他一顿出出气,不能打死,但是要打的他亲妈都不认识……而且不准抹药,不准疗伤;要等到自然好起来才行……”   云扬叹口气。   “没想到……自从赌约成立之后,一般情况下……挨揍的都是我……”冬天冷哭咧咧地说道:“一共才赌了八次,我已经输了五次……”   云扬已经完全无语。   就你这智商……居然还制定游戏规则?   “那你不好好的留在客栈养伤,大早晨的还跑我这里干嘛?”云扬非常想说:“我很忙。”   但是没好意思。   “我觉得……能帮我的,也只有你了。”冬天冷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云扬。   “我?”云扬声音都变了调。你们一群二世祖在一起玩游戏,我能帮你啥?   “是啊,你是纨绔祖宗啊!”冬天冷崇拜地说道:“在我见过的人之中,没有人比你更加会玩,没有人比你更纨绔,没有人比你……所以,若是你帮我,我们两个联手,收拾这些人,简直是不在话下啊。”   冬天冷崇拜而期望地说道:“大哥,老大,用你丰富的纨绔经验,击败他们!”   丰富的纨绔经验……   云扬想哭。   我真木有!   看着冬天冷期盼的小眼神,云扬无奈道:“这个我真帮不了你……”   “别啊……”冬天冷哀求道:“大哥,老大,亲哥!只要你帮我,只要你帮我赢一场,让我痛揍那三个小王八蛋一顿,你让我干嘛,我就干嘛,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我啥也不要,我也不让你干啥,我也帮不了你。”云扬无动于衷。   “你真不帮我?”   “不帮!”   “你真见死不救?”冬天冷脸色狰狞起来。   “说了帮不了就是帮不了!”   云扬不为所动。   噗通!   冬天冷直直的在云扬面前跪了下来。   “你这是干啥!”云扬吓了一跳。   “你不帮我,我就不起来!”冬天冷坚决说道。   “你先起来再说!”   “不帮我,我死也不起来!”   “……”   “不帮我赢,我活着也没意思,我就跪死在这里!”   “我就跪这儿了!谁拉我我就自尽!”冬天冷看到两个护卫都要过来搀扶自己,大声吼叫:“我自断经脉!我绝食而死!我……跪死!我……横剑自刎!我……上吊而死!”   “反正我就是不活了!”   “你们怎么滴吧!”   云扬这一次真是束手无策了。   之前计灵对他的威胁,只不过是云扬想要顺势而为,却并非是没有办法解决;但是现在,遇到这么一个软硬不吃油盐不进蒸不熟煮不烂的滚刀肉一般的家伙还对他耍无赖……   云扬头痛欲裂,只好求助:“我说……两位护卫,你们就这么看着你家公子……这个?”   两个护卫一脸苦笑:“云公子,非是我们不想管,实实在在是我们根本管不了……”   “你找他们没用!”冬天冷跪在地上,气吞河岳一般吼叫:“找谁都没用!哪怕找来我爹,也没有用!本公子男子汉大丈夫,说不起来就不起来!”   “……”云扬无奈至极。   “你就算让我帮你,我也不知道怎么帮,我都不知道你们赌的是什么……”云扬揉着太阳穴。面对这家伙,实在是感觉自己心力交瘁。   “你答应帮我了?”冬天冷惊喜抬头。   “你先说说我看看能不能帮得上。”云扬道。   “我们就是赌玄兽!”冬天冷唉声叹气:“这一次赌的是八品玄兽;但是成年的八品玄兽我们根本控制不了,所以赌小的;两个玄兽战斗,分出胜负,然后胜者与胜者继续战斗。最后一场决胜局赌这些赌注。”   “我这个双头天狮……”冬天冷一脸哔了狗的表情:“本以为已经是艳冠群芳了,哪想到那帮混蛋居然搞来了一头银尾犼,乃是八品巅峰玄兽幼崽;比我这个高一级……我这个只是八品中阶……”   “那是高两阶!”云扬抽了抽鼻子,哼了哼,道:“八品中阶,八品高阶,八品巅峰;高了两个阶位,你还去战斗……怎么没揍死你!”   “所以我才输了呀……”冬天冷哭兮兮的道:“老大你瞧我被他们打得……”   “这忙我真帮不上。”云扬摇头:“高了两个阶位,直接位阶压制就能压死;要是人家一直用这个银尾犼来和你斗,再斗一百次,你也还是输。”   “但那个银尾犼比我这个小啊,年纪小啊。”冬天冷急急道:“那只才三年零五个月,我这只六年了,六岁了啊!还是可以一战的啊……”   云扬叹口气,理论上来说,是可以一战。   但是现实中来说,必输无疑。   除非……这个哈巴狗一样的双头天狮,可以让我来调教……   这个忙,自己倒是的确可以帮得上!   “冬天冷……”云扬喃喃自语,终于一皱眉,道:“这样吧,你只要能够告诉我一个消息,我就帮你一次!”   “哥,您说!”冬天冷精神一振,一跃而起,体型矫健敏捷:“什么消息都行,你就算是要我爹的消息……我也……”   一头黑线:“打住!”   “你跟我来。”   “你们在这等着!”冬天冷丢下一句话,屁颠屁颠的就跟着云扬而去。   两个护卫面面相觑。   怎么都是感觉自家公子中了邪……   这个问题,前天晚上两人曾经异常虚心的问自家公子:“为何就对这云扬另眼相看呢?”   想起当时公子的回答,两人心中都有一种哔了狗的感觉。   “原因有很多,第一,我看云老大顺眼;第二,他做的事情,若是将我放在同样的位置上,我不敢做;第三,我看他顺眼,第四,我看他顺眼……”   两人心中异常的无语。   顺眼!   老子看着美女都顺眼!这算啥理由?……   ……   房中。   “冬天冷。”云扬道:“我对于江湖中,最神秘的帮派,一直很好奇。”   “最神秘的帮派?”冬天冷纳闷道:“森罗庭?”   “不是。”云扬道:“森罗庭之外,还有更神秘的帮派。”   “没了!”冬天冷肯定地说道。   “没了?”云扬皱眉:“你确定?”   “的确是没了!”冬天冷严肃地点头。   云扬沉吟了一下,道:“那,四季楼呢?”   冬天冷的脸色变了。   “噤声!”冬天冷几乎就要扑上来捂住云扬的嘴:“大哥,老大,你可真是要害死人了……你咋会知道四季楼的?”   云扬目光一亮:“你知道?”   “我不知道。”冬天冷龇牙咧嘴:“我劝你也不要知道。这件事,真的会死人的。”   云扬摊摊手:“那没办法了,你去被人揍死吧。我帮不了你。”   “这个……”冬天冷一脸纠结。   云扬毫不留恋,打开门就往外走。   “别,大哥……”冬天冷一把拉住他。   云扬一步已经跨出了房门:“走吧,我今天还有事儿……”   “我真的知道不多啊……”冬天冷几乎要哭了。   “我也没想听你说啊……”云扬奇怪的看着他:“我是真有事儿。很急!”   冬天冷无奈:“我把我知道的全告诉你。但我要知道,你打听四季楼做什么?”   “我有事儿,不打听了。”云扬使劲一挣。   “别别别……”冬天冷彻底着急,看着云扬冷漠拒绝的态度,赌咒发誓的道:“大哥,我不问了,我全告诉你,这行了吧?”   “我不问了。我不想听了。”云扬翻翻白眼,坚决的要走。   “别……大哥……”   眼看拦不住,噗通一声,冬天冷跪了下来,一脸悲催:“大哥,求你向我打听打听吧……”   啪的一声,冬天冷打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嘴巴子,泪流满面:“我是真他么贱啊……” 第四十章 消息、驯狮、去战吧   “四季楼,是江湖中一个最神秘的组织。但是,不全属于江湖。”冬天冷道:“四季楼的根,谁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但是,不管是江湖,还是各国朝堂,甚至是名门大派,或者是八大家族的中坚,甚至是……隐世家族的高手,都说不定会有四季楼的力量存在!”   只是这开头一段话,就让云扬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但四季楼从来不在江湖上扬名立万。行事低调,到了极点!所以,知道有四季楼这样的组织存在的人,在这世上也是极少的一部分。”   “这个组织,与其说是一个帮派,倒不如说是一个宗教。”冬天冷压低了声音:“我们春夏秋冬四大家族,我感觉,每一个家族之中,都必然会有四季楼的存在!”   “只因为,我们的家族名字,正是一年四季。”冬天冷道。   云扬咧咧嘴:“这么神秘?前几天听人说起来,我还以为人尽皆知呢。”   “人尽皆知?”冬天冷哼了哼,道:“这可是四季楼!天玄大陆千古以来,最最神秘的帮派。当年传说凌霄醉与四季楼怒怼,双方整整干了一百多年,凌霄醉也没有挖出来四季楼的根底,反而就是这么不疼不痒的就算了……”   “而四季楼也不想招惹凌霄醉这样的绝世高手,既然凌霄醉肯偃旗息鼓,四季楼也不会凑上去多添伤亡,毕竟,论个人武力,谁也不是凌霄醉的对手。”   冬天冷叹了口气:“四季楼……太庞大!”   云扬皱皱眉道:“那你知道,四季楼的楼主是谁么?”   “年先生啊!”冬天冷脱口而出:“这一点,所有知道四季楼的人都知道。”   “年先生是谁?”云扬紧跟着问道。   “这个……整个天玄大陆,除了年先生自己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为你回答这个问题。”冬天冷苦笑。   “还有呢?”   “没了。”   “你就知道这一点点?”云扬睁大了眼睛:“居然还好像是绝世秘密一般不说?这一点,谁不知道?”   冬天冷叫起撞天屈:“老大!我说的已经是绝世秘辛了啊!四季楼有规定,但凡有人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那么,就是死路一条!敌人不杀你,四季楼自己也会杀你!”   “江湖中前前后后暴露出来的四季楼的人很少,基本都是几月初几这样的角色,但,无一例外,已经全部死亡!连尸体,都已经被人翻来覆去的查看了千百遍!”   “各国君主,谁不想铲除四季楼?”冬天冷郁闷:“但谁能找得到他们?”   “还有别的吗?”云扬不感兴趣的问道。   “没有了……呃,还有一点。也是世间传说四季楼,唯一能够找到的一点线索。”冬天冷道:“传说……曾经有人,找到了天问;要买四季楼的消息。”   “天问?”   “对,天问。”   “怎么说?”   “天问开出了十万玄晶的价钱,还有,七大奇花,三大毒草,五行灵水。”冬天冷道:“这就是,知道四季楼的消息的代价。”   云扬抽了抽嘴角。   这简直是……漫天要价了。   只是开始的十万玄晶,就已经是一个让一位巅峰武者听了之后就会绝望的数目,更何况,还有七大奇花,三大毒草,五行灵水!   每一件,都是传说中的东西。每一个,都是价值连城,无法估计!   “但,这世上所有高端武者都知道,天问只要开出了价格,那么,他就一定知道这件事的所有底细!”冬天冷道。   “只是这价格,没有人能够付得起!”   云扬深深舒了一口气。   “但近五十年,天问也几乎消失了。”   “天问,号称无所不知。就连苍天,若是有不知道的事情,只需要问他,就能得到答案!”云扬喃喃说道:“天问,才是世间第一神秘组织啊。”   “天问,只是一个人。”   冬天冷道:“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   云扬有一种匪夷所思的荒谬感觉。   “现在,我所知道的,已经全说完了。”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四季楼既然如此低调,从不扬名立万,那么,他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云扬问道:“或者说,他们究竟是要干什么?”   “这一点,真不知道。但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恐怕除了那位神秘的年先生之外,也没有人能够给你答案。但是大家都清楚,四季楼必然是有目的的。而且这个目的极为可怕。现在就是……等待。等待他们真正暴露出来才能知道。”   “等待……”云扬哼了一声,非常不爽。   冬天冷刹那间恢复了阿谀奉承的神色:“老大……老大……帮我赢啊……”   “既然你已经告诉了我……”云扬哼了哼:“虽然全是无用的消息,但我却不会白白地听了……算你小子捡了便宜,哼哼。”   “嘿嘿……是,是,老大宽宏大量,胸怀如大海,智慧比天高……”冬天冷嘿嘿笑道:“那……我们如何阴死他们?”   “阴死他们?很容易啊!”云扬道:“让你的双头天狮去战斗,就赢了。”   冬天冷一下子垮了脸。   不是已经战斗过了?接着去战斗,那不是找虐么?   “将你的双头天狮叫过来,我帮你训练一下。”云扬微笑道:“玄兽,并非只有天赋的厮杀本能,它们,其实也需要学习的……”   冬天冷怔怔的看着云扬,脑袋里有些迷糊。   他……要收双头天狮做徒弟?   我我我……我怎么有些迷惑?   云扬就在冬天冷面前开始了教授。   将双头天狮叫过来,开始打了一套拳,让双头天狮开始学习自己打拳。   冬天冷一张脸不断的抽搐,在旁边看的两位护卫一脸见鬼的表情。   这就是这位大爷说得帮忙?   双头天狮显然也是懵了,如果会说话的话,肯定就结巴了:打打打……打拳?你让我一头狮子……学着人类打拳?   虽然我是八品玄兽,虽然我很聪明,但是我……   “笨蛋!”云扬毫不留情的呵斥:“要这样攥拳头才对。”   说着示范。   双头天狮:……   这狮子蹄子能跟人手一样么?怎么攥拳头?   “这样!”云扬走过去,抓住双头天狮的左前蹄,用手掰开,然后给它合拢:“明白么?”   冬天冷和护卫集体崩溃。   双头天狮却是四只眼睛猛地一亮,充满了兴奋的扬天长嚎:“嘶嗷……”   在这一刻,一股精纯到了无法想象的生命源力注入了双头天狮的身体,效果明显到了……双头天狮立即就感觉,自己的这只前腿,一下子变得强壮,充满了用不完的力量和无尽的潜力!   若是这样的力量能够多一些的话,自己甚至能进阶!   “叫什么!”云扬一巴掌打在双头天狮的脑袋上,一股力量,再次进去。   双头天狮兴奋的小狗一样摇起尾巴来:“嘶嗷……嘶嗷……嘶嗷……”   叫唤起来没完。   “还叫!”   云扬一巴掌,又一巴掌,再一巴掌……   越是挨揍,双头天狮越是兴奋,越是心花怒放,越是……   “现在出右拳!这样!”   “不对!这个蠢货,这样子!”   又是一股……   “现在是训练腿法,前踢,前蹬,侧踢,侧踹,后踢……哎呀统统不对……”   “真蠢!”   “我来矫正……”   “嘶嗷……嘶嗷嘶嗷……”   冬天冷和两个护卫看得下巴都要掉了下来。   这尼玛……生平首见啊。   一个双头狮子,突然人立而起,左前蹄轰的一声打出一……拳?   人立而起,跃在半空,一个盘旋,一只右腿凶猛的一个侧……踹?……   “哦……我已经疯了……”冬天冷一只手捂住脸,低下头,完全无语了。   这家伙,居然貌似是成功了?但是……双头天狮这是咋地了?这么听他的话?被他一巴掌一巴掌揍得摇头晃脑的,一个踉跄一个踉跄,却还是拼命地往他身前凑……   “难道我贱……我养的狮子也跟着贱了……?”冬天冷感觉除了这个解释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可能了……   你他么分明是一头狮子,双头天狮,天生通晓阴阳水火之力,你的天赋本能呢?   实在不行,你他么还会咬人吧?两个嘴巴干嘛用了?   居然真的打起拳来……   方墨非与老梅也在看,看得满肚子都抽筋了。   现在的方墨非,表现的洵洵儒雅,完全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中年书生,弱不禁风;而实际上他的修为也远远没有恢复。   冬天冷三人只是看了一眼就转了目光。   反倒是两位冬家的护卫,对老梅疑疑惑惑的打量,隐隐感觉到老梅身上传来的那种强烈的威胁。   “这位云公子,身边居然有一个这样的管家……”两个护卫心中都在想:看来也不是等闲之辈啊。   在众目睽睽之下,云扬完成了对双头天狮的改造;然后,就开始了。   “跳起来转个圈!”   “两条后腿走路!”   “两个前腿抱个球,后腿直立走路!”   “去,把我扔的皮球捡回来。”   “来,看到我的手了么?从我手上跳过去。”   “一个呼吸,跑到大门再跑回来……”   ……   冬天冷已经完全的木然了。   尼玛你这是驯狮子还是在驯狗?   冬天冷公子实在是忍受不住,一步站出来:“老大你……”   “好了!”   云扬一拍手,叫住了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的双头天狮:“去下战书吧,今天晚上,让双头天狮迎战银尾犼!保证你赢!”   “嘎!?”   冬天冷眼珠子几乎凸了出来。   你就这么教我的狮子打了一趟拳,又让它跟狗一样跑来跑去一段时间,就……就能参战了?   “这……还不行吧?”冬天冷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感受着被揍的疼痛还没有消除,苦着脸道:“今晚上再打……恐怕我……我真的半年恢复不过来……”   “今晚再去打。你有没有信心?”云扬问双头天狮。   “嘶嗷!”双头天狮斗志昂扬,狂吼一声!   “去,告诉你家公子,你必胜!”云扬手一指。   双头天狮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到冬天冷面前,抬起两个大头:“汪!”   尾巴一阵狂摇!   冬天冷欲哭无泪的在风中凌乱了:“你你你……你居然真的将我的双头天狮给我驯成了狗……” 第四十一章 输赢、找人、蹊跷、踪迹   就在云扬为冬天冷调教双头天狮的时候,另一边也在热热闹闹。   计灵抱着膀子,得意洋洋的看着六个姐妹:“快叫大姐!”   六个少女一个个都如同是斗败了的公鸡,一个个歪在床上,目光无神。   看起来都是深受打击的样子!   银月天狼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在地上走来走去。   在旁边,乃是六只各式各样的玄兽幼兽,一个个无精打采,垂头丧气。   “灵妹妹,你这是怎么驯的?”众女之中,一个年龄稍大些的少女苦着脸:“怎么会让它这么听话的?”   “叫什么妹妹呢?”计灵哼了哼:“叫大姐!难道你们都赖账不成?以前我输了,我可是一直都是认赌服输的。”   六个少女唉声叹气,看着一脸小人得志的计灵,心中一个劲儿的腹诽:“本来就是你最小……你输了叫姐姐是应该的,可是我们都比你大……咋叫?”   “快!快叫姐姐!”   计灵神气活现。   “但是你要告诉我们,这银月天狼你是怎么搞得?”年龄稍大的少女咬着嘴唇:“我们这里面,也有三头银月天狼,但无论哪一方面都不如你这只……”   “这到底咋回事?”   “是啊,我这只和你那只是一个店里买的,我比你买的还早,你这只耳朵上有个黑点,我看到了,才没选;而且当时你这只完全不如其他的几个,但你买走了这才几天,就各方面超越,灵妹妹,你一定有秘诀!”   “是啊是啊,快告诉我们吧。”   “告诉我们,我们就叫你姐姐。”   “不告诉我们就不叫。”   “嘻嘻,就这么办。”   计灵哼了一声,抬起下巴:“按照赌约,你们已经输了。秘诀……我自然是有的,但是,我不能告诉你们。明年,我还要继续当大姐呢……我都告诉你们了,明年我咋办?”   “姐妹们,挠她!”   顿时六个少女一拥而上。   “哈哈……饶命,哈哈……你们……不叫大姐还……啊哈哈饶命啊……”   众女闹了一顿,也没有逼出来计灵的实话,无可奈何,只好让这小丫头片子大模大样的坐在上首;众女心不甘情不愿的一一上前施礼:“大姐!”   “乖!妹妹免礼。”   计灵的眼睛已经高兴地弯成了月牙儿。   众女狂撇嘴。   “昨日我们去见那什么云公子,分明都先去了拜帖,让他在家等候,居然到时候还是不见人。”一个蓝衣少女撇着嘴,道:“有啥了不起的。”   “就是,就是,不就是一个什么天外云侯的公子?架子这么大!哼……”   “怪不得灵妹妹生气,这等鲁男子,根本不懂事,没礼貌,不懂得尊重人……”   “对,那府里的管家也是死样活气的……看着就气人。”   “不过那位云公子倒是有一点优点,就是,家里没有奴仆侍女,看来也还算靠谱。”   “切,那是穷的吧……”   众女说起云扬,都是一肚子气,七嘴八舌的讨伐;这些少女都是大家族的掌上明珠,什么时候遭受过避而不见的待遇?   云扬这一次,虽然什么都没做,却也是犯了众怒。   计灵听到云扬的名字,却是忍不住沉寂了下来。他果然做到了;他说已经可以必赢,果然,自己就以压倒性的优势赢了。   而且,自己这头银月天狼分明并不出众,这一点从姐妹们的谈吐中完全可以感觉出来。   但在他手中,只不过一天多的时间,就变得如同脱胎换骨一般……   想起与云扬的约定,计灵心中又是一片纠结。   当时约定的,赢了之后,赢来的赌注给他一半,而且任他先挑的;另外,自己还欠他一个消息……不知道他是想要什么消息……   想起当日云扬决绝的将自己赶出来的情况,计灵就恨得牙痒痒;恨不得一生一世,也不要见到这个丝毫不怜香惜玉的混蛋!   但,这赌注却要给他送过去;而且,自己还非去不可,因为,还有一个问题,自己要回答。也就是那个消息……   计灵纠结至极。   她在这里沉着脸皱着眉头,默默地想着心事,却没有注意到姐妹们的喧哗早就停止了,一个个面面相觑,互相使着眼色,安静的注意着计灵脸上的神色变化……   一个个捂住嘴巴偷偷地笑……   看样子,小丫头是有心事了?难道是……思春了?   “哎……”计灵长长地叹了口气。   只听见身边六个人一起学着自己叹气:“哎……”   都是一声叹息又深又长,充满了春闺哀怨之意。   随即就是一阵哈哈大笑。   “你……你们……”   计灵结结巴巴的指着她们。   “哟,我们的新大姐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对啊,新大姐的脸色,好思念……”   “什么思念,分明是思春,恨嫁了吧!”   “说不定想的是女人呢……”   “屁!肯定是想男人了。”   “说不定就是那位云公子……”   “这真说不定……古人云,女子能够真正记住的人,永远不是能让她欢笑的人,而是一个能够让她生气,能够让她流泪的人……此言不虚啊。”   “对啊对啊。新大姐看来是有意中人了。”   “是谁是谁?大姐快说出来,咱们姐妹们帮你把把关。”   “对!把关把关!”   众女一阵闹腾。   计灵柳眉一竖:“胡说八道什么?我只是在想一些别的事情而已……我只是在想我哥了,他离家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消息,不知道咋回事?一年多之前曾经听说,他曾经在天唐城出现过,但家族派了这么多人过来寻找,却一直没有任何消息……哎……”   说到最后,又是深深叹了口气。   “是啊,计大哥也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真让人担心……”   原本那个当大姐的青衣少女也忍不住幽幽叹息一声,眼底泛起思念神色。   这一次,众女都没有在开玩笑。大姐深深的喜欢计大哥这件事,姐妹们都是知道的;前几年计大哥刚刚失踪的时候,众女还有胆量打趣一下。   但,一晃这么多年没有消息,对于这份思念,却是谁也不敢开玩笑了。   本以为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却想不到……   “哎……”众女都是情真意切的叹息。   “这一次我们强行将比赛定在天唐城,不就是为了就近寻找计大哥?”   “我们这几天分头行动,到处跑跑。”   “对,什么天牢啊,刑狱啊这些地方,什么流放什么……也都查查。”   “对,军中也查一查。”   “天唐周遭方圆三千里的江湖人,也都查一查。”   “这是我们此次前来的重中之重!”   “务必要将兰姐的心上人给找出来成亲!”   “嘻嘻嘻……”   “你们这帮小蹄子!”   那位兰姐脸色酡红,作势欲打;随即又幽幽叹了口气,喃喃道:“只希望他……平安无事就好……”   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众女也沉默了下来。感受到大姐的刻骨相思,一个个都是心中沉重。   ……   冬天冷走的时候,神情无限精彩。   甚至,对这位刚刚认下的老大,也有些不信任的态度了,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云扬。嘴唇嚅动着,看样子很想骂人。   但却又不敢骂。   在他眼中,这位纨绔之首还不定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再说,难得遇到一个能让自己这么对眼的人……   “若是输了,你输多少,我帮你出十倍的赌注!”云扬皱眉:“就你这完全没有一点点冒险的精神,居然还想要当纨绔……这点出息!”   “输了你出十倍赌资?”冬天冷瞪大眼睛。   “恩,不仅出十倍,而且,你被人打成什么样子,我陪你一起被打成什么样子就是。”云扬不屑地说道:“不过,就凭我教给小狮子的这套拳法脚法,绝对不可能输的!”   冬天冷嘴角又开始抽搐起来。   你又提你教我的狮子打拳的事儿……   不过,冬天冷心中还是一下子放了心。   要的不是云扬出赌注,而是云扬这份自信!人家云老大都这么自信了,难道自己就不敢去搏一把?!   哪怕被打死,也不能这么没种啊!   “纨绔不是你这么当的。”云扬语重心长的拍拍冬天冷的肩膀:“纨绔,要有大无畏的精神。”   身边,两个冬家护卫如坐针毡。   我家少爷已经足够纨绔了;你还想让他怎么更加“大无畏”一些?再“大无畏”下去,估计整个家族都能被他烧了……   “好!干了!”   冬天冷一激动,被揍的通红的鼻子居然又开始流血:“要是赢了,我今晚上把他们三个人直接干成猪头!不!比猪头还猪头!”   “输了呢?”   “输了……大不了再被揍一顿,反正我已经这样了,再被打一顿又有什么大不了?”冬天冷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反正也不能更丑了……”   “上次输了,他们让我穿了一年的绿……丫的!终于要到了老子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云扬这才发现,这位冬大少这一次穿的,居然不是绿……   手心一阵灼热。   一块玉浮现在手中,云扬不动声色将这块玉又塞了进去,融合在血肉中,刹那间消失不见。一切,都在袖子里进行。   冬天冷终于走了!   “赢了,我来与老大庆功!”   “输了,我来打你!”   冬天冷留下了两句话,大笑而去。   “敢打我……”云扬哼了一声:“只是你的双头天狮就能啃死你……”   施施然回房,急忙拿出来玉石一看。   只见上面果然有消息在不断的闪现。   “发现帅府夜变黑衣人踪迹,目前在……青云坊。”   这消息,连续闪了十几次,可见紧急。   青云坊。   云扬脸色一变。   又是一个自己不想去的地方,但这一次,却是非去不可了。 第四十二章 心中天火早燎原!   青云坊!   在天唐城向来是鼎鼎大名!   这是一个销金窟;也是男人的天堂。   恩,是一个青楼。   但,与其他的青楼不一样的地方在于,这里的女子,全是卖艺不卖身,每一个,都是冰清玉洁的处子。   一旦有某位女子与客人有染,那么,只有两条路可以走:第一,被你那位客人赎身,带回家去;第二,逐出青云坊。   青云坊的如今掌舵者云醉月,乃是一名奇女子。传说就在八年前,天下第一高手凌霄醉从此处经过,与云醉月曾经见面,相谈甚欢;甚至,许下了“凌霄一醉,月下长谈;谁敢冒犯,当我一剑!”这样的诺言。   谁敢冒犯云醉月,那么,就要吃凌霄醉一剑!   这普天之下,有几个人能够受得起凌霄醉一剑?恐怕就连皇帝陛下,也不敢。   而且,众所周知的是,云醉月的身后,还有极其恐怖的力量。   每一次青云坊有事情,展现出来的力量,简直让任何人心惊!   有人曾经说,青云坊,乃是天唐城最安全的地方。   没有任何人,敢在这里惹事!   ……   此刻,云醉月正一身红衣,巧笑嫣然的将十几个军方暗卫送了出去。   “军爷慢走不送,我们这里是没有要犯的哟,下次可不要来了啦,我们这里可承受不起大军一怒呀……”   几个暗卫一脸的无可奈何。   有啥办法?   谁敢对青云坊强行搜查?除非是老元帅亲自到来,或者能够做到。其他人……恐怕来一个算一个,都会被如同自己这般软软的请出去。   但,此次缉拿刺客失败,老元帅已经雷霆暴怒。如今搜遍了天唐城还找不到,回去,真不知道又要迎接一阵什么样子的狂风暴雨了……   云醉月一身红衣如画,慵懒的轻轻靠在青云坊的门柱上,却自然而然的充满了千万醉人的风情。   绝色的脸庞,似乎永远都带着一种轻轻地浅笑,眼波一转之间,就是万种风情。   路边走过的行人目光已经忍不住都直了。   云醉月的眼眸深处,却是一片说不出的幽怨,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那冤家……一年多没来了……   他去了哪里?   难道,真的是……忘记了吗?   ……   街角对面,云扬一身紫衣,负手而立。他已经站在这里许久,接连看到两队暗卫,被云醉月风轻云淡的送出来。   云扬目光复杂。   甚至有一些内疚。   他不想过去;不想面对云醉月;但是……暗卫已经全部无功而返。   老梅就在他身边站着,不知道自家公子站在这里是做什么。   眼看云醉月就要转身回去,云扬长长叹了口气,大踏步走了过去。   云扬的性格就是这样子,在决定做一件事情之前,他会想很多;在自己不想去面对的事情的时候,他也会想退缩。   但他一旦决定了要去做,那么就是一往无回!除了成功,再也不会考虑其他。   云醉月轻轻叹了口气,正要转身回去,突然看到街对面那个紫衣少年正大步向着自己走来。   这少年的面目,让云醉月也是为之赞叹一声,好英俊的少年郎。   正想着,云扬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微笑着说道:“醉月姑娘是吧?”   云醉月柔媚的笑了笑,道:“公子是……?看着,有些面生呀。”   云扬微笑道:“面生是必然的,但,我知道你叫云醉月,而我现在,也让云姑娘你知道,我也姓云,我们,乃是一家人。”   “所以现在,就不算陌生人了对不对?”云扬的微笑,充满了亲和力。   云醉月轻轻掩着嘴笑起来:“公子真是风趣,不错,我们现在的确是不算陌生人了。”   “嗯,既然不算是陌生人了,那么,我可不可以请醉月姑娘吃一顿饭?”云扬道:“就在这青云坊如何?”   云醉月眼波流转,道:“公子,青云坊的饭菜,可是不便宜哟。”   云扬淡淡一笑:“就算是再贵,请醉月姑娘吃一顿饭,还是值得的。”   “公子可真会说话。”云醉月娇笑一声,道:“不过,奴家却不相信,公子来到青云坊,就为了请醉月吃这一顿饭吗?”   她审视的目光看着云扬,有些意味深长:“公子想必是……在我青云坊,也有相好的姑娘?”   云扬道:“青云坊的姑娘都太金贵了,本公子也实在是穷得很,所以,这一次,真的只是请醉月姑娘吃饭,顺便……有几个问题,也想要与醉月姑娘探讨一下。希望姑娘赏脸。”   云醉月咯咯一笑,道:“嗯,就知道公子定有目的,不过,公子长得这般英俊,就冲着公子这张脸……奴家现在也是正好不忙的。”   “公子请。”   “醉月姑娘请。”   云扬从容的与云醉月一起进入了青云坊。   老梅在后面,已经震惊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了。   咱家公子……还是挺会撩拨美女的啊……这口才,这搭讪手段,这从容,这自然地……   老手啊!   老梅感觉自己更加看不懂自己家这位公子了。   他在不应该撩的人面前,撩的这么轻车熟路,毫无阻碍;但在应该撩的人面前,却是冷言冷语恶语相向完全的不解风情……   老梅楞呵呵的跟着走了进去,一脚高一脚低魂不守舍:这到底咋回事?   青云坊,顶层。   最顶层,完全就是一个凉亭。四面的墙壁都是只有半丈高;然后是一根一根的柱子链接顶棚,一层一层的轻纱,围绕,四面风来,轻纱飞舞。   老梅没有跟上来,只有云扬与云醉月两人上来了。在吩咐的时候,老梅一脸的心领神会:“明白,明白。”   云扬看着老梅脸上猥琐的表情,那“我什么都懂”的眼色,挤眉弄眼的样子,很想踹一脚:你明白个屁!   “醉月姑娘果然懂得享受。”云扬负手张望:“在数十丈高处,俯瞰天唐城,果然是别样的心境。”   心中却是如浮云流过,这四面风阁,我这是第几次来了?   云醉月微笑:“人生在世,辛辛苦苦,所做的一切,岂不就是为了让自己能够过得更舒服一些?云公子你说是么?”   云扬道:“姑娘说的不错,不过,这是绝大多数人的想法,还有一些人,是不在乎这些的。”   云醉月淡淡道:“绝大多数人的想法,已经够了。醉月可不想当那些少数人哟。”   云扬轻声道:“其实醉月姑娘,已经是少数人了。”   云醉月眸中闪过一丝异彩,道:“公子过奖了呢。”说着将已经沏好的茶水缓缓的倒在茶杯里,道:“公子请用茶,有什么事情,且先喝了这壶茶再说,好不好呢?”   她说话,似乎永远是不急不躁,每一个字音,都是带着柔美入骨,但却绝对不是刻意而为。   “姑娘说的在理。”云扬端起茶杯,眼睛凝注里面琥珀一般的茶水,悠悠道:“万丈红尘三杯酒,千秋霸业一壶茶;正是不管什么事情,在静下心来,喝完一壶茶之后再说,会比较有腹案,也会更加从容一些。”   云醉月失笑道:“难道公子,会有不从容的事情要和醉月谈么?”   云扬道:“不错。”   云醉月脸色微微地变了变,随即巧笑嫣然道:“公子请茶。”   “姑娘请茶。”   云扬缓缓咽下杯中茶水,只感觉一股暖流,顺喉而下,五脏六腑,似乎也熨帖了起来,轻声赞道:“醉月姑娘的茶道,可是越来越是精通了。”   云醉月眼睛轻轻瞟着云扬,轻轻笑道:“公子,虽然初次见面,但……为何我对公子有一种这么如此熟悉的感觉呢?这件事情,很奇怪呀。”   云扬眼底深处一阵抽搐,神色不动地笑道:“那是我和醉月姑娘的缘分啊。”   云醉月掩嘴轻笑:“公子可真坏。”   低头沏茶,眼中却已经冷了下来,低着头,似乎有些漠不关心地说道:“公子可以说,这一次来找醉月,是什么不大从容的事情了。”   云扬点点头,道:“是有些不好启齿,乃是因为……姑娘这里,现在混入了逃犯……而这个逃犯,身份非常重要,一旦逃走了……势必将后患无穷……”   云醉月的脸色彻底的冷了下来,坐直了身子,淡淡道:“公子应该明白,我青云坊的规矩才是。”   云扬苦笑:“正因为明白,所以才觉得不怎么从容。”   云醉月冷冷道:“公子请便,醉月突感身体不适,不能再陪公子了呢。”   说着,居然直接站起身来,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   云扬端坐不动,看着云醉月走到门口,眼中闪过无比复杂的神色,轻轻道:“姑娘,心中有火呀。”   云醉月即将迈出去的脚突然停在半空中,娇躯都似乎在这一刻完全僵硬,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旋风一般转过身来,目光灼灼,看着云扬。   云扬闭了闭眼睛,将心中那翻江倒海的痛苦一股脑儿咽了下去,声音再度恢复平静,道:“姑娘,火很好,火,能让人感觉到温暖,也能让人远离茹毛饮血;而且还能够烧尽天下肮脏……不过,这火若是留在自己心里,恐怕……会将自己毁掉的。”   云醉月娇躯颤抖,脸色煞白,突然间猛地冲上前来,一把揪住了云扬胸前的衣襟,惨白着脸,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云扬的双眼,歇斯底里的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你到底是谁?”   云扬木然不动,轻声道:“水火无情,火,可以毁灭一切。而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真的不怕火的;王图霸业,万里森林,无边草原……都有可能被野火燎原完全毁掉;而心中的火一旦燎原……才是真正的一发而不可收拾。”   “红尘英豪虽千万,妾不回头更不见;深闺无梦情所系,心中天火早燎原。”云扬低沉的声音,带着丝丝难言的痛楚。   云醉月的右手抓着云扬的衣襟,已经爆出了青筋,她脸色煞白,眼圈却已经变的通红,竭力的镇定着自己,却是颤抖的几乎站不起来,一字字说道:“说,你是谁!”   “你怎么会知道,我写的这首诗!” 第四十三章 痴心,下毒,动手!   红尘世界,英雄无数;但我眼中,一个也看不到!深闺无梦,只因为我的情,已经尽数归属于一个人;心中所有的空间,都已经被这团火燎原燃烧!   这是云醉月写的一首诗。但她却万万没有想到,会在云扬的口中听到。这本不应该发生的!   听着云醉月的问话,云扬悠悠的叹息一声,道:“我真不能告诉你,我是谁。”   云醉月如同失去了魂魄一般,缓缓的松开云扬的衣襟,缓缓退后几步,失魂落魄的坐下去,两只眼睛,都失去了神采。   “你不能告诉我你是谁。”云醉月将一只手放在桌上,咬着牙,竭力控制着自己身躯的颤抖,道:“那么,你可以告诉我,派你来的那个人,告诉你这首诗的那个人,在哪里?”   “你知道的,我更加不能告诉你。”云扬闭上眼睛。只感觉心中一阵刀割一般的疼痛。我说了,你会死。   “他叫什么名字,你总该知道吧!”云醉月狠狠的看着他。   “我不知道。”   “他在天唐城吗?”   “……不知。”   云醉月终于爆发:“那你总要告诉我,他现在,是死是活?”   云扬紧紧的咬住了牙,良久,艰难地说道:“他让我告诉你,忘了他。”   “忘了他!”   云醉月惨笑起来:“他就是一个王八蛋!窝囊废!昧良心!没担当!一个废物!”   云扬闭着眼睛,长长吸气。   云醉月还在不断地,恶毒的骂下去。   “啪!”   云扬重重的一掌拍在桌子上,低沉的喝道:“够了!”   一股滔天气势,蓦然爆发!   云醉月的声音,戛然而止。稍倾,突然神经质一般的笑了起来:“你们就是这幅德行!哈哈哈……除了欺负自己的女人有本事,其他的,全是不敢见人!”   云扬胸口剧烈起伏,良久,好几种说辞在心中转了许久,道:“……他在哪里,你应该知道的。”   云醉月疯狂的冲着云扬怒吼一声:“我不信!”   云扬正要说话,云醉月已经连续不断的冲着他喊起来:“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她两眼通红的看着云扬:“你说什么,我都不信。”她似乎是在对自己说,又似乎是对着天地祈祷一般,喃喃的,却是一字字地说道:“他是绝对不会死的!”   云扬沉默了下来。   良久,不忍心说话。   云醉月突然凑过来,哀求地问道:“他没有死……对不对?是不是?没有死,对吧!对吧?”   云扬看着她充满了哀求的眼神,心中一阵酸涩,一阵心软,转过头,轻声道:“是,在我看来,他没有死。”   他永远活在我心里。   云醉月听了他这句话,似乎浑身一下子僵硬了。   许久许久之后,才突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随即猛然间放声大哭。似乎心中所有的担心,都在云扬这句话之中,猛然放下了。   她哭得哀怨至极。   云扬木然坐着,不知道说什么。只感觉胸膛中,一阵阵的绞痛。   “他……他现在怎么样?”云醉月抽噎着问道:“还……还好不?”   “不可能好的……”既然已经说出了谎言,就必须要用无数的谎言去弥补:“重伤……太重了……而且,很危险……他现在,也不可能回来……”   “我明白的!”云醉月使劲的点头:“我等他!多久,我都等!拜托你,给他传消息回去。”   “不可能的!”云扬痛苦地摇头:“我传不回去……”   “哦,我明白,我明白。”云醉月急急地说道:“是的,既然出来了,就不能再传消息,敌人实在是太可怕……对,不传消息回去最好,最安全。”   云扬看着这个痴心的女子,只感觉心如刀绞。   “你刚才说,逃犯?”良久之后,云醉月终于擦去了眼泪,眼睛已经完全红肿了,却已经恢复了一些平常的气度:“什么逃犯?”   “是……有可能……”云扬以目光示意。   云醉月的目光一下子危险起来:“有可能与他的事情有关?”   云扬默然点头。   “我帮你!”云醉月目光一下子变得凶狠起来,如同一头幽冷的黑夜里嗜血的猛兽。   云扬深深吐气。   “平常,我可以去找你聊聊?”云醉月期待的看着云扬。   “不行!”云扬坚决道;“太危险了。”   “我明白的……”云醉月委屈的低下头,却是很善解人意地说道:“他自从被选进去,我就知道,因为他去参选的时候,是我陪他去的……但这么多年来,这个秘密,始终在我心里。”   “你放心。”   云醉月认真地说道。   云扬心中又是一痛。   五哥。   你走的了无牵挂,但,这位痴心的女子,却又该怎么办?我纵然有通天手段,却又如何弥补这个痴情的女子,心中那无限的伤痕?   ……   李长秋神色安然,坐在青云坊这个房间里;这是青云坊当红姑娘青山雪的房间;甚为宽敞。   李长秋乃是这里的常客,他脸色红润,安然坐着,面前一盘檀香,袅袅升起;一壶清茗,微微茶香,三丈远的榻上,一片轻纱笼罩,缕缕琴音,从轻纱后面传出来。   透过轻纱,可以看到一位身材窈窕,长发如瀑,身穿如雪白衣的冰清玉洁的女子,纤细的小手,在琴弦上拨动……   风雅至极。   门口脚步声响起,一团红影翩然而进;人还未进来,笑声已经传了进来:“李先生,我这妹妹琴弹得如何?”   李长秋微笑道:“天籁之音。”   云醉月咯咯笑着走了进来,纤细的腰肢,让人担心随时都会断掉,娇笑道:“李先生可是好大面子呢……雪儿这个房间,可是一般情况下不允许任何人进来的,就算是我这个姐姐,有时候,也不让进呢……”   “是么……呵呵……”李长秋洒然一笑。   “月姐你……人家什么时候不让你进了……”帘幕后,传出一个又急又羞的声音。   “雪儿还不好意思了……”云醉月道:“李先生,后厨刚刚做了几个小菜,我带来给先生尝一尝。”   “那,李某可是有口福了。”李长秋微笑着,突然一怔:“醉月姑娘眼睛怎么有些红肿?难道,是有什么事情么?”   云醉月笑容一敛,叹口气说道:“是有事情,哎,一个姐妹家里来信,母亲突然病逝……哎,我陪着哭了一会……她还有自己的母亲,我云醉月,却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说着说着,又是泫然欲泣。   李长秋叹息一声,道:“生老病死,悲欢离合,让人总是无奈;醉月姑娘节哀顺变。”   云醉月强颜一笑,道:“总是心中惆怅无法开解……哎!看我,说这些扫兴的干嘛,来,李先生,尝尝我青云坊的手艺如何。”   手一挥,一个丫鬟端着一个精致的菜盘进来,里面有玲珑小巧的四个小菜碟。一个小巧的酒壶。   当真是小菜。   每一个菜碟里面,看这样子,最多也就是两口。   那个酒壶,最多也就是一杯酒。   里面的雪儿掩嘴娇笑:“月姐今天可是大方了呢;这等小菜,连我都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够得上吃了。”   云醉月怒道:“你这个小蹄子,那一次不是你吃的最多?也不怕发胖!”   里面雪儿娇嗔不依起来,李长秋不由也是为之笑起来,道:“贵姐妹感情可真好。”   云醉月叹道:“大家都是无依无靠之人,只能彼此之间好一些了……”   李长秋呵呵一笑,拿起筷子,道:“这小菜当真不错,让我一看就是食欲大开,可惜量太少啊。”   云醉月笑道:“量多了……就不是小菜了,李先生你说呢?”   “有道理!有道理!”李长秋呵呵大笑,吃了一口。运功一查,并无异样;笑眯眯地说道:“月姑娘说的,总是有道理的。”   运筷如风,每一碟小菜都吃了一口;运功查看,还是无事,顿时宽心大放;刹那间一口酒一口菜,吃得干干净净,笑道:“这手艺……就算是进皇宫,也是足够了……月姑娘,这一点点,吃也吃不饱,反而越发饥饿了……这点分量也太残忍了些。纯碎是勾人啊。”   云醉月妩媚笑道:“正是要勾人呢,勾着李先生多来几次……”   “哈哈!妙极!”李长秋哈哈大笑,心情舒畅。   “李先生慢慢玩,醉月先出去了。”云醉月笑了笑:“奴家在这里,可是打搅了李先生的雅兴……”   李长秋哈哈大笑,急忙挽留,但云醉月已经娇笑着走了出去。   琴音袅袅,檀香阵阵,李长秋心中慢慢的也放松了戒备,这青云坊,果然是最安全的地方,此言不虚。   想到这里,抓起原本的酒壶,又喝了两杯酒,叹道:“痛快。”   “痛快?”   一个声音讥诮地说道:“不知道先生,还想不想要更加痛快一些?”   “谁?”李长秋霍然站起,转头看去。   只见门外,一道紫衣身影若隐若现。两道冷电一般的目光,让李长秋竟然感觉到了一阵阴森森的味道。   李长秋冷哼一声说道;“想要在李某面前装神弄鬼,你的道行还差了些!”   说完这句话,他就要动手。   那紫衣人影却站着不动,轻声道:“李长秋,不错,一个小小的铁匠,居然能够有钱来到青云坊,而且一个月来三四次……现在打铁果然那么赚钱么?”   李长秋哼了一声,暗暗提聚修为,道:“赚不赚钱,你不用操心。你现在最应该担心的……却是你自己的小……”   话还没说完,突然间面色惨变!   因为,他刚刚提聚起来的如同潮水怒啸一般的玄气,居然在这一刻,哗的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长秋急忙再次提聚,但这一次,依然能够提出丹田,却消散得更快!   外面的紫衣身影淡淡地说道:“李长秋,不要再白费力气了,没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你是不会将毒排出体外的!就算是玄气七重天以上的高手,也要最少三个呼吸,更何况你还不到七重天!”   七重天?   李长秋心中一喜。   我向来对外表现的是六重天,藏拙果然有用!   不到七重天?哼,等过了三个呼吸,我就要你好看。   李长秋猛的一扬手,两手一拍!   “砰!”   一声爆响,一团浓浓的烟雾突然间爆散而出。   顿时,整个房间浓烟滚滚,伸手不见五指。而且这烟雾,居然被风吹不散一般,始终笼罩在这一块。 第四十四章 轻描淡写擒强敌!   浓雾之中,李长秋的声音缥缈的响起。   “若要杀我,便要进来。”   云扬笑了笑,道:“这蚀骨销魂烟,我是不敢踏进去的,但是你,敢出来吗?”   云扬声音里面,有着毫不掩饰的如释重负。   李长秋隐隐觉得不妙,厉声道:“你什么意思?”   云扬站在门口,淡淡道:“李先生与元帅府暗卫大战,以一敌百,果然英勇,不过,李先生毕竟也没有通天之力,而元帅府的高手,也更加不是等闲之辈。所以李先生最后还是不敌了。”   “而最后李先生逃走,正是用了这蚀骨销魂烟;闯进去的元帅府高手,无一不是被李先生灭杀……然后我们才知道,李先生的手段之恶毒,这蚀骨销魂烟一旦出现,一刻钟之内,绝不会消散。”   “而在一刻钟之中,有谁踏进这蚀骨销魂烟之中,灵智将立即被蒙蔽,而灵魂,也会任由李先生做主吞噬,不仅不会损伤自身,反而借着吞噬灵魂的力量,能够恢复修为。”   云扬一身紫衣,一身冷意:“蚀骨销魂烟,乃是当年万邪毒门的恶毒手段;失传已久。但我却知道,蚀骨销魂烟一出,不是敌死,就是我亡。”   “因为,你自己也被困在这蚀骨销魂烟之中,出不来了。”   “唯一能够让你出来并且逃之夭夭的可能只有一个,就是你的敌人在不知内情的时候冲进去,让你吞噬了他的灵魂,然后你就能杀出来!”   “这是你最后的手段!”云扬冷冷清清地说道:“但你或者不知道,这也是我最稳妥的手段。我始终在等,逼着你,使出来这蚀骨销魂烟!”   李长秋只感觉万念俱灰:“你是谁?”   云扬不答,淡淡道:“那晚上你战斗之后,我就知道,你的修为,在七重天,单打独斗,在现在的天唐城来说,能够奈何你的,真心不多。”   “我的混毒之法,只能打掉你的大部分战力,却不能让你完全无力。所以我依然有风险。最少也需要三五个呼吸,你的玄气,才能给你化干净。”   “这三五呼吸的时间,若是战斗,纵然你无力提聚玄气,但你爆发灵魂之力决死反扑,依然可以给我造成巨大杀伤!我实力不够,没有办法安然无恙将你擒下来。”   “但是……现在,你在蚀骨销魂烟之中,你出不来。”云扬道:“所以我现在站在这里跟你说话,因为……你每听我说一句话,你体内的毒,就多化解你的玄气一分。”   “我不急,我可以跟你好好的聊。”   云扬道:“反正你出不来,我也没事儿干。跟仇敌聊天的时候,并不多,但今天,却可以尽情肆意。”   蚀骨销魂烟的浓雾之中,传出来哇的一声。   显然,李长秋被云扬这番话气的已经吐了一口血。   他也真实的感觉到,自己的修为,真的在一步步地往后退。连丹田经脉,都在缓缓萎缩。   “这是什么毒?”李长秋嘶声喝道:“告诉我!”   云扬道:“既然你想要让我多说几句,我也想要好好解释一下。天下间,有很多东西,单独的时候,没有毒,吃了对身体反而有益。”   “两件混合在一起,对身体更好。三件,也无损,四件,也无伤大雅。但,这四种药物吃进人体,再混合了第五种浸入酒中的药物之后,却可以达到这样的完美功效。”   云扬笑了笑:“只不过,你只知道是五种药物就可以了,不需要知道的更加详细了。李先生,半刻钟的时间,已经到了呢。”   果然,那蚀骨销魂烟的外部,已经开始缓缓消散。   “你是谁?”李长秋绝望的叹息,手中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经抵在了自己的胸口。   “我若是元帅府的人,不会来人这么少。”云扬轻声笑道:“只不过,早就听说李先生身上有万邪毒门的一部分传承,所以,想要和李先生切磋切磋。”   李长秋哼了一声:“你想得倒美!”   云扬淡然道:“李先生可以放心,现在在这个房间周围,就只有我的人,而且只有两个。消息,绝不会泄漏。”   “只要李先生肯合作,我也不想要李先生的命。”云扬和蔼可亲的笑了:“我只是合理的,利用一下天时地利人和,来达到我的这个目的。当然,李先生的修炼心得,在下也是志在必得的。”   李长秋哈哈大笑:“你如此对付我,居然还想要我的修炼心得?你做梦!”   心中却是隐隐的一松。   原来这家伙是这个目的,如此一来,我未尝没有活命的机会。想到这里,那坚决的求死念头就缓和了下来。   小子,你还不知道吧。七重天的高手,向来是有不灭之机,但凡还有一口气在,丹田玄气,哪怕被打烂了,也会保留一分源力!   只要还能活命,不管多重的伤,一年之内,怎都能恢复修为。只要老子恢复了修为……就凭你们几个小喽啰,我一口气就可以吹死你们!   云扬敏感的感觉到了,里面那种决死的气氛,已经在逐渐的消失。   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若是费了这么大劲儿,还差点暴露自己身份,最终却是抓了一个死人回去,却是太……得不偿失!   “小子,你休想得逞!老夫宁死,也不会遂了你的心愿。”   李长秋厉声叫道。   “咱们时间还很长。”云扬轻声笑道。   蚀骨销魂烟已经完全散去,厅中恢复了清明。只见那位李长秋,一副颀长的身子委顿在地上,两只眼睛,狠狠的看着云扬,如同要一口将他吞下肚去。   却是连根手指头,也动不了半身。   “管家!”   云扬负手喝道。   “在!”   一道身影,鬼魅一般现身,到了李长秋面前,一只手指,精准的按在了他的胸口,一掌,拍在了他的丹田。   轰的一声,地上尘土飞扬。   李长秋咬着牙,并不做任何反抗,只是冷笑。   “玄气已散。”老梅转头说道。   “嗯,用六品玄兽筋捆死!”   云扬并不上前,只是站在远方招呼。   听了这句话,李长秋心中最后的希望终于彻底消散。他一直忍着,留着最后一点源力,就是想着,万一这个小子兴冲冲的过来,那么,自己拼了生命潜力,也能将他擒为人质,那么自居就当场安全了!   但却没有想到,这家伙在用混毒消散了自己的修为,又在他的护卫已经封死了自己的经脉,拍散了自己的丹田的情况下,还那么谨慎!   六品玄兽筋,就算是自己修为一点都没有损,想要挣开,也是万万不能的!   老梅动作迅速,两根玄兽筋,将李长秋五花大绑,更拿出一个黑布袋,一巴掌拍晕之后,塞进了布袋里。   “大功告成。”   云扬拍拍手。   自始至终,他就站在哪里,连两只脚,都没有移动过。   却已经将一位七重天的高手活活生擒!   老梅拎起黑袋子,待:“公子,我先回去了。”分头回去,是云扬早就定好的策略。   “一定要万无一失。”   “是。”   老梅拎着袋子,身子嗖的一声飞了出去,转眼间不见踪影。   ……   脚步声响。   云醉月从楼梯上袅袅下来,眼中闪着异彩,鼓掌道:“公子好手段!奴家真是叹为观止。”   “还是多亏了月姑娘配合。”   云扬温煦的行礼说道:“若非月姑娘,这件事凶险重重,哪里有这般轻松如意。”   云醉月嫣然笑道:“那,你们可要好好感谢于我。”   云扬轻轻叹息:“那是自然的!月姑娘,现在的青云坊……”   “没有人了。”   云醉月掩嘴笑道:“就在我端菜进入这里的时候,青云坊已经只剩下我们这几个人了,连其他的姐妹们,我也让她们出去玩一会儿了。”   云扬沉默了一下,道:“那么现在知道这件事的人之中,有你,雪儿姑娘,刚才端菜的侍女,还有我,和我的管家,共计,是五个人。”   “侍女不知,端菜进来之后,就已经离开了。不过你少算了袋子里的这个。所以还是五个。”云醉月嫣然一笑:“怎么,信不过我哟?”   云扬郑重道:“兹事体大,不得不再三嘱咐,希望月姑娘见谅。”   云醉月理解的点点头,道:“雪儿,是我的妹妹。”   云扬一愣,道:“是我失礼了。”   云醉月叹息一声道:“你们……小心一些是应该的。”她秋水一般的眸子看着云扬,道:“你的手段,让我很是惊心动魄,应该不会是地位太低吧?”   云扬苦涩的一笑:“跟老大们相比,我还差得远。月姑娘,多谢帮忙,容图后保。在下先告辞了。”   云醉月幽怨地说道:“你就非要叫我月姑娘吗?”   云扬一愣,只听云醉月哀怨的道:“叫一声嫂子,有这么难么?”   云扬喉结艰难的移动,终于轻声道:“月姐,不要为难我了……”   云醉月神色一阵黯然,随即又强笑道:“能听你叫一声月姐,我……很高兴。”   云扬心中一阵凄楚。   “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有什么消息……”云醉月哀求的看着云扬:“……千万别忘了月姐……”   云扬沉默了一下,道:“绝对不会的!”   云扬悄然走出青云坊,走出去好远,回头看时,只见那一袭红衣,还在青云坊门口怔怔的站着。   云扬感觉自己的胸口,似乎被压上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难受。   “已将此身付国祚,何来深情酬红颜。”   想起五哥火尊每次喝醉了就吟出来的这两句诗,再看到那依然痴心不改痴痴等候的一袭红衣,云扬只感觉心中酸涩的要命,一时间悲从心来。 第四十五章 谈谈心,做知己。   云府,密室。   云扬单独一人,对着被五花大绑的李长秋。   老梅和方墨非都在外面。   “老梅,公子很神秘啊。”方墨非有些纳闷地说道:“真是奇了,我原本就以为,这云府之中,就一个公子,一个管家,一眼看到底。但进来之后,怎么发现,越来越是摸不清楚深浅了呢?”   老梅嘿嘿一笑,斜斜的看他一眼,淡淡道:“摸不清深浅?那就对了!老梅我在这院子里呆了三年多了,到现在,还没摸清深浅呢!你刚来,就想要摸清楚深浅?”   不屑的笑一声。   方墨非是真的震惊了,瞪大了眼睛:“以你的本事,三年,摸不清深浅?”   老梅咧咧嘴,很是感觉脸上无光,恼羞成怒恶狠狠道:“你这么好奇干什么?还说我?就以你的智商,别说三年,在这府里面三辈子……你都挖不到咱家公子的底!”   方墨非瞪了瞪眼睛,伤势未好,老子不和你说话!   简直就是个炮仗!   ……   “小子,别白费心思了。”李长秋目光闪烁:“什么传承,老夫一概不知。”   “你会交出来的。”云扬笑吟吟的上前,突然就是一阵猛烈的拳打脚踢:“交不交!交不交!交不交!”   噗噗噗……   李长秋咬着牙一声不吭,心中却是越来越放心。你想要传承?哼……那你就不敢弄死我!   一直到……一股精纯的气息,突然封锁了他的全身经脉,封锁了他的丹田;才终于有些色变。   这股气息的精纯程度,竟然是他生平首见!   他既然有了这样的神功,为何还要万邪毒门的传承?   正想到这里,一拳雷霆电闪一般照面而来。   唔……   咔嚓……   他的上面四个大门牙被生生打落,鲜血长流。   “士可杀不可辱!”李长秋怨毒的看着云扬:“如此折辱一位强者,小子,你还有没有半点风度!”   他的牙齿被打掉,说话声音很是怪异。   “强者!?”云扬收了手,淡淡一笑,揪出一块雪白的毛巾,开始擦拭自己拳头上的血迹,慢条斯理地说道:“李长秋,记住你的身份,你在我这里,就是一个阶下囚!”   李长秋狠狠的道:“老夫记住你了!”   云扬微微一笑:“你现在,浑身经脉受我所制,想要自断经脉,自断心脉,是做不到的了。丹田被我封锁,想要自毁丹田,也是做不到的了;行动受我所制,想要撞死吊死,是不可能的了;牙齿被我打掉,想要嚼舌自尽,也是做不到的了。”   他说话很慢,但,李长秋听着听着,却不由自主的毛骨悚然起来:“你……你是什么意思?”   “不为什么,我不想让你死而已。”   云扬露齿一笑:“因为接下来,你会非常想死!”   李长秋桀桀一笑,含糊不清地说道:“纵然我死了,你也休想要得到那万邪毒门的传承!”   云扬怪异的一笑:“你到现在还认为,我抓你来,是为了那什么所谓的万邪毒门的传承?”   李长秋霍然抬头:“你不是?”   “不是!”   云扬的脸色变得冰寒,勉强牵动嘴角,露出一个冷冷的,残酷的笑:“我只是想要问你几个问题而已?”   李长秋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妙:“你要问什么?”   “你是几月初几?”云扬一字字问道。   李长秋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   “你是几月初几?”只是很普通的六个字。   但是组合起来的威力,尤其是落在李长秋耳朵里面之后的威力,却是如同一道闪电,从高空劈落下来,直接就劈入了他的心灵最深处。   这一刻,他甚至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多少年了,没有被人这么当面挖出自己的老底,这是自己最深层次的隐私!   李长秋镇定了一下,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云扬冷清的笑了笑,淡淡道:“李长秋,化名李铁匠;在天唐城隐居十三年;十三年里面,一向勤勉;打造的兵器,也都是精品;而且,有人曾经说过,只要李铁匠好好地干下去,或许总有一天会突破,在铸造兵器这个行业里面,达到大师水准。”   “在近些年,李铁匠的名字也更加的响亮,而且,也有人能够以拿到李铁匠亲手打造的兵器为荣。”   “作为一个奸细,或者说是暗桩,你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可说是登峰造极啊。”   “不过李铁匠脾气不好,而且,心情经常不好,所以,李铁匠只要心情不好,就会关门,就会失踪。”   “而这位老实巴交,脾气暴躁,一身的土气,满脸沧桑皱纹的李铁匠只要失踪了,青云坊就会出现一位风度翩翩几乎无懈可击的李长秋,李大官人。”   “李大官人很有钱,花钱如流水。每一次到青云坊,都最少花费数百两银子。”   “然后这位李大官人就会突然消失,没有人知道,他是哪里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但就在同一时间里,李铁匠就会出现,而且心情恢复了平稳。继续勤勤恳恳的打铁,继续精益求精的铸剑。”   “若是李铁匠不露马脚,或者说,一直能够将自己的不甘心控制的很好,不让人抓住把柄的话,任何人,都不会将风度翩翩的李大官人与老实巴交的李铁匠联系在一起。毕竟,这从表面看起来,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云扬慢条斯理地说着,眼睛冰雪一般盯着李长秋的眼睛。   李长秋微笑道:“我完全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意思。”   云扬并不理他,继续慢慢地说道:“若是你不主动去警告秋剑寒元帅,或者,终此一生都不会有人发现你;只是很可惜,这件事情,你毕竟是做了。”   “相信你的上司知道这件事也会很诧异。一直很稳重的李铁匠,怎么会主动的去做这么疯狂的事情?毕竟,虽然看起来,依然不会有人能够抓到你,而且你也能够随时脱身;但,你做的这件事情,的确是毫无道理。”   李长秋冷笑道:“你抓我,更加没有道理。”   云扬淡淡笑了笑:“我也很奇怪,你为何会这样做。但我一直到刚才,终于想通了,你为何这样做。”   李长秋不由自主地问道:“为何?”   “这一切只是因为……四个字。”云扬微笑道:“这四个字,叫做闯荡江湖。”   “闯荡江湖……”李长秋缓缓地念叨,眼中露出复杂的神色。   “因为你毕竟是一个高手;而且,你的身手,也已经达到了寻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而你,在来到天唐城之前,也必然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你有自己的地位,有自己的名声,有自己的虚荣,有自己的骄傲;那些,全都属于你自己;但你自从来到天唐城成了一个铁匠之后,你就失去了这些,你就没有了自己。”   “你所有一切,都没了,从那时候开始,你只是一个铁匠;暗中的身份,则是一个日子。”云扬道:“但江湖无处不在。”   “你的铁匠铺,与江湖人的交集也会很多。”   “当你听到江湖上风云变幻,听到有无数的人的名字,或者你认识,或者你不认识,或者你认识的人还不如你,但现在都很风光,相反,你有足够的实力却不能表露,不能扬名立万,不能巩固自己……”   “你看着江山代有才人出,你看着江河后浪推前浪;而属于你的名字,却渐渐的被人遗忘。”   “所以你不甘心,你憋屈,你不服;这些小蝼蚁,凭什么?若是我还在,岂容他们嚣张?所以你就会脾气不好,就会暴躁,就会心情不好,就会关门,不愿意做这个铁匠了……”   李长秋嗤的笑了一声,低声说道:“荒谬。”   云扬不为所动,道:“你虽然在某一种心境受到触动的时候,不愿意做铁匠;不愿意被人忘记自己;但你自己却明白,被人遗忘,被人将你当做真正的铁匠,才是你的最大的目的。”   “所以你不会走远,所以你才会去青云坊,不会去江湖中搏杀;在青云坊短暂的麻醉一下自己,让自己的心境得到平稳,然后压制下去这一份躁动,就会回去,接着做你的铁匠。”   “但这样的积累,却是一个非常恶性的循环;你的脾气,会越来越暴躁,心情,会越来越不好。”   “尤其是,当你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却不能说;就会更加心情不好,所以这一年来,你的铁匠铺开张的日子,越来越少,而你去青云坊的日子,却是越来越多。”   李长秋脸色发白,一言不发,只是死死地看着云扬。   “你这样的人,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所以,当一件你觉得无法承受的事情发生的时候,你就不顾一切的去做了你认为应该做的事情,比如,威胁秋元帅。”   “因为,吴文渊的被抓,对你来说,兔死狐悲,危机感,太重;你害怕,这样的命运,会出现在你自己身上;因为,归根到底,你跟吴文渊是一样的人;所以,你忍不住了。”   “但就是这一次你忍不住,让你到了我这里。”   云扬冷淡的眯着眼睛,看着李长秋有些失神的眼眸,淡淡道:“任何事情,不管是好是坏;但只要发生,只要被人做出来,那么,就一定是有理由的,而且,一定有规律可循!” 第四十六章 绝世忽悠   李长秋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已经有些散乱。   云扬道:“我抓了你,乃是对你有足够的了解;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我却不能够让你死,所以我一方面要活捉你,另一方面,我不能让你自杀,我要给你活下去的理由,而你的万邪毒门;你的蚀骨销魂,都是我刻意提出来,故意给你的,不死的借口。”   “抛开敌我身份不谈,我自认为,我是这个世上,最了解你的人,可以说,我是你唯一的知音。”   “我没有搜你的身,但我相信,我现在搜你的身,我一定可以搜得出来很多东西,包括,我问你的这句话,你是几月初几!”   云扬慢悠悠地说道:“但我没有这样做;一来,我想让你自己说出来,作为,对我这个知音人的尊重,二来;你毕竟是一位强者,我也不想让你太过难堪。”   李长秋脸色变了变。   “哪怕,我最终为了得到什么消息,还是要对你用刑;但我依然要对你保持,面对一位强者的,起码的尊重。”   云扬真心诚意地说道:“所以,我剖析你的心理,你的动机,你的一切,因为我要让你知道,第一,我尊重你,第二,你输在我这样的算计之下,实实在在的是……一点都不冤。”   李长秋长长叹息,一时间,无话可说。   一开始,他本想抵赖,什么都不说。但听着云扬的说话,却突然感觉,自己的所有的抵赖,都是那样的白费功夫,那样的可笑。   对方已经将自己了解到了这个地步,还隐瞒什么?   倒不如索性大大方方,也保留自己身为一个强者的尊严。   在这样的一个人面前,任何的抵赖,谎言,都是何其可笑的一件事。输在他的手下,的确是不冤啊。   在不知不觉之中,云扬的话,已经控制了谈话节奏,甚至,控制了李长秋的内心节奏。   “厉害!”李长秋神色黯淡下来,道:“你到底是谁?”   云扬的眼中露出来春水一般的笑意:“有一件事,我没骗你,就是……我真的不是官方的人,也真的不是,军方的人。”   李长秋冷冷道:“这一点我早已经猜到。”   云扬道:“敢问李大官人,我刚才的分析,有没有错误之处?”   李长秋闭上了眼睛:“完全正确。”   云扬道:“那么,你是四季楼的人,也是确切无疑的!”他用了无比肯定的口气。   李长秋哼了一声:“你知道的这么清楚,还问什么?”   云扬道:“那你是几月初几呢?”   李长秋缓缓道:“我是正月十九。”   云扬道:“恩,正月十九……据我所知,四季楼的春堂虽然是一个堂口,但,每个人所负责的,却都是不同的一个方面;就算是同属于一个月份,其中,也没有什么隶属关系。”   李长秋抬眼看着云扬,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对四季楼如此了解?”   云扬不答,道:“但,一旦有大的行动,却会有联络人出现。而这个联络人,往往都会是承上启下的一个人。”   李长秋道:“废话。”   云扬心中松了一口气。   成功。   他这句话,乃是一个很大的骗局。完全是在诈,用胸有成竹的口气来诈。   联络人,任何组织都需要联络人,任何行动,都需要联络人;而这个联络人,若不是承上启下的人,如何能够做到联络?   任何组织任何事情的联络人,都必然是承上启下的。   只是,听在现在的李长秋耳朵里,听到云扬前前后后事无巨细都是如数家珍一般;李长秋却是非常容易的,借着这个“对方无所不知”的惯性,钻进了沟里。   “但,据我所知,你李长秋,并不是联络人。”云扬非常肯定的又诈了一句。   李长秋霍然抬头,眼中有茫然的失措:“你怎么知道?”   云扬胸有成竹地说道:“我就是知道。”   李长秋沉默了下去,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且,我不仅知道,你不是联络人,还知道,你不仅不是联络人,还是一个重要的节点,和线头。”   云扬又说了一句模棱两可怎么理解都对的话。   然后,他看着李长秋眼中的神色变化,飞快的又加上了一句:“你李长秋看起来身份低微,但却是四季楼中的重要人物,起码,在这天唐城之中的四季楼份子里面,你也算是其中说了算的人。”   李长秋眼中震撼之色越来越浓。   云扬心中一定,看着李长秋眼中的震撼之色,继续模棱两可的进攻:“你是个强者,你不怕死,有尊严,所以,你应该是一个小队的头目这样的人物。”   李长秋脸色煞白,喃喃道:“你不应该知道的,难道,是组合中出了内奸?”   云扬不置可否的道:“至于剩下的,我还知道些,不过我说的有些累。李长秋,我无意要你的性命,你明白我的意思的。”   李长秋心中茫然。你无意要我的性命?还我明白你的意思?   我明白你啥意思了?   但,现在,自己却无论如何无法出口“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这句话。   那太丢脸了。   别人已经将你掀了一个底朝天,你却连对方的意思都不明白?   但,心中却是越来越确定一件事:内奸!有内奸!   “比如说,隶属于你的,一共有几个人,他们各自的身份,负责的事情,最终的目的……”云扬神态轻松,口气舒缓:“我并不是完全明白,所以,现在是你说话的时间。”   李长秋霍然抬头,阴森森地说道:“我只想知道,是谁,出卖了我们?”   云扬摇摇头,纠正道:“这句话,说错了;不是出卖了……‘你’们!而是,多少透露了一点点,‘你’的消息,仅此而已。”   李长秋眼中恨意大作!   只是透露了我的消息而已!   哼!   在天唐城这等地方透露了我的消息,我还能活吗?这完全就是要置我于死地!   云扬静静地品茶,神态悠然。   这一次问话到了这里,基本已经大功告成。剩下的就是不断的击破李长秋的心理防线加深他的恨意就行了。   他自始至终,所说的话,都是模棱两可。除了分析李长秋本人那些话之外,其他的,基本都可以随时一拐,向着别的方向岔过去。   你修为这么高,怎么可能是等闲一般的四季楼人员?你不是联络人,你一个铁匠,怎么当联络人?你是线头;从眼神中看出来猜对,所以你是个头目;线头,岂不就是一个节点?既然是一个节点,岂能不是头目?而且,除了一个能自己做主的头目,谁能这么自己决定去威胁秋剑寒?不怕被罚么?   你说你们之中出了内奸,好啊,我并没承认,你自己想就是了。反正是我猜出来的。   既然你说有内奸,那么我只是知道了你一个人的消息,这代表什么?你有仇敌。   人家想要让你死。   人家都已经将你坑害的被我抓到了这里。   你还想为他保守秘密吗?   你还维护他么?   这些,云扬相信,李长秋自己就能想得到。   “……我,给我一杯水喝。”李长秋要求。   云扬倒满一杯水,给他端过去,细心的帮他倒入口中,惋惜地说道:“其实,你不该在这里;以你的修为,天下何处不可去……而我,也真的不想,这样折辱一位强者的尊严……”   李长秋惨笑一声:“可是我终究还是到了这里。”   云扬惋惜的道:“实在是,我手中,有关于你的资料……详细到了我抓不住你,就显得我太……呵呵,只能说,这是命,这是我的命,也是你的命。”   “命么?”李长秋眼中闪出无比的狰狞之色:“不!这不是我的命!若不是有人出卖我,我怎么会落到这等地步?”   云扬无言了一会,看着咻咻喘气的李长秋,低声道:“其实……他告诉我们的并不多,最起码,你的真实身份,修为,真的面目,以及一些更具体的,并没有说……”   “哈哈哈……”李长秋仰天惨厉的大笑:“我都已经落到了你的手里,那些,还用他说吗?!”   云扬叹了口气:“很抱歉。”   李长秋呼呼喘气,目光狞厉,突然一双眼睛精光灼灼的看着云扬,一字字问道:“我只问你一句话!”   云扬正色道:“你说,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是我对一位强者的尊重。”   云扬几次三番提到自己对一位强者的尊重。   李长秋沉声道:“我,还能亲手杀死这个人吗?”   云扬一下子沉默下来。   李长秋的眼神灼灼发光,但看着云扬的表情,慢慢的黯淡下来。   “能。”云扬良久之后,终于艰难的说出这样一个字,李长秋眼中神色刚刚闪烁起来,云扬已经接着说道:“但我不想结下你这样的仇敌,却已经结下了;所以我不敢;除非,你对天道发誓,而且,得到天道见证效忠于我,否则……我不敢让你有这样的机会。”   云扬异常坦诚的看着李长秋:“你修为太高了……”   李长秋异常苦涩的笑了起来:“看来我是没机会了……”   云扬轻声道:“我不敢让你有这个机会;但是,你效忠四季楼,也是如此;效忠我,难道就不能吗?难道,我会薄待于你?最起码来说,我相信你应该能够看得出来,我还不是那等卑鄙小人吧?”   李长秋闭上眼睛,悲凉的笑了笑:“我自然看得出来,依你对强者的尊重,以你对我的态度,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那种卑鄙小人,而且,你从一开始,就想要招降于我,你的诚意,我也看得到。”   云扬非常配合的叹口气:“那么……”   “但我不能。”李长秋心如槁灰的惨然摇头道:“你不明白的。” 第四十七章 一把刀、楚天狼!   云扬不甘心地问道:“但是……这是你唯一可以活命的机会,你应该明白的。”   李长秋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目光定定的看着高空,摇摇头,惨然低沉道:“你不明白,你不明白,你不明白啊……”   云扬沉默:“可怕的四季楼!”   李长秋冷冷道:“四季楼乃是天下第一!又岂是可怕二字可以形容?”   “不愧是天下第一啊……”   云扬摇头,苦涩道:“只是这一份控制人心的手段,我就想不明白。面对生死诱惑,依然毫不动心;这一方面是前辈节操高洁;忠心耿耿,但这,却又怎么不是四季楼的手段啊……”   李长秋悠悠叹息。   谈到现在,李长秋对云扬,已经彻底没有半点恨意。   虽然,自己必将死在这个人手里,但这个人,起码来说,还不算太可恶……   唯独出卖我的那个人,却是真真正正该死至极!   对出卖自己的人,李长秋心中的恨意,已经到了倾尽三江五湖,也无法洗刷的地步!那种憋屈,悲愤,让他的胸膛几乎要爆炸一般!   “送信给你们的那个人,你可知,他现在在何处?”李长秋闭着眼睛,心如死灰一般的问道。   “不知道。”云扬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他,也不知道他是谁,长什么样子。”   “这就对了。”李长秋冷厉地说道:“以他的行事手段,怎么会留下线索把柄!哼……”   他说完这句话,就久久的不语。似乎在思考什么。   良久之后,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对付四季楼?”   云扬深深叹了口气,神色纠结,欲言又止的看了李长秋一眼,张了张嘴,道:“抱歉。”   李长秋惨然道:“我落在你手里,已经是没有活命的希望了;你决不允许我活着出去;难道,一个必死之人,问你一件事情,就这么难以回答吗?或者说,你还在担心我会泄密?”   云扬纠结地说道:“问题在于,你未必会死……我也不知道,你的下场将会怎样……”   李长秋目光一亮:“此话怎讲?”   云扬叹口气:“我还有上级……我是不能直接处死你的。”   李长秋长长舒了一口气,坚决道:“若我死,一切休提!但我若万一不死,我绝不会找你的麻烦!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我!”   云扬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从李长秋的眼中,看到了满满的诚意,苦笑一声点头:“我信!”   李长秋道:“还请解惑!我只是想要知道,我到底栽在什么人,什么组织的手里!”   “实不相瞒!”云扬一咬牙,道:“我是森罗庭的人!”   “原来如此!”李长秋长长吐了一口气,似乎是终于解决了心中一大难题。居然有些心胸舒畅的感觉,居然笑了笑:“就是这三个字,困扰我到现在!呵呵……”   “森罗庭拿钱办事,想必,是有人要对付四季楼?或者对付我?”李长秋一副了然的神色。   “这个,我就真不能告诉你了。”云扬苦笑,坚决说道。   “老夫明白!”李长秋也在苦笑:“这是职业操守,若是我,也绝不会说的。任何行业,就靠这个才能立足世间,横行天下。”   “多谢理解。”云扬道。   “但,那个报讯给你的人,你们准备怎么办?”李长秋这句话,显然是留了心眼了。   云扬似乎没发觉,不假思索的道:“若是证实了他也是四季楼的人,我们当然也要对他下手的!”   说完才醒悟,怒道:“李长秋!你在套我的话!”   李长秋笑了,笑得很得意:“原来你们是要对付四季楼,那我就放心了。”   “你放心什么?”云扬警惕问道,明显是:我绝不会让你再套话了!那种神态。   “放心自然是两方面,第一,我可以帮你们,将那家伙抓来。顺便,为我自己报仇!”李长秋凄凄笑着;“此外,四季楼,也会为我报仇,干掉你们。所以,我放心。”   云扬冷冷道:“我也想替你报仇,只不过,我如何相信,你说的是真话?”   李长秋哼了一声,道:“我比你更想杀了他!若是这样你还不相信,老夫也无话可说。”   云扬还是滴水不漏:“我们自然有办法证实的。”突然眼珠一转,道:“我虽然不能给你特别的优待,但是……若是你说的是真的,我们可以将这个人带到你面前来!”   李长秋目光猛然间暴闪精光:“当真?!”   云扬微笑:“君子一言!”   李长秋咻咻喘气,呼吸都粗重起来:“若是如此,我承你的情!”   云扬点头,又情深意切的说了一句话:“前辈,我真的不想让你死;这是真的。”   李长秋悠悠叹息,良久之后,道:“可惜,你并不能做主。”   云扬默然。   叹息。   片刻之后,史上第一大骗子云扬缓步走出了密室。   密室的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   云扬眼中闪出一丝精光:“竟然是他……”   ……   原本,云扬在抓到李长秋之后,就只有一个想法:狠狠折磨,逼问出他的同伙;能不能逼问出来都无所谓,但是,李长秋注定要被折磨死!   用世间最残酷的手段!   但是,在云扬即将开始施展自己的残酷手段的时候,却临时改变了心意。自己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在现在来说,非常容易。   但,自己要克制自己的情绪,却不容易。但是……在面对四季楼这样强大的敌人的时候,克制自己的情绪,却是必须。   所以云扬临时改变了主意。   他完整的将李长秋的心理动态,从一开始到现在几年的历程,细细的考虑之后,就在李长秋面前分析出来。   先给李长秋造成一个错觉:自己对他的了解,天下第一。自己已经研究了他不知道多少时间!李长秋在自己面前,根本没有秘密!   造成了这种感觉之后,一切事情,就都好办了。   但想要达到这种效果,却是何其不容易。   云扬费尽了心思,巧妙的利用一次又一次含义模糊,但却在对方耳朵里听起来非常精准的话,攻破了李长秋的心防。   然后就利用一次次模棱两可的话,引导着李长秋,让他一步一步落入自己的语言陷阱;到目前为止,已经大功告成。   毫不客气的说,云扬现在敢保证,李长秋会帮助自己攻破四季楼第一次战斗的防线。已经成为一个“得力助手”!   会成为自己手中的一把刀!   而且,是在他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   只是,现在李长秋招出来的这个人,让云扬都感觉有些头痛。   楚天狼!   这在天唐城内外,可是一个鼎鼎大名的人物。   天狼庄,是天唐城之外的一个庄子。但却不是普通的庄子!   挥金如土,仗义疏财;八方朋友,四海兄弟;修为高强,罕有敌手。乃是天唐城内外江湖人物之中的一面旗帜。   他不是官府中人,没有任何官身;但他的影响力,在这周围一片,却是大的恐怖。   他的庄子里,高手无数,护卫如云。   与一些军方将领,也是相交莫逆。   一听到这个名字,云扬的眉头就紧紧地皱了起来。   怪不得李长秋一听到有人出卖自己,就率先想到了他;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屈居人下?   想必李长秋也早已经感受到了来自于楚天狼的巨大威胁吧?   只是……现在想要拔掉天狼庄,干掉楚天狼……   云扬皱着眉头,貌似难度不小。   正月二十一啊……楚天狼。   “用军方的力量?或者是,政方的力量?还是九天之令的暗中力量?”   云扬踱着步子,在院子里沉思冥想,越想越是没有头绪,脸色沉重,心事重重。   身后,三只吞天豹,一只闪电猫,四个白白的小绒球,优雅地迈着猫步,步伐无限统一;跟在他的屁股后面……   偶尔这只扑那只一下,顿时一个翻滚,皮球一般的滚几下四脚朝天,随即接着回来加入队伍……   走到哪里,跟到哪里。云扬沉重的面色,与四个小家伙的轻松欢快,简直是鲜明对比。   “伤脑筋。”   云扬皱眉:“方墨非现在还派不上用场,老梅绝对不能出面。九天之令隐匿暗中有巨大作用,但,一旦暴露就完了;所以也不能用。政方……太没把握;容易走漏消息,而且那些文人一个个心眼贼多,不好设置;军方……也不安全。”   “想要做这件事,必须雷霆一击!不让楚天狼有丝毫反应的余地才行。”   “这个……”   云扬沉吟中,直接传出消息:“要,楚天狼所有资料!”   消息在玉璧上流光一闪,已经传了出去。   “一天又快过去了。”云扬看着已经逐渐暗下来的天色,不由心中叹息。感觉一天天的做不了多少事情……   “公子,计灵姑娘来了。”老梅前来禀报。   “请。”   计灵沉着脸走进来,手里拎着个包裹,明显还是气呼呼的样子,看到云扬,脸上更加是冷冰冰的,如同罩上一层寒霜。   “计姑娘大驾光临,蓬荜生辉。”云扬热情的迎上去:“看姑娘脸色红润,气色一片大好,想来定然是赌赢了,当大姐了,这龙行虎步,气势威严,果然是有大姐头风范!佩服佩服恭喜恭喜。”   计灵不自觉的翻了翻白眼。   几天没见,这家伙还是一日既往的变着法子想要让自己生气。 第四十八章 分赃,生气,天狼   “这地方,本姑娘才不想来呢。”计灵噘着嘴说道:“地方差,环境差,冷清清的,晚上阴森森的,关键是主人长得丑,脾气坏,人见人厌,来这里一次,本姑娘起码短命三年!”   云扬笑吟吟的道:“这可是坏了,姑娘今年最多也就三十多岁,已经来了我这里五六次,短命了二十年……姑娘,高寿五十多了啊……”   计灵气炸了肺:“你才三十多!你才五十多!你全家都五十多!”   云扬笑的阳光灿烂:“只不过姑娘每次来,这脸都不一样……倒也是让云某佩服。”   计灵一怔,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不一样么?”   云扬郑重点头。   看向老梅,老梅也是嘴角抽搐了一下:“的确不大一样。”   计灵脸上红了红,哼了一声,道:“本姑娘天生丽质,岂能让你这个登徒子见到真面目?”   云扬长长舒了一口气,拱拱手:“多谢姑娘。姑娘一番苦心,把自己打扮的丑八怪一样,倒是让在下免了一番相思之苦。”   计灵跺着脚,气的露出两只尖尖的小虎牙,低声咆哮:“没风度的男人,哼!”   “风度又不能当饭吃。”云扬言归正传:“姑娘此来,定然有事?”   计灵气鼓鼓的将手中包袱扔了过来:“这是我赢得,所有东西都在里面,你自己挑选,任意挑选一半好了;这是云公子应得的报酬。”   云扬打开包袱,顿时眼前各种光芒闪烁。险些闪花了眼睛。   玄石,玄晶;还有两个玉瓶,装着什么东西?还有玄丹,还有丹药,还有……   云扬愣愣地看了半天,抬起头,看着计灵:“这……就是你赢来的?”   这么多!   计灵哼了一声,大咧咧地说道:“这有啥。只是小玩玩而已。”   小玩玩。   云扬脸上抽搐。   “果然是富家女啊。”云扬感慨地说道:“这玩起来,比什么所谓的纨绔子弟赌的还要大……”   “你选吧。选完了,告诉我,当时你要知道什么消息。”   计灵冷冰冰地说道:“我不会食言的,你要的消息,我一定告诉你。”   云扬哈哈一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实话,这么多好东西,我还真的第一次见到。”   计灵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道:“你若是喜欢,都给你也无妨。”   云扬笑了笑,道:“说是一半,自然就只能拿一半的。多一点,我也不要,少一点,我也不愿意。”   计灵冷淡地说道:“你倒是挺有原则的。”   云扬道:“那是当然。我的原则就是,是我的东西,谁都别想要抢走一点;但不该是我的东西,硬塞我也不要半分!”   “清清楚楚吗,明明白白。”   “这里面,一共是两百玄石,我拿一半;一百块。五十玄晶,我拿一半,二十五块。两瓶灵水,我拿一瓶;三颗玄丹,我拿一颗,三颗丹药,我要两颗;如此平衡。还有这几本书,乃是武技心法,这个关系到各大家族秘密,我拿了,你也不好交代,所以我就不拿了。”   云扬将自己应得的一半快速的收起来,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拎在手上,将包裹又给计灵递了回去:“剩下的,请计姑娘收好。”   计灵面无表情的收回自己的包袱,一时间,心中居然复杂无比,无话可说。云扬刚才一丝不苟的分赃,让计灵的大脑一团混乱。   “这就是一次公平的交易。”云扬抬起头,灿烂地笑道:“姑娘果然是信守承诺的人;云某对这一次合作非常满意。”   对啊,合作,只是一次合作,只是一次交易。   计灵咬了咬嘴唇,嫣然笑道:“小妹对这次交易,也甚为感觉物有所值。不过,云公子还是多少有些吃亏了呢。”   云扬咧嘴一笑:“当今之世,吃亏就是占便宜啊。”   计灵银牙一咬,道:“不知道公子当时说的另一个条件,那个消息,嗯,公子究竟想要知道什么消息呢?”   不知怎地,面对这种直白的谈交易这种局面,计灵心中就想要拔脚而走。   一刻也不想留在这里。   “嗯,是有一个消息想要知道。”云扬看着计灵,道:“我想要知道,四季楼的年先生,到底是谁?!”   计灵一下子呆住了!   四季楼的年先生。   普天之下除了年先生本人之外,又有什么人有本事知道他是谁?若是年先生的身份暴露了,恐怕……就算是他有古往今来无敌的本事,纵横天下惊天动地的心机,也早已经灰飞烟灭了吧?   “没关系,计姑娘若是给不了,我可以……”   云扬还没说完,计灵已经咬着牙说道:“就是这个消息吧?你放心,我迟早一定给你!”   说完,目光复杂的看了云扬一眼,竟不等他说话,淡淡道:“告辞。”   刷的一声,转身而去。   终究还是忍不住,转身大吼一声:“云扬!你混蛋!”   ……   云扬看着这位小妞离去的背影,一时间有些迷惘,这是咋地了?谈交易谈得好好的;而且分赃你还占了大便宜……怎么突然就发起火来?   我那句话得罪她了?   云扬挠挠头,摊摊手,苦笑一声:“老梅,你看看,女人……真是难以捉摸……这好好的就发火了……”   老梅无语的看了他半天,长叹一声,落寞的回房间去了。   非常想说一句话:公子,您没救了。   但是……说不出口。   ……   云扬这一次没有将玄石玄晶卖掉;而是……尽数的都给了绿绿。   一块玄晶放在手心,云扬瞪着眼睛看着,就看到玄晶在慢慢的变小,然后,化作一小堆粉末,随风飘散……   玄石,也是。   识海中,绿绿周遭的灵气,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慢慢的,茎秆变得粗了起来,也长了起来,坚硬度也增加了……   而那荷叶的叶片,也变得厚重,更加的浓绿。藤蔓,缓缓地变长,变得坚韧,第二条藤蔓,悄无声息的生长……从嫩绿,细细的,变得深绿,粗壮坚韧……   云扬只感觉到,一股股精纯的生命能量,涌进了自己的经脉,丹田。   那瓶灵水,云扬只是打开瓶盖,刷的一声,就只剩下了一个瓶子。   两颗丹药,都是元气丹;固本培元之用,云扬用处不大,干脆,老梅与方墨非一人一颗。至于最后那一颗玄丹,云扬直接放进嘴里吃了。   只不过刹那之间,这一次的收入,化作了无有!   ……   翻看着楚天狼的资料,一边翻,一边皱眉。   这份资料,极为详细,足有一尺多厚。   “楚天狼,少年任侠,天开七窍,三岁练剑,七岁杀人;十五岁即独自进入无尽森林猎杀六品玄兽。满载而归……”   “白手起家,以不明手段,突然敛取大量财富,来历不明;二十五岁建立天狼庄,威震一方。”   “楚天狼相貌威武,正气凛然;自诩上天天狼星君下凡,江湖号称天狼星;善用长短剑,无坚不摧,变化莫测;袖中暗器,出则必杀;性格豪爽,笑如雷震;生意遍布京城内外,分号无数。”   “曾经肆虐一时的燕翅贼,被楚天狼收服,销声匿迹;然,方圆千里贼踪并无改善……怀疑被楚天狼收编,成为其专属力量,为其敛财。”   “楚天狼尤喜女色,夜无三女不欢,并无专宠。属下调查,凡被楚天狼宠幸过的女子,无一人能活过二十岁,更有无数无故失踪;怀疑其练有采阴补阳之功……故,剑法暗器为明,小心其阴毒拳掌功夫……”   “楚天狼现在修为,从几次出手来看,在六重山左右,不过,属下怀疑其有隐瞒……若是要针对此人,先要设为七重山高手之列;此人后手极多,党羽极众,一击不中,难免后患无穷;欲要除之,需慎重……”   云扬越看,脸色越是阴沉。   抛去了表面的光鲜,这个人隐隐然便是一个祸世魔头;每年丧命在其手下的人,不计其数。但偏偏这个人,却是享有盛名。居然还被好多人称之为大善人,因为每年秋冬季节,都会在庄园施粥,救济贫困……   而且其施粥行善的时候,体恤男人劳苦,耽误工期,影响生计,故,特允许每家女子前去领取即可……   结合其采阴补阳和无数失踪女子的事实,其中用心,不言而知。   “衣冠禽兽!”云扬愤怒的想要拍桌子。   这资料后面,让云扬一下子有些愣住。   楚天狼居然还救过当朝太子的性命,那是太子年幼的时候,出去游玩,被人刺杀,关键时刻,是楚天狼挺身而出……   这件事情,当时被传为佳话。皇帝陛下要赏赐楚天狼做官,但楚天狼坚辞不受;最终,皇帝陛下赐了楚天狼一块免死金牌!   只要不是谋反,就可以免死一次!   云扬看到这里的时候,眼睛凝定了。   他的目光,久久的在“太子”“刺杀”“挺身而出”“楚天狼”“免死金牌”这几个字之间停留着,梭巡着。   他的眼光,就越来越是寒冷起来。   慢慢的,原本冷如秋水的目光,似乎凝固了,成了万年不化的冰山。   “嘿嘿嘿……”云扬低声的莫名的笑起来。笑声寒冷阴森,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杀意:“好一个楚天狼啊!好一个免死金牌,好一个当朝太子!好,好,好!当真是好!”   “但愿,这件事情,我的猜测不是真的!否则,这麻烦可就大了呢,嘿嘿……”   “不过,想要对付这楚天狼,果然不能动用那些势力啊……”   云扬目光中精光闪动,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此人明显不能力敌,若是如此……” 第四十九章 突破!刺杀!   ……   云扬盘膝而坐,体内的生生不息神功,在川流运行着。他的面目,纵然是在入定修炼中,也是一片肃杀!   同样在各自房间内练功的老梅和方墨非,同时感觉到了,今日有些与众不同。   似乎,吸取的灵气,与往日的有些不大一样了……   那种充满了生命活力的感觉的灵气,今天,居然没有感受到……这让两人心情大坏,练功也是毫无进境。   云扬的头顶上,顶窍呼呼的吸入灵力,化作玄力,沿着生生不息神功的路线,注入丹田,然后再全身经脉循环。   刚刚吞服的玄丹的力量,逐渐在体内化开,化作了生生不息神功的力量,而识海之中,源源不断的生命源气,悄然散发出来,滋养着云扬的神魂,经脉,身体,五脏……   刚刚吞噬的计灵送来的赌注,发挥了巨大作用!   一股股白色的雾气,在他的头顶上逐渐的冒了起来。   慢慢的,一座山的形状,在白雾中成型;第二座山的形状,在逐渐的形成轮廓,云扬不断地加大吸取力度;体内的玄气转速,也越来越快。   “绿绿!再来!”   “我今天,必须要突破二重天!”   云扬心中焦急的催促。绿绿的藤蔓舞动着,竭力的将所能控制的精纯玄气,都输送进云扬的经脉之中……   云扬逐渐的感觉经脉开始鼓胀。   头顶泥丸宫开始了不断的明显跳动。   突破,在即!   云扬咬着牙,不管不顾的催动已经形成潮水一般的灵力,冲关!   他很急!   云扬本来不急,练功这等事,是急不得的。所以,他一直在巩固自己的境界。虽然他明知道,绿绿只要晋级,自己的修为就能突飞猛进;也明明知道,杀人可以吸取不平之气,让自己更加快的跨进高手行列。   但他一直控制着。   他让自己增加积累,但重要的是,也让绿绿增加积累,这种积累,越多越好,越厚越好。   而且控制着自己不去杀人。   为的就是……在突破之前,尽可能的将自己的根基,完全夯实!   就算已经爆满了,也要压缩,再压缩,不断的重复,周而复始。只有奠定坚实到了无可撼动的根基,才能获得前无古人的成就!   自己之前的修为虽然不低,但是,根基不稳。这一次,重新来一次,云扬怎么可能让自己犯同样的错误?   早在几天前,他就可以尝试突破第二山,却一直没有动,一直在积累。   但今天,不动不行了。   “轰!”   体内,发出雷鸣一般的轰鸣声音,云扬浑身一颤,七窍之中,猛的喷出血丝!浑身玄气,突然轰然升腾。   头顶白雾,浓郁的如同要凝成实质。   两座山峰,赫然展现,便如两个阶梯,在白雾中呈现。   左右厢房。   方墨非与老梅同时睁开眼睛,精光闪烁。   “公子……又突破了?怎么会……这般快?”   ……   云扬睁开眼,目中射出两道精光。   随即,他长身而起,身子在一瞬间,就化作了一片雾气,然后就从门缝里随着一阵风,到了院子里,飘飘然升上天空,随风徜徉,已经到了数百丈之外。   云尊密法,第一山只能勉强催动,第二山才能有所运用。云扬必须突破,才能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落下,恢复身形,身子一转,一袭紫袍已经化作了黑袍,体型随之一变。   黑衣、蒙面!   魁梧,高大!   然后,他就悄然的消失在夜幕之中。   ……   西门万代满足的长嘶一声,从身下少女身上爬起来,浑身大汗淋漓;嘴角挂着邪笑,起身穿衣服。   身下,清秀的少女一脸是泪,眼神空洞的看着上方,脖颈上,竟然鲜血淋漓。艰难地呼吸着,脸上全是绝望……   西门万代毫不留恋的坐起来,对着镜子,看了一下自己的眼神,看到眼神中闪烁的血色,竟然得意地笑了一声。   “王方!”   西门万代叫道。   “属下在。”   “进来!”   房门戛然而开。床上的身体,就暴露在空气之中;但西门万代和他的侍卫,脸上都没有什么异样,显然对这样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   “那位什么云侯的消息,行踪,查到了没有?”   西门万代慢条斯理的问道。   “查到了。现在,这位云侯正在往天唐城赶来。”   “嗯,截杀之事,安排下去了?”   “已经安排妥当。”   “这位云公子的师父,真假的事情,以及……查到没?”   “这个……并没有消息。”   “哼。”西门万代冷哼一声,道:“一定要做的隐秘,杀死云侯,看一看这位云公子的反应,他的亲爹死了,会不会有什么过激反应;人,只有在这等时候,才会展露真正的实力!”   “若是他真的是独孤愁的弟子,那么,就一定会暴露出应有的力量!”   “如果他不是!”   西门万代眼中爆出血光:“我们也没什么顾忌。不管他是不是,没有人能够让我吃这样的哑巴亏!”   “公子教诲的是。”   “截杀云侯的布置,一定要隐秘。”   “是,保证万无一失。”   “嗯,将床上这个女人处理掉。”西门万代叹了口气:“现在女子的精血,质量很差。”   “在这天唐城,能够搞到的都是一般民女,那些身上有修为的元阴之体,毕竟很少,公子且先忍耐,我们已经有了目标。”   “莫要让我失望。”   西门万代冷冷地说道:“王方,你们几个人,已经让我失望过一次。”   “公子放心!”   这位叫王方的侍卫,就直接用床上的床单,裹起那少女的身体,在少女绝望的眼神中,抱了起来,就要穿窗而去……   便在这时……   一团云雾,悄然浮现。   一道闪亮的剑光,突然从云雾中骤然射出。这位侍卫虽然修为不凡,但却绝对想不到,就在这自家公子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外人的情况下,居然会突然遭遇袭击!   而且他的双手正抱着那少女的身体,百忙之下,亡魂皆冒,往后急退。但,他尚未退后,那道剑光已经闪电一般洞穿了他的咽喉。   随即,消失不见。   “噗!”   西门万代反应神速,就在那剑光出现的那一刻,已经不顾侍卫死活,一仰身,直接撞破了窗口,头下脚上,直接从七层楼上翻了下去。   人在半空,才叫起来:“来人!有刺客!”   西门万代自信,自己的反应,已经够快!   但他刚刚翻出去,就看到一个魁梧的身影,居高临下的猛扑下来;黑衣蒙面,右手一扬,一道剑光迸射!   剑光如烈日,照的西门万代耀眼生花。   西门万代惊叫一声,右手一抖,一道亮光出现,迎向那道剑光;同时身子加速下坠。   当!   那道剑光往上翻起,黑影闷哼一声。而西门万代手中的剑却是丝毫无损。   “这黑衣人修为并不高!”   西门万代心中立即镇定下来,忍不住就有些后悔。这个黑衣人明显比我修为差多了,若是我不逃,就在房中战斗,他也奈何不得我!   这样的修为,我三招两式就能收拾掉。   可惜,因为怕死……嗯,因为谨慎,翻窗而出,却反而将自己置于极端不利的情况之下。   便在他心中一松的瞬间,却见到黑衣人左手中又是一道短小精悍的剑芒闪烁,下一刻,已经到了胸口。   西门万代狂叫一声,身子下坠中,猛地一扭,一掌打在剑光上,黑影又是一声闷哼,西门万代发现,自己的拳头击中剑锋,本来已经准备好受伤了,但却竟然毫发未损!   “他连我的护身玄气都破不开!”   西门万代心中顿时更加后悔!   我怕什么啊……我跑什么啊!   这个时候,西门家族的侍卫,已经从四面八方现身,凌空飞扑而来。一个个速度快到了极点,劲风呼啸,整个客栈如同突然间电闪雷鸣!   “找死!”   “抓刺客!”   “保护公子!”   “看剑!”   “留下!”   一道道剑芒刀光,在空中纵横交错而来。已经形成了一张大网,将那魁梧的黑衣蒙面人困在了中间。   但就在这一刻,那黑衣蒙面人突然发出一声粗豪的大笑:“死!”   他的衣袖中,突然有隐隐的光芒一闪而逝!   这一道光芒,虽然只是一闪,但,却如九天烈日的光芒一般,不可逼视!而且,速度快到了极限!   西门万代只感觉胸口一凉,心脏部位已经多了一个透明窟窿,鲜血喷溅而出!   “这不可能!”西门万代惊愕的看着自己的胸口鲜血喷泉一般冲出来,浑身的力量,在一瞬间被抽干!   还差一丈距离就能落地,落地后,自己就会彻底安全!   这个黑衣蒙面人分明破不开我的护身玄气。   可是我……怎么会死?   他怎么做到的?   西门万代的身体,就像是一个破烂的布娃娃,重重的摔在地上,在摔到地上之前,已经停止了呼吸,两只眼睛兀自大睁。   竟然是死不瞑目。   那魁梧的黑衣蒙面人一声大笑,声音粗豪,似乎在极力掩饰自己真正的声音,但却依然能够听出来,声音洪亮如同雷震一般:“就凭你们,也想要拦住本座!”   在四面八方拼命的剑气刀光临身之前,突然身子在空中一转,砰地一声撞开一面窗子,身子消失在一个房间里。   西门家族的护卫紧紧跟着冲进房间,只看到一对惊慌失措的男女光着身子赤条条的从床上跳起来,发出尖锐的惊叫声……   但那魁梧的黑衣蒙面人,居然已经彻底的消失了踪影! 第五十章 调查!房中有人!   整个客栈中,突然彻底的骚乱起来。西门家族的高手一个个如丧考妣,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半个客栈都是西门家族的人,在数十名高手卫护之下,居然让刺客轻而易举的取了自家三公子的性命,而且从容而走!   几十个人都是疯了!   又是憋屈,又是恐惧。   回去,如何交代?那是连想都不用想的。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交代不下来的。   一个房间的门霍然打开,灯光透出,一个青年一身白衣,缓步而出。   西门万代的尸体,就在楼下地面上躺着,两眼圆睁,全是不可置信与恐惧。   那白衣青年缓步走到西门万代尸体跟前,低下头,看着西门万代的脸,脸上露出悲戚之意;缓缓伸出手,将西门万代圆睁的眼睛合上,轻声道;“虽然早知道,你会有这一天,不过……还是有些出乎预料。你安心的去吧,你的仇,为兄给你报!”   他的脸上,虽然有悲戚,但却很平静。看着西门万代的眼神,很冷静,很冷。   既没有兄弟死了的悲伤,也没有竞争对手终于死去的放松。   “查一下伤口。”   “在场所有人,对一下记忆。”   “三公子所有侍卫,各自领一百狼牙鞭,熬得过去,就活;熬不过去,就为三公子陪葬吧。”   白衣青年冷淡地说道。   “多谢二公子!”西门万代的侍卫脸上都露出来一丝放松。   一百狼牙鞭,自然是会将人打得死去活来;但,二公子这么说,就代表着,这件事情在这里已经惩罚过了。   就是想要保下他们。   若是等回到家族再处罚,那就是必死无疑了。而在这里受刑之后,回到家族虽然还会有惩罚,却不会要命了……   “伤口,只有胸前一道伤痕,看不出什么兵器,痕迹细小,但却爆裂心脏,玄气瞬间破坏;威力很大,显然,凶手玄气很精纯。”   “三公子也有三重山修为,但,他的肌肉紧绷,玄气灌注全身,却并没有起到任何的防护效果;所以,对方的凶器,似乎是一把神兵利器。”   “凶手冲进来,先杀了王方,乃是右手剑直接截断咽喉,随即追击三公子,右手剑出,无功;左手又出来一把短剑,继续攻击无果;袖中才突然出现这一把凶器。”   “也就是说凶手最少有三把兵器。”   “两明一暗。”   “凶手身材高大魁梧,声音粗豪,声线很粗。”   “凶手动作很快,玄功很高。”   “能够在这么多高手环伺之下,一击击杀三公子,此人胆大心细;而且,应该早有谋划。”   “来的时候无声无息出现,走的时候同样无影无踪消失;定然是早就安排好了路线。”   “此人定然对地形很熟悉。”   “凶手修为,前两击虽然没有破防,但,也可能是他迷惑之术;因为前两击就算是中招,也不是致命之处,而三公子也会借力落在地上,凶手就会失去了出手的时机;那时候侍卫定然一拥而上……”   “之所以没有,就是为了第三击的致命!”   “凶手修为,应该在四重天到七重天之间。”   “低于四重天,不会有这样的胆量和谋算。”   “……”   所有人聚在一起,绞尽了脑汁的回忆,思考。   每个人在这一刻,都是竭尽全力。   这是唯一的,将功赎罪的机会!   白衣青年,也就是西门万代的二哥,西门万里眯着眼睛,静静地听;眼中神色,不断的变化,也在细细的思考着。   “老三自从来到这里,得罪过什么人吗?”   “这个……”   西门万代的几个侍卫都是面面相觑。得罪过什么人么?这话问的蹊跷;西门万代那一天不得罪几个人?那一天不欺负几个人?哪一天不抢几个美女回来?   这多正常啊。   “打过的人,骂过的人,欺负过的人,单独列一列;追查下去。”西门万里冷静的一项一项吩咐下去:“抢过的女人,家庭背景等,列一列,追查下去。”   “按照这个凶手的条件,排查天唐城武者。”   “我想,这个凶手的形态这么明显,应该不难找才对。”   西门万里眯着眼睛,冷冷说道:“最迟明天早晨,我要知道结果;凶手是谁。最迟明天晚上,我要看到凶手的脑袋!”   “是,二公子!”   ……   云扬落下地来,打了一个踉跄。刚才这短暂的电光石火之间的一战,让他的玄气完全透支。   西门万代虽然是一个纨绔,但毕竟家学渊源,玄气深厚;自己现在的实力,根本打不动他。若不是最后以天道之刃下手,恐怕,今夜难免要无功而返。   但这一点,云扬早已经料到。   也正是因为有天道之刃这个大杀器,他才会这么冒险,要不然,他又怎么会这么冒失?   云扬本不想从西门万代下手,但,这个家伙自从来到天唐城之后,实在是太放肆,只是短短的十几天里,从他手上殒命的女子,就超过了十几个!   既然是嫁祸,云扬就干脆拿来开刀了。   回到云府,已经是二更时分;云扬直接进入房间,一只手顺手已经放在了腰带上,正要解开腰带脱了衣服,突然间两眼瞬间瞪圆了。   房间里有一个人,在黑暗中,两只眼睛寒光四射的看着他!   云扬浑身汗毛倒竖,口中却是洒然笑道:“计大小姐这么晚了,怎么还来到我的房间里了。这倒是让我出乎预料之外呢。”   房间里的人,正是计灵。   但今天的计灵却与以前不同,她寒着脸,眼中,全是冷厉的光芒,注视着云扬。   她的气息,完全的收了起来,连原本身上带着的体香,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掩饰的根本没有了。   “云公子果然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计灵缓缓说道:“我一直跟着你,看着你变换了形态,乔装打扮,然后杀了人之后,又施施然没事儿人一般回来,看到我在你的房间里,居然一点也不诧异,这份定力,让计灵明白,原来公子果然不是等闲之人。”   云扬心中一跳。   却是诧异说道:“姑娘这句话,我可就听不懂了。”   心中随即就是平静了下来。   诈我?   云扬自信,自己的行动,这世间,没有任何人能够跟踪。尤其是那云雾转换形体的本事,整个天下间,独此一份!   更何况自己的谨慎小心,一向是自己的最大的自信。   计灵绝对不可能跟踪自己,也绝对不可能事先知道自己的行动就跟着,更加不可能在自己杀人之后提前到了自己房里。   虽然自己在外面还停留了一会,其中有时间可以让计灵做到,但,这绝不可能知道自己所有的行动。   “听不懂?”   计灵冷冷道:“难道西门万代不是你杀的?”   云扬顿时愣住,随即猛地站起来:“西门万代?死了?怎么回事?”   脸上全是诧异。   计灵眼神凝注在云扬的眼睛,缓缓道:“死了,你杀的!”   云扬翻了个白眼,苦笑不已:“大小姐,这话,你在这里吓唬吓唬我也就算了,出去可别乱说……西门家族我可惹不起。这样的庞然大物……你这不是,真晕……咦,在天唐城,居然有人敢杀死西门万代?”   计灵的眼神终于变得狐疑起来,道:“难道不是你?”   这小妞果然是在诈我。   云扬以手扶额,无奈地说道:“大小姐……我得多么闲得慌,而且还得具备什么样的修为,才能杀得了西门万代啊……再说了,他还承担着保佑我云家安全的重任……哎!完全不可理喻你!”   “哼……”计灵道:“这可说不定……”   云扬翻着白眼:“我安安稳稳的做我的公子哥儿;西门万代那边的麻烦我才刚刚借助我师父的名头压住,我还招惹什么……彼此无冤无仇,我还去招惹他,难道我脑子有坑……”   “你脑子就是有坑!”计灵气愤地说道。   云扬:“……”   计灵冷冷道:“你说不是你干的就不是你干的?那你刚才为啥不在房中?”   云扬一颗心彻底落下来,摆出一副头痛到了极点的样子:“计姑娘……这是我家……懂不?在我家,我想干啥就干啥,我想在房中,我就在房中,我不想在房中,我出去看看月亮,出去上茅厕,出去脱光了衣服晒月光遛鸟……这,都没什么大碍吧?”   “流氓!”计灵脸上一红,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云扬终于抢回主动,立即气势汹汹的道:“我倒是不明白了,计姑娘冰清玉洁的大姑娘,深更半夜跑到我一个男人的房间里,不告而入不说,反而要冤枉我杀了人!”   “这是何道理?”云扬瞪着眼睛,一幅理直气壮的样子。   心中却在想一件事:计灵是怎么进来的?我不在家也就罢了;但是……老梅和方墨非都没有察觉,这就有些恐怖了。   虽然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看透计灵的真实修为,但她绝不应该比老梅和方墨非的修为还要高啊!   她怎么进来的?   不过,自己现在绝对不是这小妞的对手,这一点,确切无疑。   计灵脸一红,强词夺理道:“我是看你可疑,所以才前来调查你!”   “调查我……哼,幸亏不是采花贼!若是采花贼,我今晚上可就绝对危险了。”云扬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   “采花贼……”计灵七窍生烟道:“就你长的这破样子……”   心中却是道:还真别说,这家伙长得这么俊俏,就算是招惹几个女采花贼倒也不是不可能……想到这里,不由心中暗骂自己,想什么哪!   云扬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如同审讯犯人一般,目光充满了寻味的看着计灵:“说,你怎么进来的?”   此刻,两人问答的地位,居然完全翻转了过来! 第五十一章 少女情怀,熟悉感觉   “就这么进来的!”计灵一偏头。   “就这么进入了我的房间!悄无声息的等我回来……”云扬背着手,绕着计灵走来走去,口中啧啧有声:“计姑娘这偷香窃玉的本事,倒是不错啊……”   “你说什么!”计灵恼羞成怒,小虎牙都露了出来,凶巴巴地说道:“你再说一句?”   联想到云扬之前说“女色狼”的字眼,再听到偷香窃玉这几个字,顿时就想要揍他!   云扬仰着头说道:“怎么,兴你做还不许我说?”   “你!”计灵恼羞成怒之下,感觉口舌之上占不到便宜,终于爆发了。   这小子反正打不过我!   一个箭步冲上来,云扬刚要闪躲,但计灵动作奇快,已经将他的手扭到了身后,伸手一掰;就已经将云扬摁倒在地,膝盖一抬,正顶在云扬臀后,云扬腾云驾雾一般的飞出去,五体投地的趴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痛呼出声,随即只感觉背后一沉,计灵已经一屁股坐在他背上,云扬之感觉一座山压了下来,刚刚挺起来一点点的腰又被噗的一声坐在地上,大声惨叫不已。   “还说不说了?”计灵凶狠的问道。   “我……我家,我咋不能说?”云扬气喘吁吁,奋力仰起头。   “恩?”计灵一伸手,将云扬两只手反擒在背后,一用力,云扬顿时哀嚎起来:“痛痛痛……”   “还说不说了?”   “不说了!”   “我能不能来?”   “能!能!大姐,快放手……”   “你还敢不敢对我使脸色?”   “不敢了不敢了……哎哟……”   “西门万代是不是你杀的?”   “是,是我杀的……是我杀的行了吧……”云扬身子乱扭,想要翻身做主人,但,计灵现在的修为比云扬何止高出一筹?简直是十筹八筹,一屁股坐上,云扬就算想要动一动,也是千难万难。   计灵坐在云扬身上,居高临下,一时间,居然有些意气风发的感觉,想到自己这几天在这货身上吃的气,顿时感觉扬眉吐气,颇有一种“胸中块垒一朝消除”的快意。   趾高气扬说道:“让你这几天气我!告诉你,实力不够的时候,还是夹着尾巴比较好……”   正说到这里。   门口响起急匆匆脚步声。   计灵一愣,还没来得及跳起来,房门就被老梅一下子推开了,焦急的声音立即传进来:“公子……这是怎地了?怎么听到这边有战斗……”   随即声音一下子噎住了。   计灵回头,云扬从地上艰难抬头。   只见老梅正一脸不可思议的站在门口,两只眼睛如同要凸出来一般看着这边,大张着嘴巴,几乎能含住两个鸭蛋!   计灵下意识的跳了起来,慌张道:“这个……”   “呃……没事没事……”老梅一脸赔笑:“我啥也没看到……这个……你们继续继续……”   “刚才我不是……我只是……我……”计灵越急,越是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没啥,没啥,年轻人么……”老梅身子往后退:“玩玩游戏……也正常呵呵……”   “你别走!”计灵焦急的跳起来:“我只是……我只是想要教训……对,想要教训教训他……所以才骑在……”   说到这里,突然噎住。   教训就骑在人家身上?这理由,计灵自己都感觉说不过去。   “没啥没啥……”老梅也是一脸尴尬,深感自己不应该过来,口不择言:“其实,谁骑谁都是一样的……呃,我走了……”   感觉自己说错了话,一关门就跑:“你们继续……”   “不是……”计灵冲过去打开门,焦急地说道:“不是你看到的那回事……你不要误会……你听我说……”   但门口哪里还有老梅的影子!   计灵张着小嘴,看着门外空荡荡的院子,只感觉自己一张脸着了火一般的滚烫起来。   夜风吹来,计灵愣愣的站了一会,突然反应过来,羞窘到了极点的“呀”的一声,两手猛地捂住自己的脸,蹲了下去。   这误会……可是跳进无尽之海也洗不清了……   我的闺誉……我的名声……   计灵蹲在地上,感觉自己已经没脸见人了。   想着想着,竟然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你哭啥?”云扬急忙爬了起来,口中非常不解地说道:“挨揍的可是我……怎么你这揍人的反倒哭起来了?”   计灵呜咽道:“要你管!”   “我也不想管……”云扬这句话顿时又引起了一波巨怒,但兀自茫然不觉:“但这是我的房间,你在这里哭,被人听见了,还以为我把你……”   计灵一个翻身跳了起来,一把掐住云扬的脖子,面红耳赤的咬牙说道:“你敢说下去?”   “呃……放手……喘不上气……”云扬翻着白眼。   计灵终于放手,云扬捂住脖子“咳咳咳”的咳了好一会,翻着白眼说道:“差一点点……”   计灵哼了一声。   “话说你怎么深夜到我这里来了?”云扬警报解除,说话也正经了起来。不得不说,他刚才明显的感觉到,计灵乃是真的对自己起了怀疑之心。   东拉西扯之后,云扬也能感觉到,现在,计灵已经不再怀疑是自己杀了西门万代。   那么现在当然就到了谈事情的时候。   “还不是因为你。”计灵哼了一声,口气更加的冷冰冰:“我是听说,西门万代派了人,要截杀你爹……所以一直注意着那边,没想到突然看到那边纷乱起来,过去一看,才知道西门万代死了……”   “我闲着没事,西门世家万一迁怒的话,会找到你的麻烦。”计灵哼了哼,道:“顺路过来给你说一声,哪想到你竟然不在家……”   云扬眸子里露出一丝暖色。   他哪能不知道,这个小姑娘在关心自己?   已经被自己伤了心,却还是关注着这边的消息。一有消息,依然是前来报讯;云扬顿时就明白了。   这丫头一开始也不是在诈自己。只不过是感觉无话可说,特意这样子来一下,以作为开场白,以证明……我不是来给你报讯的!我是来查案的……   这是一种微妙的少女情怀。   “多谢!”云扬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神态,轻轻吸了一口气,凝重地说道。   突然正经起来,计灵反而感觉有些不大适应,愣了一下才道:“不客气。”   “反正现在就是这么回事。西门万代的死,让西门家族这些人已经疯了。”   计灵急匆匆道:“你要小心。”   “我走了。”   计灵低着头,此刻,完全不见了刚才骑在云扬身上狂揍的那种霸气。   身后传来云扬悠悠的声音:“云扬也不是不懂事的人,姑娘的恩德,日后若有机会,定当报答。”   计灵哼了一声,道:“谁要你报答。”   突然愣了一下,转身道:“不过,我倒真有件事情要找你帮忙。”   云扬一阵愕然。   我刚说完了报答,你就真的有事情要找我帮忙?硬着头皮道:“姑娘请说。”   计灵咬了咬嘴唇,道:“我有一个哥哥,已经失踪了好多年……我们家人寻遍了天玄大陆,却找不到他的消息……听说,他前两年曾经在天唐城出现过……”   云扬松了口气,道:“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计灵道:“我哥哥叫计凌风,今年二十五岁了吧,个头不是很高,很瘦,左脸上一笑就会有个酒窝,为人挺……挺……挺不着调的……但绝对是个好人,咳咳……”   她详细的将自己的哥哥的情况说了一遍,居然还拿出来一张画像。   云扬打开这张画像,只看了一眼,就被吸引住了。   只见,在一片白雪中,一个青衣男子负手而立,身材挺拔,目光坚毅的看着远方,身上一把剑,剑柄乃是一个龙头,浑身充满了一种灵动洒脱的味道,似乎,就在这漫天白雪中,只要他想,就能乘风而去。   这个男子看起来很凝重,但是,他的潇洒,却似乎都是在骨子里。而绘画的人,却又造诣极高,将这种神韵,也画了出来。   只是单纯以画论,这是一副不可多得的好画。   只是,云扬越看画上的这个男子,就越是感觉眼熟。这男子的面貌,神采,身材,配饰,兵器,没有一件是他曾经见过的。   但,他却莫名的感觉到熟悉,亲切!忍不住久久的凝视,皱眉沉思。   计灵一看到云扬的表情,顿时就紧张起来:“你见过?你是不是见过这个人?”   云扬的思绪被打岔,摇摇头,迷惑地说道:“这个人,我没有见过,但,为什么我感觉……感觉……”   “你感觉什么?”计灵紧紧问道。   “我感觉……貌似很熟悉……”云扬皱着眉:“但是一时半会,却又想不起来,而且,根本没有这张面孔的印象……”   计灵目光一亮,道:“你再仔细想想……”   云扬搜肠刮肚的想着;几乎从自己开始记事一直到现在所有见过的人全部都想了一遍,最后终于摇摇头,无奈地说道:“没有印象……奇怪了!”   按道理说,能给我这种感觉的人,我没有任何道理会忘记才对!   但为何想不起来?   计灵咬着嘴唇,静静地看着他,良久,道:“若是你什么时候想起来,或者说遇到这个人,请你一定要告诉我。这是我哥哥!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云扬急忙答应。   计灵心事重重的告辞,也没忘记了将画卷了起来带走。   看着计灵的身影,云扬依然在想这张画,这张画上的人,很熟悉啊……   他的心神,本不应该被任何事情搅乱,但,在他看到这张画的时候,分明感觉自己的心很乱。   以致于,让云扬忽略了一件事:计灵本是大家族的人,但,为什么说……她哥哥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第五十二章 奇迹发生了   天唐城发生了大事。   西门家族的三公子,居然死在了天唐城。这件事情,可说是非常严重。   整个天唐城,都禁严了起来。   而在这一夜,在另一个客栈里,一帮家伙大呼小叫,却是根本不知道外面居然发生了这么惊天动地的事。   这是一个斗兽场。一个极为私人的斗兽场,现在,显然已经被征用了。   参与斗兽的,只有四个人。   每个人带着自己的两个护卫。宽旷的场地,十二个人;八个人不动只是看,而剩下的四个人却是声嘶力竭的喊叫,情绪激动,青筋暴突;如同疯魔了一般。   仅仅只有四个人,居然喊出了超级大赌场的感觉。甚至,连旁边的八大护卫,被这四个家伙喊得头上都冒了汗。   已经是决赛。   场地里,一头双头狮子,一头银色尾巴浑身黑毛的玄兽看,正在里面战斗,撕咬。   “咬啊!”   “笨蛋!冰刃冰刃!”   “火球哇火球啊……”   “好!返身,扭头,还击!”   “哇嚎嚎嚎,漂亮!继续!”   “咬它尾巴!咬它尾巴呀!”   “冰刃,冰刃削它老二……成功了就直接赢了……”   “靠!靠靠靠靠……我了个狂靠!”   “日……”   “我的个天哪……”   “这……这这这……这还是……卧槽!冬天冷,你他么的是不是派人披着双头狮子的皮上去了……”   “啊呀呀呀呀……卧槽!真是看瞎了我的双眼皮狗眼啊……我这辈子第一次啊……我日啊……这个世界太疯狂了,麻痹狮子开始打拳了啊……”   “卧槽……且让老子揉揉眼睛……”   “我特么一定是在做梦……”   只见场地里,那头本来落在下风的双头天狮,突然间人立而起,两条后腿一前一后,两个前爪子居然突然并起来,忽的一声,就是一掌!   众人还没来得及惊讶,另一只前蹄子突然间攥成了拳头,狠狠地凿在了对面银尾犼的眼眶上!   银尾犼一声咆哮,肉眼可见的一个右眼眶已经黑了起来。   不由踉跄了一下。   而这时,那只对面的双头天狮依然保留着两条后腿站立的姿势,居然猛地跳了起来,在空中一旋身,一条后腿闪电般的蹬在了银尾犼的面门上。   旁边,围观的四个纨绔如同见鬼,惊呼声一片,八只眼睛,几乎同时弹出了眼眶!   “旋风腿!”   “我……的天!真是旋风腿!”   “快看,又是一腿……卧槽这是侧踹?我日他大爷的,老子这些年都白活了……这畜生的侧踹比我的还标准……”   “我要晕了……连环拳!嗷!~~~日啊日啊,鸳鸯连环腿……卧槽这是高手啊!”   “我感觉我到了一个充满了仙人的位面……狮子都成精了,都学人打拳了,而且这他么的一拳一脚的……一代宗师啊……”   四个纨绔瞪着眼睛,此刻哪里还在关心什么胜负,一个个声嘶力竭的叫唤。   就连见多识广的八大侍卫,也都是一个个如同被雷劈傻了的鸭子,浑身僵硬,伸着脖子,瞪着眼睛,浑身如同筛糠一般颤抖。   “我要晕了……”   一个纨绔夸张的捂着额头往后面倒下去:“……我实在是接受不了……一个八品中阶的玄兽,战胜了一个八品巅峰的玄兽……而且是在落后的时候,突然间施展出一套鬼神莫测的拳脚功夫……瞬间逆转,奠定胜局……我他么一定是在做梦……”   场中胜负已分。   那头银尾犼显然已经被打蒙了,捂着脑袋呜呜叫唤,也不还击了。它实在是闹不明白,我到底是在跟一个双头天狮战斗,还是在跟一个人战斗?   有这么玩的么……这他么的犯规!   更加震撼人心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那已经胜利的双头天狮居然再次人立而起,两只前爪居然负手在后,一派高手风范,用两只后腿走路,施施然以胜利者的姿态,在场中绕了一圈。   “哦……我要晕了……”一个纨绔白眼一翻,软软倒下。   “我已经晕了……”   “我已经深度昏迷……”   “谁来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老子已经被震撼的连小鸡鸡儿都在冒凉气……”   “古往今来……我等算是长见识了……”   “这已经不是牛逼可以形容的了,简直是十万头牛的啊……”   “百万头!”   “亿万头!”   “整个星河宇宙的牛……妈妈,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连已经胜利的冬天冷,此刻也在撕着自己头发,两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场中,突然间双手叉腰,仰天长笑:“哇哈哈哈哈……老子赢了!”   其他三个纨绔闻言,顿时醒过神来。   这家伙赢了?   对啊,他的双头天狮如此妖孽,他不赢谁赢?连打拳都会……   不怕玄兽狂癫疯,就怕玄兽会武功!这他么的,真理啊……   “老子终于赢了!”冬天冷一声大吼,充满了小人得志的味道:“你们这三个家伙,都给老子过来!快些!乖乖地,三个人,鼻子尖对鼻子尖,撅起屁股站直了!快些!老子要训话!哇哈哈哈……”   另外三个家伙顿时三张脸都变成了苦瓜。   苦笑着对望一眼,都是唉声叹气。本以为有了银尾犼,基本上这辈子都能将冬天冷压得死死的;哪里想得到只过了一个晚上就被他翻了盘!   不过愿赌服输,这个没啥说的。更何况人家是用八品中阶的玄兽,战胜了八品巅峰玄兽!这更加的……   三人无奈的看着冬天冷:“这次算你运气……”   “少废话!”冬天冷摩拳擦掌,一脸的饥渴:“昨晚上打我打得挺过瘾吧!今天轮到你们了,想想你们昨晚上得意忘形的样子吧,哼哼,本公子如何求饶,你们都是冷嘲热讽置之不理,想不到也有今天吧!”   他一声得意的大笑:“快些!早就告诉你们,风水轮流转;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花有重开日,王八也有翻身时!”   “快些站好!”   三人哼了一声,一脸视死如归,凑到一起,三个鼻尖贴住,身子站得笔直,其中一人冷冷道:“冬天冷,你不要太过分!”   冬天冷哈哈大笑:“我不过分,我就是按照赌约,将你们打得你们妈妈都不认识就行了!”   话音未落,已经一脚迫不及待的踢了出去。   “来来来,小兄弟,你别哭,你哭我也打到你变成猪!”   砰砰砰!   “小家伙,你别不服,再不服你还是输!”   砰砰砰!   “来来来,小兄弟你真可爱,快点挺起屁股让我踹……”   冬天冷的得意的浑身每一块肌肉都在跳舞,尽情的狂揍这三个家伙,抡起拳脚,向着全身上下招呼。   尤其是脸上头上,那是更加的毫不留情;三个纨绔倒也硬气,从头至尾眼睛喷火,却是一声不吭;更不反抗,只是任由冬天冷疯狂殴打。   不过一会,三个人就变成了三个崭新出炉的新鲜猪头!冬天冷下手极有分寸,让这三个家伙脸上头上每一处地方都最大限度的肿了起来……   八个护卫在旁边看着,人人都是一脸的无语。实在不知道这帮二代还能玩什么……   “从今天开始!”   冬天冷叫嚣道:“每个人都是,绿衣服,绿帽子,绿鞋子,绿腰带,连剑鞘刀鞘,都要是绿的,头上再插一根碧绿的竹枝!嗯,连内裤也要是绿的!懂了不?”   “……懂!”   “这就是哥一年前的待遇!”   冬天冷只感觉心怀大畅:“他么的……我操……”   三个纨绔顶着猪头站了起来:“够了吧?”   “咋地,你们还意犹未尽?”冬天冷摩拳擦掌。   “放屁!”三人中,一个两只眼睛已经几乎看不到的家伙努力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现在轮到你了,说说吧;你那八品中阶玄兽,是如何战胜我的巅峰玄兽的;就算是我们输了,也要让我们输个明白。这可也是约定好的。”   冬天冷哪里肯说。这可是自己的秘密武器;被这帮家伙学去了岂不就轮到我挨揍?   眼珠一转,道:“我是找了个驯兽师而已……”   “放你娘的十七八个拐弯连环屁!”其中一纨绔张口就骂:“咱们这些年找了多少驯兽师了,连驯兽大师都找过不少,哪有这样的!”   “冬天冷你要是不说实话,休怪我们不遵守赌约!”   “今天晚上再赌一场我就告诉你们。今晚上赌明年的……”冬天冷贱兮兮地说道。   “滚!”   “你说不说?!”   “他么尽想好事儿……”   冬天冷一脸纠结,道:“好吧好吧,告诉你们,我呢……遇到一位盖世奇人,但这位奇人脾气不好,性格古怪,我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帮了我这一回,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少废话!什么代价?”   “额,所有赌注的一半……”   “这也算多!擦!反正是赢的……要是我,都给他都行!”   “还有……这位奇人现在我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冬天冷转着眼珠子:“他帮了我之后,就已经走了,我怎么找都没找到……”   这货明显不想说实话。   其他三人对望一眼,很默契的道:“那就算了。”   心中却都在想:这货连撒谎都撒的驴唇不对马嘴。你要给人家一半赌注,你找不到人家怎么给?   我们只要跟住你小子,就能找到!哼……嗯,我自己找到,最好另外俩人都没想到这一点……那我也赢一回爽的……   四个人带着侍卫出了斗兽场,人人各怀鬼胎。   刚出去,就看到院子里站满了人。   “咋回事?”四大纨绔都吓了一跳。   “西门万代死了。”院子里有人道:“就在刚才,刚刚发生的事情。”   四人目瞪口呆,异口同声:“卧槽!才死!” 第五十三章 是他、行动、杀楚!   凌晨。   西门家族客栈之中,一片肃杀。   西门万里目光如同饿狼一般看着面前的几个人。   “查出来了?”   “只是……只是将符合条件的人排查了一下,拿出了名单。还未分析……”   “说。”   “符合条件的有七个人……其中嫌疑最大的,有两个;一个是……另外一个,乃是楚天狼……而嫌疑最大的,就是这楚天狼。”   西门万里目光闪动,声音冷幽幽的:“将这楚天狼的情况说一说。”   “楚天狼,乃是……天唐城外,天狼庄庄主;善用长短双剑,身材高大魁梧粗豪,乃是这一代的江湖中的中心人物。而且,传说中……楚天狼还有一个袖里乾坤的绝技,有神秘暗器,藏在袖子里……不知道还有没有另外的手段……”   西门万里目光一闪:“嗯?长短剑,凶手也是长短剑……袖里乾坤……凶手岂不是也是袖里乾坤?”   “还有……楚天狼此人修为极高,最低也有六重山修为……”   “六重山……最低,也就是说,他极有可能是七重天,甚至是七重天巅峰;就算是八重天,也没有什么稀奇,对也不对?”   “是。”   “哼,老三与这楚天狼,有冲突吗?或者说,被老三欺负得罪的那些人之中,有人与楚天狼有关系嘛?”   “这个,从表面上来看……没有任何关系。不过,都喜欢美女……”   “没有关系……才是最可疑的。”西门万里哼了一声,眼中已经有厉色闪动。   “二公子……这个,楚天狼的特征与凶手虽然相符,不过……却是太相符了,这其中定有疑点;倒似栽赃嫁祸一般。”一人皱眉说道。   “栽赃嫁祸?”西门万里冷哼一声:“栽赃嫁祸又如何?楚天狼,还是我们的第一名,还是我们的第一目标。”   “若是楚天狼做的,我们干掉他,就已经将此事了结。若不是楚天狼干的,那么我们抓住楚天狼,从他的仇家里慢慢寻找,也一样可以找得到真凶,所以,不管是不是他,这个楚天狼,我们都是非做不可!”西门万里道。   “可以……谈一谈……”那人犹豫了一下,建议道。   “谈一谈……嘿嘿……”西门万里冷笑:“若是打草惊蛇……你来担负这个责任嘛?”   那名西门家族高手顿时面如土色:“不……不敢。”   “不敢就闭嘴!”西门万里哼了一声,厉声道:“若是走漏了风声,唯你是问!”   那人顿时脸色苍白。心中大为后悔,刚才为什么要说那句话。   西门万里缓缓踱步,目光闪动:“家族的消息,还没有传来。不过,我估计,家族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无论如何,都要有人付出代价。”   “这个楚天狼……务必要在家族高手到来之前,擒拿到手中!”   “否则……这件事,谁都脱不了干系!”   西门万里声音阴森森的,但在场的人却是突然间恍然大悟。   现在的主要问题,根本不是真正的找到真凶报仇,而是……在家族的人到来之前,务必要先找出一个顶罪的,来平息家族的怒火。   若是连这样一个人都没有,家族的人到来的时候,恐怕就真的是自己等人倒霉的日子来临了。   时间很紧迫。   也就是说,必须是楚天狼了;就算不是他干的,现在也必须是他干的!谁让他这么符合条件呢?   “楚天狼,天狼庄资料,要快!”西门万里冷着脸。   “是!”   “抓紧时间分析!”   “是!”   但这一分析天狼庄,西门家族的人却是倒抽了一口气。天狼庄固然绝不会放在整个西门家族眼中;但,就自己现在的这些人,却是绝对不是天狼庄的对手!   这个天狼庄在这一带,简直就是一个庞然大物!   高手无数,关系复杂,盘根错节;防备森严!   “持我名帖,请东方公子,南宫公子,北野公子前来。”西门万里哼了一声:“大家商议一下,小小的天狼庄,难道还能够挡住我四大世家一击之威?最多,我欠下一个人情给他们。”   “公子妙计。”   ……   太阳刚刚升起;这边四大公子已经计议停当,四大家族,各出五十名高手,剿灭天狼庄!   只是,只有东方家族有一位七重山长老前来,但此人却不愿出手。   而剩下的四大家族高手中,修为最高的,不过是六重山巅峰。   “既然如此,还请上官长老掠阵如何?”西门万里退而求其次。   “如此也好。”   “如此,我们有六重山高手六人,五重山高手八个人;剩下的全是四重山高手。对付一个天狼庄,足够了!”   东方晴空摇着折扇:“既如此,我们不妨,也都去看看热闹。”   “这个,天唐城官府方面,还需打个招呼。万一在攻打天狼庄的时候,官府大军出现……这个,可就有些不大妥当。”   “放心,此事我已经安排妥当。”   “多谢诸位,日后若有差遣,我西门万里必然全力以赴。”西门万里郑重抱拳。   “西门兄客气。此事是应当的……”   “我们四大家族守望相助,同气连枝,理应如此。”   “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下午。”   “下午,不等太阳落山,就开始行动。务必要在天黑之前,结束战斗。”西门万里脸上有残酷的笑意:“我就不要晚上出手,就偏要在白天毁灭!”   “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敢招惹我们四大家族的下场!”   “西门兄真是霸气,豪气干云!”   “哈哈哈……如此就一言为定!”   ……   就在下午时分。   这一场影响深远的战斗,就从毫无征兆之下,突然打响了!   天狼庄几乎就是毫无防备,突然间就是四面受敌,四支人马,从四个方向进攻,见人就杀,一路血浪滚滚,杀向庄子中心。   天狼庄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血流成河。   楚天狼中午与一帮江湖汉子摆宴痛饮,现在还在酒醉之中,躺在床上睡觉;突然间喊杀震天,猛地坐起来,居然头晕目眩的踉跄了一下。只感觉头痛欲裂。   “怎么回事?”楚天狼大声喝道,同时跳了起来,一伸手,剑已在手;体内玄功疯狂运转,一丝丝白雾带着酒气,从身体内散发,同时,左手一深,一股冰寒的力量赫然展现,桌上一杯茶水已经凝成冰块,直接捏碎,敷在自己脸上。   激灵灵的打了个哆嗦,顿时清醒过来。   一个庄丁连滚带爬的奔进大厅:“庄主不好了,有贼人攻击我们庄子,现在已经攻进来了……”   “贼人?”楚天狼一时间有些茫然:“哪里来的贼人?”   这么多年太平无事,天狼庄威震四方,谁敢来捋虎须?怎么会出现大批的贼人?   “不知道哪里的贼人,一个个修为高强,庄内死伤已经不计其数,敌人下手毒辣,毫不留情……秦五爷都已经战死了……”   壮丁浑身颤抖。   楚天狼睚眦欲裂,一声大吼,身子已经流星一般奔出大厅。   急促的钟声,唿哨,已经响成一片。天狼庄的武力,也在这一刻从四面八方展现,迎头冲向杀进来的四大家族中人,高呼酣战。   楚天狼一闪身,已经到了天狼庄最高处的钟楼,往下看去。只见四个方向,浓烟滚滚,血浪滔天,喊杀声如雷震。   触目所及,已经是一地尸体。   敌人强大之极,一般的庄子守卫人员,根本不是对手,一触即溃。   庄子里几道身影闪电般冲出去,那是庄子里面的高手在行动……   楚天狼仰天一声长啸,身子如同流星一般飞出来,选择了最疯狂,也是杀戮最重的一个方向,怒火万丈的迎了上去。   两道剑光经天而来,还未落地,已经有两个人被剑光斩做两段,楚天狼轰的一声落下,一剑狠狠劈在对面一人剑身上,那人的手中剑拿捏不住,脱手而飞。   “住手!”楚天狼大吼一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无故犯我天狼庄?”   这伙人简直是红了眼睛在杀人。下手毒辣,尤胜其他三个方向的人;而且人人身手高强,玄功深厚;楚天狼实在是记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样的人!   对面果然停了下来;一个白衣青年负手而出,细长的双眼居高临下的看着楚天狼,淡淡道:“你就是楚天狼?”   楚天狼忍住一口气,道:“不错,阁下是?这是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白衣青年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误会?嘿嘿嘿……”   一阵冷笑,眼神看着他手中的双剑,右手长剑,左手短剑;又在他魁梧健硕的身子上打量了片刻,突然一个旋身退后,喝道:“杀!天狼庄上下,寸草不留!”   楚天狼大怒:“你!”   但对方的人马已经疯狂的攻击而来。当先一个老者,红着眼睛,看起来已经疯狂,几乎是与楚天狼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大吼一声,奋不顾身就冲上前来。   “当!”   楚天狼架住对方一刀,愤怒的喝道:“到底是为了什么总要说个明白吧?大家都是道上人,凡事也总有个前因后果吧……”   但他的声音迅速的淹没在一片喊杀声之中,根本没人理他说了什么。顷刻之间,跟随楚天狼出来的庄客,已经横七竖八的倒下了一片。   楚天狼又是狂怒,又是憋屈,又是疑惑,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五十四章 天狼庄之殇   天狼庄火光冲天,四大家族的人已经杀红了眼睛;而天狼庄的人也已经红了眼睛。   彼此都杀到了疯狂。   三个方向如同摧枯拉朽,将天狼庄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杀了几个贯穿;另有十几个高手站在天狼庄院墙上,从容出手,将一些企图逃走的天狼庄人斩杀!   一看就是一副斩尽杀绝不留活口的样子。   楚天狼怒火冲天,几乎已经失去了理智;他被十几个高手围住狠杀;虽然对方的修为比自己都低一个档次,但问题是人多,一时间竟然冲不出去。   对方人马众多,而那白衣青年就站在一边,随手指挥,不断地让人填补空档,刚刚将这边打开一个缺口,将人击飞出去,在那白衣青年的指挥之下,又有两个人拼命的封住这个口子,始终将楚天狼围在中央。   而其他的方向,喊杀声已经逐渐停息;左右都有一伙人,浑身是血的拎着刀剑,向着这边走来。   大势已去!   楚天狼心中无限悲愤。   主楼中一阵骚乱惊呼,战斗声响起;楚天狼大吃一惊,拼命地出击,将敌人击退,转身看去,只见已经有不少人手持刀剑,挟持着一群妇人孩子向着这边而来……   那正是楚天狼的家人子女!   一个人头,凌空而来,落在地上滚了几滚,仰面朝天。   楚天狼一声狂吼,浑身颤抖。   这个人头,正是自己的结义兄弟,也是天狼庄除了自己之外,修为最高的人;向来率领十个兄弟,乃是天狼庄的中坚力量。   足足有玄功六重山修为,战斗一开始,就是他率领庄中高手护卫主楼,但此刻,人头已经被人砍了下来。其他的十个兄弟,看来也早已经无幸。   “住手!”有人一声断喝。   正在围攻楚天狼的人潮水一般退出十步。   楚天狼浑身是血,游目看去,只见东南西北,都有一位或者两位年轻的公子哥儿率领;其他人都是浑身血污,但这些青年公子哥儿却是个个身上一尘不染。   一个个容貌俊雅,风采出众。此刻,正用冰冷的眼神,看着自己。   四周所有的战斗声音,都已经消失了;唯有浓烟四面八方滚滚而起,整个天狼庄,如同一片死域。   四周,只有这些人缓步走来的沙沙脚步声。   看着被擒住的家人,楚天狼心中一片冰凉。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楚天狼怨毒的看着这些人,嘴唇哆嗦着:“我楚天狼到底是什么时候得罪了你们?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们竟然做出来这等丧尽天良灭绝人性的事情?”   极度的愤怒之下,楚天狼的声音居然很平静。   他的脑中,似乎有无数个星球宇宙都在爆炸一般,一双眼睛看出去,都有些模糊了。   西门万里上前一步:“楚天狼,我弟弟与你也无冤无仇,那你为何要杀了我弟弟?”   楚天狼疑惑道:“你弟弟是谁?”他杀的人实在太多,根本记不起;现在也本能的认为,难道真是我什么时候杀了人,人家背后的力量找来了?   “今日,便让你死个明白!”西门万里淡淡地说道:“本公子西门万里,我弟弟,西门万代,于昨夜,惨死在你的手里!”   楚天狼一怔,突然间明白过来。   西门家族!   那么,另外几个年轻公子,就是东方,南宫,北野几个家族的公子哥儿?   一股荒谬的情绪涌上心头,楚天狼诧异道:“我昨日并未出门,缘何杀了西门万代公子?”这句疑问出口之后,才终于清醒过来。   大声道:“这不是我干的!”   他终于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西门家族!   若是这件事情扛上身,那么,除了一死,再也没有别的路可走。西门家族的庞大,又岂能是区区一个天狼庄可堪比拟!   他惶恐的目光,看着四周敌人,看着他们脸上毫不掩饰的杀机,看着自己已经被擒拿的家人,一时间,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你说不是你,我便信了?”西门万里淡淡的笑了笑,脸上露出锋锐的杀机,突然一声咆哮:“拿下他!我要活的!”   一声令下,四周所有人一起行动!   刀光闪亮,血光冲天,楚天狼所有亲眷,尽皆身首异处!   楚天狼肝胆俱裂,口中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呼,疯狂的大打出手,手中长短双剑势如疯虎一般直接撞进敌阵之中!   “四大家族!我楚天狼与你们势不两立!”   疯狂的叫声,直震得燃烧的火光也在疯狂颤抖。   ……   云扬站在山顶,看着远方那冲天而起的火光和烟雾,眼神如秋水无波。   “老梅,你突破第六山了吧。”   老梅微笑了一下,道:“恩,已经突破了,而且,借助公子给的玄石和玄晶,修为也已经接近六山之中。”   “恩。”   云扬沉吟了一下:“对方有高手无数,第六山的高手,也有好几个。所以,你这一次出手,只有一次机会,这一次之后,不管成功与否,都必须要立即撤退,万万不能将自己陷在里面。”   老梅点头:“我省得。”   “你去吧。记住,若是完成了,你就必须立即消失。剩下的,交给我。”   “是。”   老梅的身子如同流光一般在空中一闪,向着火光冲天的天狼庄而去。   云扬紫衣一闪,也在当地消失。   ……   楚天狼疯狂战斗,大声嘶吼,左冲右突,势如疯虎。   他的头脑,已经被仇恨完全冲的失去了理智。   右手长剑已经断掉,现在拿着的是随手抢来的一把剑,左手短剑依然寒光闪烁,身上横七竖八,已经满是伤痕。   “噗!”   一个西门家族高手拼着受他一剑,狠狠一掌势大力沉的打在他的背上,楚天狼身子一个踉跄,口中一口鲜血喷出。   左手剑狠狠插入面前一人的胸膛,背后又是一凉,一痛,腰间又中一刀。   “不能死!”   这个念头突然从他心中升起。   “我死了,谁为我报仇!”   “冲出去!”   “必须要冲出去!”   他疯狂砍杀着,两眼在留意着……   但对方立即发现了他的企图。   “这家伙要跑,大家注意了!”   “外围的注意!”   楚天狼冲了几次,都没有冲破重围,反而让身上又多了几处伤口,突然心中一横,仰天咆哮,身子突然猛然往外散发一种极致的阴寒之气,在他周围的人,居然忍不住的感觉到一阵刺骨寒冷,几乎握不住兵器。   “挡我者死!”   楚天狼疯狂叫着,纵身而起,向着南边冲出去,那边四人一起跃起,悍不畏死的迎面撞来。   楚天狼一扬手,两个衣袖里面,突然有夺目的寒光一闪而逝。   正冲来的两个南宫家族的高手一声不吭,突然仰面跌倒,失去了呼吸!   “果然是你!”   西门万里目光阴毒:“小心他的暗器!不要放他跑了!”   楚天狼已经冲出十丈,眼看就能冲到围墙之上。围墙上面的三人当机立断,凌空下击。   楚天狼野兽一般咆哮着,长短双剑疯狂的飞出,剑光如波涛,滚滚而前,而他的袖子里又是寒光连连闪烁。   噗噗噗……   三条人影翻身栽倒。   他们虽然早有防备,但楚天狼的这两道暗器竟然是速度超出了想象,无论如何也避不过去。   旁边七八人飞速冲来。   楚天狼脸色煞白。   连续发出五道袖中寒光,似乎对他的损耗很大,但,也成功的杀死了对方五个高手,让他的压力为之一减。   “挡我者死!”楚天狼大吼一声,身子凌空跃起,向着围墙上扑过去。   这道围墙,乃是楚天狼亲自设计,高有五丈,牢固之极。原本本来是防备外敌,确保安全,但现在,这样的高度,却成了楚天狼的致命高度!   他身在半空,四周光芒闪烁,全是爆射而来的暗器,还有人直接将手中刀剑一起脱手掷了出来。   他长啸一声,双剑疯狂舞动,将所有暗器一起击落;但,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围墙上原本出现的缺口,却已经又有三人站在那里,更有两人,一左一右,带着狂猛地劲风,凌空而来。   一刀一剑,射出激烈的刀光剑气。   “啊!”楚天狼一声大吼,长短剑同时迎上对方的刀剑,本想借力而走,但那两人竟然是完全拼命的架势,一往无回。   刀剑都被挡住,却立即舍弃,合身扑了上来,拳腿交加!   楚天狼一声悲愤的狂吼,身子在空中无处借力,直接被对方砸落地面。   四周,十几人一起扑上来,缠住了楚天狼。   楚天狼疯狂吼叫,袖中寒光连闪,刷刷刷……连续有六名高手死在他神秘的暗器之下。   但,他自己却知道,完了!   这暗器一向不轻用,便是因为……每用一次,损耗太大。自己的极限就是一次战斗使用七次!   而现在,使用的次数,已经远远超过,力量几乎完全被透支。那自己铸造的院墙,此刻对自己来说,居然已经是高不可攀!   敌人的战力,却只是损耗了一部分。还有几个高手一直在气定神闲的观战!   只等这些人一出手,自己就是必死无疑!   “我不甘心!”楚天狼心中狂吼。   但,他的行动越来越是迟缓;身上接连不断的受伤,眼睛也逐渐的有些模糊。若是此刻战斗结束,楚天狼当场就会昏倒过去。   他实在已经是油尽灯枯,只是心中一股不甘心的气息,一直在支撑着他。   “再加把劲!”西门万里眼中闪出残酷的光:“拿下楚天狼!”   四周,围攻楚天狼的人群同时应诺,战意昂扬。敌人已经是强弩之末,正是立功的好时机!   同时围了上来。   “完了。”楚天狼感到压力突然骤增,心中绝望。   便在这时,突然间,院墙上猛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第五十五章 偷天换日!   那道身影黑衣蒙面,身材挺拔,如同幽灵一般,就这么出现在黄昏的院墙上。   在出现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还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突然间右手一扬,无数道寒光突然间如同天女散花一般射了出去,与此同时,大喝一声:“楚天狼!”   楚天狼闻声一转头,顿时精神大振。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本能的就意识到,自己的援兵到了。   不仅是楚天狼意识到了,而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意识到了。   但,这黑衣人刚才突然就猛地发出数百枚暗器,已经让不少人受伤,剩下的人也都是手忙脚乱。   在这电光石火的时间里,院墙上的人手一抖,一条游龙一般的绳索突然间飞了出来,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到了楚天狼面前。   “抓住!”   不用喊,楚天狼也已经拼命的上前,一把抓住了绳索,墙头上那人一用力,楚天狼的身体飘飘悠悠的就飞了起来。   而墙头的人已经消失了影子。   楚天狼就像是一个大风筝,被放在空中,下面一条绳子,而拉着绳子的人正疯狂的往前跑去。   天边最后一丝光芒终于落下,夜幕,终于到来。   “追!”   西门万里差点咬碎了自己的牙齿。   在即将大功告成的时候,居然跑出来这么一个搅局的!   所有人同时腾身而起,飞上墙头,只见前方趋近昏暗的黄昏暮色中,楚天狼依然在空中飘着,下面有人正拼命地拉着绳子,闪电一般往前方一片林子里跑去。   “留下!”   一道道剑光已经飞射而去,百条身影,拼命地追了上去。但,这些人都是力战身疲,而那人却是以逸待劳,距离居然越拉越远。   等到众人追到树林边上,已经完全失去了楚天狼与那神秘人的踪迹。   这两个人一进入树林,便如是水滴进入了大海,居然立即消失了。   “细细的搜查!”   西门万里面沉如水。   “树梢上,多布几个人,四面八方的看着!一旦有任何踪迹,立即长啸示警。”   “是!”   ……   刚刚进入了树林。   楚天狼就感觉自己的身子直线下坠,下面那人一把接住他的身子,楚天狼正要说话,却感觉身子还在下坠。   原来在这一片落叶下面,居然有一条地道,两人在电光石火之中,已经进入地道里面,随即,上方一个无声无息的翻转,无数落叶,重新将这个地方覆盖住。   在地道里,那神秘人拉着楚天狼,飞速的往前飞奔。   “尊驾是谁?救命之恩……”   楚天狼喘息着。   “别说话。”一个稍稍有些苍老的声音,很是急促的道:“楚天狼,你记清楚了。这次冒险太大;对方乃是四大家族,势力雄厚;而我们除了这地道,必然会被追上。”   “所以,出了地道之后我会想办法,引开一部分追兵。而你,立即往翠竹山的方向去,只有十几里地,哪怕是跑断了气,也一定要进入翠竹山,那边,有人接应你。记住了么?”   楚天狼心中一凛:“记住了,尊驾是?”   “不要管我是谁。”那神秘人说道:“出口就在前方。你要立即做好准备。”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颗丹药,直接塞进了楚天狼嘴里。   “这个,可以让你催发一下潜力。楚天狼,接下来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的了。”   地道已经到了尽头。   “开始!”   神秘人一伸手,上面的土层无声地翻起,他拉着楚天狼就飞了出去,右手一用力,将楚天狼送了出去:“快跑!”   楚天狼顿时发现;自己所面对的,正是翠竹山的方向;而对方推自己的这一把,正让自己不用用什么力气,就飘出十几丈。   立即俯下身子,憋住一口气,向着翠竹山方向狂奔而去。   急切间转头一看,只见那神秘人正在往相反的方向狂奔,他的手里,居然还有一根长长的绳索,而绳索上空,居然还有一个人形,就像是在放风筝一般,已经狂奔出去数百丈远!   楚天狼松了口气。   身后传来疯狂的叫嚣:“在那边!在那边!还在绳子上飘着呢!快追!……”   一部分人疯狂的向着那边追去。   也有人站在树梢,或者纵身在高空瞭望的人,也发现了正在向着相反的方向疯狂逃逸的楚天狼。   “在那边也有一个!”   “他们分开了……其中定然有假的!”   “分一半人去那边!”   楚天狼贴着地皮飞速的往前飞奔,感觉着自己的心跳越来越是急促,大脑也越来越是晕眩,有一种“已经无法支持”这种感觉。   他强行支撑着,强忍着心脏都要爆裂的那种压迫感,终于一路冲进了翠竹山。   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   在他刚刚冲进山中的那一刻,再也忍不住一跤摔倒在地。   云扬在这里等候已久,一把抓住楚天狼,低声道:“别出声。”   随即一个翻身,身边一个洞口突然出现。   两人翻翻滚滚的落下去,同时,云扬一脚往上一蹬,洞口刹那间消失。   这个洞,竟然足足有十几丈深,在远方,似乎有一个出口,隐隐闪烁着光亮。   在落到底那一刻,云扬伸手一抓,在离底一人多高的位置,出现了一个洞口,他抓着楚天狼就冲了进去。   随即洞口消失。   在进入之后,云扬手起一掌,击在楚天狼后脑上,楚天狼一声不吭,就昏了过去。而云扬带着他的身体往里面猛冲,随着冲进去,外层的泥土不断的落下来,将洞穴完全掩盖。   这个洞口折而往上,在距离地面一丈远近的时候停了下来。这时候,云扬也已经累的不轻。但他随即深吸一口气,身子就化作了一片云雾。   一个昏迷,一个身体云雾化,无声无息。   追来的人在一番搜查之后,终于发现了在一片石头间有个往下的洞,不假思索的就追了下来,一路呼啸着,从洞的另一个出口追了出去……   呼喝声不断的响起,不断的来回,终于,再过了一刻钟之后,慢慢的没有了声音。   云扬并没有放松,依然是不动。   又过了半个时辰,终于从云雾化恢复了身子,深深吸了一口气,让绿绿从识海中输送出一片生命气息,缓解了自身压力。随即又化作了一片云雾。   一直算计着又过了两个半时辰,时间已经到了下半夜,云扬才终于拎着楚天狼,小心翼翼的出现在地面上。   夜风吹拂,一片冷清。   显然,四大家族的人已经都走了。   云扬轻轻松了一口气,低头看去,只见楚天狼虽然已经昏迷,但却是一脸的放松,一脸的如释重负。   显然,在庆幸自己终于逃出了生天。   云扬嘴角露出一个冰冷的笑。   放松?   很快你就会发现,落在我的手中,还不如干脆的被西门万里他们四大家族的人杀了算了……   云扬极端小心的走出一段路,远方车轮辘辘的声音响起,老梅直接恢复了本来面目,赶着一辆马车而来。   上面是一包包的货物。   将楚天狼塞进一个大包,放在马车上,用几包货物压住,云扬直接转身而去。   老梅赶着马车,一路优哉游哉,向着城门走去。   路上,不断地碰到四大家族的人在焦急的没头苍蝇一般寻找着什么,浑然没发觉,他们的目标人物,就在他们眼皮底下,堂而皇之的坐着马车,进入了天唐城!   马车过去,留下一路药香。   这里面,全是货真价实的药材。   ……   西门万里等人脸色阴沉,看着一片狼藉的天狼庄,雷霆大怒!   所有人都杀了,但,就只是一个最最重要的楚天狼逃走了!   根本就是功亏一篑。   “公子,发现了楚天狼的金库。”一个手下来报。   “金库?”几位公子都是目光一亮。   连正在勃然暴怒的西门万里,也顿时转过头,注意力转了过来。   “有多少好东西?”西门万里有些矜持的问道。   “好东西……着实不少。”这位手下显然有些激动。实在是没有想到;在区区一个天狼庄里面,居然有这么多的财富,这么多的好东西。   不等再说,几位公子不约而同的一起转身走去。   “西门兄,这财富……”   “大家平分。”西门万里脸色不变。   “这不合适吧?我们都是为你帮忙而来,你还要和我们平分?”   “我们西门家族这一次损失最多,和大家平分还是吃亏了……”   “放屁!本就是你家的事情,你们死人多,难道我们就没死人?再说了,你家死人是应该的,我们家死人却是无辜的……”   “放你娘的屁,什么叫做我家死人就是应该的?你他么会说人话么?”   “怎么地?难道不是吗?西门万里,你到底想怎么样,给个话!先说明白,少了我可不干!”   “哼……”   四大家族为了分赃多少,顿时争吵起来;不过也仅限于是争吵,自然不会到了动手的地步,一番争执之后,西门万里无奈做出让步。   “清点清楚之后,我们西门家族拿两成,剩下的八成,你们三家分,如何?”   “这还像话……”   “但这楚天狼,以后谁见到了,莫要忘记擒获。现在,他可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那是当然!哈哈……”   皆大欢喜。   而这个时候,老梅已经赶着马车,进入了天唐城,进入了云府之中。   云扬背负双手,眼神冰冷的看着马车进门。 第五十六章 九尊之强,老夫帮你!   “公子,货到了。”老梅道。   “嗯,拉去货仓。”云扬点点头。   老梅笑了笑。   方墨非已经出来了,现在,方墨非已经恢复了不少,虽然还是不能动手,但,帮着老梅打打下手,已经没问题了。   照这个速度,完全恢复,也不过就是一个多月的时间。方墨非对这样的进度非常满意。   按照常理来说,这样的伤势,自己可是最少要躺一年以上的,而且修为还会受损。而现在在这里,能够缩短到一个多月不说,而且本源之力,已经补了回来。   云扬想了想,还是先去了密室。   李长秋还是被捆着在里面,见到云扬进来,目光闪动了一下,没有说话。但是,他没有破口大骂,已经代表着……他其实对云扬这个人印象并不坏。   主要是云扬之前的那一番忽悠,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李老,很抱歉,不能解开你身上的禁制。”云扬进来之后,倒了杯水,给李长秋喂下去,随即歉然说道。   “嘿嘿……谅你也不敢。”李长秋嘿嘿一笑,道:“不过,老夫也没有什么能够活着出去的想法,你到时候,若是能给老夫一个痛快,就不错了。”   云扬苦笑一声,道:“上面还没有来消息,李老还要等一等。”   李长秋叹了口气,道:“我晓得。”他看着云扬,欲言又止。   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道:“现在,已经对天狼庄展开行动,据说……天狼庄已经被连根拔起。”   “好!”李长秋精神振奋,大喝一声好,道:“那楚天狼呢?”   云扬微笑:“李老的心愿可以达成了。楚天狼已经被生擒,目前,正往这边送过来。等到我先审讯完毕,李老就能见到这位天狼庄庄主了。”   李长秋哈哈大笑,充满了快意:“楚天狼居然敢出卖我,想必他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一天吧。他固然将老夫害了,但他一生的心血,他的性命,也等于是葬送在老夫手里!哈哈哈哈……报应不爽啊!报应不爽!”   云扬笑了笑,道:“不过,我会向上级报告,李老的配合,恳请上面,能够放李老一条活路。”   他真诚地说道:“不过能不能做到,就不敢保证。小子还是非常希望,李老这样的人,能够活下来的。”   李长秋玩味的看着云扬:“你就不怕我活下来会报复你?”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异常坦诚地说道:“怕,但却又惺惺相惜……呵呵……”   李长秋长长叹了口气,声音低沉:“我是活不下来的……就算你们森罗庭不杀我,四季楼也会将我灭口的……老夫……已经是死定了的人。”   云扬也跟着叹了口气,同情的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么?隐姓埋名不行吗?”   李长秋沉默半晌,默然道:“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够逃得过……四季楼的追杀!没有人!”   云扬顿时有些沉默。   四季楼,果真就这么强大而神秘吗?   他强颜笑了笑,道:“起码,现在我们还能说说话。对了,李老,有件事情,我也很不解,还希望李老能为我解解惑。”   李长秋道:“有什么事情?”显然,云扬对自己的优待,让李长秋心中有些坚冰融化。配合度,已经是越来越高了。   云扬道:“据我所知,当初天玄崖伏击九尊,就是四季楼的手笔,而且,事情也是从天唐城开始。对这件事情,我是非常迷惑的……”   李长秋沉默着,没说话。   云扬没有理他,似乎在自言自语,道:“按道理来说,九尊虽然强大,但,也不过是一个国家的几个大将级别的人物,虽然能够万马千军中斩将夺旗,决定胜负,但,他们的修为,若是放到江湖上,也未必见得多么高明,多么出类拔萃。”   李长秋沉默了一下,道:“这你就错了,你不知道九尊的可怕之处。”   云扬道:“哦?”   李长秋道:“九尊实力,的确并不算高。若是只是以玄气来论,每个人也不过是中流水准;就连九尊的老大,当时也不过是玄气五重山。根本不堪一击。”   “说得对啊,玄气五重山虽然已经算高手,但在真正的高手眼中,岂不是还是跟蝼蚁一样?”   云扬大惑不解地说道。   “但九尊,还有别的力量……那样的力量一旦成长起来,才是真正的威胁。”李长秋叹了口气:“九天阵,本就不是制造江湖高手的地方,九尊的真正厉害之处,也不是他们的力量有多么强!”   “而是……分属于九尊自己个人的,那些奇怪的力量,奇怪的匪夷所思的能力,才是真正的可怕之处!”   “这个……我可是不明白了。”   云扬挠挠头。   “从九尊参加的战斗来看,目前九尊能够展示的力量就只在于,为敌人增加骚乱。让敌人军不成军,阵不成阵。只要九尊出手,比如说土尊的厚土之力,可以让敌军脚下的土地突然间变形,或者塌陷,或者高起来,甚至翻覆;这在江湖决斗中,并没有什么作用;但在两军对垒的时候,却足以致命!”   李长秋解释道。   “这个……倒是不错。”云扬道。   “还有,火尊和水尊,其实是一样的道理。若是军营中突然起火?或者粮道被劫,瞬间烧光?或者突然间大水出现,冲击军阵,让敌阵泥足深陷……”   “其他的几位,都是一样。而风尊,可以与任何一位配合,比如说,火尊放火,但风势不对,风尊却可以改变,将风逆向吹拂……作用多大?”   “而雷尊,那闪电雷火之力;用于战阵?呵呵……”   “这就是战阵之上,九尊的可怕。所以说,九尊能够决定数十万大军的存亡胜负。但,若是江湖上单打独斗,他们未必能够有这么大的名头,明白了吧?”   “而九尊最强大的地方,乃是在于他们的神秘!没有任何人知道九尊的真正身份,真实面目。甚至他们彼此之间都不知道……这才是最可怕的……”   “若是九尊真的成长起来,连玄气修为也都更加的高明一些……你想想,这整个天下,还有哪一国家的军队,会是玉唐帝国的对手?”   云扬道:“但这,也绝不是四季楼要对付九尊的理由吧?九尊再强,对四季楼也没有什么威胁啊。”   李长秋沉吟说道:“具体为了什么,却是我也是真正不知道的了。不过,既然做出来这等事,那就必然是有原因的。”   云扬心中有些失望。   李长秋这边,也是一问三不知。那么,需要到什么级别,才能有资格知道这个秘密?   “但当时对付九尊,李老这边,却是其中关键一环啊。”云扬开始诈。   “关键一环……未必!”李长秋嘿嘿一笑:“对付九尊,我们也只是提供了一些情报而已,而且,绝对不是什么核心的情报……”   “情报?”云扬哈哈一笑,道:“想要知道九尊的情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李长秋冷哼:“这是楚天狼在负责,鬼知道他从哪里知道的消息,所以这个王八蛋,才一直不服老夫……哼,这个生儿子没皮炎眼的混账!”   楚天狼负责?   云扬眯了眯眼睛,微笑道:“我会让楚天狼说出来的。”   李长秋脸上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道:“你若是问不出来,来告诉老夫,老夫可以教你几招审讯人的法子,哪怕他是铁打的金刚,用老夫所说的手段,也是你想知道什么,他就能告诉你什么!”   云扬微笑:“到时候,一定来向李老讨教。”   李长秋大笑。   似乎看到了云扬用自己的方法,来折磨楚天狼的情景。   ……   另一处密室。   楚天狼悠悠醒来。   睁眼看去,第一印象是:自己已经安全了。   但是……   自己身上这是什么东西?怎么把我捆住了?这一条条的玄兽筋捆的结结实实的,而且还捆在一根这么粗的柱子……浑身的修为也被禁制了。   这是要闹那样?   这不是自己人么?将我救了出来,分明是自己人啊……   楚天狼心中一片迷惘,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   “有人嘛?”楚天狼放声叫道。   声音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难听,嗓子似乎撕裂了一般。   连叫了两声,外面才响起来脚步声,随即,一个紫衣少年,风神如玉,从外面走了进来。在昏暗的油灯下,这位紫衣少年的面貌,也让楚天狼有一种‘翩翩美少年’这样的感觉。   但随即就是大怒:“你是谁?我怎么在这里?”   云扬怪异的笑了笑:“我是谁?楚天狼,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说话的态度吗?若不是我,你现在早已经落在西门家族手中了,你现在居然上来就是质问我?”   楚天狼一阵迷惑:“你救了我?”   “废话!”云扬哼了一声:“你失忆了?想不起来?”   楚天狼怒道:“你既然救了我,为何要把我捆起来?”   “我不捆你,如何给你治伤?”云扬怒道:“你他么就像个活的一扬,扭来扭去,力大无穷,我不捆起来,封住你的修为,难道等你自己把自己折磨死么?”   楚天狼顿时有些讪讪。   相比自己昏迷之中挣扎得厉害?再一看自己身上的伤口,的确是被包扎了起来,不由得歉然道:“原来如此。抱歉了,那么,现在能不能将我松开?我的手脚被捆的难受。”   “难受?更难受的时候……马上就开始了呢。”云扬笑吟吟地说道。 第五十七章 严刑拷问!   顿时感觉到了不对劲。   楚天狼霍然抬头,眼神突然变得如同鹰隼一般锐利:“你到底是什么人?”   云扬嘴角一勾,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缓缓道:“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第一,我不是皇帝陛下的人。第二,我不是太子殿下的人,第三,我不是四季楼的人。”   眼中的惶恐之色越来越重,楚天狼敏感的知道,自己貌似是落入了一个陷阱。   一个恶毒的陷阱!   原本以为能够从四大家族的手中逃脱,就已经安全了。但现在看来,却似乎是落到了更加恶劣的地步。   最起码,那四大家族自己还知道是什么人,知道根底。但眼前这个少年,自己却是根本不知道来历。   “你的家人都已经死绝了。”云扬缓慢的声音,一字字清晰地说道:“所以,我想要知道什么事情,就只能从你身上下手,而不能要挟于你。”   他眼睛秋水寒潭一般的看着楚天狼:“所以,我希望你做好准备。”   楚天狼嘿嘿一笑,厉声道:“你且试试,能不能从楚某口中知道些什么有用的!”   云扬笑吟吟地说道:“当然,当然;其实我也不希望,刚打个耳光子,你就将一切的什么全都说了……那样,没有乐趣,也没有半点学以致用的成就感。”   楚天狼冷笑:“楚某别的没有,这一身硬骨头,还是有的。”   “我正要知道,你的骨头到底有多硬。”云扬柔声道:“难道你现在,就没感觉自己浑身发软么?”   楚天狼一愣,随即运功感觉了一下自己身上,却顿时骇然发现,自己一身玄功,此刻已经不知去向。   丹田中空空荡荡。   而且,自己的浑身肌肉,似乎也松弛了下来,连骨头都有些酥软,酸涩的那种情况,甚至,连牙都软了!   伴随而来的,还有头脑中一阵一阵的晕眩感。   楚天狼大吃一惊,突然间想到了什么,骇然抬头:“神仙恨?!”   云扬打了个响指:“不愧是天狼庄主,连神仙恨都知道,佩服佩服。”   楚天狼脸上露出来绝望的神色。   云扬搬了一把凳子,坐在他面前,道:“距离神仙恨完全发作,距离你可以让我随心所欲的摆布,大约还有一盏茶的时间。这段时间里,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楚天狼紧紧的闭住嘴巴,心中恨意滔天,他甚至连眼睛也闭上了。   不愿意看到云扬,不愿意听到他的声音!   神仙恨啊。   传闻这是一种极致恶毒的散功药;一般的散功药在药效过了之后,还可以恢复修为。或者说有解药,也能解救。   但中了神仙恨之后却是绝无可能!   浑身修为,在神仙恨入体的那一刻,就已经化为乌有。就算是天上的神仙,中了这种神仙恨,也会成为一个任人摆布的凡人!   这便是神仙恨这个名字的由来。   自己已经毁了!楚天狼心中很清楚。   哪怕是活着出去,也完了。   “我本不想对付你。天狼庄主。”云扬却不管他看不看,也不管他听不听,只是自顾自的说下去:“毕竟,你楚天狼也算是有名有姓,虽说是作恶多端,罄竹难书,但,这些也轮不到我来管……”   楚天狼几乎想要连自己的耳朵也堵住,不想听到这个可恶的声音。但云扬的声音却如同魔音穿脑,钻进耳朵里来。   听到这里,却是不由自主地想要问一句:你他么的不想对付我;也不想管老子的事,那今天这个算个球蛋?!   只听云扬说道:“不过我听一个人说过你之后,就立即决定,我要搞掉你!”   楚天狼终于忍不住,道:“谁?”   云扬和蔼可亲的微笑:“正月十九!”   这货,果然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将李长秋卖了。   “正月十九!”楚天狼几乎想要咬牙,但,牙齿也已经酸软;装着毫不在意的道:“什么正月十九?跟我有什么关系?”   云扬笑了笑:“你说呢?正月二十一?嗯?!”   楚天狼浑身都软了下来。   对方连正月二十一这个日子都能够说得出来,那么,对自己还有什么是不了解的?   “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你到底是谁?!”楚天狼几乎疯狂。   什么时候居然有一个这样可怕的敌人?   哪里来的?   自己的身份何等绝密。他怎么会知道?   “我是谁……等我想告诉你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云扬温柔道:“不过,你要听话才是。”   楚天狼恶狠狠地看着他,张开嘴呸的一声一口唾沫喷出来。   云扬一偏头,一口唾沫擦着耳朵飞过去,下一刻他已经伸手,微笑道:“你竟然敢对我吐唾沫……一口唾沫的代价,你知道是什么么?”   一只手,在楚天狼身上点了点,从脖颈,肩膀,一直点到了右手手臂,随即,两根手指就捏住了楚天狼的脉门。   楚天狼惨然色变。   魔鬼抽筋!   这就是云扬现在所用的手法,错非见多识广的老江湖,根本不会使用。这是种让人谈之色变的刑罚。   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看到自己胳膊上一股青筋突然鼓了出来,然后开始在肌肉中翻卷,虬起,不断地翻卷变化。   那种极致的痛苦,让楚天狼一仰头就要叫出声来。   但云扬一伸手,一块破布就塞进了他嘴里,淡淡道:“别叫,我喜欢清静。”   手臂上的大筋从胳膊开始旋转,到肩膀,到脖颈……骨头被自己的筋旋转的咔咔作响,肩膀似乎分成了两块,一块差点到了左肩膀那边去,一块却是高高鼓起,几乎与额头平齐;而手肘部位整个的翻了过来,肘尖竟然扭转到了前面。   楚天狼的脸上黄豆般的汗珠滚滚而下,一张脸已经完全扭曲,两只眼睛几乎瞪出眼眶,全是血丝!   他想叫,却叫不出声。脸上肌肉,已经全部痉挛扭曲。   “舒服么?”云扬的声音幽幽地说道:“若是不舒服,我可以将你的左手和两条腿也加上……”   楚天狼两条腿直蹬,两只眼睛痛苦万状的看着云扬。   牙齿咯咯作响。   “看得我不忍心……”云扬伸手一拍,楚天狼的筋顿时恢复原样,呼呼的大口喘气,口中呜呜做声。   云扬将他口中的破布取了出来,放在一边,道:“楚天狼,还吐唾沫吗?”   将脸凑上前,道:“来,再吐一口我看看。”   楚天狼看着云扬这张俊秀的脸,突然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这就是一个恶魔!   从他手上施展出这么残酷恶毒的手段,而他自己居然脸上表情,眼中神色都没有半点变化!   看着这张脸凑上来,楚天狼非常想再吐一口唾沫,但是,想了半天,也没有吐。   “这就乖么。”云扬笑嘻嘻地说道,拍了拍楚天狼的脸,道:“下面认真听着我的问题哦,回答不回答的不要紧,若是听不清楚,就是四肢一起进行魔鬼抽筋啦。”   楚天狼恨极的仰天咆哮一声。   云扬不为所动,道:“当初,天玄崖事件,想必你记得很清楚。我问你,九尊的情报,你从何处得来?”   楚天狼眼睛突然睁大,如见鬼魅的看着云扬。   “听清楚了吗?”云扬和善的问道。   “清楚。”楚天狼敏感的察觉到了云扬那平静眼底的疯狂,不由自主地回答。   “嗯,说吧。”   楚天狼急促的喘气,突然心一横:“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最好了。”云扬笑:“我就喜欢铁骨铮铮的汉子。”一伸手,破布已经又塞进了嘴里面,体贴得道:“待会很疼,小心别咬了舌头。看我多体贴呵呵……”   两只手快速的飞舞,魔鬼抽筋,同时在四肢进行!   楚天狼浑身剧烈颤抖起来……   云扬一转身,平静地走了出去:“不着急,楚天狼,我担保你在我这里最少能活十年!我们还有十年的时间,可以慢慢耗。你要相信我,只要我不愿意,你就死不了的。”   楚天狼的脸上露出极致的恐惧,想要开口,但那种锥心彻骨的痛苦已经潮水般而来。他眼睁睁的看着云扬走出去,眼中充满了哀求。   云扬的身影已经打开门:“我这人心软,看不得别人受苦,所以我出去,眼不见为净,楚庄主好好地享受,就不用感谢我了。”   想了想,突然退了几步,背着身子,一根手指准确的点在楚天狼太阳穴上,一股清凉透指而入:“差点忘了,这股力量,可以让你不会昏迷……”   这才施施然走了出去。   恶魔!   恶魔!   楚天狼心中在疯狂咒骂。   但那潮水一般,一浪高过一浪的痛苦,让他连呜咽之声都发不出来,只是在痛苦的挣扎,听着自己身上骨头在相互撞击……   楚天狼第一次认识到,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过了足足有一刻钟,云扬才终于从门口进来,伸手在楚天狼身上拍了拍,解除他的痛苦,笑容可掬的道:“楚庄主,现在愿意回答了么?”   楚天狼大口喘息,贪婪地呼吸空气,两眼已经死灰一般无神,只感觉浑身最后一点力量,也已经被无边的痛苦带走。   云扬笑吟吟的道:“嗯?骨头还真硬,还不说,是吧?”   “我说!”楚天狼嘴唇颤抖着:“只求你给我一个痛快!” 第五十八章 回首时,天下皆敌!   “给你一个痛快?”云扬道:“我也喜欢痛快。嗯,那我问你,九尊的情报,你从何处得来?”   “我……我是从正月十九那里得来的情报……我真不说谎!”楚天狼颤抖着:“正月十九,在军方军部有内线……”   云扬点点头,道:“为了表扬你的不诚实,这一次,半个时辰。”   再度魔鬼抽筋使出,这一次,除了四肢之外,连背脊,也一起施为。然后,云扬根本不顾楚天狼的求饶,不顾楚天狼连声的:“我说,我说……”   而是直接堵住他的嘴,转身走了出去。   这半个时辰可是足足的!   等云扬回来的时候,楚天狼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整个人就像是一摊泥巴,而且是泥水特别多的那种……   看向云扬的眼神都是哀求的。   云扬慢条斯理的帮他解决了手法,淡淡道:“真的是从正月十九那里得到的情报吗?这样的滋味,我可以一天让你尝受二十次,留下两个时辰,给你回回气,放心,十年的时间长着呢……”   “不是,不,不,不是正月十九……”楚天狼脸色死灰,焦急的道:“是另一个人,但是我也不知道他的身份,而且,他不是我们四季楼的人,这一点我很确定。”   “恩。说说。”云扬坐下来,淡淡道:“长相啊,气质啊,气势啊,特点啊,兵器啊,身材啊,都说说。”   楚天狼努力地回忆着,脸上涕泪纵横。   他本以为自己是个硬骨头,能够扛得住任何刑罚。但是却高估了自己。   这种刑罚,是真的扛不住啊。   若是身上还有玄功,倒是差不多,但,却已经被化没了。当然,击倒楚天狼的最后一根稻草,乃是……活着已经没有挂念,没有希望。   家人已经全都没有了,自己又已经废了。还坚持什么?   “那是一个身材很魁梧的人,蒙面,但是,能够感受到一种军队特有的铁血气息……身上威势很重……应该是手掌大权……最不济,也应该是大将军之列……”   “大概有八尺高,手掌骨节很宽大,说话声音浑厚,但低沉;似乎是刻意掩饰……”   “称呼的时候,我只是称呼他上官……并不知道真实姓名。”   “他的身上那种血腥气很浓,那是一种杀过很多人的……一种凶煞之气。”   楚天狼努力地回忆着。   云扬微微眯着眼睛,按照楚天狼的描述,在自己脑海中寻找着这个人。他现在完全能够确定,楚天狼没有骗自己。他所说的,都是真的。   他的眼神,已经崩溃,瞳孔,都已经散乱。   这是丝毫做不得假的。   “位高权重,经历过战阵杀伐;很威严,很高大,很魁梧,骨节很粗大……”云扬心中在一个个的过滤。   当然,也要考虑这个人是不是改变了形貌的原因。   所以现在,云扬筛选出来的人,只是都处在嫌疑阶段。   “还有呢?”云扬阴森道。   “……没了……”楚天狼使劲思索,茫然摇头。   “放屁!”云扬阴冷说道:“还有,是谁的人!这个,楚天狼你敢说你自己心里没有数?”   楚天狼打了个寒颤,道:“这个,我估计,应该是几个皇子的人……但,其中究竟是谁的支持者,还真说不好。一开始本以为是太子的人……但,后来发现,却又模棱两可,不像。”   云扬皱皱眉。   这个答案,有些出乎他预料之外。   他本来差不多已经将目标锁定了太子;怎么在这里,又有了其他的转折?   “你有何凭据?”云扬问道。   “公子可能知道,楚某与太子殿下,也算是相识;而且,太子殿下也曾经专程拜会天狼庄,特意去感谢楚某救命之恩……年前,太子殿下曾经专门去了一趟,散散心。他显得很是心事重重;对九尊的死,长吁短叹,对朝中形势,也是恨之入骨,我看着……太子殿下真情流露,并不像是装模作样……”   楚天狼沉吟着:“我也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心中有了疑惑。”   云扬眉头深深的锁了起来。   皱成了一个川字。   “你当年救太子殿下危难,应该是组合设计的?还是你自己设计的?或者是,真的是巧合?”云扬问道。   “是组合设计。”楚天狼现在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组合设计。”云扬道:“那你们如何知道太子殿下的行踪?”   楚天狼惨然道:“在太子殿下身边,有我们的人;这个人,我并不知道是谁,但在太子殿下,最重要的几个幕僚之中,却必定占据举足轻重的一环。”   云扬点点头:“你还知道什么?比如,在你正月二十一的单线联系上,你还知道你的下线是谁?你的上线是谁?你还知道几个?”   楚天狼眼中露出挣扎的神色。   睁眼,正看到云扬一脸温柔和善的看着他。   不由打了个哆嗦,道:“我知道,正月十九,是一个铁匠……正月二十,是军队中一位将军,别号镇北,这一个,曾经联系过,不过,那时候也是蒙面,从他的蒙面巾下,可以看出来虬髯,甚至,有些灰白。正月二十二,乃是在皇宫之中一位宦官……真实名字,也不知道,其他的,就不知了。”   云扬脸色都是为之一变。   这四季楼的渗透,竟然是如此恐怖。只是云扬现在知道的;一个左都御史,一个太子殿下幕僚,一个不知名将军,一个皇宫宦官,一个军方别号镇北将军,一个铁匠,一个江湖上的天狼庄主……   简直是可怕到了极点。   任何行业,都有四季楼的潜伏。   不过,这个楚天狼,显然比那正月十九要知道的还多……云扬心中暗忖,怪不得楚天狼不服,也怪不得那李长秋心中忌惮。   “你所知道的,貌似已经超出了你的职权范围。”云扬冷淡地说道。   “是……是我一直暗中留意,而且,也想要……在往上走一步。”楚天狼惨然道:“心中有打算,只要到了堂主的位置,尊主就能传下不老秘术……”   云扬浑身一震:“不老秘术?!”   “传闻是如此……”楚天狼一脸凄惨:“但我这么多年经营,也不过是摸了这么一点点,而且还全是模糊不清……”   “还有别的吗?既然你曾经与那位什么镇北将军见过,以你的观察力,定然可以看到更多的东西。”云扬目光森冷,紧紧地逼视着楚天狼。   “他很高,大概有八尺,体型魁梧健硕,应该有两百斤……而且,有一股上位者掌握生死的气度……”楚天狼竭力回忆:“想必职位不低。对了……”   他突然眼睛一亮。   “什么?”云扬也是目光猛地一亮。   “这个人,是一个色中饿鬼……上一次也是因为有事情到我庄里,我曾经给他安排侍妾侍寝,据那位侍妾说,他的……臀部,有一道刀疤,如同一道弯月,在左臀……”   云扬精神一振。   色中饿鬼,臀部有刀疤。   这道线索,最为重要。最起码,有了明确的东西。虽然这个部位非常不雅,但是,有性格,有标记,就好找!   斜眼看着楚天狼,这货也真是……安排侍妾侍寝……难怪脸色这么绿!   “还有呢……”   这一次,楚天狼思索许久,终于颓然道:“真没有了……”   云扬皱皱眉头,道:“那么,四季楼为什么要对付九尊呢?”   楚天狼眼中再次出现剧烈挣扎的神色。似乎这个问题,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云扬也不着急,只是悠悠说道:“四季楼,如此庞然大物,但是,与世俗皇权,并没有什么冲突,也不曾想要独霸天下,本是一个超然世外的地下力量……以往,国家兴亡交替,四季楼也从来没有出手过,但这一次,为何对玉唐九尊下死手?”   楚天狼默然不答。   云扬淡雅的笑了笑,站起来道:“既然你不愿意回答,我也不强求,你先休息,我会给你恢复伤势。三天之后等你恢复得差不多了,我再来问你。”   楚天狼顿时浑身颤抖了一下:“我说!”   接连不断的折磨,与给人时间,让人恢复后再重新翻来覆去的折磨,可是不一样的。   楚天狼只要想到那样的滋味,浑身就止不住的痉挛起来。   云扬站住,似笑非笑:“我不勉强。”   “我愿意说。”楚天狼嘶声道:“只求你,在我说完之后,给我一个痛快。”   云扬淡淡道:“那是不可能的,你所说的每一件事,我都需要去查证。查证明白之后,该给你痛快,自然会给你一个痛快。”   “我也知道的很模糊,而且,有很多也是我自己猜测。”楚天狼声音微弱:“关于九尊这件事,第一个原因,似乎是……九尊的力量若是大成,会有横掠天下的威力,而这个……是我们尊主很在意的。这是我推测的……”   云扬目光低垂,淡淡道:“继续。”   “还有就是……有很多人,想要让九尊消失……包括,玉唐国内,军方政方,皇族贵胄等……而其他国内,更不消说……”   “而且,也有很多神秘人物和帮派,也都参与出手;我所知道的,就这么多……”楚天狼努力思索着:“对了,当时记得江湖上还有几句传言,但,很快就消失了……”   云扬眉头猛然皱起来,淡淡道:“九尊归元,地覆天翻;江湖天下,独尊独揽!?”   楚天狼霍然抬头:“不错,就是这几句话!”   云扬长长吸了一口气。   楚天狼道;“记得当时,就是因为这独尊独揽这几个字……引起了恐慌。因为这句话,乃是……天问所说!”   “这是一个对未来的预测!”   云扬悠悠的叹息,喃喃道;“原来如此……这整个天下,都想要让九尊死啊……”他的眼中,却有一道寒光一掠而过。   天问。   天问搞出来这段话,想干什么?   这段话,配合着九天阵的传说,绝对能够让九尊成为众矢之的。而且是整个江湖天下的众矢之的!   “最后一个问题。”云扬道:“你们堂主是谁?尊主是谁?”   楚天狼惨然苦笑:“这个……我相信你问任何一个人,都是不知道的……”   云扬并不意外地点点头:“不错。”   ……   云扬出了密室,来到院子里,静静的坐在花架之下,只感觉到压力越来越大。随着当年事情的神秘一点点被揭开,云扬也越来越发现……自己要面对的敌人,竟然是越来越多!   冷月寒风,迎面而来。   云扬突然很想喝酒。   有很多人,想要让九尊消失……包括,玉唐国内,军方政方,皇族贵胄等……而其他国内,更不消说……很多江湖上的神秘人物和帮派,也都参与出手……   “玉唐国内,军方政方,皇族贵胄,江湖人物,神秘帮派……”   云扬喃喃的念叨,一张俊秀的脸,突然间变得无比的狰狞!   “我们保家卫国,舍生忘死,百战沙场,毫无私心,但是……为什么!!!!” 第五十九章 云侯、酒馆!   云扬心中沉沉。   这些消息,让他真正感觉到了压力。   太子的谋臣,政方大臣,军方大将,皇宫内侍……还有那位正月二十的什么镇北将军,云扬敢打包票,这定然是假的封号。   云扬原本打算,只要是找到了线索,就立即传令九天,雷厉风行的查下去。   但现在,他却不敢了。   不是不敢对付这些人,而是……不敢让九天令出手。   牵扯太大了。   若是让那帮小子们知道他们最尊敬的老大,乃是被这些他们一直在保护的人害死,天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玉唐帝国被闹腾的天翻地覆,那却是肯定的。   想起皇帝陛下三番五次吐血昏迷,想起老元帅为此殚精竭虑,想起万一乱起,玉唐帝国亿万黎民必将生灵涂炭……   云扬咬着牙,将心中的悲愤咕嘟咽了下去。   “我一人为之!”   “便看我一只手……将这天下……”云扬想起天问那句话,不由咬牙一字字地说道:“……独尊,独揽!”   ……   云扬站在花架下,身处天唐城中心,四周就是万家灯火;但这一刻,他却突然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寂寥。   那是一种强烈的寂寞。   天空星光点点,云扬有一种感觉,在这星空之下,就只有自己一个人!   自己就是天地的中心。   人潮人海,孑然一身。   云扬幽幽叹了一口气。   老梅悄然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云扬,明显感觉到了云扬的孤独,那是一种内心的孤独寂寥,忍不住竟然有些心疼的感觉。   隐隐感觉到,公子身上背负着如山岳一般沉重的压力。   “公子。”老梅轻声说道。   “什么?”云扬没有回身。   老梅沉默了一下,低声道:“我现在,对公子的身份,很是有些好奇。”   云扬淡然一笑:“好奇?”   “是。这一年来,我受公子安排,送出去钱财,千万之巨。”老梅道:“现在,更是,先拿李长秋,再擒楚天狼;虽然公子始终隐于幕后,但这两个人毕竟已经绝不算是小人物。”   “公子弹指之间,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们拿下。但审讯的时候,却又不准任何人在侧。”   老梅严肃地说道:“我知道,公子乃是在做一件大事,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但我老梅毕竟不是外人,也想要襄助公子一臂之力。”   云扬温暖的笑笑:“我知道。”   他看着老梅:“老梅,不管如何,你都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现在之所以不让你知道,是因为……我自己也没把握,而且,时机还不到。”   “但是,终究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我会让你知道的。”云扬轻声道:“老梅,你且安心等待。我若不信你,不会让你参与这么多事……”   “老梅明白。”老梅道。   “这些事,不要和云侯说。”云扬轻声说道。   老梅心中只感觉疯狂的一个震动。   “云侯!”   云扬称呼云逍遥为云侯!!   这代表了什么?   ……   天唐城千里之外。   一道颀长的黑衣身影,正在向着天唐城的方向飞来。他的脚尖一点地,整个人就如飞一般掠过十丈距离,每一步,都是十丈!   没有一点差错。   他就在这人烟罕至的地方,御风而行。   黑衣飘飘,俊朗的面容一片平静,眼眸黝黑深邃,黑衣长袍,腰间一条黑色腰带束腰,乌鞘长剑,就在身侧悬挂。   刚刚走进一片树林,前面突然簌簌作响,十几个黑衣人从四面八方现身,为首那人喝道:“前面可是云侯当面?”   这人目光轻抬,并不答话,但所有人都感觉,他的目光,已经回答了自己的话:就是我!   “七步杀生剑云逍遥……呵呵,你身为江湖剑客,现在却已经位列朝堂,荣华富贵也享的够了,跟我们走吧。”   那黑衣蒙面人狞笑一声。   一挥手:“拿下他!”   对面的云侯目光冰雪冷静的看着十几个黑衣人向着自己冲来,身子突然飘了起来。   黑衣一飘,潇洒的迎面冲上去,右手优雅的在腰间一抹,一道剑光就突然出现在手中,随即,刷刷刷……   黑暗的空中突然闪现出十几道爆裂空间的闪电。   天蓝色的闪电!   冲上来的十几个黑衣人刚刚与云侯接触,每个人的咽喉间,已经同时飚出一股血箭;眼中闪烁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云侯秋水一般的剑尖带着一股优雅的天蓝,已经刺入那为首的黑衣人胸膛。   剑锋清凉如水,蓝光闪烁。   两人隔着一柄长剑,四目相对。   那黑衣人目光一片不可置信的绝望,云侯的目光依然如冰雪冷静,毫无变化。   “你……你不是……不是六重山……你……你是九重……”黑衣人艰难的出声,看着自己胸前的长剑,只感觉浑身力量随着生机一起流泻。   心中只感觉一片荒谬的滑稽。   一个九重天的绝世高手,是谁传出来的消息,说他只有六重山?而自己等人,就这么傻傻的来伏击一个九重天高手?   这……这简直是陷害!   “我从来都不是六重山。”云侯淡淡地说道:“谁让你们来的?”   “咯咯……”黑衣人喉中发出怪异的声音,喃喃道:“你以为你能问得出来?”   云侯淡然点头,一用力,长剑穿胸而过。   锵!   长剑入鞘。   云侯的黑衣身影,已经远在十丈之外,再一闪,已经消失了踪影。   我都没打算问!   该来的,总会来!   我有剑。   足够!   颀长的身影消失在山林间,向着天唐城飞掠,在夜幕中,化作了一片有形无质的流光。   身后密林中,黑衣蒙面人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前血洞,完全没想到,对方就这么干脆利落的杀了自己。   他不是想要问自己什么吗?怎么不问了?   就这么干脆……   带着迷惘,黑衣人的身子缓缓的仰天倒下。   十二个黑衣人的尸体,在地面上,朝着十二个方向倒下,十二个人头几乎头对着头,两只脚都是岔开向外……   就像是在地面上,盛开了一朵极度匀称的花。   随手一剑,血花盛开;一招十二杀,生命成阵。   ……   天唐城,一个角落里。   有一个小小的酒馆。   小酒馆没有名字。   明显生意非常不好,门可罗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两眼浑浊的坐在门前小板凳上,昏昏欲睡。   云扬的身影自夜幕中出现,来到这老头儿身边,淡淡道:“老独孤,客人上门了。”   老头儿老眼昏花的哦哦连声:“客官想要吃点什么?”   云扬脸上露出一丝温暖的笑容,道:“我要吃你做的白菜豆腐,另外,喝一点同心酒。”   老头儿抬起头,看了看云扬,道:“这位客官很面生啊。”   云扬道:“能吃过你的白菜豆腐的人,就算再面生,也是熟人。”   老头儿眼睛一亮,道:“是,是,有道理。请跟我来。”   云扬走进去,老头儿就在身后,居然直接就将门板装上了。挂出去一个牌子。   打烊。   居然不招待别的顾客了。   “我这个小店,可好久没有人来喝酒了……”老独孤佝偻着身子,一边忙活着,一边声音低沉地说道:“若是今天你不来,再过几天没人来,我就要关门走了……”   云扬神情悠远,看着这脏兮兮的小店中一幕一幕,眼中充满了感情。   还记得……当时每一次出任务回来,兄弟们就会用不同的手段不同的路径,找到这里,在这里汇合。   兄弟们每人一个小桌台,每个人都在独自喝酒,但,偶尔的目光相触,却都是充满了欣悦与快乐。   我们又在一起了。   现在,这店里面,依然是小桌子都在,每一张小桌子,都只有两尺见方,就只能放一盘菜,一壶酒,一个酒杯,就再也没有别的空间。   十八个台子沿着墙角,整整齐齐。   云扬下意识的走到第九个小桌台,坐了下来。   眼神不由自主的在其他几个桌台上扫来扫去。   老独孤看着云扬的表情,突然低下头,两滴浑浊的老泪,落在地上,然后他细心地刷锅,将所有的用具,都刷了一遍;做得非常细致。一棵晶莹如玉的大白菜出现在案板上。   手指头摸索了一下,面前墙上就出现了一个暗柜,一把寒光闪烁的菜刀,从里面拿了出来,旁若无人的念叨道:“我这门手艺,你想不想学?”   “想不想跟我学着做白菜豆腐?”   “这白菜啊,需要去丝……这豆腐,需要……用的水,要……”   云扬认真地听着,终于轻声道;“老独孤,你也要走了吗?”   老独孤浑浊的眼神愣愣的停留在虚空,喃喃道:“都走了……老客人都走了……他们都不再来了……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云扬心中一酸,道:“我会常来的。”   “你也不会常来的,你也不能常来。”老独孤喃喃道:“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顿饭。”   浑浊的眼中,有泪光闪烁。   云扬一阵默然。   不会常来的,你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不能常来,你来,会影响你的心境。   云扬懂。   他沉默着,老独孤也沉默着,忙碌着。   菜刀的声音,热油的声音,难言的香气弥漫了整个小房间,一股莫名的孤寂,与一种莫名的温暖,突然袭击了云扬的心房。   一盘白菜豆腐,已经摆在面前。   白菜如翡翠,晶莹剔透;豆腐如白玉,洁白无瑕;汤如碧水蓝天。   一壶酒,放在了云扬面前。   酒香扑鼻。   “老独孤,另外八个桌子,都摆上一壶酒,一盘菜。”云扬终于忍不住,沙哑地说道。   老独孤愣了愣,喃喃道:“摆上吗?”   “摆上!”   云扬埋着头,声音嘶哑,带着一股隐隐的颤抖。   去他妈的隐藏身份,到了这里,我就要和兄弟们一起吃一顿饭,喝一顿酒! 第六十章 老独孤、报恩令!   八个小桌台,每一个小桌台都摆上了酒菜,酒杯,已经斟满。   云扬独自坐下,低下头。   吃一口菜,喝一口酒。   一言不发。   老独孤坐在角落里,看着八个空荡荡的座位,看着八个小桌台上的酒菜;看了一会,眼睛缓缓闭上。   两行浑浊的老泪,无声落下。   ……   “我发现了一个地方。”血尊的声音很是兴奋:“我们可以去喝酒。”   “在哪里?可靠么?”   “当然可靠!而且,那里那个老头只会做一道菜,就是白菜豆腐,那滋味儿,简直是一绝。”   “只有白菜豆腐?”   “只有白菜豆腐!”   “那得去尝尝。”   ……   “的确不错,老大,下次我们都去。”   “恩。好。”   “那老头性格古怪,生意不好,也没几个人去吃。咱们去的时候,还可以多给他点钱。”   “好。”   ……   “昨天喝的好爽。”   “我也是,感觉去了那个小店,很放松,哈哈,好久没有的感觉。”   “老九昨晚上貌似喝晕了。”   “大家体谅些,老九还不懂事,还是个孩子。还没长毛喝什么酒!”   “哈哈哈哈……”   “你才是孩子!你全家都是孩子!你才没长毛!”   “你长了?拿出来看看?”   “哈哈哈……”   ……   云扬一杯一杯的喝着,一段一段的记忆,随之涌上心头,每一件事,都是那样记忆清晰,似乎八个兄弟都在自己的座位上坐着,一边喝酒,一边静静地看着其他兄弟。   每个人的心中,依然都是快乐的,满足的。   酒香弥漫在一块,就像是九兄弟的灵魂融在了一起。   云扬喝了一口酒,一阵心酸突然地涌上来,一时间突然呛咳起来。   “咳咳咳……”他捂住嘴,深深低下头,不断的咳嗽着,眼中有泪滴滴落下来。   良久,他的咳嗽才停下来。   他的心中,将自己这段时间的发现,已经都和兄弟们汇报了一遍:“我正在做,我正在做!你们看到了么?……”   ……   “老独孤,你要去哪里?”云扬闷闷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老独孤茫然地说道。   “来我家吧。”云扬道:“我家很缺人。”   “不去。”老独孤眼神慈爱的看着云扬伏在桌上的背影,就像是一个老人在看着自己脆弱的、已经不堪重负的儿子,沙哑的道:“我也有事情要做的……”   云扬怔怔地说道:“是啊……我们都有事情要做……”   良久。   云扬站起来,留恋的看着一张张小桌子,看着其他八份一动没动的酒菜,强忍着心中一阵阵抽搐的酸痛,闭上了眼睛,哑声道:“我走了……”   看着云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老独孤目光久久的没有收回来,午夜的风吹拂着他苍老的脸,脸上的皱纹,就像是岁月深深的划线。   “孩子……你太累了……”老独孤喃喃的,无声说道:“……血……是我唯一的亲人啊……我从风雪中,将襁褓中的小家伙捡回来,一天天看他长大,也一天天看他建功立业,最终……等回来这样的消息……”   “幸亏……还有一个在。真好……”   老独孤眼神渐渐的变化:“既然还有人在,我也就放心了……我也要去做,我应该做的事情。血债,怎能不讨!”   他的眼神猛然锐利起来。   就如两道闪电,划破了夜空。   他佝偻的身形在店门前,猛然间直立起来,轰,无声的气息,喷涌而出。身后,整个小店连里面的桌椅,加上所有的厨具,连同整个房屋,无声无息的化作了粉末。   然后他身子一晃,整个人就如同融化在空中一般,消失了。   云扬走在路上,整个人的气质,都是阴郁的。   从次以后,这小店也不能去了么?   身前人影一晃,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眼前;如同在云雾之中一般,看不清楚,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小子,送你一件礼物。”这模糊的身影开口说了一句话,随即一扬手,云扬就感觉怀中似乎多了什么东西。   他下意识地叫道:“老独孤?”他敏感的闻到了一股油烟的气息。   难道这老独孤,居然是一个绝世高手?   模糊的身影没有回答,刷的一声,消失在空中,无影无踪。   云扬举头四顾,只见星河耿耿,明月在天;哪里有什么模糊的人影?   伸手入怀中,将那物事拿出来一看,顿时一愣。   一块铁牌。   通体散发着暗红色。   中间刻着一个字:“恩”。   九天玄铁,报恩之令。   云扬刹那间大吃一惊。   这份礼物,可是太重了!   报恩令!   江湖上有一位绝世剑客,采九天之铁,取深海之精,铸造了三枚暗器;称之为:追魂令!   但后来,他剑法大成,所向无敌,这追魂令,也就没有了用处——一人一剑,已经足够纵横天下;还要暗器何用?   所以,他干脆将三枚暗器,做了三枚报恩令。   对他有过巨大帮助的人,救过性命的人,一共三人。分别送了出去。   话说得明明白白:“只要报恩令到,无偿为君做一件事情。不管是,任何事情!”   任何事情,这四个字太重!   没有人知道,他送给了谁。但,这三枚报恩令之中,其中两枚的回归,却是在整个天下,掀起了滔天巨浪。   其中一枚报恩令回归,紫幽帝国太子殿下,连同自己的太子府侍卫,幕僚,谋臣,嫔妃,宫女,太监……等,合计一千七百八十八人,死在这位剑客剑下。   另一枚报恩令回归,当时江湖上一超级帮派刀斩门从门主之下,所有人被屠戮一空;刀斩门被连根拔起。   足足三千多人,死于非命。   一直到现在,在江湖上的刀斩门余孽都不敢自称自己是刀斩门的人。   这位剑客在杀了紫幽太子之后,紫幽帝国曾经派遣无数高手通缉,但是,他却始终安然无恙,反而是追杀他的人,无一例外的都死在他的剑下。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这为剑客被尊称为天下第一剑客!   君莫言!   就是他的名字。   青衣青锋越千山,此剑在手君莫言;睥睨红尘云端上,报恩令下天地寒。   三枚报恩令,已经回归两枚。也就是说,云扬现在手上的这一块报恩令,便是这世间绝无仅有的一块!   凭此令,可以号令天下第一剑客君莫言一次!   不管任何事。   云扬倒抽一口冷气。   转身就往回跑。   这老独孤是什么人,手中竟然有这等惊天动地的东西!   但这份礼物太重,重到了云扬都不敢收的地步。   但等他回到小酒馆的位置的时候,只看到了一地的粉末。   原本的小酒馆的位置所在,此刻,已经是连废墟都没了,只有细碎的沙子一样的粉末,在地上厚厚的一层。   在旁边墙上,用菜刀闪亮的钉着一张纸。   空白的纸。   云扬心中一动。   伸手一抓空中灵气,将整张纸浸湿,上面缓缓露出来一行字迹:“莫要找我!我孩儿死去,需有人付出代价。你在玉唐,我去东玄,紫幽,天赐,大元。”   字迹之中,杀意冲天!   云扬激灵灵的打了个哆嗦。   我孩儿死去!   我孩儿!   是谁?   他想起,血尊每一次都吵着要到这里来;而每一次提起这里的时候,总是很快乐。而这个地方,正是血尊发现的。   这是血尊的父亲!我兄弟的父亲。   这位老父亲,就在这里,就在这破旧的酒馆中,默默的守护着他的孩子们,一直到现在。身有绝世身手,却一直这么清贫的活着。   只因为他知道,只要他在这里,自己的儿子就能找到自己。   孩子们,就有家。   每一次,亲手为孩子们做菜,心中充满了幸福。他不需要江湖上的风云,也不需要盖世名声;他只要,看着孩子们平平安安。   就在举世盛传九尊已经死了的时候,他依然在这里等候,等候一个渺茫的希望;坚守了一年。   终于,云扬来了。   老人彻底放心。   但他也彻底死心!   云扬说,八个座位上都摆上酒菜;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的孩子,真的没了。   他不知道剩下的这一个是谁,到底是九个人之中的哪一个;但他决不会问。秘密就是秘密!孩子们的秘密,就是我的秘密!   所以,他在确定了自己见到了其中一个人的真面目之后,就立即离开。   他要去报仇。   此去风云浩荡,必然血火弥天。但他也绝不会再回来。因为,他心已死。   但他在临走的时候,却将报恩令留了下来。   报恩令,留在我身上,最多也不过是杀几个人。但,留在这孩子身上,却能发挥难以想象的力量。而且,也是我留给孩子的一道护身符!   我的报恩令给了这个孩子,我自然会跟君莫言说。   有天下第一剑客的报恩令在身,谁敢动我的孩子!   “伯父!”云扬一颗心剧烈的颤抖起来,突然仰天嘶吼一声:“您怎么不早说!”   他突然跪倒在地,泪如泉涌!   若是早知道,这是自己兄弟的父亲……   我也渴望有亲人啊,哪怕是我兄弟的父亲,也是我的父亲啊……为什么您从来都不说啊……   为什么不留下来,让我好好孝顺您……   就算是报仇,难道不能和我一起……   ……   天唐城南门。   一道灰蒙蒙的身影就在夜雾之中,凌空蹈虚,腾云驾雾一般飞出了城门,到了城外。   他长长吸了一口气,回头看去。   天唐城在夜幕中雄伟巍峨,岿然不动。   “孩子,多保重。”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佝偻着身形,萧索的向着远方而去。   对面,夜幕中,一道颀长的黑衣身影,从远方飞一般赶来,两人正打了一个对面。   云侯心中升起来极度危险的感觉,似乎自己突然间遭遇到了难以匹敌的敌人,而且,这个人身上,充满了狂暴,狂躁,毁灭和爆裂的气息。   就像是一座正在孕育爆发的火山。   不由得浑身一震,向着面前佝偻的老者看去。   老独孤浑浊的眼睛看到云侯的脸,居然笑了笑,轻声道:“保重!”   身子拔地而起,到了高空,霹雳一声响,就此消失的无影无踪。   云侯一身冷汗,顿时涔涔落下。在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了这人是谁。   惊雷震空,霹雳随行;红尘寂寞,独孤之名!   独孤寂寞,这神话一般的盖世高手,怎么会突然从天唐城出来?他什么时候到的天唐城?   还有,他居然对我说了一句:“保重!”   这是什么意思!? 第六十一章 所谓“父子”谈话   云扬回到云府,心情郁郁。那枚报恩令,就贴在胸口,却让他的心脏,也感觉到一阵阵的灼烫。   “但愿日后,我们还能再见面。”云扬目光坚定:“定然会让您老,安享天伦!”   “老爷子,您一定要保重。”   他一步跨进家门,心情还未调整过来,就看到老梅神色怪异的看着自己。   而院子里,还有一个人背对着他站立。   云扬目光一闪,顿时知道。   “老梅,你下去吧。”云侯轻声说道。   “是。”   老梅虽然很是好奇这一对‘父子’之间的关系究竟是如何,也想留在这里看看,但,云侯说了让他下去,却不能不下去。   “你回来了,事情做得怎么样?”云扬很是轻松的笑了笑。   “还行,顺利的很。”云侯也是很随意的笑笑,转过身,目光有些古怪的看着云扬:“南荒八个蛮族部落的头领,都已经被我杀死。现在,起码西南方向,是群龙无首。”   云扬探口气,眼神也古怪起来。   我就随口一问。而且这是你自己的事情,跟我说啥?   我又没让你去干这些事……   “这段时间,你怎么样?”云侯说道。   “我还行吧,还是老样子。”云扬有一搭无一搭的道:“反正,活的很潇洒。”   云侯笑了:“只要你不惹事就行。”   云扬哈哈一笑,道:“你这次回来,还要再出去吗?”   云侯拧了拧眉毛,道:“过几天,要去草原一趟。”   草原。   云扬嗯了一声,道;“草原上不比南荒,高手无数。务必要小心才是。”   “那是自然。”   这一对奇特的‘父子’,当爹的没有当爹的样子,当儿子的也没有当儿子的样子,反倒像是一对相敬如宾的朋友,萍水相逢,不咸不淡的说两句话。   说了几句话,两人居然都感觉无话可说了。   “我去睡觉。”云扬道。   “去吧,哎,对了,有件事情,我还要问问你。”云侯叫住云扬:“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的身份。自从三年前,你在塞外救我一命,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普通人。”   “但是……你到底是什么人?”云侯的目光里,有着极致的困惑:“当时你让我安排这个身份给你,说三年后会告诉我原因,如今,已经三年了。”   云扬愣了愣,随即苦笑了起来,道:“云侯乃是富贵闲人;而且,几乎没有人知道,云侯的真正身份,乃是当年先帝在外的子嗣……与当今陛下,乃是亲兄弟。”   云侯哼了一声。   “所以云侯虽然一直闯荡江湖,并不入朝堂;但却是始终为了玉唐帝国的利益在做事情。当年陛下遇刺,云侯出手相助,也并非是适逢其会,而是对自己的哥哥一直关注,才能及时出手。”   “也因此,给了陛下一个借口,封你为天外云侯。而当年先帝为你取名逍遥,也正是不希望你插手朝堂……”   “但云侯三年前遇险,乃是有人陷害。而我也在那时候,凑巧助云侯一臂之力;也更挟恩图报,要来了这个云侯之子的身份。”   云扬道:“我当年说,三年后告诉你真相,这句话,我是说过的。”   云侯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云扬突然说了这么一段话,云候相信,他绝不是随口说说,既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说出这番话,就一定有用意。   “云侯全心乃是为了玉唐,这一点,任何人都无法否认。”云扬安然说道;“我与云侯有一点相同,就是……生为玉唐人,死为玉唐鬼。”   云侯的脸色稍霁。   “但真相依然不能全部都告诉你。因为,现在……不是时候。”云扬抬起头,两只眼睛直视着云侯:“我只能告诉你,我和九天之令有关系。”   云侯身子狂震了一下。   眼中突然射出炽热的神色,态度也顿时显得尊敬了起来:“九尊大人们的九天之令?”   云扬目光闪动了一下:“我是一枚暗子,云侯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暗子!   云侯心领神会。   九天之令的暗子,那就是说,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我明白。”云侯道:“若是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出手的。”   云扬道:“若是真有事情,是绝不会客气的。但是现在,或者很长一段时间之内,我还需要这个身份。”   “我省得。”   云侯目光炽热:“既然是九尊大人们的事情,那就是玉唐国所有人的事情,请放心,我云逍遥纵然粉身碎骨,也绝不会泄露这个秘密。”   云扬点点头,轻声道;“不过,云侯自身也要注意;陛下的孩子们都长大了……也都开始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云侯这边……”   云侯叹了口气,轻轻点头。   云扬也叹了口气。   九天之令的暗子。   现在,必须要云侯心中打消任何疑惑,所以云扬才为自己设了这么一个身份。而且云扬一方面是相信这位云侯,绝不会泄露自己的秘密。   二来,就算是云侯泄露了自己“九天之令暗子”的身份,云扬也有无数的办法,来脱离出去。   所以他没什么顾忌。   “再过几天去草原?”   “十天之后。”   “也好,能避的过京中漩涡。”   “恩,不过,在出去之前,还要和陛下见一面。”云侯皱眉道:“几个皇子这么折腾,玉唐帝国本就是风雨飘摇……如此下去,岂能有好事?须得收敛一下才好。”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心中却道:皇帝陛下现在为了这个也正愁得要命,你去说岂不是火上浇油?看来这位云侯果然是没有几根政治头脑。   说了几句话,随即云侯就从怀中取出来一个包裹,道:“这是在南疆的时候,无意中遇到了一头猛兽,战败它之后,发现,这家伙守护着一株血色灵芝;我服用了一半,让自己的修为从八品巅峰冲进了九重天……”   “这是另一半。”云侯道:“我知道你的身体出了问题,三年前你救我的时候,已经是玄气三重天巅峰;但现在,居然不到三重天……或许这东西能帮你。”   云扬沉默了一下,感觉着绿绿的躁动,本想拒绝又点点头,道:“多谢。”   “客气。”云侯温和的拍拍他肩膀:“我明日一早进宫,下午要去几个朋友家里转转,这几天里,就不在家了。”   云扬道:“那你离开之前,与我见一面。”   “好。”   这对别人眼中的“父子二人”的谈话,若是被别人听到,定然会掉落一地眼球。   云扬正要回去,突然又想起一件事:“那个,皇帝陛下知不知道,我的事情?”他想起那天晚上在老元帅府中的见面。   若是皇帝陛下知道内情,对自己就不应该是那个态度。   果然云侯回答道:“他不知道。我既然答应了你,那么,这个秘密,在这个世界上,就只能有咱们两个人知道!”   “那就好。”   ……   云扬回到房间里,自去休息去了。   云侯站在外面夜色中,目光凝望着身边一株花树,眼中闪过若有所思的神色。   “暗子?”   他淡淡的笑了笑,心中思虑电闪:根据老梅这段时间观察,云扬与九天之令有关系,这一点确切无疑。不过他的身份,应该要更高一些……   到底是什么身份,却不能确定。   而且这家伙的谨慎,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他的手边,就只有老梅这么一个可用在明面上的人,但,却是能够在什么事情都做了之后,却依然将老梅完全蒙在鼓里……这份心智,也是可敬可怖。   他沉吟了片刻。   就去了老梅的房间。   “老梅,以后,你就全心跟着云扬公子吧。”云侯负手淡淡说道:“再有什么事情,无需向我汇报。”   老梅道:“是,公子。”   云侯叹息一声:“当初你们三人跟我闯荡江湖,如今只剩下你自己……跟着云扬,你也能安稳一些,不像跟着我这样,一直在颠沛流离。”   老梅眼睛有些湿润:“公子,梅问剑至死不会后悔。”   “我知道,只是,我这一生,恐怕永远也不可能安顿下来……”云侯悠悠叹了口气:“云扬是个做大事的人。你跟着他,我放心你,也放心他。”   老梅眨着眼睛,有些迷惘问道:“公子,这位云扬公子,真的不是你的儿子?”   云侯苦笑;“我倒是真想假戏真做,认他做我的儿子,只是,显然没什么可能。”   老梅叹口气。   ……   云扬回去房中,心情已经平静如水;四个小家伙见他回来,一个从被窝里爬出来,一个从床顶上的某处爬出来,另一个从房梁上跳下来,最后一个,从云扬桌上放着的一本书里面爬了出来……   “喵呜……”   “喵嗷喵嗷……”   云扬险些笑出来。   这些小家伙,可真是能藏;只是,桌上的书里面怎么会藏得住一只猫?云扬过去打开一看,只见一本一尺厚的《天玄大陆帝王将相大传》中间的部分,居然已经被啃光了,合上书,依然是一本好好的书。   但打开,就出现一个大洞!而且,形状与一只猫趴着的形状相同,正好严丝合缝的躺进去……   “靠!”   云扬瞠目。真会藏!   扒开三个吞天豹的爪子一看,只见,爪子已经锋利的如同刀枪,闪烁着丝丝的寒芒,一声号令:“在这椅子上抓一把我看看。”   “刷!”   噗!   一个拳头大小的小家伙以为主人在和自己做游戏,一爪子兴冲冲的挥出去,坚硬的紫檀木椅子精准的出现了一个猫爪子大小的洞。   “嘿!”   云扬头皮一麻。 第六十二章 准备动手   这只吞天豹现在只是三品玄兽的阶位;在吞天豹之中,只能算得上一个刚刚出生的幼崽,根本不应该有什么战斗力的。   虽然阶位是三阶,但战斗力却绝对不是。   但,刚才这一爪子,却让云扬瞬间呆滞!   就算是三品玄兽,完全成年了,也绝对做不到这么犀利的!   这到底咋回事儿?   “绿绿,这咋回事儿?”云扬一头雾水的问。   识海空间中,绿绿快乐的摇曳,两条触须飞舞,用触须幻化的场面,向云扬解释。   绿绿很容易满足。   只要云扬能够晋入神识陪自己说说话,陪伴一会儿,它就会兴奋的跳舞;别无他求。自然,要是每天再有无数的生机力量进来,那就更好了……   云扬也终于明白了。   绿绿散发的生机气息,对于玄兽来说,哪怕是只有一丝丝,也是绝世福缘;能够改变玄兽的资质,能够让玄兽加速晋级,甚至能够让玄兽脱胎换骨,达到新的高度。   而这几只小家伙,天天就在云扬身边,几乎就等于是天天沐浴在生机气息笼罩之下,成长焉能不快?   它们虽然个头上不会有明显变化,但,实际上整个身体,包括灵智,都已经与其他的同类完全不同了。   “这也就是说,现在的吞天豹,基本上已经相当于人类一位三重天高手?”云扬满眼的星星。若是这样子,可就太好了。   绿绿显然根本不知道,云扬所说的“人类三重天高手”到底是什么,迷惘的藤蔓摇摆了一会,就收了回去,随即就开始向着云扬缠绕过来,就像个小孩子,在缠着大人要好吃的。   云扬探口气。   知道云侯刚刚给自己的血色灵芝又保不住了。   无奈的交了出去:“我甚至都还没搞明白这是什么药材……”   正在喃喃自语,就看到自己手中的血色灵芝刷的一声,变成了粉末。   云扬嘴角抽了抽。   这吃的也太快了!   而在识海中,绿绿快乐的摇晃,藤蔓卷起来一大团粉红色的灵力,直接塞进了根部泥土中……   随即,显得更加快乐了。   而身体居然也肉眼可见的粗壮了一些。   细细的藤蔓卷起根部的一团团碧绿的生命气息,挥洒空中玩耍。   不时地一弹,那生命气息就到了云扬身上去,乐的更加摇头晃脑,扭来扭去的高兴。小家伙吃饱了……   云扬心情大好的坐在床上,开始练功。   四个小家伙又开始围过来,安安静静靠在云扬身上……   云扬从入定中醒来的时候,怀中还保留着温热,那是另外一头吞天豹回来过,现在又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去……   连续几天,平静无波。   ……   云扬现在还不知道,在那小小的吞天豹保护的那一片区域,现在,已经发生了莫名的太多事情。   最少有七八十个地痞流氓,被发现,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街上;每个人的咽喉,都是被什么玄兽的爪子抓了一下子那样子……   这么多人突然被玄兽袭击身死,而且在这几天里接连发生,自然会引起警觉。   官方的人调查了区域内所有人,每个人都是一片懵然。   不知道啊。   真不知道啊。   玄兽?开啥玩笑,就我们这一片全是穷人,谁养得起玄兽?   更何况是这么强大的玄兽……   啥?你问我感想?没啥说的啊,死得好啊,这些流氓,丧尽天良,死得好死的妙,死的呱呱叫。   官差调查中发现,这些所有身死的流氓地痞,在死前,似乎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欺负过良民!   或者,调戏过妇女……   难道这玄兽也知道替天行道?但是……这手段也太狠了吧?   有几个流氓,只是说话难听了一些,推了几个残疾人一个跟头,也没啥伤,但,也被这神秘的玄兽一爪子抓死了!   这几天里,官差几乎住在了这一片,而且,为了破案,还专门找了几个这一片的,已经吓得魂不附体的流氓出来,让他们去欺负欺负人,吸引凶手玄兽出面。   但,到了晚上,这几个诱饵也死了……却依然没有半点头绪。   官差一片焦头烂额。   事情太大了!   当然,官差办案的时候,自然是有百姓围观的;有时候查验尸体的时候,更会围上一圈的人……   有时候,也有一个粉妆玉琢的小丫头,怀里抱着一个小巧可爱的慵懒的小猫,也怯生生的去围观……   但众人见到之后,无不呵斥一声:赶紧回家,小小女娃娃,凑什么热闹……   对小女孩怀中的小猫,自然不会有半点怀疑……   这么弱小明显还没满月的小猫,又有什么可怀疑的?   小猫咪的眼珠子看着面前这些两条腿的人类,看了一眼就闭上眼睛。   这自然是小东西干的。   主人说让我守护……那我就要守护好。主人说不能让这里的人受了欺负……那么谁敢欺负人我就给他一爪子……   至于该死不该死,罪责有轻重之类,自然绝对不在小东西考虑之类,它也绝对想不到这么复杂的东西。   只是很单纯的在执行主人的命令!   敢欺负人,我就抓死你!   这样的案子,很显然,无论怎么调查,那也是绝对没有半点头绪的!一头已经到了四品的吞天豹,而且是一个时时刻刻都处在变异之中的家伙,干掉几个小流氓绝对是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而且,绝对不会有任何痕迹留下来……   ……   这几天里,云扬一有时间,就去审讯楚天狼。一次次的审讯,一次次的换着角度,问同样的问题。   而问完之后,就去李长秋那里做个对照……   楚天狼几乎被折磨疯。每次都要哀求:给我一个痛快吧……实在是受不了了……   云扬在这段时间里,也收集了太多的官员资料,将士资料,包括太子殿下府中,每一个人都建立了一份档案。   这些东西,源源不断的到了他的手中。   然后他认真的筛选,一个个的排查。除了皇宫之内的资料,还没有传过来之外,其他的资料已经堆满了一间密室。   在连续的审讯了楚天狼七八次之后,云扬终于万分谨慎的确定:楚天狼所说的这些,完全都是真的!   “一个太子府幕僚,若是我没有分析错,那定然是这三个人之中的一个。而那位神秘的将军,有些难以确定;但那位镇北将军,却必然是这几个将军之中的一个……皇宫那位暂时鞭长莫及……”   “那位政方大臣,也没有头绪。”   “而且,尤其要注意的是……这其中,必然不只是这几个人!一定还有另外的,楚天狼所不知道的人在潜伏。”   “若是轻易行动,万一打草惊蛇,事情就会变得不可收拾。”   云扬梳理着这些资料,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大了三圈。   但他不准备再等下去,也不想再分析下去。   他要开始动手了。   不过,云扬心中,还有一点不解的地方:冬天冷那货,这几天怎么没过来?他赢了没有?以这货的性格,若是赢了,岂非要嘚瑟的世界皆知?   这么平静,有些不正常啊。   还有,西门等四大家族那几个公子哥儿,怎么在对付了楚天狼之后,就没有什么动静了?   云扬本以为,那几个家伙怎么也要来摸一摸自己的底才对,但,却始终没有来人。   这也让云扬感觉有些不对劲。   第三件不解的地方就是……计灵的那几个闺蜜来拜访过自己一次不在就算了?这也有些不符合那帮刁蛮丫头的脾性吧?   不过这些事情,在云扬心中也只是一闪而过。   他拿着笔,在自己列出来的上百个名字上面前后左右的看了一会,终于轻声说道:“就从……这所谓的镇北将军下手吧!”   这也是自己把握最大的一个。   “四季楼果然强大,但是,只要存心想要对付他,总有一天,会全部顺藤摸瓜的抓出来!”云扬心中想:“抓到李长秋,就带出了楚天狼,而楚天狼,又带出来其他的几个人……这样一步一步走下去,总有一天……”   “我有的是耐心!”   云扬目光中寒光闪烁。   这几天里,方墨非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一多半,修为,也已经恢复了一多半;这让云扬感觉多多少少,也有了一点底气。   “老方,随我前去办点事情。”云扬安排。   方墨非兴冲冲的走出来。   两人就在这一天清晨,出了云府,云扬依然是紫衣飘拂,向着城中青云坊走去。   青云坊,一如既往的生意兴隆。   丝竹绕耳,悠扬动听。   云醉月知道云扬到来,直接就将客人撇下,将云扬带到了最高层。这可是其他人都无法享受的待遇。   其他的客人纷纷撇嘴。   这不是云侯的公子么?哼,小白脸儿就是吃香,一来就被最高规格接待了……不得不说,这小子长得真俊,难怪醉月姑娘动心……哎,谁让我爹妈没给我生一副好相貌呢……   “小弟,有新的消息吗?”云醉月看起来比上次见面的时候,要憔悴了不少。   “没有。”云扬心中又是一痛。   看着云醉月的痛苦,云扬好多次都想要将真实的情况跟她说;免得让她这么无望的等下去。   但想了许久,又打消了主意。   或者,让她一直在这样的希望中,还能活下去,若是一旦告知她真相……云扬真的无法想象,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个性如烈火坚贞不渝的女子,性格怎样,云扬上一次已经领会。若是因为自己说了真相而发生憾事……   但,一直不说,一直看着云醉月这个样子,云扬同样是良心煎熬!   若无必要,他真的真的不想看到云醉月,这让人痛心的女子那种伤心的样子。 第六十三章 过往、计划   但云醉月对于云扬这一次主动登门,却是惊喜之极。   她怕泄密,根本不敢主动联系云扬,但心中却又是时常牵挂着:会不会有新消息呢?   只要云扬还在,她就感觉,自己与心上人的联系,还在!   “没有新消息也不要紧。”云醉月笑呵呵地说道:“就是,我这话说的,不大对,兄弟别往心里去,有事没事的,多来看看嫂子,呵呵……嫂子这心里,也就知足了。”   她对云扬说话的时候,甚至有些不自觉的小心翼翼的讨好。   生怕自己要是得罪了云扬,云扬就不来了。   “月姐,你……不必如此。”云扬难受地说道:“你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不得劲儿。”   云醉月温婉笑道:“没事,你能来,月姐就高兴的乐开了花。”   她听到云扬始终没有叫自己“嫂子”,眼神黯淡了一下,随即就随着云扬的称呼,自称月姐了。   “但小弟实在是不想来。”云扬道:“因为,只要我来,就必然会麻烦月姐很多事情。”   云醉月嫣然一笑:“你知道,我非常乐意被你麻烦。你带来的麻烦,越多越好;那样,我会感觉,我为他做了一点事情。”   云扬谨慎的道:“能问一下月姐……跟五大人……的过往?”   云醉月凄迷的笑了笑,道;“过往啊……其实很简单的……我们两个人,来自同一个地方。那里,是一个恶毒的训练营,太多太多的孤儿,被集中在那里……我被抓进去的时候,只有五岁,他六岁。”   “在哪那个地方,男孩子被训练成小偷,扒手,杀手,或者乞丐,没有天赋的,打断手脚,或者用其他各种手段折磨成为畸形,被人带出去乞讨……”   “女孩子,有些姿色的,被训练成妓女,或者别的可以取悦男人的……被卖出去;有些天资卓越的极少数一群,被训练成女杀手,或者死间……长得不好禀赋一般的,都出去乞讨;等长大了看身材,好的话,就被男人玩弄,身材也长不好的,直接就被杀了……”   “如此恶毒的地方!”云扬只听得义愤填膺:“在哪里?!”   云醉月凄楚的笑了笑:“那时候,他在里面孩子里,算是强壮的;处处照顾我们几个小姐妹,而且他也有培养价值,资质还不错,被列为杀手培养对象;在我九岁的时候,长得还算清秀,有看护起了邪心,他杀了看护,带着我们三个小女孩逃了出来……”   “从那以后,一直流落江湖……朝不保夕;他也每天出去拼命,或者杀人,或者抢劫,或者偷东西,来养活我们几个。”   云扬幽幽叹了口气。   这一段经历,云醉月并没有细说,但云扬完全可以想象的到,一个只有十岁的小男孩,带着三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杀人,逃亡,谋生,乃是何等艰辛的一段岁月。想必那时候的五哥,吃尽了苦头吧……   “在我十一岁那年,我们遇到了红袖夫人。”   “红袖夫人收留了我们三个女孩,然后他却拒绝了红袖夫人的照拂,自己出去闯荡……那一年,他才十二。”   “每一年,他都会来看我们,带来很多很多的东西。到后来,红袖夫人病逝,我们在十六岁的时候,再次无依无靠。他回来了……”   “然后,在三年之后,我十九岁那年,有了青云坊。也就是那一年,他带着几个兄弟,将那邪恶的培训基地完全扫灭,所有人,全部杀死。”   “而青云坊的人,很多,都是那里出来的兄弟姐妹……他一直都照顾我们。”   “之后,那……开始选人,但我们都不知道,那是一条奇怪的路,我们也不知道,就随着很多人一起走上了那条路……当我们出来的时候,他就被带走了。”   “然后他回来的时候很兴奋。”云醉月目光凄迷;“我知道,他被选上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才知道那是……那个地方选人……”云醉月道:“我最爱的人,成了那样英雄的存在……你不知道我多么兴奋。”   云扬心中恻然。   兴奋……   或者你那时候还意识不到,五哥走上那条路固然是成为一个绝世无双的英雄,但对于你们两个的未来……却绝不是什么好事……   “就在那天晚上……”云醉月苦笑着:“我要将自己全部给他,我跟他说,我要做他的女人,我要做他的侍妾!”   “结果他勃然大怒!”   “他说,他要娶我,就必须堂堂正正娶我做妻子!但那时候,我自己知道,青云坊,我们撑起这片家业,虽然我们自己都是冰清玉洁,但在外人眼中,再怎么也是青楼女子!我已经失去了做他的正妻的资格。若是他还是江湖上的流浪汉,自然可以,但是他已经不是。”   “但他依然坚持。”   “我们大闹一场……不欢而散。”   云扬闭上了眼睛。   以九尊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娶一个女子……   何其难!   他想起了,自己刚刚进入九尊,成为九尊之一的时候,五哥的样子。那时候的他,似乎天天都是心事重重闷闷不乐;虽然任何事情,他都没有耽误,但,内心的纠结,却是谁都看得出来。   也唯有每一次他带着自己或者带着其他的兄弟,去青云坊玩的时候,他会表现的很高兴,但回来后,却又会恢复原样……   这青云坊……   自己实际上已经易容来过了好多次了啊……   “于是我们开始不断的争吵……”   “但他却始终不肯改变主意。终于,到了去年,他跟我说,他想通了。他不可能与我做明面夫妻……”云醉月道:“等他这一次出任务回来后,就专门的搞一个简单的仪式,只请他的兄弟们来喝一顿酒,就算是和我成亲了……”   “那一天,我们都很快乐……因为,我终究要成为他的女人,我也终于要和我心中从小的梦想在一起……他也很高兴。他认为,他想通了……那一天,是三月初三。”   云扬低下头。   三月初三。   三月初四凌晨,自己九人带着出发,到了横云堡,带上八百弟兄,一路向东。   三月初九,到了天玄崖……   “但他这一次出任务……”云醉月凄然一笑,看着云扬,缓缓说道:“却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云扬心如刀割。良久,才轻声道:“月姐,以后姐妹们,若是有什么需求……尽管找我,五大人虽然不在……但是,一切,都有我!”   云醉月微微一笑:“那是少不了的。”   她话虽然这么说,但,云扬却听得出来,恐怕……她若是真有了难处,是绝不会找自己帮忙的。   就如同之前,青云坊一直有事情,但,她却从来不去找五哥帮忙一样。   她知道,自己等人的身份泄漏不得。   云醉月轻轻吸了一口气,毫无痕迹的抹去脸上不知何时流出来的泪痕,强笑道:“这些事儿,一说起来,就打不住……还没问,小弟这次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月姐帮忙呢。”   “事情,是这样子。”云扬沉吟了一下,道:“有军方的一个将领,曾经自称镇北将军;其人身材魁梧,虽然蒙面行事,但,从蒙面巾下曾经露出来,他的腮下,一把虬髯的一角。”   “而且,有些灰白。”   “体型健硕,高有八尺,应该在两百斤左右。”   “他的官职,应该是偏将之上,都统制一级,甚至更高,最起码,从他的言行举止之中,看得出来那种大权独握的气势。”   云扬说道:“但是,现在军中符合这等条件的将领,足足有几十个人。”   “而我现在要从这十几个人之中,找出这个人。”云扬轻声道:“而这些人之中,有七八个人,经常到青云坊来。”   “所以,需要月姐帮这个忙。”   云醉月认认真真的听着,道:“这个人?……”   云扬低沉道:“九位老大出事,这件事,乃是有军政双方,皇族贵胄,世家士族,包括江湖势力……几乎是拢括了天下间超过三分之一的超级势力联手而做。”   “而现在,我们要找出这些人。”   “我们不求富贵荣华,也不求公侯万代,更不求万古流芳,但,这一份公道,却必须要讨回来!”   “敌国战场将领等等……我们都可以放过;因为本就为敌,他们怎么做,都说不上卑鄙;都是应该的。但是,国内的这些内奸,江湖的这帮为虎作伥的家伙,我们打算是……一个,都不会放过!”   “找到一个,就清理一个!”   云扬目光清冷,坚决。   “你们打算怎么清理?”云醉月问道。   “九族尽诛!”   云扬一字字道:“所有帮凶,一概干掉!所有人员,一概株连!这一次,为了要这份公道,为了复仇……我们愿意做这等残酷的事情。哪怕将来要下地狱……这件事情,也是非做不可!”   “好!”   “你们有这样的决心,是我最觉得爽快的一件事!”云醉月两眼放光,赞叹一声,道:“我全力相助!不管做什么,都行!” 第六十四章 找到你了!   青云坊依然是歌舞升平,声乐悠悠,来来去去的人,也是络绎不绝。有不少来了之后却被告知没有房间,姑娘们都在忙,居然不走,就在楼下大厅里坐着。   对这些人,青云坊自然也不会怠慢,都送上了茶水糕点伺候着。   青云坊十二金花中,今天坐镇大厅的,正是青山雪。   一袭白衣,在轻纱后面,朦朦胧胧,而悠扬的琴声,就这么传出来,让人心魂俱醉。   在座的,不管是一脸粗豪的江湖大汉,还是本身就是书生,但无一例外的,一个个都是装的文质彬彬,温和有礼。   一些家伙,连脸上的横肉,似乎也变得柔和了……   在一侧,也有几个人,坐得笔直,虽然是一身便服,但那种军旅气势,却也是跃然而出。   此刻,这几个人也正在眯着眼睛,听着琴声,显出一副沉迷的样子。   但今天却似乎与往昔不同。   在那轻纱笼罩之后,明显还多了一个拳头般大小的白影子,正活泼的跳来跳去,跑来跑去。   下一刻……   琴声突然一乱。   “呀!”   纱幔后面传出来一声惊呼。   随即,一道小小的白影,就从纱幔后奔了出来,是一只小小的白猫;只有拳头大小,浑身毛茸茸的,眼睛湛蓝的可爱到了极点。   在地上蹲了蹲,随即就钻进了一个桌子下面。   “大白!”纱幔后,青山雪惊慌的声音传来;“我的大白跑出去了……”   原来是青山雪养的宠物?   随即就看到青山雪居然直接从纱幔中走了出来,眼睛焦急地四下里巡视,绝色的娇颜上;一片着急之色。   她就这么一站,顿时大厅里面的人眼睛都直了。   楚楚可怜,弱不禁风,国色天香,一看就让人升起一种强烈的保护欲。   “大家能不能帮帮忙,把我的大白抓回来啊……可别伤了它呀……”青山雪的声音糯糯的,眼睛羞涩的看着场中,眼中有希冀。   “姑娘放心!我帮你抓回去。”   顿时下面就爆了。   一只猫而已。   那还不好抓啊。   一个侍女从厅中走过,弯下身子在桌子底下寻找小猫的踪迹,口中呼唤:“大白……大白……快出来……”   突然,白影一闪,一只小猫从一张桌子底下奔了出来,旁边有人伸手就抓,但那小猫灵活的一跳,躲过了。   随即……突然间……   嗤的一声……   这只小白猫居然在那弯着腰还没直起身子的侍女臀部抓了一把……   顿时……   抓出来一个大洞,连内衣也抓破了,露出来粉嫩的臀肉,在场所有人顿时眼睛一直。   “呀……”侍女满脸通红的直起腰,一只手捂住后面,娇羞无限:“大白你真是坏死了……”   用裙子捂住后面,红着脸就跑。   厅中一片大笑。   “大白好样的!”居然有人喝彩一声,更有人滴溜溜的吹了一声口哨。   那小猫儿灵活的在人群中穿梭,分明不怎么怕人,又过去一个侍女,小猫儿又是纵身而起,利爪一抓……   嗤的一声!   又是臀部的衣裙被扯坏了。   顿时喝彩声,叫好声,口哨声,响成一团;就连那些老成持重的所谓读书君子们,也是一个个的两眼放光,口中说着:“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眼睛却是老实至极的随着破裂的裙裾偷窥春光……   这侍女顿时捂着脸跑了……   后面一片口哨声……   几个侍女都在抓猫,但,所有的客人们反而不积极了。因为大家都看了出来,这只小猫……似乎专门喜欢抓女子的裙子?   典型一只流氓猫啊!   不过……我喜欢哇哈哈哈……等它多抓破几个,嘿嘿嘿……   大家心照不宣,开始赶着小猫,专门向着几个侍女的身边赶……   小猫儿异常灵活,上蹿下跳,滑不留手,侍女们娇呼不断,却是根本没办法抓住它。   突然……   嗤的一声,一个大胖子的臀部也被抓开,顿时露出来圆圆的一个大屁股,场中男人们一阵哄笑:“哈哈哈……李员外,好白啊……哈哈哈哈……”   这位李员外也笑,毕竟男人还是比女人要放得开一些的,笑骂道:“这可恶的小色猫!”将袍子撩起来捂住屁股,退了两步坐下,居然不走……   “嗤嗤……”   接连又是几个人的衣袍被小猫抓破……   顿时场中更加纷乱了。大家又笑又叫,口哨声此起彼伏。这哪里还是以往清净雅致的青云坊?   青山雪站在上面,似乎已经呆住了。   云醉月从二楼出现,怒道:“这是怎么回事?还不快抓住这只小猫?!雪儿,早叫你不要带着猫不要带着猫,看看,现在搞成了什么样子,成何体统!”   青山雪泫然欲泣:“月姐……对不住,我也没想到……”   随着云醉月的一声催促,大家的动作也加快了;但那只小猫儿却是灵活的太让人不敢相信,往往已经无路可走,但却是匪夷所思的一个翻身跳跃,就突出重围。   又有几个男人,又有两个侍女的臀部遭了殃……   笑骂声越来越是高昂。   但却没有人恼怒,显然,所有人都将这个意外事件当做了一个异常好玩的游戏……   下一刻……   那几个似乎是军官的家伙,也都站起来,其中两个人满脸虬髯,体型魁梧高大……   小猫儿闪电般跑来跑去,突然……嗤嗤两声,将其中两个军官的臀部也给撕开了……   大笑声,娇嗔声,不绝于耳……   嗤嗤……   另外几个人也都没有幸免。   大厅中,一片片只露出一小半的屁股在奔来奔去,当然,大多都是男人,只是露这一点,爷不在乎。   甚至,就算都光了,爷也不在乎!   嗤!   最后一个络腮胡子大汉刚刚站起来,屁股后面的袍子就被撕了一个洞。   “草!”   这家伙下意识的骂了一声,顿时引起来众人不满。这是一只多么好的猫啊,这是一只多么懂男人的心的猫啊……你居然还骂!   简直不知好歹啊。   而在另一个方向,云扬和云醉月两个人的眼睛,同时亮了一下。   就在这个大汉的屁股上,有一道刀疤,左臀部,弯月形!   找到了!   云扬目光一寒。   “此人是谁?”云扬轻声问道。   “赵炳龙!”云醉月的声音比他还要寒冷,道:“常年在正西作战,最高职位,曾经到了征西大军副帅;人称赵西北!”   “赵炳龙,赵西北!”云扬的脑海中,立即将这个人的资料调了出来。淡淡的笑了笑:“难怪如此面生,原来,是西北将领……”   “此人骁勇善战,一身修为,也在四品玄气;而且,机谋狡诈,在西方,也算是战功彪炳,煊赫一方;而且,麾下骄兵悍将无数,他生性谨慎,身边死士无数。他的亲兵,更被称之为西北三十六狼骑,威名赫赫。”   云扬想起军方一份案宗上写的这位赵西北的记录。   “此人战功赫赫,威名远震,不过,性好渔色,据说,家里面有三十多个小妾。还常年寻花问柳,他曾经多次要求,要为雪儿赎身,但雪儿不同意,我也没答应。”   云醉月轻声说道:“我总觉得,此人有些阴……而且,喜新厌旧,也不赞成雪儿跟随他而去。”   云扬点点头:“月姐,我找到了;这三天,打搅你了。”   性好渔色,虬髯,灰白,体型壮硕,好色如命,臀后有刀疤,弯月形。   就是他!   没错了。   一切条件,都已经吻合。   云醉月道:“这是哪里的话。我倒是希望,若是有机会,能够亲手将这样的禽兽杀几个!”   云扬沉沉道:“月姐,有机会的,一定有机会的!”   这时,有人前来禀报:“月姐,赵将军想要与月姐见面,商谈事情。”   云醉月脸色一寒,道:“没见到我这里有客人?”   侍女诺诺退下。   刚过了片刻,门外传来焦急的阻止声音:“将军……将军您不能进去……”随即,突然一个粗豪的声音大笑道:“月姑娘有什么贵客啊?居然连赵某的面也不见了。”   房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一个彪形大汉,站在了门口,双目如电,向着房中扫视而来。   正是这位赵将军,赵炳龙,赵西北!   看到云醉月,眼中惊艳的闪了一下,露出一丝贪婪,但看到云扬的时候,一双眼睛却是眯了起来,有寒光闪过!   云扬皱皱眉。   本想要晚上再从容收拾这位赵将军,没有想到,这家伙居然比自己还心急,居然现在就送上门来。   “这位是谁啊?看着这么面生啊。”赵炳龙阴森森的说着,居然不请自入,大剌剌的走进房间,也不等主人招呼,就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云醉月气的脸色煞白:“赵将军,缘何如此无礼?”   赵炳龙哈哈一笑,道:“月姑娘这句话可是说的蹊跷,赵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但接连来了四天了,想要与月姑娘商量些事情,却是连月姑娘的面都见不到,岂能不着急。”   他森然说道:“本将军在边疆浴血杀敌,军中又全是一些大老粗,赵某的脾气暴躁急躁一些,想必月姑娘也是能够原谅的。”   话语中,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老子杀人无数,手下雄兵无数,全是大老粗。他们若是干出什么事情来……我可不负责! 第六十五章 极端手段,杀上门去!   云醉月气的脸色煞白,云扬转头,平静说道:“若是依赵将军这么说,赵将军到了哪里,别人就必须避让了?”   赵炳龙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小子,你什么身份,与本将军竟敢如此说话!”   云扬平淡道:“没有身份,就不能与赵将军说话了?”   赵炳龙身边,跟着进来的四个人,显然是他的亲兵;其中一人上前一步,大声道:“大胆!”   挥手一掌,就往云扬脸上打来。   云扬站立不动,淡淡地说道:“弄他!”   人影一闪。   方墨非青衣长袍,鬼魅一般出现在云扬面前,一伸手。   咔嚓!   这位亲兵的手腕,已经被方墨非一手拧断。随即,一脚踹了出去,惨叫声中,这个亲兵骨碌碌的滚了出去。   一路滚动中,咔嚓咔嚓的声音不断响起。   两条手臂,两条腿,都是相继断裂开来。   “大胆!”方墨非冷着脸:“敢对我家公子无礼,赵炳龙,你不管教管教你的手下,老夫就替你教训教训!”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方墨非的动作兔起鹘落,干脆利索,举手投足之间,已经废掉赵炳龙的一个亲卫。   赵炳龙心中一凛,知道遇到了高手,却是丝毫不惧,阴森森地说道:“小子,难怪如此嚣张,原来身边还跟了一个高手护卫……不过,不管你身边有多少护卫,身手如何,你这一次,都是惹了大麻烦了。”   云扬脸色不动:“赵炳龙,不管你身手如何,你身边护卫多少,你当将军又怎地,手下有多少大军也好……你这一次,都是惹了大麻烦了!”   赵炳龙狠狠点头:“好小子,有种!报上名来!”   云扬淡淡道:“我的名字,你还不配知道。赵炳龙,你是自己走出去,还是让我将你丢出去?”   赵炳龙狞笑道:“本将军就在这里,小子,你若是真有这等泼天的胆子,就试试,本将军倒是要看看,你如何将本将军丢出去!”   云扬点点头,冷漠道:“既然赵将军极力要求,那么……就如你所愿!让他滚!”   “是,公子!”   方墨非一声答应,突然瘦削的身子闪电般前飘。   赵炳龙的三个护卫同步向前,同时出手拦截;方墨非冷笑一声,身子一晃,砰砰砰三脚出去,三个护卫顿时变作了三个皮球,骨碌碌的一路滚了出去。   赵炳龙大吃一惊,站起身来,但方墨非已经到了眼前,一伸手就抓向赵炳龙的脖子,赵炳龙大吼一声,一掌当空劈落。   他是军中战将,自然有一身不俗的武艺;但,在方墨非面前,却是如同小孩子游戏一般。   方墨非的手臂缓慢的伸过去。   赵炳龙一掌劈在方墨非手臂上,砰地一声,咔嚓一下,赵炳龙的手掌顿时震裂,而方墨非的手已经恒定的前伸,五根手指,已经卡住了赵炳龙的脖子!   随后……   “让你滚,就绝不让你走!”   方墨非一声冷笑,赵炳龙的身子跟他三个护卫一样,骨碌碌的皮球一般滚了出去。   随即,方墨非一伸脚,地上那名已经折断四肢的护卫,被他一脚踢了出去:“带上你的人,给老子滚!再见你来一次,老子就打一次!”   外面突然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看到了,在天唐城威名赫赫的西北将军赵炳龙,连同他的护卫,被人一脚一个的踢了出来。   而且,每个人都是翻翻滚滚,皮球一般,碰的鼻青脸肿,站不起来。   随即,一个青衣人影就出现在二楼,一脸寒霜,淡淡的声音,传遍整个青云坊:“当日,凌霄醉大哥曾经说过,谁敢冒犯青云坊,必然要吃凌大哥一剑!不过,今日老夫既然在这里,那便不劳凌大哥出手,越俎代庖了。”   “日后,若是有胆敢在青云坊作乱者,杀无赦,诛九族!”   森然的声音,四处回荡。   这句话出来,所有人都顿时意识到。   这青云坊……可是凌霄醉罩着的啊……   那个人,谁惹得起?   看来赵将军这一次,是吃一个哑巴亏了。   青云坊太久没有人闹事,几乎将这个都忘记了……   “小弟,太冲动了。”云醉月看着云扬,担心地说道。   “没事,第一,我没露面,这个赵炳龙不认识我。第二,我的这个护卫,赵炳龙更加不认识,第三,月姐这里,平静的时间太长了,很多人都是已经忘记了一些事情,需要提醒提醒;第四,赵炳龙今晚上就要死了!就算他知道什么,也无所谓了!”   云扬目光冷锐:“既然他在临死之前,还要做一回杀给猴子看的鸡,我自然要成全他!”   云醉月目光温柔似水,道:“你们这帮家伙,永远都是这么无法无天。”   云扬笑了笑,道:“月姐看到的,只是开始,我必须要……更加无法无天一些才行!今晚,月姐就会看到了。”   云醉月娇笑一声。   “我也要走了。”看着这位赵炳龙将军骂骂咧咧的出门,云扬眼中寒光一闪,道。   “这个……那个大白……”云醉月有些难以启口:“这个……雪儿挺喜欢的……她让我问问你……”   “那个……还不行。”云扬苦笑一声,早知道这小东西干干净净,漂亮,乖巧,可爱,不管是起立坐行,哪怕是抬抬爪子,都会让人瞬间萌翻,肯定招惹女孩子喜欢,却也没有想到居然到了这等地步。   只是在这里呆了三天,居然就能让向来矜持的青山雪开口讨要。   但这只,是真的不能给……   这让云扬也有些尴尬。   云醉月也有些失落,笑道:“那就算了。”   “恩,没事儿,我就让小东西常常过来玩……”云扬挠挠头,道:“不是我不舍得,而是这小家伙……是一只品阶很高的玄兽,只不过我给它伪装了……现在才只是幼崽,等他长大了,恐怕……有五六个人那么大……”   “啊?”云醉月瞬间睁大了眼睛,白嫩的小手掩住了嘴。   那么乖巧的小东西,长大了有五六个人那么大?   “只是常常过来玩已经足够了。”云醉月笑道:“这样更好。”   随即道歉道:“这事情,是雪儿有些孟浪了,兄弟你原谅。”   云扬有些不好意思,道:“是云某小气,等有合适的机会,我为月姐和姐妹们每人都寻一只玄兽护身。保管又可爱又好看又强大,最少比这小家伙要好看得多。”   云醉月哈哈一笑,也没当真。这样的玄兽,那一只不是绝世罕见?哪有这么好找?还人手一只?   ……   赵炳龙一路闷气几乎气破了肚皮,等回到府邸,更加的暴跳如雷起来,连摔带砸;横行一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更从来没有丢过这么大的脸!   这一次,在这青云坊可是威风扫地。   这让一向蛮横霸道的赵炳龙如何能够忍受!   “跟上那个小子!”   “看看究竟是谁家的!”   “拿着凌霄醉的名头来压我……他么的!小兔崽子,活的不耐烦了!”   “青云坊老子不会去碰,难道这样一个小兔崽子老子也收拾不了!”   夜幕降临大地。   赵炳龙在家里更加烦躁起来。   “查到那小子是谁了吗?”   “还没有?不知道去了哪里?”   “混账东西!”赵炳龙暴跳如雷:“你们都是怎么办事的!这么多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不成?跟踪一个纨绔子弟,你们居然也能跟丢!”   “一帮吃屎的东西!”   赵炳龙怒火万丈。   整个赵家大院,一片寂静。   在赵炳龙身后,一个老者,淡淡的翻了翻眼皮,道:“赵将军不必动怒,我们迟早会找出这个人来的。”   赵炳龙想要说什么,却又没有说,闷了一口气,一屁股做下去,道:“说的是。”   以他的权柄,对这个老者,居然不敢发火,甚至有些阿谀地说道:“不过,可惜的是,吉老当时没有在场,否则,当场就会给那小子好看。”   这老者半眯着眼睛,道:“老夫从来不去烟花柳巷。”   赵炳龙噎了一下,道:“吉老洁身自爱,自然是……”   正说到这里,突然间听到轰隆一声爆响!   一个人的声音大喝道:“赵炳龙,出来受死!”   大门居然已经被打得粉碎!   那位“吉老”在听到声音的一刹那,已经从大堂中飞了出去,速度如电,姿势优美。   而大门口,已经是血浪滚滚。   一个青衣人,青巾蒙面,手中一把剑,如蛟龙出海,一路杀了进来。而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黑衣人,黑巾蒙面,手中一把刀,也是翻江倒海的杀了进来。   在这天唐城里,玉唐国都,天子脚下,居然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行凶!   这种行为将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简直是疯狂!   那两人并肩疯了一般杀过来,赵炳龙的将军府中,已经是一片惨呼,大门方向的鲜血已经成了一条小河,向着庭院之中流淌过来。   那位“吉老”如同大鸟一般凌空而来,在半空中就是一声暴喝:“何方贼子,竟然敢来将军府撒野!”   那道青衣身影冷笑一声:“将军府?将军府算个屁!”突然,身子如同旗花火箭一般,斜斜的飞起,手中剑射出一道长龙一般的剑气,喝道:“就知道这里还有这等东西,给我下来!”   当的一声。   这位“吉老”身子在空中一震,断线风筝一般往后落了下去。   他气势雄浑的过来,蓄势已久的凌空一击,居然被这青衣身影一剑击溃!   “七品高手?!”   这位“吉老”口中猛地喷出一口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已经又落下冲进人群大开杀戒的青衣身影:“你是谁?”   青衣身影长剑一摆,两侧的赵府侍卫如同割草一般倒下,血浪翻滚中,向着这边冲来。速度快到了极点。   “吉老”神魂皆丧,刚才一击已经让他清清楚楚:自己绝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连连后退:“将军快走!”   话音未落,已经被青衣身影毫不留情的一剑从头顶一直劈到了胯下! 第六十六章 莫道江湖远,谁言红尘遥!   霹雳闪电一般的一剑,让赵炳龙完全呆滞!   当那两片还散发着温热血液的身体从中间分开来,赵炳龙眼睁睁的看着五脏六腑落了一地,只感觉两条腿一阵发软,想跑,竟然跑不动。   另一边,那道黑衣身影轻灵的游走,手中一把刀神出鬼没,不过片刻之间,已经有二十多人丧命刀下。   他也不见得多么用力,但身法却是奇怪到了极点,分明在眼前,却是好像完全就是有形无质,唯有他的刀,在暗夜中不断地闪亮,每一次闪亮,必然飚现一道血光!   他一直静悄悄的杀人,但,速度却绝不比那青衣人影慢多少。   每一刀出,都是一条命,被优雅而从容的带走!   赵炳龙心胆俱裂,拼命地站了起来,就往后宅跑去。   但,青衣人嘿嘿一笑:“还想跑?”   一道寒光闪过。   一把明晃晃的长剑从赵炳龙大腿上直接穿过,将他的身体,狠狠地钉在了地上!   轰!   剑身上带来的强烈的玄气在刹那间爆开,让赵炳龙的身体在这一瞬间完全麻痹!   他浑身颤抖着,却是一动也不能动,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亲卫,护卫,自己高薪聘请来的高手,甚至……组合里给自己派来的副手……   一个个被砍瓜切菜一般斩杀!   只不过两三个呼吸的功夫,整个前院,已经看不到一个活人。   青衣人影一声长啸,剑光长龙一般飞起,带着划破宇宙一般的灿烂,直接飞进了赵炳龙内院!   “奉命,赵炳龙一家,鸡犬不留!”   后院,传来了惨叫声。   而那黑衣人拎着刀,已经到了赵炳龙身前,不等他说话,干脆利落的一刀柄将他击晕;随手抖出一个包裹,将赵炳龙的身体装了进去。   随即,就开始了大肆搜刮。   他似乎对赵家非常熟悉,赵炳龙的藏宝密室,被他直接一刀就将厚厚的铁墙劈开,跳了进去,不过是片刻时间,就拎着一个大包裹走了出来。   书房中,也被光顾。   而他在做这一切的时候,青衣人就在后院大开杀戒。   片刻之后,黑衣人旋身而出,青衣人也是一身杀气的回来,一手拎起装着赵炳龙的大布袋。   “没有多杀吧?”   “没有,只是杀了赵炳龙的家人。”   “恩,他那帮小妾,也有很多是被逼的,放了吧。”   “公子,那些小妾都没有杀,不过,赵炳龙的老婆儿子,还有那些心腹侍女,侍卫,一个也没有留!”   “好!我们走!”   青衣人点点头。   那黑衣人自然便是云扬,眼珠转了转:“这么大的事情,没人背锅不好呀……”   方墨非错愕的抬头看着自己的公子。   只见云扬突然拿了一块布,沾满了鲜血,在墙壁上写到:莫道江湖远,谁言红尘遥;胆敢犯虎威,一剑血滔滔!   居然是铁画银钩,气势非凡!   写完,与方墨非直接纵身而去。   四面八方警报声不绝的响起,有无数的军马调动的声音传来,铁蹄隐隐,已经到了左近。帝都的军队,训练有素,来得飞快。   火焰升腾而起。   等官兵衙门等到来的时候,看到的,只有一片地狱一般的惨状!   整个赵府前院,没有任何一个活口!   赵炳龙失踪。   后院,赵炳龙的直系家眷,鸡犬不留,贴身侍卫侍女,更是死了一地,只有三十多个女子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这些,都是赵炳龙的小妾……   “立刻封锁现场!”   有人一声大叫。   “查点伤亡,调查凶手;问好口供,抄送各部!”   “这里有一首诗……这个这个……”有人惊叫。   “诗?我看看……嘶……”   “看这口气……莫道江湖远,谁言红尘遥……难道这是……凌霄醉干的?”   “嘶……”   面面相觑。   ……   在赵府兵荒马乱的时候,云扬已经与方墨非回到了云府。   老梅看到云扬回来,看着云扬的眼神,甚至有一些幽怨。之前办什么事都是拉着我出去的,现在方墨非来了……就变成方墨非了……   公子,您这是有了新人忘了旧人啊。   云扬看着老梅的眼神,没来由的居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脸上肌肉有些抽搐地说道:“下次,下次……”   老梅依然很幽怨。   云扬挠挠头,实在是有些浑身恶寒的感觉,转了话题问道:“那个,云侯不在家?”   “没在,不知道去了哪里。”老梅焉头搭脑。   “哦……”   云扬落荒而走。   直接抓着赵炳龙进了密室。   方墨非已经换了衣服出来,一脸酷酷的站在老梅面前。   “很过瘾吧?”老梅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的问道。   “过瘾!”方墨非点点头:“京城天子脚下,光天化日之下,悍然动手……”   老梅已经翻着白眼走了:“还光天化日……我看你是爽迷糊了……现在都他么二更天了……”   ……   云阳进入密室,将赵炳龙噗的一声扔在地上,根本不理睬他,转身就出去了。   今天杀人太多,足足杀了有四十九人,再加上当初击杀西门万代与他的侍卫,这段时间里所收取的不平之气,的确是已经不少了。   心神晋入神识一看,不由得诧异了一下。绿绿还是老样子,只是看起来粗壮了许多,长大了一些,但,第二片叶子,依然是……   咦。   第二片叶子,貌似也长大了一些;但,却远远没有到舒展成一片大莲叶的地步。   上一次,只是杀了十二个人就出现了第一片叶子;而且是十个人就足够了;这么算的话,上一次余下两个,这段时间里杀了足足五十一个,加起来五十三人了。   怎么第二片叶子还没有成型?   这有些不对劲儿啊。   绿绿藤蔓挥舞,很是鄙视的在空中比划了半天:要是每片叶子只需要杀十个人就能成型,那你岂不是只需要杀一百个恶人就能成宇宙至尊了?   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云扬哑然。   本想再得到一片叶子做宝贝的,现在看来,没戏了。不知道第二个宝贝啥时候得到……   绿绿藤蔓又是一阵疯狂的挥舞,鄙视之极。   那样的宝贝得一个就已经足够逆天了,你居然还想要每片叶子都得一个,想啥呢……想多了吧。   那可是先天级别的宝物……   云扬有些郁闷,临走,恶狠狠地警告:“再这样鄙视的跟我说话,我就啥也不让你吃了。”   绿绿顿时屈服,挥舞着藤蔓缠绕云扬的腿,一阵拍马屁,便如一个小女孩在撒娇,温软娇憨可爱……   云扬刹那间又被萌了一下。   ……   没有晋级,那么就来收拾一下赵炳龙吧。   云扬出现在密室,将昏迷中的赵炳龙直接吊了起来,大字型吊在空中。看着昏迷之中的赵炳龙,云扬眼睛里全是冷意。   敌国,或者是四季楼对付九尊,云扬都不会意外。   他只会报复,而不会生气。   但,这赵炳龙身为玉唐将领,为什么也要陷害九尊?   对于这种人,云扬尤其不能饶恕!   赵炳龙终于被一盆凉水泼醒,刚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云扬平静中带着无限肃杀的脸。那冷冷的眸子,让赵炳龙有一种感觉:这双眸子,可以直接通往阴曹地府!   “赵将军,我们又见面了。”云扬淡淡的,没有丝毫笑意的笑了笑:“还真是有缘呢。你心中,巴不得早早就干掉我,而我心中,也早就想与赵将军,如现在这般好好的聊一聊呢。”   赵炳龙狞笑一声,道:“小子,你休要嚣张,本将军乃是玉唐重将,你敢如此对我,天威震怒,王法不容!”   “王法不容?”   云扬冷笑一声,突然眼神锐利的看过去,一字字道:“那你泄露九尊的消息,阴谋陷害九尊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王法不容?”   赵炳龙突然间猛地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云扬,如同见鬼一般的叫一声,声音嘶哑,难听至极:“你……你是谁!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云扬脸上露出来阴郁到了几乎要哭一般的难受表情;“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赵炳龙,你的报应到了!”   他死死的看着赵炳龙:“谁能想得到,身为玉唐帝国位高权重的戍边重将,居然会是四季楼的正月二十!好的很啊,好得很!”   赵炳龙浑身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瘪了下来,凶戾的眼神,瞬间就萎靡了下去。   ……   不过半个时辰。   云扬一身鲜血的走出了密室,在见到赵炳龙之后,就对于能不能从赵炳龙身上得到更多的线索失去了信心。   贪婪,好色,粗暴,无谋,而且修为不高。   若是自己乃是四季楼的主事人,也绝不会让这样的蠢货知道太多消息的。   虽然身为将军,但,这些年却早已经不再身先士卒,浴血厮杀。骨子里的那一点点勇气,也早已经被锦衣玉食、钱权美色腐蚀的干干净净!   果然,在云扬稍使手段之后,赵炳龙的防线就告全盘崩溃!   对所有事情,都供认不讳;其中细节,也交代的清清楚楚。但对于四季楼其他人,除了招认出一个楚天狼之外,其他的……一概不知。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楚天狼?”   “两年半前……因为九尊的消息需要不断传递,才知道了楚天狼也是组合的人。”   “之后呢?”   “之后没有任务……”   “那你什么时候加入的四季楼?谁介绍你?谁找到你?”   “三年前……是一个蒙面人,但,只出现那一次,就没再出现。”   “什么特点?”   “黑衣蒙的严严实实,根本啥也看不到……”   “你的使命?”   “打听九尊的消息……仅此一样。”   “九尊的消息怎么会这么好打听?是谁告诉你的?”   “不知道……总之,需要我传递消息的时候,桌上就会出现一封信……”   “信呢?”   “听吩咐,全烧了……”   云扬问到这里的时候,就想要将这个猪脑袋一巴掌拍死!   你是一个猪吗? 第六十七章 春寒尊主   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人都到你面前了,你居然也不观察留下点印象。   云扬也终于明白过来,这个赵炳龙,估计就只是四季楼为了对付九尊,而临时的招收的一个编外人员。   用完了,早就被放弃了……而这货自己还不知道。   “你为何加入四季楼?”   “四季楼……传下了一本长生之法……御女真经……”赵炳龙呐呐说道。   云扬只感觉心中一阵无力。   一本御女真经……一本采阴补阳的邪门功法,就能让你背叛自己的祖国?就能让你陷害国家的功臣?   就能让你参与谋害自己的同袍战友?!   “你知不知道,你经手的这些消息,会对九尊造成致命的危害?”   “……”赵炳龙目光闪烁。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卖国?你参与这种阴谋,难道你的内心,就没有一点内疚和惭愧?”云扬怒火渐渐涌上来。   “我……我有,我惭愧……我也很内疚……”赵炳龙急急的道:“我心中也很受煎熬……”   啪!   云扬手起一掌,将赵炳龙的脑袋拍得粉碎。   他再也听不下去,也再也看不下去。   若不是为了问话,赵炳龙这种人,云扬甚至一句话也不会跟他说,直接出手将之击毙!   杀了赵炳龙,云扬依然气的浑身颤抖了许久。   对于李长秋楚天狼等人,云扬纵然怒火滔天,仇恨如海;但依然能够耐住性子,与他们周旋,争取不断地得到什么提示,得到一些新的资料……   为了这个,云扬可以忍。   但,唯独像赵炳龙这种人,云扬一刻也忍不得!   我最恨的,就是来自身后的刀!   我最想杀的,就是军中袍泽中的叛徒!   因为,虽然不是同一个战场,但我们始终是……战友!为了同一个目标在战斗。   不管你因为什么,出卖自己的战友兄弟,都绝对不可饶恕!   ……   云扬一身杀气出了密室。   线索,到了赵炳龙这里,又断了。   一拐弯。   到了楚天狼那边:“楚天狼,我相信,你还有其他的发现。”   楚天狼已经彻底崩溃,两只眼睛都已经彻底的失去了神采:“真的没有了……这么多天了,你已经折磨的我够了……求求你,给我一个痛快吧。”   云扬眼珠一转:“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拎起楚天狼,出了门,随即就进入了关押着李长秋的密室。   “李老,我带你的老朋友来看你了。”   云扬笑吟吟地说道。   在密室里面全身被锁的李长秋艰难的转头,一眼看到气息奄奄的楚天狼,突然间目光一阵闪亮,哈哈大笑,快意至极:“楚天狼,你这个王八蛋,你也有今日!”   楚天狼同样是恨意滔天,破口大骂:“李长秋,你这狗日的!你敢出卖老子!你不得好死!”   两个人如同斗鸡一般狠狠的看着对方,四只眼睛里全是血丝,那种滔天恨意,让一手导演了这一场仇恨大戏的云扬都有些不寒而栗。   “人呐,仇恨居然如此可怕……”   云扬感叹一句。   “你们两个人,彼此之间都有怨气。”云扬将楚天狼绑在李长秋面前,叹息道:“所以,我将你们两个放在了一起。我不能做主放了你们,也无法做主杀了你们……所以,我现在给你们一个出气的机会。”   李长秋转过头,认真地说道:“谢谢。”   恰巧也在同时,楚天狼也是真心诚意地说道:“谢谢。”   随即,两个人一起愣住。   李长秋想的是:楚天狼出卖了我,如今这小子给了我一个可以骂死他的机会,我自然是要谢谢的。但,楚天狼谢什么?   楚天狼想的是:李长秋这王八蛋陷害了我,如今这小子给了我一个可以出气的机会,我自然是要谢的,但,李长秋谢什么?   “你谢什么?”李长秋一脸鄙夷的看着楚天狼:“卑鄙无耻之徒!”   楚天狼怒道:“我谢你麻痹!李长秋你大爷的不得好死!”   自知终生无忘,死到临头,楚天狼现在是能骂的多么难听就骂的多么难听。   骂完之后,看到李长秋气得脸色铁青眼中喷火,不由心中快慰,得意洋洋地问道:“你谢什么?”   李长秋破口大骂:“我也谢你麻痹!”   呸!   楚天狼一口唾沫吐在李长秋脸上,李长秋大怒,立即回吐,一口浓痰,准准的落在楚天狼眉心!   两人手脚都不能动,也只有这吐唾沫一种攻击手段。刹那间,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将对方图的满头满脸都是唾沫。一时间都是狼狈之极!   “卑鄙无耻的小人!”   “丧尽天良的畜生!”   “活该千刀万剐的杀才!”   “准保会下地狱的王八蛋!”   “我草拟大爷!”   “我干你姥姥……”   两人越骂越难听,越骂越起劲,都是涨红了脸,气喘咻咻,目瞪如铃,搜肠刮肚的在想一些更加恶毒的骂人词汇。   少骂了一句,都觉得自己乃是吃了大亏!   “你敢出卖我!你这个组织的罪人!”   “你敢陷害我,你这个头顶长疮脚底流脓坏透了气的混蛋!”   “放你的屁!我陷害你?你不出卖我我能陷害你?须知善恶有报,人在做天在看!”   “放你姥姥十八个拐弯连环驴臭屁!我出卖你?老子闲的蛋疼也不屑于出卖你这等王八蛋!你还不值得老子出卖你!”楚天狼破口大骂。   但这两句话一出口之后,两人都是突然间愣了一下。   随即,不约而同的静了下来。   然后,不约而同的眼神狐疑起来,一起转头,向着云扬看去。   只见云扬正抱着手臂,笑吟吟的饶有趣味的看着自己两人。   楚天狼眨眨眼:“你说我出卖你?我啥时候出卖你了?”   李长秋愣住,吃吃道:“到这等时候了,你还不承认?你以为你还能活着走出去?”   楚天狼破口大骂:“就是因为这种时候了我才不会撒谎,我出卖你啥了?老子自己怎么不知道?你这猪猡!”   “你……不是你将老子的消息告诉这小子?”李长秋慢慢的似乎明白过来,眼神逐渐变得惊愕,愤怒:“然后让这小子来抓了我?”   楚天狼暴跳如雷:“姓李的!你用你那黄豆般大小的脑袋瓜子想一想,这种可能性有多大?我要是出卖了你……我现在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我先出卖你,让你在对我愤恨之下,再将我陷害回来?然后两个人一起死?!”   楚天狼直接悲愤的不行了!   怪不得自己倒了这么大霉,原来是这货认为我出卖他……这真是黑天的冤枉,这李长秋脑袋里难道不是脑浆子,全是屎么……   李长秋的脸色变得惨白,缓缓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云扬,一字字道:“楚天狼……没有出卖我?”   云扬笑吟吟的看着他,并不说话。   “一切都是你在设计?”李长秋绝望地问道。   云扬依然笑嘻嘻的,道:“是啊,李老,怎么样,爽不爽?”   他的脸色慢慢的冷冽下来,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咬牙道;“你爽不爽我不知道,但是我……好爽!死在你们陷害之下的我那些兄弟们,也会觉得好爽!”   哇的一声,李长秋一口血就喷了出来,锥心泣血的大叫一声:“你坑的我好苦……”   突然怒目圆睁,一声咳嗽,一口浓痰喷了出来,喷向云扬的脸上。   云扬怎么会被他喷中,一闪身躲开,随即身子一闪,一记耳光就又重又沉的打在李长秋脸上,冷森森的喝道:“再敢吐一口,我让你在这里多活一年!”   李长秋浑身激灵灵的打了个哆嗦,愤恨之极的看着云扬,却是终究不敢再吐出一口唾沫。   多活一年!   这是什么意思,李长秋清楚得很!   那边,楚天狼突然间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浑身都软了下来,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想要说什么,张开嘴,却又无语的闭上了……   事已至此,夫复何言?   骂?   不过是多给人家一个折磨自己两人的借口罢了。   但李长秋显然意识不到,他的神智,现在已经完全的失去了一般。极致的羞恼,极致的愤恨;自己居然被云扬始终玩弄于股掌之上,还不遗余力的以阶下囚的身份去帮助他对付自己人……   李长秋此刻已经混沌了。   这是一种羞愤欲死,自己就这么傻!他跳叫大骂,面目狰狞:“小王八蛋,断子绝孙的缺德玩意儿……你等着,我们春寒尊主绝不会放过你……”   “闭嘴!”楚天狼一声暴喝。   李长秋顿时猛地闭住了嘴巴。眼中露出恐惧,但,却已经晚了。   他突然间惨叫一声,眼睛猛地睁大,两个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眼眶一般,七窍之中同时溢出鲜血。   他直愣愣的看着云扬,看着楚天狼,突然间一声大叫,整个身子在同一时间里,干瘪了下去。   在云扬两人眼睁睁的注视下,李长秋的身子不断的冒出血色烟雾,整个人的身体,在不断的缩小下去……   血雾散尽。   云扬与楚天狼同时打了个哆嗦。   在一个呼吸之间,李长秋那魁梧壮硕的身体,就化作了一具矮小干瘪的木乃伊。   身上所有的血肉包括内脏,竟然都诡异的消失不见。   只剩下一层皮,包着已经干燥的如同是在烈日下晒了三年的木头一般的骨头。   李长秋气息已绝!   居然就这么诡异的死了!   楚天狼楞楞的看着,眼中全是恐惧,浑身打摆子一般颤抖起来。云扬看到这诡异的一幕,也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蓦然就感觉阴森森的,头皮也禁不住一阵阵发麻。   但,他的眼睛里,却是猛地一亮。   春寒尊主! 第六十八章 心凉、震动!   春寒尊主!   李长秋在说出这四个字之后,就立即变成了这样子!这也就说明……这四个字,大有蹊跷。   为什么四个字却会有如此大的能量?   只是四个字而已啊。   云扬刻意的将这两人凑在一起,目的本就不单纯。这两个人被自己挑拨,但却都不是什么笨人;只要凑在一起,必然会搞明白事情真相的。   这一点,云扬自然知道。   这是对这两个人最后的一次利用。   他本就想要从两人争吵或者是争吵完毕明白真相之后讨伐自己的时候,听一点无意中,或者愤怒之下脱口而出的东西。   他本已不抱什么希望。只是在这两个人生命最后的一次尝试而已。   但,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却是让他心中猛地一动。   云扬霍然转头,看着楚天狼,目光冷厉如剑:“楚天狼,这是一个疑问。”   楚天狼惨笑一声:“你死了这条心吧……哪怕你再更加残酷的折磨我一万倍……我也绝对不敢对你解释这四个字的。”   云扬眼中冷厉之色一闪,但却似乎想到了什么,轻声道:“魂飞魄散?不得超生?这四个字,乃是血咒?!”   楚天狼身躯一震,怪异的看着云扬。   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看来我猜对了。”   他们宁可被自己多折磨几年甚至宁可被自己折磨死也不愿意说出这四个字自杀,云扬就明白了一切。但这种手段,却让云扬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天下间,居然有此等恶毒的功效?!   这是什么功法?!   楚天狼默然,良久,说道:“既然到了这里,既然李长秋都已经死了,想必,我的好日子,也在今天了吧?”   云扬冷漠的笑了笑,道:“你很聪明。楚天狼,你无论如何,就算是一个江湖人,但你的骨子里,依然是玉唐人,这一点,我相信你不会否认。”   楚天狼眼中闪烁复杂的光,道:“不错,我是玉唐人。”   “身为玉唐人,却参与布局,谋害玉唐守护神九尊。”云扬声音冷漠:“楚天狼,你有没有可说的?”   楚天狼张了张嘴,却感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无论什么理由,都无法掩盖你的叛国罪行。”云扬轻轻吐了一口气:“但我始终还是不明白。李长秋不是玉唐人,这也罢了。但是你究竟是为什么?”   “你给我一个答案,我可以让你今天得到一个痛快。”   楚天狼良久之后,才喃喃道:“我是一个江湖人。”   “江湖人……”云扬冷冷道:“就不是玉唐人?玉唐国家若是被灭,你以为,你说一声你是江湖人,你的亲眷,朋友,就都能保全吗?在你周围生灵涂炭……你就这么心安理得?”   说完,云扬不再说话。   转身走了出去。   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浑身冷意一闪,天道之刃突然脱手而出。   一抹流光,猛地斩断了楚天狼的脖子。   “我云扬此生,最恨的,就是卖国贼!”   “我连看,都不想看到这种人。”   他背着身子,轻声说了一句话。随即大步走了出去。光芒一闪,天道之刃自动飞起,化作一道流光,追上了云扬,化作了他袍袖上一片小巧的图案。   “老梅,收拾了密室。”   云扬浑身有些阴郁的感觉。   ……   云侯一身白衣,站在云扬面前。   “密室之中的人,是什么人?”云侯目光如鹰隼。   “叛国投敌,陷害九尊之人。”云扬并不隐瞒。   “杀得好!”   云侯赞一声:“我要走了。”   “提前走?”云扬抬头问道。   “我在这里,你会束手束脚。”云侯脸上路出一抹苦笑:“有很多事情,看得出来,你不想让我知道。毕竟我身份尴尬。”   “是的。”   “所以,我提前走。”云侯微笑着,看着云扬:“我期待着,等你能够公开露面的那一天。到那时候,我会真正的过来助你,一臂之力。”   云扬沉默了一下,道:“这一天,不会太远的。”他抬头,看着云侯,道:“但若是有一天,你听到了我的死讯。也可以立即回来,因为,那个时候,天唐城会非常需要你。”   云侯目光一凝。   从这句话,他完全可以感受出来,云扬现在正在承受着如何巨大的压力;也听得出来,云扬对于这一次他要进行的战斗,心中实在是没有半点把握。   看着云扬,这个身躯单薄的少年;云侯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孤独,他的倔强,与那种孤身一人面对天下毫不退缩的决绝!   他就像是一个早已经被人世间遗弃的孩子,浑身早已经遍体鳞伤,被这个世界伤害得体无完肤,却执着的还想要为这个肮脏的世界种满花草。   努力的绽放,属于他自己的那一抹清香。   “保重!”云侯只觉得梗咽在喉,努力的露出一个笑容:“好人,是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云扬脸上闪出一抹讥诮的笑。   好人不容易死吗?   他手腕一翻,取出一个小玉瓶,递给云侯:“你要走,我没什么可以给你。这个你拿着,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服下去,或者可以帮你冲击十成圆满。”   十成圆满!   云侯浑身一震,清癯的脸上露出一丝震动。他丝毫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只是很不解:“这东西,你为何不留着?”   云扬目光看着远方:“我服用,暂时无用;但你若是十成圆满,却是玉唐帝国对外的一个强烈震慑!”   云侯目光凝重,缓缓接过来,只感觉如同是接过来了一座大山。   他清楚,云扬对于他自己的争斗毫无把握;所以,才给自己这个东西。若是万一云扬真的出了事,那么,玉唐帝国有一个十成圆满的大高手坐镇,不管是对江湖,还是对敌国,都是一种威压。   但他不解。   为何云扬就是不愿意自己参与他的事。   “为什么你不愿意让我参加?”云侯终究问了出来。   “因为,你参加……第一,我对你虽说很相信,但,在这件事上,我不敢对你完全信任。”   云扬异常坦诚的话,让云侯一阵苦笑。但接下来云扬的一句话,就让他立即瞪大了眼睛。“再说……休说十成圆满,就算是凌霄醉参加,我也无法保证他不会被杀!”云扬道:“我这件事,目前来说,不宜声势太大。若是我死了,就说明,这件事已经完全结束。”   “我的敌人,也不会再找玉唐的麻烦。”   “所以那个时候,你的十成圆满的修为才能有作用。否则……”   云扬没有说下去。   只是,脸上的寂寥之意却是越来越明显。   四季楼不参与争霸。这一点,很确切。谋害九尊,也是为了一个不知的原因;而他们不会对付一个国家。   若是自己胜了,自然一切结束。但若是自己死了,九尊的事情,永远石沉大海;四季楼也不会迁怒玉唐帝国或者云侯。   那样也同样是一切平静。   对于玉唐帝国来说,同样是好事。   而那种时候,云侯十成圆满的修为,在战阵或者朝堂上,发挥的作用也会无比的大。   这是云扬为自己的国家所作的安排。   血咒一出,云扬对于复仇,感觉压力更大了百倍以上!   他根本没有把握。   但,这条路,我却无论如何,都要走下去!   “你究竟是什么身世?”这是云侯问的最后一句话。   云扬目光看着脚下一株翠绿的小草,在被人踩过之后,又顽强的抖擞着,站立起来。微微地笑了起来,笑容里,却全是苦涩:“我的身世……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嘿嘿……”   他挺拔的站在那里。   云侯却感觉,这个看起来英姿挺拔,丰神如玉的少年,心中却是积压着无尽的悲凉孤独。就连笑声,也是那样的苍凉压抑。   ……   云候走了。   云扬的生活,也平静了一天时间。但他的心中,却没有一刻平静。   所谓的镇北将军,已经除却。而太子谋臣是谁?还需要观察,皇宫内侍是哪一个,也需要排查,还有军方那位重将,自然也是重中之重。   云扬知道,那个人,必然要比赵炳龙的身份,要高得多!   还有那春寒尊主!   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当天晚上。   一封信,再次以诡异的方式出现在秋剑寒老元帅桌案上。九星拱卫,中间,乃是洪水滔天的形状。   秋剑寒老元帅明白,这表示……做出这份资料的,乃是原本水尊的麾下。   打开一看,不由的冲冲大怒。   “元帅府夜袭人员,已经被除掉。天狼庄之事,也是事出有因。赵炳龙业已被清除;此三人,都是谋害九位大人的帮凶,下面是证据……”   “罪该万死!死有余辜!”秋剑寒愤怒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只感觉心脏一阵绞痛。   证据确凿!   但老元帅只感觉到一阵心凉。   他终于明白,九天之令的人为什么不和自己联系。   那个神秘刺客李长秋且不说;只是这天狼庄庄主,就让秋剑寒感到了震怖。天狼庄庄主,与太子殿下有联系。   天狼庄之事之后,太子殿下曾经四处打探,到后来,更亲自出面,接待四大家族的那几位公子,想要保住楚天狼的性命。   而这样的一个人,居然参加了谋害九尊!   老元帅只感觉心中一阵无力。事情牵扯到太子殿下?只是这样一想,就是锥心之痛。那是一国储君啊!   还有赵炳龙,军方大将;居然也参与了谋害九尊的事情!   这让九天之令的人,如何放心与自己联络?   天知道,在玉唐内部,还有多少高官,还有多少位高权重的人,参与了这件事!   老元帅闭上眼睛,只感觉心神疲惫。   良久,他终于站起身来。   “去皇宫。”   这件事,必须要和皇帝陛下说;但,如何说?老元帅在路上迷惘了一路,也愤怒了一路。   赵炳龙看起来,只是一个将军,但,老元帅知道,赵炳龙乃是三皇子的人。而天狼庄,却是与太子有联系。   一下子牵扯到皇帝陛下两个儿子!   而现在看来,这只是冰山一角! 第六十九章 锥心之痛!   砰!   砰砰!   哗啦啦!   ……   皇帝陛下的御书房里,无数的东西,被愤怒的皇帝陛下砸的稀烂!   得到这个消息的皇帝陛下,如同一头突然间发疯发狂的雄狮,猛然间就爆发了!他歇斯底里的毁灭着自己能看到的一切,将整个御书房砸得稀烂!   两眼通红。   秋老元帅张着嘴巴,震惊的看着皇帝陛下发火;皇帝陛下发怒,是应该的,老元帅也早已经料到皇帝陛下肯定会气个半死。   但,却没有想到,皇帝陛下的反应之大,还是出乎了老元帅的预料。   整个御书房,只听得砰砰哗啦之声不绝,所有内侍,都被远远驱赶,百丈之内,只剩下老元帅和皇帝陛下两个人。   良久,在一片狼藉之中,皇帝陛下终于安静下来,明黄的衣袍,直接坐在了地上,毫无形象,突然间两手捂住脸,低声呜咽,泪水滚滚而落。   他竭力的想要忍住自己的悲痛,但,却是无论如何都忍不住。   泪水从手指缝里疯狂溢出。   秋剑寒几乎傻了过去。   虽然早知道反应会很大,但,却绝对没有想到,会这么大!这还是一向声色不动手握乾坤君临天下的皇帝陛下吗?   “陛下,您……”老元帅迷惘,小心翼翼说道:“如今,只是有了眉目,也未必就与……两位皇子有关系……陛下还是……”   皇帝陛下抬起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秋剑寒,良久没有说话,但眼中的神色那种歇斯底里的绝望,却让秋剑寒感觉到一阵悲凉。   良久,皇帝陛下声音低低地说道:“老秋……你知不知道,九尊的老大……土尊,乃是朕的儿子……大皇子!”   这句话,简直石破天惊!   秋剑寒老元帅身子一僵,整个人如同被晴天霹雳突然砸在了头上,两眼猛地凸出来,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帝陛下。   “那是我的孩儿……”皇帝陛下呼呼喘息,两眼赤红:“老秋,九尊这么庞大的势力,朕就算是再开明,却又怎么放心掌握在别人手里?九天阵下来,朕的皇儿明显有感应……朕欣喜如狂……”   老元帅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九天阵落下来之后,就突然间冒出来一位土尊!而在几个月之后,大皇子就突然间死了……   为什么土尊秘密的完善九尊的力量,皇帝陛下对这样庞大的能够左右君权的势力,却足够放心的不闻不问。   为什么九尊能够这么快的成型,为什么九尊没有任何牵制!   为什么……   这一切都是源自于……土尊,九尊的老大,就是大皇子。而大皇子在接受了这个任务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与皇位无缘!   因为在明面上,他已经死了!   既然如此,就对皇位没有任何威胁!   所以,无论九尊的力量多么庞大,都绝不会有任何威胁。所以皇帝陛下才会给予这样毫无保留的信任!   不需要知道每个人的身份,就一直神秘下去就好。因为,那是大皇子在主持大局!   而皇帝陛下今天为什么这么失态……秋老元帅也顿时明白了。   “朕的皇儿……聪慧懂事,文韬武略,皆上上之选,性格决断,也是人中龙凤,朕本来确定,后继有人……但,九天阵的落下,让整个帝国都有了希望……他自己放弃皇权争夺,去秘密建立这个震慑天下的力量……”   “他放弃了自己的所有,去为这个国家,创造一个安全的未来。”   “朕的皇儿……从那时候开始,就不断地冲锋陷阵,出生入死……他为了玉唐,殚精竭虑,忠心耿耿,从锦衣玉食的皇族子弟,却变成了……每天都在生死之间挣扎的战士。自从他接受了这个任务……就再也没有过过任何一天的好日子……”   “你知道么……就在去年,大年夜的时候,晚宴已经结束,我召九尊的土尊秘密议事……”   “……哎!”老元帅叹息一声。   这件事自己岂能不知?当时还很不解,大年夜,你找人家土尊议事……就连过年都不能让人家休息一天么?   但现在才知道,这哪里是什么议事?而是一个父亲和自己的儿子,在大年夜的一次团聚!   “当时……皇儿喝了酒,很兴奋的和我说起来九尊成型,慢慢的力量越来越大……他很高兴。但是,到后来,他喝醉了,就要睡觉,他那时候就跪在我面前,将他的头枕在我的腿上,很迷迷糊糊的跟我说:……”   皇帝陛下的泪水流下:“……皇儿说……父皇,我好累。”   秋剑寒心中一震。   我好累。   能不累么?   亲眼看着自己活着却死了,亲眼看着自己的太子之位给了自己的兄弟,亲眼看着那张椅子彻底与自己无缘,但自己却还要为这个国家不断的出生入死……   而不管做多少,不管功劳多大,永永远远,都只是一个隐形人……   “大年初一……朕的皇儿就带着他的兄弟们走了,去执行任务……”皇帝陛下泪流满面:“一直到三月初九……在他出那次任务的时候,朕还记得,那是三月初二晚上,曾经专程来到皇宫与朕见面,临走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会,说:父皇,您多保重!”   “当时朕很恼怒,呵斥他,在人前人后任何时候都要注意,要永远记住,不要叫朕父皇!”皇帝陛下悲痛的仰头看天,泪水滚滚:“但朕却不会想到,那竟是朕的儿子最后一次叫朕父皇!”   “他是土尊,他能感应到什么,但他却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所以他下意识的让朕保重,他担心朕……这是朕的儿子,临死之前在对朕尽孝心啊……”   “但,朕是如此糊涂,在最后一面,还训斥他,结果从那之后,天人永隔……我的皇儿……父皇……父皇对不住你!……”   皇帝陛下嚎啕大哭。   “如今……才知道,谋害九尊的……居然有太子的人,有三皇子的人……”皇帝陛下肝胆俱裂的惨叫一声,突然间一口血喷出来,昏迷过去。   “陛下!”   “太医!快传太医!”   “来人啊……”   ……   皇帝陛下突然吐血昏迷,虽然很快就醒了,但精神依旧萎靡;而深夜入宫与陛下议事的秋老元帅,就成了众人攻讦的对象。   “到底怎么回事?”   “陛下怎么会突然昏迷?”   “你跟陛下说了什么?”   ……   老元帅焦头烂额,有苦说不出。尤其是面对皇后娘娘冰冷的目光逼问,更加的手足无措,张口结舌,呐呐不能言。   我跟陛下说了什么……我能跟你们说么?   一直到皇帝陛下醒来,秋老元帅的如坐针毡的罪刑才告取消。   皇帝陛下醒来之后,目光无限幽冷,虚弱的接连下旨。   “太子闭门思过,三月不准出府门一步。”   “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禁足!不准与任何外界人接触!一旦发现,贬为庶人,所接触之人,诛九族!”   这两道旨意莫名其妙,毫不讲理。但看着皇帝陛下幽冷的目光下隐藏着的滔天怒火,所有人都毫不怀疑。这股怒火若是发作出来,足以将在场所有人都燃烧成灰烬!   “赵炳龙……通敌谋反,诛九族!皆……凌迟处死!”   秋剑寒老元帅在皇宫呆了一夜,一直到凌晨才回到府上;一直到躺在自己家的床上,整个脑袋还是懵的。   只是长一声短一声的叹气。   皇帝陛下说的事情,便如一个闷雷,起自他的脑中。   而皇帝陛下的伤悲,那种锥心刺骨的痛苦,秋老元帅也是感同身受。   皇帝陛下不只是丧子之痛啊……   “做一个皇帝……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而做一个皇子……却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啊……”   老元帅感叹一句。   就准备睡觉了;这一天一夜,皇帝陛下心神交瘁吐血昏迷,而老元帅也感觉自己心神交瘁了。   “元帅!边关急报!”   正要迷糊睡去,就听到外面传来声音。   秋剑寒只感觉脑袋一痛,一下子坐了起来,忍着头痛欲裂,道:“什么事?边关?是那一边?”   “是东边!”   一个侍卫快步走进来,一封火漆信函呈到面前。   “东玄二十万大军陈兵边界;战争一触即发……铁骨关前,已经尽是东玄铁骑跃马扬鞭……”   边关守将的三千里加急,让秋剑寒的睡意瞬间全无!   他一边披衣起床,一边吩咐。   “立即将消息传送军部。”   “备马!老夫即刻进宫!”   “传令军中各部,备战!”   “去找财政大臣,让他进宫!”   “传令各州县军粮储备,即刻调集军粮,运往东面!”   “……”   老元帅府上,一片忙乱,而军部,也已经兵荒马乱,整个玉唐国高层,尽皆震动!   战争的阴云,在这一刻,笼罩了整个玉唐帝都。而且,是如此的不合时宜。   如此的猝不及防。   ……   晚上下了一夜小雨,云扬练功完毕,只感觉神清气爽。体内玄气,已经化作了澎湃的潮流;在经脉中肆意奔行。   浑身充满了用不完的力量。   “今天晚上,冲击三重山,去看看久违的三重天!”   云扬心中斗志昂扬。   而跟在身后的几个小家伙,进步更快。   现在,四个吞天豹,虽然外形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却已经尽皆进入四品。   府外,兵荒马乱的声音,那急骤的不绝于耳的马蹄声,传入了他的耳朵。   云扬一愣,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至极。   这种声音。   太熟悉了!   一般这样……恐怕是边关急报!   战争,又要来了?   云扬站到府门前,看着外面的忙乱,眼中突然一阵恍惚……   以往,这等时候,自己恐怕已经是接到了通知;已经与兄弟们集结汇合了吧?而不等朝廷做出反应,自己等人就会在半个时辰之内,已经出城,已经到了路上。   策马狂奔,黑衣如墨,每个人都是静悄悄的一言不发;每个人的眼睛里,都似乎已经透过眼前的无边景色,看穿路上的万水千山,已经看到了战场上的风云变幻……   每次这个时候,大哥土尊的声音就会在耳边响起。   “将所有情报都给云尊!”   “云尊,抓紧时间,拿出方案。”   “我们没有时间给你,只能一路上,你想出来,到了地头立即实行!”   “放心,大哥。”当时自己总要这样回答,年轻张扬的声音:“此一去,定然刀山火海,不过,我们也定然要杀一个尸骨如山!凯旋而归!”   “哈哈哈……”   “老九有志气!”   ……   云扬站在云府门前,目光萧瑟。   如今,战争再一次降临玉唐,我还想与你们一起策马狂奔向战场!   但是你们,却是在哪里?! 第七十章 挤兑、盯住、要挟!   京城纷乱。   而实际上,天唐城这段时间一直很乱。   计灵等各大家族的小姐们,在这段时间里不断的四处打听一个人的消息。分散出去的人手,不计其数。   而春夏秋冬四大家族,所有人也都参与到这件事里面,帮忙寻找。到了后来,连东南西北四个家族的人也都参与了……   自然,他们不仅在找计灵失踪的哥哥,还在寻找楚天狼;或者,带走楚天狼的人。   而几位公子哥儿之间,也是明争暗斗;但却是很奇怪的,泾渭分明的分做了两个阵营。   春夏秋冬,为一伙儿;东南西北,也是自己玩。   虽然自己内部都斗得天翻地覆,但,两个团体之间,却是井水不犯河水。   相反,敌意深重。   哪怕是走在一起,也是互不理睬。哪怕某一伙中两人正在争吵,但,只要与……另一伙的某人有了冲突,立即一致枪口对外!   现在西门家族人多势众——自从西门万代被刺杀,西门家族的人到了上百人!   有十个人押送着灵柩回去之外,其他的人,都留在了天唐城。   楚天狼所杀……这明显就是一个幌子,暂时脱罪的幌子!   所以,真凶是谁,还需要慢慢查找。   对于这件事,西门家族表现出一副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样子。   西门家族在查找的过程中,曾经有人提出来:西门万代当时与人打赌输的东西……现在西门万代已经死了,那些东西,必须要拿回来。   西门万里对此颇为异动。   但刚要动作的时候,几个少女联袂而至,计灵这位新任大姐头带头而来。一顿冷嘲热讽。   “西门家族,输不起啊。”   “人死了居然就要去要赌债……而且还是赌输了的……”   “干吗不去要你们西门家族三百年前老祖宗赌输了的?”   “你们完全可以去要西门家族一千多年来所有死人的赌债的。”   “那你们西门家族就发了!”   “整个世界都是你们的!”   “太不要脸了!”   “太无耻了……”   “那位姐妹要是嫁到你们西门家,可真有钱花了……祖宗赌输了的赌债等祖宗死了上门去要就是。”   “真是太神往了,听得我都想嫁到西门家了……呸!”   “这脸皮真是啧啧啧……”   ……   一群少女口齿伶俐,你一言我一语,将西门家族的人挤兑的几乎要上了吊……   求爷爷告奶奶才将这帮小姑奶奶送走,至于去找云扬要赌债的事情,自然从此绝口不提!   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刺激啊。   大家都是明眼人,岂能看不出,这帮小姐妹就是为了云扬而来?那是专门来为云扬出头的啊!   真去要的话,这些少女恐怕就不是来挤兑几句就算了的……   西门家族这一次来了两个长老带队,两个老头一肚子郁闷:“那西门万代到底惹了什么人了?跟谁赌博的?怎么会这样?”   西门万里也是眼角直抽搐。   还真没想到这位死鬼弟弟惹下了这么大麻烦……   “那云扬乃是天唐城人……倒是没什么背景,他爹不过是天唐的天外云侯……”   “那怎么会……这样子?”两位长老百思不得其解。   “这云扬就是模样儿长得好看,别的一无是处。”有人说道。   “这就对了嘛。”一位长老恍然大悟状,怒气冲冲:“长得好看岂能算一无是处?岂不知古有明训,姐儿爱俏……今天此事,岂能无因?”   西门家族一众年轻一辈人人嘴角抽搐。   看不出这位向来一脸正气凛然的三爷爷也是同道中人啊……他么的姐儿爱俏,乃是从青楼妓院中流传出来的这句话……可绝对不能适用于眼前这群少女身上啊……   “三爷爷当年看来也是个风流人物啊……”   其中一人嘿嘿一笑。   “滚你奶奶的!”三爷爷一巴掌拍过来,将这家伙打了一个滚地葫芦……   不过春夏秋冬四人行却是着实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所过之处,万众瞩目!   只见三个一身绿色的公子哥儿,带着护卫保镖,顶着一个猪头,招摇过市。每人都是从头到脚一身绿,绿帽子上居然还插着一根碧绿的竹子!腰带鞋子……剑鞘刀鞘,都是绿的!   冬天冷大公子喜笑颜开,一身白衣如雪,背负双手,与三个绿衣服同行,一时间颇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他的脸上虽然还有伤,但是,在赌赢了之后却已经被允许疗伤,现在只是有轻微痕迹而已。走到哪里,别人还来不及议论,冬天冷就开始指点江山。   “卧槽!大家快来看啊,这里有三个奇装异服的人……”   “哇哈哈哈……请问兄台,你为什么要穿成这样呢?”   冬天冷越是人多的时候,就越是这样不耻下问。   其他三人人人都是气破了肚皮,肚子里早已经骂翻了冬天冷的祖宗八辈。   这货怎么这么贱!   也不知道冬家的长辈们,是怎么生得出来这么贱的一个东西的!简直是贱到了无以复加了……   不过心里骂归骂,嘴上却不能说出来。而且三个人不约而同的将冬天冷看得死死的!   无论如何,也不让这厮单独行动!   哪怕是上茅厕,也必须有个人陪着他。   “我们知道这小子肯定要去找帮助他的人!赢了么……哼!”   “就是要钉死他!”   “绝对不能让他单独活动!”   “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个人找出来!”   “要不然,这些年我们必然会一直输下去!”   “这是我无法忍受的!”   “找出来,我们就能赢了。最起码跟别人去赌,我就能赢了。”   ……   冬天冷一筹莫展。   不准泄露消息,可是云扬三令五申的要求,冬天冷哪里敢不遵守?   老大以后不帮我了咋办?   这几天急的冬天冷几乎犯了痔疮,但,在三个公子的严防死守之下,根本没有任何机会溜出去!   就连深夜之中,他起床出门,也会立即有一个人跟上。   “你干嘛!”   “我没事,就看看。”   “看完了没?”   “没看完!”   “他么的我要去茅厕你也跟着我?半夜撒泡尿都不行?”   “行啊,谁说不行的?太巧了,正好我也要去,一起?”   “一起你妹妹!”   冬天冷郁闷的发狂。   但三大公子也是乐此不疲。   钉得更加的紧了。   “这货虽然贱,但是没啥耐性,咱们再盯他几天,基本就差不多了。”   “对!加把劲儿!”   “关键时候,可千万不能松懈!”   这几伙人各忙各的,都没有去找云扬的,云扬自然也乐得清闲。对于他来说,你们这些家伙,一个都不来,那才叫轻松!   至于冬天冷的赌获是否分成……云扬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而此刻,云扬正与秦公子联袂而行,向着秦家的玉庄走去。   秦家的玉器,在整个天唐城还有周边地区,乃是首屈一指。而云扬更加知道……就算是皇宫内院,皇族子弟用的玉,大多数,也都出自这里。   而云扬今天的借口就是:“秦少,上一次我跟你说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   “嗯,现在我需要从你的玉庄,采购一批高质量的玉石。嗯,是一大批哦。”   “……”   “怎么?不行?”云扬的眼神危险起来。   “这个……倒不是不行……”秦少吞吞吐吐:“只因为……你也知道,我家的玉庄,乃是专供皇家……你若是要的少,倒也无妨,但是一大批……这个……”   “原来这样,你走吧。”   “别介啊云少……”   “嗯,你走吧,我不买你家的了。从此以后,咱们恩断义绝。”   秦公子顿时吓尿了。   “云少,云少,你听我说。”   “没什么可说的,跟你这种说了话当放屁的人,还说什么?”   “云少,云少……”   “放心,我也不会太整治你们。你们上一次与宝藏阁交易,那么多美玉输送出去的事情,而且是截留了皇家的特级美玉,谋取私利;而且用一品玉石,以次充好,代替特级玉石呈给皇家的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们说出去的……你放心吧。”   “云少!”秦公子魂飞魄散,扑通一声就跪在云扬面前:“云少,你的要求,我一定做到,用多少玉石,你说!没问题的,我们玉庄没问题的!”   “不用了,我也就这么一说,其实我用那么多玉干什么?我家一共两三个人,用不着。你走吧……”   “云少,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你没错啊,你忠于皇室,忠心耿耿,值得称赞,是我错了,我不该强人所难……你走吧。”   砰砰砰,秦少不断磕头:“云少,云少……高抬贵手,就将我当个屁,放了吧……那样真会死人的啊……”   “那可怎生是好……你们是皇家专用啊……”   “不不不,云少,只要你一句话,这件事,我可以全盘做主!”   “你真能做主?”   “真!十足真金的真!”   “不骗我?”   “哪儿敢啊……”   “还是不想去……说心里话,你刚才的拒绝,已经将我想要去的兴趣,完全的打消了……现在是实在是提不起精神……”   “别啊……我们不收你的钱……”   “那……多不好!”   “好,好,好的很啊。好得很!只要云少肯大驾光临,玉庄蓬荜生辉啊……云少,请,咱们现在就去!现在就去!”   “现在我还有点事儿……”   “哎呀,云少,请务必赏光……你若是不去,我对整个家族列祖列宗也不好交代……”   “好吧,为了让你对你的祖宗有交代……”   云扬一派和气的往前走,前面就是玉庄了。   刚刚走过去,就看到对面有两顶轿子停了下来;那是皇宫大内的……前来取玉石了。   秦少顿时脸色惨白。   要不要这么巧?   还没想明白这事儿应该怎么处理,另一边居然也来了几匹马,太子府的人也到了。   得得得……   快马疾驰,另外几个皇子的人也到了……   秦少彻底的傻了眼。   这是要出人命啊!秦少心里绝望地想,忍不住的就叫出声来:“这绝逼是要出人命啊……天哪……” 第七十一章 飞扬跋扈!   “走啊,怎么不走了?”云扬在身后,奇怪地问道:“你是不是想要反悔了啊?”   “不不不……”秦大少已经是面色青白,屁滚尿流:“哪儿能呢……云少请。”   将云扬伺候老爷一样请进了门,秦大少就如同中箭的兔子一样跑了。   这事情可要赶紧的禀报父亲大人,一个闹不好,整个秦家,可就没了啊……   来的这些人,哪一个也惹不起啊。   云扬独自一人坐着喝茶,也不着急,嘴角全是温煦的微笑,看起来,少年风神如玉,风度翩翩,丝毫没有心浮气躁。   皇宫的玉用的差不多了,今天要采买。这一点,云扬自然知道。   太子和几个皇子府上用来赏赐或者说另有用途的玉,也不多了。而且,太子和几个皇子集体被禁足,不能出门,所需要的东西尤其要多一些。   不能出门,用什么笼络,或者办事?在这个举世之间对玉石无比推崇的大环境里,自然需要这种美玉啊。   玉石,太子府和几个皇子府上,也不约而同的开始抢购。也定于今天……   这些,云扬自然也是知道的。   废话,他若是不知道,他也就不在这个时候来了!   他安静的喝着茶,整个人容貌俊雅,气质超凡;就如同一副恬静的画,让旁边的侍女看呆了眼睛。   真是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丝毫不知道,这位安静的美男子正在计划着无数惊天动地的事情。而今天在这个玉庄,这位安静的云公子,就必然是要掀起轩然大波的!   过不多时,秦公子满头是汗的奔来:“云少,抱歉抱歉,久等了。”   “无妨。”云扬温文尔雅:“现在,去选玉?”   “这个……”秦公子脸色发苦:“现在皇宫的人和几个皇子的人在选……云少你……”   “你的意思是……让我在他们挑剩下了之后再选?”云扬笑吟吟的问:“在你眼中,你看着我……就这么爱吃剩菜?”   “不……不不不……”秦少一张脸如同苦瓜一样:“我的意思是……”   “嗯,你的意思是,大家一起热闹热闹。”云扬已经起身往外走去:“也让我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皇室风范,天家子弟。”   “不不……”秦公子一张脸纠结的几乎要起了皱纹:“家父的意思是……云公子稍安勿躁,过一会,我们直接去我家的珍藏密室……那里的东西,可是我家几代珍藏,绝对的都是好东西,比外面的什么所谓特级……可要好的多了。”   这本是最后的底线。   秦父曾经千叮咛万嘱咐,若是能够不动,就不要说出来。   但云扬这么一起身,就直接将秦公子的底线逼了出来。   “嗯?”   云扬摸着下巴,怀疑的看着秦公子,缓缓道:“真的?”   “真的!千真万确的真!”   秦少赌咒发誓。   “嗯,那我也去看看,我不跟他们抢,就一起去看看,这没啥吧?”云扬道。   “这……这行,只是……你的身份……”秦少松了口气。   “你就直接对他们说我的身份就行,难道我还见不得人么?”云扬奇怪的看着秦少:“我来买玉,然后让他们先挑……我就在旁边看着……长长见识,也不行?”   “……行……行吧……”   ……   秦家的玉庄,作为玉唐国第一玉庄,自然是很庞大的!   云扬这还是第一次来,一路上看到整个庄园四周的院子,全都是做工的作坊,各种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是第一层仓库,容易出美玉的石头,都在这里。从玉山采摘之后,都开窗口,发现品质好的,无一块外泄。”   “这是第二层仓库。所有的玉石原胚,都在这里。”   “最里面,才是玉石展示。”   一边走,秦少一边介绍。   一走入这里,云扬顿时就感觉识海中的绿绿兴奋起来,连叶子带茎秆还有藤蔓,都疯狂的扭动了起来。   一股糯糯的嫩嫩的意念,不断的催促着云扬。   “有好东西!”   “有很多很多好东西!”   “快给我吃!”   “我要吃!”   “哇呀呀呀有……好东西!”   ……   云扬实在被吵闹的不行,黑着脸断喝一声:“闭嘴!”   一边,正在口若悬河介绍的秦少猛地闭住了嘴巴,一脸惊恐的看过来:“云少你……”   云扬一汗:“咳,我不是说你。”   秦少一头黑线。   这里就咱俩……你不是说我,那你说谁呢?   到底我哪里说错话,又惹得这家伙不耐烦了?   “你继续介绍啊……”云扬奇怪的看着他:“咋不说话了?”   秦少:“……”   ……   云扬一进入大厅,就看到大厅中的人,恩,六伙人,各自泾渭分明。   “怎么会六伙人?”云扬心中一阵疑惑;皇宫一伙儿;太子一伙儿,剩下算上一个未成年的皇子,也不过三伙就差不多了,怎么这么多?   “那最后一伙,乃是皇帝陛下去年刚刚出生的那位小皇子的母妃,派人过来的……”秦少凑在云扬耳朵边上。   “……”云扬一阵无语。   还不满一岁,这位小皇子的母妃,就想着为儿子建立班底了?这也太早了吧?   一个阴柔的声音在说话:“杂家此次来,乃是奉了圣谕,有什么好一些的,品质高一些的,秦庄主不妨拿出来,杂家拿了便走,绝不会多叨扰。”   那边,秦少的父亲一头汗。   拿出来?我敢拿出来?我把好的都给你拿出来……你挑完了走了是没事儿,但剩下的都要求和你一样品质的,我到哪里找去?   剩下的那几个……有哪一个好惹的?   不过秦庄主也是应付惯了这种场面的人。   “既如此,吴公公,我们不如一起去三楼,整个第三层,全是高品质美玉。”秦庄主索性做出一副光棍的样子:“足够诸位用了。”   “如此甚好。”   这位吴公公声音阴柔,带着的四个小太监,一个个居然眉清目秀。伸手在一个小太监头上拍了拍,在脖子上摸了摸,道:“如此,请。”   正要动身,突然间眼睛一斜,很意外的看到了云扬。   一双眼睛,刹那间爆出来炽热的精光,居然不走了,热情的走了过来,带着一股矜持和灼热,阴柔地问道:“这位公子是谁?长得好俊俏。杂家就喜欢这样长相的……”   看着云扬的眼神,就像是一个色狼看到了一个光溜溜的美女!   垂涎欲滴!   想也没有想,云扬抖手一个大耳光就疯狂的砸了上去!   本来就算没有事儿,云扬也要找点事儿摸一摸这个家伙的底子,如今这货居然这么恶心的凑上来,云扬哪里还会留手!   啪!   一声巨响!   不错,一记耳光,居然打出来一记爆炸一般的巨响!   这位吴公公的身体,破麻袋一般飞了起来,在空中滴溜溜的转了七八个圈居然还没有落地,陀螺一般的飞出去,轰的一声砸在了太子殿下那伙人的人群里,顿时砸倒了两个。   一张嘴,一大口鲜血,带着七八颗牙齿喷出来,几乎连牙床也被云扬揍了下来。   “大!大胆!”   一个小太监尖声大叫。   厅中一片混乱!   云扬跨步上前,太子那边的领头者明显是一个高手,一横身,就拦在了云扬面前:“放肆!当众行凶,你可知王法何在!”   云扬哼了一声,一抖手,一把剑嗡的一声落在地上。   明黄色剑柄,上面,清清楚楚的十六个小字分做了两行:剑凌山河,如朕亲临;监管百官,先斩后奏!   太子府这位侍卫目光一缩:“是陛下赐给云侯的山河剑!”   当初,皇帝陛下赐予云侯山河剑,本来是:上打昏君,下斩佞臣!但,后来云侯坚辞不受,才改成了这十六个字。   “我打他不得?”云扬冷冷问道。   “打得,打得。”这人脸色一白,退开两步。   云扬跳上去,对着地上这位吴公公拳打脚踢,只不过片刻之间,就打得不成人形,地上惨叫一声高似一声,但随即又渐渐微弱。   “云少……”秦少惨白着脸上来劝阻:“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打死他……又能怎地!”   云扬怒声道,最后在众人拉扯之下,居然还连连踹了三四脚,挠着手臂:“可恶心死我了……你瞧我这一胳膊的鸡皮疙瘩……”   众人面面相觑。   就为了一句话,你就将皇宫内院派出来采购的人打成这样?   这胆子……也是没谁了。   云扬在出手的时候,曾准备了无数后招。就是防备着……若这家伙是四季楼的暗线,必然不是轻与之辈。   绝对会是高手,这一点,毋庸置疑!   必要时候,方墨非都要准备出手。   但,想不到一巴掌就解决了,当时连云扬都有一些懵逼的感觉。   看来这货不是。   既然这个不是……不知道太子殿下那边这个是不是?   云扬抬起头,喘着粗气,突然一抬头,看着太子那边这个领头人:“咋地?看我干毛?你是不是不服?”   那人一脸无语。   我也没咋滴……怎么就突然冲着我来了?你手握着陛下赐予先斩后奏的剑,我能说啥不服?   “你叫什么名字?”云扬分明是一副得理不让人的样子:“报给我听听。”   “在下韩无非!”那人一肚皮不爽,冷着脸说道:“在下虽然是在太子府上做事,却不是官员;云公子,你这是何意?”   “放屁!”云扬怒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怎么……你不当官,你还觉得自己委屈了不成?”   这是从何说起……   这位韩无非只感觉自己的肚皮都要气炸了。   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   “你们几个,也给我报报名字。”云扬看着另外几个带头的:“万一我以后晚上走夜路要是受了暗算……”   将所有人的名字记好,云扬慢条斯理的将剑收入鞘中,歪着头对韩无非道:“韩无非,你老实点!以后给我注意些!”   施施然翻着白眼而去。   既然知道了名字,那么就有方向去查。   他是满意了,但是,身后的韩无非却是已经气的眼冒金星!   这真是无妄之灾……宫里的这位吴公公有些独特的……癖好,这个,大家都是知道的;而今天也的确是这位吴公公不开眼,惹了不该惹的人……这个大家也清楚。然后云扬无法忍受这等羞辱,直接暴起……大家也能预料。   但问题是……这一切,与我韩无非有关系吗?   有关系么有关系么?   凭什么最后居然还烧到我身上来了?临走还要让我老实点,以后注意些……   听听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惹了哪个地痞流氓呢……   其他几个家伙更加的一脸无辜:咋还记了我们名字去了?这是要干啥?我们干啥了? 第七十二章 玉石、再刺!   秦少看着云扬的目光,简直是有些高山仰止!   太猛了!   就没见过这样的!   今天真他么长见识了。   云扬也感觉,今天太猛了……而且,有点贱。   云扬自我感觉,若是自己没有见过冬天冷的话,肯定不会用这么贱的理由和办法!简直太暴力了,丝毫无法展现智囊的风度气质。   “以后要和那个贱人撇清关系!没来由就被传染……”云扬心中下定决心。   “看我干吗?我脸上有花?”云扬看着秦少。   “没……云少你今天是太猛了……简直是……”秦少口若悬河,一顿马屁。拍的云扬眉花眼笑。   “拍马屁你也要送给我好玉!”云扬享受完问道:“仓库在哪里?”   秦少:“……”   翻翻白眼道:“这边……就知道你忘不了你的玉。”   “我可以忘掉,现在也可以走。”云扬老神在在。   “大爷……大哥……”秦少吓了一跳,蜡黄着脸:“可别啊……”   打开了十七八道暗锁,终于进入了一个小小的仓库。这里面,全是高档美玉做的一个个的盒子。整整齐齐的摆的满满的。   一进来,绿绿的激动更加的激烈了。   “太棒了!”云扬两眼放光:“我全要了!”   扑通一声,秦少摔倒在地:“大哥你饶了我吧,我是我们家族三百年来,所有的珍藏……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才带你来到这里,但是家父一再叮嘱,云少你最多最多,只能拿十件!别为难我了……你要是都拿走了,我们家族……”   “十件不行!”云扬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你说十件我就相信了?你能开口说十件,那么你的底线,最少也是二十件!   这里足足数百个盒子!   你们让我进来一次,就让我拿十个?这有什么屁的诚意!   “最少一百个!”云扬果断开口。狮子大张口。   “天哪……”秦少悲愤大叫:“你要了我的命吧……最多十一个!”   “最少九十!”   “不行!绝对不行!最多十二个!”   “最少八十!”   “不行,最多十三。”   “我懒得跟你讨价还价。”云扬失去了耐性:“我也不管你们底线是多少,我就说一个数,行,我拿走;给你钱。不行,我立即就走,不再纠缠。如何?”   秦少提心吊胆的道:“那你说多少?”   “五十!”   云扬冷冷道:“不行就算了!我不要你们的了。”   秦少脸色成了苦瓜。   五十!   父亲给自己的底线是不能超过二十五块。这位爷可倒好,直接给翻了一个个儿。   这里的宝玉可不是一般的玉啊,每一块,都是可以制作续命宝玉的无价之宝啊。   “有这么纠结么?”云扬斜着眼睛:“其实,我就算说一声真的全要了,你们也得给。现在我只要五十,而且还给钱的……”   “成交!”   秦少一咬牙。   “多少钱?黄金?”   “最少,也要五百万两黄金啊。”秦少忍住心中的滴血,给了一个成本价。   “没问题!”   云扬很爽快的答应:“不就是五百万两黄金,就这么定了。”   “那钱?”   “先欠着。”   “……”   欲哭无泪。   “我先选一选。”   云扬道。   “这个……搬来搬去,容易造成损坏。而且,里面的这些宝玉质量都差不多,云少随便搬五十个盒子得了。”秦少好心的提醒。   “放心。我就随便抽五十个盒子。”   云扬哈哈一笑:“看运气好了。”   识海中绿绿早已经摩拳擦掌,对于绿绿来说,哪一个盒子对自己最有用处,那是一览无遗。   很快的……   云扬五十个盒子就抽了出来。全部过程,用了不到半炷香的功夫。   “就这些吧。”云扬道:“要是挑挑选选的,你对你的家族也不好交代。”   秦少感激涕零:“云少仗义!”   ……   云扬这一次来,寻找四季楼内奸,只是其中一个最重要的目的;另外还有一个目的,便是为绿绿寻找养分;自从发现了绿绿对玉石有着非同一般的需求之后,云扬就瞄上了秦家。   整个天唐城,也就只有秦家,能够有如此大量的玉石储备。所以他赶在这个各方人马集体到来的时候,前来。   就是为了要进入这个密室。   但他也不会太过分,说了五十个盒子,就是五十个盒子。多一盒,也不会拿,更加不会暗中动什么手脚。   秦家当年迫于无奈,与宝藏阁交易,犯下欺君之罪;这个把柄,云扬虽然捏着,但也知道秦家当年的情况,实在是不得不然。   要挟几次之后,云扬自然也会有回报。怎么会将人家家族真的逼死。   秦少对此也是朦朦胧胧的有所感觉,所以也是任由云扬勒索,甚至,报出最低价,让云扬占个大便宜。   因为他知道,云扬虽然嘴上不说,但却从来不会真的白白占便宜。   这一点,大家彼此心知肚明就好。有些事情,不能摆在明面上说……最起码,有人找上门来的话,我可以理直气壮:我是被要挟的……   ……   里面几家还在挑选玉石的时候,云扬已经乘坐着马车,离开了玉庄。   绿绿已经按捺不住,扭来扭去的撒娇,要吃好东西。   云扬坚决没有答应,还要回去看看,这些都是些什么东西……以后准备的时候,心里也能有个数。   同一时间里,他也将几个人名都传了回去:能够被几个皇子派到这里来的,就算不是各自王府中的第一人物,也必然是在前五之列。   这五个人名,云扬要作为一个突破口。   而那位吴公公……云扬在想了许久之后,只是自己心里留下,并没有传出去,严令调查。   被自己一巴掌几乎打死的家伙……四季楼应该看不上吧?   就在云扬快要接近云府的时候,云扬突然心中一跳;一丝警兆,突然出现。而他身边的方墨非,也若有所思的抬起了头。   那危险的气息一闪而逝。   云扬与方墨非对视一眼。   “应该是上次那个杀手。”方墨非嘴唇不动,传音说道。   但这传音的功夫云扬现在修为还不到,只能点点头,道:“感觉也很熟悉。毕竟,我被刺杀的次数不多,这家伙连续来两次,感觉一样。”   方墨非叹了口气,道:“公子,我有一种预感,你以后这种经验会变得很多。”   云扬无语的瞪了他一眼。   “今晚,将这家伙抓出来。”云扬道。   “嗯。”   方墨非还是嘴唇不动:“这应该是一个真正的杀手,一击不中,立即全身而退,而且,远远离开。等过了一段时间,目标差不多该放松警惕的时候,再回来窥视。伺机下手……”   “很有经验。虽然实力并不是很高。”这是方墨非的评价。   “只不过这种经验在我身上不适用。”云扬道。   方墨非误会了云扬的意思,点点头赞同的道:“因为公子得罪的人越来越多,所以,越来越警惕,所以,这个杀手每晚来一天,想杀公子的人越来越多,公子的警惕性就自然而然的提高一天。的确是不适用。”   云扬一头黑线。   还能不能好好的聊天了?……   ……   当天晚上。   云扬取出来三个盒子,其他的,都放在绿绿绝对接触不到的地方;绿绿现在毕竟太嫩,云扬也怕这小小的嫩苗会不会一下子吃撑到了……   打开盒子,一片碧绿的光芒照射出来。   绿绿欢快地舞动起来。   “绿绿,你为何对玉石情有独钟?”云扬有些不可理解问道。   绿绿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舞动回答,那意念虽然模糊,但,云扬依然能够明白。   玉,本为普通石头;唯经过百万千万年的沉淀,不断的吸取灵气,才能形成;所以,玉,乃是最纯粹的天地元气;而越是品阶高的玉,就越是纯粹。   “玄石玄晶比不上玉?”云扬不解。   “玄石玄晶,只是一个特定的产物……在俱备修炼玄气的地方,才会有;而玉石,却是任何一片大陆,任何一个空间,都会有的地心之灵。虽然看起来玄石玄晶比玉石要实用价值高一些,但是实际上,还是玉纯粹。”   “原来如此。”   云扬终于明白了。   就在一问一答之中,云扬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危机感,自远而近。   杀手,又来了!   但他毫无畏惧。   等你许久了。来,别不敢下手,哥哥给你创造机会。   云扬悠悠的叹息一声,推门,走了出去。似乎是晚上郁闷难以排遣,走出去散散步,纾解一下。   在他身后,三只吞天豹如同三个小绒球,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但是,今天却没有挤在一起玩闹,而是一个在后面,一个在左面,一个在右面。   走到府中花树旁边,云扬看着月光下树影婆娑,情不自禁的赞叹一声:“夜色撩人啊……”   就在旁边站住,低着头,看着树影,背负双手,悠悠吟道:“不知九重天上月,曾照红尘多少年?”   “这红尘人世,分分合合,输输赢赢,英雄豪杰,代代无数,但,有什么人的生命,能够比得上天空中这永恒明月?”   云扬仰头叹息:“明月啊明月,你就不会老么?”   月光如水,清凉照下。   云扬抬头的时候,咽喉清晰的展现在月光之下,他全身极为放松,完全是在惆怅感怀之中;双手负后……   若是刺杀,这是最佳时机!   果然,寒芒一闪!   一道冷气,从十数丈外的围墙外的民房顶上,暴射而来!无声无息,速度快到了极点,但却是连半点破空声音都没有!   那一道寒芒,只不过是刚刚闪现,已经到了云扬的咽喉之前!   这位杀手很有把握,这一次,这位云公子绝对绝对……逃不过自己的刺杀!这一次,他本来只是回来查看一下,并不想出手。   但却没有想到现在这个时机,如此正好!这家伙居然上了神经,大半夜的出来感怀月亮……   这样的时机,不出手,都感觉对不住自己!   而且,杀了他之后,自己只需要从他身边的花树上一个借力,就能立即腾身而去!   ……   寒芒已经临近!   云扬的咽喉甚至都感觉到了那种致命的冷气,喉咙上,被杀气激的起了一层细细的疙瘩…… 第七十三章 明日正午,我入尊府!   千钧一发之际!   云扬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一把刀。   不知道何时,已经出现在云扬的脖颈前面,横刀一挡。   当!   那名杀手招式用老,剑尖凶猛的撞在了刀身上;但,随即惊骇的发现,自己的剑在碰到那把刀的刀身之后;这海底玄铁打造的剑尖,居然就好像是白雪碰到了烧红了的铁块一般。   直接粉碎!   剑尖粉碎,随即,剑身也跟着完全融化的粉碎。   这样的诡异现象,让他惊骇到了极点。   怎么会这样?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白影闪过,地上,那看起来人畜无害只能当做抱在怀里的宠物的三只小猫,居然同时跃了起来。   嗤嗤嗤……   三声响!   这刺客痛苦的闷哼一声,大腿被抓了三条血痕,从大腿根一直到小腿肚,血流如注;背脊被抓了三道血痕,几乎将自己骨头也切断了;持剑的右手,居然被其中一只小猫儿一爪子完全的抓透,一大块皮肉被撕了下去!   这是什么猫!   这他么还是猫么!   我乃是五重天巅峰的高手,浑身早已经是铜皮铁骨一般,这几只小猫怎么能……   但他已经来不及仔细想这个问题。   当下,逃命才是最重要的。   自己已经落入了陷阱!   这刺客狂吼一声,顾不得别的,身子猛地一旋,居然不可思议的凌空逆转,半截长剑脱手而出;随即,身子凌空飘起;一折就上了花树。   这反应,已经快到了让人眼花缭乱的地步。   他两只脚在树干上一跺,整个人就飞一般掠起。而左手往外一扬,一道无色的丝线已经飞了出去。   只要再一个用力,神仙都留不住我!   但就在这时候,他突然感觉眼前一暗。一个魁梧的身影,突然拦在了他的面前,手中一松,那已经射出去的丝线,居然出现在这个人手中。   方墨非!   “下去吧!”方墨非一只手掌,直接将方圆三丈的空气完全凝成一个巨大的铁饼,狠狠的拍了下去!   “哇!”   这刺客一口鲜血狂猛喷出,浑身发出咔嚓咔嚓骨骼断裂的声音,整个人失去了骨头一般,软软的落在地上,空中鲜血狂喷,浑身上下便如是彩虹一般的往外溅射血水,在方墨非远远超出他实力的一掌之下,已经完全失去抵抗能力。   他仰面躺在地上,不断地抽搐着,眼睛里,却是无限的残毒,他喉中咯咯作响,奋力说道:“好一个陷阱!”   “闭口音!”云扬突然一怔,随即,猛然一甩手,一道闪光,闪电般飞出,直接从这刺客口中射入,将脑袋穿透,钉在了地上!   而同一时间,方墨非也同时一声怒喝,长剑闪电般的飞出,同样飞向同一个位置!   但,云扬的天意之刃已经先刺了进去;方墨非的剑正正刺在天意之刃上,哔哔啵啵……   方墨非只感觉心中一阵绞痛。   自己的剑,眨眼间就只剩下了一个剑柄!   从剑尖一直到剑身这段距离,都如同雪水雾化一般消失了。恩,没消失,化作了一摊银亮的粉末!   “好险!”云扬有些庆幸地说道。   伸手一招,天意之刃刷的飞回,落入云扬手中,云扬手一翻,消失。   “若不是注意到他的闭口音,恐怕……这尸爆,就成了……”云扬如释重负。   方墨非愣愣的点头,还在看着自己的剑柄。这,到底咋回事?   好一个陷阱之中的“阱”乃是一个半开口音,但,这个刺客说出来的时候,却是闭口;云扬本能感觉到有问题,立即出手。   此刻,从刺客的口中,滚出来一个黑色的小颗粒,乃是被天意之刃削断了牙根带出来的。   方墨非翻了一下,也是倒抽一口冷气。   尸爆丸!   这是一种极为恶毒的东西,藏在口中,有晶衣防护;若是到了必死之境,只需要用牙齿咬破,尸爆丸就能瞬间毒素弥漫全身,然后,人瞬间毙命,尸体瞬间被毒素浸透,产生强烈的爆炸。   每一块血肉,不管落到哪里,都会产生数年不散的毒素;若是有任何一滴血水落在人身上,那么这个人瞬间就会全身腐烂而死!   乃是这世上最恶毒的一种东西。   “果然是无情楼的手笔!”方墨非神色复杂的看了云扬一眼:“也只有无情楼的金牌杀手以上,才配备尸爆丸的。真不知道……”   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显然是……“真不知道你惹了天唐城里这么多麻烦之后,怎么还会招惹了无情楼的人……”   云扬的确有点懵了:我……我啥时候招惹无情楼了……这貌似是有人买凶杀我吧?   ……   “赶紧将尸体处理了休息了啊……”云扬奇怪的看着方墨非:“你还愣着干嘛?”   “我……我的剑……”方墨非看着自己的剑柄,一时间整个人这才开始从风中凌乱:“我的玉剑啊……”   云扬嘴角抽搐了一下:“丹心玉剑……这就是你的玉剑?”   方墨非欲哭无泪。   丹心玉剑方墨非,在江湖中好大的名头;但,投靠了云扬之后,唯一的一次出剑,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将自己的玉剑毁掉了……   云扬也有些不可思议:“你……老方你果然有一手啊,拿着这么一把还不如豆腐坚硬的东西,愣是在江湖中闯下了这么大的名头,让我不佩服你都不行了……”   还不如豆腐坚硬……   方墨非只感觉牙根发痒,挫着后槽牙说道:“我这是海底玄玉,极冰之地;千丈之下,玄玉冰心玉髓,融合天心铁玉,星辰钢精,费时十年……才打造的这一把剑!”   言下之意,比豆腐坚硬多了!   “哦……”   云扬哦了一声就往回走了。   方墨非还在凌乱:“公子,你……你那把剑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会……”   云扬刷的一声,亮出来天意之刀:“看清楚!这是刀!老方啊,我得说说你,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了,连刀和剑……都分不清?”   方墨非瞪着眼睛:“……”   云扬已经转身而去:“不就一把剑么……也值当的心痛成酱紫,明天我批给你三百两黄金,自己去买一把神兵利器先用着……”   方墨非要昏倒了。   不就是一把剑么?   那是我的成名兵器!   还有,三百两黄金很多么?还去买神兵利器?连神兵利器的一个剑柄上的铁锈都买不到好吧!   方墨非很悲催的决定,明天一早,自己先去买一把平常的剑先用着。只是心中依然有无穷疑惑:天下间,竟然还有这种刀!   云扬回到房间里。   用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三个名字,歪歪头,沉思了一会。   这三个人名,乃是他认为,会买凶杀自己的人。当然,是……迄今为止。   云扬美美的吃了一顿,虽然是已经半夜。   但是,他饿了。   而且,让云扬感觉到非常满足的是……自己这一次,只吃了十一斤玄兽肉,外加三个大馒头,两个肉饼,就已经感觉超饱了。   当然,还喝了一碗汤。   “饭量锐减啊……”云扬沾沾自喜。   这样下去,看来不超过一个月,自己就能够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准。   云扬是实在不想吃得太多。因为,那太与众不同了……   喜悦之后,云扬才开始思考:“明天,我该去找谁的麻烦?”   遥远的一声隐隐约约的号角,让云扬的脸色彻底的沉重下来。   战争将起。   最迟不过三天,大军即将出征。   云扬整整一天加一个晚上,强行的让自己高兴起来,强行的让自己跋扈起来,强行的勒索要挟,强行的调整自己,去寻找四季楼线索,强行告诉自己,我就是为了报仇!别的,我啥也不管!……   但,最终发现,所有的努力,被这一声遥远的号角,完全击溃。   战争。   那是九尊的战场啊。   兄弟们都不在了,我就不管了吗?   云扬长身而起,看着窗外夜色,深深地呼吸。   脑海中,有整齐的,八个兄弟的声音,在低沉的说着一句话。   “玉唐之血,玉唐之魂;玉唐之人,玉唐之军!”   眼前,有八个兄弟的眼睛,似乎在逼视自己:国仇与私怨,老九,你先顾哪一边?   “别逼我!”云扬闭上眼睛,喃喃地说道:“我不是圣人!”   “我也没有能够力挽狂澜的力量!”   “我更不想豁出性命拼死力战,保护的却是一群费尽心机要置我于死地的人!”   “我也不想拼命战斗,战死之后,让这帮人欺凌我的家人。”   “我更不想战死之后,让兄弟们冤沉大海。”   “我不想我不想我不想……我真的不是圣人!”   云扬不断的对自己说。   但,最终,他将头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上,痛苦的哀鸣一声。   “明日正午,我入尊府!”   终于,到了直面一切的时候。终于还是要面对那血淋淋的残酷,还是要自己解开心中的那一道伤疤!   我不想的!   我想报仇之后再去的。   云扬静静地趴在桌上,似乎就这么睡过去了,一动不动。但,他实际上却是一直都没有睡。   一直就这么趴着。   只等,黎明到来。   他能感觉到,在冥冥之中,有八双眼睛,疼惜的看着自己;眼神之中,都有温暖的笑意,还有冲天的战意。   “老九,我们是玉唐九尊。先有玉唐,后有九尊;不为天下,但为生民;先靖国仇,再报家恨;云扬之身,九尊之魂!”   “老九,去吧。为了家园不被涂炭,为了家眷不受欺凌……”   ……   凌晨。   老梅与方墨非起来对着晨曦练功,却感觉,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若是以往,公子现在也早已经出来,开始活动身体,吸取天地灵气,采摘晨曦之华,怎么今天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两人使了个眼色。   方墨非摇摇头。   老梅叹口气,走到云扬门前,轻轻敲了敲。   没有回应。   侧耳一听,顿时脸色一变,肩膀一用力,就将门撞开,冲了进去。   只见云扬房中,空无一人。   桌上一张纸条。   “我没事,晚归。”   公子,去了哪里? 第七十四章 别了,云扬!   云扬一袭紫衣飘飘,踏出大门的时候,其实是有一种很沉重的感觉的。因为,他是决定要去九尊府。   而这个地方,自从去年三月初九之后,他一直很排斥。每一次走到九尊府附近,他就会有一种无颜面对哥哥们的感觉。   大仇未报,你来做甚?!   云扬心情沉重的前行。   刚刚拐过了一个弯,迎面遇到了一伙人。   然后,双方同时愣住了。   计灵。走在最前面的人,正是计灵,带着淡紫色的蒙面巾,一身青衣长裙,衣着颜色虽然朴素,但那种初见时候的空灵仙气,却又是扑面而来。   在她的身边,有五六个少女,一个个都是姿容不俗,明眸善睐,身材婀娜,风华绝世。   然后就是一些侍卫,侍女,护卫;竟然是浩浩荡荡的上百人。   一眼看到云扬沉思着走来,这些女子一个个都是眼睛一亮。   晨雾飘荡中,一个紫衣少年,风神俊雅,玉树临风,却又带着丝丝轻愁,轻袍缓带,缓缓而来。   这一幅情景,简直像极了一幅画。   连那缥缈的晨雾,也似乎变得空灵美好了起来。   “是你。”计灵的眼神很复杂:“你要到哪里去?”   云扬道:“你呢?这么早你又要到哪里去?”   其他的少女一听两人对话,就突然间都是眼睛一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都不说话。   计灵眼神黯淡了一下,随即笑道:“我这么早往这个方向走,自然是要出城的。”   云扬讶然道:“出城……近路在对面那条街吧?”   计灵滞住,羞窘怒道:“你管得着?”   几个少女顿时有人掩嘴轻笑起来。   一个个明亮的眼神互相使眼色,挤眉弄眼;虽然都没有说话,但无形中居然让人有一种叽叽喳喳的感觉。   怪不得这丫头有近路不走,非要从这条路出城。   原来如此。   计灵心中一片窘迫。   她是真的没有想再见云扬,只不过即将离开这个城市,却又鬼使神差的坚持,要从云扬的门前经过。   但却万万没有想到,居然在这么早的时候,还遇到了这个家伙。   云扬恍然道:“你要走了?”   计灵刚刚升起来的怒气,不知道又消散到了那里去,轻轻点点头,道:“刚才有消息,说……在天南出现了一位……凌风公子,像是我哥哥……我们都要过去看看……”   声音很低,充满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云扬心中一震,平和的道:“天南啊……好远的。”   计灵道:“是啊……好远的。”   云扬平静地道:“此去天南,七万五千里;姑娘多多珍重。”   计灵眼眸垂下来,淡淡道:“我会的,你也是。”   云扬点点头。   两人一时间,都有些无话可说。   一股淡淡的怅惘的情绪,在渐渐的滋生,蔓延。   计灵垂着眼皮,只感觉心中越来越是酸涩发苦。   你也知道七万五千里。   你也知道山高路远。   但你知不知道,我这一去,再回来的机会很少很少?   你可知道,我这一去,我们再见的机会将会变得非常渺茫?   一个明显年龄稍大些,眉宇之间笼罩着一层轻愁的女子眼睛认真的看了计灵一眼,看了云扬一眼,突然眼珠一转,道:“是啊,灵儿妹妹这一次离开天唐城,此生,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到这里来呢。”   一边说,一边看着云扬的脸色。   云扬轻声道:“是啊……从此山高水远,只能江湖再见……”   这位白衣少女皱皱眉,心道,这小子怎么这么不解风情。   心中有些生气,但看到晨风中计灵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由心中一软,道:“即将天涯海角,难道这位公子,就不想要说些什么?”   云扬一愣,道:“说些什么……”   咬咬牙,这少女道:“大家相识一场,总要在人生中留下一些痕迹才是。灵妹子,我看你昨晚上揉来揉去的,那个香囊……到底是想干啥的呢?”   计灵顿时羞窘至极,几乎尖叫:“兰姐!”   这位兰姐却很坚决,道:“既然当面见到了,还不送出去,难道,真要出城扔了吗?”   计灵哼了一声,强行板着脸,冷着声音,道:“云公子,相识一场,也是缘分,离别在即,小妹有一物相赠,还请公子,莫要嫌弃。”   说完这句话,却是连耳朵都红了,贝齿咬着红唇,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白色香囊,犹豫了一下,就递了过来。   云扬心中一叹,道:“多谢姑娘盛情。”只好伸手接了过来。   但心中却也是知道。   这,无非就是一份少女情怀的寄托了吧?   但正如自己所说,天南山高路远,此去就是七万五千里,路上无数山水相阻;一来一回,十五万里!   就算是高手,也要走一年。   更何况,彼此都有事情。   哪怕是有什么心思……但……想必也是没什么结果。   一份寄托,也只是……一份寄托而已吧。   看到云扬接过去,居然没了动静,那位兰姐秀眉一蹙,道:“云公子,我妹妹都已经给了你香囊,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表示吗?”   云扬摸了摸身上,还真的是啥也没带,苦笑一声,道:“幸亏上一次打赌,还赢了一把刀。这把刀小巧玲珑,我一个男人,拿着无用,不如,就送给计姑娘了吧。愿江湖风波中,此刀能为姑娘保得一分平安。”   说着,就将凤鸣宝刀取了出来。   一代铸造大师欧魂子所铸七剑三刀之一。凤鸣宝刀!   云扬上一次赢来,却发现,这把刀,完全就是一把女士刀,或者说,一把少女刀;自己根本用不上。   这也难怪当初西门万代那么爽快的就将这把刀拿出来做了赌注。   原来那家伙也是用不上。   云扬现在身无长物,只是带了这把刀,原意本是有事情的时候,掩盖自己的天意之刀的;此刻没有东西送人,就将这把刀拿了出来。   那位兰姐眼睛一亮,道:“还是公子有心了,灵妹还不收下?”   计灵面纱之后的脸上一红,伸手来接。   云扬感受着这份纯纯的少女情怀,心中也是悠悠叹息一声;今日一别,或者,我未必能够活到再见之日……既然如此,为了你这份情怀,就让我临别之际,真的送你一份礼物。   他将凤鸣宝刀拿在手中,右手握住刀柄,心念一转,绿绿很不情愿的接连发出命源之力,源源不断的注入凤鸣宝刀之中。   片刻时间,已经完成。   云扬倒转刀鞘,将刀柄递到计灵手中,轻声道:“江湖风波险恶,多多保重。”   计灵忍着心中翻腾的情绪,咬着红唇,微微点头,道:“你也是。”   声音很低,几乎听不见。   接过宝刀,突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似乎这把刀,就在这瞬间,与自己的身体完全契合。不必舞动,已经感觉万分顺手。   “此去天南,一路顺风。”云扬长身而立,笑容温文尔雅:“就此别过,从此山高路远,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计灵低声道。   随即咬着嘴唇,两腿一夹:“驾!”   健马一声长嘶,缓缓迈动脚步。计灵的娇躯僵硬的立在马上,只感觉头脑中一片空白。   胯下马儿一步步的往前走,蹄声得得,每响一下,就感觉,距离云扬又远了一步。   但她终究是没有回头。   只是无意识的听凭马儿往前走,心中的酸涩,慢慢的化作了悲苦和疼痛……   一颗心,在一阵阵的抽着痛一般。   只听到身后的姐妹们不断说话。   兰姐说:“云公子,多多保重,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另一个姐妹的声音带着笑意:“云公子是吧,我是夏雨寒,记住我的名字哦……咯咯……”   “云公子,我叫玉香儿,下次见面能不能记得住?”   “云公子,我是……”   大家嘻嘻哈哈的声音不绝响起,马蹄声也越来越快,簇拥着自己,已经走出去数十丈。   后面已经没有了告别声。   计灵努力的忍住自己想要回头看一看的想法,娇躯僵硬的骑在马上;只感觉心中一片空白的往前走。   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   但一只手,却紧紧地握着这把凤鸣宝刀。   兰姐催马赶上了她,轻轻叹息:“灵妹,心中若是难受,不妨哭出来,会好受一些。”   计灵一低头,一串眼泪无声的低落尘土中,咬着嘴唇道:“兰姐……你为什么……非要让我把香囊送他呢?从此忘记,不是很好么?”   兰姐轻轻笑了笑,道:“你会忘记吗?”   计灵无声。   “女人哪,一生中,动情的机会不多。”兰姐的声音充满了感怀,惆怅说道:“就如今天,这位云公子,显然就是那天我们拜访没有见到的这位吧?他是天唐城的人,与我们,乃是两个世界。”   “或许今日一别,你俩今生就不会再见。”   “但,手中有一个念想,还能感知当年的情怀……就是一个寄托,乃是好事。总好过将来后悔,分明曾经动心过,但在自己的人生之中,却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那才是一种遗憾。”   “我让你留下香囊,带走这把刀,就是……在你以后的人生岁月里,莫要有跟我一样的遗憾。”兰姐惆怅的说着:“两手空空……”   计灵不由抱紧了凤鸣宝刀,感觉到,这把刀上,似乎还有那个人的温暖,不由心中一定;安慰道:“兰姐,我们一定会找到我哥哥的。”   兰姐摇摇头,轻声叹道:“是啊……一定会找到他的……”   但声音里,却是没有半点信心。   两行泪水,无声落下。   计灵也是感同身受,眼看前方就是城门,计灵终于忍不住,回头看去。   只见长街寂寂,晨风吹拂,地上有一两片的落叶飞起。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云扬的身影?   忍不住心中一酸,眼泪盈满了眼眶。   “驾!”   一声呼喝,一行人加快了速度,冲出了天唐城南门。   噗噗两声。   尘土中,多了一串水渍。   别了,云扬。 第七十五章 蛟龙珠、九尊府!   云扬手中拿着香囊,在看到计灵头也不回的离去的那一刻,心中也多多少少有些感怀。   叹息一声,将香囊收入怀中,正要往前走。   突然感觉到绿绿的躁动。   “怎么了?”云扬敏感的想到:“难道这香囊有问题?”   将香囊拿在手中,轻轻捏了捏,果然,里面有一颗圆溜溜的珠子,一捏,就转动起来。   云扬心中奇怪。   打开一看,只见里面一团团香料中,有一颗浑圆的珠子,有小指头肚大小,正散发着朦胧的光晕。   隐隐约约,还有幽幽的香味透出。   拿在手中一看,只见珠子表面,云彩流转,轻轻一转,居然有一头小小的青龙,在云雾中吞云吐雾的悠悠滑过。   “蛟龙珠!”   云扬大吃一惊!   这……这简直是无价之宝!自己送出去的凤鸣宝刀,若是只是宝刀自身的价值,与这蛟龙珠一比,简直是天上地下!   蛟龙珠,顾名思义,乃是从蛟龙身上取出来的宝珠。   蛟龙,已经几乎超脱了玄兽的范畴,乃是属于九品巅峰玄兽。或者说,是因为已知的玄兽分类,只到九品,所以蛟龙才会是九品巅峰玄兽。   若是这个世界上有十二品的话,那么,蛟龙依然是属于十二品巅峰的存在!   一头蛟龙,浑身是宝。   血肉皮筋骨骼,都是武者梦寐以求的宝贝!   但最最珍贵的,却是蛟龙脊椎骨节中的蛟龙珠!   蛟龙二十四节脊椎,每一节里面,都有一颗蛟龙珠;乃是蛟龙身上所有的精华命源之所在;而且,每一颗蛟龙珠,都蕴含着一部分龙魂。   一颗蛟龙珠,佩戴在身上,便可以时刻汲取这龙魂之力,蛟龙的精华之力;就算是对大宗师级别的巅峰武者,也有莫大作用!   而且蕴含了天道之力;若是一位大宗师能够天天佩戴蛟龙珠感悟,甚至,可以从中悟到上古龙神传承,瞬间破碎虚空!   这种东西,又岂能用“无价之宝”来形容?   “这丫头……”云扬长长叹了一口气。   只感觉心头沉甸甸的。   就这么将这个宝贝扔在我这里……倒是真舍得啊……   他回过头,远方已经空荡荡的,这时候,计灵等人早已经出城而去。   手中香囊上,还有阵阵幽香。   云扬轻轻叹了口气,将香囊放进怀中。   对于这份情意,云扬心中也是复杂至极。   “绿绿,这个,可不能吃。”云扬喃喃道。   绿绿扭着身子,藤蔓摇来摇去,撒娇一般的索要:不吃,就看着。   云扬笑了笑,一松手,蛟龙珠已经到了神识空间里;落到了绿绿脚下,骨碌碌滚动,绿绿细细的藤蔓卷起蛟龙珠,在自己根部前后滚来滚去,玩的不亦乐乎。   云扬发现,绿绿的确是没有吃,而且,还用自己的生机源力,尝试着向着蛟龙珠之内注入。   而蛟龙珠身上蒙蒙的光辉,就开始一闪一闪……   一个幼苗,一个珠子,居然玩得不亦乐乎……   云扬哑然失笑,也不去管它了。   ……   九天阵。   也就是九尊府。   外面。   黎明,已经有几个老兵在晨雾中清扫;一丝不苟。这是心中的神圣之地!他们决不允许,在这九尊府外,有半点尘垢存在!   哪怕是一片落叶,也不能落在英雄曾经踏过的土地上!   云扬身子隐藏在一棵树后,眼睛注视着隐藏在一片浓雾中的九天阵,眼中神色变幻。   哪怕是能将大山吹倒的大风,也对这九天阵的浓雾无可奈何。   云扬无声的叹了口气,靠着大树,身子逐渐的虚化。   化作了一片雾气。   在晨曦中飘起,在空中消散……   只是一瞬间,就融进了九天阵的浓雾之中。   浓雾之中。   万籁俱静。   云扬无声无息的进入了九尊府。   看着身周不断闪现的隐藏在浓雾里面的各种强横的力量,风雨雷电,金木水火,血火杀机……   云扬只感觉到无尽的亲切。   只有自己和兄弟们才能进来,而且不被伤害。其他人,哪怕是天下第一的大宗师,也休想跨进这九天阵一步!   前面,是一个大厅。通体非金非玉,坚固之极;也是九尊府之中,唯一一个地域广阔的地方,兄弟们议事的时候,都会来到这里。   如今,只有自己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大厅内,云扬鼻头一酸,热泪夺眶而出。   在人前,云扬心中再是翻江倒海,但他绝不会流泪;但,到了现在,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却再也不想隐藏心中的情绪。   “我云扬无依无靠,孤苦流浪;学艺未成,恩师遇害;流浪江湖,终于蒙大哥发现,成为九尊一员……从孤苦伶仃,突然拥有八个兄弟……这种满足与幸福,无法描述。”   “哪怕是每日里征战沙场,但,有兄弟在侧,便是心中别无他求。但这种幸福,苍天只给了我五年……”   “我终究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人世间。”   四周,乃是一个个房间,同样是非金非玉的材质,可以使用,但是,却绝对无法破坏。   云扬看着一个个房间;房门紧闭。   就好像,八个兄弟一起,将自己关闭在了房门之外。   云扬闭了闭眼睛,强忍住心中酸涩,走进了内室。   这里是一个小小的房间;房间里空空的,但,这里才是九尊府最大的秘密开启之处。云扬走进室内,突然旋风一般转动。   脚下踩着奇异的方位,每一脚力量都不同,方位都不同;连续转了九圈,整个房间,全是残影,最终,一脚重重的踩在中央。   轧轧轧……   极轻微的声音若有若无的响起。   在这小小的房间里,突然间从地面上缓缓地裂开一道口子。   全部是闪亮冰冷的钢铁锋芒,而且,绝对不是已知的任何材质;超过十丈以上的厚度,居然全部是这种奇异的钢铁铸就!   慢慢的,地面裂开一个三尺多宽的口子,下面,一层层奇异钢铁做的阶梯缓缓升起,一直到了裂口处。   云扬一闪身,站在了第一阶之上。   在他站上去的同时,阶梯开始缓缓的往下沉;上面的精钢屏障也开始缓缓合拢。等到云扬完全沉入地下的时候,上面的地面,已经一片平整,没有半点缝隙存在!   ……   这是一片奇异的所在。   依然是九个相同的、紧闭的门。区别只在于,每一个门上的标志,不一样。   这才是九尊真正练功的地方!   也是九尊的真正的秘密之所在!普天之下,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只有九个。而现在,只有云扬一个。   在九个门围绕的中间,是一个奇怪的高台,通体晶莹璀璨,乃是一块无暇美玉。   若是被别人看到,定然会惊呼一声。   传讯玉!   世人所知的传讯玉,不过是巴掌大小,就已经价值连城;但这里却有足足一人高的一整块!   台上,有一枚令牌。   九天令!   这才是真正的九天令!   云扬目光冷沉,缓步走上去。右手缓缓伸出,握住了那块令牌。   “兄弟们,九天令,我带出去了。”   ……   然后,他就来到了那刻着一片白云的门前,运功,一片缥缈的白云,洁白无瑕的出现在空中,门上的白云无声飘起,与空中云扬运功凝结的白云融为一体的同时,这一扇门,霍然洞开。   云扬闪身而入。   门关起。   云扬这一次进入,足足呆了十天。   十天里面,这小小的房间里,风声呼啸,风起云涌。   再一次出来的时候,他走到八哥风尊的门前;良久,他的眼中精光一闪,手掌扬起,一股呼啸的风声,突然出现!   风直接刮入门中。   风尊的门,刹那间猛然打开。   里面,空空荡荡。   云扬泪流满面。   八哥,您在,我绝不进去。但现在……我却必须要进去,我要知道,你是谁。我要知道,你的家人在何方。   八哥,放心吧。   有我云扬在,任何人,都欺负不了我们的家人!   云扬闪身而入。   在风尊的房间里,有完整的玄风修炼方式;云扬将所有的秘籍都是深深地刻入自己的脑海之中。然后,取出来最下面一个信封。   里面,是风尊的遗书。   “……不知道是哪位兄弟看到了我的遗书,不过我现在却是感觉很滑稽,我还好好的活着,而且我风尊也并不认为,在这天玄大陆,有谁还能够杀得了我,哈哈……不过老大非要我写好遗书放在这里,没法,谁让他是咱们兄弟之中的老大呢……”   “我风尊若是活着,我的愿望会一一去完成;当然,若是真的死了……我放心不下的事情,也有好多啊哈哈哈。”   “我姓计,我叫计凌风。恩,这是我的名字,是不是很酷?哈哈……”   云扬看到这里,突然间浑身猛然一震!   一张脸色,猛地变得苍白!   他猛地站了起来,就想要冲出去,但,终究颓然坐下!   计灵……已经走了十天了吧……怎么还能追得上?   “我有一个哥哥,已经失踪了好多年……”   “我哥哥叫计凌风……”那天晚上,计灵带着些哀伤的声音,似乎又在云扬的耳边响起:“听说……在天唐城出现过……”   “我真傻!我为什么这么笨!”云扬抬起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子:“云扬,你还有什么资格自称为九尊智囊!还有什么资格自称云尊!”   “自己哥哥的画像就在眼前,你不认识么!居然还有脸说熟悉……”   “计灵,是八哥的妹妹啊!亲妹妹啊!”   云扬后悔至极。   自己为什么就这么傻,为什么就没有想到呢…… 第七十六章 英雄一梦,红颜一生!   “哎……”云扬长长叹息。   “计灵要去七万五千里之外去找他的哥哥……”云扬痛苦的闭上眼睛。   她怎么可能找得到!   ……   当年,在一次战斗之后,土尊要求伤痕累累的兄弟们都写一下遗书。   “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若是有一天,我们不在了,也要交代一下后事;此其一。另外,我们不在了,最好这九尊的心法也不要断了传承……”   “或许有一天出意外,有兄弟在,也能看着遗书,为兄弟们完成遗愿。”   这个决定,大家当时都是默然接受。   于是就开始各自准备,回来后,各自将自己的神功秘法第一层,交给下一位兄弟;土金木水火雷血风云。   彼此妥当之后,大家都说心情太沉重,整的自己都心里难受,于是一哄而散,各自出去找办法放松去了。   记得那次,就是血尊拉着自己:老九,跟着哥哥我,去踹一个黑院子……   云扬回忆着,脸上露出来淡淡的笑容。良久,才低下头看风尊的遗书后面的内容。   “放不下的事情,我姑且一说,不过应该用不到你们哈哈……”   风尊的口气依然很轻松,显然,写这封遗书的时候,风尊是根本没有真的当回事儿的。但云扬却是越看越难受。   “……我有一个妹妹,是我唯一的亲人……妹妹叫计灵犀,这个名字好听吧?哼,警告你们这帮家伙,谁也不能打我妹妹主意!”   “我们兄妹乃是两个孤儿,不过,是在玉唐国的一个小村子被发现,应该是玉唐人吧?哈哈,反正,我是将自己当做玉唐人的嘿嘿。在我八岁的时候,父母双亡,我和妹妹被计氏家族收养;当时家主无后,收为儿女;十年后,家主有了亲生儿子……所以,我的地位就比较尴尬了哈哈,妹妹毕竟是女孩子,但我这个大公子,就从此嘿嘿嘿,你们懂吧?”   懂,我懂!八哥,你说的轻松诙谐,但我明白你心中的苦。   “我也不在乎什么少家主,大公子什么的,但我存在,必然是家族的一大心病,所以,我也只好跑出来……”   “但没想到一跑出来,就被老大诱拐到了这里;恩,不高兴的事情不说;若是我真的一命呜呼,兄弟们帮我照顾两个人。”   “第一个是我的妹妹计灵犀,灵犀是我的宝贝,是我心头的挂念;我若出事,你们一定要帮我照顾好我妹妹,不准告诉我妹妹我死了,不准让我妹妹流泪伤心,不准让我妹妹所托非人,不准让我妹妹不幸福!不准让我妹妹不高兴……不准……哼,做不到的话,趁早去死!”   一连串的不准。   一个爱妹如命的哥哥形象,跃然欲出。   云扬似乎看到了风尊就在自己眼前,皱着眉一脸不高兴地看着自己。   “对不住……八哥,我……”云扬深深叹气:“……我似乎让咱妹妹……不高兴地太多了……”   “我妹妹是第一个,我的心肝宝贝,有啥好东西,先给她,要好好地爱护,哄着,我妹妹生气的时候喜欢皱鼻子,谁让我妹妹皱鼻子,我从棺材里爬出来打死你!”   “第二个,是我的未婚妻……呵呵,想不到吧。其实,是还没有那个谁的时候,定下的亲事,那时候我还小,但长大了,却很喜欢她,她叫月如兰;好听吧?哎,这是我除了我妹妹之外,最喜欢,也是最对不起的一个女子……”   “她也喜欢我,我本想,只要活着我就娶她,啥时候咱们九尊这边告一段落,我请你们喝喜酒……恩,但愿不会有拜托你们照顾的机会……”   “因为家族的原因……所以有一段时间,我挺疏远她,呵呵,是不是觉得我特不像个男人?嘿嘿……不过现在我想通了。就要娶她!哈哈……”   “当然,如果我真死了,就去告诉她,我变心了,娶了一个什么女子,然后隐居了……就行,不需解释。但要看住她,她心眼小,我担心她想不开……最少要注意她一年时间,这丫头是个死心眼儿……这事儿比较难,我觉得,我也不会死吧,哈哈,九尊怎么可能死呢?我想,应该用不到你们……”   月如兰……   云扬目光又是一僵。   他想起来,自己那天早晨,遇到计灵出城,陪着她,到后来帮她和自己交换礼物的那个白衣女子……   眉宇间,似乎笼罩着一股轻愁……   整个人,非常忧郁心事重重郁郁寡欢的样子。   计灵叫她:兰姐!   而且,她和计灵一起去寻找她哥哥……   那应该,就是月如兰了吧?   云扬心中一阵绞痛。   八哥,我对不住你;这两个人,我都见到了,但是……   ……   “……此外,我在没有任务的时候,身外化身乃是……”上面,风尊虽然有些不以为然,但还是将自己最大的秘密,一一列举其上。   所谓身外化身,就是……九尊在不执行任务的时候,自然也需要放松自己。而这个身份,就是只有他们自己本人知道的……另外一个身份。   云扬苦笑一声,忍不住的翻了一个白眼:这么说来,自己的另外一个身份上一次在外面与人发生冲突,差点吃亏,居然是和这位八哥……   他也没有想到,八哥的身外化身的身份,居然就是……自己念念不忘想要报复的那个人……   “此外,在我的椅子下面,有个洞,谁敢说我放屁崩的我就打死他啊!恩,里面是老七的血魂大法第一层;练成之后,就能打开老七的门了……哈哈……”   “除了老七的功法,还有我的玄风诀全部的,还有我的风尊令,一颗玄风珠。还有一颗蛟龙珠,这蛟龙珠给我妹;一块玉,是兰儿当年给我的……谁看到这个遗书,就送谁了;或者,还给兰儿也行。我若是死了,也需要让她彻底死心。不然,巴巴的等着我一个死人算什么事情,呸呸呸,他么的真不吉利……”   “不过,当时我曾经给如兰留下一句话:等我成为风云英雄,必带十万大军娶你过门!哈哈,不过,若是我这封遗书被你们看到了,那才真是……英雄一梦,红颜一生……不过,你们想办法,给她做做媒,别为我蹉跎一生,那样,我死了,也闭不上眼啊。”   “另外有事情,也交代一下吧,那次我遇到个神秘遇合,摔落山涧,结果摔进了一个洞,里面是什么高人的住所,有几本书,什么山海异兽啥的,都在我的桌上呢,谁看到这封信,也都送你了。恩,几颗蛟龙珠,也都是那里面得到的……其他的都被我用了,你们就别想啦……”   “其实,最后抱怨一句,老大就是个事儿逼……活的好好地写遗书,他么的,我现在就在想,能不能兄弟们联手弄他一顿……这什么鸟玩意儿的破遗书写的老子蛋疼至极……差点就哭了,他么的,老大就是一傻鸟!”   然后是一堆的抱怨。   “最后,正经的说一句吧,怎么说哪,咱们九尊,保家卫国,也算得英雄,若是真有这一天,战死沙场……为国征战而死,老子也觉得,挺光荣的。”   “我是玉唐人,为国而死,死的,也高兴。战死沙场的话,就别报仇了;无仇!别的国家的战士,也是为了国家征战;谁不想自己的国家统一天下呀,哈哈哈……”   “还有,老大天天心事重重的,感觉老不开心;老二老三老四倒是没心没肺,三个杀胚;不为他们担心;不过五哥的事儿啊,要抓紧办了啊,若是我死了,你们就催催他,就说我说的,老子到死都没喝到他喜酒,别让其他兄弟也喝不到。让他赶紧办!他么的,那么好的女人等他,他还毛病不少,贱人就是矫情!”   “……老六也没啥事,就是身上秘密多些,感觉家世不一般,世家大族的吧?么得,天天跟老子装逼;老七杀气太重,就说我说的,死前希望七哥多看开些,老九心思太重,这么小小年纪,天天琢磨阴谋诡计,不少;没事的时候,多和他说话,别让他天天跟个小老头似的。没事哪怕揍他一顿,也比那鸟样儿强……哈哈,我若是死了,我的话肯定管用,你们信不?哈哈哈……”   “不说了不说了,心里难受了,哈哈……”   遗书上,风尊在笑。   但云扬看着,眼泪却刷刷的落下来。   八哥,虽然你没有说,但在你心中,你最担心的,还有我们这些兄弟……   但你知不知道……其他的兄弟,也都没了……   云扬看完了。   他非常舍不得的,重复的一字一字的看着,似乎,八哥就在自己眼前,嬉皮笑脸。   ……   良久。   云扬站在风尊的房内,看着风尊的遗书慢慢在一团火光中化作灰烬。遗书中的每一笔每一划,都刻在了他的脑海中。   “八哥,我要出去了。这十天修炼你的玄风诀第一层,我可以打开你的房门,但是,想要打开七哥的门,却需要血魂大法第一层练成之后才行……”   “风云相通,修炼快速,但我要修炼血魂大法,就没那么容易……到时候我再来看你。”   “咱们妹妹,你放心,我会找到她,我会照顾好的。我保证!至于兰姐……”云扬脸上全是纠结惆怅。   “你这边有个兰姐,在万水千山的找你……而五哥那边,还有个月姐,在痴痴的等他。八哥,五哥,你们要让我怎么办才好?……”   “我如何忍心,按照你的方法,去残忍地伤害她……”就像是面前,还坐着那位平素里游戏人生,嬉笑怒骂,浑身没有一点正形的八哥风尊。   云扬不断的诉苦水。   “你们现在是把这些事儿都交给我了……可是我怎么办啊八哥!”云扬痛苦的哀嚎一声:“我多希望现在是你们在看我的遗书啊!”   云扬喃喃说着,英俊的脸上,几乎狰狞起来。   他喃喃的说了许久。   也坐了许久。   良久之后,他才终于站起身来。   “我先出去了,找到了妹妹和嫂子,我再来看你。”   “记得跟兄弟们说,让兄弟们不要着急。”云扬深沉的低声道:“老九还在呢。天塌下来,老九也扛得住!”   云扬对着八个房门,深深行礼。然后,他转身大步离去!   ……   一团云雾,在九尊府的上空云雾中飘荡。   下面,明显又多了不少骸骨。   那是这十天里,又不断地有人想要来破解九尊府吧?   “死的好!”   云扬目光中闪烁着冷厉:“哼,我再将九天阵加强一下……来多少,不管谁来,只要想要破解九天阵的,全给我死在这里好了……”   一番忙碌之后,一团云雾,从九尊府飘了出来。   空气中,顿时充满了一股深深地哀伤之意。   正在打扫卫生的两个老兵,都是有些感怀:“哎,九位大人啊……”   “这一战,若是九位大人还在,哪有败的道理……哎!”   “可惜,九位大人……终究是不在了……”   云扬愣了愣。   前线,败了? 第七十七章 玉唐将士今犹在,铁骨忠魂筑雄关!   云扬给自己定好的计划,出来之后,发布九天令,寻找计灵的消息,为八哥完成心愿。此其一。然后是继续追剿四季楼的人,将皇宫中和太子身边的家伙揪出来,将那位所谓位高权重的军方大将揪出来,继续顺藤摸瓜,此其二;再就是这一战,云扬也想,自己用点什么办法,介入其中呢?   但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只不过在九天阵里面待了十天,这一战,就败了!   “按道理来说,这样的一战,纵然规模不大,却也不是十天半月就能结束的……”云扬百思不得其解:“这么快,难道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他一路前行,只见一路所见,人人都是脸色沉重。   显然,战败的阴云,已经笼罩了整个天唐城。   号角声四面八方的响起。   整齐的马蹄声,也从四面八方而来;密集的鼓声,在天唐广场震天的响起。   “这次,又是有谁要出征?”   云扬转变方向,向着广场而去……   一片云,悠然飘过。   ……   高台上,秋剑寒老元帅与另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将军,顶盔掼甲,浑身寒光闪烁,便如两尊战神,巍然屹立!   一柄金龙长剑,一块虎符,在震天鼓声中,两位老将军一人托着一件,授予前方一位身材魁梧,比常人几乎高出两个头的将军。   “铁元帅,此去东防,责任重大,帝国安危,交予你手!”   秋剑寒老元帅一脸的肃穆:“务必,夺回铁骨关,将东玄敌军,赶出国域之外!”   对面,一身戎装的魁梧大汉声如金石交击,铿锵有力:“末将定然不辱使命!必叫东玄大军,有来无回!铁骨关,永远属于玉唐!”   帅旗哗啦啦一声展开,满空血色中,一个斗大的“铁”字迎风招展。   擂鼓声起。   铁铮霍然抬头,看着老元帅秋剑寒,在没有外人看到的地方,虎目中投射出浓烈的感情。   老元帅看着自己的得意弟子,目光凝重。   “末将明白!”   铁铮缓缓起身,接过龙剑虎符,高高举起!   他并没有说话,冷峻的眼神,缓缓的扫过三军,右手长剑猛然一震!   下面,三军突然间猛然间爆炸一般沸腾起来。   “必胜!必胜!必胜!”   “战斗!战斗!战斗!”   声浪冲霄,十万大军的声音,几乎将青天也震破一个窟窿!   只是一个动作,没有任何言语,但,三军将士却顿时疯狂起来。   这是独属于铁铮的魅力,也是独属于铁铮的荣耀!   玉唐帝国战无不胜的统帅!秋剑寒老元帅最得意的弟子!天玄大陆名将排名第七!   铁铮!   铁骨铮铮,是为军魂!   铁铮麾下,全是骄兵悍将;历来是玉唐帝国镇国武力,铁铮南征北战,战功无数,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几乎到了赏无可赏的功高震主的局面。乃是老元帅秋剑寒与老将军冷刀吟联手压下来,让他韬光养晦;所以近几年来,才未曾出征。   如今,终于到了这一支常胜之军出动的时刻!   便如一直被锁在笼子里面的雄狮,如今,已经迈步出了囚笼,正抖擞着浑身的羽毛,眼神,也已经看向远方,獠牙,正在缓缓露出。   虽然还未出动,但,血色已经弥漫了整个草原!   下面,铁铮麾下的每一个军官,都是着装笔挺,挺立如松;眼睛热烈而疯狂的看着自己那在高台上的统帅!   从将军到士兵,在统帅接过虎符的这一刻,所有人的眼睛已经变得集体的炽热起来!   嗜血而疯狂!   对他们来说,战场,就是去拿战功!   敌人?   在这世上,哪有什么敌人可以抵挡我们!   这就是独属于骄兵悍将的信念与底气!   铁铮魁梧的身躯面对全军,虎目缓缓扫视,并不说话,三军突然静止下来!   这一刻,整个广场,落针可闻!   人人都知道,铁铮要说话了!   铁铮就那么站着,并不说话,就在皇帝陛下远远地注视,与两大老元帅旁边,突然间仰天长啸!   声音厉烈,穿透长空!   声音之中的杀意,几乎凝结了整个空间!   “让我告诉你们!我们这一次,即将面对的敌人,乃是大陆军神,东玄帝国第一元帅,名将排行榜第一人,寒山河!你们,怕不怕!”   “不怕!”   十万将士,一起怒吼一声。   “让我告诉你们,我们即将面对的,乃是东玄帝国战无不胜的铁骑,东玄黑骑!你们怕不怕!”   “不怕!”   “我来告诉你们,这一次出征,你们之中,有人会死!”铁铮声嘶力竭:“你们怕不怕!”   “不怕!”下面照样声嘶力竭!   “你们告诉我!我们是什么人!?”   “玉唐铁骑!”   “玉唐铁骑,天下无敌!”   “玉唐铁骑,天下无敌!”   “你们告诉我,你们打过败仗吗?!”铁铮声如雷震!   “我们不败!天下无敌!”   “我们不败!天下无敌!”   “让我们一起告诉寒山河,我是谁!”   “铁铮!铁骨铮铮,军魂永在!”   “好!”   铁证大喝一声:“为了玉唐!”   十万大军一起高呼:“为了玉唐!”   “为了家人!”   “家人!”   “为了我们!”   “我们!”   “为了荣耀!”   “荣耀!”   “让我们一起去告诉侵略者!”铁铮放声嘶吼:“玉唐不败!天下无敌!”   “玉唐不败!天下无敌!”   如一声惊雷炸响,所有人都感觉那种直达心灵的激动,每一根头发,都似乎要被刺激的竖了起来!   “玉唐将士今犹在!”铁铮振臂大喝。   “铁骨忠魂铸雄关!”三军一起狂吼一声!   铁铮一掠而起,上了战马,挥剑一声大喝:“出征!”   “嗷~~~~~”   轰隆隆的鼓声震天一般响起,十万大军整齐的开始动作!   前军轰隆隆开动,后方的浑身爆裂杀气,却是岿然不动,只等轮到自己的时候,才终于纵马而出!   他们是如此的迫不及待!是如此的迅速!   条条烟云冲天而起,十万大军的马蹄声,居然整齐如一!   大军如龙,直接挥鞭而去!   只不过半个时辰,十万大军,已经出城,集体奔驰在出征的路上!   ……   “看铁铮整军,果然是一种享受。”冷刀吟老将军看着远去的大军,抚髯微笑:“三言两语,一群骄兵悍将,就被他鼓动的浑身杀气,遏制不住!老秋,你这个弟子不错。”   秋剑寒轻声叹息,目光忧虑:“铁铮固然是大将之材,不过,这一次他面对的敌人,着实不弱!寒山河……可是我们两个老骨头当年的死对头……老冷,你不会不知道寒山河的厉害……”   冷刀吟也是叹了口气,喃喃道:“寒山河啊……当年我们刀剑双雄,只差一点就被他打成刀剑双熊啊……”   秋剑寒深深吸了一口气:“若是铁铮守不住……玉唐这一次……就真的危险了。铁铮的兵马一败,只能我们两个老家伙顶上去……估计,也顶不住,只能迁都了……”   冷刀吟沉沉不语。   良久,道:“你对你的这位得意弟子出征之前嘱咐的是什么?”   秋剑寒良久不说话,终于闭上眼睛,一字字道:“关在人在,关丢人亡!”   冷刀吟浑身一震。   “铁铮有没有别的要求?”冷刀吟问道。   “铁铮只问我:九尊还在吗?”秋剑寒脸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冷刀吟脸色一变。   “这一战,铁铮并没有必胜把握啊……没有必胜信心啊……这,这可糟了。”冷刀吟手一抖,将自己的白胡子也揪了几根下来。   “面对寒山河,谁敢言必胜?”秋剑寒叹息。   “铁铮此去……”冷刀吟看着远方雄壮升起的条条尘烟:“还说过什么?”   秋剑寒神色落寞:“还问我一句话,这句话就是……为什么我们会让九尊就这么没了?这家伙,对这件事,怨气不小!当初九尊的事情出来,铁铮带着亲卫,险些包围了皇宫……要讨个说法……哎。”   冷刀吟哑然失笑:“这小子脾气不错。”   秋剑寒苦笑。   “整个天玄大陆,最精锐的五大骑兵之二;黑骑与铁骑……终于要正面作战了……”冷刀吟喃喃地说道。   ……   城外,大军路上。   铁铮脸色如铁,魁梧的身体,在马背上一动不动,便如一座沉默的山,军旅生涯中,出战这么多次,这是唯一一次,毫无底气,毫无信心的一次!   “关在人在,关丢人亡!”   “玉唐官僚……”铁铮心中在默默地想着:“此次若胜,归来,哪怕浑身功勋不要,也要清洗一次!”   “此次若败,也要屠戮一次!”   “乱世战国,军心不能寒啊!”   身侧,从将军到士兵,十万大军的脸色,完全一致:面色如铁,毫无表情,眼神炽热,杀气腾腾!   “我铁铮何惧!”   铁铮仰天大笑一声,大声道:“等此战回来,老子请兄弟们喝酒!喝我的喜酒!”   轰的一声!   大军顿时爆了!   “必以无上战功,为大帅贺喜!”   一员偏将振臂高呼,激动得满脸通红!   “必以无上战功,为大帅贺喜!”   十万将士,同时暴吼。   “哈哈哈哈……”   铁铮的大笑声,充满了豪迈!   大军加快了速度,声音整齐铿锵,向着远方,绝尘而去。   “我们是先锋,快些!还想不想喝大帅喜酒了啊!”   “斥候,再出一波,十波斥候,我要前方六百里所有消息!”   “快快快!”   “鹰扬卫,跟上斥候!”   “暗夜组,配合鹰扬!暗中随时接应。”   “刀锋卫,准备接敌!”   “神射弓,准备好了!”   “大盾营,配合神射!”   “所有都有,密切注意辎重营,随时准备接应!”   一声一声的号令,用铁铮麾下独特的传讯方式,时时刻刻的贯穿着整个大军。   ……   云扬看着铁铮大军出征,一直到了城门,那一团云雾还在漂浮。   他知道这一战的残酷和危险。   铁铮虽然厉害,但,他的敌人,却是寒山河!大陆军神!   铁铮,未必能坚持太久。云扬感觉到了一种急迫!   我还来得及么?   “坚持住!铁铮!”   “等我!” 第七十八章 梦里关山长鏖战,残躯也能报国恩。   云扬回到了云府。   面对方墨非和老梅的疑惑,根本不做解释,一头就扎进了密室!   “绿绿,我需要,在最短时间里,突破三重山,另外,玄风诀,也需要突破第四层!”   “咿呀呀……”   东玄大兵压境,玉唐生死存亡的时刻,云扬终于决定,暂且放下仇怨,放下一切私事,潜心练功!   云扬现在要练的,有风尊的玄风诀!还有七哥血尊的血煞大法;血煞大法只需要修炼第一层,然后去九尊府,打开七哥血尊的房间,取出六哥的惊雷诀;修炼第一层之后,并找到五哥的星火诀,持续修炼。   时间非常短!   但云扬却必须要做到。   目前能帮助大军的,就只有风火合力。若是惊雷诀也能修练到第三四层,那是最好。但是……云扬估计,哪怕自己拼了命……恐怕也做不到。   一直到修炼星火诀第三四层,这时间已经不够了!   但云扬拼命也要做到!   兄弟们,你们守护这个国家这么久,决不能在我手上丢了我们九尊的荣耀!   “哎,火五哥,你要是我七哥八哥该多好……我打开八哥的,才拿到七哥的钥匙,打开七哥的,才拿到六哥的钥匙,打开六哥的,才能拿到你的钥匙……”   云扬心中嘀咕。   若是火尊还在,估计云扬这一顿打是绝对跑不了的……这小子,居然想给我降级?   ……   “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十天,回来接着闭关?……”   方墨非表示很不理解。   “这也值得大惊小怪?”老梅翻着白眼:“莫名其妙失踪三个月,回来连续闭关三个月的时候你见过吗?”   方墨非惊悚了一下:“竟有此事。”   老梅翻翻白眼,语重心长:“老方,咱们公子身上,这奇异的事情反常的事情匪夷所思的事情丧心病狂的事情……多的很呐……你刚来,要习惯适应……去,将庭院打扫打扫。”   方墨非看着老梅离去的影子,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这么大一个侯府,这么多钱财没处花……请个侍女仆人的……会死啊……”   真是丧心病狂!   让老子一个七重天高手扫院子……   ……   天唐城陷入了一片沉默,所有人都在等待前方的消息。   战胜,或者,战败。   雪片一般的消息,纷纷传回。   六月初四,铁骨关战乱开始,东玄大兵越境。   六月十四,铁骨关失守。   六月十五,铁铮大军出击。   六月二十一,铁铮大军先锋投入战场,一路横扫,迫使敌军退回铁骨关,消息传回,举国欢腾。   六月二十三,铁铮大军拼死力战两天,克复铁骨关,并在关外,与敌人两军对垒。   七月初三,东玄全线进攻,铁骨关外,黑骑出动,铁铮派两万铁骑应战,一场鏖战,一直打到七月初五,两万铁骑尽数阵亡。三万东玄黑骑,生还者不足两千。   举国震动。   七月初八,东玄帝国二十万援军抵达战场。前线吃紧。   七月初十,玉唐派出最后一支援兵;短时间之内,这是能够支援战场的最后一批兵马。起码两个月之内,无力支援。   举国沉默。   一股悲哀绝望的气息,开始弥漫玉唐国境。   ……   小囡囡抱着大白白,从自己家里打开门,好奇纯净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叔叔伯伯们;一个个今天好干净,好利索,这是要干啥?   娟儿从房中走出来,吃了一惊:“李大哥,刘大哥,方大哥,孟兄弟……这是……这是怎么了?”   “来和弟妹说一声。”一个脸上有三道刀疤,瞎了一只眼睛的中年人脸上露出来憨厚的笑意:“我们这些人,要从军去了。”   “从军?”娟儿诧异道:“你们……不是已经伤退了?”   看着几个人,不是瞎了眼睛,就是丢了胳膊,一个个居然将旧军装又穿在了身上,一股隐隐地彪悍之气,再次从这些人身上展现。   “伤退,我们只是伤了眼睛,残了胳膊;我们还有腿,最起码的,也还有一只手。”李大哥憨厚的笑着:“如今国家危难,生死存亡之际,我们还能战,就要去战场。”   “否则,东玄大军过来……将是我们的耻辱!”   “我们虽然脱下了军装,但我们还是军人!既然是玉唐的军人,那我们当然要为这个国家去奋战。”   “那么多战死的兄弟们的家眷,都在这个国家呢,我们的命,本就是战死的兄弟们换回来的,现在前线危急,我们要去的。”   “欠兄弟的,我们要还给他们,莫要将来有一天,大家在地底下遇见了,骂我们是孬种。嘿嘿……”   “前来和弟妹告别呢……就是要告知一声,我们这些人,此一去,回来的可能极小。若是弟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以后就找老瘸子他们吧……他们那些瘸了腿的,跑不动,这一次都不去。”   另一个没了左手的年轻人嘿嘿一笑,道:“还有一件事情拜托嫂子;你知道,我们家里人,也没几个识字的,孩儿没人教;嫂子有时间,多教教他们,莫走了歪路。将来长大了,让他们上战场,为老子们报仇去。”   “是,以后娟儿你多费费心思了。”   几个人,同时鞠躬。   一个老兵仅剩的一只眼睛眨巴着,憨厚的笑:“回来这几年,事儿没做多少,不过娃儿倒是生了好几个……咱们这一代战没了,等娃儿们长大了,我家最少能出三个丁!一人拼俩,就将老子的份儿都拼出来了……”   “混账话,你咋不盼着娃儿们立下战功当将军呢……”旁边一个老兵一巴掌拍在他脑袋。   “怕是没这个命哦。”这老兵嘿嘿笑着。   娟儿看着这些人,只觉得眼眶发热。   “我送你们,今晚上在家里吃饭,我去买酒。”   “不了不了。”几个人憨厚的笑:“今晚上都在各自家里吃饭,明日一早,我们就走了;今晚上……还要和婆娘孩儿们说说话。”   说着递了一个包袱过来:“你们孤儿寡母……生活比我们难,这是哥几个凑得几两银子,以后不在了,用这些给囡囡买些花布,做些衣裳,多吃点好的,找个好婆家……嘿嘿……”   憨厚的笑声里,十来个人转身离去。   娟儿看着这些老兵的身影,眼泪早已模糊了视线。   “你们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她曾经怨恨过,怨恨军队,将自己的丈夫带走了,再也没有回来;但,此刻看到这些老兵,她却突然明白了什么。   或许,在这些热血男儿的心里,并没有什么争霸天下什么的念头,但是保家卫国,保护自己在乎的一切……他们却是义无反顾!   正如他们所说,那么多战死的兄弟们的家眷,都在这个国家活着呢,我们的命,本就是战死的兄弟们拿命换回来的……   我们这一去,要还给他们。   “我们要还给他们,莫要将来有一天,大家在地底下遇见了,骂我们是孬种。嘿嘿……”   一想到这句话,娟儿就是泪流不止。   囡囡睁着明媚的眼睛:“娘,叔叔伯伯们这是要干什么去?他们以后不理囡囡了吗?”   “不会的,不会的……”娟儿泪如泉涌:“叔叔伯伯们会永永远远的保护着你……”   ……   陈三一身戎装,在云府门前站着。   老梅开门。   “请问管家大人,公子在吗?”   老梅摇头:“不在。”   陈三脸上露出一丝遗憾,憨憨的笑着,道:“本想当面向公子辞行……公子的大恩大德,陈三这辈子怕是无法报答了……”   老梅皱眉:“你怎么了?”   “我要去战场……”陈三憨笑:“很多兄弟们都去。前线据说很危急……我们这帮人,毕竟杀过敌,见过血,啥也不怕了……就再去走一遭。”   “现在九大人们不在了,玉唐危险……我们还有手有脚,我们还能战斗。我们要去的……”   说完,他噗通跪下去,对着云府大门磕了三个响头:“公子大恩,陈三来世再报!”   转身就要离去。   老梅只感觉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噎住了:“陈三!”   “管家大人有何吩咐?”   老梅拿出两锭金子,塞进陈三怀里:“这个回去给婆娘过日子;别推辞,推辞就是看不起公子。”   “好好干!陈三,活着回来!”   ……   整个天唐城,恩,整个玉唐国,处处都是这样的景象。   第二日凌晨。   一个个残兵从各个巷子里走出来,从各个破旧的房子里走出来,在大街上,静静的,整齐的列队。   在太阳还未升起的时候,就几乎已经全部集结完毕。   一声轻轻的号令,似乎唯恐吵醒了还在沉睡中的老婆孩子,静悄悄的开始向着城门走去。   有的缺了左手,有的缺了右手,走起路来,看起来很怪异,似乎一点也不整齐,但只看两条腿,却是频率完全一致。   他们拿着当年征战沙场的兵器,一脸肃穆,一身轻松的向外走。   城门外,已经聚集了好多人。   无数的断腿的老兵,被摒弃在这次行动之外,但他们却一夜没睡,就早早地就来到了城外,为自己的兄弟们送行。   这是一支伤残的大军,无人不伤,无人不残!   不少身体残疾的将军,穿着明晃晃的铠甲,骑在马上,看着自己的兄弟们从各个方向聚集而来,如同百川汇海,慢慢的,人数越来越多。   “给兄弟们壮行!”   一坛坛酒,摆在了地上,无数的断腿老兵同时直起了上半身。   所有出征残军,同时鞠躬到地:“家里,就拜托兄弟们了!”   没有出征仪式,没有锣鼓相送。   “兄弟们,出发!”   有人嘶哑的叫了一声。   一面大旗,呼啦啦的展开。   “梦里关山长鏖战,残躯也能报国恩。”   大军沉默的开拔,足足有上万人!一个个步履坚定,竟然没有一个人回头。   “莫要回头!若此战能活着回来,怎么看都行!若是不能,回头更加难受!”   晨风呜呜的刮过天唐城。   渐行渐远。   城头上,无数的妇孺的身影这才敢显现出来,她们一直在这里,捂着嘴,看着自己的孩子,自己的男人再一次出征……   泪水,无声的流下。   这纷乱的年代,这战火纷飞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便在这时,马蹄声突然急骤的响起。   两匹快马,奔雷闪电一般的从城门中冲了出来。   马上,是热泪盈眶的两个老将军,玉唐的两尊军神。   秋剑寒,冷刀吟!   看着远去大军,两位老将军热泪盈眶,久久伫立。   “他们都是英雄!”   “只是我们……却亏待了英雄!” 第七十九章 风起天唐   天唐城似乎空了不少。   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繁华。   连酒楼中高谈阔论的人都少了……大家都在沉默的生活着;沉默的注意着……前方的消息!   但,在某一个阴暗的地方……   那些为祸乡里的混混们,却不知道为何,在一批批的死去……   有很多,似乎都是被玄兽抓死的;但也有很多,乃是死在刀剑之下;而军方的暗探,几乎全部被老元帅放了出去。   之前,老元帅位高权重,几乎注意不到;但这一次,却是下了狠心。   “凡是欺凌出征将士家眷者、凡是欺凌战死将士家眷者、凡是欺凌伤残将士家眷者……杀无赦!”   当时,老元帅下这个命令的时候,眼睛是红的!   与此同时在做这些事情的,还有皇帝陛下的密卫,冷刀吟老将军的手下心腹;而玉唐刑罚,也针对这一方面,重新规定。   从严从重!   所以,整个玉唐国的混混痞子们,可真是倒了大霉,手头紧了出去收点保护费,说不定,脑袋就飞了……   ……   这必然是一场残酷到了极点的拉锯战!   而寒山河那边的东玄黑骑,向来自诩天下第一强军,遭遇铁骑如此强力对手,也必然会强力反扑!   这一战,鹿死谁手,实在是不好下判断。   后续援军不断的源源开拔;但,所有帝国高层都知道,真正能够决定胜负的,就只有铁铮的十万大军!   那才是真正的,也是现阶段能够拿得出来的,最强力的力量!   “若是九尊大人们还在……”无数的玉唐人心中都在默默的想着。   若是九尊还在;不说别的,东玄黑骑根本就不敢放出来!   又何至于会有这等危如累卵的事情发生?   这样的话,逐渐的在玉唐国内形成了一股主流,不管是饭馆酒馆客栈还是买卖门面等……提起这件事,无不叹息。   “若是九大人们还在,黑骑敢来?”   “若是九位大人还在,连寒山河都不敢出动!”   “哎……九位大人若是还活着……”   “那该多好!”   “铁骨关,貌似距离九位大人遇难的天玄崖已经不远了……”有人神情怅惘:“真想去拜祭九位大人……”   “什么不远了?你糊涂了吧?天玄崖乃是在铁骨关后面,在咱们国内!”   “九大人们乃是在国内遇害?!怎么可能?”   “哎……”   到了七月十五这天。   “东玄二十万大军列阵,与我铁铮将军展开决战!”   “目前战况胶着……双方接近五十万大军,在铁骨关一代三千里方圆鏖战……不分胜负!”   “但我军伤亡惨重……”   前线消息如同纸片一般飞来……   玉唐人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战争不断地在拉锯……   铁铮大军出征的第四十五天。   云扬从闭关中走出来。   现在,前线已经接近糜烂。   云扬出来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孤身往东。   长空风起。   一片白云,冲天而起,在急骤的风声催送之下,悠悠而去!   天唐城的风,骤然增大!   呼呼呼……   老元帅仰头看着天唐广场上,那呼啦啦迎风骤然飘起的天唐龙旗,久久不语。这种感觉,好熟悉啊……   曾几何时;风起,则云涌;云涌,则雷震,雷震,则土龙腾,金光耀,波浪起,木冲霄,火光冲,血漫天!   如今,风又起!   “只可惜,九尊之威,难以再现。”老元帅背负双手,神态萧索,一声长叹。   ……   铁骨关前。   厮杀声震天。   两军交战,头顶的箭矢如同狂风暴雨,几乎没有停过。   这不是几百几千人,乃是数万,数十万的兵士在战斗。   噗!   一支箭,擦着铁铮的脸射过去,铁铮面色如铁,连眼皮都没有眨动一下。   他站在高处,身上乃是明晃晃的金色披风,掌中两丈五的长枪,胯下乃是身长丈五,神骏到了极点的追风赤炎驹,头顶金盔,腰挎长剑。   他就在这高处,跨马雄峙,冷冷的看着战场。   身为三军之帅,他知道,自己应该在帅帐中;但,如今面对寒山河东玄军队疯狂的进攻,他却只能站在这里。   以最醒目的装扮,岿然不动!他要让所有作战的将士,只要回头就能看到,他们的大帅,就如一座雄伟的高山,就站在这里!   依然站在这里!   就算是天塌下来,大帅依然在!   两军阵前,数万兵马在厮杀。   正前方,乃是一支森然的骑兵,从人到马,全部都是黑色!纵然在厮杀声喧天的战场上,这支队伍,依然沉静的就像是高山的冰块。   连马匹都是静静地。   带着一种无形的压抑之气。   那是一种出生入死之后的淡然!他们根本没有将眼前的战斗看在眼中。   他们的眼中,没有生死胜败,只有杀戮!   同样的骑兵,在玉唐军阵之中,也有同样一支,打扮几乎毫无二致;黑骑与铁骑,区别只在于,黑骑乃是黑衣黑甲黑马黑色头盔黑色战袍。   而铁骑,只是在这同样的装扮上,加了一个铁色面具。只有在这铁色面具上,才有自己人才能辨认的标志!   双方都是恶狠狠地看着对方,眼中再无其他。战场上所有的生死,这一刻,都不在眼中。   铁铮昂然站着,眼中杀气四射,冷静逾恒。   他似乎是狂风巨浪之中的礁石,冷眼注意着战场上所有一切,从容不迫的调兵遣将,将自己手中的兵力,每一支队伍的作用,都发挥到最大化!   每一次新的队伍插入战场,都是敌人最脆弱,最薄弱的地方;但,对方随即做出的反应,也往往让他非常难受!   他的每一个指挥手势,都是斩钉截铁,姿势甚至是充满了优雅的潇洒。   在身边的每一个将军,都是崇敬而狂热的看着他,一丝不苟的执行着他的命令,他们深深知道,并不是每一支队伍都能拥有这样一个统帅!   并不是每一个统帅都能做到这样滴水不漏!   主帅的稳定沉静,乃是三军将士的定心丸!   这样的主帅还在,我们就不会败!   铁铮脸上冷静,但,心中,却早已经如同油煎。他知道,自己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但对方的致命杀招,却还没有出!   寒山河自始至终,并没有出手!   目前与铁铮缠战的,只是他麾下的三大将军。就连面前那摆在明面上的两万黑骑,都绝对不是寒山河的致命之手!   他一定还有后招。   但,他的后招到底在哪里?   铁铮脸上冷静,但心中却在急切的思索。   这样战斗下去,只能是拼消耗,但,自己却是万万消耗不起的。铁铮很清楚,自己所有的援兵,都已经到来。   后面,国内再也不会给自己一丝一毫的支持!   但对方的增援兵马,却是源源不断!   自己的身后,就是铁骨关。若是铁骨关自始至终没有被攻破过,自己据关而守,就算是寒山河倾尽举国之力前来进攻,自己也能有把握将他拒之关外。   至不济,也能拼一个同归于尽玉石俱焚!   但,对方却将铁骨关攻破了,而且完全破坏。等自己率领大军压过来的时候,对方却又立即退出了铁骨关。   在这样的情况下,铁铮就算是浑身是胆,也绝对不敢据守铁骨关!   只能在铁骨关外,一片平原上,与对方对峙。   谁知道对方攻破铁骨关之后,做了什么恶毒的布置?就算没有布置,铁骨关连关墙都塌了,还谈什么据关而守?   对方前来进攻,却将自己逼得和对方处在了同样的境地。   铁铮身后,有三万铁骑。自始至终,不管局势如何危险,这三万铁骑,他都没有动用。吃,最好的;住最好的!   若是一旦战局糜烂,这三万铁骑,便是他最后一手搏命的底牌!   “呜呜……”   沉闷的号角声在对方军营中响起。   一道黑色的洪流,缓缓触动,从慢到快,逐渐的形成了尖锐的呼啸。那整齐的蹄声,就如同催魂的钟声。   在对方号角响起的那一刹那,铁铮毫不犹豫的挥手,这边战鼓也是同时响起;军阵之后,整齐的五千铁骑同时出动。   战场上,两支队伍各自如同黑色怒龙,沉静的向着对方飞驰!两支军队,没有任何一个人发出来什么声嘶力竭那样的吼叫!   连一声闷哼都没有。   就这么沉默的各自冲上去,眼中,全是疯狂的战意,与不顾一切的杀气!   两支怒龙一般的骑兵,在沉默中轰的一声碰撞在一起!   刹那间,这边的铁铮,那边正在高处观战的东玄将领,瞳孔都是猛地一缩!   血浪排空而起!   精锐对精锐!   黑骑面无表情,无视身边的同袍不断的跌落马下,只是手持兵器,疯狂进攻,前冲。铁骑人人都是铁色面具,同样的默不作声。   这是战场,一切,以兵器说话!以生死说话!   噗噗……   玉唐铁骑带队的,正是铁骑副统领吴军刀;他手中精钢长枪如同雨点一般撒出去,点点寒星闪过,一道道黑色身影被他挑起,落下,战马一刻不停,直接率领自己的麾下,如同一把尖锐的刀子,杀进对方的腹地!   而对方也同样的战术,直接冲进铁骑阵营中!除了兵器碰撞的声音之外,一切都在沉默!双方都在前进。   双方都在死亡!   砰!   一道黑色人影被对方战马猛地撞飞,横向落地,正要站起来,但,无数的己方对方的骏马迅速的淹没了他。 第八十章 败局已定!   所有落马的士兵,在顷刻之间,就变成了肉泥!   一道道血光,不断地喷溅,不断的挥洒;在远方观看着,就只见到两支骑兵碰撞在一起之后,不断地有人的手臂,脱离了身躯,飞上了半空,不断地有人头如同跳出水面的青蛙一样,在空中滴溜溜的转动,然后落下。不断地有飞舞的整个人的身体,飞起来,浑身喷溅血光,然后颓然落下……   吴军刀拼了命的冲杀,突然感觉浑身一松,压力骤然没有,眼前一片开阔,已经冲出了对方的骑阵。在他身后,依然整齐的铁骑队伍,同时冲了出来,吴军刀长枪斜举,战马飞驰,绕了个圈子,将方向重新对准对方的骑阵。   一声不吭的迎头再次冲上去!   生死,就在这一刻。   胜败,也就在这一刻!   高处!   铁铮猛然举手,大喝一声:“玉唐铁骑!”声音如同滚雷,掠过战场!   数十万将士同时声嘶力竭的大吼:“天下无敌!”   这是铁骑开战以来,第一次发出声音。   却是在主帅的带领下。   对方的军阵中,同时有鼓声震天响起。但铁铮脸上已经露出一个残酷的微笑。   自己,快了一丝!   主帅的振聋发聩的吼声,无疑是战斗中的将士的强心针!   玉唐铁骑刹那间就已经疯狂,同时暴吼一声:“玉唐铁骑!天下无敌!”呼啸着,向着对面的东玄黑骑冲去!   敌营中。   正在指挥的将领脸上一片凝重,汗水从鼻尖落下。   一个清癯的老者负手而立,看着战场,淡淡道:“这一次对战,黑骑败了,鸣金收兵吧。”   “大帅!”这将领一脸不甘心。   “败了就是败了!”清癯老者冷冷道:“鸣金,收兵!”   “是!”   敌阵收兵;但,纠缠在一起的双方骑兵,却没有这么容易就分开。   依然在彼此撕咬着,厮杀着……各自冲破对方的军阵,回归本阵。   地面上,全是血肉模糊的尸体。   “你可知,败在哪里?”清癯老者眼神中充满了睿智。   “是我慢了。”那将领惭愧的低头。   “不错。”清癯老者正是东玄军神寒山河:“我们的黑骑,与对方的铁骑,乃是基本相同的,最精锐的战斗力,可以两败俱伤,同归于尽。但,你却指挥败了。这一战,我方出动骑兵五千,对方出动也在五千之数;对方回归本阵的,足有三千五到四千人,而我方回归本阵的兄弟,却最少比对方少五百!这是为何?”   “因为在冲破阵营,重整旗鼓的那一刻,铁铮把握住了战机,他那一声吼,带动三军呼喝,这就是士气!”   “战斗到那个时候,双方骑兵,其实都已经是强弩之末;所能支撑战力的,就只有士气。哪一方士气高,就胜。而对方先发制人,骑兵气势一下子起来,而我们落后一步,就被压住了气势。”   “在第一波冲锋中,其实双方伤亡人数差不多。我方比对方多出来的数百伤亡,都是在第二波气势被压住之后才发生的。你,不是铁铮的对手!”   清癯老者淡然道:“还有一点致败之因,就是,铁铮始终在那里站着,他的将士能够看到他!而你,你的将士却看不到你!”   “将是兵之胆!”   “将之胆,却是军之魂!”   “所以这一战,你败的理所应当!”   寒山河轻轻叹息一声:“铁铮……实乃一代将才!”   身边的将领却已经惭愧无地。   “这一战之后,在短期之内,黑骑不能再上战场,气势被压制,必须要找机会扳回一局,才能继续鏖战!否则,再对上铁骑,对方心理优势已经形成,必然还是一场大败!”   “连续四十五天,你们三个人轮番上阵,对战铁铮,三个人,败了一对半!”寒山河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战场:“看来,也必须老夫亲自出手了。”   “末将惭愧,愿领军法。”   “这不是军法,这一战,本就是练兵!”寒山河冷峻地说道:“你们三人,在国内明争暗斗,争夺那什么年轻一辈第一名将……呵呵,这一战,就是让你们看看,你们距离名将,还差得远!”   “希望你记住,这一战之中因为你的失误,而死去的无数英魂!”寒山河看着这个将领,看着另外两个站得笔直的将领,一字一字说道:“这一次,是用人命给你们练兵,让你们记住!在真正的名将面前,你们……屁都不如!”   “若不进步,迟早,死在这战场之上!”   寒山河的声音冷冽,三个将军满脸胀红,低着头,几乎要钻进地洞里去。   “这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寒山河沉着脸,登上指挥台。   东玄大军阵营中,一杆大旗,突然间迎风而起!在半空中,肆虐飘扬!   寒!   整个东玄军阵,数十万人突然间爆发出强烈的呼啸!将士们齐声欢呼,声震长空!   对面,铁铮脸色一凛,寒山河,终于要亲自出手了!他专门升起将旗,乃是专程告诉自己,我已经视你为可以威胁到我的对手!   我将全力出手!   这是寒山河对自己对手的尊重。   但,这份尊重却让铁铮心中几乎慢跳了半拍。他宁可寒山河轻视自己,看不起自己,也绝不愿意对方如此郑重其事的来对阵自己!   压力山大!   对方军阵中,号令不断传出,战场上的鏖战,被对方强行扼制,所有出战人员,都尽数归队。   旌旗猎猎,铺天盖地,百里方圆,长风呼啸,大旗翻卷如龙!   寒山河只是一整军,整个东玄军队,就顿时呈现出不一样的气象!不管是气势,还是战意,还是杀气,都似乎在这一瞬间,整个的提升了数个等级!   这就是一代绝世名将,所带给军队的那种战无不胜的信心!   所有将士面对战场的本能惶恐,在寒山河亲身指挥的这一刻,完全从心中被抹掉!   面对着扑面而来的滔天气势,铁铮深深吸了一口气,同时打出号令。   全军回防,收缩。   虽然明知道这样的决定,会让自己落入下风,但,面对着这样的滔天气势,铁铮却只能如此。   因为现在若是交战,自己一方必败无疑!   对方气焰正炽!   只是一个亮相,并未有任何进攻号令发出,已经逼迫的铁铮变阵,改进攻为防御!   寒山河脸上并没有什么得意之情,只是冷静的,有条不紊的发出号令。无数的军队,从各个方向,开始出动,向着铁铮的玉唐大军,发起纷乱却有序的骚扰进攻。   此起彼伏,忽进忽退;东来西往,南征北战。   铁铮将自己大脑的运算能力运用到了极致,见招拆招,针锋相对。   “箭!”   时间一点点过去。   铁铮虽然依旧镇定如恒,但心中却已经无力。   连续三天,寒山河都在进攻,不断的进攻,利用各种方式,从各个方向,偷袭,劫营,冲阵,埋伏,火攻……   这简直是一部战争手段大全。   蚕食战术!   这正是寒山河让各国名将都闻风丧胆的蚕食战术,将你的人马,一点点的蚕食分化掉!不管你如何防御,我都有办法,一小块一小块的咬掉你!   铁铮的兵力被迫一再收缩,一再收缩……   但,三天后发现,对方竟然已经完成了半合围。而且,所有强横武力,都已经摆在了正面上。   这明显是一幅追击的架势!   而且,面对这样的局面,剩下的,只有正面战争。但正面战斗,铁铮却没有半点把握能赢。   输了,就只有后撤。   但,一旦后撤,对方一直没有动的五万黑骑就会排山倒海的压过来。   到那个时候,自己若是坚持逃走,恐怕会被寒山河直接趁势追击,一直追到天唐城都没有任何意外!   “大陆军神,果然名不虚传!”   铁铮深深叹息。心中一片无力。在不知不觉之中,自己甚至没有发现,对方是如何布局的,但,灭顶之灾,就这么骤然到来!   四面八方,全无任何遗漏!   “大帅!”   山顶上,负责瞭望的士兵惊恐的大叫起来。   “什么事?慌什么!”铁铮勃然大怒。但随即,他也愣住了。   在自己身后,不知道何时,居然出现了一支骑兵!黑压压的,足足有数万人。   东玄铁骑!   什么时候,竟然到了身后?   铁铮万念俱灰,转身看着对方军阵。寒山河依然没有露面;但铁铮知道,自己完了。   寒山河这几天水银泻地一般的无孔不入的进攻,居然是为了这一招暗棋。   数万骑兵抄后路!   在自己一直忙于应付敌人数十路同时进攻的时候,这一支骑兵,竟然绕到了自己身后。   前进无路,后路已断!   寒山河,分明是要彻底扼杀玉唐帝国的武力元气!   现在,四面敌人正在进攻,而且节奏越来越快……   很明显,对方的总攻,即将开始!   总攻一旦开始,必然是雷霆万钧!   铁铮竭力的想着,自己该用什么方法,来摆脱这必败必死的命运!自己若是真的大败,那么,玉唐国东线势必将全面沦陷!   但,一直想到太阳穴嘣嘣直跳,还是想不到任何对策。寒山河的攻击,绵绵密密,无处不在。   根本防不胜防。   “大帅!”瞭望的卫兵突然惊喜的叫起来:“大帅,西南方,东玄的部队突然纷乱,似乎有战斗……”   铁铮一愣。   西南方?……   自己一直想要从那边突出去,然后在那边据山而守;但,东玄明显也看到了这一点,西南那边防的铁桶一样。那里,怎么会有战斗? 第八十一章 绝境风来   铁铮转头看去。   只见那边浓烟滚滚,冲天而起,厮杀声,隔着几十里,都似乎清晰可闻。   竟然是大规模交战的样子。   铁铮只感觉自己的心怦怦的跳起来,嘴唇都有些干涩:“发号令,打旗语!问问,是怎么回事?”   但,没等这边有动作,那边已经有九股浓烟冲天而起。   完全烟雾,没有火光!   “我们的人!”铁铮只感觉自己心脏都几乎要跳出来:“这一支援兵,是哪里来的?”   东玄寒山河那边也发现了西南方的骚乱,一声号令,一万骑兵直接利箭一般冲了过去。   “杀过去!”   铁铮当机立断!   这已经是唯一的机会,也是唯一的生路!   “去那边汇合,去天玄崖!”   现在,就算那边有援兵,但是败局也已经注定,自己所能做的,就是在天玄崖那边,再利用地利山势,重新筑一道防线,能顶多久,就顶多久!   大战在这一瞬间毫无征兆的全面爆发!   铁铮亲自出马,率领全军往西南方向内缩突围。   这一点,在事先寒山河没有想到,而铁铮也从来没有奢望过会向着这边进攻!   两边都有些出乎预料之外。   这一战的惨烈,更加的出乎了想象。   “玉唐铁骑!”   铁铮一声嘶吼,一马当先!   铁铮始终握在手中没有动过的三万铁骑,集体出动!化作了一柄巨锤,直接砸过去。   而东玄的五万黑骑同时动作!   在玉唐军队后面截断退路的三万黑骑兵,甚至还慢了一拍反应过来,随即才开始冲杀。事先,任何人都没有想到,从最不可能的地方,居然出现了纰漏。   ……   玉唐合共二十万大军,集体突围。东玄则是集中优势兵力,拼命阻拦!   寒山河稳居中军,调兵遣将,不断地发出指令;而铁铮这边红了眼睛的向着这边,一个方向不变的杀过来!   双方目标,都极为明确。   这二十万大军若是战力无损的撤回天玄崖之西,那么,玉唐帝国的元气还能保留;还能一战。但若是能够将这二十万大军留在这里,玉唐帝国必然会元气大伤!   寒山河辛苦布局这么久,怎么可能让铁铮逃回去?   铁铮一马当先,挡者披靡,两丈五的长枪化作了爆裂空气的无数虚影,扑哧扑哧……   所过之处,绝无一合之将!   胯下马已经形成了一股旋风,率领三万铁骑,势如破竹的往那边冲!完全是拼命的架势!   而那边,不知道是什么队伍,也在拼命的往这边冲,接应铁铮的突围。那边的拼命,比这边,有过之而无不及!   玉唐大军疯狂的冲锋,直接让整个战局在一瞬间就到了白热化的境地!   铁铮疯狂冲锋:“杀过去!给我杀过去!”   这是唯一的机会!   “这一支军队,是从哪里来的?”寒山河清癯的脸上,也满是疑惑。玉唐帝国的兵马调动,自己全都了如指掌。   已经绝对没有任何援兵支援铁铮了,怎么会突然间冒出来这样一支军队?   铁铮一路冲过,数十里血路,终于接近前方战场,但,他在看到前方战场的那一刻,突然间心中猛地一震!   眼圈一红,热泪滚滚而下!   “杀过去!”   “和兄弟们汇合!”   对面,全是一帮身穿旧军装,旧铠甲的残兵!不管是正负责指挥的军官还是士兵,不是瞎了一只眼睛,就是断了一条手臂。   他们整齐的呼喊着,狰狞的战斗着,冲锋着……   “玉唐不败!”   “玉唐无敌!”   “我为玉唐人,当死战报国!”   “将铁大帅救出来!”   “兄弟们,拼命的时候到了……”   一个个残兵疯了一般的冲上来,他们根本不闪避,就是以命换命!你砍我一刀,我也砍你一刀!   我已残疾,斗不过你。所能做的,只有拼命!   一个老兵哈哈大笑着冲上来,迎面两个东玄士兵挥刀劈落;这老兵不闪不避,瞪大了眼睛,狂吼一声:“爷们不是来打仗的!爷们就是来拼命地!”   以自己的脖子胸膛迎上两把刀,手中刀也狂猛的劈落!   血光冲天而起,三个脑袋,一起掉落!   另一个瞎了一只眼的残兵直接从高处迎着刀枪锐锋跳下来,扑上去,身子噗噗的被贯穿,但他的刀也疯狂的劈掉了一个东玄士兵的脑袋!   “铁大帅,这边!”   残军们一边冲锋,一边拼命,一边嘶吼!   “我们的命已经不值钱了!在后方也就是等死……”一个残军将领大叫一声:“铁大帅!玉唐国,不能没有你!”   “我等在九尊大人的天玄崖前战死,无悔无憾!”   “我等追随九大人们而去,无悔!”   铁铮血泪横流:“杀过去!杀过去!莫要让兄弟们白死!”   他疯狂地大叫,就在这山谷之前,突然从马背上一跃而下,魁梧的身体疯虎一般冲向了敌阵,长枪雨点一般撒出去,一片圆弧,充满了寒光点点,百名东玄士兵,被他一枪挑杀!   缺口,已经打开!   “冲过去!”   “我来断后!”   玉唐铁骑,轰隆隆的从这个缺口一涌而出。   铁铮已经疯狂!   在看到这些残军的时候,他就已经彻底的失去了理智!这帮老兄弟,是在用自己的命来为大军开路!   他们没有统一的指挥,人数上虽然不少;但,缺乏统筹安排。只能用这样野蛮而残酷的方式,来实现自己的战斗价值!   “我铁铮,怎能用自己老兄弟的命来换自己的命!我与你们一起,打开这个缺口!”铁铮一声狂吼。   两丈五的大枪抡起来,方圆十丈,水泼不进!   主帅亲自断后,玉唐兵马知道机不可失,顺着这条路,急速的奔驰而入!而每一位带兵将领,在看到自己军队冲过去之后,无一例外的立即返回,陪同铁铮,为大军断后!   “我为将!当为我兄弟断后效死!”   “我为将,不能只用兄弟们的性命来积累功勋!”   “我为将!”   跟在铁铮身边的玉唐将领越来越多,人人脸色凛然,杀法疯狂。如同一道铜墙铁壁,挡住了东玄军队的追杀!   敌阵中,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黑骑!冲过去,碾死他们!”   四周正在厮杀的敌人突然间刷的一声分向两边撒开,后面,无数的彪悍黑骑,似乎是从黑暗中突出来的恶魔,以大山压顶之势,狂猛的压过来!   铁铮眼中露出一丝决然。   “大帅!”   数百残兵疯狂的迎着黑骑冲了上去:“快走!”   “全体放箭!”   对面一声令下,突然间整个天空都黑了。   数十万利箭,在这一刻完全的遮蔽了天空。   “走啊!~~~~”山谷内的残兵同时拼命的冲出来,冲向黑骑,冲向那遮蔽了天空的利箭:“铁铮!你不走,兄弟们死不瞑目!”   椎心泣血的嘶吼声响起。   铁铮浑身已经被鲜血完全染红,他绝望的狂吼一声,两个偏将拼命地拉着他:“大帅!快走……”   “越过天玄崖,我们还有机会……”   铁铮眼眶已经瞪得撕裂,鲜血汨汨流出,眼泪也混合着鲜血,终于撕裂一般的大吼一声:“走!”   “走!”   这凄厉的怒吼,如同野兽荒野受伤的咆哮。   “寒山河!”   铁铮的声音响彻大地:“我铁铮若不死,必杀你!必杀你!啊啊啊~~~~”   大军已经撤入山谷。   但是寒山河的东玄军队,几乎是拼了命一般,疯狂追了上来,几乎就咬着玉唐大军的尾巴。   “黑骑!哪怕是跑死的一个不剩,也不能追丢铁铮的大军!”   这是寒山河的死命令。   这位一代军神,一颗心的冷酷,超出了任何人的想象。他对敌人狠,但对自己的士兵,也是毫不手软!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只要追着铁铮的溃军,一路追杀过去,玉唐的武力,必然会全面崩溃!哪怕此战之后,世界上还有玉唐国,但玉唐国天险全失,国土沦陷一小半,也必然会退出五大帝国之列!   从此沦为任人鱼肉的弱小势力!   寒山河已经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也绝对不给铁铮重新整军的机会!   “暗影全员出动,截杀铁铮!”   ……   无数的残军,自发的让开一条路,让兄弟兵马进入,他们自己却是不动!   “残躯无大用,以命为大军断后!”   无数的残军,用自己的生命,发起自发性冲锋,面对着漫山遍野铺天盖地而来的敌军,疯狂冲上去。   哪怕是只能延迟对方一步的时间,也要冲!   “当年阵亡的兄弟们!”有人凄厉的呼喝:“我来了!”   “兄弟们都来了!”一个大汉狂喝着,仅剩的独臂拼命的挥舞钢刀,魁梧的身体,铁塔一般往前冲:“兄弟们的家眷,以后我杜黑子不能再尽力了;但见到你们,老子高兴,也无愧!”   “哈哈哈……”上百残兵一起大笑,举起钢刀冲进了敌阵。   “无愧国!无愧家!无愧于兄弟!”   另一边是个断崖,崖上,八百残军将收集的石头全砸了下去,依然不能阻止东玄大军,突然间一声号令。   “一人一刀,以命相阻!”   八百残军五十人一组,红着眼睛举着刀从三十丈高的悬崖上直接跳了下来。   只是这高度,也已经有死无生。他们将自己的身体当做了滚木礌石,带着刀的滚木礌石!   我能砍死一个,就算我赚!   我能砸死一个,也算我赚!   不能砍死不能砸死,我他么落下来也当成阻挡你们前进的石头!   ……   铁铮血泪横流,几次想要大呼一声,战死在此地算了。但是他却连整军的机会都没有。   一直被衔尾追杀,铁铮数次想要重新整军,但,都来不及。黑骑就在身后不到百丈!这样的距离,若是停下来整军,对方一个冲锋就能将自己等人完全毁灭!   只能跑!   跑出安全距离!但这安全距离,敌人却又怎么会给!   两侧森林茂密,脚下杂草丛生,几乎没到了人的腰!   西北风呜呜的刮着,几乎是刮着人在跑。   天玄崖!   天玄崖到了!   铁铮扬天惨呼:“天玄崖!九尊就在这里牺牲,难道,我铁铮也要在这里战死!我铁铮战死又何妨,只恨……只恨我玉唐数亿生灵即将涂炭在东玄黑骑之下……我铁铮,死不瞑目啊!”   “九尊!若是你们在天有灵,看到这一幕,救我玉唐!救我玉唐!”   铁铮绝望的呼喝,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拐角处,无数黑骑的影子,已经狂猛的闪现。   暗影中,四五十道幽灵一般的身影出现,无声无息,刀剑寒芒向着铁铮围成了一个闪亮的大圈子。   “暗影!”铁铮已经精疲力竭,突然放声狂笑:“东玄暗影,老子闻名已久!来吧!”   他狂吼着,大踏步的迎上去;暗影中那些人一声不吭,四面八方落下。   铁铮一声大吼,长剑迅速反攻;但他毕竟是战将,面对这样的江湖高手,明显不敌,只是瞬息之间,身上已经多了横七竖八的伤口。   “大帅!”   十几个亲卫纵身而起,在空中,用自己的身体迎上刀光剑影,为铁铮挡住突如其来的攻击。鲜血纷飞;温热的血滴落在铁铮脸上,铁铮大吼一声,睚眦欲裂,心痛得几乎停止呼吸。   又是数十亲兵拼了命的冲上去,暗夜中,响起粗豪大笑声:“大帅!喜酒莫忘了我一杯!”   说出这句话的人,下一刻,已经将自己的刀送入了敌人胸口,而他的脑袋,也在一道寒光之后,高高飞起。   暗夜中,只听到呼呼呼的刀剑呼啸,与噗噗不断地喷血的声音;铁铮身子一晃,坐倒在地。身边,一个护卫艰难呼吸着,腰腹之间有一道吓人的伤口,肠子都几乎冒了出来,鲜血咕嘟咕嘟。   “兄弟……”铁铮艰难的撕下一条衣襟,要为他包扎伤口。   “大帅!”地上伤兵突然大吼一声,拼命的一跃而起,将铁铮推到一边,一把刀,闪电般落下,直接切入了他的肚腹。   铁铮狂吼一声,疯狂一剑将暗中刺客从头劈到脚,转身看去:“兄弟……”   “大帅……”伤兵微笑着:“喜酒莫忘赐一杯……本想以无上战功,为大帅贺喜,很抱歉……”头一歪,没有了呼吸。   “有!有!兄弟!你们想喝多少,就喝多少……”铁铮热泪盈眶,声音哽咽:“兄弟,我的兄弟啊……”   无数的亲卫冲上来,在黑沉沉的暗夜中,与敌人搏杀。金刃劈空之声,不绝于耳。   谷外,轰隆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黑骑,已经到了!   正在后撤的玉唐铁骑,突然间整齐勒马,人人脸上全是一片悲壮!   “大帅!我们拼了!”   数万人同时呼喊,两眼血红!   “拼了?”铁铮艰难的站起来,魁梧的身体,从上到下都是淋漓血迹。他喃喃的说了一句,突然一声狂吼:“拼了!我铁铮,今生对不住兄弟们,让我们一起战死,地下,我们统兵再战!”   “是兄弟们对不住大帅!”一名副将声音哽咽:“本想以无上战功,为大帅贺喜!只可惜……兄弟们对不住了!最对不住的是嫂子……”   嫂子。   铁铮目光一凝。那个倚门而望的娇弱身影,似乎突然到了眼前。   “战场凶险,多多保重。”   “是,倩儿,等我回来,就娶你为妻!我要让三军上下,举国民众,都来庆贺我们的胜利,都来庆贺我们的婚礼!”   “我等你……”   铁铮仰天惨笑。   自己少年入伍,军旅倥偬,一直到了今年三十九岁的壮年,才终于有了家室之念。想不到……终究还是一场空。   敌人的马蹄声在耳边震响,呼喝声几乎已经震耳欲聋:“休走了铁铮!”   “杀!”   那温柔的容颜,逐渐从铁铮眼中远去,化作了远方摇曳的风景:“我死后,你再找个好婆家……不过,记住莫要再找军中人!”   他转过身,面容已经变得冷冽坚硬,长枪拄着地,便如一座顶天立地的巍巍高山,大喝一声:“拼了!”   “拼了!”   三军将士齐声呼啸,刹那间,血灌瞳仁。   “准备捞本啦!兄弟们做好准备!”   铁铮大笑一声,豪迈依旧。眼中,那柔媚的身影,终究化作了烟云消散,剩下的,却是铁血杀伐,慷慨赴死!   五十丈外,一队东玄黑骑已经出现,刀枪寒芒,在黑夜中闪着冷冷的光辉。   “全体都有!”   铁铮一声厉喝,声震长空!   “在!”   数万大军,整齐的一声呼喝。   铁铮正要下令,长枪斜指前方,一声死战就要出口,却突然停住,整个身子,都僵直了起来!   因为……   便在此时。   突然间一阵风从天玄崖上吹下来!   呼呼呼……   原本肆虐的西北风,竟然在突然间转变了风向!   逆向吹了过来!   风声呼啸,越来越大!   呜呜……凄厉的风声,刹那间变成了魔鬼的呼啸!   整个山林的树木,也整齐的弯腰,向着黑骑迎面刮了过去!天玄崖得天独厚的地势,此刻,竟然形成了一个致命杀局!   对东玄的致命杀局!   铁铮心中一跳,所有玉唐军人都是心中一跳!   这情景……如此熟悉……   难道……   难道…… 第八十二章 风起火扬   狂风骤然逆向而起!   呜的一声,风力骤然间到了最大,路上的杂草狂猛飞起,树上的树枝,突然间纷纷折断!   呼呼呼……向着迎面追来的黑骑,劈头盖脸的砸了过去。   而玉唐军人这边,却是竟然没有任何波及!   铁铮脸上全是血泪,却是突然僵直了一般骇然站定,两眼如铜铃,怔怔的看着天玄崖的方向。   “九尊!”   “风尊来了?!”   随着风声到了巅峰,突然间,从铁铮身后,轰的一声冒起一团冲天火光,火光冲霄,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向着东玄大军的方向蔓延过去!   火光只是刚刚闪现,就已经灼烧了数十丈的高空;刚刚冲过来的东玄黑骑,足足上千人马,顿时被卷入火海之中!   后续的骑兵正在拼命的催马疾驰,根本刹不住,相继撞进火中,顿时惨呼声四面响起。   火焰发出恶魔一般的咯吱咯吱的声音,突然间轰的一声,冲天起,燎原去——随即,方圆三百里的东玄大军,突然就陷身在了疯狂的火海之中。   火光中,似乎有恶魔在笑!   “天玄崖前,东玄小儿也敢放肆!”   风声呼啸!   烈焰冲霄!   风火双尊!   数十万玉唐军人热泪盈眶,看着沉默的天玄崖,突然整齐的跪了下去。   “九尊大人!”   一声嘶吼,这些在生死关头游走的热血汉子声音哽咽,热泪纷飞!   ……   寒山河看着西南方,那边,铁铮已经突围过去。而黑骑已经追了过去!   三万黑骑包抄,五万黑骑追击;这么不要命的猛扑,寒山河敢保证,铁铮绝对不会有半点机会!   就算是换成自己,也绝对没有任何办法,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够整军再战,反败为胜。这一战,胜负已定!   辛苦筹谋这么久,终于到了收割的时候。幸亏,九尊不在了。   否则,面对玉唐国这么复杂的地形,有九尊那样的存在,还真的不敢冒进。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伏击。   而且会败的莫名其妙。   “大帅,这一次,玉唐差不多已经完全败在您手下。”旁边的将军一脸的兴奋:“这开疆扩土之功,也唯有大帅能够手到擒来。”   寒山河沉稳的笑了笑,道:“这一战,老夫不惜兵力,直接将铁铮十万本军,还有二十万援军强行吃掉,若是说开疆扩土,还为时过早。只不过,玉唐国的元气,经此一战之后,没有十年时间,无法恢复。”   “我军最大的战获,应该可以将疆土推进两千里,直逼玉唐国都。”   “但这些,还不能说就已经在我们手中。”寒山河眼中有深切的渴望:“只因为,玉唐国还有两个老家伙没有动。”   “那秋剑寒和冷刀吟虽然号称刀剑双雄,但,这么多年都已经不再领兵,而且,年纪老迈,早已经不复当年,大帅出手绝对可以手到擒来。”旁边一位将军拍马屁。   “是啊,现在玉唐国精锐在这一战之后,已经被大帅打掉了一大半;纵然那秋剑寒和冷刀吟再是刀剑合璧,但,手上无兵可用,他们又能如何!”   寒山河淡淡道:“木无韵说的无兵可用,或者有道理;但高寒你所说的不复当年……却是要注意了。为将者,在任何时候,都不要轻视敌人!”   “这是致命之事,更是致败之因!”   身边两个将军同时躬身:“末将记下了。”   “纵然无兵可用,但这两个老家伙坚守玉唐,与我周旋三五年,还是绝对能做到的。”寒山河神情萧瑟:“因为,玉唐国主对这两个人,毫无保留的信任!”   身后,木无韵,高寒,还有战歌三个将军都是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老帅功高震主,现在东玄君主对老元帅极为忌惮;这件事在军方早已经不算秘密。寒山河这时候说出这句话,自然是有感而发。   “此一战之后,便可奠定我东玄万世不拔之根基!”寒山河萧索地说道:“不过,玉唐可以残,可以弱,但不可灭。”   “这就像是一头猛虎,只需要将它的爪牙打掉!就足够!”   “若是直接灭国……东玄将立即成为众矢之的。”寒山河负手在后,看着远方喊杀声震天,一字字说道:“陷入与玉唐一样四面受敌的局面。”   “大帅英明!”   “若是真的灭了玉唐,我们未必能比玉唐能撑。”寒山河叹口气:“玉唐毕竟有三大名帅;才能坚持这么久。大陆排名前十的名将,只是玉唐就占了三席!”   “不过,铁铮和他的心腹将士,却一定要死!”寒山河眼中有尊重,缓缓道:“最后一战,铁铮亲身断后,所有将军,自发留下为军队断后,已经彻底赢得了玉唐军心;假以时日,必然形成真正的铁血军魂!”   “此一战之后,在玉唐军中铁铮必将上升到秋剑寒和冷刀吟同样的地位,甚至,犹有过之。而且铁正年轻力壮……那才是最可怕的!所以,此一战,任何人都可以不死,但,铁铮,必须要死!否则,将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寒山河对铁铮的评价,就在这一战之后,整整提高了三个档次!   呼呼地西南风刮着,三位将军只感觉面前寒山河削瘦的身影这一刻如同仙人。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便在此刻。   风,突然似乎停了下来。   寒山河眉头皱了皱,淡淡道:“风,为何停?”   三位将军面面相觑,不知其意。   “老夫夜观天象,这几天西南风劲吹,正是乘势追击的时候,而我军顺风进击,也正是天时所在……风,为何停了?”   正说着话。   突然间风声再起,迎面生疼。   风向转了。   寒山河脸色一变。   “九尊之死,天下共知……只是,风尊不在,风向为何突然逆转?”寒山河眼中露出来惊疑不定的神色。   “这个……”只是说了两句话的功夫,风已经越来越大,扑面而来。   竟然刮得人几乎站立不住。   “这绝对有蹊跷!”寒山河眉头紧紧的皱起来:“传出号令,让追击大军……放缓脚步!”   这个决定做的极为艰难。   因为,乘势追击,可以完全歼灭铁铮。   但,若是放弃,放缓,就给了铁铮喘息的机会。   让这一战,再次有了变数。   “这个……大帅三思。”战歌道:“九尊之死,确凿无疑!此时的风向转变,只是天地之威……对方已经溃败,没可能……”   寒山河只感觉心中一股凛然越来越明显,断然道:“战场之上,只要存在蹊跷,必有原因!立即传令!”   号角声响起。   但,就在号角刚刚响起的时候,寒山河突然面色惨变!   因为,前方突然间浓烟冲天,烈焰鼓腾!   冲天大火,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就已经烧遍了百里山林,眼睛只是眨了一下,这火势,就增加了一倍!   下一步,已经是铺天盖地,千里火光,冲霄而起!   “风火双尊!”   寒山河脸色大变:“立即回撤!”   但,已经来不及了。   所有已经追击进入峡谷的将士,已经完全被烈火笼罩!   甚至,烈火如同有生命的火龙,冲出峡谷,将近处的近万人马,也一起卷了进去!排山倒海,还在继续蔓延,速度快到了极点!   天玄崖得天独厚的地势,那参天树木的森林,在这一刻,在这夏末秋初的时候,化作了吞噬人命的无情火海!   “怎会如此?”寒山河眼中露出来不可置信的神色。   九尊已经死了!   这消息,无比翔实;甚至,自己这边都有人亲眼目睹九尊的死!亲身参与九尊的死!   他们怎么还会出现?   隔着百里,火焰的热浪,依然灼的人脸颊生疼。   这一切,如梦如幻,不可置信,却又真实地发生在眼前!   一阵风,一把火,将近二十万大军化为乌有!   其中,最让寒山河痛心的,还有整整八万黑骑!   “后撤!”   “整军!”   “点数!”   “清损!”   寒山河咬牙下令:“放弃追击,全军改为防守!”   “此战,已败!”   “撤兵,立即回防;直接固守边境,月壁天关。此次西进战略,即时作罢!”   寒山河说完,瘦削的身子站在山顶,突然间脸色一阵煞白,身子摇摇欲坠。   这一战,太不甘心!   自己知道九尊已死,才接受皇帝陛下委任,举兵前来,却没有想到……此一战居然是毫无防备的落入了一个恶毒的陷阱!   九尊,没有死!   风火双尊出手,只是一战,就灭杀了东玄十几万精锐!   而在这样的地形之下,若是再敢冒进……其他几尊若万一也还在,那么,就算是四十万大军全军覆没……   也是绝不稀奇!   寒山河咬着牙,眼中射出锐利的杀气。   “是谁,提供了如此荒谬错误的情报!回国后,详查!”   九尊已死,大陆各国都在休养生息,弥补前些年战乱损伤的元气。这本就是不应该出兵的时机,国内却一定要出兵……如今,却发现九尊没有死!   用二十万大军做了试探?   寒山河心中本能的升起来这样的疑惑。   前方八百里方圆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无数的人体马匹,就像是一个个火球,在大火中翻滚,惨叫……   有的翻滚着翻滚着就没有了声音,但火焰还是在炽烈燃烧……   寒山河黯然闭上眼睛,良久,一字字道:“此战……乃是老夫终生之耻!”   不仅战败,而且还有可能是被人设计!   ……   东玄帝国退兵了。   但铁铮这边也已经到了极限,根本无力追击。开玩笑,能够在寒山河绵绵无尽的攻击之中活下来,已经是侥天之幸。   更何况东玄帝国并非战败,队伍严整,战力齐全,若是追击,恐怕绝对会被反咬一口。   只是,现在的玉唐军阵中,却是一片振奋!   一阵狂风,一场大火,将敌军完全退去!   这样的情况,简直是奇迹!   更加让人振奋的却是:九尊,又出现了!   “九大人们显灵了……”有人热泪盈眶。   “放屁!”有人大怒:“大人们根本就没死,他们只是躲了起来。”   铁铮喘息了良久才站起来,只感觉头脑晕晕的,脚下如同踩着棉花,浑身的伤口依然在哗哗的流血。   亲兵凑上来手忙脚乱的给他止血,他却是似乎根本没有感觉一般,两只眼睛一片迷惘,良久,猛地打了个寒颤,突然放声叫道:“九大人们何在?末将铁铮,欲向九尊大人叩谢救命之恩,援手之情,还请允准!”   这句话一出来,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连重伤员们都是咬着牙忍住了不发出半点声音,一个个目光灼热,伸着脖子,直勾勾的看着天玄崖。   他们多么盼望,那神秘的九个蒙面身影,就这么从山林间站出来!   那将是玉唐将士最最幸福的事情!   无数人喉咙里拉风箱一般呼呼喘气,只感觉心头炙热的热血即将要冲上来,就只等着,九尊出现,就立即放声欢呼!   火焰滔天,风声烈烈,噼噼啪啪的燃烧声音不断,但,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铁铮不死心地叫道:“九尊大人!铁铮求见!”   依然无声无息,山林寂寂。   没有任何回应。   铁铮叹了口气。   “整军!查损!救伤!”   “以最快速度,杀回铁骨关;立即召集民众帮忙,将铁骨关重建!”   “副帅,你们去负责这些事情。”   “立即将战报,快马三千里加急,送往京城!”   “另外,查东玄帝国动静,不得懈怠!”   副帅点头领命:“大帅您呢?”   铁铮叹了口气:“我累了,要在这里休息休息。”   副帅心知肚明。   知道大帅的心思,乃是还未死了见一见九尊的心。   人多,九尊不会出现,或许,人少了……九尊会出来一见吧?   “另外……”铁铮闭上眼睛,眼泪滚滚而下:“收拾兄弟们的……尸骸……”   一句话没说完,又是一口鲜血哇的喷了出来,心痛的一个劲儿的哆嗦。   “是……”副帅沉默了一下,低声道:“若是大帅见到……九位大人,还请代末将问安。”   转头大声喝道:“亲卫留下,其他人,立即开拔!”   ……   铁铮一直在天玄崖上站着。   这里,乃是玉唐帝国修筑的九尊纪念之堂;九个蒙面人的雕塑,如此洒脱而自然的在台上,目光睥睨,似乎依然在笑傲山河。   铁铮足足等了三天!   没有半点消息。   “大帅……这……”一个亲卫小心翼翼的道:“风尊大人与火尊大人的雕像……似乎有污渍,还有火燎的味道……是不是……真的是这两位大人显灵……而不是……”   铁铮脸色怅然。   的确。   与其他七尊相比较,风尊和火尊的雕像,似乎真的是出去过一般……到后来,连铁铮都有些疑惑……   难道,真的只是风火两尊显灵?而不是……没有死?   要知道,九尊出战,向来是九个人一起出动的;而单独只有两个人参战的时候,之前根本没有!   “九尊大人!”   铁铮双膝跪倒:“多谢相救!英灵不远,受我一拜!”   铁铮拜完,长叹一声,下了天玄崖而去。   既然九大人不愿意相见,我也装糊涂吧。   “传令下去……就说……”铁铮面色深远,轻声道:“大军战败,危难之际,九尊之风大人与火大人半空显灵,击溃敌军,边疆,得以保全!”   “是!”   战后,狂风改变了风向,变成了狂猛地东风。   云扬在压榨自己最后的力量。   长空呜咽,满天云彩,如同浩浩荡荡的大军,向着玉唐方向,风驰电掣的前进。就像是依然队列整齐的……无数英魂,在向着家乡的方向,前进。   “百战沙场冷刀枪,将军难免阵上亡;男儿一生应无悔,为国为民死何妨?耿耿丹心昭日月,凛凛铁骨铸边疆;万里长风卷地起,送君忠魂归玉唐!” 第八十三章 战后,余波   整个玉唐帝国,几乎是瞬间沸腾了起来!   九尊显灵,大破敌军!   这带着浓浓传奇神怪色彩的事情,从战场上,数十万大军口中绘声绘色的说出来……天知道会引起多大的震撼!   三千里加急,快马报喜讯;沿途拼命的嚎叫过去,只是七八天的功夫,整个玉唐帝国就被这个消息完全轰炸了!   战场大胜,国土得保;强敌退却,国家安全了。而在这样一场战争中,居然有九尊的传说横空出世。   茶楼。   “知道吗?九尊大人们又出现了!”   “只知道,听说九尊大人显灵了,击退了东玄大军。”   “是啊是啊,一把火,烧掉了东玄大军百万雄兵!让大陆第一名将军神寒山河铩羽而归,大快人心啊。”   “多亏了九尊大人,要不然……”   “就知道好人有好报,九尊大人们肯定没死!”   “据说是死了……这次是显灵……”有人迟疑地说道。   顿时,热闹的气氛一滞。   好几人神色不善转头看着这说九尊死了的家伙。   这货顿时心中一慌:“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有人厉声大喝:“敢说九大人们死了……兄弟们干他!”   一群人蜂拥而上!   “不会说话就闭嘴!操你伊拉娘……你全家都死光了九尊大人也不会死……”   “饶命……”   举国一片欢腾。   ……   铁铮的上书写了厚厚的一摞。   “臣有罪……几乎战败,请陛下责罚……”   “臣有话说……此一战,臣看到残军自发参战……舍生忘死搏杀……臣铭感于心,臣代表三十万将士,为残军请功!并恳请陛下,抚恤从优,赋予荣耀。”   “……十万铁骑,战死三万七千五百;三十万大军,现如今二十万有余……我军人流血牺牲,乃是应该,但残兵自发应战,举国聚集八万三千残兵,战死两万七千三百六十人!无伤者!臣,惭愧。”   “面对如此战损,臣无地自容……”   ……   铁铮的上书,一半是请罪。   一半是请功。   为自己请罪,为残军请功。   但,整篇上书文字里,并没有任何一句话,提到“九尊”这两个字。   早朝上。   皇帝陛下一脸感慨,当中宣读。   “我玉唐热血壮士何其多!有如此国民,我玉唐又有何惧!只是……以往却是朕,亏待了这些功臣!”   秋剑寒老元帅与冷刀吟同时出列。   “边关爆发战争,我军岌岌可危,伤残退役军士自发参战,各地都有……甚至,在大战结束之后几天,在路上,还不断地遇到自发组队前去参战的远地残军……”   “……昭昭忠心,凛然热血,玉唐军魂……”   “老臣这里,还有残军将士集体上书。拜托老夫,转交陛下。”   秋剑寒说道。   “念!”皇帝陛下脸色是一片激动的通红,大声道:“念,念给我们文武百官听听;让大家以后也记住,也教导……各级官员,如何去做好,各地的父母官!”   “是。”   老元帅答应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拆开看了一眼,竟然愣了一下。随即,魁梧的身躯一阵颤抖,虎目顿时都红了。   “只有几句话。”老元帅声音颤抖。   “陛下万岁,臣民万幸,书见天颜……小民等原为军中将士,只恨能力低微,战场残疾,不能与同袍再一起浴血沙场,为国出力,心中惭愧……”   “……陛下年年抚恤,我等受之有愧……如今,国家危难,我等自发杀敌,乃属分内之事,不求赏赐。战事毕,我等即解甲归田可也。”   “惟万死恳求陛下,此次出战,战死兄弟……家中各有妻儿老小,请陛下洪恩,厚加抚恤。我等便心愿已足,别无他求!”   “曾为军中男儿,胸有自有热血;何时家国需要,必当再战沙场!”   残军代表上书,可以明显看得出来,虽然经过了修饰,但,这封信实在写的不咋地,措辞一般,甚至有些颠三倒四,更谈不上什么文采。   但其中那浩浩忠心,热血沸腾之气,却是淋漓尽致!   秋剑寒老元帅一字不改的念出来,整个朝堂大殿,尽皆鸦雀无声!   “好,好,好!”良久之后,皇帝陛下眼含热泪,连赞三声,大声道:“这就是朕的子民!这就是玉唐子弟!朕,深感欣慰,深为感动!”   “面对这样的铁骨热血,耿耿丹心,若不予以表彰……”   皇帝陛下话还没说完,老元帅就告罪,道:“陛下息怒容老臣插话一句……这些残军,自从战事结束之后,已经各自归家,现在星流云散……恐怕,很难再聚起来。”   打断皇帝说话,实在无礼至极。但秋老元帅却是不能不说,因为……若是皇帝陛下说出表彰或者别的,需要什么仪式等……那么,真的很难聚起人来,那反倒会成为一桩尴尬事。   皇帝陛下有些失落:“这……岂不是让朕亏待了功臣……”   冷刀吟在一侧,长叹一声,道:“这帮老兄弟的心思,臣也能揣测一二……他们并没有认为,自己乃是立了多大功劳;而是认为这一切,都是应该的……”   “而且,他们还觉得,对不住那些一起出去却没有一起回来的兄弟……”冷刀吟长长叹息:“陛下……战场余生的人,每一个人都会觉得……活着,已经是上天给予的最大的恩赐!”   “再不济……生活再难……也比那些已经躺在战场的兄弟,强得多,幸福得多……”秋老元帅也是知道这种心情。   “哎……”皇帝陛下一声浩叹。   “既然如此,那战死的……两万七千三百六十位残军将士……从重抚恤!”皇帝陛下沉重道:“每一户……抚恤,黄金十两;家中孩儿,资助入学。”   “还有,这一笔抚恤,务必监管到位,若有贪墨挪用者……”皇帝陛下声音森严:“……九族尽诛!”   ……   散朝后。   所有人都散去。   但秋老元帅被皇帝陛下留了下来。   皇帝陛下有些急不可待:“有消息吗?”   秋剑寒摇摇头:“没有。”   “没有?”皇帝陛下狐疑的看着秋老元帅:“铁铮没有跟你说?”   秋老元帅一阵苦笑:“信在这里。”   从怀中取了出来,交给皇帝陛下。   “这……”皇帝陛下仔仔细细的看完,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铁铮……他也说……显灵?!”   秋老元帅黑着脸,不知道说什么。   “混账!”皇帝陛下终于忍不住,跳脚怒吼:“你信吗?!”   秋老元帅咧咧嘴:“我也不信。”   “那……铁铮,他是在糊弄鬼呢?”皇帝陛下怒不可遏:“朕就这么昏庸?!显灵?铁铮他是活糊涂了吧!把他给朕叫回来!朕要重重治他的罪!”   “陛下且慢!”秋老元帅急忙阻止,斟酌着说道:“铁铮的心思,老臣也能懂一些……而且,从目前来说也确实是显灵……比较恰当。”   皇帝陛下呼呼喘气,但,心中也终于开始思考起来。   他毕竟不是笨人,只是关心且乱,被秋剑寒点了一句,也顿时心中有些明白。   “九尊……向来是九人一齐出动……但这一次,只出现了风火双尊。”秋剑寒老元帅脸色沉重:“而且,铁铮密信说,他感觉风火双尊表现出来的能力,比之以前,大大逊色……”   皇帝陛下脸色一沉。   “天玄崖之战,却必然是真的……九尊就算是侥天之幸,有人存活下来……但其他人……恐怕……”   “而能力受损,也是……预料之中……”   “既然如此,天玄崖之战,其中的蹊跷太多……”秋老元帅斟酌着,一字一字道:“不如,将这个消息确定为显灵……然后,再……如此如此……”   “这样一来,国内可以安定,敌人可以麻痹,而且,几大帝国也定然会疑神疑鬼,不敢来进攻……这就给了我们喘息之机……”   “九尊之劫……国外和江湖的且不去说,但,朝堂上甚至……各大阶级中……的内奸,却必须要找出来,否则,后患无穷。他们能够搞得出来天玄崖,难道就不能搞得出来第二次?”   “万一那样……才真的是……灭顶之灾啊……”   秋老元帅苦口婆心,奋力劝说。   “至于铁铮这家伙,现在铁骨关百废待兴,先让他在那边整理……等到外事平定,铁骨关重建完成,东玄外患,也已经确定没有之后……再召铁铮进京,让他详细的跟陛下汇报……也不迟嘛。”   “到时候陛下对这小子要打要罚……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秋老元帅说道。   “这倒也是有理……”   “不过,铁铮有一个要求。”秋老元帅说道。   “什么要求?”皇帝陛下问道。   “他想要大婚,然后,请所有军中兄弟,喝他的喜酒,包括……战死的将士!”   秋老元帅脸色沉重,将事情所有情况都说了一遍,前因后果也都介绍的详细,喟叹一声:“这个……”   皇帝陛下咧咧嘴:“铁铮……请这么多人喝酒,他有这么多钱么?”   秋老元帅咳嗽一声,没说话。   请数十万大军喝酒,请战死的兄弟们喝酒,这说起来,还真是天文数字。   “朕来出这笔钱!”皇帝陛下咬咬牙:“国库虽然空了,但这笔酒钱……是要给的。”   秋老元帅叹息一声,欲言又止。   现在连年征战,国家的钱都花在了军队,都花在了抚恤;对这方面,皇帝陛下从来没有手软过。   但,现在国家是真没钱了。   这笔酒钱……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若是花出去,恐怕又会引起一阵骚乱,甚至是弹劾。皇帝将面临巨大压力:现在已经民不聊生了,你花这么一大笔钱,买了酒倒在坟墓上?   但若是不花……那么,数万英雄亡魂最后的遗愿,而且如此微不足道的遗愿,难道也不给满足?   他们,只想喝一杯大帅的喜酒而已啊!   老元帅觉得,皇帝陛下也实在是不容易。   ……   皇帝陛下踱着步子,突然压低了声音:“老秋,你说……风火双尊还活着……这,应该是真的吧?”   秋剑寒一头黑线。   刚才说得明明白白,咱们最好不再谈这件事情了……您怎么……   “老臣觉得……又像,又不像……”秋剑寒迟疑的。   皇帝陛下却越来越是兴致勃勃:“那你说……若是风火双尊还活着,那么,其他的几尊,是不是也有可能还活着?”   老元帅眼睛一直。   您想太多了吧?   就算是这两个,是真是假还说不准呢……   “那朕的孩儿……”皇帝陛下充满了希冀:“……是不是也还……”   说到这里,一双眼睛都充满了亮光:“……还活着?!”   “……”   秋老元帅觉得自己要疯了。   别人或者还有那么万分之一二三的可能活着,但,土尊是绝对不可能了……若是土尊还活着,哪怕是只还有一口气,先知道这个消息的,也只能是皇帝陛下!   “这个……有点悬。”   老元帅很诚实。   皇帝陛下顿时瞪圆了眼睛,刹那间怒火又涌上来:“大胆秋剑寒,竟敢欺君!”   “……”   老元帅顿时无语。   老夫啥时候又欺君了?就算你是皇帝,也不能随便按罪名啊! 第八十四章 值!   “老臣冤枉!”秋剑寒一脸无语。想治我的罪,拿出理由先:“老臣从未欺瞒陛下……陛下这罪名,老臣不敢受。”   “老东西!你还不认罪!”皇帝陛下明显有些气急败坏。   “人证物证俱在!”   秋剑寒迷惘了:“?……”   “哼!密信!密信!”皇帝陛下一只手伸到了老元帅鼻子底下:“拿来!给朕看!不给就是欺君之罪!”   “什么密信?!”   “铁铮给你的密信!你自己刚才说了!”皇帝陛下脸色很狰狞中带着得意:“就知道你们师徒二人狼狈为奸!欺君瞒上!”   老元帅顿时想起来,自己刚才说的话:而且,铁铮密信说,他感觉风火双尊表现出来的能力,比之以前,大大逊色……   而在给皇帝陛下的奏报中,并没有这一点。   顿时脸色一苦:“晕……”   ……   君臣两人一阵胡闹;皇帝陛下也知道自己刚才的确是有些异想天开。叹了口气,道:“秋老,那云家的小子,现在在干啥?”   秋老元帅道:“据说……已经数月未曾出门,只是在家里养猫……”   “养猫……”   皇帝陛下一头黑线:“这混账!”   秋老元帅撇撇嘴。   那天见过后,皇帝陛下貌似很失望的走了;但,随即又让人送来了密旨:密切注意云扬!   为了此事,老元帅将军部的密探都派出去三十个。整个云侯府,可说是任何一个方向都是滴水不漏。   所有动静,尽在眼下。   “云府还是那样冷清?”皇帝陛下问道。   “还行吧。”老元帅苦笑:“他那个管家,原本就是高手,但最近一段时间,貌似有突破了。更强大了一些……而这小家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又招揽了一个比那管家还强的高手……”   “据说是当初斗玄兽……”秋剑寒将这事早已经调查过。给皇帝陛下解释了一遍,连皇帝陛下也感觉有些离奇:“随便捡了一个人?居然是一个高手?而且就此死心塌地?”   皇帝陛下咂着嘴:“这样的……头脑简单知恩图报的忠义之士……朕怎么捡不到?”   老元帅仰脸看天。   “将近俩月之前,云侯入宫了。和朕说了会子话。”皇帝陛下呵呵一笑,目中却有复杂的光芒一闪而逝:“朕问他一句话,这么多年你未婚娶,什么时候冒出来的这么大的儿子?”   秋剑寒老元帅顿时感兴趣起来:“云侯怎么说?”   “这是朕第六次问他这个问题。”皇帝陛下道:“之前,他都是跟我说,这些事情,让朕不要管。但这一次,他的说法变了。”   “他说……反正他又不会造反,你问来问去的有什么意思?”皇帝陛下苦笑着。   秋老元帅嘴角抽了抽。   还有这么说话的。   “但这句话,让朕明白了。”皇帝陛下淡淡道:“云扬,不是云侯的亲生儿子。”   秋老元帅很想说:这跟你有关系吗?你这么关心干什么?   随即想起来:这事情,还跟皇帝陛下真的有关系……若是云扬乃是云侯的亲生儿子,那可是皇家血脉!   幸亏不是。秋老元帅心中一阵庆幸。   皇帝陛下道:“注意一些,总是好的。”   “我总感觉,那小子不简单……”皇帝陛下皱着眉头。   “我也感觉,那小子不简单……”老元帅也皱眉头。   君臣二人都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一次九尊显灵……”皇帝陛下哼了一声,显然对“显灵”这两个字很是不爽,道:“这小子……没啥动静吧?”   秋剑寒摇头:“一动不动。”   “……”   ……   被秋老元帅说是一动不动的云大少,现在也的确是一动不动!   他此刻正有气无力的躺在了自家床上,脸色苍白,脸庞都凹了进去,整个人几乎骷髅一样。   这段时间里,云扬直接累坏了。整个精神体力,完全透支。   连续五十天。   云扬几乎就没合过眼睛;玄风诀倒是好修炼,风云一体,云扬在九尊府只花了十天时间,就打开了风尊的门。拿到了血煞大法。   但拿着血煞大法回到家之后,有绿绿全力相助,更有两颗蛟龙珠辅助,更有那么多的海量美玉精气,再加上绿绿的本身命元之气不断的输送,也用了八天时间,才练成。然后才能打开七哥血尊的房间……   拿到六哥的惊雷诀,但惊雷诀修炼起来,比血煞更加困难,云扬不眠不休的十二天,练成第一层,打开六哥的雷字房,然后才拿到五哥的星火诀。   然后才开始真正的昏天黑地的修炼。   前方战报如同雪片,铁铮明显并不是寒山河的对手,寒山河用兵出神入化,已经是当世巅峰;铁铮虽然也是属于绝世战将,但,与一代军神相比,却是差的太远。   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落败。   云扬必须赶在铁铮大军溃败之前,练成玄风诀前三层,练成星火诀前三层;这是最低限度!   否则就算是去了战场,也没有半点作用。   那段时间里,云扬几乎是发疯一样修炼,绿绿不断地被他压榨,几乎要罢工;两颗蛟龙珠的能量几乎都被抽空了……   在一个半月后,云扬才终于突破星火诀第三层。   立即出关赶赴战场;千钧一发之际,才终于赶到!   事后,连夜奔回,回到家里,连续躺了几天了,还是有气无力;这一次的透支,让云扬感觉自己,随时都在一命呜呼的边缘。   但看到大军兴高采烈的庆功,沿途百姓欢呼雀跃,无数的残军满面春风的回归……   云扬依然感觉。   值!   值了!   尤其是看到,昨天天唐残军在城外打散了队伍,各自奔向自己的家人,一家人喜极而泣的样子……   那无数的如释重负的欢笑……   无数的老者,满是皱纹的脸上本来全是担忧,但,看到亲人归来时,那从心底发出的微笑……   看到这些无惧生死的汉子哈哈大笑着,将自己扑上来的孩子举在高空,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   “这就是我要守护的啊。”   云扬躺在床上,回忆着这些场面,脸上露出来由衷地微笑。很快乐!   这是在兄弟们出事之后,云扬第一次感觉到心中的那种充实感。   “人生在世,有所不为,有所必为!”   “男子汉大丈夫,有能力而去做,乃是英雄。有能力而不去做,却是罪人!”   “这是我的祖国!这是我的亲人!”   “我只想问心无愧,足矣!”   “但是,我更加感到寂寞了……”   ……   玉唐帝国一场大战后,总算是进入了一段安静的太平时期。   云扬也消停了一段时间,他是实在没办法;万里奔袭,连续透支;强行动用玄风诀和星火诀第三层巅峰甚至是第四层才能发挥出来的威力……   他足足虚弱的在床上躺了大半月;才算是恢复了一些;终于可以下床的时候,感觉两条腿都在打飘。   老梅和方墨非百思不得其解。   这段时间里,公子的行为可是太怪了。不断的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突破的氛围传出来……但却是周而复始……   连续突破足足有十几次……然后安静了一段时间,然后突然就虚弱成了这样子!   两人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连云扬自己也没想到,自己拼命一次的后果居然如此严重。最严重的几天,他动用不了玄气,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办法动一下。   云扬躺在床上的这段时间,老元帅秋剑寒却是着实焦头烂额。   老元帅和皇帝陛下谈完,回到家里,就发现气氛很怪异。过了几天,感觉越来越怪;不管是走到哪里,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   而且这种情况,越来越是严重。   而老元帅也明显感觉到,这些注意,没有恶意!没有杀意!   这咋回事儿?   在京城,能够做到这一点而且还没有恶意的组织,只有一个:九天之令!   但九天之令为什么这么注意我呢?   这种情况,在十天之后,突然间在某一个清晨,彻底消失了,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似乎那莫名其妙的注意,乃是秋老元帅自己的臆测。   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秋老元帅心知肚明,却没有任何行动。   但在心中,却肯定了一件事情:九尊,定然还有人活着!   而战争的出手,明显力不从心……所以九天之令,在这个时间段很紧张。甚至,或许九天之令,也不知道自己的哪一位老大出手了……想要从自己这里看看反应……   这个结论让老元帅很快活。   虽然这种被暗暗注视的滋味并不好,但,老元帅几乎每天夜里,都很振奋的自斟自饮,喝上一杯,满足的叹息一声。   虽然不知道是哪一个还活着。   但是,只要有人还活着。   老夫就满足了!   ……   现在云扬虽然能够行动,但是,还很虚弱,想要继续对付四季楼,乃是有心无力。所以他还是待在家里。   并不出门。   但这一天早晨。   云府突然收到了一张请柬。   青云坊的请柬。   云醉月,邀请云公子去青云坊,说道是有新排的歌舞,请云公子看看。   老梅将请柬给云扬的时候,分明看到,云扬憔悴的脸上,有刹那的惶惑,那是一种本能的,想要逃避的表现。   “我会准时到。”云扬闭着眼睛说道。   ……   青云坊。   云扬来到,就被云醉月拉着,名曰密谈。   在云醉月最秘密的密室之中……   “是他!是不是他!是不是他出手了?”   云醉月满脸都在放光!   眼睛里面的光芒,璀璨的如同天空的星星在闪耀!   充满了希望,充满了生机!   充满了憧憬!   “风火双尊出手助战!是不是?是不是?”云醉月激动的一张脸完全通红,眼泪却在笑容里簌簌的落下来,喜极而泣:“他果然没事,呜呜……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云扬完全呆滞。   看着云醉月的狂喜,他感觉自己的喉咙一下子就被噎住了。   说不出话来。 第八十五章 无声的威胁!   在云扬打算这么做的时候,在用九尊的身份平息战乱的时候,云扬心中想的,只是自己的责任,兄弟们的责任。   保护这个国家,保护自己的国家的民众,不受战乱之苦。   但,一直到看到了云醉月的请柬,云扬才终于后悔了。   自己这么做,无疑是表明了一个事实:火尊,并没有死!   这等于是自己亲手给了云醉月一个永远都没有办法实现的梦!给她一个永远处在缥缈绝望之中的希望!   这对于云醉月来说,乃是无比残忍的一件事!   甚至,比火尊的牺牲更加残忍!   本来,或许云醉月本来还有熄灭这份心思,淡忘这份情感,重新开始的可能。但是这件事之后……   却再也没有任何可能了!   因为,在云醉月心中,或者,在整个玉唐国民众心中,火尊,没有死!   既然没有死,云醉月怎么可能淡忘?怎么可能重新开始?她只会越来越焦急的等待,越来越深情的守候……   此刻,看到云醉月的表现,云扬彻底的认识到这一点。   她,已经欢喜的疯了!   “小弟!”云醉月两眼闪光:“他在哪?他在哪?告诉我!求求你!”   云扬无力的看着她。   “求你告诉我吧!”云醉月焦急道:“他都已经出来战斗了……他,已经不再隐瞒……你还不告诉我吗?”   云扬无力的看着她,只能机械地说道:“我不知道……”   云醉月失望的退后两步,眼睛看着云扬,热切的眼神,逐渐的变的冷静下来。就像是一束正在燃烧的火焰,慢慢的缩小火苗,一直到冷却。   “你到底……是不是火的兄弟?”云醉月冷锐的眼神看着云扬:“听到他们还活着的消息,听到他们还在战斗的消息,竟然一点也不激动?”   云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月姐,我问你一句话,成不成?”云扬道。   “什么话?”云醉月眼中依然有警惕。   “你说……一个人是带着梦想活着好?永远活在梦里好?还是……”云扬还没说完,就被云醉月打断,她冷冷说道:“这个问题简直可笑,一个人,若是连梦都没有活着又有什么劲儿?尤其是一个女人若是连梦都没有,那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一个女人若是连梦都没有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云扬喃喃的在心中重复了一句。   终于轻轻叹了口气,道:“月姐,你说得对,我听到他们在战斗的消息,我一点都不高兴,甚至是很不高兴。”   云醉月脸色一变,冷冷的眼睛看着他:“什么意思?”   云扬轻叹:“月姐你或者不会知道……这次战斗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云醉月神色一紧:“怎么?”   顿时紧张起来。   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云扬心中下定决心,就不再犹豫,道:“他们受伤之后,整整一年……任何消息都没有,说是苟延残喘,或者有些过分,但,油尽灯枯……却并不夸张。”   “如今,国家危难,他们必须出手……在这一战之中,需要付出的……并不仅仅是生命的潜力而已……”   云醉月脸色大变。   “尤其是……老大们本来已经成功的以死亡躲过了这整个天下的注意,但这一战,却又立即成为众矢之的……”   云扬看着云醉月,道:“我为什么要高兴?”   云醉月顿时心乱如麻,走来走去,手忙脚乱,惶恐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他们现在,委实是……比之前更加危险……”   云扬心中抽痛,道:“现在……才真正是非常时期。我现在躲在家里,一般情况下都不出门的……”   云醉月歉然道:“小弟,对不住……哎,你月姐就这样,女人……咳,喜欢疑神疑鬼的……”   “没啥。”云扬心中一痛,道:“月姐不必自责,委实是小弟现在忧心如焚,却又鞭长莫及,不知道情况如何……”   云醉月长长叹息,眼睛看着窗外,轻轻道:“只要你能够活的好好的……只要你能够活的好好的……我……愿意生生世世……承受一切苦难……”   声音虔诚,似乎在向着苍天祷告。   云扬心中一酸。   这痴情的女子……   心中越来越是纠结。   到底如何来了结这无尽痴心?   五哥……   云扬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打开了火尊的火字房,而五六七三个哥哥的遗书,都在自己的密室之中放着。   先前为了全心练功,并不敢拆开。看来,自己今晚上回去,要好好看看……   只是,每一次想起风尊的遗书,云扬就感觉心中刺痛一次。现在,一下子面对三个兄弟的遗书,云扬还真的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从心中由衷的不想拆开……   因为,拆开一次,就好像能将自己的心,活活的撕裂一次……   “月姐,上一次,那赵炳龙的事情,有没有人来找你的麻烦?”云扬问道。   “这个倒是没有。毕竟,赵炳龙的罪行,随即就公布于众……”云醉月道:“只不过,现在多多少少有点小烦恼……”   她迟疑了一下,随即嫣然笑道:“不过我能应付。”   云扬皱眉道:“月姐既然说烦恼……不妨明白的说一下,难道,还拿小弟当外人?刚才月姐那句话……都让我伤心得很。”   云扬一句话勾起来云醉月的愧疚,急忙赔笑道:“小弟别生气,就是几个世家子弟……”   说到这里,突然住口。   云扬脸色猛然变得酷厉:“东西南北?还是春夏秋冬?”   云醉月强笑道:“没什么大事,小弟你忙你的正经事,月姐这边有护身符,谁敢动月姐?你说是吧?哈哈……”   云扬心念一转,也笑道:“这倒是不错。倒是小弟失态了。”   心中想到,看云醉月这神情,这事情,定然不会那么容易解决。而且,云醉月说“谁敢动月姐?”这五个字,就让云扬意识到,这一次,别人针对的不是青云坊别的女子,而是云醉月自己。   或者,针对的是整个青云坊。   这让云扬的心中,早已经杀意滔天!   但他脸上半点不露,与云醉月说笑了几句,就提出了告辞。   云醉月送他到门口,看他脸色正常,眼神温柔,一如往常的温文尔雅,似乎并没有将那件事放心上,心中也稍稍放心。   只是责怪自己:没事说这个干什么?万一小弟要是因此而……岂不是我的罪过?云醉月啊云醉月,你都经历多少事情了,怎么还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呢?   但愿云扬真的放下了,千万不要冲动……   ……   云扬告别了云醉月,面容和煦,轻松的往回走;拐过一条街道之后,一张脸才猛地沉了下来!   谁敢打云醉月和青云坊的主意?   找死!   他哼了一声,伸手入怀,直接握住玉佩,就发出了九天令!   青云坊本是云扬交代重点关注的地方,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自然早就记录在案;云扬命令刚刚发出不过一刻钟,事情原委,就已经到了他这里。   十天前,春夏秋冬四大家族之中的秋家公子秋云山,与其他几人来到青云坊,结果见到云醉月之后,突然间不知道哪根筋发作,居然就这么迷了上来……   连续十天每一天都到青云坊报到;花钱如流水,更曾经在青云坊外下跪,当众求亲;要纳云醉月为妾。   云醉月不同意,这位秋公子也不灰心气馁;只是攻势更加猛烈……   甚至,搬出来好多权贵,来为秋云山做说客。   无礼的事情,倒是没有做,但天天这样纠缠,却是让人烦不胜烦!   云扬眼中寒光四射。   秋云山?让云醉月做他的妾室?!   好大的胆子!   心念一动,九天令再传:“做说客的都是什么权贵?”   这次更快。   消息刷的一下,就传了过来;甚至都没来得及思考。显然,那边知道这位老大的脾气,已经早早的将这些东西都准备好了。   “太子府幕僚水月寒?军部冷刀吟老元帅的女婿周子正?万宝楼的天唐大掌柜傅关山?还有……”   看到最后一个名字,云扬都感觉到了一阵意外的震动:“秋剑寒老元帅家里的丁老夫人?!”   “这都是什么混账事情!”云扬只感觉一阵憋闷,顿时心里居然有一种将整个天唐城都烧红了的极致愤怒!   五哥尸骨未寒,他的心上人居然遭遇如此逼迫!   军方两位大佬的家人居然都有介入!   太子府的人居然也插手?还有一个万宝楼大掌柜,江湖上神秘势力之一的人。   云扬怒火万丈!   你若是诚心追求,许以正妻之位,就算月姐无意,只要你不是用什么卑鄙手段,我心里虽然不舒服,但,也不会怎么。   毕竟五哥已经没了……难道还非要这样一位绝代红颜终生悲苦不成?   但,现在这样子,却分明是以势压人!   虽然这位秋公子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云扬很明白这其中的分量:搬出这些人来施压,我并不欺负你。但只要你自己想一想,你在天唐城得罪了这些人,你还怎么混?   你不给这些人面子,你还想怎么样?后果会如何?青云坊会如何?你的姐妹会如何?   这都是无声的威胁!   在这样的威胁之下,普天之下能够扛得起的,也没几人!   云扬眼中几乎喷出火来,这件事情,切切实实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让他连老元帅也恨上了。   你若是不知情,就给我摆平了。   若是知情,休怪我闹一个天翻地覆! 第八十六章 一场闹剧?   当天晚上。   秋剑寒老元帅正在府中看着军报,现在暂时太平,玉唐国终于有一段太平日子,休养生息。   老元帅也觉得轻松了不少。   甚至还有心情,吩咐做了几个小菜,自己自斟自饮一番。   只是……   刚刚端起酒杯,带着笑容还没有喝下去,就听到空中突然间一声长啸震空响起,一个厉烈的声音喝道:“欺人太甚!”   一道白光,从天空中猛然射了下来。   半空中一声响,随即就无影无踪。   元帅府所有人,甚至都来不及跑出来,来人已经彻底消失!   一团火光,突然从一间偏房烧了起来,刹那间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救火啊!”   “走水了……”   府中一片纷乱。   瞬息之间,上百的护卫第一时间拦在了大厅之前,房顶上,也是刷刷的站满了军中高手。只是眨眼时间,已经将秋老元帅周围数百丈,保护的固若金汤!   “都退下!”   老元帅魁梧的身子站在大厅门口,身子在微微颤抖。眼睛有些奇异的看着突然间失火的厢房,嘴唇微微颤抖。   在他的手中,抓着一把刀!   刀身,有血迹!   “发生了什么事?”   府中所有人都在一脸警惕。   老夫人也罕见的现身了。   “没事!”   秋剑寒神色缓和:“不过是一封密信,需要老夫紧急处理。”   说着,谁也不理,直接一扭头去了书房。   脚下生风,速度很快。   老元帅很激动。   因为……   这一封信上,有一个九星拱卫的标志。九天令!   而且上面有几个字:“秋老元帅亲启!”   这几个字什么意思,秋老元帅很明白。   那是不希望有任何人看到。   所以他立即就去了书房,将自己封锁在书房之中。   这是一个红色包裹。就像是火焰一样。   秋老元帅喘了口气,颤抖着拆开,不出所料,里面,是一封信。拆开信封,里面只有薄薄的一页纸。   只看了第一句话,秋剑寒就是脸色一变。   第一句话很不客气。   “军部为何欺辱于我?!”   老元帅顿时感觉到,这句话之中蕴含的冲天杀意!   那是一股澎湃的怒火。   他几乎是屏住呼吸,看了下去,越看,越是两眼瞪大,突然间大叫一声:“气煞老夫!”   怒目圆睁,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坚固的桌子,顿时四分五裂!   “青云坊醉月,乃是火尊情之属;军部刀剑双壁府中出人劝其嫁人,是何用意?丁老夫人亲自出马,却又是将我火尊大人置于何地?老元帅若是有兴趣,不如去给陛下的皇后另寻个人家如何?何必来羞辱我九尊家眷?!”   “镇国将军府做媒,元帅府作保,太子府说和,万宝楼撮合;此等羞辱,九天令下,誓死不受!此份公道,以命讨还!”   “欺人太甚!岂有此理!”   这封信措辞之激烈,里面蕴含怨气之深重,简直骇人听闻!   甚至连“老元帅若是有兴趣,不如去给陛下的皇后另寻个人家如何?何必来羞辱我九尊家眷?!”这种话都说了出来。   显然对方的恼怒已经到了何等地步!   还没看完这封信,老元帅已经气得几乎吐血。   不是气对方口气恶劣,而是气自己府上居然会出现这等事情,简直是贻羞万年!   秋剑寒只感觉一张老脸火辣辣的!   哪怕被狂揍一顿打个半死,也还不如这种感觉难受。自己最恨的就是欺负功臣家眷这等事,没想到今天,却是有自己家里做了出来!?   想到九天令居然以厢房被烧这等极端方式来通知自己,想必那边已经是怒到了极处!   再想起这一次大战,火尊明显曾经出手!   那么,自己的厢房是谁烧的?那还用说吗?   甚至,老元帅都觉得对方是手下留情了:老子刚为你们打完仗,你就逼着老子的女人嫁给别人?这算什么混账事情!   ……   老夫人正在忧心忡忡,府上突然被烧,虽然火势不大,只是烧了一间厢房,但其中蕴含之意,却是让人不寒而栗。一股极度的凶险感觉,萦绕心头。   这天下间,有谁敢直接在元帅府放火?   正在担忧,就听到房外侍女一声惊呼,随即一声怒吼:“滚开!”啪的一声巴掌声音,随即就看到丈夫怒火万丈的直接冲了进来。   一声怒喝:“你做的什么好事!”   老夫人一阵错愕,随即大怒:“怎么?你发疯了不成?”   秋剑寒怒不可遏,压低了声音:“放屁!是你疯了!你做的好事,不仁不义,无耻龌龊,还有脸来说老夫?!”   老夫人顿时几乎傻了。   老元帅一直觉得自己戎马一生,冷落娇妻,所以对老夫人这一生都是千依百顺,什么时候发过这么大的火气?   如今这是怎么了?居然骂的这么难听!   老夫人顿时感觉有些不对:“发生了什么事?”心中非但没有恼火,反而惶恐起来。能让这个让了自己一辈子的丈夫对自己发这么大火,那么这件事显然已经是严重到了极处!   秋剑寒眼中冒火,压低声音:“丢人现眼!我问你,你这几日是不是去做媒了?”   老夫人一听,顿时明白,道:“这有什么?还不是你那侄儿,初到天唐,看上了那青云坊的云醉月,央求老身做主,欲要纳她为妾……他求上门来,你又不在;再说这也不算什么大事……”   秋剑寒气得浑身颤抖:“不算什么大事?夫人,天都要让你捅塌了!还有什么是大事?!你糊涂啊!”   老夫人脸色一白:“怎么了?”   秋剑寒呼呼喘气,努力的平复心情,还是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去做媒……就没打听过,人家有没有婚娶?有没有心上人?人家愿意不愿意?你就这么傻愣愣的去了?秋云山那小王八蛋喜欢!他喜欢怎么了?他喜欢你就去啊?他若是喜欢皇后娘娘你去不去?!简直混账之极!”   老元帅一生气,口不择言,连这么混账的话,也说了出来。   老夫人顿时惊到了:“难道……是……陛下的?……”   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老元帅大怒道:“不是陛下的!”   老夫人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丈夫怒声道:“比陛下的女人还可怕!夫人,你这真是要陷我于不仁不义的境地了……”   老夫人呆若木鸡。   比陛下的女人还可怕?这是什么人?!   “这……这可怎么办?”   “总而言之,这件事情,不许你再插手!否则我除了自尽……再也没有任何脸面活在这世上……”老元帅长声叹息,目光悲悯:“真真是丢死人了!”   “秋云山再来府上,扣留!等老夫回来处置!我去冷老匹夫府上……这一次,两家的人可丢大了……”   秋剑寒丢下一句话,直接跨马出门,火烧屁股一般向着冷刀吟的镇国将军府而去。   老夫人跌坐在椅子上,老脸一片煞白。   这件事情……从丈夫的反应就看得出来,严重到了什么地步。想不到自己居然会无意中闯了这么大的祸,心头一片后悔。   只是心中还有疑惑:到底牵扯到什么?居然会让丈夫如此怒不可遏?   ……   当天晚上。   镇国将军府中,冷刀吟勃然大怒,竟然直接命令亲卫将自己女婿叫了过来,指着鼻子大骂一顿,居然亲自动手,将自己女婿周子正的双腿活活打断了。   “再去乱嚼什么舌头根子,帮人说媒作嫁的,老夫活生生打杀了你!”   “老夫真是瞎了眼将闺女嫁给你这么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除了丢人现眼啥也不会的东西!”   冷老将军发怒,整个镇国将军府噤若寒蝉!   “一个大男人跑去做媒婆,混账到了天边了!你怎么不给……”   怎么不给后面的话被老家伙咽了下去,想必是很不雅。   周子正双腿全断痛的死去活来,却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说起来,这位周子正倒不像是老元帅说的那么不堪,相反,还是一位颇有能力的将军;若不然,冷刀吟也不会同意嫁女儿。   但此刻犯了错误,顿时就在老家伙口中狗屎不如了……   ……   秋剑寒二话不说,就去了太子府。跟冷刀吟可以实话实说,冷刀吟也绝对不会泄密;但太子府的人却不会。   所以老元帅直接闯进去,硬邦邦扔下一句:“云醉月是老夫义女,她的婚事,老夫说了算,不劳太子殿下费心!”   就直接扬长而去。   太子殿下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老元帅劈头盖脸的训得脸色铁青。   随即秋剑寒去了万宝楼:“再敢找老夫义女的麻烦,老夫就封了这个破楼子!”   一句话,嘎嘣脆。   再然后……   秋剑寒回到府中的时候,那秋云山已经被老夫人招了来,正在低头挨训。老爷子二话不说,抄起一根碗口粗的棍子,劈头盖脸的就砸下去,破口大骂。   “你算个毛线!你看上人家女子就去纠缠?你算个什么王八蛋你!你他么的除了给老子丢人,你从小到大还做过什么事情!老夫今天就打死了你免得给老秋家继续丢人!……还纳妾……纳你奶奶个腿……”   老元帅已经气疯了。   其他人见势不妙,急忙上前劝阻,劝着劝着,秋大公子已经是头破血流,一声惨叫……   等老夫人拼了命救下这个侄子,却已经是挨了八九棍,头破血流不说,差点将腰都砸断了;若不是这个侄儿还有些功夫在身,恐怕这毫不留情的几棍子就能直接打死了……   这整件事情,就像是一个闹剧。   听说了这些事情,云扬心中的怒气也消了。很显然,这些人家里,秋冷两位老人家,甚至包括太子,都是不知情的。   既然老元帅发了一遍疯,连当事人秋云山都老实了,这件事,应该过去了才对。   但云扬想不到的是……   这件事,却哪里是这么简单…… 第八十七章 天罗地网扑面来   清晨。   云扬靠在花树上,尽力呼吸,朝阳初升的空中灵力,如同烟雾一般,被他吸入体内。   身子舒展,顿时全身上下哔啵作响,良久,云扬张开口,一股白气,从口中长龙一般吐出!   在晨风中,竟然凝聚不散,一直到了数十丈外,噗的一声轻响,在院墙上居然冲出来一个小洞。   “我……的天!”   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方墨非与老梅都是目瞪口呆。   “骨似天雷震,丹田气如龙!”   方墨非感觉自己都不会说话了。   自己修炼到了七重山,才终于达到这个境界!而现在的老梅虽然已经是六重天巅峰,却还没有达到!   而云扬……现在貌似才三重天?居然出现了这种……   咋回事儿?   两人不约而同的抬头看了看天色,再看了看周围。   没变啊,这还是这个世界……   “难道是功法问题?”方墨非与老梅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到了这句话。   云扬收了功,缓缓站起来,感受了一下。   方墨非与老梅都是惊讶的发现:前段时间,一直存在于云扬身上的虚弱,在这一刻,居然完全的无影无踪!   神完气足,精神奕奕!   两人又是一阵惊愕。   昨天还病殃殃的,似乎抬不起脚,今天就……龙精虎猛?   云扬深深吸气,深深吐气;前段时间的透支,今天终于补了回来。战场杀敌,不管杀多少,所能够收取的不平之气,也只有微乎其微。   云扬计算了一下,自己一阵风一把火烧掉了东玄最少十万大军;但,所收到的不平之气,最多只有二三十个人的量。   这或者是其中那些特别恶贯满盈的吧……云扬心里想。   不过,也聊胜于无;最起码,绿绿那边也茁壮了一些。能够提供的命元之气,也多了许多,浓郁了许多。   但这段时间里,云扬的压榨让绿绿非常不情愿了……   经常耷拉着叶子无精打采,连藤蔓也不挥舞了,有气无力的;就像是一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天天恹恹儿的嘟着嘴,却又不敢说……   云扬心疼,干脆将上次讹诈来的美玉一次性投了十块进去。   绿绿这才又高兴起来,藤蔓挥舞,恢复了活泼,看到云扬也更加的亲切起来。   但云扬开始犯愁了。   眼看着五十块美玉,就只剩下了二十三快;这也太快了!   资源差不多又快到底了。   连蛟龙珠……也已经空了一大半。虽然绿绿有了能量会补足,而且绿绿似乎也不舍得让蛟龙珠直接报废……   但,毕竟现在能用的,已经快清仓。   赢来的玄石玄晶,包括从赵炳龙府上搜刮的天材地宝……都已经消耗殆尽!   方墨非与老梅凑上来正要恭喜云扬突破,就听到云扬喃喃自语:“应该再抄个家了……下一步再不抄个家日子过不下去了……该抄谁的呢?”   方墨非与老梅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你不抄别人的家你就过不下去了?这是什么论调?   “老方,你现在乃是甚么修为?”云扬问。   “七重,中阶;虽然每日灵气都在积累,但,进境并不明显。”   “老梅,你呢?”   “六重,巅峰;但是感觉突破的时机遥遥无期……”   “太慢!”云扬皱着眉:“太弱!不足以应付大事啊……”   方墨非与老梅一头黑线。   云扬:“还需再接再厉!”   他叹着气,回房间去了。   方墨非与老梅只感觉漫天乌鸦飞过。   这种感觉,真是很奇妙。   被一个修为只有三重山的渣渣说自己六重七重的高手修为太弱……这真是酸爽啊。   云扬在房中,皱着眉头。   实力不够用这句话,可并不是随便说说的。   前几天,云醉月青云坊的事情,不管如何看,都似乎是一个闹剧。被云扬直接闹到了秋剑寒府上之后,似乎压了下来。   但,最近这几天里,一些动静,却让云扬彻底的提高了警惕,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九天令的情报云片一般飞来。   “秋剑寒夫人深感惭愧,放弃青云坊事,闭门思过。”   “秋家公子秋云山被秋剑寒老元帅打伤,禁足,闭门思过。”   “冷刀吟老将军将女婿狠罚,禁足家中。冷府任何人不得参与青云坊事。”   “太子府幕僚水月寒被罚,太子殿下对秋老元帅致歉。”   “万宝楼大掌柜傅关山亲赴青云坊道歉。”   这么看起来,似乎是没事了。   “太子府幕僚水月寒开始频频出入青云坊,以道歉之名,不断的对青云坊进行渗透;其人财大气粗,英俊儒雅,风度翩翩,玄功深不可测。”   “万宝楼大掌柜傅关山也频频光顾青云坊,理由与水月寒同。”   “今日傅关山与水月寒在青云坊相见,两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到后来为言语所激,水月寒一掷千金,傅关山直接扔出百万两白银!青云坊一时间成为天唐城焦点。”   “水月寒在青云坊请客,宴请同僚。”   “傅关山在青云坊摆宴,宴请富商……”   ……   这一条一条的消息,每一条看起来,都是那么正常;但结合前段时间这一场闹剧,云扬却是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是一种强烈的危机在逼近的预感!   云扬脸色沉重。   当初……在天玄崖前几天的时候,自己就一直有这种感觉,还曾经提醒兄弟们注意。而大家也都不约而同的感觉到压抑。   为了这种感觉,自己兄弟们带着军队还兜了几个圈子,也层化整为零各种试探,但……最终还是一脚踏入了敌人的陷阱!   如今,这种感觉又出现了。   “四季楼!你们终于察觉了!”云扬眼中冷光爆射:“也终于出招了!”   “云醉月危险了!”   云扬焦急的踱来踱去。   虽然自己行事一向是很小心,但,连续两个四季楼的人,李长秋,赵炳龙都是在青云坊出的事。   “李长秋是在去了被大军围剿之后失踪;但,四季楼的人定然会知道,李长秋经常去青云坊的事情。所以,李长秋在失踪之后,青云坊就成了他们的其中一个怀疑目标……”   云扬心中沉沉想着:“而赵炳龙却是在青云坊直接被揍出去……接着全家就被杀了。”   “虽然是在自己家里出的事……但,青云坊这边若是说有嫌疑,也是有的。”   “连续两个人都与青云坊有关,而且都出了事,那么……四季楼在没有更明显的目标的情况下,锁定了青云坊……这也是一种手段……”   “如此说来……”   云扬脸色一沉:“那秋云山,应该是被别人推动的一个棋子;利用他对青云坊进行第一波试探。如果云醉月被拿下了,那么青云坊自然没有了,也就拔掉了他们心中的一根刺。”   “如果拿不下,那么,证明青云坊确实是有后台,有秘密。”   “有凌霄醉当年的话在这里震着,应该是问题不大。但,他们却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渗透青云坊。”   “这是我的一大难题。或许他们还没有想到,他们已经试探出了效果。”   “他们针对云醉月,我就必然要出手!这对我来说,根本就是阳谋!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看着五哥的爱人被人欺负……”   “这样,太容易查到我。”   “而我这一次雷霆一怒,秋老元帅怒发冲冠的一怒,更让对方确定了青云坊除了凌霄醉之外,在玉唐官方军方,也有强大背景!”   “如此一来,秋老元帅明显知情,就也成了他们的目标。或许,冷刀吟那边,也会引人注目……”   “四季楼这一招,一下子逼出来我三个弱点啊!”   “若是铁骨关一战,我没有化身风火出手,四季楼的行动,或者还不会这么快。但,风火一出,四季楼明显警惕了;而他们找不到人,就只能从别处下手……所以才有了这次事情。”   云扬目光中寒光闪烁,但他并不后悔先前的冲动。若是云醉月被欺负,自己不闻不问,那么,那个秋云山很可能就会得逞!   整个军方的重压,联合太子府的压迫;更加上江湖八大家族之一的秋家,再加上一个江湖超级势力万宝楼的威胁……   就算是云醉月身后真的有凌霄醉这样的巅峰高手坐镇,恐怕也难以抵御!   那样的话,才真正是自己的终生憾事!就算是死了,有什么面目去见五哥火尊?   ……   云扬冷哼一声。   他已经感觉到,这一张天罗地网,已经在天唐城的上空,缓缓地张开,缓缓的落下来!而自己所处的,正是被这一张大网所网住的范围!   “但你们既然出招,就必然要暴露自己!水月寒,傅关山这两个人,就算不是四季楼的人,也脱不了关系。”   “还有那秋云山,竟然能够出动丁老夫人和周子正……这后面,定然也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推动;这两个人,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就能驱使得动的。”   “你们在找我,我何尝不是将你们当做了目标!”   “太子府幕僚,其中之一是四季楼的人,那么,这个水月寒的概率有多大?”   云扬静静地想。   现在,敌人已经出招。就看自己能不能接的下来!   但……自己最大的短板就是,实力不够!只是老梅和方墨非两个人,绝对不是对方的对手!这一点,无比的肯定。   “对方只是出动了可以出面的人,在暗地里,不知道还有多少在窥视着……一着不慎,就是满盘皆输!”   云扬心中沉沉。   “我必须,慎之又慎!慎之又慎!” 第八十八章 福星贱神   “以本身之力不能化解的时候,我该如何?”   云扬目光一闪,喃喃道:“这冬天冷应该是赢了吧,怎么还不来还债……”   才刚刚想到这里。   突然间只听到大门口一个声音叫道:“老大!老大在么?小弟前来拜访你啦嘎嘎嘎……”   这声音,又骚又贱,还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猥琐滋味。   云扬顿时愣住。   “古人诚不我欺啊;天唐人,就是邪,说着王八就来鳖……”   “快快请进!”云扬扬声说道。   真没有什么时候这么期盼这个贱货到来;一听到冬天冷的声音,云扬居然心中还有些激动,有些振奋:哇,送资源的来了!送打手的来了!   其实不用云扬说什么请进不请进的话,冬天冷已经是不请自入,带着一股莫名其妙的鬼鬼祟祟味道,冲了进来。   人还没到,在他袍子下面的一头双头天狮,已经冲到了云扬身边,摇头摆尾,快乐之极。   “今天……咋改了装束?”   云扬瞪眼。   “我赢了,怎么还穿绿?”冬天冷得意的笑:“现在从头到脚一身绿的,是他们三个!”   云扬挠挠头:“赢了?”   “赢了!”冬天冷谄媚的凑上来,几乎就要五体投地的膜拜:“老大,你就是神人!绝逼的天仙下凡啊!老大你……我对你的崇拜如同天玄大河,无尽深海,巍巍雪山,无上神脉……哦,你已经不是点石成金能够形容的了,你是点屎都成金啊……”   冬天冷带着发自肺腑的虔诚:“老大哦……我对你……我我哦……我爱你啊!我爱你爱到……”   “停!”   云扬一身的鸡皮疙瘩嗖嗖的冒了出来;浑身一阵阵的发冷。两眼都有些发直了……   “卧槽!”   云扬脱口而出,就只有这俩字。   云尊向来都是温文尔雅的;能够逼得云尊这么脏话脱口而出,冬天冷也着实算是个人才了……   “冬天冷!”云扬充满了嫌恶的看着他:“你……你不会是……”   “老大啊……”冬天冷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伤害,委屈地说道:“我冬天冷说啥也是世家子弟,怎么会那样子?我喜欢的是女人啊……”   云扬怀疑地看着他:“真的?”   “不信的话,我脱了裤子给你看!”   “我看个毛!”云扬一脚踹了过去:“居然这么来恶心我!”   “这是我对老大的敬仰啊……”冬天冷挨了一脚,丝毫不生气,反而感觉颇为荣耀,得意洋洋地说道:“老大这种神人,必须要尊敬!”   云扬扶着额头:“今天你咋一个人来了?你护卫呢?”   “哎……”   冬天冷被这一问,问到了伤心事,一声幽怨的长叹让云扬毛骨悚然,然后开始诉苦模式。   “老大你是不知道我这段时间过的是什么日子哇……”冬天冷几乎要一把鼻涕一把泪:“自从我赢了他们,他们非要我交出背后高人啊……可是我冬天冷是什么人?”   “我冬天冷向来是侠肝义胆,光风霁月,对待朋友,鞠躬尽瘁,对待兄弟,两肋插刀!怎么会出卖朋友捏?”   冬天冷慷慨激烈地说道:“所以我打死也不招,他们就监禁我,监视我!连我上个茅厕……都有人陪着……”   “这他么的是什么日子……”冬天冷努力的想要得到云阳的同情与赞许,声泪俱下。   “你分明是想要吃独食!”云扬毫不留情的拆穿。   “额额……”冬天冷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立即改成推心置腹模式:“老大,你说,这世界上,谁不想吃独食?对不对?既然咱们有这么好的资源,为什么要让别人分享呢?对不对?咱们哥儿俩赚的盆满钵满,让那几个家伙去要饭,多爽?高兴的时候甩给他们几个铜板,让他们学声狗叫听听,那滋味,酸爽……对不对?这才是人生的至高境界啊……”   云扬面如沉水,一头黑线。   这货的人生,也就这么点儿追求了……   “少废话!”   云扬伸手:“赢的赌注呢?”   冬天冷顿时一滞:“老大,咱们兄弟之间谈钱多没意思……”   “你不想给?”云扬神色平静,嘿嘿一笑:“那我不要了。”   “别啊……别不要啊。”冬天冷顿时慌了,本来就是送礼的,刚才怎么嘴贱了……   “不要了!我去看看别人给不给。”   “老大……求你了……”冬天冷当机立断的跪了下来:“你不要我就不起来……”   “真贱……”   云扬一脸无语。   “我也这么觉得……”冬天冷同样一脸无语。我这不是犯贱是啥?   这还不是普通的剑,这他么是神贱啊!   ……   “这么多?”云扬看着冬天冷拿出来的东西。   “这次,赌的大。”冬天冷嘿嘿一笑,颇有些精神抖擞:“共计赌资乃是一千五百枚玄晶;我觉得,这些太少……所以,我自己也拿出来五百玄晶,孝敬老大……嘿嘿嘿……”   “这不对吧?”云扬狐疑的看着冬天冷:“当时你说的是,每人一百玄石,一颗丹药,此外就是一身衣服打扮的条件,再加上一顿爆揍……”   “无论怎么算,也到不了两千玄晶吧……”   冬天冷挠挠头:“是这么回事……咳咳,这一次打赌,由于时间隔得太近,他们都要提价,想要将老子一次性赢个底儿掉……所以,就加注,每个人两百玄晶,加上一颗洗髓丹……”   云扬咳嗽一声,翻翻白眼。   “这帮家伙打得好算盘,他们家族都没有洗髓丹,就算是有,能分配到他们头上,也不知道猴年马月了。但,我家我太爷爷就是八大家族第一丹师,这洗髓丹,我家有的是……”   冬天冷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得意洋洋:“这帮家伙,就想坑我一把,我提出来比斗,他们三个和我对赌,每人两百玄晶,一颗洗髓丹,这帮王八蛋打得好算盘!他们就没打算输,本来就打算赢我的!然后他们人手一份,既得了玄晶,又得了洗髓丹……还能再揍我一顿!”   云扬呲呲牙:“这样的条件,明摆着坑你,你也能答应?”   冬天冷脸色尴尬:“我提出来的挑战,人家拿出来条件,我能不答应?就算明知是个坑也得跳啊……难道说我前脚提出来挑战,后脚人家说赌注,我就嫌贵不赌了……我丢不起这个脸啊老大啊……”   云扬一脸无语。   斜着眼看了看这张贱兮兮的脸,心道,就你这张脸……你还丢不起?你那里还有半点脸……   冬天冷已经开始眉飞色舞:“他们想坑我,我岂能不知,但我对老大你绝对有信心,你说能赢,就能赢!所以我毫不畏惧!坚决迎战,哈哈哈哈……老大你是没看到,这三个家伙一看到居然输了,当场那脸色就跟死了娘一样……啊哈哈,乐死我了……真开心,开心的我一个劲儿拍屁股,哈哈哈……”   云扬翻着白眼:“别拍马屁,冬天冷,你的心思,我能不知道?当时我跟你说过,输了我全出……是有吧?你他么的是不是惦记着这个呢?所以才敢赌?”   冬天冷赌咒发誓:“老大,我是那种人么?你看看我这张诚实的脸……”   云扬哼了一声。   冬天冷顿时讪讪,嘿嘿干笑两声,眼珠乱转。   实际上这货当时就是打得这个主意:云扬说过陪着出赌注;哼,要是输了,我全赖在这小子身上!我最多也就挨一顿揍……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但要是赢了……   这就是我的财神爷啊。   如今被云扬一言点破,稍微觉得有些尴尬,但他脸皮早已经扔在九霄云外,也只是有一点点尴尬而已,随即就恢复了,赌咒发誓,指天日地。   “懒得跟你计较!”云扬翻着白眼:“那也不够啊。”   “洗髓丹他们有没有,三个穷光蛋,本少爷懒得逼迫他们,每人折价三百玄晶。”冬天冷谄媚道:“老大,这可是一点虚假都木有啊……”   云扬哼了一声:“你的护卫呢?”   “护卫在客栈呢……我偷偷溜出来的。”冬天冷嘻嘻一笑:“这几天正好有事,两个王八羔子忙的焦头烂额,看望姓秋的去了,我才终于得了空出来。”   “姓秋的?”云扬一愣。   “就是秋家那个纨绔!秋云山!那真是一个惹是生非的败家子……”冬天冷眉飞色舞,乐不可支:“前几天去青云坊,然后这家伙不知道怎么地,跟人打了个赌,说要三个月内拿下云醉月,于是就开始追求……”   “结果这一追却是追出了事儿来了。这云醉月后台硬扎得很,秋云山这家伙赌输了不说,还被他叔叔揍得死去活来,据说只差一点点就连蛋蛋都被踢碎了……现在还在他叔叔家里半死不活的躺着呢……”   秋云山?青云坊?云醉月?!   云扬眼睛一亮,顿时表现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居然还有这等事?快跟我说说,哈哈,我最喜欢听别人倒霉的故事了……”   云扬一脸八卦的样子,让冬天冷顿时感觉遇到了知己,一拍大腿:“老大,你不愧是我的老大啊,我也喜欢看这别人倒霉哇哈哈哈……咱俩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现在,云扬对于冬天冷这家伙居然莫名其妙的越来越喜欢了。   这贱货虽然贱,不过,真是我的福星啊。   我缺资源的时候,他送赌注。我缺消息的时候,他就顺嘴送消息;我缺打手的时候……看这样子找几个打手也不是事儿啊…… 第八十九章 来龙去脉   “到底咋回事儿?”云扬一脸八卦:“我记得……云醉月不是青云坊的大姐么?怎么……”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冬天冷得意洋洋,居然有一种想要拿乔的架势:“这其中,有秘密!有蹊跷!”   他斜着眼看着云扬,拿出一副:想听么?想听就来求我啊……   最喜欢话说一半来招惹人了哈哈。   “好困。”云扬刹那间一脸倦意:“突然想睡觉……”   “……”   冬天冷瞠目结舌。   大哥,您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你走吧……”云扬往椅子上懒洋洋的一躺,眼睛就闭上了:“记得明天还有事儿……”   “我不走!”冬天冷欲哭无泪。老大您气量也太小了吧,这么一点事儿,您就生气了:“我说给您听啊老大,可好玩了……”   “不听。”云扬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困得很……你走吧,以后也别来了,我不认识你……”   “老大!”   冬天冷一脸悲催就跪下了:“求求你,听我给你说说这个八卦吧……”   他一脸悔恨的抽了自己一巴掌:“冬天冷,你咋就改不了这个犯贱的毛病呢……”   云扬懒洋洋的抬起眼皮:“不让我求你了?”   “我对天发誓!”冬天冷庄严的宣誓:“以后再也不让老大求我了!如有一次,让我直接成贱神!”   “嗯,那你说说吧。”云扬叹口气。   “这事情很离奇,哈哈哈哈……”冬天冷居然瞬间就将情绪调整了回去,一下自己就乐的眉花眼笑:“说起来这事儿还是因为我……哇哈哈哈,笑死我了!”   云扬一脸无语的看着他。   “哈啊哈哈……当时是我赢了,老子一高兴,请客,请这三个王八蛋去青云坊喝酒!”冬天冷兴致勃勃:“到了那里,发现,的确不错的地方,妹子漂亮,场子好!优雅,最适合我这等翩翩公子……”   “刚要了小菜,要了酒,看歌舞……突然间有人就开始叫唤……像个公鸭子一样的嗓子……”冬天冷摆了摆脖子:“当时我一听到这嗓子,就想起了传说中的太监,就想扒了他裤子看看……”   云扬叹了口气。   这还有法听么?   “你说,有人叫唤?公鸭嗓子,叫唤的啥?这公鸭嗓子,可确定?”云扬将‘公鸭嗓子’这个特点记下来。   “绝对确定,这货叫:丫,这不是秋公子么?”冬天冷继续诉说:“原来是找秋云山的……”   云扬看起来懒散,但整个人的所有心神,却顿时集中了起来。   知道这个针对青云坊和云醉月的阴谋,就从这一嗓子开始了。   “这家伙夹着腿走过来,老子就闻到一股骚气……应该是宫中太监。”冬天冷皱了皱鼻子:“在他身边,还有个中年人,人高马大的,跟秋云山也认识,秋云山叫那家伙……什么,米掌柜……他么的,还有姓米的……啧啧……”   “显然他们很熟;他们就单开了一桌,在我们旁边。然后我就听到那边开始斗酒,斗了会子酒,那姓米的就开始叹气,说追了这云醉月好几年,都没成功;相思之苦啥的……”   冬天冷道:“我在一边听着,都觉得……有这么难么?然后,秋云山就很鄙视人家,说,他要是看上个妞,最多也就半月……”   “那人就说,别吹牛……这云醉月,你别说半月,你半年追上了,我宁可在天唐城脱光了从城东跑到城西……”   云扬听到这里,叹了口气。   这是针对这些世家子弟,而且不算是世家精英子弟的二世祖们的脾气,量身定做的一个陷阱!   不得不说,虽然很粗糙,但是绝对很有效。   对这些二世祖来说,最大的乐趣就是赌博玩女人……用这个打赌,岂不是正中下怀。   果然,听见冬天冷继续说道:“当时就看到秋云山眼睛一亮,说道:此话当真!?显然动心了……别说他,我们也动心了……他么的,追个女人,然后还能看别人果奔一圈天唐城……这他么简直不要太刺激……”   “然后那人就说:秋少,不过这不是闹着玩,劝你别惹那女人,你这样子恐怕绝对没戏。”   “秋云山当场就说:我要是追不上,你说让我干啥我就干啥!然后居然逼着人家击掌为誓……”   云扬无语的叹气。   这些二世祖是坏人吗?很明显,他们不是。但是,他们从小的环境养成的脾气,却太容易落入别人的陷阱,成为别人手中的刀枪!   用他们的脾气,去达到某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一个家族,尤其是一个千年传承的家族,是一定会有天才纵横的精英的,也一定会有默默踏实付出的中坚的;但,也肯定会有类似于秋云山冬天冷这等纨绔子弟。   这不是没有教育好,而是大家族发展的必须。   这些家伙闯了祸,惹到不该惹的人,只要事件不严重,道个歉,惩罚一顿,也就是了。实在太严重,直接扔出去让人杀了,也不心疼。   但,有些时候,精英子弟不方便出面惹事儿的,却可以用这些纨绔来惹起由头,亮亮肌肉,获取一些别的……利益。   这也是必不可少。   说到底就是该讲理的时候我们讲理,该不讲理的时候我们就不讲理……这是一种生存之道,(这里不多解释;水了。)   “然后他们就开始打赌,秋云山要在一个月内拿下云醉月,那姓米的劝说,最终成了三个月的赌约……我们三个人作证,赌局成立,我们三个还每人压了五百玄石的注……”   冬天冷一脸幸灾乐祸。   云扬也是无语:这等事情,你们还押注……   “然后秋云山就开始行动。但那云醉月果然是油盐不进……又说好了不能用强,这家伙就像是狗咬刺猬,无处下口……”   冬天冷嘿嘿一笑,道:“过了几天在青云坊见面,一无所获不说,而且云醉月现在根本不会见他!连让人捎话也不行……秋云山一筹莫展,那姓米的说:这样的女子,也实在值得好好爱护。”   “哪怕娶回家也行啊,这样的冰清玉洁自重自爱的女子,找个人说媒娶回家也行……”冬天冷道:“这姓米的就开始想找谁说媒,这个时候却提醒了秋云山,于是这货就开始四处找关系,想要纳云醉月为妾……然后,找到的人居然还不少……”   “我从来没发现,这秋云山底蕴很深厚哇,居然找到了那么多重量级人物……尤其是他婶婶,他要是不说,我还真不知道秋云山的叔叔居然是秋剑寒元帅呢……”   冬天冷脸上也有惊叹:“秋家布局可够深啊……”   云扬就这么听着,已经将后续的事情,完全推测了出来。   说到这里,基本已经不用再说下去了。   对方乃是早就研究透了秋云山,找准了秋云山。一步一步步步为营,将秋云山先引入陷阱;让这家伙骑虎难下,然后,再推动各方面关系,施加影响……   从上到下,全方位的向着青云坊施压。   然后,在重压之下,青云坊必然就像是一块蘸满了水的毛巾,压的越狠,里面的水,压出来的就越多……   而且终有一天,会将这些水全部挤干净。   这就是他们的终极目的!   现在秋云山虽然功败垂成,所有压力都消失了;但实际看上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   最起码,他们已经将他们真正的目标,也就是自己,成功的拉到了这件事情里面,而且脱身不得!   只要他们持续的对青云坊施手段,那么自己就脱不了身;既然脱不了身,那么迟早有一天,以这个组织的强大和严密,会将自己揪出来!   这是必然的一个结果!   因为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五哥的心上人被人欺负。虽然对方现在根本不知道这一点……   但这个脉络,却是极清。   从冬天冷的讲述里面,云扬又记住了两个人。   一个公鸭嗓子,走路夹着腿,可能是个太监;一个姓米的,被称作米掌柜。   这两个人必然是这计划之中的重要一员。   而太子府幕僚水月寒,还有那万宝楼的傅关山掌柜……现在云扬的目标,最少,已经是四个人!   这公鸭嗓子与姓米的长相,此刻问冬天冷固然可以问出来,但是……却太刻意了。   云扬眼珠一转,顿时怫然不悦:“不用再说了,我算是听明白了,冬天冷,你一口一个老大老二的……又喝酒又玩耍的,请别人去青云坊,居然不请我?!”   冬天冷正说的口沫四溅兴致勃勃,突然间就看到云扬扳起了脸。   顿时一愣:“老大你也要去?”   云扬翻翻白眼:“我不去!别人又不请我,我去干啥?”   “我请!请请请!绝对请!”冬天冷拍着胸脯:“咱们现在就去?”   “晚了……”云扬懒洋洋说道:“先请了别人,然后还得我自己提出来才请我,丢不起这个人啊……你走吧。”   这一次,冬天冷非常痛快的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都是小弟的错,老大,求求你,让我请你一顿吧。你要是不去,我就不起来!”   云扬一头黑线:这货居然总结出来了对付我的经验了? 第九十章 认个姐弟   “我这人,别的不喜欢,就是偏爱一些文雅的地方。”云扬站起来:“得得得,给你个面子好了。”   冬天冷心领神会:“以后,老大只要想去青云坊,小弟无不做东!”   “嗯?”云扬叹口气:“只要你不气我……就满足了,哪里还敢让你冬大公子天天做东啊……”   冬天冷嘻嘻一笑,阿谀奉承地说道:“老大只要肯去,就是小弟祖坟上冒青烟啦……”   云扬嘴角抽了一下。   这话,要是让你们冬氏家族的长辈听到……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我去和你一顿酒……你们冬家祖坟上就冒青烟啦?   ……   一路上,冬天冷叮嘱了不下五十次:“若是遇到春家和夏家那两块料,你可千万别说狮子的事儿啊……哎,秋云山是出不来啦,这货,不知道伤口化脓腐烂了没……真让人……高兴啊……”   云扬实在是忍不住,快到青云坊门口的时候,终于皱眉说道:“冬天冷,我问你……你从小接受的……都是什么教导啊?”   冬天冷挠挠头,道:“仁义礼智信,忠孝节义,侠肝义胆,为国为民……”   云扬:“滚!”   ……   “本公子又来了!”冬天冷进入青云坊,刹那间就显示了世家子弟的派头,从进门就开始上次,所见到的每一个侍应,每一个侍女,都是统统的一人一百两银子发过去。   进去之后,却发现没有房间了。   冬天冷大为光火,一千两银子往一个大厅一拍:“各位兄弟给个面子,银子拿走,大厅归我。”   里面一个书生皱眉:“你这厮……”   冬天冷又一拍:“五千两!”   “我们并不是这个意思……”那人犹豫。   又一拍:“一万两!”   哗啦一声。   这个冬雪厅的五六个人就消失了。   云扬面如黑线。   这种直接用钱砸人的,自己也曾经见识过不少次,但是……像这位冬大公子这样子豪气干云直接从一千两开始翻倍滚的……还真是第一次。   无形中也享受了一把土豪的感觉。   “爽不爽?”冬天冷惬意的将身子抛在大椅子上,二郎腿啪的一声架了起来,呵呵呵一笑:“要是一万两还不走,本公子直接拿一百万两砸死他们!”   云扬白眼乱翻。   云扬到来,云醉月自然听说了,她也是一个聪慧的女子,也感觉到这段时间气氛不大对,对于云扬的到来,又是欢喜,又是担心。   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想下来打个招呼。   到了冬雪厅门口,就听到云扬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冬天冷,这青云坊,你可未必有我熟啊。我可是常客……”   云醉月一愣。   云扬说话的口气,很是有些居高临下。这是?   有些不大寻常啊。   云醉月袅袅婷婷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冬天冷。这家伙这段时间里泡在青云坊,也已经是个熟人。   “是冬公子啊。”云醉月打个招呼。   冬天冷哈哈大笑,极为得意,顾盼自雄:“哈哈哈,醉月姑娘亲自下来,真是太给冬某面子了哇哈哈哈……那帮家伙想尽了办法也见不着,哈哈哈……”   这货来了青云坊十几次,实际上,也就是最开始那一次见过云醉月。这次见到云醉月居然下来了,不由得就有些受宠若惊了……   “美得你!”云扬站起来,嘿嘿一笑:“月姐,小弟可想死你了。”   云醉月顿时就明白了,娇嗔一声:“小滑头!多少天都不来看月姐了,居然还有脸说想我……”   “小弟这不是来了么……”云扬叫一声冤枉,涎着脸说道:“这几天我可是急坏了啊,据说有个纨绔纠缠月姐,立即就跑过来了,哪里敢耽搁啊……”   云醉月眼波流转,道:“已经没事了呢……那位公子,现在也不来了。”   云扬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冬天冷在一边愣住,吃吃道:“你们……认识?很熟?”   云扬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你说呢?”   冬天冷如丧考妣的道:“原来不是因为我下来的……”   云醉月噗嗤一笑,顿时如百花盛开,美不胜收。   云扬与冬天冷同时看直了眼。   不过,一个是真,一个是装的。   “月姐这里永远都这么忙……”云扬哈哈一笑,道:“天天都有人捧场呀,今天都是谁来了?有熟人不?”   云醉月闻弦歌而知雅意,道:“云公子才是贵客呢……不过今天来的人,却也真没几个与云公子相熟的。”   云扬惊了一下地说道:“不会吧?”   “你好久不来,都不知道呢……”云醉月掩嘴而笑:“今天,青云坊七个大厅,都已经满了。连中间的最大的厅,都有人在排队呢,月姐可是忙死了……”   云扬哈哈哈一笑,道:“月姐的意思,是今天不能多陪我了……我就知道,月姐又要逃走了。”   云醉云脸上有为难之色:“这个……主要是,别的客人会生气呀,我也怕给你们会招来麻烦。”   云扬呵呵一笑,道:“月姐,我还未给你介绍。这位是冬公子。”   云醉月笑道:“我早就认识呀。”   “那是你认识,不是我介绍。”云扬一指冬天冷道:“冬天冷公子,乃是我的至交好友,为人侠肝义胆,豪爽敞亮,乃是不可多得的好朋友。”   冬天冷顿时感觉自己一张脸都发出了光,挺起胸膛,哈哈笑道:“是云大哥过誉了,过誉了啊。”   云扬道:“而且我这兄弟,乃是江湖八大家族之一,冬家的嫡系后人;一身修为,出神入化,闯荡江湖,罕逢敌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快意恩仇,笑傲天下!乃是当世一位不可多得的磊落汉子,一代奇男子啊。”   冬天冷刹那间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轻了一百六十斤,笑的两只眼睛都看不见了,嘴上却是矜持的道:“哪里哪里……过奖了过奖了……”   心中却是在盼望:老大你多夸我几句,再夸我几句……我从出生到现在,还没人这么夸过我……   所有见到我的人都是一指我的鼻子:你这贱人!   这么夸我的……实在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啊……   云扬果然不负所望,继续夸得天花乱坠:“月姐,冬兄在这天玄大陆,就没有摆不平的事情;有什么事情,我要是不在的话,就去找他!他要是不管……名声可就毁了。”   冬天冷一拍胸脯,激昂慷慨的道:“不错,月姐,谁敢找你麻烦,尽管来找我冬天冷,我要是不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我就,我就……我就不是人养的!”   云醉月温柔地笑笑,道:“冬公子何必如此,再说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大事儿……冬公子能来消遣消遣,就已经非常好了……万万不要因为这里的俗事搅了雅兴。”   冬天冷将胸脯拍的啪啪响:“月姐这是哪里话!月姐是我老大的月姐,那就是我的亲姐!谁敢找我亲姐麻烦,我要是还无动于衷,我冬天冷颜面何存?我冬家列祖列宗,也不会放过我啊!”   云醉月娇笑一声,道:“难得冬公子……”   冬天冷急忙往上贴:“月姐,叫我小冷就行,咱们姐弟谁跟谁,叫我小冷冷,这是我小名!”   云醉月微笑:“可不敢!”   “月姐这是看不起我!”冬天冷焦急起来。   “实在是不敢啊。”云醉月摇头,为难地说道:“冬公子乃是贵客……”   冬天冷急眼了,一跃而起,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月姐若是看不起我,不叫我小冷,我就不起来了!”   云醉月傻了眼。   云扬这是怎么忽悠的这个奇葩?怎么……跪下了?   求助的看向云扬。   云扬咳嗽一声:“我说,小冷;你这样可不好,月姐乃是怕给你带来麻烦,你咋不知好歹呢?”   冬天冷坚决的跪着:“我什么麻烦都不怕!月姐,你不叫我小冷,我就不起来!”   云扬叹了口气,道:“月姐,小冷也不是外人……再说,外人也不知道,也损害不到小冷的名声……”   “我哪里有什么名声!”冬天冷焦急:“月姐啊啊啊……”   “好吧,小冷。”云醉月一片无奈。   “月姐以后有了麻烦事,要是不找我,我就不起来!”冬天冷居然得寸进尺了。   云醉月叹口气,温柔道:“小冷,姐姐知道你的心意,你有这份心,姐姐就满足了,姐姐是个苦命人,再说,这种地方也不是你能常来的……你快起来,姐姐认了你这个兄弟就是。”   “姐姐还是把我当外人!”冬天冷越发的热血沸腾,只感觉一股侠义之气从心底升起:“但我说到做到!姐姐不答应,我不起来!”   “好吧好吧……”云醉月无奈道:“我答应就是……”   冬天冷欢欢喜喜一跃而起:“太感谢月姐了!谢谢老大!”   云醉月明眸瞟了云扬一眼,实在是不明白,这家伙怎么如此神通广大,将人家一个大世家的公子忽悠的被他卖了还在兴高采烈的帮着数钱……   “既然小冷是我弟弟了,那么,以后小冷只要来了,一切免单!”云醉月温柔道:“从今天开始,算是姐姐一点心意……嗯,给弟弟的见面礼。”   冬天冷眼圈都红了:“那不行!弟弟有钱!不用免单,可以双倍收的,也可以十倍,真的,我有钱没处花啊……” 第九十一章 一杯酒的大麻烦!   一番推让之后,云醉月脸一板:“小冷,你要是不接受,那么,姐弟之说,再也休提!”   冬天冷这才屈服。   “来人,上酒菜,最好的。”云醉月吩咐下去:“今日,我与两个弟弟喝一杯。”   一言出来,顿时,整个青云坊都震惊了。   外面不少人眼珠子都几乎瞪了出来。   云醉月啥时候喝过酒?   而且是陪着客人喝酒?这……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一阵窃窃私语传来。   “我是喝醉了不成?怎么听说云醉月要陪人喝酒?是谁有这么大面子?”   “就是就是……这面子可真是……我在青云坊花了几十万两银子了,云醉月连陪着坐坐都木有过……这里面这是谁啊?”   “羡慕ing……”   “哎,怪咱们地位不够啊……”   ……   这些窃窃私语的声音,传到里面冬天冷的耳朵里,顿时,冬天冷只感觉自己飘飘欲仙,腾云驾雾了!   太有面子了!   太给面子了!   这待遇,真是……   冬天冷蓦然的就升起来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一时间,感动的眼圈都红了。   一时间,酒菜上来。   云醉月笑容温柔,声音低柔,三人呈三角形坐着,云醉月赫然坐在主人的位置,招待两个弟弟。   冬天冷自然而然就被云醉月安排在主宾的位置。   “还要多谢云公子。”云醉月举起酒杯:“今日,让我多了一个弟弟……”她微笑着,眼圈有些红:“我云醉月自幼是一个孤儿,也没有兄弟姐妹,今日,突然多了一个弟弟,实在是……有些激动,我敬云公子一杯。”   云扬哈哈一笑:“月姐这是哪里话来?我干了就是。”   举杯一饮而尽。   冬天冷只感觉心中一动,叹了口气,道:“想不到月姐身世如此可怜,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亲弟弟!”   “嗯,既然要做我弟弟,可要听话。”云醉月温柔道:“少喝酒,多保重;不要胡闹,别让月姐担心。”   冬天冷连连点头:“月姐放心!我乖得很。”   云扬一听这句话,又喝了一口酒。   你乖得很……嗯,乖的很。我再喝一杯好了……   三人越喝越是融洽。   而且,冬天冷心中越加满足。看着云扬似乎一个劲儿在喝闷酒,更加心中快乐起来。   老大将自己介绍给月姐,如今,月姐对自己的态度与对老大明显不同啊。   叫自己的时候,乃是叫:小冷。叫老大的时候,乃是叫:云公子……   这亲疏之别,简直是无法更明显。   看着老大生闷气,我突然感觉好爽嘎嘎……   便在这时,有个侍女进来,轻声道:“月姐。”   “什么事?”云醉月问道。   “是这样……那边太子府的水月寒,水大官人……”侍女咬着嘴唇,有些不敢说的道:“……这个,听说月姐今天居然有雅兴开始喝酒,想要请月姐过去喝一杯……”   云醉月愣了愣,看着自己手中的酒杯,有些怔忡,道:“就说我不胜酒力,不过去了。”   “好的。”侍女出去了。   冬天冷那边已经开始皱眉头。   这姓水的……   但看了看云醉月,还是保持自己风度,心道,若是自来一次,本公子就打过去……我和月姐正喝酒喝的爽快,居然来搅局……   又过一会儿。   侍女再次进来:“月姐……”   “又有什么事?”云醉月的眉头更加的紧了。   “这个……是万宝楼的傅关山,傅大官人……听说月姐今天开始喝酒……想要……”侍女一脸为难:“……想要请月姐过去喝一杯……”   云醉月叹了口气,低声道:“就说我身体不适,不过去了。这边乃是我弟弟,我陪着自己家人在喝酒……帮我解释一下……”   “是。”侍女退了出去。   冬天冷脸色更黑了。   他发现,自己已经给刚刚认下的姐姐惹来了麻烦。   一边,云扬皱皱眉道:“月姐,你今天不该喝酒的,你这么多年没喝酒,一直不喝也就罢了,如今开了戒,以后……难说啊。”   云醉月沉默了一下,随即强笑道:“没事,今天高兴,来来,小冷,姐姐与你再喝一个。”   冬天冷感觉自己心中有些沉沉的,居然也是情不自禁的叹口气,举杯喝下去,心中却是在想,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   便在这时,外面一个清雅的声音笑道:“醉月姑娘既然不肯过去,但,醉月姑娘这么多年第一次喝酒,水某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不请自来,就在这里敬醉月姑娘一杯,不知道醉月姑娘给不给这个面子?”   话音刚落,一个面如冠玉的中年人,气质潇洒悠闲,居然自己推开门,走了进来,手中,居然还端着一杯酒。   云扬默不作声。   冬天冷太阳穴上的青筋已经开始崩崩的跳动,显然就要遏制不住。   这人刚进来,就看到房中两人,不由有些诧异,道:“原来是冬公子……这位是……云侯家里的……云小侯爷?”   云扬点点头,并不说话。   冬天冷更是神色有些不善。   这人正是那水月寒,大笑一声,道:“我道是谁如此有面子,原来是冬公子在此。”   云扬与冬天冷在这里,而且,冬天冷又是坐在主宾位,那么,自然是冬天冷为首……不管是以江湖地位还是家族势力……都是冬天冷显然是高出一筹的……   冬天冷刚要发作,突然外面又是一声笑,有人说道:“醉月姑娘今日如此有雅兴,傅某也来凑个热闹,前段时间对不住醉月姑娘,这杯乃是赔罪酒,还请醉月姑娘务必要赏个脸面……”   随着说话,另一个人也踏步走了进来,手上,居然也端着一杯酒。   这人身材魁梧,龙行虎步,气势十足。   云醉月站了起来,微笑道:“两位大人真是让我为难呢……醉月可真是不胜酒力……再说……两位这么一起来……醉月的酒量,怎么受得了……”   水月寒大笑道:“醉月姑娘自然海量,一杯酒,岂在话下?再说……水某今日过来,若是醉月姑娘连这一杯酒的脸也不赏……那……水某可真是颜面扫地呢……”   那傅关山微笑道:“水兄说的不错,醉月姑娘既然今日高兴,我等理应祝贺嘛……还希望醉月姑娘给个面子。”   他淡淡的笑了笑,道:“还有,冬公子也在这里作证……呵呵,醉月姑娘既然能够一直陪冬公子喝酒,那么,想必傅某这区区一杯,还是该有的。”   那边,冬天冷终于忍不住,忽的一声站了起来,撇着嘴道:“哟,怎么地?人家不愿意喝酒,还能来逼着喝的?”   云醉月焦急阻止道:“小弟!”   阻拦了冬天冷,面对水月寒与傅关山微笑道:“两位大官人往日对醉月照顾不少,这一杯酒,醉月自然是要喝的。呵呵,冬公子有些喝多了,两位与冬公子都是老朋友,想必不会生气的。”   说着,就去接水月寒手中的酒杯。   “慢!”冬天冷一声喝,红着脸站了起来:“月姐,不要喝!这两个混蛋算是什么东西,居然敢来逼迫你喝酒……我非……”   云醉月娇喝一声:“冬公子!”   转身不断对他打眼色,道:“这是我们青云坊的事,冬公子既然不胜酒力,还是早些回去吧。”   那边,水月寒和傅关山同时脸色一沉,看了冬天冷一眼。两人心中都觉得奇怪。   这冬天冷这段时间里,也经常来青云坊。   虽然与自己两人没什么交情,但是,却也没什么矛盾啊。   怎么今天却是这样子?   还有,云醉月对冬天冷的回护大家都看的出来,显然,云醉月非常不愿意冬天冷掺和到这件事里面来。   分明是处处为冬天冷开解……   那边,冬天冷已经呼呼喘气;云醉月不断地维护自己,冬天冷又不是傻子,怎么能听不出来?   刚才说了,有什么事情自己扛着。   有什么麻烦自己解决。   如今,因为自己与云醉月喝酒,为刚认的姐姐惹来了麻烦,却是这刚认的姐姐处处维护自己,为了这刚认的弟弟不惜委屈自己……   这让冬天冷如何能忍受。   “我没喝醉!”冬天冷大步走了出来,不顾云醉月的焦急阻拦,直接拦在了云醉月身前,看着水月寒与傅关山,冷笑道:“这酒,不喝!你们两个人,若是识相,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不要惹得本少爷不高兴!”   水月寒皱眉疑惑道:“冬公子,今天这是?……”   冬天冷一腔火气早已经按耐不住,见这两人居然还不走,顿时火冒三丈,破口大骂道:“冬公子也是你叫的?我他么跟你很熟么?你他么算是什么东西?居然在老子面前,逼老子的姐姐喝酒?真真是狗胆包天!他么的,给什么太子做了几天奴才,难道还觉得自己身份高贵了不成?我他么让你出去你他么居然还在这挺着?麻痹老子给你脸了是吧?!”   这一顿大骂,真是毫不留情,难听的到了极点。   水月寒一张温文尔雅的脸刹那间就成了紫茄子一般的颜色,气的呼呼喘气,目瞪如铃。   “还有你!”冬天冷一转头看着傅关山,一巴掌就将傅关山手中的酒杯打翻在地,酒水洒了一地,乾指骂道:“你丫区区一个掌柜,赚了俩糟钱没处花了是吧?他么的跑到这里来触老子的霉头?老子在这里喝酒,你他么居然敢闯进来?卧槽你咋这么牛逼呢?还瞪眼?你再瞪一个我看看?长了眼珠子不认人,你他么长眼珠子是撒尿用的吧?信不信老子给你抠了?还不快滚,等老子请你喝酒啊?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有俩糟钱就要上天了?滚!”   这两顿大骂,简直是奇峰突起!而且是流利之极! 第九十二章 闹大了!   这一顿骂真是惊天动地日月无光。措辞之难听,骂的那个肆无忌惮,每一个听到的人都感觉:若是我当众这么被羞辱,杀人的心都有!   这么指着鼻子破口大骂……这是谁啊这么嚣张?!   整个青云坊都安静了下来。   这一刻,落针可闻。   都知道这里出了事情,一个个探头探脑的向着这边走过来。   “咋回事?”   “不知道。据说是一个大家族的公子在骂人。”   “骂谁?”   “据说是太子府的人和那位万宝楼的大掌柜……”   “哦哦哦,打起来没?”   “让一下,我进去看看。”   ……   水月寒与傅关山气得浑身发抖。   两眼如欲喷火,呼哧呼哧的喘气,死死的看着冬天冷,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将这混蛋大卸八块!   同时,心中也是有一股强烈的疑惑:这到底是咋回事?   这家伙怎么突然发了疯?   “冬公子……”云醉月一脸难色:“息怒,这件事,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再说,你何必为了这点小事大动肝火呢?”   冬天冷哼了一声,道:“月姐你别管,既然你叫我一声弟弟,无论如何,谁也别想在我面前勉强你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云醉月苦笑:“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冬天冷霸道的一挥手,道:“这些人天天就是惯的,我不说话,他们倒是认为自己脸很大了……今天就要让他们知道,有些事情,是不可以做,有些人是不可以欺负的!”   “冬公子!”水月寒面色如铁,眼神锐利:“水某敬你乃是冬氏家族的人,还请你说话,稍稍的放尊重一些!”   “我尊重你个头!”冬天冷暴跳如雷:“你他么闯到我房间里,就逼着我姐姐喝酒,你他么尊重我了么?”   “你姐姐?”   水月寒与傅关山同时愣了一下。   刚才情绪激动,倒是没注意;但是……云醉月什么时候变成了冬天冷的姐姐?这到底咋回事?   “当然是我姐姐!”冬天冷刚刚下去一些的怒火顿时又升腾而起:“这还用问?这不是我姐姐,难道还是你奶奶?!”   水月寒与傅关山都是气得头顶冒烟。   同时,心中蓦然的有一种想法升起来:难道这青云坊,实际上……是冬家的产业?或者说,是冬家在罩着的?   这,这不能吧?   “冬天冷的姐姐……就是我们俩的姐姐。”   另一个声音冷冷的响起来,将水月寒两人即将发作的爆炸一般的情绪,就这么压了下去。   人群分开,两个绿衣青年缓缓走了进来。   绿衣,绿袍,绿帽,绿腰带,绿剑鞘,绿鞋子,绿帽子上一根翠绿的竹枝!   从上到下,一片春天的颜色。   而且这两个人非常瘦,也很高挑个子,打眼一看,顿时就感觉:这是两根葱翠的绿竹,从外面摇曳了进来。   正是春家公子春晚风,夏家公子夏冰川。   这两个人一摇三摆的走来,直接就带着护卫,站在了冬天冷面前,两个人一起仰起了脖子,看着对面的水月寒和傅元山,四个眼睛同时一瞪:“咋地,不服啊?”   水月寒有一种亿万头糙泥马从心头奔腾而过的感觉。   今天……这到底咋回事儿?   很顺利的计划,怎么今天突然间,就出现了这么大的变故?这三个纨绔,这几天里不是一直站在自己这边的吗?   再怎么说都是跟着自己起哄的人……   怎么,今天集体的发疯了?   他知道,主要问题,就在冬天冷身上。而春晚风和夏冰川,纯粹就是为了给冬天冷撑场子!   傅关山一个肚子已经气得气蛤蟆一样鼓起来,一张脸都变成了黄的。   “原来是冬公子的姐姐。”   水月寒将满腔怒火强行压下去,几乎将自己的一口血也喷了出来,道:“那么,今天确实是水某冒昧了……”   他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居然立即笑了笑,道:“水某道歉,今天不该。”   人群后面,云扬幽幽的声音传来:“道歉是个好办法啊……打着道歉的名头,天天来纠缠,就像那位傅元山大掌柜一样,反而更加名正言顺了……好主意啊好主意。”   他阴谋阳怪气地说道:“要不然的话,比如傅掌柜,以前都不到青云坊来的……现在却一天来八次,可见道歉的理由还是管用的……”   云扬躲在冬天冷身后,但,运用生生不息神功,声音无声无息的拐弯,却是从春晚风身后传出来。   水月寒猛然回头,看着从春晚风身后两个侍卫,目中如欲喷火。   这句话……简直是神来之笔!   冬天冷见到对方偃旗息鼓,本来心中满意,但一定这句话,顿时明白,刹那间怒火三千丈,上前一步,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却是一巴掌直接打在了傅关山脸上,乾指骂道:“他么的,我终于明白,这个丑八怪怎么天天来道歉,原来是这个心思……你爷爷的,做生意的人就是奸诈!险些将我蒙在鼓里……”   傅关山气的浑身哆嗦,并没有防备,哪里想到冬天冷冷居然在这条大庭广众之下就敢悍然动手?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耳光,刹那间气的头晕目眩。   “你也想打这个主意天天来道歉?”冬天冷已经到了水月寒身前,一巴掌就抽了上去。   但水月寒已经早有准备,岂能被他抽上?再说本身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右手一抬,就抓住了冬天冷的手腕,冰冷道:“冬公子,莫要欺人太甚,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冬天冷只感觉手上一道铁箍一般,刹那间疼痛不堪,更加怒从心头起,咆哮起来:“敢打我!你妹妹敢打我!”   一声怒喝:“给我全抓起来!”   春晚风和夏冰川同时一声喝:“动手!”   春氏家族和夏氏家族各两个高手护卫同时出手!   顿时轰的一声,一面墙就塌了。   能被家族选出来贴身保护家族公子的人,而且只有两个人,身手岂能低了?   只是一动手,水月寒就是沉着脸不断的后退;而水月寒带来的人,也同时迎了上去。   一片混乱中。云扬手在袖子里无声无息的一动。   噗地一声。   春氏家族一个护卫只感觉大腿上一痛,低头一看,居然已经是鲜血淋漓,大腿上被穿了一个洞,来不及去想,大喝一声:“小心,对方要下死手!”   顺手长剑就抽了出来,大喝一声,一剑劈落。   面前一个傅关山带来的护卫顿时被一剑从头顶一直劈到了腰腹!   鲜血嗤嗤喷溅。   大家推推搡搡,谁也没打算真正大打出手,还想着这件事怎么解决,这名侍卫根本想不到对方会突然下杀手,完全没防备,直接就被劈成了两半!   血腥味,顿时弥漫整个大厅!   傅关山狂怒之下,一声喝:“杀!”两手一展,顿时风声呼啸,向着三大公子的四个护卫就杀了过去。   云扬目光一闪,双手负后,手指头在袖子里微微动了动。   天意之刀无声出击。   噗噗……   混战之中,水月寒的两个护卫胸口同时飚出来鲜艳的血花,一声不吭的栽倒下去。伤口很小,但却致命,鲜血如喷泉一般冲出来,甚至都冲上了天花板,诡异恐怖。   人人身上,都是沾满了鲜血!   顿时,整个青云坊乱成一团。   “杀人了杀人了……”   一片惊叫。   手下两个护卫莫名其妙就被杀了,水月寒也顿时红了眼睛。   “欺人太甚!”   衣袖一扬,将一位春氏家族护卫的长刀荡开,砰地一声,两人对了一掌。这位六重山的护卫脸色一白,踉跄后退,一口血喷了出来。   水月寒却是岿然不动,在人群中如同一头大鹰一般,居然凌空而起,向着冬天冷就扑了过来。   “住手!”   云扬终于一下子跳在了桌子上,大喝一声:“难道你们就非要将事情闹大不成?”   现在事态刚刚介入那种激烈的状态,大家其实也都是刚刚开始,一听这句话,顿时头脑都是清醒了一下。   水月寒刚刚要抓到冬天冷,突然想起来:若是真的抓了冬天冷或者伤了冬天冷……更加不好说话。   立即停手,收手,后退。   而那边,傅关山也是猛然间清醒了一下,强忍住怒气,与一个护卫对了一掌,借势退回。   “住手!”   春晚风也醒悟过来:若是在这天唐城与太子府的人闹起来,自己这些人可真的占不了便宜。   “都别打了!”   叫出这一声的,乃是云醉月,一脸凄苦,几乎要哭出来:“别打了……以后,我们青云坊算是完了……”   “月姐……”   冬天冷一脸惭愧。   说话间,各方人马都已经停住了手,但是,地上已经多出来三具尸体。一个傅关山的随从,两个水月寒的护卫。   而三大家族那边,也有两个人一个大腿上一个透明的血洞,一个脸色惨白,嘴角鲜血直流,还有人肩膀上一个伤口。   而夏冰川的右边耳朵,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穿了一个洞!正在暴跳如雷疯狂咆哮:“他么的,谁打的我的耳朵!谁打的我的耳朵……”   护卫们也惊诧:公子一直躲在后面,怎么连耳朵都被打了个洞?   这么短的时间里,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包括冬天冷与水月寒在内,都是感觉到一阵惊愕!   这……这也太快了吧!   “哎……”居高临下的一声叹息。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一位紫衣公子,正站在桌子上,一脸的不忍心的看着地上,一脸的痛惜:“各位……只是一点点意气之争……何苦要闹到这等地步?”   冬天冷与水月寒心中也都有些后悔了。   这事儿可闹大了。   出了人命啊。   先前……谁能想得到过来敬一杯酒,最后的结果居然是死了三个人?连夏冰川这位公子哥儿也差点变成了一只耳……   这简直是做梦都想不到的。   云扬站在桌子上,大声道:“本公子自我介绍一下,本公子乃是天唐云侯之子,云扬是也……”   他的脸色有些发白,显然是吓到了,却还是白着脸,鼓着勇气说道:“各位,能不能……听我一句劝?这里,毕竟是天唐城内,天子脚下……”   “闹出这等事情……”云扬痛心疾首地说道:“以后……大家还怎么在一起愉快地玩耍啊?……” 第九十三章 皆大欢喜?   愉快的玩耍?   众人的眼睛看着地上三具鲜血淋漓的尸体,人人都是嘴角抽搐了一下。   三条人命摆在这里。   还愉快地玩耍?你是多大的心啊……   但是现在,冬天冷,春晚风,夏冰川,甚至是包括水月寒,傅关山……都知道,事情闹大了!   这下子,是真的不好收拾了。   冬天冷等人还是比较单纯,闹大了就闹大了,反正,我身后有我的家族给我擦屁股……   但水月寒和傅关山则是脑袋里面一头浆糊。   怎么会……突然就闹得这么大呢?   我们只是逼迫云醉月而已啊……我们还有更进一步的手段,我们还有更加详尽的计划……   我们还没真正开始啊……   现在闹成这样子,可咋整?   一时间都是呆愣愣的看着突然冒出来的这个云家公子。当然,两人都没忘了注意一下,这位云公子……修为很低啊。   只有不到三重山?或许也就是三重山?小虾米一个!   “其实我真的是不明白。”云扬痛心疾首地说道:“我觉得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刚才我还准备看热闹呢,结果一眨眼你们就闹出人命……至于吗?至于这样吗?”   夏冰川耳朵上被穿了一个洞,鲜血哒哒滴,心情烦躁,没好气地说道:“你想说啥?能不能痛快些?”   云扬制止了冬天冷的发作,很是真诚地说道:“其实这件事,本来轮不到我说话,但是事已至此,我们总要解决吧……所以,小弟厚颜,来当个和事佬,当然,若是各位公子和水大人以及傅掌柜觉得在下不够资格,在下也就退下就是。”   几个人每个人都不希望这件事再闹下去。   水月寒与傅关山乃是另有重任,怎么会放任更加严重?而春晚风和夏冰川等人更加觉得自己乃是占了便宜:对方死了三个,自己这边只是受点伤而已……自然,也就想见好就收了。   云扬这么一说,虽然众人脸上都有一种“你算个毛线”这样的不屑,但,却都没有说话,默认了云扬这“和事佬”的身份。   “这事儿很平常。”和事佬云扬公子语重心长:“其实就是意气之争,在这里我不得不说一下水大人和傅掌柜……人家一个女子,不喜喝酒,你说你们俩两个大老爷们非得敬酒……这这……算了不说了……”   “人家云姑娘乃是与自己刚刚认下的兄弟,喝一杯酒,等于家人共饮,你说你们吃什么飞醋?真是……”   云扬摇头,叹息:“不过冬公子你这脾气也真是火爆,直接就这么跳了起来,这这这……怎能如此冲动?你这样一来,你姐姐也难啊,以后在这天唐城……讨生活怎么办?你总不能天天在这里……所以说,做什么事情之前,考虑不周到啊……”   冬天冷一脸惭愧:“月姐,是我不对,给你添麻烦了。”   云醉月强笑道:“弟弟的麻烦,对于姐姐来说,永远都不是麻烦的。”   冬天冷心中更加惭愧,长长叹气。   春晚风和夏冰川都是一脸诧异的看着冬天冷:这贱货今天咋地了?被人说了一句居然就认错了……   卧槽……这……这是冬天冷么?   “而水大人与傅掌柜来逼迫人家刚认的姐姐喝酒……”云扬语重心长,推心置腹:“说实话……若是我,我也很难忍受……这,太打脸了……”   “于是乎吵了几句,演变成三条人命……这……”云扬一脸无语:“说实话我都没看清楚,这三个人是怎么死的……”   其他人包括场中修为最高的水月寒也是点头,是啊,这三人是怎么死的?我咋没看到?刚才……有这么混乱吗?   “但事情出了就要解决啊。以各位的身份地位来说,若是还要等官府裁决……这,有些掉价了……”   云扬这句话真是说到了众人心里。   官府裁决,大家就都进去了……这怎么行?   “而且也会严重影响青云坊的口碑……官府插手,就算不关门,冲着这三条人命,歇业几个月,也是肯定的。”云扬叹口气。   大家更是连连点头。   冬天冷点头乃是:我不能连累的我刚认下的姐姐就没了生意,赚不到钱啊。人家刚认了自己当弟弟,接着自己这个弟弟就将姐姐好几年日进斗金的店面搞黄了……   以后谁敢和冬天冷结交啊?我他么是叫冬天冷,但我不是叫丧门星啊……   而水月寒和傅关山点头乃是:我们在青云坊还有任务呢……若是关门了,我们怎么完成任务?   “所以我认为……大家不如就这么算了吧。”云扬高姿态地说道。   水月寒和傅关山都是一脸吃了大便的表情。   我们这边死了三个人呢……就这么算了?   “那不行啊!”夏冰川咬着牙,拧着脖子:“我的耳朵还被人打了一个洞呢……”   冬天冷怒道:“你耳朵上打了一个洞,又不是小肚子下面被打了一个洞……你叫唤个屁!”   夏冰川大怒:“冬天冷你说话还有良心不?我这可是因为帮你……”   “两位,两位,听我一言。”   云扬急忙圆场:“我的意思似乎……这样处理,你们姑且一听,行不行?”   “死去的三个人,那个,这件事情毕竟是冬天冷公子这边算是个由头……咳咳,我也不知道咋说了,反正人家的人都死了,肯定吃亏了,冬公子这边高姿态一些,也是应该的,冬公子,你认为呢?”   冬天冷对于云扬的话自然无限赞同,而且也相信云扬坚决不会站在别人那边,很爽快地点头,道:“高姿态,没问题!”   这句话将水月寒和傅关山气了个倒仰!   你们杀了我们的人,你们还高姿态……   “这样!”云扬道:“死去的三个人,冬公子出点钱吧,每人十万两银子!厚加抚恤,交给家人。怎么样?”   冬天冷翻了个白眼,道:“哼哼……”   云扬转头,问水月寒:“水大人的意思……成不成?”   水月寒咬着牙,良久,道:“只要冬公子拿得出来,我这两人没话说!”   “那,傅掌柜的意思呢?”云扬转头问傅关山。   傅关山气得肚子一鼓一鼓的,却也不敢耽误大事:“我也没意见。”   “嗯,这不就好说了……”云扬道:“至于夏公子这边受伤,也有冬天冷公子负责赔偿十万两,并且疗伤如何?”   夏冰川哼了一声,道:“我这边就算了!”   云扬咳嗽一声,道:“对,你们兄弟之间自己商量吧,呵呵……大家看,这样是不是皆大欢喜?”   “皆大欢喜……”水月寒和傅关山念叨着这四个字,均是感觉……这,能叫皆大欢喜?   我们吃了一肚子气,还死了三个人……你们与我们皆大欢喜?   这简直是……简直了!   “赶紧收拾收拾!”   云扬开始指挥:“等会还要喝酒呢……别耽误了做买卖……来来来,大家来彼此笑一笑,化干戈为玉帛,从此天唐城内,再添一桩佳话……”   彼此笑一笑,化干戈为玉帛……这是不可能的了。   水月寒傅关山等人脸面无光,拿了银子,就气冲冲的走了。   冬天冷这边也是讪讪的,感觉自己给新认得姐姐惹了天大麻烦,也要告辞。   云醉月努力留住:“弟弟那里话来!”   冬天冷非要留下百万两银票赔偿青云坊损失,云醉月坚辞不受,两人推来推去,云醉月终于眼眶一红:“你难道看不起姐姐?你为了姐姐出头,差点惹下杀身之祸,难道姐姐还要收你的银子?罢了罢了,你若真的要给,姐姐就收下,只是,从此以后,再也不要叫我姐姐……”   冬天冷虽然脾气混账,却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赶忙的就将银票揣进怀里:“月姐……是小弟错了……”   “哼!”   云醉月道:“既然知道错了,以后可别这样了。今日姐姐摆宴,谢谢弟弟和两位公子。”   云扬道:“既然没事儿,我也走了……”   云醉月道:“今日多亏了云公子,云公子怎么能走?不如给我陪陪客人啊。”   云扬哈哈一笑:“我家里有事情,再说,刚才月姐也没说谢谢我啊……”   “那是当然要谢的。”   云醉月微笑。   “其实若是谢我,倒不如给我些银子。这段时间,家里拮据……”云扬挠挠头,偷偷使个眼色。   云醉月心领神会:“这自然没问题。”   云扬坚持要走,云醉月苦苦挽留,但没有留住,于是追出门来,拿了一张银票,足足五万两:“云公子,今天多亏了你,这是我的一点谢意,请您务必收下。”   云扬坚辞不受,但云醉月说着说着就快哭了。最终,云扬拿着五万两银子走了。   这件事,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不少人羡慕之极!   看人家云公子,逛一趟青楼不仅一分钱没花,居然还赚了五万两银子。   但落在有心人眼中却是:云扬出了大力气,却没有留下吃饭。拿了银子走了……而且银子不少。   而冬天冷等人则是在青云坊,云醉月招待……   这其中亲疏之别……说是明显,也不怎么明显,说是不明显,却也很明显。   扑朔迷离之极!   而这件事从头至尾,似乎都没有云扬什么事情……这只是一个和事佬而已,若是云扬真的是那啥……那么,怎么会在这么紧要的关头出来劝解?   看着云扬的背影潇洒远去,暗中有不少人都在心里沉思。   不过,那冬天冷和春夏两个公子……   哼……这青云坊,不会是春夏秋冬四大家族的吧?这,这要调查调查啊……   才不信刚刚见面就认了姐弟…… 第九十四章 夺命一刀何处来!   青云坊的事情一出,云扬基本上是将自己的嫌疑摘得干干净净。   而且,一个无边的大麻烦,从此跟上了冬天冷和春夏两个世家公子。   这件事情,云扬感觉自己做得还是天衣无缝。尤其是,在云醉月的配合之下……更加是无懈可击。   自始至终,云扬云公子……两边都得感激他啊!   若不是他,今天可真是闹大了啊……   ……   夜幕中。   云扬走在路上,心情舒畅。   口中念叨着几个名字。   “水月寒,傅关山;公鸭嗓子,米掌柜……”云扬心中哼着:“而水月寒,与那韩无非交好……”   四季楼,或许你们的计策乃是天衣无缝,天罗地网落下来。   但是,老子现在已经是金蝉出壳,剩下的,就是你们与四大家族干吧;更何况,你们还有这么多人,暴露在我面前……   要如何利用这个机会?   云扬一边走,一边皱着眉头考虑,用哪一方面的力量好呢?   前面,就是云府。   云扬这一次孤身出来,乃是为了自己的计划;毕竟,自己和冬天冷都没有带护卫,直接让冬大纨绔亲身出手才够分量。   若是带了老梅,或者方墨非的话,遇到这种事,必然是护卫先出手,那么……事儿就变味了。   云扬正在沉思,蓦然,一股危机感突然间从心中升起!   一股锐利的杀气,从身后猛然出现;在这灯火阑珊的街道上,向着自己的后心猛然间刺来!   这一次刺杀,简直是毫无预兆!   而且近在咫尺!   云扬刹那间只感觉浑身汗毛倒竖,一股死意,猛然升起;他拼命地将身子扭了扭,心念一转,云雾诀全力运行,胸腔的位置刚刚开始转化云雾……   噗!   一道闪亮的刀尖,已经从云扬右胸透了出来。   云扬怒吼一声,身子闪电般往前冲出十七丈,在空中,拼命地扭转身子,后背轰的一声直接撞在云府大门上,神智已经几乎模糊。随着他急速前冲,那刀尖从他的胸前被生生抽出。   云府中,方墨非的怒喝声响起:“谁!”   刷刷……方墨非与老梅几乎是同时出现在墙头。   身后,一个虚幻的影子正要往前补上一刀,但方墨非与老梅已经惊叫一声冲了过来:“公子!”   那虚幻影子晃了晃,冷哼一声:“算你命大!”   声音很低。   云扬在剧痛之中,拼命地睁大眼睛,只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正转身离去;只走出一步,身子就完全融化在夜幕之中!   云扬最后的清醒神智只有一种感觉:这背影……似乎,有些熟悉……   然后,无边的黑暗就涌上来,一口血喷出来,晕了过去!   ……   云扬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己房中。两股精纯的元气,一前一后,不停地灌注入自己体内……   那是方墨非与老梅,正在用玄气为自己疗伤。   感觉着口中,隐隐有药物的味道。   云扬缓缓睁开眼睛,呼出一口气,虚弱地说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马上五更天了……”老梅满头是汗,脸色发白,显然玄气已经透支,道;“公子不要说话,先疗伤要紧。”   背后,方墨非的声音就有些轻松;口气凝重,道:“公子这一次真是侥幸……这乃是贯通伤,从后背,直接穿透前胸……不过,却是巧到了极点,正好在五脏六腑的空隙之中穿过……否则……这一次,可真是……”   老梅脸上也有了笑容:“不错,这是公子命大……不过这该死的刺客这一刀也真是太巧了……正好从五脏六腑空隙穿透……真是……”   两人发现云扬的时候,几乎吓得神魂出窍。   前胸后背透明窟窿,鲜血咕嘟咕嘟的往外流。   这完全就是必死之伤。   哪知道检查之后,五脏六腑居然没有任何损伤,两人都觉得这真是神仙保佑了。   这种事……在整个天玄大陆,千百年也未必能出现一次!太奇幻了!   甚至,两人都不知道,这种从后背到前胸的五脏六腑居然还有缝隙……   云扬心中一动,幸亏自己的功法已经到了三层,可以瞬间将胸腔化作虚无,所以才躲过了这必杀一击。   否则,这一次真是死定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虚弱道;“你们收功吧,我自己的玄气,已经可以调动。”   “好。”   两人答应一声。   外来的玄气虽然强大,吊住一条命或许可以,但若是真正疗伤,还是真正来自于自己内部的玄气,更加具备自疗作用。   这一点,两人都是大行家,自然知道的清清楚楚。   控制着玄气,缓缓的退了出来。清晰地感觉到,云扬的丹田中,腾起一股精纯的生命力。   神识空间中。   绿绿焦急的藤蔓挥舞,一团团的绿色的生命元气,被它卷起来,扔出去,生气的又揪回来;不断地扭动,若是能够说话,早就急的哇呀呀的叫了起来。   随即,绿绿藤蔓一阵兴奋的扭动,将积攒的生命元气,一股脑儿送了出去。   云扬醒了。   云扬没有醒,绿绿只能输送生命元气进入经脉;让这些生命精华顺着经脉自然流动,去往受伤的地方;这样,效率自然很慢。   而云扬醒过来之后,有自主的意识,可以将无限的生命元气直接调动,去弥补伤口!   这是完全不同的效果。   云扬虚弱的运功,艰难地喘息,随着体内玄气被调动,绿绿的生命元气进入;云扬的脸色,慢慢的恢复了一些……   逐渐的,从他身上,开始升起淡淡的白雾……   萦绕不散。   慢慢的,云扬的整个身体,便如在蒸笼中一般,弥漫的雾气,将他的身体,完全笼罩了起来。   “没有危险了!”方墨非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   老梅屏住呼吸,看着云扬的脸色,看着伤口慢慢的不再流血,慢慢的,呼吸也粗壮了起来,终于直起腰,抹了一把汗:“好险!”   随即,两人面面相觑。   刺杀云扬的人是谁?   就在云府之前,刺杀云府小侯爷!这胆子,可是很大啊。还有,有这么一个神秘可怕的敌人隐藏在暗处,实在防不胜防。   若是再来一次……难道云扬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老方,你看……”老梅神情阴郁。   “你也已经看了出来。”方墨非沉吟了一下,道:“这个人,修为不在我之下。最少,也是七重山!”   “而且这个人,对公子的恨意很深重!”老梅道:“他这一刀,闪电一样;但这样的高手,却是应该可以控制出手力道的;而他完全可以让刀尖不从前胸凸出来,只是留在胸腔里面。那样,会让公子更痛苦,伤势也更加难以判断,但他为了保证杀伤死亡,却是直接将伤口贯通!”   “不错;而且,他在刀锋入体的那一刻,附着的玄气,就开始往外扩张爆炸……但,很奇怪的是,公子的内脏却没有受到伤害……”   “但,那种特有的阴柔之力,邪魅之气,却还保留。”方墨非沉着脸:“若是换作你我,恐怕此刻早已毙命;不过公子的功法,却是有些神异,这种阴毒功法,对他的身体并不能造成什么损害!”   “这人不管是谁,都是一个强大的敌人。以后咱俩需要提高警惕!”方墨非脸色很难看:“在自己家门口,让公子这么被人刺杀,实在是很丢脸!”   老梅狠狠点头!   天色已经大亮!   云扬轻轻呼出一口气,试着挪动身体,下床;只感觉身躯摇晃了一下,一股晕眩感升起;差点摔倒在地。   “失血过多。”云扬迅速地判断出自己的身体情况:“元气受损;其他的,倒是没什么。”   云扬一阵后怕。   若是自己不能提前感知那么一瞬间,迅速展开云尊心法;将胸腔雾化的话,那么,自己此刻就已经是一个死人!   但这一刀的速度,实在是到了极点,心念电转,身体雾化;这样的速度,居然依然被一刀穿胸!   若是等到自己完全雾化,那么,就不会受伤了。   “要想达到那样的地步,必须要达到云雾诀第四层才行……”云扬呼着气,不断地调动能量,将自己的伤口加快愈合。   良久之后,才终于开始走出一步路,一步一步的挪出房门,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凉风,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捡了一条命啊!   “公子,你怎么出来了……”方墨非吓了一跳。   云扬苍白着脸:“没事,不是什么重伤,出来走走,有利于伤口恢复。”   不算什么重伤?   方墨非想说的话憋了回去。   换成别人,恐怕现在已经转世投胎了;您这边居然……不算什么重伤?   我也是无语了。   云扬口中虽这么说,但心中却知道,自己这一次受的伤,真的不轻!恐怕,连续十来天,都未必能恢复完全!   在这个自己即将要展开行动的关键时候,居然受了这么重的伤!   计划要延迟吗?   云扬沉着脸。   “公子,这一次刺杀……这个……”方墨非试探地问道:“凶手,有眉目吗?”   云扬眼中寒光一闪。   脑海中,瞬间又将那个背影调了出来。   熟悉的背影。这个人,自己肯定见过!   但这种阴森的气势,却没有经历过。这个人,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而且,他对自己有这么深重的恨意……   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么一个人? 第九十五章 走走程序吧   有眉目吗?   方墨非问完这句话,就看到云扬的脸色慢慢的沉了下来,越来越是阴郁。   “有眉目!”   云扬咬着牙,深深吸气,思索着说道:“我当时在背后遇袭,立即前冲,脱离刀锋;然后在空中拼命转身,就是想要看看这个人,是什么样子。”   “哪怕是这一刀之后,我必死无疑,我也要转过身,看一看,我到底是死在谁的手里!”   “从背后被杀,乃是我的耻辱!正面面对死亡,乃是男儿之骨!”   云扬淡淡地说道。   “但我这最后一眼,虽然没有看到这个人的脸,却看到这个人的背影。”云扬说道:“这个人虽然身子化于夜雾之中,但,那背影,却让我感觉很熟悉。”   “很熟悉?”方墨非皱皱眉。   “很熟悉……”云扬皱着眉认真思索:“这段时间里,我一定见过这个人,而且一定得罪过这个人……”   “都是什么时候……什么人呢?”云扬冥思苦想。   脑海中,最近一个月,所见过的所有人,都在脑海中走马灯一般过了一遍!   这段时间,就没交什么朋友。全是在得罪人了……   包括冬天冷,暂且来说,云扬都只是利用。   而且云扬也没打算交朋友。   “我不想有新的朋友。”云扬心里有一种固执的执念:“……我不想让任何人,来取代你们在我心中的地位……”   他沉沉的想着。   这段时间里,每一件事情,都在心中过了不止一遍。   每一个人物,都在不断地对照那个背影。   是谁呢?   突然!   云扬浑身一震!   脸色突然间变得一片煞白!   方墨非一直在看着他的脸色。   顿时猛然间精神一振:“公子,想起来了?”   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个人,有些奇怪……我也不能确定……”   方墨非目露精光:“是谁?”   云扬迟疑的想了半天,终于摇摇头,道:“等我确定了,我再跟你说。”   方墨非一阵懵。   看云扬的表情,他分明已经找到了这个人,但为什么不愿意说呢?   云扬的确已经知道了这个背影是谁。但正因为知道,确定了,他才感觉到一阵匪夷所思!   怎么可能是他?!   ……   一记耳光!   一声巨响!   一个毫无反抗力的身体,从地上被打飞,七八颗牙齿,喷出嘴来,半边牙床,也几乎被打掉!   然后,自己冲上去,拳打脚踢……   大内皇宫,那位负责采购的……上一次在玉庄看到的那位……   吴公公!   喜欢男色的吴公公!   被自己一巴掌几乎抽死的吴公公!   云扬刹那间只感觉世界几乎被颠覆。这样一个强者,有没有可能被自己一巴掌打的那样?   而且被自己当众羞辱,毫不还手?   当时自己走出玉庄,就把他忘记了!这样一个怂货,而且,没有半点武力的太监……记住干什么?   但现在……那个在夜雾之中逐渐消散的背影,居然与当时被自己打的狗一样的背影重合了!   云扬慎重的重新验证,从各个方向,开始与那个背影比较。   最终……   云扬仰天一声长叹:“我果然还是小觑了天下英雄!”   “我果然还是小看了一个人忍辱负重的时候,需要什么样的表现!”   “我果然还是大意了!”   方墨非一头雾水地说道:“公子,你说的是?”   云扬脸上露出一丝温文的微笑:“我说的是……我这一次,受伤一点都不冤!哪怕这一次真的被人刺杀身亡了……但是这个人出手,我也是死的应该!没有半点冤枉!”   “小看了敌人,本就是致死之道!”   云扬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喃喃道:“从今天起,我再也不会小看任何天下人!”   “任何人!”   云扬加重口气,一字一字的说出最后三个字。   方墨非心中疑惑。   公子为什么说这句话?   他感觉到,自己自从跟随了云扬以来,一直跟在云扬身边,却依然感觉云扬就像是疑团迷雾!   根本看不清楚。   也根本接近不了。   而且,云扬手上应该有庞大的势力,但却始终隐藏着,任何人都看不到!   云扬也从来不会小瞧任何敌人!   云扬从来都是步步为营,深谋远虑,有时候,绝对可以用“老谋深算”来形容。   今天,云扬这一句自省的话,让方墨非也是为之骇然。   是的,以云扬现在的心智,现在的步步为营,现在的翻云覆雨的手段,在自己看来谨慎到了极点的人……还需要自省!   方墨非突然感觉……以自己的脾气,闯荡江湖这么多年居然还能活着……这他么实在是老天眷顾,天大的运气啊……   云扬一坐就是一天,没有出门。各种疗伤的药物都用了,绿绿不断的提供生命源气,云扬也都用了。   一直到了晚上,才终于算是恢复了一半。   但他立即又躺下了。   “不管谁来,就说我遭人刺杀,卧病在床,不能见客。”   云扬这道命令,让方墨非和老梅都是一头雾水。你该躺着的时候不躺着,起来活动走来走去……   如今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却又立即躺下了……这什么道理?   当天晚上。   云扬手握九天之令,一道命令,无声无息的传了出去。   ……   秋剑寒老元帅这几天一直感觉脸面无光,自己家里居然能出这等事!实在是丢尽了脸啊……   老元帅连喝茶的时候,都感觉脸上热辣辣的……   这么荒谬的事情,自己家里居然出了……给国之英雄九尊的遗孀,强行做媒?这简直是……   老元帅长吁短叹。   尤其是这几天,九天之令没有任何消息到来。更让老元帅心中忐忑:那帮家伙不会是生气了?彻底心寒了吧?   连续几天,老元帅都是深夜无眠。将心比心,若是自己……恐怕也不会原谅的啊……   便在这天夜里。   秋剑寒在凉亭下踱来踱去,心事重重……   突然间,又有异动。   “都不要慌乱。”   秋剑寒心中大喜过望。   看着落在自己面前的熟悉的包裹,老元帅几乎要有一种喜极而泣的激动。   而且,这一次的包裹上,也不是之前的样式,而是……活灵活现的画着一朵白云。   这朵白云,让老元帅心中一震!   “九尊之魂,云尊之令!”   普天之下都知道,虽然九尊的老大乃是土尊,但,真正能够号令九尊,全体力行,而且,做出重大决断的人,却是九尊老幺!   云尊!   现在,在秋老元帅面前,就摆着云尊的包裹。也就是说,这里面的东西,是云尊的人送来的。   也可以说……是云尊本人送来的!   秋老元帅抓着包裹,激动地冲进了书房。   “任何人不得打搅!”   ……   “先前青云坊事,乃是敌人阴谋……”云尊的包裹,将事情解释了一遍,然后指出:“……目前嫌疑最重者,太子府水月寒,万宝楼傅元山……”   “而这两人,又刚在青云坊有命案……”   老元帅看到这里,顿时眼前就是一亮。   “……军部出手不宜;可令刑部出手,关押刑部拘室,配合询问……走走程序还是必要的。”   这封信到了这里,就是结束了。   但老元帅却是心领神会。   我说我们家怎么可能出那等事,果然是被人陷害,果然是一个阴谋……   对于这些有嫌疑的人,九天之令说的很对。军部若是出手,很容易被看破……但刑部出手,却是正大光明正常手续调查青云坊死亡三人之事。   不过老元帅更期待的是……抓起来之后呢?   第二天早晨。   玉唐帝国刑部干吏出动。   先是找到了青云坊,找云醉月了解情况,然后责令:不准外出,不准失踪,等待刑部传唤!   措辞极是严厉。   然后这些人又去了客栈,客客气气的将冬天冷,春晚风,夏冰川三人请到刑部,配合调查。   然后派人去传唤万宝楼傅元山前去刑部对质。   最后才是派人持了一纸书函,去往太子府,找太子殿下,言道刑部办案,需要太子府客卿水月寒前去刑部一趟。   一切,都是极为正常的手续。   青云坊也的确出了人命案子,虽然说双方已经和解;民不举官不究;但是,天子脚下三条人命的大案,也不是小事。   刑部备个案,做做姿态,也是必须的!   所以水月寒也毫无压力的就去了。   到了刑部,例行公事的问了几句话,水月寒按照事先说好的:“那几个人乃是自己喝多了,不小心摔死了……”   这样鬼都不信的理由,却是不管是三大家族公子,还是万宝楼的掌柜,亦或是太子府客卿的统一说辞。   毕竟,都已经商量好了对策。   然后三方凑在一起,对这个案子集体梳理;冬天冷,春晚风等,与水月寒傅关山在一个大厅里,对这个案子又重新叙述。   这让大家的心更加的放下了。   能让我们这些人凑在一起,还能有啥事儿?就是一个过场而已。   所以大家也都很配合。   完事后,刑部官员很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个……很抱歉,还不能放各位回去。毕竟,上面还有一道核查的程序要走……还要委屈几位,在刑部住一晚上……”   对这样的结果,几个人也都是早有心理准备。   欣然从命。   “明日一早,各位就能回去了。”刑部官员很是低声下气,显然知道这些人都惹不起:“今晚上委屈一下,刑部也没空余房间,只能去囚室委屈一夜……”   “哼……”   几个人都是心怀宽慰,表面上却是很不爽的样子,一言不发的各自进入了各自的囚室。   这也没啥,只当是度假了…… 第九十六章 刑部 夜变!   当天晚上,刑部似乎是为了表示歉意,还特意给水月寒和傅关山等送上了酒菜……   “事态发展尽在意料之中,明天就回去了;这件意料之外的变故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水月寒和傅关山心下齐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深深感觉到不爽:整治青云坊这件事情,貌似是有些不好做啊……   这还没怎么发力呢,就惹得一身骚,更把自己放置到了台面上,以后只怕要改变一下应对策略了……   ……   秋老元帅府上。   “就只把人关一天?”秋剑寒觉得,这里面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云尊令啊!   云尊的人出手,向来是看十步才走一步,那里曾经有过这等轻松的事情?废了这么大的劲儿,通过军部,压住刑部!   通过刑部,用国法大义,压住太子府!压住江湖!压住世家!   动用了国家机器的力量,将一众势力统统压制,然后才将这些人整进去,却就只是令这些人在大牢里呆一个晚上?   这么的轻描淡写,不痛不痒?   “如果到明天早晨还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的话……”秋剑寒老元帅皱着眉头喃喃自语:“……我估计我就得疯……”   “但若是发生什么事情的话……死人应该是不至于的,云尊的布计不会那么肤浅……”秋老元帅冥思苦想:“或者说打草惊蛇?引蛇出洞?引出那些求情的人,进而抓大鱼?”   “但也应该不会啊……这点小事,暗中的大鱼根本就不会动……尤其当前这么强烈的危险气息,谁敢乱动?”   “真是奇怪!”   “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老元帅坐在书房里,如同癔症一般喃喃自语。   这事儿,又不能和人商量。   现在虽然整得声势浩大,但实际上整个玉唐帝国真正知情的人,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万一泄露一点消息,后果就是不堪设想……   如此想着想着,秋老元帅觉得自己有种抑郁的感觉,真的快要疯了。   ……   转眼已经是夜幕降临。   无边夜色,笼罩大地。   整个天唐城尽归一片安静。   刑部囚房更显肃然。   水月寒身虽在囚室之中,心情却是平静得很,看似盘膝静坐;实则却是吐纳行功,深深的呼气,吸气,规律且气脉悠长。   置此万籁俱静的时候,最适合做的事情莫过于修炼。   尤其这间刑部的牢房周遭,更加清净几分,四周连虫鸣蝉唱都没有。   这份静谧,让水月寒甚至生出了一种“就在这里修炼也不错,效率非常高;以后看看是不是也能找找关系,到这里面来修炼修炼……”的念头。   由此而彼,水月寒不禁想起江湖上一个传说,说到是当年一个江湖高手,因为犯了事儿,被抓起来,罪行虽然不小,却又不是死罪,最终在牢里待了正整八年,结果这家伙刑满释放之后,竟摇身一变,成了震慑一方的绝顶高手!   此事因果看似匪夷所思,实则却也在情理之中,这货真实实力不曾受制,在牢里自然一跃成为所有犯人的老大,每天过活端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全无半点烦恼,更加没有什么吃吃喝喝应酬等等琐事……在这样的氛围下,练功反而成为了打发无聊的唯一途径,就这样,八年期间先后突破了好几个阶位,实力暴增……   此君出去之后,犹自时常感叹:八年大狱生涯成就了我不世威名!   监狱,是个好地方啊……   想起这件事的水月寒莫名地笑了笑,喃喃道:“这货……说的倒还真未必是假话啊……这牢狱之灾,若是稍稍使用一些手段,不失为……一个潜心修炼的好去处。”   眼看着天已二更,周遭环境更安静了两分。   水月寒收了功,默默地开始想心事,将自己所有做的事情,开始在自己心里梳理……   等我出去……   这青云坊,定然是大有蹊跷!   说不定,跟九尊余孽有关……这三大家族的公子齐聚此地,到底是巧合还是被人设计的呢?我正可借助今日这场牢狱之灾,利用太子府的力量,将这件事情的一切始末缘由全部揭开!   他闭着眼睛,冥思苦想,浑然没有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囚室里面,多出来了莫名的,无色无味的东西……   一股股淡淡的轻烟,从囚室床底下一个角落里,缓缓的冒出来。   刚刚冒出来,就完全混淆进入了囚室的空气之中,融为一体。   没有任何异味……   轻烟在持续的冒出来……   良久良久之后,水月寒感觉自己有些困倦,上下眼皮直打架。   “怎地这么困……”一句下意识的本能感慨才刚刚出口,水月寒自己就是猛地悚然一惊!   清癯的脸上,显现出前所未有的震惊神色!   以自己的修为,哪怕是一个月不睡觉,也不会生出这么疲倦的感觉,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这……不对劲!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即刻调动丹田玄气,以策万全。   然而他的脸色随即便变得凄惨至极!   因为,原本蕴藏于体内的汹涌澎湃力量,此刻竟是一点也调动不起来!所有玄气,似乎都被禁锢在窍穴里,无论如何尝试竟也不能动用分毫。   水月寒恐惧地瞪大了眼睛。   然后,他就看到,自己的面前,突然间无中生有一般,多出来一团云雾,云雾氤氲变换,不断地在空中聚集……   水月寒两只眼睛几乎瞪出来眼眶,他恐惧到了极点的看着这团云雾。   眼巴巴地看着那云雾越来越见浓郁,逐渐在自己面前形成了恍如实质的一大团,而一个人的身形,就以这种诡异万状的方式在自己面前,缓缓的出现!   来人黑巾蒙面,一双寒冷的眼睛,闪烁着平静的光芒,身材颀长,负手而立。   “……云……云尊……!”水月寒看到如斯诡异的现象,脑海之中,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冒出来这个名字!   完全封闭的囚室,完全没有半点的响动,完全没有半点缝隙,完全没有半点动作,更加没有什么地道之类……   却凭空生出一团云雾,更从云雾之中钻出来一个人!   普天之下,就只有一个人,能够拥有这样的手段!   其他的人,哪怕是已经成为传说的凌霄醉,人间神话独孤愁,都是万万做不到!   就只有玉唐九尊之中的云尊!   普天之下,只此一人!   云扬面罩之后的眼睛淡淡的看着水月寒,轻轻地笑了笑,道:“水先生果然是好眼光。果然不愧是四季楼的中坚力量。”   水月寒强笑一声:“恕老夫浅薄,竟没有听懂云尊在说什么。”   他笑了笑,道:“云尊此番英雄归来,风采更胜往昔,实乃是我玉唐之幸,有关玉唐福祉的大喜事!英雄无恙,老夫欢喜至极!”   云扬淡淡道:“我会让你更加欢喜。”   他伸手一抓,抓向水月寒的脖颈。   水月寒两眼一凸,本能的伸手格挡;然而他此刻修为全失,只如常人一般,刚刚接触到云扬的手,突然咔嚓一声,胳膊就断了。   云扬的手,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   水月寒看着云扬,突然间眼中露出来愤恨至极的神色:“神仙恨!?”   云扬淡笑:“水先生果然博学,不愧是四季楼中坚力量。”   神仙恨,修行中人至为避忌痛恨之毒,中招之后,立即成为废人,所有修为尽数毁于一旦,再也没有恢复的希望!   水月寒一时间万念俱灰,轻声道:“云尊大人能不能容我说几句话?”   云扬目光一动,手依然掐在他的脖子上,道:“你说。”   水月寒两眼中的神色忽而由惶然转为平静,轻轻叹息一声道:“当日,天玄崖之后,我就曾经说过一句话;若是九尊还有人活着,别的人且不说,但我们这些人,却是必死无疑。”   云扬道:“哦?你如此肯定么?”   水月寒淡淡的笑了笑:“说句实话,若是我知道,九尊之中还活着的人,居然是九尊之魂云尊的话,那么,现在我已经隐姓埋名,遁迹到了十七万里路之外的无尽海荒岛上!”   云扬平静地说道:“你应该早就想到,九尊是不会真的死去的。所以你应该早就逃走,但现实你却是始终没有逃。”   水月寒苦笑道:“做人,果然不能存有侥幸心理。若是有来生,我必然会牢牢的记住这句话,记住这个教训,现在,我真的就只有寄望于来生了。”   云扬眼睛盯着他,眼中露出一丝失望,轻声道:“水月寒,水先生,你是我遇到的,四季楼第一个果决之人!”   水月寒苦笑一声:“多谢夸奖。我能问一下,云尊是如何确定我的吗?”   “难道我不应该确定你么?”云扬淡淡道:“你若不动,我抓不住你!但你只要一动,你就逃不掉!你明白我说的意思的。”   水月寒轻轻叹息:“青云坊果然与九尊有关系,而且渊源颇深,当初的这一步却是没有走错的,只可惜,在进攻的同时,却也必然会暴露自己……”   他淡淡的笑了笑:“云尊,希望你再更加强大千倍,万倍,真正的屠灭四季楼!若是有那个时候,莫忘记,告诉我一声。”   云扬道:“我会的。你安心的去吧。”   水月寒毫无留恋的眼神看了看云扬,轻声道:“春寒尊主!” 第九十七章 越狱啦!   一股青烟,突然冒起。   水月寒的眼神一直注视着云扬,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浑身颤抖着,浑身的血肉,刹那间化作虚无,地上,只有一个萎缩的木乃伊!   生命灵魂血肉骨骼,已经浓缩成了一堆腐朽的骨头。   云扬轻轻叹息一声,伸手一挥,一股风声掠过,水月寒的残余的木乃伊身躯哗啦一声化作了满地粉末。   在看到水月寒的第一眼,云扬就知道,自己这一次,注定一无所获!   因为这个人实在是太冷静了!   太平静了!   这是一个视生死为无物的人!   在他震惊的叫出来“云尊”这两个字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自己完了!   从那个时候,他的眼中就开始萌生死意。   等自己说出四季楼,并且无视他的狡辩的时候,他就立即打定主意,说出这四个字,魂飞魄散而死!   他就这么从容的,甚至不用自己任何折磨,就自己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云扬心中有一种感觉:或许,自己见到的这个水月寒,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四季楼的中坚人物之一!   在此之前的那些,赵炳龙根本就算不上个角色;楚天狼,最多也只是外围货色;这两个应该是可以随时更换的龙套,李长秋的伪装固然更高明,但也就只是一个暗子;是四季楼的人,但却绝对不如水月寒这么重要!   云扬叹了口气,伸手一抓,空中的无形无迹的烟雾缓缓凝聚,收入手中;衣袖一挥,地面上刹那间干干净净。   随即,他的身子就化作了云雾飘了出去。   他现在只希望,那傅关山,不要也死的这么痛快!   要不然,自己这一次,除了杀死两个可以确定为四季楼的人之外,再无所获……   ……   另一边。   傅关山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已经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对于魁梧如他而言,他置身的那张小床明显有些小了。   床小归床小,甚至两条腿都耷拉在床下,但傅关山兀自睡得呼噜震天。   神仙恨的应用很是方便;直接撒进去就行,只要被针对者还要呼吸,基本就在劫难逃,此际亦是毫无任何困难的就将傅关山的修为化作云烟。   这次云扬甚至都没有化作烟雾,径自显露身形坐在床边,可是云扬都现身好半天了,这位仁兄居然还在打呼噜,并无半点警觉!   “身为一个武者却没有半点警惕之心……也是奇葩一枚。”云扬摸着下巴,有些奇货可居的看着这位傅大掌柜。   “我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被舒服的生活侵蚀了所有意志的人啊……”云扬感叹着。   ……   深更半夜,更准确一点说是三更半时分。   原本尽是一片寂静的刑部囚室中,突然间爆发出轰的一声和轰然巨响!   在万籁俱寂之中,这样一声爆响所造成的影响,简直就是震耳欲聋!   所有守卫尽都是应声惊醒,那些原本正在熟睡的,被这一声蓦然巨响吓得一咕噜就摔在了床下,迷迷糊糊没头苍蝇一样站起来,兀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囚室那边!”   有人一声大吼。   “有人劫狱!”   轰的一声,所有人向着那边狂奔而去。   ……   说时迟那时快;从关押着水月寒的房间里突然间一声爆响,囚室的门被击地粉碎,一道颀长的人影闪电般冲出来,轰的一掌就将关押着傅关山的囚室的门打碎:“快跟我走!”   这个声音低沉急促,分明就是水月寒的声音。   位于旁边三个囚室里面待着的三大公子闻言尽都吓了一跳,从床上猛地跳了起来。   但随即三个人的门都被打碎,一蓬蓬牛毛一般的暗器,就直接将整个狭小的囚室完全笼罩。   一声阴沉的怪笑。   “小王八蛋们,就不要你们的命,也要让你们吃点苦头!”   一片烟雾噗地一声腾起。   两道身影刷的一声汇合成一道长龙一般飞了出去。   只是一个长掠,就直接飞上了刑部高达五丈的院墙之上,两脚一蹬,大鸟一般急疾飞起,下一刻,两道身影同时在夜幕之中消失!   噗噗噗……   那些刚好赶得及拦截的官兵,好似下饺子一样被从墙头击落。   “水月寒逃走了!”   “水月寒越狱而走!”   “还带走了傅关山!”   “打伤了守卫!”   “连春家,夏家,冬家三位公子也都打伤了……快来人啊,三位公子现在全身都是细细的针,已经变成三只刺猬了……”   几乎就在转瞬之间,整个刑部为之震动!   及至一刻钟之后,整个天唐城都震动了!   已经多少年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人犯居然从刑部囚室上演全武行,暴力逃走了……   刑部那边,直接乱成了一团。   因为……那三位公子现在可是真真正正地变成了刺猬。   每个人从脸上开始,一直到脖子,胸膛,小腹,大腿,一直到脚……   密密麻麻的全是细如牛毛一般的针。   所幸针上没有落毒,也没有刻意瞄准要害,甚至发射力气都不是很大,所以这三货都还活着,清醒得很;很显然,水月寒的目的大抵只是想要他们吃点苦头,并没有想杀了他们,毕竟一旦下了死手,就是与三大家族结下死仇!   但三大公子依然是一个个杀猪一般叫唤,尤其是夏冰川夏公子,叫唤得尤其凄惨:“先拔掉我脸上的啊……啊啊啊……可怜我英俊的脸啊……”   冬天冷公子更加是怒火冲天:“他么的水月寒,等我出去的!你等着!混蛋!王八蛋!老子就算踏平太子府也要将你揪出来!太他么混蛋了啊啊啊……”   “我与此僚不共戴天!”春晚风公子算是三人中最冷静的一个,任由刑部人员给他往外拔针,咬着牙,狠狠的,突然间浑身一个哆嗦:“妈呀你轻点啊……嘶嘶嘶……疼死我了我的天哪……你这混蛋故意的是不是,你能不能先等我装完这个逼再搞这么疼的我的天哪……痛痛痛嘶嘶嘶……啊哦哟……”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三位公子自然不可能再待在囚室里,三大家族的护卫们闻讯而至,一个个横眉竖目,满眼尽是怒意!   我们家公子在您们天唐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必须要有个说法。   那水月寒在哪里?赶紧给我们交出来是正经!   还有你们刑部,我们公子此番可是给你们面子,避免让你们无法交差才这般配合……当时你们也说得明明白白的,现在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又要怎么说?   三位公子都被自家人接了出去。   刑部的人对此无可奈何。   现在正在焦头烂额之中……   “我不回去!”冬天冷听到护卫劝他回去,顿时火冒三丈,指着自己脸上:“我他么的生生被人搞成麻子了,看到没?此仇不报,就让我回去?打死我也不回去!哥能这么栽份么?!”   “就是,回去?哼哼!”夏冰川哼哼唧唧:“不将这两个混蛋揪出来碎尸万段,我夏冰川哪怕死在这里,也不回去!”   “我当然也不回去!”春晚风苦着脸:“我身上足足挨了七百多针啊……七百多针啊!让我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啊?你们咋想的!?这事绝对不算完!”   “告诉家里人,告诉我爷爷,我奶奶,我大爷爷,我三爷爷,我五爷爷,我六爷爷,我大伯二伯三伯四伯六叔七叔八叔九叔……十五叔……让他们给我报仇!要不说啥我也不回去,我吃了这么大亏,没个说法不行!”   “就是,告诉我爹,我娘,我爷爷我祖宗……我就是不回去,我吃大亏了我!”   “我也是,告诉……”   三大家族六位护卫人人头大如斗!   真是三个爷啊。   人家在刑部都敢明火执仗的越狱,现在的形势可是险峻空前的?一个不小心你们将小命丢在了这里,那就代表着……我们的命也跟着你们丢在这里了啊……   可是三大少爷打定主意就是不回去,人人怒火冲天,护卫们最终也只能传书家族,赶紧派高手来支援……我们这边,貌似撑不住了,真心的没底啊……   “不过话说回来……”冬天冷忽发奇想:“咱们哥几个还真是同病相怜,前几天秋云山那混蛋被打的几乎半身不遂,到现在还在躺着,现在,咱们几个也都躺下了,状况比他还惨淡几分……想来想去,岂不应了那句话,难兄难弟哇……”   “说的也是。”夏冰川心有戚戚,道:“当时我还嘲笑他……他么的,现在老子比他还惨,直接变麻子了……”   “麻子倒也未必,全都是这么细的针或者没啥事呢……”冬天冷道:“等咱们出去,再赌一场,谁要是输了,就永远的当麻子,脸上的这些针孔全都不准治疗……”   “滚!”   ……   这次刑部的事儿是真大了!   四处都是鸡飞狗跳!   刑部的人心急火燎的找到太子府,太子府的人一片懵逼:“……跑?跑了?”   “还……打伤了人?”   “还重创了三大公子?!”   “还……”   太子爷也是懵了。   不是说得好好的,就进去配合调查一天么?明天就接着放回来了,结果你到了半夜又发什么神经?   天亮了你就能出来了,结果半夜你给搞出来这么大的事儿?你这是闹得哪一出啊?!   太子都感觉自己要疯了。   这帮江湖人的脑子,孤怎么就是搞不懂呢? 第九十八章 原来是他!   “看看水月寒的住处!”太子爷鼻子都气歪了。   “太子,水月寒的住宿没有人,里面所有东西,都没有动过的痕迹,人应该没回来过。”   “四处去找,务必要找到人!”   “是!”   “去万宝楼看看傅关山回去没有!”   “是!”   而此刻,万宝楼那边也同样陷入了满眼凌乱的氛围中。   公然越狱之举岂同小可,刑部方面的人手第一时间便控制了万宝楼,所有人都在接受盘问。   刑部不敢招惹三大家族的人和太子府是一回事,但,你区区一个万宝楼,江湖帮派的组织;居然也敢越狱?   在其他人都惹不起的情况下,不拿是你开刀,拿谁开刀?   要是真个全无动作,刑部威严何在?   一声令下,万宝楼被查封,所有人员,都被拘捕,全部关入了刑部大牢!   这所有的一切,全是在一个早晨发生。   ……   “噗!咳咳咳咳咳……”   秋剑寒老元帅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正是黎明,原本正端着一碗白水喝着,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即可就喷了出来,不仅如此,还狠狠的呛了一下,一时间呛得天昏地暗,咳嗽得日月无光。   “咳咳咳咳……”   “咳咳咳……”   “咳咳……唔吼吼……咳咳……”   元帅府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老元帅。   这是咋了?   没见过早晨就咳嗽得这么厉害的时候啊……   前来禀报此事的王先生更是一脸懵逼。   刑部的事情确实不小,但是……也不至于让你老这么失态吧?   “咳咳咳……”老元帅终于停止了咳嗽,憋的已经满脸通红;我就知道,那帮小子没安好心!   水月寒自己越狱?打死老子都不信!   肯定是被秘密搞走了……就知道那帮家伙定然有打算,不过这也玩的太高端,利用国家机器给你们做打手?   “嗯,知道了……”老元帅道貌岸然地说道:“不过就是几个江湖中人恃强越狱,顶多就是有一太子府中之人涉案,值当什么?就这么点小事儿,竟也专门来和我说,至于么……”   王先生嘴角抽了抽。   这么点小事儿?不至于吗?   你刚才咳得都快过去了还以为我看不出来。嘴上却是道:“是,这事情的确放不到台面。不过此事情到底是牵扯到太子府和万宝楼,些许动荡难免,还是应该慎重一点。”   “嗯,这是一个问题!”   秋老元帅摸着胡子,道:“告诉刑部一下,差不多就将人放了吧……无谓的株连,也不是什么好事。万宝楼始终也是天玄大陆江湖十大组织之一……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留的。那傅关山一人做下的事情其他人也未必知情不是!”   王先生连声应是,退了下去。心中却想:“老秋这是……有古怪啊……他啥时候在乎过江湖人物的面子了……”   刑部在混乱!   太子府在凌乱!   整个天唐城一片纷乱。   三大公子那边也是满目乱腾腾。   甚至云扬这边,也同样的一团乱麻。   傅关山是抓回来了,但抓回来之后,云扬发现,这……不对啊。   因为,云扬还只是稍施手段,这位傅大掌柜就已经死去活来,几乎连祖宗八辈都交代了出来。   “你……修为是怎么回事??”   云扬有些懵,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修炼到了五重山……”傅关山欲哭无泪:“就被废了……”   云扬抽搐了一下:“可是在青云坊分明见你曾经动手……”   “那是回梦丹的力量……”傅关山疼的浑身都在抖:“需要和人动手的时候,吃一颗回梦丹,曾经的修为,就会暂时回来……只是,只能保半个时辰……时限过后,身体稍有虚弱,却无大碍……”   回梦丹……   云扬听说过这种丹药。据说当年一位丹道大师误解了一个人,追杀千里将人修为废掉;但事后却发现,自己乃是冤枉了好人。   百般悔恨之下,天涯海角寻找灵药,最终,炼制了这回梦丹出来。但这种丹药,只适合修为在玄气七重山之下的人服用。   超过七重山的高手修为被废,纵然服用回梦丹,也只能发挥出七重山的力量。这是极限。   在天玄大陆,回梦丹有另外一个响亮的名称:后悔药!   云扬仰脸向天,一阵无语。   早知道你是不断地吃后悔药,我还用什么神仙恨?   可惜了我的神仙恨啊,为了对付一个渣渣动用珍贵的神仙恨,我这也算是开创了此物针对面的下限先河了!   “你为何去青云坊?”   “我……我喜欢醉月姑娘啊……”   “我要听的是实话!”   “这就是实话啊,我是真的喜欢云姑娘啊!”   云扬无语。   “你喜欢还给别人做媒?”   “这不是受人所托啊,买卖人和气生财,秋公子无功而返,我自然要乘势而上……”   问到这里,云扬真想一巴掌拍死眼前这货。   但多亏他又多问了一句:“受人所托?秋云山拜托你?你这货够资格让秋家公子拜托么?”   “不是秋云山啊。”傅关山痛的脸都抽着:“是米掌柜拜托我的,给秋公子出一把力气,我哪里惹得起米掌柜啊……”   “虽然我也不愿意给别人做媒,但是……米掌柜答应我,等秋公子得手了,他再想办法让我也……”   云扬脸上升起剧烈的杀气。强行按耐自己,道:“这米掌柜,到底是谁?”   傅关山小心地看着云扬的脸色,道:“米掌柜……就是米空群!”   “米空群!”   云扬脸色一变。   自己想遍了天唐城姓米的掌柜,却唯独漏了这个人!   宫廷内柜!   掌握了整个皇宫的采买,从某一种程度上来说,就是大内总管!皇帝陛下的身边人!   难怪别人都这么给面子;原来是他。   端的位高权重!   但云扬心中却在豁然的同时,却又更添一股深深的忧虑。   “米掌柜!难怪叫他米掌柜,原来他的身份,乃是掌管内柜……”   “从前天晚上刺杀我的吴公公……到这位米掌柜……这皇宫大内,到底已经被渗透了多少?”   云扬皱着眉头。   从吴文渊口中知道的正月初九和正月十一一直都没有查出来到底是谁;从楚天狼口中得知的一个太子幕僚,他所说的太子幕僚指的就是水月寒,还是另有他人?   还有那个大将军,迄今为止也只能确定玉唐帝国五大将军中的铁铮一定不是而已;那么其他四人中,谁是?或者,地位更低一层?   绝不可能更高了,因为军方再往上就只得两个人了。   秋剑寒,冷刀吟。   刀剑双壁,玉唐镇国之帅!   这两人绝对绝对不可能是四季楼中人。   而皇宫之中,现在知道的,最少两个人可疑,吴公公,米掌柜。那么,还有没有别人?   自己这一次的动作乃是借助官府的力量直接将傅关山和水月寒清除,而对方接下来又会做什么呢?   那位神秘的春寒尊主,掌握了那样邪恶的言灵血咒的……又会是谁?!   如今这一局,表现看起来自己似乎已经将对方的布置全部破掉了。   但究竟有没有真正破掉?他们还会不会对付青云坊呢?   云扬陷入沉思,面容在幽暗的灯光下,折射出一股优雅而神秘的颜色。   傅关山看着这张脸,蓦然生出一种这张脸似乎不属于人间,乃是属于……阴曹地府的诡异感觉!看着看着,竟然激灵灵的打起哆嗦来。   “公子……公公……子……”傅关山颤抖着:“我知道的已经全说了,能不能,能不能放我回去……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云扬缓缓抬头,幽冷的目光毫无感情的望着傅关山脸上。   傅关山越发害怕,道:“我我我……小人只是万宝楼的掌柜,分量有限得很……公子,公子……我姐夫,我姐夫是万宝楼这一块的管事……还请,请手下留情……以后,必有报答……”   云扬静静地侧着头看着他。   几缕发丝垂下来,在他的脸颊一侧漂着,黑暗中,竟然有一丝凄凉的忧郁感觉。   刷!   一道闪亮的刀光猛然出现。   傅关山再也来不及多讨一声饶命,人头已经落地!   端的干脆!   云扬缓缓起身,走出门去,等他走出密室之后许久,身后的傅关山没有了头的尸体才缓缓地摔在地上。   脑袋在地上滚了滚,仰面朝上。   脸上残留的没有恐怖,只有无穷无尽、难以言喻的疑惑。   他到死都想不明白,之前他不杀自己,自己说出来了自己的背景,更加说出来自己姐夫身份不俗,说出来自己的组合,说出来必有报答的时候……却突然就迎来了一刀!   一刀两断!   这是为什么?   ……   云扬回去了自己的卧室;这里面,现在,也变成了一个云扬流连忘返的地方。   自己的卧室。   但是现在在这里,却有太多!   风火血雷云;除了风尊的遗书已经被自己毁掉;其他的,包括自己的,四个人的都在这里。   还有兄弟们的功法。   玄风珠,星火珠;云雾珠;血煞珠,天雷珠。   看着这五颗充满了神秘力量的珠子,云扬静静地坐下来,先是斟满了一杯酒,微笑了起来:“哥哥们,你们知道么,我们的敌人真正是强大得难以想象呢;随着我一步步调查深入,发现……四季楼的庞大,竟是难以估料。这一点,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想到过呢?”   “在这个看似平静的人世间,或许我们从前都没有想到过,暗中隐匿的激流,竟是如此的惊心动魄吧!?” 第九十九章 兄弟遗愿   云扬平静的微笑,就像是一个即将要爆炸喷发的活火山,在完成最后的酝酿。   爆发前的最后静肃时刻!   “其实,我真的很怀念之前那些一根筋的单纯日子;我们想的永远都只有胜负,杀敌。永远都不会考虑在一片平静的世道之下的激荡暗流。”   “或许只有大哥,只有老大才想得到,当初,老大濒死之际,拉着我的手,说:老九,若能活着回去,做一个法外执行者吧……”   “或者在那时候,老大就已经看到了这个国家身上的疮痍满目,那隐藏在身上的毒瘤暗疮……”   “更或许……老大纯粹是也看到了这暗中的激流惊雷,为了保住我的命吧……云尊的身份,只要一旦暴露,就是必死无疑……”   ……   云扬叹了口气,拿出自己的遗书。   一个活着的人,在看着自己的遗书,那感觉,是如此的怪异。   云扬遗书上,只有一句话:我不知道我是谁,我也没什么牵挂,所以,没啥了。   云扬微笑着,心里想着,若是哥哥们看到了自己的遗书,不知道是会笑,还是会哭?   只是,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啊……   属于云扬的那份遗书在手上慢慢化作灰烬;成为一团青烟,就此不存于世。   ……   “老独孤,是我父亲,帮我照顾好。让他老人家,颐养天年,替我为老人家养老送终!”   这是七哥血尊的遗书,除了里面那种兄弟们都有的交代之外,关于自己尚有这一句话。   云扬只感觉心中又是一阵抽痛。   胸前的报恩令,就像一块火炭;灼烧得心脏疼痛。   六哥雷尊的遗书:“我是被家里赶出来的,天开八窍,说我是废材;无法修炼家族功法,亲爹亲妈都死了,就被大伯赶出来了。若是我死了,兄弟们有谁活着,若是有机会,去给我爹妈上炷香,就说儿子去找他们了,他们死得太早,让儿子被人欺负……恩,忘了说了,我家在玄黄界,雷家。至于替我出气就算了,雷家太强大;反正我这般生生死死的也挺快活,若是没有被逐出我还遇不到你们呢,若是你们真去为我出气,因此受伤战死的,我下辈子都不认你们!”   “好好活着,我雷沐风这辈子还没来得及活出来的精彩,替我去活出来!”   ……   云扬目光定定的看着这封遗书。   风尊的话似乎在面前展现:老六似乎是大家族子弟……   只是,这雷家是什么家族?天开八窍的禀赋,居然还说是废材?甚至还要被赶出来?整个玉唐国,天开八窍之就算不至于绝无仅有,那也是寥寥无几啊,那分明是绝代天骄的超强禀赋啊!   怎地在这雷家就沦为废材了?   我得了造化金莲的机缘也才不过天开七窍好么?若六哥是废材,我岂非是比废材还不如?!   还有,那个玄黄界……在哪里?   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在天玄大陆还有这个地方!   以九尊的情报网来说,自己居然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这才是真正的不可思议。   “玄黄界……”   云扬喃喃说道:“六哥,你放心;若我实力不够,定然不去招惹强梁。但,万一小弟实力到了那个高度,还是会去抹平这个雷家,替你出气,只要我不伤不死,你总没理由说不认识小弟吧?!”   “还有给咱爹妈上香的事也全都包在我身上;只要我打听到了就送你去和爹妈团聚。”   ……   云扬看着始终没有被自己拆开的火尊的遗书。   五哥会怎么说呢?   想到火尊,想到云醉月,想到……   云扬心里刀割一般的疼。   “若我死了,帮我照顾醉月。”火尊的遗书中,平淡中蕴含着一抹灼热:“醉月是个死心眼的姑娘;你们都认识的,不管我生生死死,那都是我老婆!大的看到了叫弟妹,小的见到了叫嫂子。若是不承认她的身份,她会跟着我去的。”   “过个十年八年的,等她心里平复了,想想办法,给她一份家庭幸福。若是她有了好的归宿,不允许你们任何人去打搅;九尊所属,一律绝迹于她面前!免得她触景生情,看到你们又生犹豫……”   “哎……”   云扬慨然一叹。   “我是个孤儿,醉月也是。云醉月,这个名字还是她后来自己取得,我的名字,也是自己随便取的。说不说,都无所谓。其实我最喜欢的,还是火尊这个名字。”   “若我死了,只希望,活着的兄弟,能够一直活下去。”   “其实,我真的不想死。我还想,能不能找到我的父母,问问他们,是抛弃的我?还是卖掉的我?或者,我的父母早已经死了,我能否为他们上炷香?”   “我最想的,是,拉了醉月的手,到父母坟前上炷香,或者找到他们叫一声爹妈。不管是被抛弃,还是被卖掉,其实,我都不恨他们,我都会承认他们,孝顺他们。”   “我不想死,我要做的事情很多,你们都不能替我做。”   “我的胸前,有三朵被火焰焚烧过的痕迹,形成了山形的火焰,若是我真的死了,帮我找找父母吧,替我叫一声爹妈,从小就没叫过,不知道我真正叫出来的时候,会不会流泪。另外,别怪他们,如此乱世……哎……”   火尊的遗书,最后以一声叹息结束。   看着火尊遗书,云扬想起了自己。   突然间有一种天地辽阔,举世茫茫,只有我一个人的那种苍凉寂寞。   心头那股子怅惘总是挥之不去。   压抑的,几乎喘不上气。   ……   “我现在,有一个新的决定。”云扬默默地道:“九尊府里的东西,我全都取了出来。我很自私,除了我们,我不想让余者任何一个人,被称之为九尊!”   “那会让我无法接受!”   “九尊府始终不被打开,也就罢了。但,万一哪一天被人打开呢?”云扬喃喃道:“所以我做出这个自私的决定,希望你们不会怪我。”   “我现在只是天开七窍,目前所能修炼的,只有大家的第一层,还有就是云,风,火;而且只是这三种功法,已经进展很难,没准真是比废材还要不如。”   云扬默默道:“所以,我需要提升实力……才能发出更大的力量……”   “皇宫这两个人,实力太高了,轻易难以撼动……”   云扬目光中,射出夺目的寒光:“但是……不管他们如何强大,我都会让他们,他们身后的四季楼,付出最惨重的代价!”   生生不息神功,迄今为止第一层已经臻至圆满境界,而云扬本身的玄气品阶,则是到了三重山巅峰。   云扬赖以成名的云雾诀,亦修炼到了第三层;玄风诀星火诀因为前番战事,也都强修至第三层。还有惊雷诀与血煞诀,则只修炼到第一层。   然而现在云扬赫然遭遇到了一个瓶颈。   想要将修行功法突破至第四层,很难。   之前修为未曾有损的云扬也曾将云雾决修炼至第三层巅峰,然后就生生卡在了那里;如今重新修炼回来,到了这里依然是一个卡点。   云扬知道,这是自己资质所限!   其实也不止是云雾决,还有玄风诀与星火诀也是如此,臻至第三层巅峰之后就再无寸进,相信惊雷诀与血煞诀彼时也只怕也会如此,所以云扬才迫不及待地想要突破生生不息神功第二层。既然修成第一层的时候,可以再开新窍,突破第二层的时候也应该有某些好处吧?   当天晚上。   云扬走出去的时候,乃是化作云雾而出;方墨非与老梅都不知道。   ……   凌风阁。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凌风阁地下,乃是一个中型赌场;说是中型,但也能容纳四五百人在一起玩耍。   然而此处却是天唐城最著名的赌博场所。   凌风阁只有一位阁主,一个总管,然后就全是下面的管事,就人力而言可谓单薄,可是凌风阁在天唐城建立的四年期间却始终没有任何人敢找凌风阁的麻烦。   唯一的例外就只有前年,云扬感觉手头紧,用于照顾残军和烈属所需要的银两缺口尤其巨大,两相权衡之下,终于决定打凌风阁的主意。   其实那一次严格来说仍旧算不得云扬得势,云扬与凌风阁的阁主大闹一场,差点刀剑相向,却仍旧没能赚到便宜;最终是八哥风尊出面,将这件事压下去,更从凌风阁拿出来了一千万两银子,解决了银根危机……   事后,自己曾经专门请风尊喝了一顿酒,请教个中玄虚,毕竟这事自己没办漂亮,手尾多多。   然而直到如今想起这件事,云扬仍旧会感到啼笑皆非。   原因无他,那凌风阁主根本就是风尊的化身。   也真亏了这货,先是红赤白脸地跟自己打得死去活来,然后又在自行解决问题之后,厚着脸皮让自己请酒。   坏人他做了,好人也是他做了。   还要振振有词的教训自己:“凌风阁主可以在事后调解的时候给予些许补偿,却决不能在事发之事认栽,否则凌风阁赌场屹立不倒的金字招牌何存?!明白不?服气不?”   自己能说啥,敢说啥!   风尊这装……那啥,装得当真了得! 第一百章 除恶务尽!   “真是……”云扬现在戴着面具,赫然便是凌风阁主的面具,想了半天咂咂嘴:“……这凌风阁主真是不要脸啊……”   一身青衣,一个独特的面具,云扬进入了凌风阁。   “阁主!”   “阁主来了!”   一路上不断的有管事上来打招呼,云扬只是哼一声,就往前走。   前面人影一闪,一个白衣青年翩然闪现,长身玉立,一脸的温文尔雅,声音却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嘶哑,似乎嗓子受了什么重伤说不出话那样的感觉。   “阁主,您可终于出现了。”   白衣青年道。   这正是当年风尊的凌风阁麾下第一大将。无音公子水无音。   云扬对这个人也很感兴趣,甚至,曾经视之为心腹之患。只因这人心思慎密,算无遗策,算是一等一的人物。   但现在,却只有一种想法。   这个水无音,该如何?八哥没了,要不要跟他说?这个人,是个人才,放掉难免可惜;但,如何能让他留下?   难道我要继续以八哥的面目身份,来一直欺骗他吗?   “嗯,无音,这段时间,收益怎么样?”云扬一屁股坐在阁主的位子上,声音淡漠。   “还行吧。”水无音脸上露出来优雅的笑容:“不过,阁主这么长的时间不露面,却是让属下担心之极,差一点就携款私逃了。”   云扬笑了笑:“你还看不上这点钱。”   水无音沙哑的一笑,道:“阁主这次回来,要待一段时间吧?”   云扬皱皱眉,道:“有事情?”   “没有事情,不过是,最近这段时间里,我可能要回家一趟。”水无音道:“先前阁主一直不在,小弟自然不敢贸然离开,如今阁主回来坐镇,小弟便要回去处理那些事情了。”   “你回去的时候凌风阁歇业就是。你啥时候回来,啥时候再开张。”云扬不以为意地说道:“这段时间收益,有多少?麻烦,有多少?”   水无音道:“一年半的收益,将近两万万两白银。这是净利润。”   “两万万两……”云扬道:“等会送到钱庄,打成银票;全都要五百一千那种。”   “好的。”   水无音道:“至于麻烦,就是对面的楼中楼赌场,那大瘤子几乎天天找麻烦;这段时间里,阁主不在此地坐镇,倒是被他压住了不少。”   云扬皱皱眉,眼中露出来锋锐:“他还敢来?”   “这段时间没有来……据说是手下小弟被砍了四五十个……”水无音颇为有些幸灾乐祸:“现如今天唐城森严壁垒,法度更加严苛;这家伙暗中那些逼良为娼买卖难以维系;再加上上次阁主你整治得他几乎要上吊,原本的身家仅余一二成,日子愈发的不好过了,所以最近两三个月都没有来过。”   云扬淡淡点头:“你先去搞银票;等晚上我就去楼中楼去逛逛,总不能只让他来找咱们,咱们却不去找他,礼尚往来才是正道。”   水无音嘿嘿的笑了起来:“早盼着阁主这一句话了,晚上我陪着阁主一起去?”   “你去干嘛?你现在给我去搞银票!”云扬斜了他一眼:“我自己去就成了,咱俩都去,不就太欺负人了么?”   水无音嘶哑地笑了起来,然而心下却隐隐生出哪里有些不对的诧异感觉。   眼前这位阁主,不管是身材,说话,口气,气势,眼神,动作,习惯……都完全无懈可击,与往昔无异;但水无音却始终感觉怪异,因为……眼前人没有给自己那种烙印于骨子里的亲切感。   总有那么几分疏离隔阂……   “老大,你还记得我的伤么?”水无音突兀地问道。   “嗯,你的伤不是问题,很快就会有办法的。”云扬道:“不要着急,三个月之内,等你这次回来,我就能着手给你治好了。”   “多谢老大关心。”   水无音心中那种感觉还是驱之不散;但,却没有再说话。   当天晚上。   云扬直接杀进了楼中楼;上上下下一阵扫荡;早就听说这楼中楼设局骗赌,然后再诱人放贷;一旦无财可取就会逼良为娼,可谓罪行累累……   从前还需要此楼跟凌风阁打个明面上的对台,现在多了吸收不平之气、惩恶增功的理由,云扬再没打算让这个楼中楼存在下去。   进去三下五除二,就制住了楼外楼的大佬,那个头上长着一个大瘤子的刘大,略施手段,就让这家伙所余那一二成,却仍可称得上海量的财产都交了出来,然后让这家伙将自己的中坚力量集中到密室。   确认没有遗漏,在一片惊骇欲狂的目光中,云扬直接开始打开杀戒!   足足三四十人的鲜血,将密室化作了一片血红。   一股股氤氲的不平之气,被绿绿悉数笑纳。   当云扬拍拍手施施然走出密室,看着地下密室的门缓缓关闭,运功将上面的入口一起崩塌,将这间密室就此湮灭在地下。   “就让你们在地底下埋着吧!”云扬哼了一嗓子,各种宝贝财富,足足收了十个麻袋。   水无音前来接应的时候,两只眼睛都发直了。   “老大您……您这是将楼中楼打劫了么?”水无音说话都结巴了。   “没有。”云扬道。   水无音:“??”   云扬淡淡道:“从此在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楼中楼了。”   水无音:“……”   老大,我以为你只是去找找麻烦,哪想到你居然直接将人家给灭了?   “这个……以后可就没了一个固定的财源……”水无音还是觉得有些可惜:“原本是……老大你只要感觉自己缺钱了,就去找人家勒索……现在怎么……”   云扬叹口气:“问题是现在缺钱缺得狠了啊,事急得从权啊……”   好强大的理由,我竟然无言以对!   水无音彻底无语。   ……   说到底,还是云扬和风尊两人性格有着相当的差异;风尊是玩世不恭,可以允许世间多少有黑暗面的存在,而这些,还有可能成为他的工具。   而云扬则是全然的嫉恶如仇,一向奉行除恶务尽。恶端邪行一经发现,立即清理!而且手段无比狠辣,干净利落。倒非全是因为生生造化莲需求不平之气的缘故。   两人性格都有其缺陷存在,很难说谁对谁错。   搞了一辆马车,云扬就道:“东西我拉走了,你什么时候回家,关门走就是,不用再特意和我招呼。”   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只有以后,再慢慢找机会了。   看着云扬离去的影子,水无音眼中神色又再变幻了许久。   他没有追踪,只是有些无力的坐了下来。   良久良久都没有说话。   自从这位凌风阁阁主到来之后的所有的一点一滴,都缓慢的从他在心中慢慢的滑过。终于,一个可怕的结论,出现在他的脑中。   他感觉自己两条腿都是麻的,脑袋里也是轰轰的一片。头晕目眩,那是一种难言的恐惧。   “你是假的。”   他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这句话,终于从喉咙里喃喃的冒了出来。   “这段时间里,我不走。”水无音喃喃的说着:“我要查清楚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冒充我老大?你对我们的事情又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又何能假扮老大如此的惟妙惟肖,几乎瞒过了我……”   “若你是老大派来的,一切休提。但若是你谋害了我老大,企图侵占其所有……我水无音今生今世与你不死不休!”   ……   要说云扬也有感觉到水无音的异常,知道他对自己起了怀疑,但,这会却已经是不能不走,实在无暇分辩解说始末缘由。   因为,神识空间里此际已经开始天翻地覆了!   刚刚杀了的那三四十人所产生的不平之气,已经开始在绿绿那边发挥作用……   而且这作用还是空前的巨大,以云扬估计,起码绿绿进阶的能量是够了的!   ……   马车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到了一个偏僻角落;而老梅和方墨非从暗中闪现出来,开始处理。   云扬却是一溜烟好似的直接回了家!   甚至都来不及做任何交代,径自就上了床。   喵呜……   已经成功被云扬改造的叫声都为喵呜的三只吞天豹,还有那头闪电猫,“嗖”的一声集体窜了过来,八只小眼睛亮晶晶的,显然是闻到了那股蠢蠢欲动的沛然生机。   云扬神识这边才刚刚进入神识空间,就是大吃一惊,虽然已经想到此次除恶之举能够令绿绿的储备大增,却怎么也想不到此际整个神识空间已经弥漫着近乎完全凝成实质的绿色气体。   面对这等充足至极的生命力,让云扬刹那间生出一种羽化成仙的微妙感觉!   绿绿见他进来,顿时将藤蔓一团一圈的兴奋舞动,就像一个小孩在炫耀自己的新玩具。   快来看啊快来看……   云扬定睛一看,只见绿绿身上,第二片叶子,也正在缓缓舒展开来,色泽碧绿得恍如透明一般。   一道道七彩霞光,从莲叶上缓缓流淌,不断地变换方位……   而绿绿的藤蔓,如今已然增至四条,不断的挥舞来去。   一股玄奥莫名的意念,钻进了云扬脑海中。   “百人斩后看凋零,红尘人间铲不平;以恶制恶天心就;造化金莲双叶成。”   生生不息神功,第二层,突破!   云扬清晰地观视到,那神识空间之中,那无尽的绿色生气,向着自己的身体内部,澎湃而来,汹涌浩荡,全身上下,从里到外,在刹那间就被荡涤了无数次! 第一百零一章 意窍开、白白进阶   与此同时,云扬只感觉眉心一阵剧痛,然后是剧烈的瘙痒,随后,猛然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眉宇之间炸裂开来。   刹那间,似乎有无数股清流,突然从这里一拥而散,散入四肢百骸,刹那间,浑身的骨头似乎都轻了三两。   一股股黝黑的血液,从他的浑身汗毛孔中排出。   “意窍开!”   生生不息神功突破的好处云扬虽然是在预料之中,但真正感受到意窍开通的时候,却还是感觉到一阵似乎被雷电击中一样的酥麻激动。   天开八窍!   整个天玄大陆也屈指可数的天骄禀赋!   不过,想起来六哥雷尊因为八窍开居然被视为废材赶出来,云扬顿时吐了一口唾沫:“玄黄界!这么牛逼么……”   随着沛然生命力强势冲进经脉,冲入丹田,然后一阵盘旋之后,却又即时汹涌而出,一路上势如破竹,没有半点阻碍之力地冲破了玄气三重山的屏障,冲进了四重山的境界,在整个经脉之中,持续的汹涌奔流,高歌猛进。   云扬见状却是全力收缩,宁可浪费了这股力量,也要停止下来功力进展。   因为……他清晰地感觉到,这股玄气力量在四重天的线路上奔流,丝毫未见衰落,反而越来越显强大,若是自己不加以制止,那么借助这股力量瞬时突破五重山,那绝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甚至就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必然!   但云扬却不想这么快就突破五重山!   一山一重天。   这固然是形容功力修为尽展的艰难程度,却又何尝不是隐喻功力根基的重要性!   自己这边刚刚才攀到四重山,跨入这片全新的领域,山外的风景还根本没有领略到,若是现在就即刻突破五重山,那么就算自身实力会因此一下子提高十倍,却会令到自己的武道修途中,永远存留一个没有经历四重山的缺陷!   进入四重山的境界,只是一方面,经历四重天的景色,才是最重要的!   若不经历,这对于未来的大道之路,有百害而无一利,强者不取!   虽然云扬现在迫切需要提升自身实力,但他仍旧不会拿自己的一生前途开玩笑!   强行抑制自身奔腾内息的云扬将专注力转移到了第二片莲叶之上,眼巴巴的看着望着,想着这片能不能也掉下来,化作类似天意之刃那样的稀世之宝;但,看得眼睛都酸了,那莲叶也没掉下来。   绿绿藤蔓挥舞,缠绕在云扬身上,不断地撒娇,显而易见,绿绿这会可是非常高兴的!   貌似是高兴到了已经是语无伦次、无以复加的地步。   而那种痴缠,也令到云扬心里酥酥的。   然而云扬此刻心中却还萦绕着一种可怕的预感;这生生不息神功,还有生生造化莲当真是非同小可;第一次进阶,杀了十个人;然而这第二次需要的死人数量却只怕是一百个。   自己在这段时间里所杀掉的人渣数量可是足足有一百二十多个;尤其是今天晚上更是一口气杀了将近四十个。   亦是在此之后,生生造化莲才呈现出升级状态,还有生生不息神功,也是因此才去到第二层初阶!   十个,一百个……   那是不是说,下一次升级,要杀一千的人头数?   那第四关岂不就需要一万?第五关十万?第六关……等到生生造化莲完全生长到极点、去到大成之境,岂不是要杀十几亿人?   “可是这世上却又哪里有这么多恶人!?”云扬看着绿绿,有些无奈了:“小家伙,你真正需要那么多不平之气?我现在就已经感到无望了!”   绿绿只是咿咿呜呜的缠绕在云扬身上撒娇。   “这正很难完全进化完成啊,无望都是好听的说法,其实应该是绝望……”云扬长叹一口气。   感觉着体内充盈几乎爆裂的玄气,仍旧在不断地汹涌奔流,云扬这一刻,不禁有一种无所不能、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微妙感觉。   生生不息神功进阶的好处,却还不仅止于云扬自身修为位阶的增长,随着生生不息神功进阶,还带动了星火诀和玄风诀云雾诀,也同时进度快速;若不是云扬强行抑制着玄气不再继续进阶的话,这时候恐怕早已经冲破了五重山,臻至六重山的境界。   那时候,恐怕玄风诀等也会跟着飙升到不低于五层的程度。   纵使如斯美妙好处在望,云扬仍旧只是想了想之后就断然放弃了。   “万丈高楼平地起,参天大树先扎根!”   “根基,始终乃是最重要的。”   ……   天意刀法,随着生生不息神功第二重的突破,也再度蠢蠢欲动,不过对于云扬来说,这份好处却只能看看了。   因为一直到现在,天意刀法第一刀他还没有完全领会。   这套刀法之中的博大精深,固然令到云扬无限惊喜,然而越是修炼,却只能更觉其深不可测,恍如没有止境,至少对于当前的云扬而言,远远谈不到参悟透彻……   所以纵使第二刀翩然入手,他仍要将其暂时封存。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内奸!”云扬心中哼着。   刚刚要站起身来,突然间猛地一愣。   在自己身上,无数的白毛飘飘飞起,一看身边,貌似还有好几堆的款……   “这咋回事……”云扬一时间险些怀疑自己身上长了这样的毛,转头一看,只见四只光溜溜的浑身通红的小家伙埋在这些白毛里面,一个个蜷成一团,睡得正香……   云扬见状不禁愣了一下,但随即便醒悟过来。   看来绿绿进阶,生生不息神功突破,得益的还不只是自己,靠在自己身上的这帮小家伙,也得了巨大好处!竟是集体褪毛了,而且看这一大堆一大堆的,貌似褪毛还不止一次?   云扬不由得期待起来。   率先喵呜一声跳起来的,乃是被派出任务的吞天豹老大,大白白。   在这里要说明一下,云扬给四只吞天豹和一只闪电猫都取了名字,很是独具一格。   派出去的那个既然叫大白白,那剩下的,依次就是二白白、三白白、四白白,最后的闪电猫,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五白白……   云大少取名字的水平,就是这么的别具一格,出人意表。说起来,水平还是蛮高的。   原本犹自酣睡的大白白不期然地睁开了迷蒙的大眼睛,看着自己身上,伸舌头舔了舔,歪着头,还有些迷惘的憨态,让云扬几乎笑出来。   小家伙跳出来,抖了抖身上,粘在身上的白毛顿时一片片落下,红彤彤的身体,就像是被放在锅里煮了一样,一根毛都没有,看起来巨丑!   “喵呜……”大白白很委屈地看着自己光溜溜的身体,抬头看了云扬一眼,又叫了一声,两只眼睛居然是水蒙蒙的。   那意思是:“呜呜呜……好丑……”   “笨啊,这毛……不是几天就长出来了?”云扬一头黑线:“你几阶了?”   大白白不断的用舌头舔着自己的身上,忙的不亦乐乎。   身上,赫然有白雾腾腾冒起。   片刻之后,白雾袅袅散去,云扬惊讶的发现,大白白浑身上下的白毛又长了出来,而且比原来更显晶莹顺滑。   大白白摆摆尾巴,站了起来,傲娇的抖了抖身上,小鼻子里呼噜噜两声,迈着优雅的猫步,嗖的一声穿窗而去。   临去之前,居然还鄙夷的白了云扬一眼。   “……”云扬挠着头。   “这家伙不会这就六品了吧?”云扬对于小家伙的惊人进境有些不能理解。   自己才提升了多少?   再说了,这提升了品阶之后,怎么身量却完全没有变化呢?   还是那么小巧玲珑的,这貌似有点不合情理吧……   片刻之后,二白白,三白白,四白白,也都醒了过来,一个个也都经历了与大白白差不多的过程,但片刻之后,就又是三个白白的小绒球在地上滚来滚去,欢乐之极。   而且很明显可以看出来,现在这几只吞天豹的精神状态,与偶然间散发出的气势,与之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大相径庭!   很明显,这几个小家伙都得到了巨大的好处,只是,这份好处到底有多大……云扬现在用眼睛是看不出来的。   唯一能够确定的就只有体型没有变大而已,这点倒是不错的!   这会就只有那头闪电猫五白白,还一直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五白白虽然始终与二白白三白白四白白厮混,但骨子里终究只是闪电猫,跟脚出身决定了它在此刻的表现与另外几位白白迥异。   云扬肉眼可见的看到,闪电猫的身上不断地生长新的毛发出来,然后又很迅速脱落,然后,再次生长……   三只吞天豹都很愉悦地注视趴着的闪电猫,却并不去打搅,或者它们比云扬更清楚闪电猫五白白当前的状况。   终于……   在经过了第八次褪毛之后,闪电猫终于站了起来,一身白毛,柔顺丝滑,只是它现在的身体,却比从前大了五六圈……   只是这么看上去,这只白猫起码也得有十来斤的分量了……   或者应该说是一头大猫了!   但是外貌看起来依然是玲珑可爱。   “喵呜~~”闪电猫有些慵懒的叫了一声。   云扬终于听出来不同,吞天豹是:“喵呜!”,闪电猫是“喵呜~~”区别在于后面的一个柔弱的颤音……   不过,这头闪电猫目前的身量可是比吞天豹要大了四五倍不止的!   现在,三头吞天豹与闪电猫在一起,更像是一头大猫在带着刚刚生出来的三头小猫……   云扬眼珠子几乎掉出来。   猫变大了,豹却依然那么小。   云扬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出去找人吹个牛逼,并且可以打个赌:“我家养的猫,比豹子还大四五倍,你信不?”   “不信?咱们打个赌?” 第一百零二章 铁铮归来!   见猎心喜的云扬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发现闪电猫五白白赫然突破了闪电猫一族的位阶桎梏,成为了天玄大陆历史上第一头突破了四阶玄兽的闪电猫,而且还是四阶巅峰!只差一步,就能突破至第五阶。   而那几头吞天豹的进境更加让云扬两个眼珠子几乎瞪了出来。   吞天豹,九品初阶玄兽!   这是那册《山海异兽图志》里记载得清清楚楚的,绝对不会有错;可是自己家里这三头,若是从现在开始按照正常的成长速度下去的话,最保守估计也能去到九品巅峰玄兽层次!   不说远的,现在吞天豹的实力就已经飙升到了五品中的水准!   这看起来毛茸茸的小球球一般的家伙,实则已经拥有了相当恐怖的杀伤力!   这个现状不禁让云扬居然感觉自己更多了几分底气。   狐假虎威?!   人借兽势?!   ……   然而惊喜还不止于此,还陆续有来!   院子里。   方墨非和老梅两人尽都是一脸的激动。   “你咋样?”方墨非问。   “你咋样?”老梅激动的有些嘚瑟。   “我现在七重山巅峰了……随时可能跨入八重山!!”方墨非激动地舌头都在颤抖。   “我终于七重了……”老梅也是兴奋的无以复加:“我感觉这段日子就像是在做梦……若是这么下去,明年我就能挑战独孤愁了……”   “切……”方墨非比出一个中指。   挑战独孤愁?   你不觉得你想多了么兄弟!   等云扬走出来的时候,两人同时迎了上去:“额,公子,一个好消息……呃!公子,您也突破了?”   云扬翻起了白眼。   “这个,这里还真是风水宝地!”方墨非感觉云家的风水实在太好了。   “饿了!”云扬饥肠辘辘。   “早就弄好了!”   老梅得意的挤眉弄眼,三人三豹一猫同时走向餐厅。   玄兽肉仍旧是堆积如山。   只是大胃王云扬看到这如山肥肉,却只觉一阵反胃,还没吃就感到就饱了,叹了口气,坐下来吃饭。   老梅和方墨非已经开启了狼吞虎咽模式。   没办法,跟公子爷在一起吃饭,就得手快有,手慢无,不抢的话那可是真会饿着的。   但这一次,两人各自吃了两斤肉才发现……   云扬这次居然只是喝了一碗粥,吃了不到半斤玄兽肉,吃了两片水果,然后……擦擦手,擦擦嘴,停住了进食的动作!   这是……不吃了?!   啪的一声,老梅惊讶的连口中正咬着的一块肉骨头都掉了下来:“公子你……你饱了?”   “饱了啊。”云扬很奇怪的看着老梅,自己还没意识到,但随即就是突然间猛地一瞪眼:“我饱了?!”   方墨非与老梅同时低下了头。   “我竟然饱了!”云扬持续惊诧:“我这才吃了多少?竟然饱了?!”   两人一头黑线!   感觉了一下自己状态的云扬径自出去打了一趟拳,这才满脸尽是欢颜,喜不自胜的走进来:“哈哈哈哈哈……我饱了!哈哈哈……饱了!本公子真是上天保佑,今天居然吃饱了!”   这话若是让别人听到,指不定以为这货饿了多少年呢……   却哪里知道云扬此际当真是满足到了爆炸的程度!   自己自从受伤之后,就变得特别能吃的毛病,在突破生生不息神功第二层之后,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好了……   确认自己大胃王宿疾痊愈的同时,云扬又发现了另一点让自己惊喜的事情,就是……自己的生生不息神功吸引玄兽这件事情,只要自己不刻意运功搞事,也能随意隐藏了!   这个状况更让云扬大大滴松了一口气!   可算是结束了吧!   带着那种不可控的超级能力,实在是……一个招惹麻烦的源泉啊!   另外有一点让云扬非常意外。   凌风阁关停了。   里面的所有人,和水无音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水无音说过要走,难道回家了?   但云扬总感觉,这里面有原因,他似乎感觉到了,那两道盯着自己的,充满了无穷无尽怀疑的目光……   云扬有一种感觉,水无音绝不会消失,更不会走。恐怕他一直在等待自己的下一次行动!   看来,再见的时候,一定要解释清楚。要不然,这就是一个天大的误会!   但,要如何解释?   一解释就牵扯到了所有的一切,云扬自己都感觉头痛。   ……   还有就是,连续十几天下来,天唐城格外的安静,安静得让云扬都感觉不怎么适应了。   青云坊没人找麻烦了。   刑部仍旧焦头烂额,一直在找线索,却浑无头绪……   三大家族方面终于不闹刑部了,但心底的那口闷气到底有多大,很是见仁见智。因为他们开始闹太子府了:“交出水月寒!”   太子爷到哪里交出水月寒去?真正是一片焦头烂额。遇到这么三个货,不依不饶,撒泼耍赖,无所不用其极,简直是头痛至极。   总之,京城就是看似回复了一如既往的状况。   但,云扬却感觉到了风雨欲来的前奏,因为以往的暗潮汹涌,居然一下子全部消失了!   云扬暗中发动九天之令的人注意这些动静,全然一无所获。   “这不是什么好事!”云扬心中的警惕性,亦步亦趋地攀升到了最高处!   事出反常必有妖!   “大抵是我做出来水月寒和傅关山逃走越狱的假像太着痕迹,四季楼的人肯定也在就这方面着手调查吧;虽然他们不能确定水月寒到底到了什么地方去了,但对于水月寒的底蕴更为了解……”   “所以……他们总有一天会反应过来的。而且这边的事情,他们也断断不会放弃。”云扬心中想道:“只要九尊中人尚有人活着,只要是可能还活着,他们就永远都不会善罢甘休!”   ……   除了针对四季楼反应之外,云扬还有一件事情要忙。   铁铮回来了!   这位堪称一代传奇的统帅,在守住铁骨关,重建铁骨关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惹下了滔天大祸:铁铮将东防都护府的人,杀了一个血流成河!   理由是,叛国!   这件事情,引起了轩然大波,最终,是皇帝陛下与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大人联手压了下去。   铁铮会这么做,或者说敢这么做是有理由的。   作为一代名将,在作战的时候,被人抄了后路,而且自身全无防备!——这对于铁铮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   纵然对手是寒山河,铁铮也不认栽,自己绝对没有那么蠢!   所以在战后,铁铮细密的调查,终于发现,此事,与东防都护府有关!   铁铮确实是有理由的,但是,铁铮没有证据,至少没有确凿证据。   其实没有证据才是正常的,对方既然决心干了这种与叛国无异之事,怎么也是不会留下什么证据的。   所以铁铮在束手无策、犹豫了半月之后,直接举起了屠刀!   干脆不讲理据,蛮不讲理一回!   “我哪怕被砍头,也不会放任这样的卖国贼还活着!”   东防都护府,屠戮一空!   此事一出,御史言官们疯狂弹劾,皇帝陛下也为之头大如斗。   “你为何杀了那么多朝廷官员?”   “因为他们卖国!”   “你有证据吗?证据确凿无疑吗?”   “没有!”   “没有你就是乱臣贼子,肆意妄为,欺君罔上,无视国法,罪大恶极!”   “我有证据!”   “什么证据?”   “寒山河在与我交战的时候,居然能够派大军抄了我的后路,且切入点精确无误,此事若没有内奸知会,绝无可能!”   “这算什么证据?这只是你的揣测!”   “这就是铁一般的证据!”   “你简直是无理取闹!”   “这就是证据!”   “……”   的确,这件事情,在军方众人看来,那完全就是铁证!不容置疑的铁证!   以战事而言,若是被步兵抄了后路,那还情有可原,步兵毕竟有不少办法,化整为零,潜伏进来,然后迅速完成集结……乃至乔装打扮诸多手段可以运用。   但现在可是被三万骑兵抄了后路,那根本就是荒诞级别的说法!   莫要说是如铁铮这等一代名将,就算是一个偏将,也绝对不会犯下这么白痴的错误!   事情发生了,必有原因。   那么查出此事与东防都护府有关,那就是肯定有关,不会有错!   换言之,此次动杀,是万万没有杀错的。   这一点,连老元帅秋剑寒与冷刀吟都敢以人头作保!   然而此举在政方看来,你们军方此举分明就是对自己的失败找理由!没有证据,你们就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杀人?就凭你们空口白牙的张张嘴做个担保就行了?   就想完事大吉?!   那我们还说你们是卖国贼呢……咋整?   就因为此事,整个玉唐朝廷上下吵了个天翻地覆,军政双方险些挽袖子当庭PK!   好一阵撕逼之后,这件事终于落下帷幕——   铁铮,军方自然是要力保的,皇帝陛下本意也没想对铁铮如何如之何,毕竟才立下大功,关键军方对铁铮的举动完全不认为有错,政方对此说法厌恶至极,触底反弹,这才撕逼连连,身在其间的皇帝陛下确实和得一手好稀泥,罚了铁铮两年的薪水了结此事儿……   确实惩罚了铁铮,这是政方乐见,至少不是全然无事!   铁铮没有获罪,仅仅只是罚钱了事,直如无罪一般,这是军方的认知!   如今,这个祸害终于要回来了。   而且,是要回来成亲滴!   “当我成亲之日,所有兄弟,无论生死,人手一杯喜酒!”   这是铁铮的原话。   就在战事结束的当天,铁铮就发了誓!   “我没有钱,做不到一人一坛;但,一人一杯,我倾家荡产也要做到!哪怕我整个下半生,都为了这一顿喜酒还债,这杯酒,也是非敬不可!”   铁铮的话,响彻玉唐帝国全境!   不说西南北三方面大军,只是铁铮的本部东方兵马,就有足足五十万的人头数!若是再加上战死的兄弟,参战的残军,后勤保障,辎重运输……   即便以最保守的估计,铁铮这一次,光只是酒,就要最少准备三百万杯! 第一百零三章 拦路的酒钱   三百万杯,是什么数字?   三百万杯酒,又是个什么概念呢?   这么说吧,铁铮作为一代大帅,他成亲宴客所用的喜酒,自然不能十几文钱一斤的那种;怎么也要上十两银子一斤。甚至,更贵才行。   可是这么算下来,就算是最差十两一斤的那种,一斤三杯酒,也要消耗最少一百万斤酒,换言之,不算其他的任何花销,光只是酒钱一项,就最少需要一千万两白银!   可是这个数目,单纯以铁铮的俸禄来说,真真十辈子也还不起!   但他却依然做出来了这个承诺,而且还要如期履行!   ……   铁铮在一路狂奔。   但他自己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境,与出征的时候,已经发生了很大改变。现在,铁铮看到每一个玉唐帝国的人,都感觉到是那么可爱,与亲切!   一路上,他不知道遇到过多少前来送钱的人。   “区区金银,为大帅买喜酒!”   “请大帅一定赏脸收下!”   但铁铮却是都没有要,全部拒绝了!   他知道,自己的承诺很冲动,甚至是傻得出奇,全天下的兄弟们这会只怕都在为自己担心。但是,他宁可穷死,日后背负一辈子也还不完的负债桎梏,也不会要这些兄弟们的钱!   我结婚请你们喝酒,那是我的事!花你们的钱请酒宴客,那,还是我铁铮吗?   “回去之后,将陛下赏赐的两个庄园卖掉,大概能卖三百万两,家里的一些细软宝玉什么的,还有这些年的赏赐全数卖掉的话,也能卖两百万两……”   “还有这些年的积蓄,原来的时候打仗抢来了一些没有上缴的私货,也有三四十万两;把爵位的封地卖掉,能卖两百七十万。这样,我就有了八百万两。”   铁铮心中计算着。   “剩下的,大抵也就只有三百万两的缺口,我找老元帅和秋大帅借一借,军部将军们大家再凑一凑,差不多也就够了!”   “无论如何,这杯喜酒,总要让兄弟们喝上的!”   “不管是还活着的,还是已经战死的!”   “这是我铁铮,欠大家的酒,也是兄弟们都应该喝到的酒!”   “陛下说要出这笔钱,不行。国库已经空了,有点钱,还要给兄弟们发放抚恤……这些钱,我不能拿来喝酒。”   “我铁铮,这顿酒,还请得起!”   身边三十六个侍卫,一个个也都在暗中商量。   “你能凑出多少?”   “不到一万,我想想办法能到一万,一定能到一万。”   “我家里有钱,我能拿得出十万,咬咬牙挤一挤,能拿十二万,肯定有这数目。”   “我……惭愧,这些年,都扔了,身上就还有一百两……我想想办法,找人借一些,凑五千两行不?”   “尼玛的吴老二,关键时候你居然不攒钱!”   “我这边比吴老二还穷……”   三十六个护卫,大家算了算,穷光蛋占据了二十七位,真正的有心无力,一时间,兄弟们也是面面相觑。   队长没好气的大骂:“你们这帮混蛋,平常看你们大手大脚的都他么的装有钱人啊……怎么到了正事儿上,一个个的都怂成这个蛋样了?”   二十七个人耷拉着脑袋,一脸悲催。   当真是一文钱憋倒英雄汉,常言诚不欺我!   “主要是……天天打仗,我们二十七个人,也没老婆孩子,父母双亡,家里没人,我们要钱……干啥?恨不得今天上午有了钱,下午就赶紧的去花光……万一那一天人死了,钱却没花了,多冤哪……”   “我倒是没乱花……但是一弄到钱,也赶紧都给了那些战死兄弟们的家眷,谁想能有这一出呢……”   兄弟们面面相觑,都是一声长叹。   “但不管怎么样,大帅成亲,这喜酒,必须要办得漂亮!排场!”队长红着眼睛:“你们就不会去劫富济贫啊!”   这真心是逼急了,连劫富济贫的说法都出来了。   “谁都不准去!”铁铮的声音强装着冷冰冰:“你们一个个的好不容易从战场上挣出一条命,才一转头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葬送掉?谁都不用多说!老子有的是钱!一顿喜酒还喝不穷老子!”   “留着你们的钱,没老婆的,赶紧找个婆娘,留条根!”铁铮黑着脸:“都花在老子身上干嘛?老子就算欠一屁股债,那也是有老婆的人!你们一群单身狗别跟着掺和!”   自家人最知自家事,三十六亲卫如何不知道自家大将军的家底,尽都焉头搭脑,萎靡不振。   “你们装什么孙子,前面可就是天唐城了!”铁铮低声警告说道:“咱们是功臣,是英雄,全都给我拿出精气神来!看你们一个个这满脸晦气的……”   三十六人答应一声,一个个忙着用手搓脸,搓得红光满面精神焕发。随即整理了一下衣服,连战马也刷了一遍,这才雄赳赳气昂昂的跨马狂奔。   刚刚经过一片树林。   突然。   一阵风起,无数树叶哗啦啦的在骑队正前方卷起了一道长龙。   “吁!”   铁铮勒马,身后三十六骑同时停止。   一个声音,从树林中传出:“铁大帅,既然来了,不妨进林一叙。”   声音柔和,文雅。   铁铮道:“阁下何人,既欲一会铁某,何必这般藏头露尾?”   那声音说道:“不用担心,我们是朋友!”   “朋友?”铁铮冷笑:“我怎么不记得,有你这么一号见不得人的朋友?”一边说,手上已经握住了剑柄。   身后,三十六骑人人刀在手,箭上弦。   林中人沉默了一下,道:“你不进来也行。”   突然噗地一声,一个包袱落在地上,那温雅的声音说道:“铁大帅,这是我家尊上,送给铁大帅的新婚贺礼!”   话音未落,彼方那道人影已经去的无影无踪。   “新婚贺礼?”   铁铮看着路上的红布包裹,目光狐疑,催马过去,谨慎的用两丈五的长矛,将包裹翻了一下。   下一刻,铁铮突然间满脸通红,激动得浑身颤抖,一跃而起,大声叫道:“尊驾!留步!兄弟!兄弟……留步!”   但,林中已经无人答应。   铁铮刷的一声就蹿入了树林,这一刻,丝毫不顾林中是否有埋伏。   他在树林里转了好几圈,只看到中间一块石头上,干干净净,似乎刚刚有人坐过。   铁铮激动地走过去,只见那块石头上压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一句话。   “恭贺铁兄新婚,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喜酒我出了!”   很短的一句话。   但是,却有一团火焰的落款。   九星拱卫,火焰燃烧!   这一瞬,铁铮浑身颤抖,却是后悔得难以言喻,无以复加!   刚才自己为什么不进来?!   为什么疑心病就那么重呢?!   “大帅!”亲卫队长急匆匆冲进来:“大帅……这包裹里面,是一千二百万两银票……这……”   他又是激动,又是兴奋,又是叹息。   自家人最知自家事,依着大帅的脾气,凭空掉下来这么多钱,更加是不会收了……   “收下!”   铁铮感叹的呼出一口气。   “是,我这就送回去……啊?!”亲卫队长刹那间眼珠子几乎掉出来:“收下?!”   我靠,是大帅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我们自家兄弟诚心诚意凑钱给大帅,都被大帅拒绝了,这会怎么就收了呢,说好的自家人、自家兄弟呢,这兄弟小舟难不成要翻么?   “这是九大人们送来的贺礼!他说,喜酒他出了。”铁铮苦涩的一笑:“我可以拒绝天下,拒绝陛下,但……九大人的钱,我无法拒绝,更不能拒绝!”   这句话,让亲卫队长突然间激动得浑身颤抖:“九,九大人们……?!” 第一百零四章 太平国书、四大纨绔。   铁铮的婚礼,在紧锣密鼓的准备。   这一场大婚,成为举国军队的最大盛事!   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将军的婚礼,因为一个看似荒诞的白痴承诺,成为了一场整个玉唐国前无古人的婚礼!   没有任何婚礼,能够比当前这个更隆重。   更加没有任何一场婚礼,比铁铮的这次婚礼背负得更多!   十月二十!   铁铮婚礼。   距离现在,还有两个半月的时间,但这场即将到来的婚礼,却令到整个大陆的国家都震动了。所有活着的和战死的兄弟,普天同庆,共饮一杯。   整个玉唐帝国的军人,都是瞬间感觉到,自己走在路上,腰杆儿也挺拔了许多!   不仅仅是玉唐国,这个消息,让整个东大陆的所有军人,全都是有些热血沸腾。   大元,天赐,等帝国军部和各位将军都有请求书信到来。   “疆场之敌,能喝一杯否?!”   连刚刚打了一场的东玄帝国军部,有寒山河亲笔书信,万里而来。   “为军人贺!将军婚礼,能喝一杯否?!”   对于这种事,玉唐帝国朝廷自然又是一片争论,文臣的认知是:铁铮此举就是在哗众取宠,无事生非,收买人心。看,连敌对国家将领,也都想要来喝酒,这算什么事儿?   很多的“有心人”更认定了,对方所谓喝酒是假,刺探军情才为真。   既然有此顾虑那就该终止这场荒诞的闹剧,至少也得阻止他国来人参与!   不意玉唐帝国皇帝陛下玉沛泽此次却是格外强硬,力排众议,发出太平国书。   “五国七雄,年前无战事,君子盟约,太平有酒。可签否!”   各国君主对于这份国书,即时给出回应。   “年前无战!”   太平国书,昭告天下!   整个东大陆,民众无不知晓。   整个东大陆,所有名将,届时,将齐聚天唐城,共同参与铁铮婚礼,同喝一杯疆场兄弟酒!   只是时间真的有点紧迫了,毕竟只剩下两个半月的时间了。   天唐城整个忙碌起来。   有些路途遥远的将军,现在甚至已经开始从各自的国度出发。   不为别的,就只为了战场兄弟。   不分敌我,尽都是一缕缕英魂!   请战死兄弟一杯喜酒,是所有军人共同的心愿!   然而这个愿望却是奢望,至少在自己的国度,这个心愿多半是无法完成!   地位一般的将领不消说,地位崇高的将领更加不能搞。   哪怕想要搞,君主也会猜忌,你请这么多人喝你的喜酒,你干这种事情,想干什么?收买人心?   本就功高震主,再干出这等事,那真是人头落地的结局。   自己搞不起来,本就是终生之憾,但是,既然有人搞了起来,这份难得的机会终于有了,那么,不管千里万里,哪怕是敌对国家。   我也要去的。   很多将领都是心头热血澎湃。   为我战死的兄弟,去讨一杯喜酒。哪怕是敌人的喜酒,但这杯酒,属于天下军人!   哪怕我因此死在玉唐,但这杯酒能喝上,也值!   ……   谁也没有想到,在政方文人眼中的一场闹剧,只是区区一名军人的婚礼,居然搞成了整个大陆军人集体参与的盛会!声势空前浩大……   军旅盛事。   不,这份声势非但是浩大空前,之后只怕也很难有后来者可以并肩!   ……   云扬安静的坐在花架下,注意着四面传来的情报,对于敌人的莫名蛰伏,心中总是有些没有底气。   一击不中,居然缩了回去……   这也有些太不符合四季楼的风格了。   但云扬同时也相信,对方只要再出手,就必然是雷霆一击!   因为,对方如今已经可以确认了,九尊,还有人活着!   只要九尊还有人活着,对方决不会罢休的!   此后,只会采用更加严密更加恐怖的计划和力度予以针对。   东南西北四大家族方面的势力现在已经撤离了天唐城,走得无声无息。   然而春夏秋冬四大公子,却是咬定青山不放松,继续驻留天唐城,除了不断找太子府麻烦之外,更时常于青云坊长聚。   秋云山也被解除了禁足,参与进来。被冬天冷狠狠的揍了一顿,指着鼻子警告:“再敢打我姐的主意,我扒你的皮!”   秋云山现在老实得就像个吃奶的孩子:“这还用你说……你求着我打主意,我也不敢了……腿到现在还瘸着呢。”   “哎哟那一顿打啊……”秋云山想起来就哆嗦,脸上露出来恐惧的神色:“你们见过暴雨吗?”   其他三个纨绔幸灾乐祸的笑。   “哎,对了,冬天冷,那天跟你在一起那家伙呢?”春晚风摇着绿色的扇子,若不是头上那一根绿色竹枝,倒也有几分风度:“怎地好几天都没看到他呢?”   “什么这家伙那家伙?”冬天冷不满地说道:“那可是我老大!”   “你老大!?”   三个纨绔闻言同时惊呼一声。   冬天冷刹那间警觉,醒悟自己说漏了嘴,急忙补救:“恩,我老大不认识他!”   “嗯,嗯,就是这么回事,我们懂你!”三大纨绔郑重点头。   一边,云醉月在微笑。   以云醉月的眼力智慧,却又如何看不出来这几个家伙分明就是云扬给自己找来的护身符!有这几个家伙在这里,那就基本等于四大家族在这里坐镇,这样的势力,谁敢来招惹?   云扬为了自己,可说是煞费苦心!   所以云醉月很干脆地与这四个家伙打成一片,一口一个兄弟叫着;来喝酒来玩统统不要钱。   这一举动可是让冬天冷四个人都是受宠若惊倍感有面子的同时,却又心里惭愧,感觉欠了这个新姐姐的太多了……   此刻,听到冬天冷四人说起云扬,云醉月眼珠一转,道:“春公子所言不错,那位云公子还真是好多天都不来了;不过这也寻常,他以前来的就很少,人家终究是云侯家的公子,平常也是很忙的吧……”   “云侯家的公子……”秋云山,夏冰川,春晚风都是眼前一亮。   冬天冷一脸苦菜色。   想不到云醉月就这么说出了云扬的身份底细,自己可是瞒不住了……   想要吃独食的既定方针,九成九是没戏了……   这咋整?   冬天冷眼珠子骨碌碌的转;想着对策。而春夏秋三人眼珠子也在骨碌碌的转,都在想,看这样子,那暗中出手帮助了冬天冷的神秘人,定然就是这位云扬云公子无疑!   那么……我该用什么办法拉拢到这等强助呢……   云醉月红唇轻轻地啜了一口酒,脸上露出温柔的微笑。   小弟,你就在他们四个人之中左右逢源吧。   包你占足了便宜。   “好吧好吧,我去请我们老大过来。大家一起喝酒。”冬天冷道:“你们在这等着。”   三人不愿意了:“这是说的什么话?你老大,还不就是我们的老大,怎么能你一个人去呢?这不光是不给老大面子,也是不给我们面子!”   “对啊,大家兄弟,你老大就是我老大?你冬天冷这么说什么意思?自抬身价吗?”   “就是就是,冬天冷鬼头蛤蟆脸的,分明想要离间我们与老大的关系!他自己去,说不定要在老大面前说我们什么坏话呢……”   “肯定就是这么回事……”   “你们!……”冬天冷瞪着眼睛看着这三个无耻的人:“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什么叫做你们的老大?   你们见过吗?   明明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就叫得这么亲热,我倒想问问你,你们对你们各自家族中的老大,有木有这么尊敬过?   “这样的老大,我是肯定要认识认识的,只要见到,我春晚风纳头便拜!”   “从今天起,我秋云山唯老大马首是瞻!”   “我老大英明神武,天纵奇才,无所不能,我夏冰川甘愿永世追随、海枯石烂此志不渝!”   “喂!喂!喂!”冬天冷直着眼睛喊起来:“我说你们一个个不要说得这么熟,那是我老大!就只是我老大!你们连见都没见过,瞎攀什么关系?!昨天是谁说的,问我,冬天冷,那天跟你在一起的那个挫比这几天咋没来?今天就变老大了?”   夏冰川讪讪:“那是春晚风说的,就是他说的……”   “我才没说!分明是你说的,往我身上扯什么?!”春晚风赶紧反驳。   夏冰川怒:“春晚风,那句一看跟冬天冷在一起那小子长那么俊就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总是你说的吧?!”   “放屁!秋云山还说过,跟冬天冷在一起的那小子一看就是一脸肾虚,说不定硬不起来……”   “你们斗跟我有毛关系?”秋云山勃然大怒:“你们不要离间我和老大的深厚感情……”   三个人面红耳赤,互相揭底,冬天冷一脸冷笑在一边看着这三个家伙窝里斗。   “这是谁在骂我?!”随着这个充满了怒意的声音,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一脸不爽:“云某人只不过是跟冬天冷在一起吃了一顿酒,怎地名声就这么不堪了……”   四人愕然转头,只见门口一人,身长玉立,面容俊雅,发丝飘扬,看上去便如随时都要乘风而去。   一袭紫袍,飘逸潇洒。   正是云扬。 第一百零五章 老大的挑拨   “老大!”冬天冷一跃而起:“他们三个人在骂你!这三个人全都不是什么好人,当人一面,背后一面……老大你和他们交往可要当心,千万小心别被这几个卑鄙小人骗了,他们……”   “冬天冷!你混蛋……老大老大……嘿嘿,我刚才可不是说你……我是春晚风,老大你认识我不?不认识没关系,我们过了今天就认识了,以后你就是我一辈子的老大了……”   春晚风一脸阿谀,哈巴狗一般凑上去,马屁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老大!我的亲老大啊……”夏冰川一脸激动,居然不知道怎么从眼中揉出来了泪水,激动的要哭的样子:“我可找到你了……从今天开始,我夏冰川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老大老大……”秋云山腿还在瘸着,一拐一拐的冲上来:“老大啊……我终于见到你了,呜呜老大,可怜我为了见到老大,腿都差点被打断,到现在还没好……从此以后,老大你让我往东,我就绝不往西!你让我打狗,我就绝不骂鸡!”   三个人一起冲上去,这种场景是很震撼的。   起码云扬感觉自己有被震撼到!   这咋回事儿?   什么情形?   刚才分明听见这几个人在说,那天跟冬天冷在一起的那人怎么怎么滴……   怎么眨眼间就画风突变了呢?   只是云扬跟着就被另一件事吸引了心神。   “你就是秋云山?”云扬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秋云山,目光不善。   若不是因为这小子惹起来的事儿,自己现在能这么被动?   “我就是秋云山啊……”秋云山很是有些莫名其妙,老大为啥看起来不怎么欢迎我的样子:“老大啊,你以后可以叫我小秋秋,小山山……都行啊……你这口气让我害怕……”   “我才刚刚被打过啊……”秋云山撸起裤腿装可怜,伸手指着:“老大您看,腿还肿着……”   “活该!”   云扬哼了一声:“谁让你不长眼睛,这才是第一次……若是你今天晚上再说一句要纳云醉月为妾试试?”   秋云山一声哀嚎:“老大我不敢了啊……要说这是全都要怪那米掌柜,不关我的事啊!”   “怎么就不关你的事,要不是你笨,能有这些凌乱么!”云扬已经顺势坐了下来:“人家挖个坑你就往里跳,这也幸亏是你叔叔,要不然,你秋云山这次就死定了!”   秋云山刹那间面目狰狞:“不错,这事儿,我叔叔也跟我说了……他么的!这姓米的欺我太甚!这事绝对不算完!”   “所以说……”云扬眼见挑拨得已经差不多了,索性再加上最后一把火:“别说我配不配当你老大,这个暂且不论。不过,我也不愿意有你这么一个差点被人玩死的小弟。”   云扬笑笑:“说不定什么时候,可就能被你连累呢,这样的小弟还是没有的好……”   云扬的目光,斜斜的扫过冬天冷。   冬天冷顿时义愤填膺:“不错,你说说你惹出来的破事儿,被人利用了先不说,居然还连带着被人把我们三个也被牵扯进去,被抓进去刑部大牢过夜,端的无妄之灾……若不是有你这出,兄弟们能这么拼命?我们已经被你连累的够呛了,你就别害老大了……”   春晚风和夏冰川别的本事不行,但说到落井下石的本事,却绝对是超一流的,纷纷插话。   “这话说的是,我从来没听冬天冷说过这么有道理的话。”   “就是就是,老秋啊,真的,你这段时间简直就像个丧门星一样……”   “瞧你害得月姐!”   “瞧你害得我们!”   “瞧你害得我脸上都长了麻子……”   “说不定我们前段时间输给冬天冷,就是因为受了他的牵连,之前我们啥时候输过……”   说到这句话,突然间三个人一起停止。春晚风,夏冰川同时咂咂嘴:“这他么的……还真他么的有道理啊……”   秋云山闻言登时悲催之极,大怒道:“你们且等着瞧,我要是不……不……不能在三个月之内,将那家伙整治得驴唇不对马嘴……”   冬天冷轻飘飘地说道:“哟,自限三个月时限么,好短暂哪,转眼就过啊!好吧,我也发个誓,我要是不在三千年之内天下无敌,我就去死,红口白牙,指天立誓!”   “哈哈哈……”夏冰川与春晚风凑趣的哈哈大笑。   “我要是在三千年之内不死,我就上吊!”   “我要是在三万年之内不能骑着太阳撒尿一次,我就横刀自尽!哈哈哈……”   秋云山一时间浑身都在哆嗦,气的脸都青了:“你们等着看!三天!就这三天之内,我要是不让这混蛋给我付出代价,我就不姓秋!”   云扬赶紧打圆场:“大家嘻嘻哈哈的开个玩笑,这么认真做什么……来来来,喝酒喝酒。”   眼见老大出面打圆场,众人齐齐喜笑颜开,开始不断敬酒,云扬酒到杯干,刹那间就是称兄道弟的亲热起来;就只有秋云山仍旧青着脸,下不来台。   被挤兑的实在太狠了。   纵使偶尔勉强笑笑和云扬喝一杯酒,转过头旋即便又开始生闷气。   良久……   酒酣耳热之际……   “啪!”   秋云山猛地将杯子扔在地上,顿时粉碎,红着眼睛说道:“敢设计我!我非杀了那个混蛋不可!”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却是令众人尽皆吓了一跳。   然后众人眼看着秋云山猛地站起身,怒火万丈的冲了出去。   云扬皱皱眉,给冬天冷使个眼色:“还不赶紧去劝劝他。”   冬天冷心不甘情不愿地追了出去。   众人亦随之停住不喝,却听冬天冷在外面劝说的声音遥遥传来:“我说你这人,怎地这么没劲呢!大家都在喝酒,正高兴的当口,你这是干啥?被人设计了很生气吗?你又不是被人设计了一次两次了,做人要习惯……瞧你这一脸倒霉,说不定这一去又被那姓米的设计了……”   云扬瞠目结舌,道:“这叫劝说吗?”   春晚风与夏冰川却是齐齐捧着肚子狂笑起来,一副果然如我所料,丝毫也不出意外的款。   果然,冬天冷挺胸走进来,很无奈地说道:“老大啊,我刚才苦口婆心的一番劝解,字字珠玑啊,推心置腹,可是他不听,我是真没辙了……”   苦口婆心,推心置腹……他么你还真会用成语!   云扬一脑门子黑线,提醒道:“可千万别让他闹出大事,现在天唐城可不太平,各国军方势力将临,正是风起云涌,岂同平日可比……万一秋云山在这里要是出点啥事,你们可知道后果。我倒没啥事,但你们三个却是脱不了干系的,知道吧?凡事谨慎为上。”   冬天冷三人感激涕零道:“老大的提点兄弟们记住了。放心,秋云山就是个狗毛脾气,过一阵子自己就下去了,出不了大事……”   “等再跟他照面的时候可别刺激他了。”云扬淳淳叮嘱:“大家论交一场,凡事适可而止,我发现你们几个嘴巴都够毒的……”   三人乐不可支大笑:“那是老大你没看到秋云山的真实嘴脸,这事儿要是发生在我们身上,这王八蛋嘴巴更毒也有!我们是因为今天老大在这里,已经给他留了极大的面子……”   “对头对头,要是我们真个动作,今天能挤兑的他上吊去!”   云醉月坐在一边,看着云扬轻描淡写之间就将这件事情挑了起来,又云淡风轻地将他自己摘了出去,从头到尾风轻云淡,丝毫没有半点痕迹可寻。   不由得心中也是佩服之极。   这位小兄弟的手段,真可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对方煽动秋云山来闹事,这边他就煽动秋云山再怼回去。   手段同样干净。   而且不管面对什么人,他都能够在第一时间将自己的位置摆正,应该说什么,什么口气,什么态度……更是拿捏得一丝不差。   “人才啊!”云醉月心中暗想。   这绝对是一个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环境里,都能够迅速站稳脚跟并且搅乱风云或者掌控风云的超卓人物!   九尊手下,竟然有这等翻江倒海的人物?   若是有,火为什么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嗯,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在研究一件事情。”云扬道。   “什么事情?”冬天冷三人同时问道。   冬天冷固然早就对云扬死心塌地;而那春晚风和夏冰川却是在这次接触之后,感觉云扬这人,真的很不错,值得相交的主。   坦诚,热情,好交朋友,豪爽,义气,而且能够为人着想,风度无懈可击,气质也是优雅中更显雍容,还有一两分自己这些富家公子最喜欢的痞气……嗯,这是一个和自己人怎么闹都行,但,对待外人毫不讲理的人——和我一样!   所以这两大纨绔几乎是在很短的时间里,就从有所求到有些真心的想要交朋友的阶段。   这是一个极重大的心路历程转变。   “这个事情就是……”云扬道:“玄兽,有没有可能在天定的基础上,或者说……固有桎梏之下再打破一层……达到更高的……阶位的说法!”   云扬这一句话来得突兀至极,然而三大纨绔闻言之下,却是同时睁大了眼睛!   这一刻,六颗眼珠子几乎同时射出眼框,掉了出来。 第一百零六章 一声嫂子、此生无憾   “你……你说什么?”冬天冷三人甚至都结巴了。   “我不知道各大家族是否另有秘法,但就我本人而言是觉得存在有这种可能的。”云扬道:“你还记得你的那双头狮子嘛?怎么样,被我训练之后管用了吧?”   “管用,简直管大用了!”冬天冷有些心虚,又有些尴尬的看了看春晚风和夏冰川。   春夏两人同时怒哼一声,随即热切的目光又看向云扬。   “其实之前训练双头狮子的法门仍仅限于提升它的灵性,突破它的原有习性,惯性举动,实力固然有所提升,但却尚未算是涉及玄兽物种天赋位阶极限桎梏之说,突破桎梏极限的实施方式,我如今还处在摸索阶段。其实就算是成功了……也未必能够提升多少。”   云扬深深知道,跟这帮世家子弟在一起,一时的意气相投并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这四个人,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心眼,但,云扬却是心里清清楚楚:但凡被四大家族派出来,而且能够自己行走江湖的,哪里有什么真的傻子?   别看这几个家伙看起来很好骗,但若是自己真的这样以为,那恐怕自己才是最大的傻子。   自己有用,他们要结交,那是什么手段都有;但是,自己若是没用,那么……同样也会是什么手段都有的。   一旦到了什么利益关口,被他们出卖个彻底绝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但反过来说,只要自己能够给出相当的利益好处,将这个“老大”位置一直坐下去,甚至是将他们彻底收服,也不是多困难的事情!   然而这个利益甜头,却必须是他们无法拒绝、且自身绝对做不到的事情!   只听到冬天冷迫不及待地问道:“到底能提升多少呢?”   春晚风与夏冰川也是目光灼灼,连呼吸都屏住了。   “具体多少我现在还真不敢下定论,大抵……”云扬道:“大抵也只能做到从初阶,提升到巅峰……直接越阶仍旧是不可能的!”   “比如说,七品初阶玄兽提升到七品巅峰……”云扬点点头,沉思着。   冬天冷兴奋的浑身发抖:“那,要是九品初阶玄兽呢?”   云扬道:“同样的道理啊,提升到九品巅峰啊,咋了?”他抬头,有些诧异的看着冬天冷:“你不会连这点类比推论都不会推吧?”   “他是傻逼……”春晚风激动地上下牙齿都打颤,凑上来问道:“老大,你确认你真的能将九品初阶玄兽,提升到九品巅峰?”   云扬闻言一愣,旋即又沉吟了一下,道:“你这话问到点上了,当前确实没这么绝对的成数。不过,我现在正在想逐步完善我的研究……目前算是成功了一小半吧……”   三人目光更亮。   “但栽培玄兽,突破自身桎梏支线,却必须要从幼兽开始,各方面的来做出针对性的训练,才可以。”云扬郑重道:“否则,是希望不大的。”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三人同时点头如鸡啄米。   一个个心里都已经活泛起来。   九品初阶玄兽,与九品巅峰玄兽,到底差了多少?   依照最保守的说法就是,一头九品巅峰玄兽可以很轻松地虐死十头九品初阶玄兽!   而且这一仗打下来,九品巅峰玄兽自身未必会受伤,顶多只是有些疲累而已。   这就是两者之间的差距,天上地下、差天共地啊!   想到当初东南西北四大家族之中,其中西门家族的崛起,就是因为当初他们的老祖宗拥有一头九品高阶玄兽,这才一步步冲出来。   虽然西门家族的人后来一直宣扬那是九品巅峰,但……同属于八大家族的人谁不知道个中真相?   若是自家能够一头九品巅峰玄兽……   一时间,三个人心里都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这事儿可得赶紧让家族知道,赶紧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搞到一头九品玄兽的幼兽啊!   “若是我有……”冬天冷最沉不住气:“一头九品初阶玄兽……老大你能不能……”一脸阿谀奉承的笑,灿烂空前。   云扬翻了翻白眼,道:“能不能别听风就是雨,我的研究有所成就不假,但别把我当神仙行不?你当栽培玄兽很容易吗?这其中可是包括有很多条件的,包括玄晶,灵玉,天材地宝,大量投入……最主要的是,我现在还处于摸索阶段,你当高阶玄兽那么好淘换,想要就有么……不过话说回来,你若是能够将全部条件都凑齐,咱们亲兄弟明算账,谈好条件,帮你一次,倒也不是不行。”   云扬叹口气:“大家自己兄弟,你们叫我一声老大,难道是白叫的?但有一宗须得言明,这种事情你们若是让别人知道了,我可就从此永无宁日了……”   “绝不会让别人知道!”   三人一起赌咒发誓,一个个心花怒放。   老大说的是“你们叫我一声老大难道是白叫的?”说的是“你们”而不是“你”,这也就是说,咱们都有份。   哇哈哈哈,这太好了……   这种事,谁会那么傻出去宣扬?自己闷声发大财,不是挺好么。   “我说,你们一个个以后也团结一些……”云扬顺势就端起了老大的架子,教训道:“四大家族,同气连枝……秋云山被人设计,你们却在一边幸灾乐祸,这不对啊,若是如此,是否将来我被人设计了,你们也……嗯?”   “老大我们错了,这事确实是我们办的不地道了,绝对没有下回了!”冬天冷春晚风夏冰川同时诚恳检讨:“我们一定团结友爱!老大这边若是有事,我们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打住!全都少给我套近乎!”云扬翻个白眼,挥挥手:“知道你们心里急,赶紧去给家族传讯去吧,搞完了再回来喝酒,别说我这个当老大的不近人情。”   “多谢老大!哈哈哈……”三人一跃而起。   刷的一声就跑没了影子。   云扬转过头,看着云醉月。   云醉月心中一跳:难道……   “小弟,你……这是……有话要跟我说嘛?”云醉月有些忐忑的问道。   “嗯,也没什么事,嫂子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云扬轻松的笑了笑。   云醉月如被雷击!   嫂子!   云扬之前一直不肯叫自己嫂子,现在却怎地这般自然地叫出了口。   为什么?   云醉月眼中泛起泪光,有些不敢相信的惊喜颤抖:“小弟,你……你叫我……什么?”   “嫂子。”云扬清晰地叫一遍,一字字道:“五哥说……不管他是生是死,你,都是他老婆!”   云醉月急促的呼吸两口气,一张如玉的脸庞突然间变成了一片通红,眼泪唰的一声,就成串的掉了下来。   她捂住嘴,另一只手拼命的抹眼泪,却怎么也抹不干净。   “这个没良心的……”云醉月声音呜咽:“总算是开窍了……”   她流着泪却又噗嗤一笑,道:“哼,我还没嫁给他呢,凭地自作多情哼……”   云扬微笑:“不过人前我还是只能叫你月姐,望嫂子海涵。”   云醉月容光焕发起来,道:“这是应该的,嗯,再说你在人前叫我嫂子可是给我惹麻烦,呵呵……”   这明显是在开解云扬了。   云醉月恨不得此刻让天下人都知道,她是嫂子了!   我云醉月,也是有丈夫的人了!   “他现在在哪里?”云醉月又哭又笑,抹着眼泪幽幽问道。   “他,暂时回不来。”云扬小心翼翼地说道:“或许要……很久……很久……”   “多久,我都等!”云醉月抬手,止住了云扬不让他说下去,认真道:“只要有他这一句话,就足够!我云醉月哪怕等一辈子,等到成为一抔黄土……也等!”   云扬怔怔的看了她一眼,心底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云醉月很快就收拾心情,将眼泪抹的干干净净,居然端起一大杯酒:“兄弟,来,咱们喝一杯!庆祝一下,那没良心的家伙,哼,今天终于像个男人了!”   云扬苦笑不得。   向来性如烈火的五哥火尊,若是真的听到这句评价,不知道会是何种反应?   云醉月已经一饮而尽,眼波流转,尽显万般风情,道:“小弟,你知道么?今天是我这么多年以来,喝的最痛快,也是最舒心,更是最满足最欢喜的一杯酒!”   “从此,此身有托!”   “从此,此情有寄!”   “从此,此心有属!”   云醉月娇笑一声,两眼迷离,道:“从此,此生无憾!”   云扬只觉得胸中一股压抑之气冲上来,几乎要将喉咙堵住,咳嗽一声,道:“我也……很……高兴。”   举杯一饮而尽,却只觉得这杯酒竟是酸甜苦辣,什么滋味都有。   冬天冷三人很快回来,高兴万状地推杯论盏,非要喝一个一醉方休,云醉月推脱不能熬夜,回去休息。   走出去的脚步,却是轻快至极。甚至,有一种少女的活泼。   云扬甚至听到,在刚刚走出房门的时候,云醉月居然忍不住的发出那种轻松的笑声。   但这轻松的笑声,却如同一根尖锐的针,刺入了云扬心口。   将来怎么办?   云扬现在心中一片茫然。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徒劳的缝补匠,一张完全漏了底的网,自己却拼命的在上端缝补。   就像是一个,经不起任何推敲的谎言……   ……   云扬四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除了云扬暗地里心事重重,表面上似乎没什么事之外,其他三个人的神情都有些紧张,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   砰地一声。   一个人冲了进来。   “公子,不好了。”进来的正是冬天冷的侍卫,也是六重山高手之列,此刻却是满脸惶急:“秋公子那边,出大事了!” 第一百零七章 借刀来了炮!   “什么事?”冬天冷神色一紧。   “秋公子他……秋公子……”那位侍卫上气不接下气:“将米家胡同的人,都抓起来了……三更半夜,正在游街……向着客栈那边去了。”   “嘶……”冬天冷三人都是骤然牙疼一般的倒抽凉气。   三个人三张脸,都抽搐了起来。   这位秋云山秋大公子的动作,倒是真够神速的。   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实施了报复。   直接将那位米掌柜的所有家人全都抓到了手里。   但……这件事却将变成捅破了天的大事!   那位米掌柜可不是普通商人,人家乃是实打实的大内总管!动辄便可以直达天听的高端人物。   你一个江湖世家的公子,就这么明火执仗地将人家满门家眷都抓了起来,算是个什么说法?   就算是你秋家再牛,超脱于世俗律法之外,但是……你在人家的京城这么搞,也实在是……太过分了一点,怎么也是说不过去的。   再说了,这货还有个叔叔,乃是当朝武将之首,秋老元帅,就冲他老,此事也交代不过去!   云扬正端着酒杯的手也忍不住颤了一下。   我这边还在想你会用什么手段去报复,此前我心下构思了千百条妙计,却也没有想到,你会用这么直接,这么不讲理,这么简单粗暴,却又这么无脑的手段啊大哥!   云扬一时间也是为之无语。   我的初衷只是想要借把刀而已,不用搞得这么夸张吧……   这种情景,用一句我们都能理解到位的话就是:我只是想要借一把刀用一用,结果你给我扔出来了一颗原子弹!   而且还是已经点燃了的!   “麻烦了!”   这三个字,从四个人嘴里同时说出来,异口同声。   “还是赶紧过去,看事情有没有转圜余地!”冬天冷火烧屁股一样跳了起来:“卧槽这次真是被这丧门星拖累惨了,我的个老天爷……可千万不能真杀人啊……要是真个动了手,咱们可就全完了……”   四个人火烧火燎而去。   云扬表面沉稳如恒,实则心下也已经是翻江倒海。   对这帮世家公子的做派,心中除了一句哔了狗之外,愣是什么念头都木有。   四人这边才刚赶到接天楼客栈,秋云山都还没有来得及被叫出来,第三方的大队人马便即开到了。   带队的,赫然便是秋老元帅!   显而易见,这老头儿被气得不轻。   真正不怪秋老元帅生气,触目所及,秋云山所在的客栈大院子里,安置有密密麻麻的一百多人,这些人尽都是米家胡同的住户,也是那位米掌柜的所有家眷,其中还包括有许多八竿子打不到的亲戚,全都被秋少爷抓到了这里!   因为是来自于暗夜中的抓捕,有很多人甚至都没穿衣服,仅仅裹着一张床单,满面惶恐瑟瑟发抖,茫然不知所措。   “敢坑老子,就要付出代价!”秋云山满脸杀气,脖子上青筋暴露:“我才不管你他么的什么大内总管小内总管;居然算计老子!那没下边的玩意要是天亮之前不来给老子一个说法,老子就把这一百多人全都活埋了!”   “小兔崽子!”秋老元帅怒火万丈,爆裂的咆哮:“立马给我放人!”   “不放!”秋云山一梗脖子,同样怒火冲天:“秋老元帅,你是玉唐帝国元帅,可是今天这事儿乃是私人恩怨,没有你插手的余地!”   这小子,居然连叔叔也不叫了。   秋老元帅气的火冒三丈,暴跳如雷,眼睛左看右看,就开始找棍子。   “叔叔又想教训我么?你我都是秋家子弟,若是因这层身份教训我这个做侄子的,无可厚非!”秋云山眼睛看着老元帅喷火的双眼:“但叔叔您现在的身份却是玉唐帝国元帅,一为国,一顾家;却是两厢对立。难道叔叔竟忘了,这件事那姓米的除了有设计我,同时还把您也设计进去了……说一千道一万,叔叔你怎么做,那是你们玉唐帝国的事情。但是我怎么找回这个公道,却是我们秋氏家族的事情!”   “这是两件事,不可混为一谈。”   “这件事情,我若是就这么认了,以后我们秋氏家族还有什么面目行走江湖?难道明知被人设计了,陷害了,到了到了认了了事?那我们以后若是再被人陷害,再被人设计,却又怎么说?同样的处理么?!”   秋老元帅闻言不禁愣住,满腔怒火亦随之锐灭。   “这件事情的起因,确实是我纨绔,我不懂事,我小孩子脾气,我胡闹,我本身的性格弱点,才导致别人设下这个陷阱。”秋云山昂然道:“以上种种我都承认,回到家族,我会向家族请罪。但是,这并不是这姓米的给我下套的理由!”   “在这里的我首先姓秋。在这里,我再不争气,也是秋家的一份子,代表了秋家。给我下套,就是给秋家下套。而秋家,断断不能白白忍下这份屈辱!”   秋老元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满腔怒火已是荡然无存,甚至看向秋云山的目光带了几许欣慰。   这小混蛋,总算是长点脑子了,还知道把我给摘出来。   看着有理有据的秋云山,秋老元帅心中有一种念头在涌动:长大了……   云扬,春晚风与夏冰川冬天冷在一侧看着,听着,也都是互相诧异的使个眼色。   秋云山啥时候这么能抓住理了?   这……这不像是他啊……   “事情总要解决。”秋老元帅叹了口气:“但是,不能闹出人命来!否则……”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很隐秘的给了自己侄子一个眼色。   秋云山一字字说道:“最终闹不闹出人命出来,得看那姓米的如何如之何,若是姓米的不给我说法,我定然要将他的家人全部屠掉!这件事,没得商量!”   老元帅叹口气,一挥手:“靠边,列队,退后!”   随即,他大踏步向着一边走过去。   云扬本能的就想要将自己身形隐藏起来,但秋剑寒已经直直的向着他走过来。   “云家小子!”   秋剑寒目光深沉,如同鹰隼抓住了小麻雀一般,钉在了云扬脸上。   云扬嘻嘻一笑,出来行礼:“秋,秋老大人安好……”   秋剑寒探究的目光看在云扬脸上,似笑非笑:“你小子跑的挺快啊。老夫咋发现,啥事儿都有你呢?”   云扬一脸迷惘:“什……什么?”   秋剑寒怒哼一声:“老夫是说,你看热闹跑的挺快,居然比老夫来的还要快……”   云扬赔笑:“哪儿敢啊……这种热闹谁敢看……不过适逢其会、躬逢其盛,脱身不得呵呵……我正跟冬公子等人在喝酒呢……结果……他们为了兄弟义气跑过来,我怎地也不好意思自己一个人回家啊……”   秋剑寒脸上皮肉不动:“他们讲义气,你呢?!”   云扬一拍胸脯:“老大人明鉴,小侄虽然只是一介纨绔,但是,这义气二字,却是牢牢记在心上,所谓义之所在,义无反顾,兄弟朋友,义气为重,这个……”   秋剑寒皱起了眉头,看着这油嘴滑舌的家伙,颇有一种抓不住的泥鳅这种感觉。   “你明天没啥事吧?”秋老元帅问道。   云扬登时感觉到了不妙,但此际却又无能推脱,只得硬着头皮道:“或者……没啥事,不过……也不确定……”   秋剑寒只感觉气不打一处来:“不管你有事没事,反正明天你就在家等着!老夫去你家看看!这事就这么定了!”   云扬苦着脸,道:“老元帅千万三思啊,小侄日子过得穷,连个侍女都养不起……彼时招待不周是必定的,要不还是……”   “老夫糙汉一个,要什么侍女伺候,这事就这么定了!”秋剑寒一锤定音。   云扬无奈的张大了嘴,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   秋剑寒哼了一声。   他对云扬一直都有关注,然而在这么一个特殊场合中,本来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云扬居然也在此地,不免联想了许多。   莫名就感觉到,云扬身上居然充满了神秘一般。   可是这个神秘人却又摆出那么一副扶不起来的纨绔德行,可谓违和至极……   可老元帅心生踌躇之际,却蓦然惊觉,这小子的纨绔德行……似乎就只有在自己面前才有!   “老子貌似被骗了!”秋剑寒连老夫都抛弃了,直接开始自称老子。   越想越觉得,这个欺世盗名的家伙简直就是罪大恶极。   前方突然一阵骚乱。   人影嗖嗖嗖的连续窜动……   赫然是一群大内侍卫赶了过来。   云扬努努嘴,道;“老元帅,人家米大人来了,事情越来越大了……”   冬天冷等人的神情也再度紧张了起来。   秋云山这件事情,做的堪称冲动至极,就那么不分青红皂白将人家家人抓了;就算说你这边乃是被人摆了一道,情有可原,但,在你抓了别人家眷的时候,却已经将这份优势完全丧失了。   而你一个秋氏家族年轻一辈一个并非是嫡系继承人的公子哥儿,在天唐城人家的大本营,与一个国家的大内总管当面叫板……   不管怎么看,都是有些不够格的! 第一百零八章 以势压人!   这米空群若是到了秋氏家族势力范围,到了江湖上,甚至只要离开玉唐城地界,那么秋家将他玩死绝非难事,但现在终究是在玉唐城,身为地头蛇的米空群想要将秋云山玩死……同样不是难事,甚至是很轻松。   一队队的大内侍卫不断到来,一言不发,先是抢占了制高点,随即,四面八方开始布防。既不干涉秋云山等人行动,也不救人,就这么注视场中动静。   然而人却是越来越多,赫然形成了绝对的力量压制。   秋老元帅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喃喃的骂了一句:“死太监,架子倒大!”   云扬有意无意地对冬天冷说道:“小冷,你们家这次来了多少人手?我看这架势只怕有些不妙啊,秋氏家族多半要吃亏了。”   冬天冷脸上的汗已经下来了,黑着脸说道:“我们家是来人最少的,除了我,就只有两个护卫,现在……”   冬天冷的忧虑之色溢于言表:“这可咋整?事儿怎么就这么的大了……”   一边的秋剑寒老元帅,一张脸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擦擦的脚步声响起,似乎每一步的时候鞋底还都擦着地皮,慢吞吞的走过来。这声音,很杂乱,也让人心头感觉乱糟糟的……   随即,那边街口,有五条身影,慢吞吞的走了出来。   每个人都是微微的有些佝偻着腰。   每个人都是面白无须。   每个人都是一身太监袍服。   每个人的脸色都是如死人一般板着脸,目光如僵尸一般不动。   每个人的臂弯里都是一杆拂尘。   而且每个人都是迈着八字步。   这伙人这么大晚上从街角拐过来,却令在场所有人齐齐生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最中间那个,身材比其他人要高大一些,中年,无须,面白,魁梧,目光也更加阴冷一些,似是这行人中为首之人。   然而云扬的目光,却是落在了他右边最边上那人的脸上。   吴公公。   那个被自己一巴掌差点打死、打掉了半边牙齿的吴公公,同时也是在云府门前刺杀自己的那道熟悉的背影!   这个人自那日之后就一直躲在深宫不出,云扬再没有机会看到他。   眼下却是那天被刺杀之后,第一次见到这个人在自己面前出现!   云扬借着冬天冷身子的掩护,仔仔细细地观察着这个太监。   触目所及,仍旧是脚步虚浮,两眼无光,身子也不挺拔,浑身上下,仍旧是没有半点修炼过的迹象;让任何人看去,都会瞬间得出来结论——这就是一个身子亏空了的太监,再没几年活头的阉人。   然而云扬却注意到了一点其他人不会在意的地方,自己当日可是有打掉其许多牙齿,这家伙的腮很应该瘪下去才是,但现在看来……却分明很饱满的样子!   跟没有受过伤一样!   这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似乎觉察了云扬的视线,吴公公抬头向着这边看来,一眼看到正瞪着眼睛看自己的云扬,眼中顿时露出来深切的恨意。   “秋公子。”当中那个大太监,正是米掌柜,米空群本人。   米空群眯着眼睛,目光聚焦到人群中的秋云山身上,淡淡道:“大家终归朋友一场,你这么做未免有些不讲究了吧?”   秋云山勃然大怒道:“放尼玛的屁!难道你设局搞我,就很讲究吗?米空群,你少跟本少爷来这一套,我就问你,你打算如何给我一个交代?”   米空群眯着眼睛,阴阴冷冷地说道:“咱家只是想知道……秋公子你想要的是个什么交代?!”   秋云山冷哼一声,道:“米空群,你设局坑我,让我秋家名声扫地,更让我本人钻入圈套,险险身败名裂,承蒙你如此设计招待,本公子除了要你的命,还有别的道路可走吗?”   米空群阴冷的笑了起来:“秋公子想要的这个交代,只怕是不大好要吧!”   他嘿嘿冷笑:“秋公子在我玉唐国都,天子脚下,却明火执仗地大肆绑架良民,这般的明目张胆,丝毫不将本国纲纪国法看在眼中,却又不知道秋公子打算如何给我玉唐国一个交代呢?!”   秋云山一怔,怒道:“米空群,你是要跟我这么论交代吗!?”   米空群冷笑:“论?论什么?我米空群也是玉唐之人,岂能容你这等宵小之辈这般胡作非为?今日,我便先将你拿下,再去秋氏家族找秋老家主请罪,彼时将交代给予秋老家主才是正理!”   秋云山一声长笑:“米空群,你敢!”   米空群目光阴毒:“我敢还是不敢,秋公子马上就会知道!”   眼看着双方越说越僵,秋云山目中喷火,即将动手,云扬本能地叹了口气。   这秋云山还是太年轻,纵使是有所盘算,仍旧还是太冲动。   米空群口口声声玉唐国家,每一言每一句都是占着大义名分;秋云山若是还要一意孤行,甚至抢先动手,那么,他今天就算被人杀死在这里,秋氏家族明面上也说不出什么!   秋剑寒老元帅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以秋云山的初衷而论,本是将这件事套上江湖恩怨帽子的,刚才亦是凭这套论调将秋老元帅逼退,然而此际,他却没有,或者说没有来得及,就被米空群抢占了先机,使得后续发展彻底变调。   还是太年轻了……   “米空群!”秋老元帅淡淡地说道。   “老元帅。”米空群恭恭敬敬的弯腰。他虽然是皇帝近侍;但也知道,若是他真的与秋剑寒闹起来,那么倒霉的只能是他。   “你口口声声国家大义,那老夫倒是要问你,你设计秋云山的时候,是为了什么国家大义?”   秋剑寒问道:“你设计秋云山强抢民女的时候,又是什么国家大义?”   米空群霍然抬头:“老元帅……”   秋剑寒显然不欲给他解释的余暇,径自截口说道:“你设计让老夫的夫人也牵扯入这件事之中,却又是为了什么国家大义?”   米空群愕然,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冤屈,道:“老元帅,我知道您是秋云山的叔叔,秋云山是您的侄儿……但是您……”   秋剑寒眉头一拧,道:“这里是玉唐国,天唐城;你说这叔叔侄儿的又是什么意思?这就是你的理由?或者你的意思就是说,老夫现在是在徇私舞弊?你不回答老夫关于国家大义的问题不得止,反而将话题扯到我们家里来,这手张冠李戴玩得漂亮啊;米空群,这就是你予老夫的回答吗!?”   米空群愤怒地说道:“明火执仗绑票要挟的暴徒在前,老元帅不管不问不得止,反而对我一个被害人咄咄相逼,却又是什么意思?”   “老夫哪里有什么意思。”老元帅指着四周的大内侍卫,淡淡道:“你虽是大内总管,却又何能调动这么多的皇宫侍卫,调兵手令何在?拿来给老夫看看!老夫很有兴趣知道是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利!”   米空群鼻尖上已经冒了汗,尖声道:“本总管有权利调动大内侍卫,围剿对皇宫大内图谋不轨的贼人!”   秋剑寒步步紧逼:“好大的一顶帽子!请问皇宫在哪里?这里又是何地??米总管,你所谓的权限纵使是在皇宫大内也不可擅用!错非非常状况何能便宜行事!?”   “如今你这般带着大内侍卫出了皇宫,大张旗鼓跑到这里来,却又是谁给你的权力?”   “这是国家武力!拱卫皇宫大内的力量!却不是你米空群一个区区太监,一个阉人可以动用的私兵!”   秋剑寒声色俱厉。   自己不出面,自己的侄子这个亏是吃定了,而且还是个大大的哑巴亏,吃了不白吃,很可能会要命的!   自己这般出面,固然可以将事情转圜下来,却势必要将眼前这个皇帝陛下身边近人彻底得罪!   必然后患无穷。   面对着秋老元帅的咄咄紧逼,米空群眼中露出来怨毒之极的神色。   秋剑寒并不再对米空群出声,转而看向墙头上的大内侍卫:“你们哪一个是领头的?过来!”   一个魁梧的侍卫一跃而下:“老元帅。”   “把你们调动行动的虎符给我看看!”老元帅一伸手,凛然不容置疑的道:“我看看,是谁允许你们出宫的,是谁签署的,让你们随着米空群出来的命令!”   这侍卫头领满脸涨红:“没有。”   他们此行乃是纯粹的私自行动,哪里会有什么命令虎符……   “没有?!”老元帅的神色危险起来:“没有你们就这么出来了?你们的任务是保护皇宫大内!保护陛下!怎么可以这么的擅离职守,万一宫中出了事,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担当?!你自己的小命不要了,你一家老小的性命还要不要?!”   侍卫首领满脸通红:“下官……下官……”   “你们一个个的还不快给我滚回去!”秋剑寒一瞪眼睛:“难道,还非要老夫赶你们走不成?回去好好警戒,再有下次,老夫必当禀明陛下,严惩问罪!诛你九族!省下尔等这般玩命行径!”   “是!”   侍卫首领对米空群看了一眼,随即一声号令:“收队!” 第一百零九章 我来说合一下   哗啦啦……   不过片刻之间,所有大内侍卫尽都走得一干二净。   场内,就只留下了五个太监。   至此,彼此强弱之势,就此逆转!   米空群气得浑身发抖,一双细长的眼睛,毒蛇一般看着秋剑寒,满眼尽是凶残刻毒。   秋剑寒衣袖一拂,淡淡道:“似尔等这般江湖恩怨,私人小事,老夫懒得掺和!我警告你们,不要给我在皇城闹出大事,否则老夫必不轻饶!”   “我们走!”   “米空群,我们的帐,等你把这些鸡毛狗碎的事儿处理完毕之后,老夫再和你算!今天老夫也不会趁人之危,你好自为之!”   老元帅怒冲冲的转身,根本不给人说话的机会,大踏步而去。   云扬等人在一边看的佩服得五体投地!   秋老元帅是高人哪,这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这流氓手段真是啧啧啧啊……   云扬真不能不佩服!   秋剑寒秋老元帅这一手流氓霸气,端的是神来之笔。   这边才见自己侄儿撑不住了,不等事态持续恶化,立即出手介入。   而且一出手,就是不留余地的直指要害所在!   简简单单三言两语,口口声声的国家大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米空群的所有气焰打压得干干净净,最终连口都还不得。   只要米空群敢强辩,秋剑寒就敢直接将他抓起来,跟着就地正法亦不过是顺手的事而已。   纵使米空群识得厉害,不敢强辩,可人家秋老元帅仗着官威,占着大义,将对方的人马驱逐的一干二净,令到对方沦为光杆一条。   拉偏手拉得已经去到了极致的秋老元帅,临走临走还要丢下一句:江湖是江湖了,老夫懒得管。老夫不趁人之危。   然后就这么走了……   不,秋老临走前貌似还有一句威胁:你先把这边处理完了我再和你算账。   嗯,你要是处理不好,老夫就真的和你算账!算总账!   看你怎么对付我侄子!   我侄子对付你,你要是磕了碰了伤了死了,都是你倒霉,但要是我侄子有什么不对,那就继续算账!   这面皮之厚,又岂止是一句厚如城墙能够形容,起码也得是城墙拐弯才差堪比拟!   “这才是滚刀肉,这才是老流氓,这才是不讲理的极致……至高境界啊……高山仰止望而生畏!叹为观止心服口服!”云扬深刻的检讨自己。   在不要脸、滚刀肉、耍流氓、不讲理……这些层面上,自己可以进步的空间大把,需要学习的更多啊!   看看人家老元帅,在自己侄子完全陷入劣势之际,不过一出手便即扭转了乾坤。   这等手段,比自己刚才所想的那些曲里拐弯手段高明了不知道多少倍。   简单,粗暴,直接!   然而效果却是立竿见影,入木三分,当真了得!   看着几乎傻在当场的五个太监,众人几乎要笑出声来,就你们几个常年身处深宫之中的阉人也想与秋剑寒这等老兵痞、老流氓、老滚刀肉争锋?   根本就不在一个技术层面上好么!   别的不说,双方可是足足差了一个身体重要器官呢!   米空群眯着眼睛,看着秋剑寒离去的方向,阴冷的哼了一声。   “老元帅临行赠言大有道理,不过就是些鸡毛狗碎的私人小事,何至于扰动这般风波,这会天色真正不早了,赶紧开始算账吧。说到底也不是啥大事,赶紧了结是正经。”云扬优雅的迈着步子走出来,开始打圆场:“其实这事儿,我感觉吧,就是一场误会,于彼于此都是误会。米总管也不是外人,秋大少也是朋友,咱们和和气气的聊一聊,了结了这场误会,如何?”   米空群阴冷的眼神扫了云扬一眼,显然不知道这个突然冒出的家伙是谁。   在这个当口贸然介入势成水火的两方之中,强充和事佬,你以为你是谁?有这个分量吗?   “你们要是实在不愿意聊也没关系。”云扬见没人搭话立即改了口气:“冤有头债有主,江湖事江湖了,索性就在这里用江湖人的方法解决这桩恩怨,岂不痛快!”   “大家打一场吧!”   “谁拳头大,就是道理大。”云扬道:“反正一边是四大家族,一边是五位公公,按照数量来说,五,还是比四多的,要不我也分担一个。那边的这位是吴公公吧,咱们是老熟人了,来聊聊吧……其他的就交给你们了……”   这句话忒无耻!   云扬说完这句话,别人都还在懵圈的时候,他自己居然已经一跃而起,冲着这位吴公公就冲了过去。   这一次,九爷我就好好的摸一摸,这个家伙的底子到底是个什么料子。   那边,秋云山从善如流:“云老大所言之法甚合我心,左右将米总管的人都放了,咱们今天就只招待米总管一人!都给我上!”   话音未落,四大家族的八大护卫还有其他的护卫们尽都蜂拥而上。   他们全都是老江湖,刚才大内侍卫云集,彼此强弱悬殊,他们自然是不敢有丝毫妄动的,然而此际双方强弱之势逆转,秋老元帅临走之时的隐喻之意,杀机暗蕴,却又有谁听不出来,自然是能够将米大总管永远留下的最好,尤其此际还是打这种顺风仗,人多欺负人少的活儿,端的是大大人情凭空落,冬天冷等人岂会落在人后?   “我们也来了!他么的,此次波折可不只是你被耍了,我们之后被连累追根溯源岂非也是源自此獠了,这笔账,也是要找米空群!”   “对,我的麻子得找他赔偿!”   “我也是!”   “那水月寒十有八九就是他的同党!”   “说的太对了,他们一定是一伙的……看拳!”   ……   那边,吴公公看到云扬强势而来,脸色登时一变,二话不说,撒腿就跑。   云扬呼呼喝喝的追了上去,手中一块大砖头,以流星赶月之势扔了出去,“啪”的一声正整砸在那位吴公公后脑勺上,只砸的对方一声闷哼。   而这还只是一个开始,云扬手上也不知道啥时候抱了七八块砖头,反正就是那么噗噗的扔过去狂砸,吴公公勉力挣扎,好不容易跑到那拐角处,身上已经挨了五六块大砖头。   只砸得鲜血横流,鼻青脸肿。   云扬心中快意莫名,暗道这货在人前果然不敢暴露实力,但我却是最喜欢这样的了,你心有顾忌,不敢暴露,我就直接打死你!看你是选择暴露还是被我打死!   大声狂吼连连,宜将剩勇追穷寇;飞一般追了过去。追过拐角,不由一愣。   整条道路空空荡荡,却哪里还有这位吴公公的人影?   “果然跑了!”云扬随即转头就回来了,才不给这家伙刺杀自己的机会。现在又打不过他,能够占这么一个大便宜已经很不错了……   “这家伙,果然在脱离了人的视线之后,就会显露真实的修为,再不给我出手攻击的余地……”云扬一边走心中一边想:“可是这货不该与这位米空群是一路的么?怎地在他面前也不敢展现实力?”   “这么宁可被人打得半死,羞辱得猪狗不如也不肯展现实力,究竟是为什么?”   这是一个现在的不解之谜。   但云扬相信,自己很快就能解开。   这家伙已经在自己手上连续吃两次大亏,不想报复回去才怪。   仅凭上次普一吃亏,转头就回来报仇,不难判断此人睚眦必报的心性,相信稍后势必再来刺杀,然而只要他再来找自己,自己就能弄明白个中玄虚!   ……   待到云扬再转回去一看战局的时候,却是大吃一惊!   场中剩下包括米空群在内的四个太监,其中三个都已经被打倒在地;只剩下米空群一个人尚在抵抗,那米空群的实力端得非凡,纵使以一人之力同时面对着四大公子,八大护卫,还有其他三四十位高手的围攻,仍旧表现游刃有余!   身子好似游龙一般的在人群中闪来躲去,偶尔出手,就必定有人喷血后退!   这位米总管,赫然是一位不世出的顶级高手!   以一人之力,抗衡四五十位高手围攻;虽然围攻众人以四五重山实力者占多,但,八大护卫却全都是六重山以上的修为,甚至其中还有两位已臻七重山之境的超等高手!   以这样强悍的综合实力,居然收拾不下一个米空群!   甚至于……以云扬观视看去,米空群犹自没尽全力,尚存保留。   不知道是秋老元帅的警告声犹在耳,还是他自己也知道,双方正面打上一场也说明不了什么,甚至可以令到双方多一个下台阶的缓冲余地,然而若是真的将这四个纨绔失手杀了……那么,就算自己有通天本领,就算自己永远躲在皇宫里,也是万万逃不过四大家族的死亡追杀!   云扬的目光何等犀利,照眼片刻便看出了这一点,同时更得出了今夜己方并无力狙杀米空群的最终结论!   “住手!”云扬高叫一声:“大家给我个面子!都说我来做这个和事佬了……” 第一百一十章 勒索,龙虎膏   四大公子纵使如何纨绔,对于己方无力能撼动强者的认知却还是有的,他们此际显然也都意识到这一点,正愁着骑虎难下之际,听到云扬这一嗓子,自是如奉纶音,齐刷刷地收手后退。   米空群阴冷的眼神再度落在云扬身上,却是又些气不打一处来。   又是这个小子!   刚才他们人多势众形势大好,这小子就提出来群殴解决问题;现在看这么多人也收拾不下自己,他居然又跳出来要做和事佬了……   一时间,米总管不禁生出一种感觉:这小子虽说年纪轻轻,但其无耻程度,却已不在秋剑寒之下!   真他么人才!   不过米空群此际也想了结此事,再闹下去只怕就真正不可收拾了,眼见对方停手,亦顺势跳出圈子。   “说到底大家都是有身份之人!”云扬走到圈子中间,语重心长:“怎么可以这样野蛮的打打杀杀?”   米空群和四大公子同时大翻白眼,刚才你说大家都是江湖人,有啥事儿打一场解决就好了嘛;江湖是江湖了云云,如今言犹在耳,不过就是看来形势不对,就都成了有身份的人了……   这家伙上下嘴皮子一翻,啥都能说啊。   “有什么问题,有什么误会,大家当面说开不就好了嘛,何必非得动刀动枪。”   云扬继续劝解:“秋公子,这事情吧,冤家宜解不宜结啊。大家打了这么久,什么气也都消了,不如平心静气地谈一谈如何!”   秋云山心说:我气没消,只不过打不过对方而已。   米空群心说:我气也没消,但这么继续打下去确实没好处……   “米掌柜……”云扬看着米空群:“关于这事儿的始末我也有听说,这事儿你大抵是好心办了坏事儿……导致秋公子直接坐蜡,而且这蜡还坐得比较严重一点,对不对?”   转头对秋云山:“秋公子你这边呢,年轻气盛,心高气傲,对吧?丢了脸,咱就得找回来,这无可厚非,你说是不是?”   两边都同时点头。   “这样,就此事我提个解决方案供你们双方斟酌思量。”云扬道:“秋公子你呢,首先就将你请来的人全都送回去,相信你原本就没什么绑架要挟的意思吧,就只是和米总管开个玩笑嘛……一人赔偿一百两银子惊吓费好了。这不多吧?”   “还有这三位公公,每人一千两银子医药费亦是省不了的!”   云扬道:“如此秋公子这边不就解决了嘛!”   他转头看着米空群:“不过米总管那事儿处置得确实是有些不到地道,这样,秋公子都答应化干戈为玉帛了,米总管就象征着意思意思,拿些大内龙虎膏出来把这事儿了了吧。”   “大内龙虎膏?!”米空群声音都变了调,两眼瞪得圆圆的看着云扬:“你这是做和事佬?你这分明是在狮子张大口、敲竹杠!”   那边,秋云山眼睛一亮,道:“老大说的不错,米总管只要给拿出来五份大内龙虎膏,今天这事儿,我们一笔勾销!”   “就当没发生过!”   冬天冷三人眼珠子也亮了起来:“秋兄说得不错,我们和米掌柜本来就是朋友,大家何必伤了和气,只要五份大内龙虎膏,这件事儿,咱们就化干戈为玉帛,全部抹掉!”   米空群气极反笑:“你们打得好算盘!这件事,绝无可能!”   大内龙虎膏;乃是玉唐皇家的有数秘药;功效强大之极。   当初,玉唐建国皇帝陛下乃是机缘巧合,获得了一头传说玄兽阴阳蛇的尸体;亦是因为吃了阴阳蛇的血肉,才成就了一身无敌玄功。   斩将夺旗,战无不胜,一步步建立势力,到后来更建立了玉唐帝国。   现如今的整个玉唐帝国,都是从一无所有中,赤手空拳打出来的天下。   可见这阴阳蛇的功效强大。   然而阴阳蛇身体最强大的却还非是其血肉,而是其内丹。   这枚内丹,乃是整个天玄大陆公认的、硕果仅存的一枚顶级玄兽阴阳蛇内丹;此界修者根本无法吞服之增强修为,就算是大宗师境界的顶级强者,吃下去也唯有爆体而亡一途!   不能利用的宝物纵使再珍贵也只如鸡肋,初初这枚超级内丹有相当一段时间都沦为象征性宝物而存在!   然而一个机缘巧合的契机,玉唐皇室中人意外发现这枚不可能吞服增强修为的内丹却可以泡酒。且泡出来的酒,大是不同凡响!   泡酒过程很简单,将内丹放在一个盛满酒液的酒碗中一天一夜,然后酒碗里面的酒液会自动凝结成半固体的膏状;只有一碗底。   但这一碗底吃了之后,却可以从此金枪不倒,男性能力出类拔萃;这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   若是有强大高手在身边辅助;一个禀赋好的人在突破的时候吃下这龙虎膏之后,立即运功,再有旁边的高手输入玄气全力相助,却有可能在天赋的基础上,再开一个窍穴!   这才是龙虎膏真正逆天的地方!   虽然只是‘有可能’再开窍穴,但这也是整个天玄大陆,唯一的,能够突破天赋窍穴的办法!   且普天之下,就只有玉唐皇宫有这个超级好东西!   现在,云扬一下子就要五份,这又何止是狮子大张口,根本就是在抢劫,明目张胆的抢劫!   如此条件试问米空群又怎么可能答应!?   “绝对不可能!”米空群断然否决:“龙虎膏乃是大内秘药,更由皇帝陛下亲自掌管。你们开出这样的条件又岂止是强人所难,根本就是毫无和解的意愿,否则怎么会提出这等完全做不到的要求!”   米空群终究是大内总管,纵使此际处于下风,也早存和解的意向,可是面对这等苛刻条件,直接拒绝,态度决绝。   你们几千两银子,就想换龙虎膏?简直是太便宜了吧?而且还是你们绑的人!   就算是这世界上最贪心的劫匪,也绝不会做出来这等要求!   秋云山阴笑道:“别人或者当真没办法做到,但米掌柜却必然是有办法的。退一万步说,就算米掌柜当真没有办法,也必须要想办法的做到,对于此点,绝无转圜余地!”   米空群道:“几位未免将我米空群看得忒重了。我说是大内总管,说到底不过就只是一个身体残缺的下人;如何能够拿得到龙虎膏这等梦幻逸品?若是几位公子执意为难米某,米某人奉陪便是!无非便是鱼死网破!”   若是云扬没有抛出来龙虎膏这三个字,那么秋云山等四个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倒是很有可能被米空群这番鱼死网破的措词唬住。   但是,现在……一切顾虑都不存在。   此际充斥在四个公子哥儿耳朵里的,唯有龙虎膏三字!   对于这四个已经被酒色差不多掏空了身体的家伙来说,天下间任何宝物,只怕都比不上龙虎膏的诱惑力更大!   有这等不世诱惑在前,就算是拿小命搏一搏,那也是值得滴!   春晚风哼了一声,道:“米掌柜这番话是打算以命相搏的宣言吗?只可惜我们四个人从来不怕这一套,更加不是吓大的;若是米掌柜决意如此的话,那么今天晚上咱们就在这里结结实实的闹一场大的。”   夏冰川阴阴的笑着:“不错不错,集结我们人力或许仍旧留不下米掌柜,但是……米掌柜的族人,却一个也别想活。对了……米掌柜你纵然能够逃出一条命,却不知道保证你这一条命十成之中还剩几成,是一成还是两成呢!”   “就算侥幸脱身又如何,此役之后大家立场冏然,乃是生死大仇,我们四大家族必定会即刻展开追杀,不死不休!”   冬天冷很有风度的仰着头:“我可以在此断言,在你伤势没有恢复的时候,就会被我们找到,魂走九泉!”   “我等四人,愿意对天立誓,合力承诺这个断言!”   秋云山道。   “所以,若然米展柜不愿意拿出龙虎膏,表达诚意,那就什么都不用谈了。”春晚风道:“就算你不拼命,我们也不会放你离去!”   无可抗拒的诱惑在前,这四个货你一言我一句,尽都卖力演出,字字见血,句句戳心,尽显世家公子强横霸道之能事。   米空群心下悲催之极,怒意更甚,然而憋屈的感觉还要更甚于前两者,大怒道:“你们所求的乃是龙虎膏!那是简单的东西吗?!那是皇家密存的顶级秘药;那阴阳蛇内丹虽然可炮制龙虎膏,但每年最多也只能够溶出十副龙虎膏而已!再多,就没有效果了……若是一副两副我想想办法,或者尚有转圜,可你们现在张张嘴就要五副?这不是强人所难却又是什么?”   “那我们不管!”冬天冷毫不讲理:“条件就这一个,你答应,咱们就握手言欢;你不答应,我们就生死相见!”   米空群眼中如欲喷出火来,死死地瞪着冬天冷,良久没有说话。   半晌之后,突然间豁然一个转身,啪啪啪三声响,跟在他身后的三个太监,竟尽数被他于电光石火之间击毙,人人脑浆迸裂,死在地上。   “好,就是五副龙虎膏,了结此事!”米空群一字字的道:“三天之内,在青云坊交货!” 第一百一十一章 归途刺杀!   米空群的眼神如同刀锋,在几个人的脸上一一掠过。   人人都感觉自己的脸上如同被钢刀砍了一下那样子,锐利的生疼。   “爽快!”   秋云山大乐,一挥手:“放人!”   米空群冷哼一声,直接拔身而起,在空中一个转折,就此消失的无影无踪。   对这些人,他委实连再看一眼的耐心都没有了!   若不是为了没完成的大业,他此刻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全力出手,哪怕从此只余亡命天涯一途,也要将这四个讨厌的家伙全数击毙,一泄心头恶气!   “到手了!龙虎膏到手了!”秋云山一跃老高,喜笑颜开。   冬天冷三人也是眉花眼笑,无限满足。   “真没想到,这老东西竟然真有本事取得玉唐国皇室视为禁脔的梦幻逸品……”   “还真是的,若不是老大提醒,我们根本就想不到这个。”   “多亏了老大啊,老大就是我们的福星……”   “真正是太棒了……我回去之后,定要再多娶几房小妾,以前总是担心太过风流,把自己给玩死了,现在没事了……可以不用担心了哈哈哈……”   “多出来的一份咋办?”   春晚风问道。   “怎么就多出来一份,连老大在内,一人一份不是正好?!”冬天冷瞪着眼睛:“蠢蠢,你啥意思?”   春晚风急忙摇头:“我就是这个意思,这么说只是想要考验一下你们而已……看你们对老大是不是真心,哼!”   “切……”   三人嗤之以鼻。   谁都看出来,刚才春晚风分明是起了别的主意,但,此刻自然不会说破。   云扬哼了一声,道:“亏了你们还有些良心,不过你们自己留着吃吧。若是我估计没错的话,这一次就算对方当真送来了龙虎膏,我也是绝对不敢吃的。”   “为什么?”冬天冷道:“难道他还敢下毒?”   “他为什么不敢下毒?”云扬哼了一声:“今天不敢对你们下杀手,九成九都是因为顾忌着秋老元帅与你们四大家族的后续手段,但若是过几天你们死了,身在皇宫大内的他老人家,推说不知大是顺理成章。就算你们家族想要迁怒,人家一身修为完好无损,随处皆是生机。”   “更有甚者,只要确认了你们四个的死讯之后,对方立即消失,天高地阔,却又要到哪里找人?”   云扬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四个家伙:“你们闯荡江湖就是这么粗心大意闯荡的?不过一点点的蝇头小利就把你们的警惕性全部磨灭了?”   四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不……不会吧?”春晚风一张嘴就像个鲶鱼:“他刚才可是对天发誓的……”   “嘿嘿……”   云扬摆摆手转身而去:“我知道你们放不下取得龙虎膏的执念,可是如何期待也好,千万注意些,没准龙虎膏是真正的龙虎膏,就是内里掺杂了其他东西,万一吃死了人呢!”   听罢云扬的危言耸听论,几个纨绔尽都是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   不会吧,好不容易搞到传说中的男人圣药龙虎膏,其中居然有可能有鬼?   等到回过神来,云扬已经走得踪影不见了。   “老大的话,必须是有道理的。”冬天冷道:“等三天后那龙虎膏来了,我肯定是不会马上就吃的,先留着,你们不怕的话,大可以先吃。”   其他三人顿时气歪了鼻子:“他么的冬天冷,你是想要让我们给你试毒吗?!”   ……   云扬已经快速离开。   刚刚出了巷子口,他就迅速的展开身法离去。   此刻的云扬他隐隐生出一种感觉。   有人在等着自己。   不,应该说那人根本就没有走,一直在觊觎自己!   既然你没有走,睚眦必报之心不息,那么,今夜本公子就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可以跟你好好的玩玩!   果然,随着他走出来,向着云府的方向而去,一路上,那种被追踪的感觉越来越清晰,外带越来越熟悉了。   云扬一路走,一路不断地运转云雾诀。   途径一个角落之刻,信手挥洒,早有几道白影于间不容发之际无声无息地离开了他的身边,迅速融入漆黑的夜幕之中。   其中有一道白影,箭一般的向着云府的方向狂奔而去。   云扬走了一半路,眼看再往前走,即将进入下一个拐角位置的时候,突然间一下子停住脚步,挠挠头,状似懊恼地说道:“这什么记性,又给忘了……”   转身就往回走去。   似乎要回去拿什么东西。   暗中窥伺之人几乎气得大骂。   他么的,这混蛋明明都快要去到自己预设的完美伏击地点了,怎地又往回走了。   而且走得还挺快。   得,老子追上去干掉他!   刷的一声腾身而起,无声无息的上了房顶,一掠十丈,几个起落之后,感觉自己已经抄到了云扬的前方,伸头看去。   只见正走来的云扬突然间又是一拍脑袋,长长叹气:“哎,我真是傻了,难道非要今晚上回去拿么?明天去拿也耽误不了。”   “道路不近呢……”   站在路上抓耳挠腮的斟酌考虑了一会,最终又转回身:“我还是先回家,洗洗睡觉吧。”   旋即大步流星往前走去。   暗中那人眼见这一幕,当真要气炸肺了。   他么的,这混蛋如此举棋不定的德行能干成什么大事,可是目标动向再易,没奈何,只得又潜了回来。   云扬再度来到拐角附近,距离大约十几丈的时候,突然又停住脚步,看向旁边:“呀,这里怎地有只小猫?正好带回去,与家中那几只作伴。”   暗中人气不打一处来,偷偷看去。   果然在墙角看到有一只白乎乎的小东西。   而这位云扬公子居然真的……去抓猫了。   而那只小猫貌似有些难抓的意思,那云扬前前后后转了好几圈,愣是连根猫毛都没有抓住。到后来,还是动用了玄气,这才将小猫禁锢住,抱在怀里之余,居然还在柔声安慰,堪称矫揉造作。   “小家伙,早这样多乖?是吧?被我抱着岂不是要比在冰冷的地上舒服?你这小家伙就是不懂事……哎,我今天把你带回去也算是日行一善了……小猫哇,你是不知道,今晚上看到了几个太监,可是恶心死我了……身上那味儿啊……”   暗中的人登时气了一个倒仰。   真想冲上前去问一句:云扬,你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是不是?!   真是够够的了!   但云扬终究还是要走过来的,却见他慢悠悠的,低着头,一只手以爱怜无限态势抚摸着怀中的小小白猫,一边口中喃喃说话:“小猫猫啊,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以后你就跟着我了,大白?不喜欢啊?小白?小小白?小白白?白小白?白尾巴?我靠,这些都不行、都不喜欢啊?干脆我给你取一个人名吧,这人我今晚上还见过呢,你就叫太监老吴好不好?小猫你是个母的,跟老吴差不多一样哈哈哈哈……其实你比他还全呢……”   “咯噔”一声,暗中的人狠狠的咬了一次牙齿,差点将自己的后槽牙崩断。   直接就忍不住了。   虽然云扬距离进入设置埋伏点的拐角位置还有三四丈的距离,但,暗中那人已经完全不想再等下去了,他心中的杀意已经空前沸腾,再难抑制了!   不杀此子,誓不为人!   随着“刷”的一声,那人闪电般从拐角处高墙上一掠而下,高速移动的身形在空中带出一串幻影,一道闪亮刀光,如同阴云密布的天空中突然间亮起来一道闪电!   如斯凛冽的杀机,竟令夜空中的风也暂时停止了流动!   面对凛然杀机骤临的云扬貌似吃了一惊,脱手就将怀中小猫扔了出去:“妈呀,有刺客!”   随即身子疾晃,显然是意在闪避,希图躲过眼前杀机!   要说云扬的应对虽然不算如何高明,但也可算是中规中矩,若是面对一般刺客没准还真能躲得掉,可是,暗中之人筹谋了这么长时间的必杀一击,岂是那么轻易就能躲开的?!   嗤的一声。   刀光闪亮,径自从云扬右肩膀洞穿了过去。   是的,就是洞穿了过去,全无阻滞的洞穿了过去!   可是一击得手的刺客反而一愣:怎么回事,明明正中要害,怎地全无着力之处?怎么可能?这什么情况!   答案跟着就出现了,却见完好无缺的云扬已然在另一侧现身,唯一与前不同的只有——手中居然也出现了一把刀。   这把刀普一出现,锋芒傲世,天空的皎洁月色蓦然失去了光彩。   刺客虽然对于之前种种仍是莫名,却并无一丝犹疑,身子又自虚幻一般的鬼魅一晃,已经到了云扬身前,一刀直劈,依然是刀锋劈落,破风声却未响起。   这一刀的刀速,似乎比前一刀更快了一筹!   云扬手腕一翻,刀芒如同孔雀开屏一般,瞬时间充斥了整片夜空。   天意刀法第一式,刀不容情! 第一百一十二章 围攻   森冷的刀光,首度显临尘寰,仿佛天空的繁星在冷冷地眨着眼睛,从四面八方,呼呼的落下。   这刺客惊见如此奇招,讶咦一声,身为高阶武者的本能让他感觉到,对方的这一刀,居然将自身所有的破绽,全数笼罩在内。   自己若是不收刀的话,或许能重创云扬,但对方这一刀,却绝对可以将自己击杀!   这是什么刀法?   世间怎会有如此绚烂犀利的刀法!   我的修为比这个家伙最少高出来三个大品阶,按道理来说,就算是我站着不动,他也未必能砍得动我才是;此际却又怎么会给我这样一种生命受到威胁的感觉?   他近乎本能的退后一步,手中刀亦下意识的转向往外一封。   只感觉一道寒风闪过,嚓的一声之余,自己的刀居然无声无息的中途折断,丝毫没有任何受力的感觉。   寒风迎面而来。   他大吃一惊,鬼魅般连退三步,险之又险地逼开了狙命之刀!   原本一直保持幻影一般的身体,却再也无能保持,首次被云扬看到了身体本来面目。   云扬桀然一笑:“果然是你!”   刺客正是那位吴公公,此刻,他甚至连身上的太监袍服都还没有换。   此刻,正在五丈之外吴公公,如同夜幕之中一只飘荡的幽灵,眉毛下的眼睛鬼火一般闪动,森然注视着云扬,突然开口问道:“这是什么身法?什么刀法?什么刀?”   云扬轻飘飘地说道:“这叫天意,天意身法,天意刀法,天意之刀!就是说,这把刀在我手中,躲过你的刺杀,然后杀你,尽都是天意!”   云扬这会说的乃是完完全全的大实话;只是配合他的口气说出来,却是充满了别样的味道。   吴公公灰白的眉毛一轩,淡淡道:“原来如此。”   突然身子再度有如鬼魅一般的飘起来,身形于刹那间化作了无数幻影,一个个幻影出现,一个个幻影却又消失在空中,虚实不定,亦真亦幻。   “我倒要看看,你所谓的天意,最终会眷顾我,还是眷顾你!”   仅余半截的残刀被他随手丢弃在地上,对于这把自己使用了无数年,陪伴自己出生入死千百次的宝刀弃如敝履。   对于如吴公公这般的一流刺客而言,不能利用的物事只是废物,弃之何惜?!   嗤嗤嗤……   空中发出一声声抓裂了空气的裂爆。   吴公公双手化作了鹰爪,无影无形的向着云扬进攻。   云扬看也不看,仍旧是那一式——刀不容情!   刀光寒星般的再度亮起,吴公公收手,闪电般后退,摇头道:“还是不行。”   思索了一下,突然间身子化作了流水一般,整个人缠缠绵绵的飞来,双掌轻飘飘的落下,却带着千钧之力。   云扬依样画葫芦,又是一招刀不容情。   虽然已经是第三次使出,但云扬却觉自己每使用一次这招刀法,便更多了几分领悟。   尤其是……在面对生死大敌庞然压力的当下,这种感悟,尤其的深刻。   这一次,在一片寒星一般的刀芒之中,赫然多出了一道星光,闪电飞出。   嗤的一声。   吴公公再一次被逼退,再看看自己前胸被刀锋裂开的衣襟,心中不禁一阵阵的发凉。   怎会这个样子?   自己身经百战,修为更已经走到了此生巅峰,达到了玄气七品巅峰的地步;而眼前这个云家小子,却分明只有玄气三四品,双方的修为差距,何止差天共地。   偏偏对方一刀在手,一招当关,竟是无懈可击!   甚至,自己强行突进还有受伤的风险!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刚才连续三刀,固然超妙,天衣无缝,然而自己的玄气却亦因为出招的消耗而至枯竭边缘;幸亏有绿绿在,可以给予不断的支援,但这种情况决不能持久,绿绿的支援也有极限,云扬估计,自己最多再出两刀,就会彻底力竭。   云扬不期然间生出一种强烈的无力感觉:自己分明感觉到,若是自己力量足够,就算自己有六重天初阶修为,一招刀不容情过去,绝对可以在瞬息之间将眼前这个强敌一刀两断!   分明有着无尽的杀意,有着必杀之招,然而如斯神招现在在自己手中,面对超出自己三阶以上的敌人的时候,却仅能自保!   正思索间,却见对面的吴公公突然一声冷笑,淡淡道:“云公子,受死吧。”   突然凌空而起,在半空中飘进两丈半,一掌凌空劈落!   劈空掌!   分明还隔着两丈空间,云扬却已经感觉到,一股凌厉巨力,扑面而来。举刀横挡,轰的一声,云扬身子连续退出五步,胸口如被雷击,面色发白。   吴公公眼见近身攻击难以得逞,干脆使出了最耗修为的远距离玄气攻杀!   而这却亦是现在的云扬最无法抵挡的攻击方式。   “你刀再利,刀法再强,但面对这种绝对力量压制的时候……”吴公公桀桀怪笑:“那无穷技巧,又有何用?今夜,老夫就在你临死之前给你上一课!”   云扬强行压下胸中翻腾的气血,淡淡笑道:“你只不过是一个身体残缺的太监,有什么资格自称老夫?你知道夫是什么意思么?你有为夫的资格吗?有那本钱嘛?”   这句话的恶毒之处,对于眼前的吴公公来说,无疑更胜过千万句恶毒诅咒!   他一张红润的脸,刹那间就变成了一片惨白,随即,化作铁青色。   整个人都沉寂了下来,眼中的杀意滔天而出,愤怒到极处,反而一言不发,在空中凌空跨步三步,随着这三步,三道势大力沉的掌风,排山倒海的攻击而来!   云扬身子如同风中枯叶,轻飘飘的后退,刹那间,云雾随风,飞出十五丈之外。   然而对方的玄气却是余势未衰,隔着十几丈的距离,依然有余波轰击在天意之刀身上。   “哇!”   云扬一仰头,一口鲜血狂喷如雾。   脚下踉跄一步,几乎站立不稳。   吴公公桀桀怪笑,笑声里,深蕴无尽的怨毒,身子如影随形一般的追击而来:“云公子,就让我这个身体残缺的太监,送你上路吧。我虽然残缺不全,却总还活在这个人世之间,而云公子你这个五体齐全之人,却只能去往幽冥黄泉了,一路好走!”   立掌如刀,更形狂猛的一掌悍然拍落!   轰!   一声爆响。   吴公公瘦削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飘飘摇摇的飞出三丈。   在云扬身前,多了一道魁梧的身影,渊渟岳峙一般,巍然而立。   来人一身黑衣,目光如电地盯着眼前的吴公公,嘴角露出来一丝不屑的微笑:“一个太监,居然也想要送我家公子上路?你未免太高看了自己吧!”   正是方墨非。在他身后,还有一只不断喘粗气的三白白。   吴公公一阵骇然,眼前这人神完气足,刚才一掌力如狂潮,修为绝不在自己之下:“你是谁?”   “我姓梅!”   一个声音冷冷淡淡地说道:“送你上路!身体都残缺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早死早超生吧!”   吴公公身子旋风一般回转,一掌拍出。   砰地一声,身后一人连退三步,身子翻滚,如同一头在云雾中翻滚,腾云驾雾的蛟龙,一掌从云雾中便如那尖锐的独角,猛然穿空而出!   “独角蛟梅问剑!”吴公公一声怒吼,拳脚齐出:“云府的管家,竟然是你!”   老梅哼了一声:“便是你老子又能怎地?!”   毫不避让,两人翻翻滚滚的打成一团。   方墨非魁梧的身子凌空而起,双掌如同开山大斧,一掌一掌不断落下,两大高手,联手围攻吴公公!   吴公公之前与云扬一番缠战本就消耗了不少,此际哪怕是只面对方墨非一个人,也已经力有未逮,更何况还有一个并不逊色方墨非多少的老梅。   他一声怒吼,拳打老梅,脚踢方墨非,身子旋风一般的旋转着飞起,两手不断出击,整个人便如是在这一刻变作了千手千脚的魔神。   噗!   吴公公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却是成功的脱出了两人包围,哑声道:“今日之仇,来日必报!”   喵!   一声猫叫,一道白影突然闪电般从虚空出现,两个尖锐的前爪刷的一声抓落。   “区区一只闪电……”   吴公公冷哼一声,一拳打出!   但,已经扑过来的这头小猫突然尖锐的叫一声:“喵呜!”   脑袋一摇,尾巴一摆,嗷的一声,那只如拳头大小的猫头居然忽的一下子化作了足有脸盆那么大,一张口,居然比头还大,白森森的獠牙,闪着钢铁一般的锋锐光泽,迎着吴公公的右拳,毫不避让,凶悍的一口咬了过来!   “吞天豹!”   吴公公刹那间亡魂皆冒,拼命回收自己拳头的去势,纵使他见机得早,应变迅速,却仍旧不免被咬了一口,拳面上鲜血淋漓,痛入骨髓!   这一下的变故却是变生肘腋,突兀至极。   喵呜一声却是扑过来一头吞天豹?!   吴公公觉得自己的脑子都混沌了。   这这……别说见过,一辈子都没听说过的奇事! 第一百一十三章 击杀!   吴公公眼见前路不通,身子急退,另谋脱身之法。然而半空中那头豹子一口伤敌之余,却是攻势未息,巨口再张,一道青色的光华突然从喉咙里猛喷而出,咻!   这一下奇袭吴公公再也闪避不开,噗的一声在其前胸爆裂。   随即,青色光华转化为利刃风暴,全面开花!   “啊……”吴公公一声惨嚎。   几乎整个胸膛都被那风刃炸裂,满目尽是鲜血淋漓,白森森的骨茬子露了出来。   空中的小家伙身子晃了晃,摇头晃脑的一跤跌倒下去,毕竟是幼崽,只有这一击之力。   方墨非的身子闪电般跨越了十几丈空间,身子沉凝如山;一声呼喝,接连十九拳,便如十九记重锤,砸破天地一般的落下!   身后,老梅鬼魅般出现,手中一把剑,寒光闪烁,化作三道流光,向着吴公公后心而来!   刹那间,普受重创的吴公公又再同时遭遇来自前后方的致命袭击,死关已临。   吴公公自然是不甘心就此坐以待毙,一声厉啸之余,身子疾转,两条腿好似旋风般狂舞抡起,刹那间十几脚对上方墨非的拳;而右手一晃,又是一把刀无中生有一般出现在手中,当当当,与老梅对拼三记。   方墨非的力量,老梅的力量,还有吴公公本身的反冲之力,三股力量瞬时搅拌在一起,竟自形成了一重力场漩涡。   令想要出手补刀的云扬再无能出手,现在出手介入,等同同时攻击三个人,不但自身攻击力将被分薄,自己还要承受三个人汇流力量的反噬,得不偿失!   此际一动不如一静,静观其变,再觅出手良机!   而身处漩涡中的三人一起大吼,疯狂出手。   这道旋涡乃是三人力道汇聚,任何一人死亡,自身力量就会随之崩散,旋涡也就会就此消弭,对于梅方两人而言,尽速搞死吴公公自然是最佳法门,自然全力以赴,狂攻不已。   吴公公一时间承受的压力直线暴升,他亦是果决之人,口中猛地喷出来一股浑圆的血箭,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然而他的身子如同利剑一般急疾冲天飞起。   他赫然是采用了自损的方式,将三方的力量强行糅合成上冲之力,自身虽然要承受最直接的冲击,却也令整个身子于刹那间飞起来二十几丈高,逸出三力汇流旋涡的笼罩范围,而梅方二人却还要暂时受困于旋涡纠缠,不能马上脱身出来。   到了此刻,吴公公心中才放了心。   只要自己在半空改变方向,今天就可以从容离去,全身而退。   谁能想到今天自己只是报复一个羞辱自己的少年,居然会落到这等地步?以后一定要当心!   或者……现在那两个强手受困力道旋涡,尚有一线空隙,自己是不是要再尝试一下狙击云扬,永绝此患?!   就在吴公公举棋不定二意丝丝的当口,突然间面前蓦然又出现了一道小小的白影。   又是一只巴掌大的雪白小猫儿出现在自己面前。   “喵呜!”   吴公公先是一惊,却又随即想起刚才那头吞天豹已经耗尽力气,再也无能为力,像吞天豹这种九品玄兽,拥有一只便已经是天大的福缘,却又有谁那么牛逼居然能同时拥有两只?   这绝对不可能!   “幼稚!”吴公公一声冷哼:“疑兵之计,你以为骗得到老夫!”   狠狠一拳打出。   他有把握,自己这一拳,绝对可以将面前这只闪电猫直接打成肉泥!   可是有些事,真正不到你不信!   “喵呜!”   面前的小猫咪高亢的叫一声,突然间脑袋一摇,一颗硕大的豹头突然出现,獠牙森森,恶狠狠的一口咬了下来!   “啊~~~”   吴公公魂飞魄散!   真是吞天豹!?   啊啊啊……   咔嚓一声,重伤在身、应变不及的吴公公再没有之前的好运一只右手随着咔嚓一声被直接咬断!只是那只小豹子也是一声惨嚎,身子绣球一般的被打飞了出去。   口中,还含着吴公公一只完整的右手!   吴公公虽然伤重,烂船还有三分钉,那一拳的余势到底轰退了小豹子。   痛失一臂的吴公公仰天惨嚎,身子在空中踉跄后退,直线下坠。   另一边,云扬已经飞身而起,将从空中无意识跌落的小豹子接在怀里,将吴公公右手直接嫌弃的丢掉,将小豹子心疼的抱在怀里。   小豹子喵的一声,就昏迷在云扬怀中。   空中的吴公公正在下降,突然面前居然又是白影一闪。   又是一头小豹子出现在他的面前,两眼中充满了怒火,这个老混蛋,居然敢打伤了我两个兄弟,给本喵死来!   小豹子摇头摆尾,咆哮一声,一张嘴,青色光华骤现。   不出意外的风刃团轰然而出!   “竟然还一只……”吴公公心下只觉得一片绝望。   今晚上,难道我竟是掉在吞天豹窝里了?怎么这么多这种东西……   但风刃团已经到了面前。   吴公公此刻已然来不及做出躲避反击举动,猛地闭上眼睛,狂吼一声,将全身玄气,全身潜力,全身生命力,都尽数激发!   噗噗噗……   脖颈,前胸,肩膀,脸上,都是鲜血淋漓,一张脸,几乎被削没了皮肉,一只眼睛,也在一声惨嚎之下,被风刃击中!   一团黑水飞溅,那是一只眼珠子被打爆了;吴公公痛不欲生的惨叫着,落下。   突然一声长嚎,浑身迸发出璀璨的光华,整个人,浑身笼罩着一层青色光幕,便如天空中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速度快到了极点的一冲而出!   “是……陨星燃魂!”   刚刚脱出力道旋涡的方墨非欲追不及,吴公公此刻的速度,已经大大超出了人类移动速度极限,甚至还在持续加速之中,断断难以追及!   “公子快躲开!那是星魂同归秘法!”   方墨非明知不可为却仍旧拼命追赶,同时扬声大喝示警,脸上都急得冒了汗。   星魂同归!   这可是将一个人的全部生命力,以陨星燃魂的极端方式,直接化作天上的流星做出最后一击!   在这样的极限速度加持之下,甚至可以越三阶杀人!   端的无坚不摧!   几乎没有任何速度,能够比得上这一招来的快速!   虽然在这一招之后,运使者将付出浑身精血枯竭,生命力枯竭,血脉经脉尽数崩裂的代价,纵使是大罗神仙欲救,也要徒叹奈何。但这一招用来捞本,却从来没有失手的例子!   方墨非完全没有想到,这个一直在皇宫里面的太监,居然能身怀如此秘术,更在此时此刻突然施展出来,一击翻盘!   说时迟,那时快,吴公公整个人已经冲到了云扬面前,速度兀自丝毫不减,向着云扬就直直的撞了过去!   这一撞,就算是城墙,自己也能撞一个大窟窿!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明明就在眼前的云扬身子突然消失了。   消失了,就是消失了,完全的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乃是一片浓郁的云雾。   吴公公极速前冲的身形从云雾之中一穿而过,没有遭到任何阻碍,唯一的破坏就只是将那团完整的云雾,穿破了一个大窟窿,并且带走了一大片云雾,仅此而已!   及至又再冲出十几丈的空间之后,吴公公的身子一下子停止了。   整个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登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呆滞状态。   他如同木偶一般,缓缓转身,凝目看着那一团始终没有消散,还保留一个大洞的云雾,仅剩的一只独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此时,老梅和方墨非也已经赶到。   他们两个人四只眼愣愣地看着那一团云雾,只感觉头脑中一阵混乱。   云雾一阵氤氲,渐渐再现出云扬的形影,而被吴公公带走的那一团云雾,也自丝丝缕缕的回归,云扬的身影渐次清晰。   及至云雾完全消失一刻,云扬一袭紫衣,有些虚弱的站在地上,脸色苍白,两眼无神。呼呼的喘气声,三人都是清晰可闻。   但他毕竟还站着,还活着;纵使看起来精神萎靡,脸色难看,终究还是活生生的站立着。   吴公公的独眼中,射出来不可置信的错愕,震惊,以及,一丝由衷的恐惧。   “云……”吴公公艰难的呐呐道:“云尊?!”   云扬缓缓站直了身体,挺拔的身体,便如是一柄直冲青天的利剑,锋芒毕露。他的眼神,变的疲倦而威严,淡淡道:“不错,我是云尊!”   “呵……咳咳……呵呵……哈哈哈……”吴公公呛咳着,口中不断的涌出鲜血,鲜血中,含有无数的内脏的碎块,但他却一直在笑。   凄惨的笑,自嘲的笑。   他的声音微弱,生命力已经如风中残烛。   “……想不到……想不到……我今日能够死在传说的云尊大人手中,真真是三生有幸,此世不枉……”吴公公双目神光暗淡:“……辛苦筹谋,终究,还是一场空……呵呵……”   他眼中的神光在迅速的黯淡下去,声音越来越是微弱。   云扬踏前一步,声音沉稳:“吴公公,告诉我你是谁。”   吴公公缓缓摇头,喃喃道:“还有意思吗?”   云扬道:“你是几月初几?”   吴公公身子一震,本已经不能抬起的头居然微微的动了动,眼睛看着云扬,终于眼中最后一丝神光消失无踪,口中喃喃说道:“秋天……来了……又是……八月……中秋……该团圆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公子云尊、天外崖   这句话还未说完,这位吴公公的整个身子,摇晃了两下,噗的往前跌倒;先是跪倒在地,小腿与膝盖同时粉碎,然后整个人往前扑,趴在了地上,脑袋居然咕噜噜的滚了出来。   他全身的生命力潜力,已经完全透支,甚至连神魂神识,也都进行了陨星燃魂。   此刻的身体,就像是布满了裂缝的陶瓷,一触即碎。   云扬深深吸了口气。   秋天来了,又是八月中秋,该团圆了……   显而易见。   这位吴公公的身份,乃是八月十五!   “从春天,居然一下子跨度到秋天了……”云扬喃喃自语,越来越是感觉,这件事情竟是如此的扑朔迷离……   而这个秋堂之人,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在自己手中。   起因,只是一次胡闹的试探!   一次对于彼此都是意外的试探!   然而双方都包括在内,云扬与这位吴公公,都没有真正意识到,对方乃是自己真正的敌人!   却就这么分出了生死胜负!   云扬转身。   正对上老梅与方墨非震惊到了极点,但也崇拜到了极点,尊敬到了极点的眼神!   “您……您是云尊大人?”老梅结结巴巴的问道。   方墨非眼神炽热的看着云扬:“云尊大人?!”   云扬轻声叹了口气,眼中,似乎有无数的峥嵘岁月一闪而过,终于,他孤寂地说道:“我现在是……你们的云公子。”   “是!公子!”   方墨非与老梅这一刻,都是身躯挺得笔直!   两人的两眼,都在发着炙热的光彩!   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一直为之效力的竟然就是整个国家所有民众,都为之疯狂,崇拜到无以复加的帝国守护神!   这样的一个英雄人物竟是我们的公子!   这一刻,只感觉心头的热血直冲上来,一时间,喉咙竟然有些堵塞,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浑身似乎有一道电流通过。   云尊!   垂天之云!   方墨非和老梅同时感觉,自己的眼眶似乎湿了。   那是因为激动,因为与有荣焉。   在九尊受袭击的噩耗传来之后,整个玉唐帝国,似乎都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中,人人心情沉重空前,个个压抑得几乎要拼命大干一场的那种憋屈……   但,随着听到“云尊”这两个字的那一刻,那种感觉,突然间荡然无存!   似乎那漫天满心的阴云,在这两个字出现之后,就完全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人同时也恍然大悟,尤其是老梅。   为什么云扬会经常突然失踪;又会突然出现。   为什么宅子里一直没有任何侍女下人。   为什么……自家公子一直是这么神秘!   现在,这一切,都有了答案!   公子,是云尊!   这一夜,玉唐国的京城还真是风起云涌。   四大公子对阵皇朝大内总管!   超过半个京城的势力,都在密切注意着事态的后续发展。   虽然,后来米空群亲口证实与那四个家伙和解了,之前只是误会,但带出去的四个太监却是一个也没有回去,这就比较耐人寻味了。   这对于皇宫里面来说,也是一件不小的事情。   米空群纵使再是大内总管,再怎么的一手遮天,也需要给出交代。   就这件事情而言,四个大少干得肆无忌惮,这一点是情有可原,甚至是无可厚非。   然而米空群那边居然也是干能得全无顾忌,甚至兴师动众地调动了许多大内侍卫……这可就有些令人思量了。   第二天一早,原本还对后续发展有所期待的各方势力诧异地发现,这件事情居然再没人提起!似乎昨夜那么大的事情,就只是清风扑面,风过无痕!   秋剑寒是懒得说,同时也是在等待着这位米掌柜的后续;静观其变;至于其他人……连平日里没事还要生非的满朝御史大人们,竟也没有一个跳出来弹劾……   秋剑寒都感觉,这事儿真心的有些诡异了。   下意识地与冷刀吟对望一眼,却见冷刀吟眼中亦是满满的不解。   秋剑寒眉毛登时皱了起来。   若说自己身在局中,有所疏漏的话,身在局外的冷刀吟也全无所察,这事情越发的不对劲了!   ……   云扬回到府中,立即进入修炼状态。今夜一战,几番波折,可说是大出云扬的意料之外;最关键的更在于,他所要的从来都不是杀人。   而是想要从这位吴公公身上,揪出来更多的后面之人。   可是这个初衷明显的落空了。   不过今日一役除了在武道方面、天意刀招的收获之外,还有一个大出预料之外的收获,这位吴公公,居然是秋天的人!   之前一直都在跟春堂打交道,转悠过来转悠过去,始终兜不出这个圈子,此际突然间冒出来一个秋堂方面的人手?实是大大怪事。   “相信那位米空群乃是春堂的人,而这吴公公虽然与他相识,却未必知道彼此的真实身份,至少吴公公的底细米空群不知道:在米空群面前,这位吴公公可是始终也不曾显露真实战力。”   “今日一役,我手头力量全部都祭了出去,包括三头吞天豹和我自己,最终也只能以惨胜的结局狙杀吴公公,当真了得,这还只是秋堂的一个八月十五!”   云扬由衷地感觉到了恐怖。   此役虽然最终获胜,然而自己最后以云雾诀应付吴公公的搏命之招,同样付出了不菲的代价,再加上两只小豹子都需要疗伤,云扬立即闭关,引动生命之力,全力疗复。   方墨非与老梅都在院子里,各自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打坐。偶尔睁开眼睛,只感觉心头的热血还没有平复下去。   云尊!   公子竟是云尊!   这个消息,仍旧好似一道激雷,在两人脑海中轰轰作响。   云扬虽然没再多说什么,但两人无一例外的都是选择了缄口不言。   云尊是什么身份?   那还用说么?   这个秘密,足以震动的整个大陆颤三颤!   一旦泄露,后果严重至极!   “我最渴望看到的,就是公子以潜龙之势,一飞冲天那一刻!”方墨非与老梅心中都有一个相同的念头。   只要想一想,那一刻的画面,就浑身激动的发抖。   但,公子是云尊,那么,公子的敌人,却将是整个大陆!   整个大陆的所有强者!   怪不得,公子总是说自己实力不够、嫌弃自身进境太慢。   原来这才是真相!   跟在公子身边的我们需要提升实力!   这是必须的。   所以两人练功,也是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拼命状态。   ……   第二日醒来,云扬感觉身体舒展,伤势已经完全恢复;而两只吞天豹,一只受伤最重的,也已经恢复了一大半,另一只则是完全痊愈了。   “速度不慢。”   云扬随手打开九天之令传递来的消息。   “没有半点浪花掀起?”云扬看着四处收集来的情报,俊逸的眉毛慢慢的皱了起来。   这貌似不寻常啊。   这数日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从水月寒等人的事情,傅关山的事情,一直延续到现在,又发生了米空群的事情;数事累积下来,却一点浪花也没有掀起来。   按道理来说,光是朝廷方面,诸如宗正府,刑部,几个皇子,乃至朝堂上文武军政双方,御史们闹得最凶的时候,各自攻讦撕逼才对。   你攻击,我要保,来回拉锯;就在这样的争执之中,慢慢的往前挖掘,才是正当现象。   然而现在却是……   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有掀起半点浪花。   这代表了什么?   这代表了,这些本该发生的事情,全部被一只大手压了下去!   生生地压了下去!   可是,在京城,谁有这样的能量呢?   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青云坊的事情,总算可以告一段落了;只要这四个纨绔还在天唐,至少在短时间之内,四季楼会投鼠忌器,等闲不敢妄动。   毕竟前前后后已经在青云坊这件事上折进去了五个人。   光是后续的应对对策,也够他们想一会子了。   “终于可以轻松一下……”   就在云扬这么想的时候,在数万里之外……   一个充满了云雾笼罩的悬崖之上。   一个灰衣人,正静静的坐在那里。   在他的身上,挂着五六条粗大的铁链,色泽暗红,中间,还有一条条暗红色的什么玄兽筋。   两条锁链,从他的两肩琵琶骨穿过。   第三条锁链,从他的胸口穿过,将他的脊柱缠了两道,再延伸出去,延伸到一个深不见底的山洞里……   就算这样,还不足,在他的两条腿上,还各自有一条同样的锁链。   这个人承受的折磨,可想而知。   当他现在一脸恬淡,坐在石桌前,慢悠悠的沏茶,喝茶,面对着浓郁不透风的云海,脸上,依然是一片从容。   一道白色身影,从云海中腾云破雾而来,所过之处,如山如岳的云海自然而然分出一条道路。 第一百一十五章 心不冷,茶未凉   就像是天上的仙人,从容降落,衣袂飘飘,说不出的出尘脱俗。   但是他的脸上,却戴着一副金光闪闪的黄金面具。   让人看起来极尽冰冷酷寒之能事,倍觉心底发憷。   他翩然飞来,落在山崖上。   目光闪动,看着被铁链锁住的灰衣人,眼中露出柔和的笑意:“顾兄,一别多年,风采如昔,小弟也就放心了。”   灰衣人淡淡地说道:“若是摘掉这几条锁链,我会让你知道,我的风采,更胜往昔。”   白衣人哈哈哈一笑,白衣如雪,一尘不染,声音清雅:“顾兄原谅,这种蠢事,请恕小弟做不出来。”   灰衣人也是笑了起来:“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说吧,到我这里,有什么事?又或者就只是来探望你的阶下囚?”   白衣人道:“还是那件事情。顾兄应该明白,我现在为什么来找你。”   灰衣人道:“不知,还请明示。”   白衣人道:“当日的锁天大阵,可是锁定了天玄崖方圆千里地界;耗费了我数十年珍藏,这才将那九个小家伙的化形能力完全禁锢,从而一网打尽,你告诉我,从此可以高枕无忧了。但目前来看,情况未必那么乐观。”   灰衣人眼皮抬了抬,淡淡道:“不乐观吗?你当日岂非也答应过,在那次之后就还我自由,你有做到吗?”   “顾兄,你明白我的。”白衣人诚挚地说道:“你之手段堪称通天彻地,我又怎么敢贸贸然地放掉你?你应该理解我的选择才是。”   灰衣人洒然一笑:“不错,你不敢放了我的。”   他的眼中露出一丝怜悯:“至于那九个小家伙,其实我早就告诉过你,一切皆是天意。”   “我怎么可能相信什么天意云云?”白衣人负手站在悬崖边上,衣袂飘飘,哗啦啦的响,四周云雾重新聚拢,却被他一口气完全吹散。   “顾兄,当年你说,九尊归元,地覆天翻,江湖天下,独尊独揽!”白衣人一字字地说道:“当年我问你,是不是九尊就只会剩下一个人?你说,不是。”   他霍然转头,看着灰衣人:“现在,你再告诉我一遍,是,还是不是?!”   灰衣人微笑道:“此乃天机,不可泄露。”   白衣人目光中露出来温柔的笑意:“顾兄,你是在逼我!”   灰衣人垂下目光,淡淡道:“一切皆是天意注定,亦是我命中之劫!”   白衣人沉默了一下,道:“顾兄,你只需要告诉我一句实话,九尊之中,哪一尊还活着?”   灰衣人眉头一动,眼神凝定了一下,却还是淡淡一笑:“我只能告诉你,你找不到,仅此而已。”   那白衣人一声长啸,周遭方圆千里之内的漫天云雾轰然间悉数腾空而起,如斯范围的云雾竟然被他这一声长啸,全数鼓腾了起来,直上数百丈高空,整个视野登时为之一清。   只看到四周群山郁郁葱葱,却是好一幅美丽画面。   “真美。”   灰衣人怔怔的看着突然露出来的群山面貌,喃喃道:“这就是红尘人世……”   他的眼睛,转了半圈,看着悬崖边的白衣人,轻声道:“这就是红尘人世啊……”   白衣人一声长啸,将胸中郁结尽数宣泄,又恢复了最初云淡风轻,淡淡笑道:“不错,我遭遇的正是红尘人世,你遭遇的,也是红尘人世。不过,心性不同,心境不同。”   灰衣人淡淡的笑了笑:“不错。人未走,茶已凉啊。”   白衣人冷笑道:“所以,顾兄你这名字真的挺好;顾茶凉,只是冷眼旁观,属于你的茶,慢慢的凉下去。再也没有半点茶味。”   灰衣人摇摇头,轻声道:“茶冷茶凉,茶香依旧。芬芳不散,却在人心。”   他抬起头,看着白衣人:“我与你,茶已凉;但与别人,茶却还在沸腾。茶香,仍旧缥缈弥远,万水千山不减。”   白衣人哈哈一笑:“顾兄,你我多年兄弟,相交莫逆;我实在不愿意折腾于你,我只需要,你告诉我这一句话而已。”   灰衣人淡淡道:“茶已凉,我说的话,你还信么?”   白衣人一愣。   灰衣人道:“我告诉你,九尊已经全部都死了,你信么?我告诉你有人还活着,你信么?”   白衣人道:“我可以买你的消息。”   灰衣人轻轻叹了口气,道:“天问已死,你向谁买?”   “但顾茶凉还活着!”白衣人道:“那你告诉我,九尊是否还有人活着?”   灰衣人淡淡点头:“我早告诉过你,一切皆是天意!”   白衣人狂笑一声:“小弟从来不相信什么是天意!”大笑一声,突然身子冲天而起,化作了天空的白云。   声音如轰轰雷震,就九天之上传下来。   “九尊未死,必然是玉唐人,那我只要杀尽玉唐人,岂不就是天下太平!纵使江山如画,殇之何伤,一朝满目疮痍,我心尽畅,哈哈哈……”   笑声渐远。   灰衣人闭上眼睛,喃喃道:“千古红尘酒尚香,一世人生茶未凉……”   他萧索的身子缓缓飘起,带着五条锁链,却是轻若无物的飘进了山洞,竟然没有发出半点铁链碰撞的声音。唯有苍凉的吟哦缓缓传出。   “……九尊独揽乾坤定,云雾天地任苍茫。”   ……   云扬走出大门的时候,正看到街道上一个三十多岁的独臂中年男人,将一个穿着花布衣服,扎着两个羊角小辫的小姑娘放在自己肩膀上,虽仅余一条独臂,却仍是牢牢地箍住自己的女儿。   小丫头在父亲肩头上快乐的扭着小腰,声音嫩嫩糯糯的撒娇,洒下一阵阵银铃般的清脆笑声。   汉子脸上满布毫不掩饰的宠溺之色,所有人都相信,只要这汉子有的,都会毫无保留的交给自己的女儿。   在他心里,自己的女儿就是独一无二的珍宝,就是自己最最珍贵的小公主!   “爹爹爹爹,你看看那边,那边有糖葫芦啊啊……”小丫头又笑又叫地扭动着身体。   “好好好……咱们这就过去看看……”汉子满足的笑着,带着自己小女儿走远了。   云扬负手而立,目光似乎是悠远的看着远方。   实则眼角余光全部的注意力,一直都集中在那小女孩身上。   他的眼底深处,流溢出一种发自内心的羡慕。   “爹爹爹爹……你看看那边啊,那边有糖葫芦啊啊……”   云扬心中久久回荡这句话,嘴角亦多出一抹苦涩笑容。   不要说是糖葫芦,自己这一生只怕连叫爹爹的机会都难得拥有!都不曾有过!   身侧的方墨非敏感的感觉到,现在的公子身上,蓦然多了一种孤寂气息。   驻足良久的云扬突然大踏步前行。   径自走到那卖糖葫芦的小贩面前,云扬扔下一锭碎银子,拿了一串糖葫芦。   小贩在身后叫着找钱,但云扬已经走远了。   云扬将糖葫芦凑到嘴边,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那酸酸甜甜的味道,似乎一下子沁入心底,喃喃道:“真好吃……”   他这么一路悠闲地往前走着,口中一直咀嚼着糖葫芦的味道,旁若无人。   在无人看到的眼底深处,一抹深刻的痛楚,似乎在颤抖,迎着朝阳,眼角似乎腾起来一片看不清楚的雾气。   终于。   还有最后一颗糖葫芦的时候,云扬将糖葫芦的签子擦干净,连带那最后一个,一并小心地收入袖中;喃喃道:“就当……这是你们为我买的吧……”   他迎着太阳,阳光的笑了笑,轻声道:“我活的很好呢。” 第一百一十六章 残兵失踪   云扬先去了西城,在贫民窟中走了一圈;看到那些残疾的战士们一个个满脸尽是阳光笑容,心中不觉安定了许多。又去了城南,然后是城东,城西,城北……   云扬走的很快,每一步,看似轻柔舒缓,实际上却已经出去了几丈。   方墨非一路提着气跟着他,寸步不离。   亦是在这个下午,京城的人有好多好多都感觉,自己似乎是见到了一位年轻公子,器宇不凡,俊秀挺拔,似乎……似乎有在自己眼前转过一圈……   云扬脚程很快,又有轻身功夫加成,但整座玉唐城这么一圈绕下来,也已经半夜。   今天一天大抵什么事情都没干,就只是转。   就像是一头孤寂的雄狮,在无声无息的巡视自己的领地,带着骄傲与寂寥,满足的看着,在自己羽翼之下安居乐业的生民。   回去的时候,老梅一脸菜色的迎上来:“今天秋老元帅来了……”   云扬嘴角抽了抽,不是因为他我能出去转一整天,淡淡道:“怎么?”   “听说你一清早就走了,老元帅勃然大怒……”老梅脸色纠结:“临走,将我们的石狮子一巴掌拍碎了。”   看着破碎的石狮子,云扬嘴角抽搐了半天,终于一拍手,赞道:“老元帅老当益壮,可喜可贺。”   顿了一顿又道:“你明天去定做一百只石狮子。每次放两个在这里,等老元帅过来之时,供其消气。”   老梅脸上尽是愕然。   您这意思是……不打算见他了?!   若是老梅不知道云扬的另一重身份,此际难免会劝谏一二,可是现如今的老梅,立场早已锐变,彻头彻尾,坚定不移的站在了云扬这边,认可云扬的一切决定,就算对方是秋老元帅也不如何,是以很干脆的揭过这篇,说到了另一位访客。   “铁铮将军也来过。”老梅道:“给云侯带来了几箱边关特产水果。”   云扬哎了一声:“你说铁铮……自己都穷成那样儿了……还要送什么水果……水果在哪呢?”   “被……被那几只小猫吃掉了……”   老梅一头黑线。   云扬也一头黑线。   “对了,老元帅临走说啥了?……咳,你还是别转达了,我还是不知道的好。”云扬旋即便改变主意。   “吃饭吃饭,吃饭是正经事。”   只可惜吃饭也难得消停。   正吃着,四大公子又找了来。   “老大老大,哇哈哈……我又来了。”冬天冷特有的声线,便如是一道招牌。   “老大!”   “老大!”   春晚风,夏冰川,秋云山,冬天冷。   春夏秋冬,在云扬这里聚齐了。   云扬叹了口气。   一看到这四个家伙,就不禁想起四季楼……   “就知道老大正在吃饭,我们四个正好也没吃饭。”冬天冷嘿嘿笑着,刻意的表现出一副“我和老大最熟”这样的一副架势,转头就开始大呼小叫:“管家,管家,来来,添上四副杯筷,今天,我们要尽情一醉,不醉不归。”   老梅对于某货的不见外没好气的翻翻白眼,却还是去拿了。   酒过半晌,冬天冷终于说起正题:“老大……你之前说那玄兽的事……”   “保准!”云扬并不废话。   “那……龙虎膏……真的会有问题吗?”秋云山有些犹豫问道。   “已经拿到了?”云扬问道。   “还没有。”   “总而言之一句话,小心为上。”云扬提醒一句:“防人之心不可无。”   四人慎重的点头,低头默默喝酒,心中的那份兴奋早已经消去了数成。   这一夜的气氛,注定沉闷。   因为云扬心情很低落。   就在五个人沉默地喝酒的时候,天唐城南方,一道剑光猛然闪现,一道瘦削的身影,背上背着一个硕大的酒葫芦,一身酒气的出现在天唐城门前,目光中有些怀念。   “我……又回来了呢。”   也不知道,当年那个小姑娘,如何了?   “这次回来,是有事情,还是,先做完事情,拿到东西再说吧。毕竟,已经拖不得了。”落魄男子淡淡的笑了笑。   身子飘飘忽忽的进入城门。   ……   云扬等人正在喝酒扯皮的时候,突然间……   砰砰砰……   大门被敲响了。   有人在外面叫道:“请问,请问云公子在家么?”   现在已经是深夜时分。   老梅眉头一皱,道:“这声音有些耳熟……嗯,是公子您那天救得的那个陈三的声音。”   “陈三?”云扬眉头一皱:“这么晚找来,定然有急事。快让他进来。”   不多时,陈三急匆匆进来,噗通一声跪下:“公子,公子救救我的兄弟们……”   噗噗噗连连磕头。   云扬皱眉道:“怎么回事?你且站起来说话。”   云扬清楚地看到,陈三走路一瘸一拐,脸上也满布横七竖八的刀疤,只是,那刀疤却似乎有一段时间了。   “陈三……”云扬眼中有一丝明悟:“日前的残兵参战之役,你也去了?”   陈三愣了一下,惭愧道:“公子明鉴,陈三确实去了战场,却就只得一场接敌,非但没有砍杀一名敌人,反而落得遍体鳞伤的回来……真真是为公子丢脸了……”   云扬肃容道:“这是什么话!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你尽心赴战便是铁血男儿,斩敌与否反倒是末节。跟你一起去的兄弟们,可都回来了么?”   陈三眼眶一红:“公子,陈三正是为了这件事而来……我们当年退伍后,便聚集在一起居住生活,大家守望相助,日子苦点却是和睦……这一次出战,我们那一片,也出动了四十三个人。之前一战损失了十一个兄弟,还有三十二个人侥幸归来。”   “但这几天……这些兄弟却不断有人失踪,一开始几天,我们只以为是出去找战后同僚聚首叙旧,但连日来失踪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全都是曾经参战的老兵……”   陈三声泪俱下:“截止于今晚,已经有九个人失踪了……我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却隐隐都感觉到,失踪的那些兄弟恐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他的浑身都在哆嗦,作为一个社会底层的残疾老兵,他的世界,就那么大;唯一认识的上层人士,就是在他自己被人欺负的时候,拔刀相助的云扬。   如今出了这等事,来找云扬帮忙,已经是他犹豫许久之后,做出来的最大努力;也是他心中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云扬豁然站了起来,眼中厉芒闪烁:“大量老兵失踪?!”   一股凶煞之气,突然汹涌而出。   距离云扬较近的冬天冷等四个人,无不例外,尽都激灵灵的打了个哆嗦。   这样滔天的杀气,怎么会从云扬这么一个世家公子身上发出来。   那简直就是尸山血海的气场氛围!   “我去看看!”   云扬站了起来。   “我们一起去。”   冬天冷等人也一起站了起来。   “你们不用去。”云扬沉静地说道:“人多,目标太大。若是当真有需要你们帮忙的时候,我自会出声,不会和你们客气。”   秋云山一拍胸脯:“老大你放心!到时候只要老大一句话,要人出人,要钱出钱,要力出力!”   云扬一挥手,带了方墨非和老梅,直接出门而去,丢下一句话:“你们暂且自己玩耍吧。”   ……   一刻钟之后,云扬一行人已经出现在城南,来到一片看起来很有些荒凉的住宅区。   这片区域内的每一间房屋都是非常破旧。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是,当陈三带着云扬走进这个院子的时候,依然能够看到,里面有二十三条大汉,整齐的站了起来。   这些汉子无一例外全都有伤残在身。   此外,还有周边一些瞎了眼睛,断了腿的老兵,也都随之站了起来。   然而纵使是其中几个断了腿的,根本就站不稳,仍自靠墙而立,脸上尽是肃然之色。隐隐的悲愤,在这些人的脸上难以掩饰。   “云公子来了。”陈三的声音很振奋。   “请公子为我们做主!”所有人齐刷刷的同时跪了下来。   “大家快起来。”云扬心头一热:“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先说说,我们来分析一下事情始末,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云扬招呼下,众人迅速围坐成一圈,七嘴八舌的讲述事情过程。   方墨非身子一飘,已经上了房顶。   有方墨非这位七重山巅峰的高手警戒,在这种地方已经算是万无一失。   随着众人的不断诉说,云扬渐渐将当前这状蹊跷事理出来一个大致轮廓。   连续九天,每一天,都有一个残兵失踪,而且,全都是从这一片失踪。   要说大家都是一个战壕、百死余生的战友,心意相通、默契自生云云乃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可是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之中,云扬意外发现,那失踪的九个人,却是仅止于相互之间感情最好,最为默契而已。   不,更准确一点说,除了他们九个人之外,他们与别的这帮老兵,交情只属一般;然而对于彼此,却是真正的剖心剖肺。   与他们情感最好的,现场剩下的这些人之中倒也还有两个,而此刻,也正是这两人显得最为焦急。   但云扬也从这两人口中确认,他们虽然与失踪的那九人情感极好,却仍旧远远比不上那九人之间的情谊!   “莫名其妙失踪……”   云扬眉头紧紧的皱着。   “一天失踪一个……”   “但从前天开始……就没有人再失踪了……”   怎么会有这等诡异的事情? 第一百一十七章 神魂幽途,血肉冥路   失踪,多数发生在小孩子身上,又或者是针对富家公子小姐的绑架勒索……   却极少会发生在成年男子身上,尤其还是这些身无长物的残兵,过得穷困至极,勉强能够维持生活温饱的残兵,就算是绑架勒索,甚至勒索成功,又能获得多少利益?   更离谱的还在于是连续九天,先后绑架了九个人!   这是个什么说法……   云扬的思绪突然间停住,脑海中陡然灵光一闪,突然间脸色一片煞白!   九!   九天!   九个人!   为什么是九天?   为什么是九个人?!   云扬突然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   他艰难的想了想,道:“大家都先回去吧,若是我估计没有错误;以后应该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了。”   陈三道:“公子的意思是?”   云扬长长叹息:“这件事内中别有玄机……应该是涉及到一种邪恶的秘法,那秘法需要九个人方能启动。我大概已经知道此事的因缘所在了,说句老实话,我更希望是我猜错了……否则……后果真的很严重!”   他从怀中取出来一个包裹,很是有些艰难的将之解开,里面乃是黄澄澄的金子;然而云扬却从来没有发现,这黄金的颜色,竟是这般的刺眼!   轻声道:“那九位兄弟的家人就拜托各位兄弟帮手安置了,代我将这些金子送过去。”   数十条大汉同时拜倒在地:“多谢公子!我等代失踪的兄弟们,感谢公子大恩大德!”   “大恩大德么?”云扬惨笑一声,满脸尽是惨然。   区区几锭黄金,真的能买到一位为国为民流血牺牲的英雄性命吗?若是可以,我云扬愿意散尽家财,从此打家劫舍,劫掠天下,也要尽可能多的拿到黄金!   但是,不能。   这黄澄澄的东西,何能与英雄性命等价,充其量只能弥补一下自己的愧疚!   真的只是聊表寸心!   ……   云扬走出荒凉的小巷,却感觉自己心中的怒火直冲天灵!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拿出了九天令!   这一次云扬动用的,乃是真正的九天令!   并非是原来那种兄弟们人手一块的那种令牌。   这是九尊府之中唯一一块,总令牌!   令牌本身,似乎有幽幽的紫光萦绕。   云扬想了想,又取出了七哥血尊的令牌,贴在了九天令上,然后,手握血珠,直接发出命令!   一道道血丝一样的光线,从九天令上刹那间发射出去。   “查,各地可曾有伤残军人或者在役军人失踪?若有,是否一天失踪一个,连续失踪九天?失踪九人?若有此等消息,立即回报,不得有任何延误!”   血色光华一闪而逝!   就在这一晚上。   无数的地方,无数的秘密中的人,尽都泪流满面!   看着闪耀着纯正血光的九天令,无数的人心潮澎湃,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血尊老大……终于再出了!”   “这才是……真正的九天命令!”   无数人一跃而起,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冲了上去,查看九天之令的内容。   随即。   “立即,所有人立即撒出去,查!”   “立即去查!越快越好!咱们这一片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拿出最详细的调查结果!”   “快快快!”   “血尊大人回归后的第一道命令,大伙儿若是调查不详细,就不用活着给血尊大人丢脸了!”   “速度!一定要快!别人都在行动,咱们血字令下,乃是血尊大人嫡系力量,若是落后别人,集体自杀得了!”   ……   云扬回去之后,那块九天令一直贴在胸口。   隐隐能够感觉到,不断地有消息传来。   从消息之中,能够看得出来传消息的人心中的激动和忐忑。   “老大!老大你回来了!”   “血尊老大,我们老大……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血尊老大,我们水老大……”   “血尊大人……我们云大人……”   ……   看着上面一条条忐忑之中带着期盼的消息,云扬完全能够感受到,传讯之人现在脸上的焦急,迫切,还有小心翼翼……   面对这样的消息,云扬只感觉心如油煎,无从应对。   一时间,竟然痛得一颗心几乎痉挛,说不出话来。   “好好做事!”   云扬统一回复。   看着深邃夜空,云扬只想要放声狂吼一声,歇斯底里的发泄一番。   但他看了好久,终究……长长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   不过是凌晨时分,九天令上开始闪耀消息。   集中在天唐城地界周遭,大抵从一年半前开始,不断地有百战残兵消失;而每一次消失九个人的情况,一共发生过三次。   第一次乃是一年半之前,二月,天唐城西部有九名百战残兵失踪;如泥牛入海,毫无消息。第二次则是在去年的三月初九之后,在三月十五开始,连续九天,在天唐城北部消失了九个残兵。   而第三次,便是当前的这一次,在天唐城南部。   以上三次失踪事件存在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失踪的九个人之间感情十分好。每个人之间的共同则是:都是百战沙场的老兵,手下最少有三条人命以上的老兵。   “果然是因为九尊而起,果然是‘神魂幽途,血肉冥路’,”云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次发令:“即日起,所有力量集中注意天唐东部!一旦发现残兵消失之事,立即通知,不得延误!”   命令出去之后,云扬反倒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四季楼,竟然用了这种恶毒至极的方法。   “神魂幽途,血肉冥路”乃是一种极为恶毒,而且功效不强的偏门定位秘法。   只有在想要找一个人却无法找到,甚至连大略位置都无法把握的时候,才会用这种最极端、效率却低的方法。   此法效率不高,但实施条件却半点不低,或者应该说是极端的严苛。   首要条件便是要找到九个彼此感情很好的人,而且这九个人还得对你欲寻那人极其忠心!   其次,这九个人身上还必须得有战魂。   所谓战魂,便是沙场之魂;也就是说,必须上过正规的战场,而且,在战场上无所畏惧的那种人,身上才能具备这种战魂。   光有战魂还不行,还得有煞气。   一个人穷凶极恶会有煞气,打家劫舍会有煞气,甚至杀猪宰牛,身上也会带有煞气;然而战场上的煞气却不是这些平常煞气,乃是一种百战之煞。   杀敌一人,去忐忑,消恐惧;杀敌二人,无畏惧,增悍勇;杀敌三人,皆披靡,煞气升。   这也就是说,一些百战将士在下了战场回到家乡的时候,有时候微笑着跟人打招呼,都会让人感觉到不敢靠近,不敢亲近,自心底生出一种胆怯的感觉的原因。   这就是煞气!   而这种煞气,真实存在。唯有经过长久的岁月平和之后,才会消去。   唯有收聚到满足以上的全部条件,才能启动“神魂幽途,血肉冥路”!   或者应该这么说,所谓的“神魂幽途,血肉冥路”骨子里就是将这样人的魂魄,投入祭坛,采用一种邪恶至极的秘法,来探寻他们所要寻觅之人的所在方位!   这种办法很玄,却又邪恶透顶,偏偏又效率奇低。云扬只是在传说中听到过,对于这样的秘法不但不屑更加鄙夷,却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这种邪恶透顶、丧尽天良的勾当,会发生在自己身边,而且,还是为了寻找自己。   “生死之情,战煞之伍;神魂幽途,血肉冥路。”   “四季楼!”   云扬口中一字字的念出来这三个字,如同千古冰山的冰碴子一般,冷凛刺骨!   ……   “绿绿,我要闭关!”云扬怒火冲霄:“将之前压下去的力量给我全部提出来,我要冲击五重山!”   什么境界稳固,什么根基扎实,云扬现在再也顾不上了。   他只想要更强的实力。   只要修为突破至玄气五重山,自己就能冲击玄风诀四层,云雾诀五层,星火诀四层;还有血尊和雷尊的功法,也可以一并修炼了。   到那时候,自己的腾挪之地、周旋之力必然大增,再对上四季楼也就有了更大的把握、更多的手段!   “你们对付我,对付九尊,怎么都无所谓,大家各凭本事,干就是了!”云扬怒火喷涌:“但你们为何要残害百战残兵?”   “他们都是国家的英雄,民众的英雄!他们为国征战,纵使身体残疾仍旧不忘报国,每一个都是铁骨铮铮的男儿!”   “每一个人都值得你们惭愧三生三世!而你们居然如此丧心病狂,杀害这样的英雄男儿来达到你们的目的……我便……如你们所愿!”   “当我出现在你们面前的时候,也莫怪我……心狠手辣!”   云扬的眼中血光一闪,杀机森然。   或许四季楼的人都没有想到,正是因为他们的极端手段,让云扬做出来如何疯狂的决定!   或者正应了那句话,人在做,天在看,因果轮回,总要偿还! 第一百一十八章 九天令出!   如今已经是秋天。   秋风渐渐的寒凉,一场秋雨之后,更是凭空增加了几分萧瑟。   秋风在天唐城上空呼啸,整日不停。   几乎每一个玉唐人,尤其是曾经军旅的战士,在听到呼呼的风声的时候,都是情不自禁的抬头去看。   这呼呼的风声,有时候,就是我们的保护神在行动……   风尊!   掌控天下之风!   只是,现在天唐的风整天在呼啸,但,曾经的英雄,去了何处?   三天后……   清晨。   天唐城上空,呜呜的声音响起,秋风又来了。漫天落叶飘飞,甚至,尘雾弥空而起;今天的风,似乎比往日要大得多……   云扬从密室中闭关出来,身子一晃,化作了一阵清风,无声无息的冲上了天空,与天空中那呼啸的秋风,融为一体。   这秋风,顿时开始怪异了起来。   “神魂幽途,血肉冥路。煞气所致,怨念滔天,阴风魂雾,自有来处;冤孽所存,苍天有眼!”   云扬知道。   凡是采用这种极端手段的人或组织,必然要遭天人共弃、神鬼皆厌,这本身就是逆天而行的做法。   同样的,明白了对方鬼蜮伎俩根底的云扬只需要观察煞气所在,阴气最重的地方,便是目标所在!   秋风突然间起了盘旋,在空中呼呼地形成了一股龙卷风,刹那间,整个天唐城飘零在空中的落叶,突然间再度飞旋而起。   在空中形成了一道通天彻地的龙卷风柱子。   然后随着龙卷风不断的变换方位。   原本这样的情况,以往也有时常出现,所以,在人们看来,丝毫也不觉出奇,尽都认为只是一个很平常的天气现象而已。   城南……   龙卷风扫过,纷飞的落叶,如同飘零无力的蝴蝶,在空中翩翩飞舞。   城南没问题。   满目一片平和现象,不见丝毫煞气痕迹,云扬继续维持龙卷风势,往城西而去。   四季楼的人既然这么做,保留着城东没有动作,看似最大的嫌疑点该当落在城东;然而云扬却明白,城东这边乃是绝大多数的残兵聚集地,贫民聚集区;根本就难以寻觅到足堪设置下行使“神魂幽途,血肉冥路”诡异祭法的场地。   更深层次的原因还在于……   怨气深重的地方,往往就是富人区,或者,官员区;而普天之下怨气最深重的地方,更是皇城、皇宫所在之地!   每一个国家,都是如此。   就算君主再开明,皇宫也是这个国家里面,最盛怨气的集中地!   而天唐东城的富人数量并不多;大多数都聚集在西北南中这四个方位,城东,反而成了此城中怨气最稀薄的地界!   刚才云扬驾驭龙卷风冲天而起,早已经将那几个方位大致的观视过了。   除了中间部位的皇宫周遭怨气冲天之外,就是西南北三方怨气较强;而东城区,却是一片平和。   现在,只需要慢慢的梳理就好。   云扬不急不燥,就这么一点点的梳理过去……   这是一份繁重的工作。   半个多时辰之后,龙卷风消失了。   秋风依然呼啸,但,在西城区这边,却是变成了穿堂风。   大街小巷,尽都摇身一变,变成了风口,狂风呼啸着从每一条弄堂,每一条狭窄的街道,每一条大街肆意而过……   整整一天一夜,风势竟自始终未息。   及至云扬回到云府的时候,脸色苍白如纸,如同鬼魅一般,才不过吃了几口饭的当,就险些睡过去了,委实是累得惨了。   稍事休息的云扬又再度进入了练功状态。   再累也要坚持下去,当前的任务除了寻觅煞气位置,就是练功,唯有大幅度增强自身实力,才能有本钱应付将要面对的风风雨雨!   半夜,秋风再起。   如是接连三天下来,空前暴虐的秋风刮得整个天唐城街道上都是光溜溜的无限干净,连尘土都不见了。   “今年怎地这般邪门了嘿,这秋风刮起来没完没了……”   “是啊,往年秋风白天刮起来,到了晚上怎么也该停一停,尤其是下半夜基本上一点都没有,今年却是越到下半夜,越如同鬼在叫一般,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说的是啊,我原本还没怎么注意,真是邪风……”   人群中,一个面目冷然的大汉始终未曾参言,只是一味静静的听着,其眼中更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喜意,随即大踏步离去。   在一个隐秘的所在。   几个人脸色异常沉重的围坐着,另有几人正自快步向这边走过来。   “兄弟们,或许是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这几天秋风连绵,大是邪门,难道你们都没觉得古怪么?”   “秋风……难道你是说?……”   “这秋风看起来正常,但若是综合前些年来看,却又未必就很正常……”说话的大汉一脸振奋,压的声音低低的:“我们都知道,前几天血大人现身了……发布了命令……”   “其实上次的那一役,风火两位大人不就曾经出手么,虽然都传说是两位大人英魂不昧,显灵相助,但我齐老六可不信!”   “现在秋风又这么的奇怪……”   这位名叫齐老六的大汉喉咙似乎被噎住了,眼中猛的滚出来一片泪光:“会不会是……我们的风大人在动作?”   所有人闻言之下,脸色都是猛然一震,眼中齐齐流露出惊喜交加的神色。   “镇定!”   为首的大汉脸色沉稳,皱眉喝道:“这会激动个什么劲?我们现在需要的是耐心,十足的耐心,绝对的耐心,慢慢的等待,全都给我耐住性子;还记得九位大人说过的话么?九天之令,永远存在!”   “你们现在才开始怀疑……”   这位魁梧沉稳的大汉声音也忍不住颤抖,眼中也是一片晶莹,嘴唇颤抖着,却是强装着镇定的大笑一声:“老子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九位大人会死!”   “全都给我各司其职!每个人都给我做好事情。”这沉稳的大汉目光森冷:“若是在谁那里出了纰漏……给大人丢了脸……哼,莫怪我赵老大说话不好听!”   “还里用你赵老大说话不好听……”大家一起笑起来:“谁出了纰漏,大伙儿一拥而上就揍死他!”   “哼……”赵老大哼了一声,道:“九位老大失踪的这段时间,为何九天之令一点都不乱?因为大家都相信,九位老大一定会回来!”   “所以,越是老大们不在的时候,九个堂口的人手才越要卯足了劲儿的比拼!人家都在秣兵厉马,一个个都是在干正事儿,咱们决不能给风大人丢了脸!”   “还要最重要的一点,口要紧,行动要快,要密!”   赵老大目光如刀:“九位老大乃是千古未有的英雄人物,我们,决不能弱了这个名头!”   “是!”   “全体解散!”赵老大站起来:“回去一个个看好手下的小崽子们,要是哪一个那里出了纰漏,我们就算看不见,不会动手揍死你,但问问你们自己的良心,能不能过得去,还没有没有面目苟活?!”   ……   同样的谈话,陆陆续续出现在不少秘密的地方。   “现在血大人现身,现在的秋风邪魅,疑似风大人也再现了……怎地咱们的老大还没有消息,但是……越是这种时候,咱们越要稳住阵脚,要是谁给老大丢了脸……哼,我不说,大家都明白!”   ……   “风火两位大人,曾经在天玄崖出手,而现在血大人又再现尘寰,一直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却于此刻出现搞大动作……这定然是有主事者!”   “而我们云大人号称九尊之魂,向来运筹帷幄;这样瞒天过海,直接将天下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做法,正是云大人的手笔!不是我自傲,除了我们云大人,就算其他几位老大亲自运筹,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我们云字门,决不能被其他的几家比了下去!”   “稳住阵脚,努力做事!”   “云大人,会回来的!”   ……   元帅府。   “真的是风回来了么?”   秋老元帅踱来踱去,老妇人眼睁睁的看着,这老家伙已经在自己家里院子里走了差不多几十里路。   “老元帅,陛下召见。”   “我马上就去!”   老元帅甚至都来不及换衣服,随便披了一件大氅,便即上马出门而去。   ……   云扬持续不断的搜索,不断的筛选,最终选出来了十一个地方,尽都是云扬认为最为有可能的目标地点。   皇宫大内,首当其冲,此地怨气最重,堪称是行使邪法的最佳地点;其次,则是刑场、也就是重罪要犯,秋后问斩之地,此地乃是玉唐城死人最众之地,也是行使邪法的好地点;然而让云扬异常惊诧的,却是排在第三和第四第五的三个地点,赫然是……太子府、三皇子府、四皇子府!   本朝诸位皇子之中,除了那几个还没长大的,但凡是长大成人的,其府邸所隐蕴怨气尽都深重,排名最低的也排到了第九!   合共五位长成的皇子,他们的府邸居然占据云扬圈定的十一大嫌疑地点名额之中的五成!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太子府夜议   对于这个结果,云扬都有些瞠目结舌:这些家伙平常都在做些什么?!   还有四个地方,一个太师府,一个镇北王府,一个太尉府,一个靖王府。   云扬牢牢记住。   这十一个地方,必然有一个地方是做出这件事情的目标所在!   但,越是确定了这一点,云扬就越加的怒火冲霄!   被自己确定的十一个嫌疑目标,竟然全部都是位高权重的所在;不是皇族贵胄,就是权倾天下的大臣之家!   一念及此,云扬不禁感觉到一阵深切的悲哀!   你们身居高位,锦衣玉食,予取予求;岂不知你们所拥有的这种财富,地位,安逸,享受,都是在外拼杀的将士们用命换来。   可就在你们心安理得享受着这一切的时候,却还是有人勾结四季楼,残杀功臣,真可说是天良丧尽、丧心病狂!   有时候,云扬甚至都感到自己不能理解,这种行为,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   难道,你们不是玉唐人么?   甚至,你们还是人吗?   人,怎么能无耻无由到这等地步?!   “今夜冲击五重山!”云扬带着一股冲天怨气,咬牙切齿:“冲击云雾诀五重,玄风诀四重!”   “明天,我一定要查出来这个祸患到底是谁!”   “若真是这九个人之中的任何一个,那么我将不惜一切代价,毁灭此僚!”   云扬并没有怀疑过皇帝陛下,完全没有怀疑过。   因为在这所有人里面,最没有理由这么做的就是皇帝陛下。   然而他的儿子却未必!   汹涌的灵气,从四面八方而来。   连续三天下来,云扬都没有完成突破。   绿绿精确地控制着生灵之气的输出,始终让云扬保持在突破边缘,却就是差那么一点点,不曾真正突破。   而云扬这几天化身为风,每一天都是在极限压榨自己的玄气,确保自身玄气消耗到了极点才回来,所以回来基本上就累得跟死狗一样,连站都站不稳。   然而这般极度消耗、极度疲劳之后的每一次回气恢复,都令云扬感到自己又有了大幅度的精进;在这种不断地极限消耗、始终游走于突破边缘的极度磨砺之下,云扬的修为根基得到了更进一步的稳固,夯实。   然而云扬却是再也不想拖下去了。   强行突破!   绿绿对此也表无可奈何。   按照绿绿的看法,最少还要再一天时间,持续这种极限消耗、游走于突破边缘的磨砺,起码也要保证将这种回气回复的次数达到五至六次才较为妥当。   可是身为主人的云扬发话了,绿绿只能照办!   汹涌的玄气除了从天空聚拢而来之外;还有更精粹的澎湃灵气从绿绿藤蔓上蜂拥而出……   云扬只感觉,那原本就已经被冲得摇摇欲坠的五重山屏障,几乎就在瞬息之间,蓦然崩塌!   眼前乍现无数金星,如同有一个宇宙突然在脑海中爆炸,虽然是闭着眼睛,依然能感觉到那种天地骤然崩塌,随即又出现一大片万紫千红的瑰丽绚烂……   那种感觉……   云扬突然感觉,自己的眼界,似乎一下子开阔了许多,似乎是……原本有些东西,明明就在自己眼前,自己却视而不见,说什么也注意不到。   唯有突破了当前这个层次之后,才发现,原来我竟忽略了那么多!   ——这是一种异常奇妙的感觉氛围。   此念一生,云扬不禁想起来兄弟们之中修为最高的土尊曾经说过一句话:“唯有突破了五重山,看到了五重天,才能感觉到,自己其实只是一个井底之蛙。”   “而在突破五重天之前,甚至连认识到自己是井底之蛙的自知之明,都不会具备!”   当时云扬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只是笑了笑,很是感觉老大是不是有些太过言过其实了?   然而直到今天才知道,有了切身体会才明白。   这句话,真实不虚!   甚至,都还有些没有说完全。   “五重山……”   云扬就只是体会了这种新鲜感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即开始重新打坐入定;云雾诀,玄风诀,星火诀……   开始修炼!   此际的云扬乃是在跟时间竞速,一定要再最短时间里将修为、实力、秘术全都提升起来!   勇往直前的往前冲!   修炼,除了是自己真正立身保命的本钱,同时也是……云扬感觉,在修炼氛围中的自己可以与兄弟们靠得更近,也更能感受到彼此还在一起的那种依偎。   云雾诀的突破对于云扬来说,只是一个水到渠成的过程,玄风诀的突破也并不如何很困难。大抵修为到了,境界达到了,自然而然也就突破了。   然而星火诀的修炼进度,却是走得于前两者截然不同的路子。   纵使自身修为层次足够,突破原有境界仍需要相当的过程。   一直到了凌晨,星火诀仍旧没有突破第四层。   但云扬对于自己当前的进度已经很满意。   现在自己的修为臻至五重山,已经可以说是高手了。   嗯,相比较来说,确实是这样的。   玄气五重山,初窥五重天;云雾第五层,已是窥门径;玄风进四层,也已经达到了当年风尊的同等境界。   这样的程度已经足够了。   足够应付当前此局!   修为、实力大幅度跃进的云扬得意洋洋地飘身出去。   ……   太子府。   太子这会还在为了失踪的水月寒而大发雷霆。   水月寒失踪之后,春夏秋冬四大家族的人不断上门来要人寻衅,而太子殿下本来就在禁足期间,心情不好。   如此接二连三的被人逼迫却还不得不好言相向,心情自然越发的不好,早已经憋屈得要死要活的了。   “这个水月寒,我就一直不明白,平日里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能做出这么蠢的事情来呢?!”   太子殿下现在一想起来,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天亮了就能没事了,却在天亮之前越狱出逃!?真差那么小半夜的时间吗?”太子殿下英俊的脸上全是纠结和愤怒:“这不是没事找事儿么!”   “太子殿下。”在太子身边的一位须发皆白、慈眉善目的老者沉吟半晌,忽而轻声说道:“老朽对这件事倒是有不同的看法。”   太子殿下:“嗯?”   “如今距离事发之日已经有些时日了。”这老者慢吞吞地说道:“若是那水月寒没有死,无论如何都应该和我们通个气了,但是却没有。”   “我们绝不会出卖他,更不会将他随便交出去……而水月寒这么多年在太子府向来忠心耿耿,其人更是颇有几分智计,做出这等事情当真完全没有理由。”   白须老者淡淡道:“所以,老朽认为……水月寒多半是已经是死了。而且还是在传出劫狱一事之前,就已经死了。”   “造成劫狱逃走假象的,另有其人!”   “还有那傅关山,应该也死了!”   “这一切,皆是有心人的布局!”   白须老者面色悲戚,道:“否则,前后种种根本无法解释。”   “再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水月寒真的越狱,但他根本没有必要再去偷袭那几个纨绔。那才是真正的节外生枝。他若是真想亡命天涯,怎么会去主动得罪春夏冬三大家族?须知在那个当口向那三人出手,便是等同与三家结下死仇,永无转圜余地,所谓手下留情不下杀手云云,不过是掩人耳目障眼法,只要想深一层就不难想明白,不,那根本就是进一步加深水月寒与那几个纨绔之间仇怨的伎俩,将双方彻底夯死仇怨敌对关系!”   太子殿下的脸色逐渐发白:“死了?没其他的可能了么?”   白须老者肯定的道:“十有八九就是如此,那水月寒与韩无非乃是结拜兄弟;两人相交莫逆,纵说是同生共死的情谊也不为过;两人之前可是闯荡江湖了许多年,才来到太子殿下麾下效力;若是水月寒没有死,就算是心有顾忌不告诉我们,也一定会告诉韩无非的。”   一边,面容俊朗的韩无非一脸的哀伤:“水兄定然是遭了毒手!太子殿下,请您一定为水兄做主,不能让他在身遭横死的莫大冤屈,还要承受这莫名的污名,那可是越狱的大罪啊。”   太子缓缓坐下,道:“若水月寒真的是在刑部便已横死,那么又是谁下的手?”   白须老者沉默的坐着,眼睛看向其他的几个谋士。但其他的几个人却都是没有说话,反而将目光都盯在了他身上。   显然就一个意思:你继续说。   “老朽姑且一说,算是抛砖引玉,稍后请诸位再行补充。”白须老者似乎是很无奈的笑了笑,道:“水月寒和傅关山究竟死在谁的手里,老朽认为,明面上来说,不外就那么几个目标。”   众人闻言俱都是精神一振。   “三皇子那边的嫌疑无疑最大的。水月寒乃是太子府中要人,他的死,势必会对于太子府的实力形成一个重大打击。且此事之后,更会让太子跟刑部的人对上,与春秋冬三大家族结怨,平白树立许多强敌,而三皇子那边却根本什么也没有暴露,完美的置身事外,当真可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当然,基于同样的心思,而且可能这么做的,还有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   “之所以说三皇子嫌疑最大,更重大的理由在于现在三皇子圣眷正隆,一旦太子殿下失势,他的得益也将最大。”   “而除去几位皇子的嫌疑之外,还有就是四大家族的人,也有嫌疑。甚至军方两位老元帅,也有嫌疑。”   “或者应该这样说,只要是能够从此事中获取利益的人、势力,都有相当的嫌疑,差别只在于嫌疑程度的大小,以及可能获益的多少而已!”   “唯独在这案件之中首当直冲,处在漩涡中心,现在同样焦头烂额的刑部本身,反而是最没有嫌疑的。”   白须老者脸上是睿智,还有满满的智珠在握,一切尽在掌握。 第一百二十章 何老、重伤   他一边说,众人一边点头,一边沉思。   “不过,除了所有明面上的人之外,我还有一个怀疑方向。”白须老者顿了一段才淡淡的道:“我怀疑,此事亦有可能是九尊所为。”   “九尊?”   所有人同时愣了一下。   太子脸色亦是瞬变,急匆匆的追问道:“为何有此一说?”   白须老者脸上露出来一丝迟疑,道:“这件事情……老朽也只是猜测,并没有任何证据可言。所以,也只是姑且一说。”   太子的脸色,慢慢地沉了下去,眼中目光闪动,意味复杂难明。   半晌之后,太子突然低声地说道:“若是真有九尊势力介入,那他们为何参与到这件事里面来?总得有个理由吧,还有,他们能够籍此事取得何种利益?!”   对于太子的这个问题,所有人,都无法解释。   因为若是这么想下去的话,后续未免就太恐怖了!   这种说法的最终延展,且不是说九尊要对付太子!   “此论暂且按下,毕竟就目前位置,并没有任何证据和征兆能够说明九尊当真插手此事了。”太子喃喃道,似乎在开解自己。   白须老者捋须微笑说道:“暂时按下也好,说到底这只是老朽的一种感觉,老朽自己也没有任何凭据,说到嫌疑,乃至相关利益,九尊方面确实嫌疑最轻。”   但他越是这么说,太子心中反而越发的打鼓起来。   是不是九尊真的出手了?   九尊处事,貌似从来就不以利益为着眼点,所谓嫌疑最轻,根本没有意义!   ……   类似的秘密谈话,在几个皇子府中也几乎每天都有进行。   各种各样的猜测层出不穷,花样百出,却始终难以定论,毕竟,没有实质证据,谈何真相!   但,不知道为何,所有的讨论,到最后到了九尊这一层次,就会截止。   一片静默。   天空中一缕秋风兀自游荡来去,云扬找遍了那十处目标所在的所有角落,都仍旧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   他并没有因此而气馁,而是更加的认真起来。   四季楼的精心布置,若是被自己这么轻易的就查了出来,那才是咄咄怪事。   对付四季楼,必须要有更大的耐心。   而就在他结束了今天的寻觅,要回去云府的时候。   突然间有所觉……   一股异常强大的气息,似乎在自己右后方出现,但,却又一闪而逝。   云扬顿时感觉不寻常,本能的向着那边,清风吹拂而去……   秋高云淡。   秋风习习,夜色深沉,太子府今日议事已毕;那白须老者脚步蹒跚的走出来。   韩无非在身后相随:“我送何老回去,顺便也是感谢何老今夜为我兄弟仗义执言、慷慨陈词。”   这位何老呵呵一笑,老态龙钟地说道:“那就麻烦韩大人了……老朽也的确是有些疲累了。正可顺便和韩大人一路上说说话,议事厅里的氛围终究还是沉重了些。”   太子见到两人如此说,遂打消了让人护送的念头,遂道:“如此,两位一路顺风。此夜安枕。”   实则太子也已困倦的狠了,只是要保持礼贤下士的风度这才勉力支持,眼见众人皆去,下意识地打了个呵欠,径自回去休息。   何老两人走出太子府,沿着大街往前徐徐前行,一路沉默无言。   星光照耀之下,何老脸上的老人斑,也是清清楚楚。走路的时候,两条腿,似乎也在打颤。   风烛残年,一览无遗。   良久,一直来到了那何老家门前之时,韩无非才终于压着声音低低地说了一句话:“何老,现在抛出九尊的话题,会不会太早?”   何老目光中精光一闪,淡淡道:“韩无非!”   这三个字,一字一顿。   此老骤现一股凛然气势,虽然一发即收,转瞬即逝,但其中的威严却是让韩无非浑身冷汗涔涔,瑟瑟发抖。   而也正是这股强大气势的乍现即敛……惊动了正在空中的云扬。   “是,是属下冒失,不过……属下始终认为,现在就对太子这边抛出这件事……弊大于利……到底是没有凭据……”韩无非慌忙解释,道:“一个不好……只怕反而会打草惊蛇……”   柔柔的秋风,在天空中徐徐刮过,风过无痕。   白须老者淡淡说道:“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自有……”   话说半截之际,那何老说到这里突然间停住了口,浑身一股火山爆发一般的庞大气势,猛然升腾,霍然抬头,断喝一声道:“下来!”   两个字。   便如是晴空响了两道惊雷。   他枯瘦的手掌一翻,向天打出。   无数道锐利的劲风席卷而出,瞬时间便组成了恍如天罗地网的层层锐劲,向着天空中猛然间飞了过去。   何老这一出手,非但势道强猛,攻击范围更广,足足笼罩了十几丈方圆空间。   呜的一声,似乎连天空的秋风,也被这一掌打散。   天空之中,竟然在其攻击瞬间出现了一个极其深邃邪恶的黑洞!似乎,能够吞噬人世间的一切。   那份已臻极致的阴森恐怖,正自从这黑洞里弥漫。   秋风风势锐灭,却依然存在,在高空中若有若无……   一阵阵秋凉,兀自沁人心脾。   人力纵使强横,却又如何灭得了自然之风?!   这位何老脸色空前凝重地在门前站了足足一刻钟,一双耳朵始终在注意着空中的动静,良久之后,眼中显出狐疑的神色,哼了一声,道:“……难道不是?”   在这位何老出手的同时,韩无非亦迅速后退三步,整个身体便好似利箭在弦一般,随时都能一射而出,全力狙击。   而在何老收了气势的同一时间,韩无非亦再度凑将过来,声音低低的:“何老……可是有什么发现?”   何老皱着眉头,目光依然在天空中游弋,轻声的道:“很古怪……刚才我发觉这风声似乎有些不寻常的变化……更有一种隐隐被人窥视的微妙感觉……为策万全,即时出手试探……然而试探之下,却又没有发现异常……”   韩无非心头一跳,声音更压低了三分,道:“何老的意思是……风尊?”   这两个字,声音更加是细不可闻。   能够在周遭全无任何痕迹的状况下,近身窥伺,纵观天下,也确实就只得风尊的风行秘术!   何老皱着眉头,沉默了半晌,脸色越来越是阴沉,道:“若是那风尊没死……那我刚才便不是错觉……”   韩无非脸色都变了。   “永远不要小觑了他们的异术化相之力……”何老脸色凝重:“以后要更加处处小心,说话做事,都要在心中思量一番才能动,能不动,则不动!懂么?”   “除非是……真正到了万无一失的那一天……”   何老那似乎已经老眼昏花的双眼之中,现在却全是一种黝黑的深邃,宛如之前乍现的那个邪恶黑洞。   “是。”   “以后在任何场合,能不提起这几个字,就不要再提起。”何老再次警告了一次。   “是。”   何老依然没有进门,仍旧在门口负手而立,皱眉深思,眼睛,不时的抬头看看天空,似乎还在等待着什么……   良久良久之后,连韩无非都感觉自己站得有些疲累的时候,何老终于说道:“……看来……应该……嗯,回去吧。”   衣袖一拂,转身进入了这个府邸。   韩无非这才如蒙大赦,拱手行了一礼,径自转身快步离去,再走出数丈后,展开身法,如同一抹青烟,急速消失在道路尽头。   风声仍旧细细,似乎能够以如此无休无止的方式在空中恒久吹拂……   如是有过了半晌之后,那何老苍老的身体再度出现在门口,抬头凝望,久久不动。   又过了好久,一直到东方破晓,天际露出一丝鱼白,天地之间,渐次开始明亮了起来,那何老才终于转身,慢吞吞地一步一步向着府内走去。   口中,依然在喃喃自语,或者说,在说给什么人听。   “风尊大人……若是你没死,老夫当焚香感谢苍天……玉唐危在旦夕,大陆各国虎视眈眈……真的不能少了九位大人啊……”   声音虔诚。   就仿如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在对着苍天真诚祷告,许下自己最盼望的愿望……   ……   天色微微地亮了起来。   方墨非与老梅正在府中认真练功、潜心提升。   突然间,噗的一声传来,跟着半空中一个人径自摔了下来。   方墨非大吃一惊,闪电般前冲,将摔下来的人接在手中,那人紫衣紫袍,不是云扬又是那个。   只是这会的云扬面如金纸,呼吸断断续续,差不多就是一副随时都可能会一命呜呼的样子。连瞳孔都放大了……   在看清楚方墨非的面孔之后,云扬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突然一张口,哇哇哇的连续吐出来七八口鲜血……   随即竟然来不及说一句话,径自头一歪,整个人晕了过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永远不要再来!   “老梅快来!”   方墨非这下子可是吓坏了,差点魂飞魄散。   老梅也是心急如焚,三步并作一步的飞过来,看了一眼就几乎吓晕了过去,急得团团转:“你先送公子进房小心安置我去找丹药对了记得用玄气帮公子稳住心脉,无论如何都要稳住啊丹药丹药放在哪来着我他奶奶滴对了你用玄气查一下还有没有没吐出的淤血有的话就尝试逼出来没有的话你就……”   老梅说着话一溜烟就跑了,砰地一声居然将他自己居住的房间撞了一个大洞,随即就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也亏了他这么长一段话好几件事情居然丝毫也没有半点停顿的一气呵成就说出来了。   反倒是方墨非听得险些窒息。   总算这段时间下来,心理素质提高极多,勉力维持心思沉静,赶紧送云扬回房上床。   ……   云扬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只感觉浑身上下的骨头都断成了一节一节的,脑子里面更似乎是同时有亿万根钢针在不停穿刺。   那份痛彻心扉且全无间断、连绵不绝的极致疼痛,端的是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甚至连自己的神识灵魂,也就像是被切成了千万块碎片,纵使醒转,仍旧昏昏晕晕,什么都思考不了,就如一个白痴一般,看什么都是云里雾里……   一直到了晚上;这种情况才稍稍有所改善。   脑子里仍旧好似有数万钢针在不断地穿刺……连眼皮也似乎不是自己的一般,眨眨眼都做不到,更不要说是动一动手指头这样高难度的动作。   此际的云扬仍旧迷蒙,唯一的感觉也就只有自己似乎是喝了点什么,又被某人强行掰开自己的嘴巴,塞了什么丹药进去?   再然后,再然后云扬就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连这短暂的醒转,明明已经用尽了全部力量,却仍旧没有能睁开眼皮。   昏昏沉沉的云扬只感觉自己的灵魂在云里雾里不断飘荡……   眼前,更似乎有一条明亮前路,不自觉的就往这条路上走去。   前面,似乎有几个人正在说说笑笑的往前走。   云扬一眼就认了出来。   几条身影尽都是身材颀长,走路如同闲庭信步,说不出的闲逸潇洒。   “大哥!二哥!四哥……”   一念入心,云扬激动得胸膛几乎要爆炸,快步追上前去!   几个人一起回头,英俊的脸上,都是一片惊疑:“老九?你怎么来了?”   云扬欢喜得几乎流下泪:“真好,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眼前这几个人,都没有带着九尊的面具,但云扬看着这几张脸,却是丝毫也不觉陌生,他能准确地判断出谁是土尊,谁是水尊,谁是……   那份熟悉,就好像已经熟稔了几万年!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融进骨子里面的亲切和信赖。   “八哥他们呢?”云扬欢喜的问着。   为首的土尊却自皱起眉头,看着云扬:“老九,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云扬迷惘:“我难道不能来么?”   突然想起来:“我已经知道了害死我们的是谁,我还知道了……”   土尊瞪起眼睛:“你知道了?你去报仇了!?”   云扬:“我……”   兄弟几人一起笑骂:“既然大仇未报,国家犹自四面皆敌,就仅余你这根砥柱中流,你居然跑到了这里!想干什么?”   几个人同时一脚踢过来,土尊一声怒喝:“滚回去!永远不要再来!”   云扬只感觉自己的身子被踢得凌空而起,急疾的往回飞去。   眼前所见迅速变化,原本尽入眼底的土尊等人,刹那间笼罩进了一层迷雾之中。   “啊~~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云扬大叫一声:“我不回去,为什么你们非要丢下我!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们还丢下我,我不要跟你们分开……”   心下焦急万状的云扬猛地睁开了眼睛。   清醒一刻,却蓦然感觉无边无际的疼痛,好似潮水一般一浪高过一浪的侵袭过来,忍不住闷哼一声,浑身上下刹那间就出了一身大汗。   “老大,老大……”一个声音如同梦幻一般,在耳边喊着。   云扬努力了许久,这才勉强看到在自己面前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在看着自己。   又是半天之后,这才艰难的认出来,这张脸的主人赫然是冬天冷。   云扬忍着头脑中好似爆裂的剧痛,勉强控制着脸上肌肉,露出一个微笑。   随即便又闭上了眼睛。   虽然疼,虽然痛,终究是醒了,一念清明,迷蒙不复。   然而清醒了之后,却是痛苦更甚,却又非止于肉体的痛苦,或者应该说,源自心底的那份痛楚直透神魂,比之肉体痛苦更甚多多!   土尊等人的面貌,依然是在眼前,那笑骂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那充满了爱护的一脚,云扬感觉自己的小腹,依然保留着那清晰的感觉……   “滚回去!永远不要再来!”   云扬偏过头去。   紧紧闭住了眼睛。   身边传来说话的声音。   “老大你总算是醒了,这三天下来可是真悬,困死我了。”这是冬天冷的声音在说话:“这是已经进入鬼门关了吧……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得了这种重病?”   方墨非的声音:“我们也不知道,那天就听见公子一声大叫,就这样了……想必是练功出了岔子……”   “恩,反正我带着的几颗疗复丹药,全都喂进去了……”冬天冷如释重负的声音:“若是再不行,我也没办法了……”   “多谢冬公子仗义援手!”   “哪里话,这是我老大!你们不懂,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不要说几颗丹药,就算是老大要我老婆……”   “咳咳咳……”   云扬纵使如何困倦,仍旧忍不住嘴角牵动了一下。   这贱货!   然后,他就又再次晕了过去,与之前不同的是,他体内的生生不息神功,终于开始自动运转,自我修复了……   云扬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又是晚上。   孤灯如豆。   映着无边的夜色,竟颇有几分凄凉之意。   怀中暖暖的,三只吞天豹,一只闪电猫,全都乖乖的蜷缩在他怀里,拼命地想要将自己小小躯体上的温度传给他。   云扬醒来之际,第一时间便发现,一只嫩嫩的小爪子,以小心翼翼的方式扒着自己的眼皮,云扬猛地张开眼睛,这小爪子明显是吓了一跳,本能地一爪子抓了下去。幸亏及时收住,停在了云扬眼前。   险些就破了相。   随即,一声充满欢欣意味的喵呜声响了起来。   四颗雪白雪白的小脑袋,同时伸长了脖子看过来。   确认云扬当真是睁开了眼睛,又是齐刷刷的哇呜一声,四个小家伙“嗖”的一下子集体跳了起来,直接在空中来回转圈。大尾巴疯狂的甩来甩去,欢喜之情,全方位的溢于言表,仿佛是要爆炸了一般。   其中一个,更是再又一声喵呜之余,箭一般窜出门。   然后就看到方墨非被那只离开的吞天豹咬着头发揪了进来,一边走一边求饶:“小祖宗,我这不是来了……别揪了……别揪了……掉了啊……公子您醒了?”   云扬微笑着眼皮眨了眨。   云扬清晰的感受到自身情况在好转,浑身上下的疼痛已经减轻了一大半,虽然仍是痛苦难当,却不至于再需要用昏迷回避。身体里面,也有生生不息的功力在运转,丹田之中,也开始了自动的吐纳……   云扬还感受到,神识空间之中的绿绿空前萎靡,以极缓慢的频率收回了藤蔓,进而蜷成了一团,耷拉着叶子,开始转而吸取空间里面的力量,反哺自身。   看得出来,自己能够撑过这关,绿绿才是最大的功臣,然而这会的绿绿也已经去到精疲力竭的程度,元气大伤。   方墨非将云扬扶起来,小心的端过一碗药膏:“这是秋云山今早晨送过来的五百年血灵芝;配合春晚风拿来的御灵液熬得,公子赶紧喝了,眼下补充元气是关键。”   云扬小口小口吞咽着。   药膏普一入腹,顿时感觉有一股澎湃的灵力,强势冲向四肢百骸,丹田之中的点滴内元,也随之增加;慢慢的,充斥于四肢的麻痹感觉,也随之渐渐消失……   精神登时为之一振。   闭着眼,轻声道:“这碗药功效非凡,我已经没事了。”   连说话亦是口齿清晰了许多。   方墨非惊喜之极,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去通知老梅,这几天这家伙差点将自己折腾死……”匆匆走了出去。   云扬闭着眼睛,静静躺着,然而其心底却是很不平静。   这一次,自己突如其来的一伤,可是欠下了不少人情;光是春夏秋冬这四个家伙,只怕就都掏出了压箱底的好东西。   所谓见微知著,就只是那五百年的血灵芝与御灵液,就已经极不寻常。   五百年的灵芝还好踅摸,但是血灵芝……不要说是五百年,就算是只得百年火候的,便已经可算是罕见佳品。   至于御灵液,更是上上之乘的妙药。   还有之前冬天冷给出的丹药……   这些想必都是四大家族给这四个人带在身上,关键时候保命用的东西……   还有,这一伤,也彻底证实了方墨非与老梅的可靠。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可怕的人!   云扬吸了一口气,开始自主调动身体内的生生不息神功的力量……   半刻钟之后。   当老梅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云扬已经进入了修行内照之境,浑身上下,尽都有层层雾霭缓缓升腾萦绕……   老梅乃是修行行家,知道自己不能打扰,却也更松了一口气,缓缓退出门。   无声无息的走到门口坐了下来。   那四头小家伙,同样很识趣地没有去占便宜,而是,每一个都是选了一个窗子蹲在了那里,最后一个,嗖的一声就上了房顶,慢悠悠的蹲坐。   八只小耳朵,同时扑棱棱的直了起来,八只小眼睛,都是鼓溜溜的转,警惕万分!   ……   月上中天。   云扬又再度醒来,坐起身来。   试着伸腿下床,却觉双脚虚软,难以为继,又再尝试了几次之后,这才扶着床站了起来,活动了片刻之后,才重生脚踏实地之感,又再加大活动量,浑身上下的骨骼咔嚓咔嚓的响了一阵,竟如炒豆一般。   “公子终于无恙了。”方墨非和老梅都是满脸笑意。   “这次辛苦你们了。”云扬轻轻地笑了笑,认真道。   “能够为公子效劳,乃是我们八辈子也求不来的福分。”方墨非和老梅尊敬地说道:“些许辛苦,算不得什么。”   方墨非迟疑了一下,终于小心地问道:“公子,这一次……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扬轻轻叹了口气。   这一次,当真是九死一生。   更准确一点说……根本就是捡回了一条命!   这一趟变故的凶险之处,甚至尤胜天玄崖那遭!   就在那个老者抬头的那一瞬间,云扬灵台有感,敏感的意识到,自己竟是被锁定;就在那片刻之间,云扬所化之风直直往上升了五十丈。   然后就看到那老者一扬手,一股前所未有、充满毁灭性感觉的攻势,蓦然将自己包围。   若不是自己见机得早,将彼此距离拉远许多,只怕这一次就算是再有十条命,就算是化云化风,也无可避免魂走九泉之途!   那一瞬间的恐怖感觉,纵使是云扬现在想来,仍旧是心有余悸,不寒而栗。   太强大了!   太恐怖了!   根本全无抗衡余地!   云扬直到此刻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化作秋风在天空徜徉的自己,竟然会被发现了!?   大抵还是因为自己当前的修为境界不够,不了解那些高深修行者的境界,以及他们所能够做出来的反应吧!   总之就是在那一击之下,自己几乎当场解体!   如果不是刚刚突破,自身玄风诀的修为已臻第四层,如果不是绿绿适时的给予支援,令到云扬最后一点元气不绝,勉力将风之形态维持下来,只怕就真正的要死了,而且还是功散魂消人亡神灭的那种死法,死的不能再死!!   承受攻击之后,身受重创的云扬,很想马上离开,逃得远远的,可是云扬知道,那老者定然不会就这么算了,所以一直坚持着,勉力维持着风之形态,继续在空中徜徉,呼啸;果然,这个恐怖的老者,居然试探了自己整整一夜!   到了最后,云扬本身力量全数耗尽,完全是靠绿绿的支援才能撑到回家之刻。   这个过程中但凡有一点疏漏,仍旧难脱灰飞烟灭、神魂不复之局!   在此之前,云扬不是不知道太子府中的这个老者,然而从头到尾就只以为是一个老学究,是一个谋士,顶多就是颇有几分人生阅历、还有智慧而已,仅此而已。   看他一脸的老人斑,走路也几乎走不动的样子,总感觉这老家伙没几年好活了。   结果一出手,居然是如此一个惊天动地的强悍存在!   一直到黎明,当那老者终于放弃,收回自身气势,回到那个院子里面去的时候,云扬已经感觉自己真的要支撑不住了。   而即便是在那个时候,那老者竟然还说了一句话来哄骗,充满了至极的蛊惑意味。   这是有多么不信任,这又是有多么自信。   对那个老者,云扬心中有一种判定:此老绝对不是什么五重山六重山七重山的武者。   就算是当初的云侯,还有那在小屋子里一直等着兄弟几个人的老独孤,给自己的感觉都没有如何老这般的恐怖!   这个人,绝对是一个超越了十成大圆满的存在!   完全没有任何准备,没有任何预料,如此猝不及防的打击,让云扬只差一丝,就要身死道消,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这样可怕的人,如何对付?现在,根本不能力敌。哪怕是有妙计千条,但面对这样绝对的力量,也是绝对的无济于事。   云扬紧紧皱起眉头。   现在,在天唐城,足足有两个敌人,是自己现在的实力完全无法应付!   一个是皇宫里面的米空群。   一个是这位何老!   怎样,才能干掉他们?   “我昏迷了几天?”云扬虚弱问道。   “算上今天,已经整整四天四夜!”方墨非眼中仍旧满满的尽是后怕。   当初看到云扬从空中就那么掉下来的时候,自己真的是吓得三魂七魄没了一半!   “已经过去四天了么?”云扬轻轻的舒了一口气,道:“在这四天四夜里面,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倒是没听说外界有什么大事,或许是我们根本就没有怎么出去。”老梅道:“不过,春夏秋冬等四位公子基本上每天都会过来好几次。还有他们带来的很多灵药……”   云扬点点头。   危急时刻的帮助,就算是有目的,也需要牢记!   “秋剑寒老元帅又来了一次。”老梅咧咧嘴:“不过这一次与上一次不同,怒气冲冲而来,一看到你的状况就直接傻眼了……然后就走了……之后又送来了一些药……”   云扬顿时来了精神:“这老头……又来了?”   老头……   方墨非与老梅都是面面相觑。   普天之下,敢这么叫秋老元帅的,眼前这位怕是独一份儿吧?   不知怎地,若是在知道云扬就是云尊之前,两人会对此诟病,可是这会,顶多也就是略略腹诽而已,尤其现在云扬说话语气流畅,更开始开玩笑了,想必身体就没多大问题了,更令两人欣慰,一直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殊不知云扬这一次受的伤,远比想象中还要严重,真正痊愈谈何容易。   又是两天过去,云扬仍旧感觉浑身无力,虽然自身状况持续好转,甚至这种好转速度,已经足够令到所有知情人瞪大眼睛喊天,但是云扬却又怎么会满足?   陆续收取九天令方面传来的消息,让云扬越来越是感觉,四季楼的动作,正在加快。   “太子府方面开始收缩防御,手下谋士们更开始四处串联,联系官员将领的动作异常频率,比上月增加了足足三倍。”   “三皇子府方面同样开始联系官员,而且,在处心积虑的联系九天令所属之人,虽然现在并没有发现联系到什么,但,兆头很不好。”   “四皇子府亦然。”   “五皇子亦然。”   “太师这段时间暧昧不明,与冷刀吟将军据说曾有争执,但具体原因暂时打探不出。”   “铁铮元帅这段时间在四处借钱,筹备婚礼诸般事宜……”   “御史言官们仍旧在针对军部,弹劾一切可以弹劾的军方诸事,秋老元帅将之全都顶了回去,皇帝陛下态度鲜明。”   “属下打探,皇帝陛下这段时间身体似是并非很好……应该是宫中出了某些问题,可我们鞭长莫及,难以了解更详细的内情,更无法介入……”   “文武双方分歧增大,文方官员认为,既然太平国书已经签署,至少在短期内再无战事可言,完全可以借机与各国罢战言和,争取到相当的时间进行休养生息,发展民生,繁荣百业,适当裁撤军队,省下钱粮,治理河道乃属该然……”   “但武将一方持截然相反意见,认为玉唐与大陆诸国的矛盾无可调和,国家存亡之战,就在眼前,所谓签署太平国书云云,不过是和平假象,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奏……就算大家都来喝铁铮的喜酒,也不过是战书而已。双方争执不下;几大皇子之中,太子和五皇子,站在武将一方;而三皇子四皇子六皇子,则是站在文方……”   “太尉府常年关闭,但日前秋剑寒老元帅曾经进去,与太尉长谈,谈话内容不详。据传闻,太尉身体越来越差,寿元将尽。”   “靖王府与太子府联系往来在近段时间比以往增加;与其他皇子也有交集,但与太子府往来仍属最频;属下分析,靖王应该已经做出决定。”   “镇北王依然在北方,镇守草原;并没有任何音讯传回……”   “各国来贺将领有些已经走至中途……铁元帅婚礼,窃以为必是一场龙虎风云斗,八方风雨汇天唐,最终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乃属莫测。”   “最近十天,天唐城江湖人物进入并不频繁,密度相比较前段时间来说,还少了很多。”   “属下查探消息时,发现百丈湖有人垂钓,但连续几天都无鱼上钩,垂钓者,貌似是一位高手,后续动向莫名。此消息不知是否有用……”   最后这条消息,明显有些忐忑的意味了。   查探消息,所有异常都要报告,但这钓鱼的消息……也实在是有些平常。   ……   接二连三的消息,昭示着现在的玉唐国就像是一摊浆糊,乱成一锅粥。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云公子钓鱼   让云扬看着也是头大,但他现在却是只能干看着,只能被动接收九天令的消息,重伤在身的他,连玄气都调动不起来,根本无法发出命令。   云扬自我评估,自己最少还需要三天以上的时间,才能不会留下后患的动用少量玄气;至于说恢复全部实力,却至少得到半月之后!   这就是顶尖高手的强横实力。   他不必完全正面对你出招,就只是余波震荡,然后,就在他的精神领域锁定之内,就算是他没有发现你,但你……依然要受重伤。   致命重伤!   面对这样的情况,就算云扬乃是九尊之魂的云尊,也是徒叹奈何,束手无策!   其实对于这一次的变故,云扬并不认为乃是自己的过失,因为,对方实在是太强大了。猝不及防的一个动静,哪怕自己不是现在这个身份,也要看一眼的。   只要他还是个人,是个江湖人,就会被那股气势吸引,更何况自己本就是有所为而来?   “人在江湖,果然不能有任何好奇心。因为,任何的好奇心,都可能会让一个老江湖也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云扬心中还是提醒了自己一句。   不过,让他安慰的是,那神魂幽途,血肉冥路似乎还没有出现,至少,那种传说中的惊天怨气,并没有冲起。   这或许代表着那些人还活着吧……   云扬稍稍安心。   既然什么都做不了,那就暂且休假,一切以修养回复自身状态为优先。   “或许我这一生,也只有受重伤的时候,才能够做到如此清闲吧……”云扬苦笑一声:“既然如此,当享受这难得的清闲时光。”   说是休息,云扬只是少躺了片刻,便即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感觉已经可以自由行动,只要不动用玄气,或者动用神魂力量,单纯动作一二还是无碍的。   他活动了片刻,正要说话,突然间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即又坐了下来,打开九天令上的消息,着重看着最后一条。   “属下查探消息时,发现百丈湖有人垂钓,但连续几天都无鱼上钩,垂钓者,貌似是一位高手,后续动向莫名。此消息不知是否有用……”   云扬看着这一条,沉思着。   “百丈湖……连续几天无鱼,还在坚持……高手?”云扬目光闪烁。   然后云扬顾不得不能动用玄气,将老梅叫到身边,右手搭上老梅肩头,运功一引,老梅的玄气顺势注入云扬经脉,云扬就借着这点力量,立即传出命令。   “那百丈湖钓鱼老者,仔细一些再汇报。”   就只是这么一瞬间,也感觉经脉一阵剧痛。   两个时辰之后。   完全详尽的消息传来。   云扬足足看了一个时辰。   越看,眼睛越亮。以至于看到最后,居然有些犹豫。   有一句话,引起来他的注意。   “此人背上,老是背着一个酒葫芦。”   酒葫芦?   云扬终于一咬牙,喃喃道:“死在谁的手里不是死?干了!”   第二天凌晨。   “老梅,你看着家,若是再有前来的,好好招待。若是还有送药来的,直接婉言谢绝。”   “将我珍藏的酒拿出来,还有……”云扬安排一遍,道:“走,老方,咱们搞个马车,钓鱼散心去。”   “钓鱼散心……”   老梅和方墨非都是一阵目瞪口呆。   实在是做梦也想不到,公子此际怎么会如此突发奇想。   对于咱们这等修为的高阶修者而言,哪里还需要钓什么鱼么?只需要把手往水里一伸,大片的鱼就会被抓上来!   需要那么麻烦么?   若是他们有看过九天令的消息,恐怕会更加崩溃:那么多国家大事你不管,听说有人钓鱼你就去了?说好的护国九尊呢,说好的云尊大义呢?   云扬脸上有淡淡的微笑。   正是因为如此,才要去钓鱼散心。   若那人当真是个不世出的高手,守候三天做什么,肯定有他自己的目的。   直接用玄功抓鱼岂不是更便捷?   此外,云扬还想起来另一件事。   当年,土尊最大的爱好就是钓鱼。   而且就是在百丈湖钓鱼,那时候经常就是整个湖面只有他自己在钓鱼,也有经常钓不到鱼的时候。   云扬对于钓鱼仅限于略懂,并没什么太浓厚的兴趣,有时候还会很奇怪:钓不到鱼,你坐那儿干什么?钓鱼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钓鱼吗?   想起土尊,云扬嘴角不期然地流露出一丝微笑。   这一次受伤,对于自己来说……或许并不是全然坏事,至少,诸位哥哥们,我又见到你们了一次……   就让我看看,那位钓鱼的高手究竟何许人也,目的何在吧!   一辆马车,辘辘而行。   向着天唐城中、百丈湖而去。   ……   百丈湖,据说湖水最深处深足百丈,湖水清澈,若是阳光大好的晴天,甚至能看到那些数十斤,上百斤的大鱼在水中自在的游来游去。   百丈湖还有一个说法,又或者说是此湖独有之特色,此湖西岸与东岸相隔百丈;西岸乃是百丈地狱,而东岸,则是百丈天堂。   东岸花红柳绿,莺歌燕舞,脂粉香飘半城;而西岸,却是黑灯瞎火,荒草丛生。   如此状况倒非是全然的地理差异,主因更在于西岸稍远处乃是一处乱葬岗,谁会愿意到这种地方来。   南岸联通一条大路,北方则是接踵一片乱石,再后乃是半个悬崖。   土尊闲暇时候,多数会在这北岸化身渔翁,手持钓竿,有时候一坐就是小两天光景。   整个湖面,往往只有他自己独自垂钓。   因为,所有当地人都知道,百丈湖水太深,在岸边钓鱼,就算运气极高,充其量也就只能钓一些巴掌大的小鱼,那些真正的大鱼,是万万钓不上来的。   那么,如今在哪里垂钓的那个人是个啥意思?!   云扬想的很开,你要是真有点意思,也不枉我来这一趟;但若你只是个消遣时间的,也无所谓,我,就是趁这几天来休假的,钓鱼散心也不是说假的!   不多时,云扬两人便来到了百丈湖北岸。   云扬这边才刚下了马车,触目所及就是一愣。   因为,百丈湖北岸这边居然真的有一个人在垂钓,而且正整占据了土尊原本常驻钓鱼的位置,此际正自手持钓竿,聚精会神的专心垂钓。   那人身披宽大蓑衣,头戴一顶几乎将全身都盖住的草帽,手中一支黑溜溜的钓竿,稳如大山……   云扬眼前一阵恍惚,似乎看到土尊在冲着自己微笑一般,刹那间,几乎以为时光倒流。   因为,眼前人的装束正是往昔土尊钓鱼之时的装束。   这个人怎么会这么巧,正好就占据了这个位置?   北岸那么宽,自然不只是一个钓位。   但云扬却是让方墨非将自己送到了最中间位置,也是凹进去的那个钓位中。   因为,在这里,别人最多看到有人在钓鱼,却是绝对看不到钓鱼的人长什么样子。   顶多就只能看到一个影子,仅此而已。   而先前的那个人,此际正处于这个位置。   只是这个位置,却又是绝对算不上宽敞的;就只得一块突出的大石头,那个人就稳稳的坐在上面。云扬一看,只觉得这家伙周身上下萦绕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味道。   高手不高手且不说。   但就这种肢体形态表现出来的:‘别和我说话’的意思,却是万二分的明显。   云扬瞬时便即了然,面对这么一个家伙,若是主动搭讪,九成九会碰一鼻子灰……   不过,这是不是那个人?   而在这个人旁边,就只有一块刚刚露出水面的石头,大约就只有半尺宽窄。   至少在方墨非看来,那里是没法坐人的。   “我就坐这里吧。”云扬笑吟吟的一指,给出了落座范围。   方墨非纵使感到难为,却也只好想办法,没有位置也要变一个落座位置出来。   “抱歉了。”   方墨非对那人说了一声,随即飞身而起,从身后抱了一大块方方正正的石头,径自安置进水中。   噗!   水花溅起。   随着巨石下沉,周遭咕嘟嘟的水泡迭起,一大圈涟漪随之而出,波及范围甚广。   那人嘴里嘟囔了一句,似乎在骂人。   云扬仍自负手而立,静静站着,听到那人嘟囔,心下反倒暗暗一笑。你不是不想让人跟你说话么?好,那我让你找我说话:“继续。”   方墨非挠挠头,只好继续搬石头。   噗噗噗……   连续十几块大石头投下,居然被方墨非在水里面生生垫起来了一座坚固平台。   自然,水花噗嗤噗嗤的溅起,水面满目尽是浑浊。   云扬等下能不能安坐钓鱼两说,反正在旁边钓鱼的那个人暂时是绝对钓不成鱼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酒中至尊   只见那人皱着眉头,不满的眼神歪着头看过来,显然心下不满意已极。   任谁也能理解,我在这安安静静的钓会儿鱼,结果你他么一来给我砰砰的扔大石头,先不说鱼儿全被你吓跑,就连我钓鱼的闲情雅致都被你破坏无遗了!   你他么的居然还真垫起来一个大平台……   你咋不上天呢!?   你在不在这直接盖房子呢?   焚琴煮鹤,莫过于此!   好吧好吧……你终于完事儿了……居然……居然还要在石台上安放了一张椅子?   这人这下子是真正的惊讶了。   卧槽,你难道是想在这钓鱼么!?   他瞪着眼睛,看着自己完全不可置信、匪夷所思的事情陆续发生。   主事人貌似就是个富家公子,手无缚鸡之力的那种。嗯?不对,这货是重伤……这么重的伤,居然来钓鱼……   一切事宜都是由其身后的那个家伙完成。   给他垫起台子,给他支好椅子,然后还弄了个靠背;给他弄好鱼竿,给他弄好鱼线,给他绑好鱼钩,给他弄上漂子……   居然还拿了一床小被子……   等下你要不要再帮他钓鱼啊,我说?!   嗯……这还没完事儿?还在继续作妖?!   噗噗噗噗……   好似要将这湖里的鱼儿全部砸死一般,拼命地往里面扔鱼饵;投了好一阵后,蓦然转头对着自己笑了笑,说:“刚才将你鱼儿都吓跑了,真是抱歉,我也给你打打窝好了。”   噗噗噗……   又往自己这边扔了半天。   这钓鱼的人彻彻底底的目瞪口呆、瞠目结舌、哑口无言,半晌无语了。   以他多年的丰富阅历,却也被眼前这般奇葩发展之事搞得茫茫然不知所措;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头。   他这一伸手,云扬敏感地看到,那人的头上多是隐隐灰白色泽的头发。   修为多高暂时不得而知,但貌似年纪是真不小了啊……   等云扬终于施施然坐下的时候,时间最少过去了半个时辰。   好一场闹剧!   可是闹剧貌似还没有落幕,甚至只是刚开场,因为这老者看到——云扬安稳的坐着,就只是安稳的坐着,连伸一伸鱼竿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拿着鱼饵,捏过来,捏过去。   这又是在弄什么幺蛾子?!   “咳!”   老者咳嗽一声,疑惑道:“这位公子,大费周章的布置位置,连香饵都已落遍,怎地还不下杆?”   云扬微笑回应道:“刚刚惊吓了鱼儿,现在多半还没有鱼儿敢过来,左右底下有鱼饵为诱,只需静候片刻,自能吸引鱼儿过来,自然要过段时间再落杆。”   老者哑然失笑:“那,公子只怕就要有一番功夫好等了;以老朽的经验看来,在这么大动静之后,一个时辰之内,会有些许巴掌大的小鱼过来,更大一点的大鱼却是断断不会过来的,想要钓大鱼,最少也要到三个时辰之后了。”   云扬舒舒服服的坐下来,靠着靠背,淡淡道:“只要能上大鱼,莫说三个时辰,就算三天三夜,我也是能等的。”   云扬微笑:“钓大鱼,需要耐心。老丈,稍安勿躁。”   那老者嘲弄云扬的构想没有达成,反而被上了一课,顿时觉得噎了一下。径自气鼓鼓的坐了下来,闭着嘴巴再也不说话了。   本想三言两语将这家伙弄跑,自己能重归清净,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说出来三天三夜的话,好,倒要看看这个万事别人动手的富家公子是否真有那样的好耐性……   但他不说话,不代表云扬不说话:“老丈这蓑衣从哪里买的?看来来真是不错,只要穿上,那就是风霜雨雪都不怕啊。还有这斗笠,简直是……把这整个湖都能遮住啊。”   老者哼哼一声,并不答话。   “这大太阳,要是有个斗笠遮一遮……”云扬叹口气,貌似尽是叹息。   老者仍旧不说话。   “敢问老丈贵姓?”云扬问。   老者全神贯注的看漂,充耳不闻。   “老丈高寿几何了?”云扬再问。   老头依然目注露出水面的漂,一言不发。   云扬挠挠头,突然从身边摸出来一大块人头大的石头,“嘿”的一声砸了出去。   噗!   水花登时冲天而起。   正砸在老头的鱼竿前方。   一石惊起千层浪,好容易重归平静的湖面即刻再起波澜,这一石之后,只怕又要好久才能有鱼儿来此。   老者顿时一下子站起身来,大怒道:“你这位小公子怎地这么的不懂事!你你……你这不是捣乱么?”   云扬笑吟吟地问道:“敢问老丈贵姓?”   老头气的呼呼喘气:“老夫换个地方,不在这里了。”站起身来,作势要走。   “老方,咱们也不在这里了。这位老丈看来是高手,与高手岂可交臂失之,咱们跟着他,他到哪里,咱们就到哪里,可不能跟丢了。”云扬叫着方墨非,也站起身来。   老头一阵无语。   仰天长叹。   忍不住从背后摸了一下,居然拿出来一个硕大的酒葫芦,拧开盖子狠狠灌了一大口,瞪着眼睛:“气死我了……”   “老丈息怒,莫气莫气。”云扬温和的道:“这么大岁数了,万一要是气出个好歹,此地人烟罕至岂不令人扼腕叹息?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   这下,不仅是老头儿差点真的气过去,连方墨非也有些无语了。   到现在他都没看出来,云扬这样捣乱,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这不根本就是在无理取闹么?   公子,你还小么?这么弄真的好吗?   云扬看着那硕大的酒葫芦,眼睛里面流露出奇怪的神色,轻声道:“老丈这酒不错。”   老头哼了一声,抱着酒葫芦翻了个白眼。   这小子居然想要喝我的酒?   想多了吧?   老头哼了一声,抹抹嘴,又将酒葫芦放了回去,仍旧不欲搭理某人。   “老方,咱们的酒呢?”云扬转头问道。   方墨非嘴角一抽:“马上。”   稍顷。   一张桌子,四平八稳地摆在云扬面前,随即,十个热腾腾的小菜,逐一摆到了桌子上。   两个酒杯,晶莹剔透。   一坛酒,放在桌子边缘。   只是这个酒坛子,一打眼看过去就能看出,明显是很有年份的老物件了。   甚至连那上面的标贴,都已经快要看不清楚。   由表及里,很明显,那坛子乃是老酒,颇有年份的好酒!   老头拿着钓竿,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这坛酒,居然停顿了一下。被斗笠遮挡之下的眼睛,也不知道是否就此看直了眼。   “说起酒这玩意,这个世界上,千万年来酿酒大师无数,各种酒,也是种类繁多,争奇斗艳,各具匠心,不胜繁举。”云扬缓缓说道:“然而时至今日,能够被整个大陆、举世公认的酿酒大师,却唯有三百三十年前的酒神,凤弦歌。”   说到这句话,连那一直不假以辞色的老头,也不禁缓缓颔首。   的确,凤弦歌在酒这一方面,所取得的成就,确实是无人不服。   “凤弦歌身为一代高手,却是一生一世与世无争,从壮年三十岁开始,一直到二百七十九岁,也就是二十年前失踪,一生之中,只致力于两件事,一,乃是医,二,便是酒。当时江湖人称:邪医酒神。”   “他的医术亦是出神入化,着医入手方式却多行剑走偏锋故此被称之为邪;不过今天我们不谈他的医术,单论他的酒。他这一生亲手酿制的酒浆,堪称不计其数。然而能够被他本人认可的酒,却寥寥无几,一共就只得七种。而这七种,他称之为北斗七星酒。”   那老者端坐一旁,斗笠下的脸上露出一丝嘲弄:你知道个屁!凤弦歌还有更好、更推崇的酒呢……哼。   云扬淡淡道:“但,很少人知道,这所谓的北斗七星酒,只是凤弦歌面对大众推出去的酒。虽然这北斗七星酒的每一种都已经是上品佳酿,终究未臻逸品级数!”   “其实凤弦歌最为珍视的三种酒,乃是他作为会友之用的美酒,分为天地人三才酒。视不同的交情,不同的修为,不同的过往,不同的经历而拿出来招待友人。”   老者长长舒了一口气,心道:“这小子居然知道这等掌故,端的不俗。”   云扬道:“然而这三种美酒固然堪称逸品,却仍旧不是凤弦歌最为推崇的顶级名酒,他珍藏的顶级名酒,亦是整个天玄大陆最顶级的名酒,绝非此天地人三酒,而是……酒中至尊!”   “所谓酒中至尊,光是酿制材料便是已经极致难得,凤弦歌搜集天南西北山顶海底无数珍惜不可见的材料才得以酿制而成,他一生之中,也只酿了九十九坛而已。”   “酒成之日,未曾一尝便即封存,等闲难开。便是凤弦歌自己,平时也难以喝到,然而自他二百三十岁之后,再饮酒,却就只喝这一种酒,对于那个时候的凤弦歌而言,放眼天下,除了这酒中至尊之外,再无任何一种美酒可堪入喉!”   “直至他失踪之时,这种闻名久矣,却始终未尝一见的酒中至尊,只剩下了最后九坛!”   “普一现世便被哄抢一空;最终不过只得六坛流入市面,并且多次拍卖。按最高的成交价格,似是达到了玄晶三千枚之数!”   云扬慢慢的说着,声音之中,似乎带着奇特的魅力。   玄晶三千枚。   那边,戴着斗笠的老头仰脸看天,心中不无遗憾。   当年那场拍卖,得到的消息晚了……要不然,那六坛酒,必有我一坛!   区区玄晶三千枚算个屁,我可以出三万!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成败在此一举!   “时至今日,流入市面的那六坛酒尽数被爱酒之人所藏,再难得复见,而另外的三坛酒,更无人知其下落。然有一日,玉唐帝国云侯出外的时候,无意之中救了一个人;并因此与之结为莫逆之交;两人依依惜别之际,那人送了云侯一坛酒。无巧不巧便是那,酒中至尊!”   “当时,距离凤弦歌酿出来这坛酒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百一十二年!”   云扬微微一笑。   老头再也忍不住,大声道:“你罗里吧嗦的说了这么一大堆,到底想要说什么?难道你这酒,就是那酒中至尊?嘿嘿,可笑。”   云扬微微一笑:“看来老丈并不是天唐城人士。”   “那又怎地?”老头口气很暴躁了。   “如果你是天唐城人士,一定会知道,一剑震慑山河的天外云侯,有一个独生公子。叫做云扬。”云扬道:“这位云扬公子生得唇红齿白,英俊潇洒,器宇轩昂,风采超然,乃是这人世间一等一的美男子。或者可以这么说,普天之下,若是进行美男子评选大赛,这位云扬公子,根本不用参加,就该桂冠得主!”   老头越来越是沉不住气,几乎要暴跳如雷:“你夸奖别人一通,夸得纵使天花乱坠,也是废话!”   既然这么夸这位云扬公子,那么眼前这家伙,肯定就不是云扬本人!   世上哪有人如此红口白牙的盛赞自己,否则岂非是太过厚颜无耻!   既然不是云扬,哪又有什么用处,总归与那酒中至尊无缘!   云扬笑吟吟地说道:“老丈,大家萍水相逢,也是有缘,本公子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云扬,正是刚才咱们谈论夸奖的,云侯的,独生公子。”   “……”   老头差点就咳嗽起来。   这一句话,简直是奇峰突起。   你天花乱坠的夸了半天,原来是夸的自己?   世间竟真的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老头险些就气笑了,斜着眼戏谑道:“你就是天外云侯的公子云扬?那按照你的说法,这坛酒,岂非就是那酒中至尊?仅余的九坛酒之一?”   “错!”   云扬断然。   老头又愣住:“不是你吹个屁?!”   云扬道:“据我所知,拍卖掉的那六坛酒,得主固然是酒中行家,却亦尽都是嗜酒之辈,早已将那梦幻逸品喝掉了!剩下的两坛,谁也不知道在哪里,更不知道是否尚存于世。”   云扬淡淡道:“所以说,我这一坛可说是普天之下唯一的一坛酒中至尊,就说是硕果仅存独一无二的一坛,也是说得通的。”   老头愣住:“这真是那一坛?”   云扬淡淡道:“是与不是,自有验证方法。老丈既然好酒,想必应该听说过,凤弦歌的酒中至尊,只要拍开泥封,酒香逸散,会在空中组成一头展翅欲飞的凤凰。这是凤弦歌的独门标记,相信没有几个人会为了硕果仅存的那几坛酒,而模仿造假吧……”   老者的兴趣顿时完全被勾了起来,馋涎欲滴,一时间坐立难安。   只见云扬手起掌落,啪的一声。   泥封已经被拍开,一股难以言喻的酒香,随即便弥漫出来。老头嗖嗖嗖向这边跨了三步,一双鼻翼疯狂翕动。   嗤嗤嗤……   酒香升腾之瞬,当真在空中缓缓呈现出一头展翅欲飞的凤凰形象,虽然是虚空屹立,然而那高傲的目光,却尽显眼神睥睨,傲视天下。   “真……真是……真是……酒中至尊!”老头眼珠子几乎掉出来,看着空中渐次逸散的凤凰,呼吸急促空前。   一抬手,斗笠登时飞了出去。   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脸上满是沧桑之色,但眼神却是清亮无比,只是看眼睛,如同四五岁的孩子一般,清澈,黑白分明,竟然似乎还有些天真的味道。   那老者的头发,确如云扬方才所见乃是灰白色,然而此际一根根的看上去,却绝不会让人感觉到苍老,反而充满了生命的力量。脸上的沧桑,便如是将这人生红尘全部历练了一遍一般。   猛一看沧桑寂寞,但,细细看去,居然会觉得这张脸很英俊。尤其是两道眉毛,斜斜飞起,但弧度绝不是很大,没有那种凶戾之气。   但若是猛地一跳起来,那份威严,也是相当震慑人心的。   云扬看到,心中更加确定了几分。   “当然就是酒中至尊。”云扬慢条斯理的开始起酒坛的最后一道防护,用一把匕首,只是切开了一个大拇指粗细的口子。   老者脸上又显赞赏之色。   没有喝过凤弦歌所酿之酒的人,却又哪里会知道这么做的用意。   凤弦歌的酒,哪怕只是飘散一点酒香,也是极大的浪费。   云扬这么做,上面看来只得拇指大小的口子,去到下面,便最多也就是黄豆子那么大的缺口;倒完一杯之后,再将剜出来的木塞填进去,依然是天衣无缝,不会使酒液乘隙逸散。   云扬笑了笑,道:“到底是凤弦歌的酒中至尊,自然需要珍惜一些。”   老者微笑点头:“不错。”   云扬搬起酒坛子,一道清亮带着些粘稠的酒,缓缓的倒入酒杯,斟至八分满,酒香已经是熏人欲醉,满湖飘逸。   一杯倒完,云扬陶醉的闻了一口,道:“果然不愧是接近于‘道’的梦幻逸品,相传喝了至尊酒,便能够接近道境……哎,只可惜太少。”   一边叹息,一边将木塞塞了回去。   将酒坛子小心的放在一边,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一亮:“好酒!果然是前所未见的佳酿!不负梦幻逸品的美誉!”   旁边的老者见状不禁愣住了,吃吃道:“你……你不请我喝一杯?”   这货摆了一桌子菜,拿出来一坛酒,谈古论今,自吹自擂了半天,将老夫的馋虫勾到了嗓子眼上,结果却是……自己喝?   你小子明明摆出了两只酒杯好么,难道只为对称好看?!   云扬表现得更为吃惊,瞪着眼睛盯着对方:“请你喝一杯……我为什么要请你喝一杯?”   老头张大了嘴,错愕的看着他:“你……你刚才说了这么多不就是要请我喝酒?”   云扬无语的看着他:“老丈……我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要请你喝酒?这……这话从何说起?您想得太多了吧!”   若是冬天冷等四大纨绔在此,必然拍案惊奇,老大就是老大,我盛赞自己怎么了,我详细剖析我所有美酒的来历掌故怎么了,我炫耀不行么?炫耀这回事,就是要在人前弄的啊!   这才是我辈纨绔的终极典范,这分明就是装逼作势的最极致,绝逼纨绔教科书一般的演绎,完美,实在是太完美了!   老头一脑门子黑线,额头上青筋乱蹦,一时竟自无言:“……”   “我说这么多,从头到尾就只是要介绍我的酒啊。”云扬纳闷地说道:“介绍完了,对吧?你也知道了,对吧?你也了解了,对吧?我们很愉悦的谈话,已经完成了,对吧?那你看着我喝,岂不也是一种乐趣嘛?你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一观酒中至尊的妙相,做人要懂得知足才是!”   云扬认真地说道:“最起码,我让你看到凤凰了啊……”   老者突然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   老子听你啰嗦半天,就为了看看酒味化作的凤凰?   那我得有多贱啊。   “其实我这个人就有喜欢向别人介绍我所拥有好东西的嗜好,或者你以为我是在炫耀也无妨。”   云扬微微一笑,笑得特别贱地说道:“我的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所有一切我拥有的美好事物……然后我自己享用,看着别人馋涎欲滴的样子,我甚至都不用下酒菜,就能浮几大白,多吃好几碗米饭,很过瘾的你知道么……”   老者脑门子上的黑线愈发明显,愈发厚重,窘迫得几乎手脚都没处放。   心头只感觉数百亿头糙泥马在暴雨之后的大粪汤里呼啸而过:“真是丢死人了!老子活了一辈子,几百年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窘迫过!这脸上热辣辣的……这个混蛋真是老夫平生仅见的贱货!”   “但是,可是,可但是,我怎么觉得这个货说得那么有道理呢,就算是歪理也有理呢,我竟然无言以对!”   “哼!”老头跺跺脚,转身就要回去。   实在是没脸在这待着了。   但云扬那边突然又开口了:“但老丈若是真的无聊,又不怪罪我刚才惊扰了你的鱼,那么,咱俩就一边钓鱼,一边喝酒,一边聊天,看着湖光山色,吹着冷峭秋风,也是人生一大乐事啊。”   老头都已经转过身去,突然又听到这句话,不禁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若是接着回头去喝酒,那我岂不……更加丢脸啊。   纵使有心回头,却仍旧脖子梗着,死活不肯转不回去。   但要不回头,这坛酒已经打开了,恐怕……从此就没了。   却闻云扬又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还请老丈赏我这个面子吧。”   老头旋风一般转回来,呵呵笑道:“难得你一番诚意,老朽却之不恭,受之有愧。”   脸上笑容顿时也柔和了。   云扬顿时心中一乐:这一招还是跟冬天冷学的,不得不说,这贱货的招数,貌似还挺有用……   这样的人,云扬在听说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腹案;难的,就只是开头。如何让他喝自己的酒,这是最重要的一点。   如此人物,岂能随随便便我请你喝酒人家就乖乖来喝的?云扬迂回了半天,终于达到了第一阶段的目的。   既然用酒已经达到了预期,那么……   不管如何,这都是自己目前来说,能够找到的,唯一的可以抗衡那边的一条路。   接下来要如何做,就是重中之重了。   成败,在此一举。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七鳞神仙   云扬当然不会再刁难,径自给他也倒满了一杯酒,举杯示意:“请!”   老头早已经忙不迭的端起来:“请!”   一仰头,一饮而尽。赞道:“果然是天下第一,酒中至尊的美誉名不虚传,饮过此酒之后,我只怕就要戒酒了!”   随即脸色一阵肃然。   酒力已经发散,而隐隐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大道力量。   那是一种道境的冲击,虽然很微弱,几近不可查,但是对于这种修行高人而言,这点冲击已经足够让他内心震动莫大。   而这种酒中极致才能出现的道境之力,才是凤弦歌的酒真正的名贵之处!   他随即就深深吸了一口气,将酒力从身体四肢百骸收集,然后,悉数压入身体隐秘处。   现在可不是参悟的好时机。   等自己什么时候时机成熟,想参悟了,再释放便是。   以他修为层次,对于身体的掌控程度,毫不夸张的说,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将这一杯酒从身体里面逼出来,重新注入酒杯,然后再喝一次!   重来一次的酒劲儿和效用,半点也不会减少!   若是云扬知道了这老头的作为,一定会目瞪口呆!   将饮入喉中,吞入腹内的酒液收埋入身体之中,半点也不吸收?!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酒来着!这得是什么程度的强者才能做到的事情,云扬现阶段根本就无法想像。   所谓见微知著,若是这老者的心性稍微偏激那么一点点,看云扬再稍微不顺眼一点点,都未必需要动手,只要自身威压气势开到一定程度,多半就能将云扬给压死!   端的高人!   但云扬来到这里之前,却是实实在在的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那位何老的修为,云扬估计再练十年,也未必能干的过,不能在这里寻找突破,就死在这里又有何妨?   “再来一杯。”云扬口中哈着酒气:“好酒!”   老者看着云扬哈出来的酒气,心中又是一阵无语。   不得不说,这等神仙才配喝的酒中逸品,让云扬喝了,实在是暴殄天物,绝大的浪费!   因为以他现在的修为境界,根本就体会不出这酒真正的妙处所在。   “牛嚼牡丹啊……”老者一声长叹,再举杯,一饮而尽。   云扬翻翻白眼。   你这老家伙怎么回事,我都请你喝酒了,还是喝这么出众的酒中至尊,你却反过头来说我喝了是牛嚼牡丹……   这也是没谁了。   不过顺着酒劲儿,两人显然是越来越热乎了。   在身后十几丈处百无聊赖看着的方墨非只感觉无数的问号在头顶盘旋。   反正就是想不通。   少爷!云尊!   那么多大事您不注意,跑到这来钓鱼。   钓鱼也就罢了,你现在有伤在身,籍此修身养性,回复元气也好,可你不好好钓鱼不得止,还要撩拨人家好好钓鱼的,先把人家得罪了,又请人家喝酒。   这也都罢了,可你拿出的可是整个天玄大陆硕果仅存仅此一坛的天价美酒啊,就那么请一个素不相识第一份见面的老头喝……   真真是……绝大的浪费啊!   对于酒中至尊也有所了解的方墨非感觉自己要晕了。   若是不知道云扬就是云尊,光看这做派,分明就是个极品纨绔,超天字号的超级纨绔!   “老丈很喜欢钓鱼啊。”云扬微笑。   “钓鱼,乃是一种乐趣,也是一种人生。”老者眯着眼睛喝酒。   “这话说的不错,但是现在这个大陆上,能够安安稳稳专心钓鱼的人,却是真正的不多了。”云扬叹了口气。   “我也很喜欢钓鱼。”云扬声音变得深沉悠远:“老丈年纪长我许多,想必比我感悟得要深一些吧。”   老头饶有兴味地问道:“感悟?你年纪轻轻,有什么感悟?何妨先来说说?”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那晚辈就先行抛砖引玉,等下再聆老丈高论,我窃认为我们在钓鱼的时候,本身,就形成了天地人,三才共在。”   老者愣了一下:“此言何解?”   这种说法委实是前所未闻,纵使老者见识广博,却还是生出追问下去的兴致。   “钓鱼的时候,我们就是天。而面前的水,自然是地。而水中的鱼,则是人。”   云扬悠悠说道:“我们投掷的鱼饵,可以是大千世界的一切物事,可以是酒色财气,也可以是功名利禄……而下面的鱼,亦因为性格的各不相同、各有所好而选择各自喜欢口味的鱼饵追逐。”   “无论大鱼小鱼,只要投掷的鱼饵中了它的意,那它就会上钩,差别不外时间过程长短而已。”   “哪怕是再与世无争的鱼,也无法避免中意某一种饵料,会因其中意的饵料而上钩。”   云扬道:“这正如这个大陆的人生,又有几人能够避免得了酒色财气、功名利禄的诱惑。”   “看着一条鱼被我钓起来,那一瞬间,心中真的会百味滋生,复杂难言。”   “因为那代表着,这条上了钩的鱼,就算是再挣扎,也已经逃不脱命运的终点。”   云扬道:“人,岂非也是如此?只要你踏上了某一条路,为了某一种追求而去努力的时候……基本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其实我们每一天,未尝不是在吃鱼饵,又或者说是想着心中渴求的那份鱼饵前行。”   云扬微微一笑,举杯:“请。”   老头皱着眉头,深深思索,道:“有道理!当真是有道理!不意你小小年纪,居然能有这种感悟。”   云扬淡笑:“还有,看着面前的水,就算是不动,但也会觉得飘飘悠悠,不断的变幻……或者在我们根本发现不了的时候,对水中的鱼儿来说,早已经历了许多的沧海桑田。”   “而天道……虽然亘古便已存在,然而又岂会在乎某一个人?或者注意某一个人?天道绵延无终,人间却又已经沧桑变化多少遭?”   “从这一层次上来说,我们与鱼,又有何不同呢?甚至有些地方,我们还不如鱼。”   “人不如鱼……”老者闭上眼睛,仔细的思索着云扬这一段话,良久,悠悠的一声叹息:“此话不错。”   他顿了顿,道:“这一大段话,当真不错,当真是很有道理!”   他闭着眼睛,没有睁开,又过了一会,才睁开眼睛,道:“多谢小友指点。”   竟然很郑重的,对云扬行了一礼。   他的眼神之中,竟尽是思索。   良久,道:“小友年纪小小,却好似曾经经历不少。”   云扬淡笑:“自是不如您老多。”   老头的思索状收了起来,笑道:“喝酒,喝酒。”   “请。”   云扬一边喝,一边倒酒;老者却是酒到杯干,气态爽快之极。   那一坛酒中至尊,满打满算也就十来斤,又经过了百年沉淀之后,一共也就还有四五斤酒而已,不多时便已经空了。   云扬虽然也喝了不少,但也就占总分量的十之二三,余下的七八成,全都让这老头喝进了肚子里。   这一幕让方墨非看得酸爽不已,暗暗腹诽不已,公子哪,云尊大人哪,你有这好玩意怎地不分润我和老梅一点,全数便宜了外人真的好么?!   “不过小友所说的话,仍有一点在这里并不适用。”老头看到基本自己全喝了,也有些不大好意思,主动开口。   “敢问是哪一点?”云扬问道。   “在这湖里,有一种鱼,非但钓鱼高手少有所获,甚至修行高手对之亦是束手无策,徒叹奈何。”那老者道。   云阳闻言一愣,诧然道:“哦,敢问这种鱼有特异之处,竟连修行高手也无可奈何!”   老者呵呵一乐,笑道:“这种鱼之所以无法抓捕,乃是其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异能,一旦遭遇外力侵袭,不管是玄气,还是什么力量,哪怕是意念的力量,就会立即化作流水,过处无痕,何能捕捉?!”   “哪怕用力量将这种鱼在不防备的时候擒获手中,也会立即化作流水,水雾,消失无踪。不管修为多么高强,也无法捕捉一点一滴鱼身精华。”   “百丈湖竟有这种神异之鱼存在?”云扬登时愣住了。   “不错,就是有这种奇鱼!”老头道。   云扬心念一动,又道:“您老刚才言道钓鱼高手少有所获,却非是全无所获,那就代表,这种鱼虽然神异,仍存在有捕获余地吧!”   老者笑道:“正是,此鱼用武力断断无法强取,却可用鱼钓钩猎,只要钓钩成功钩住了鱼的嘴,那么,这条鱼就再也没有化作水流的能力。”   “只等它整个离开了水面,便与一般鱼并无不同。嗯,说这鱼与一般鱼全然相同也不对,因为这种鱼的形象很是怪异,整条鱼全身上下,就只有七片鳞片,而且每一片鳞片,颜色都不同。”   “老丈所说的岂非是……七鳞神仙?”云扬耸然动容:“但这只是百丈湖的传说而已。”   “不错。就是传说中的七鳞神仙,但我可断言此鱼乃是真实存在的。”老者淡淡道:“而且,整个天玄大陆,就只有三个地方有这种鱼,而这百丈湖,却就是其中还没有被别人发现的第四处。”   云扬蓦然想起来一件事。   那是当初关于四哥水尊的一段往事。 第一百二十七章 你知道我是谁?   当年九尊初初聚首之时,土尊曾经说过,水尊虽然体质与九天阵吻合,但之前却并不是绝佳。   然而有一天,水尊归来之余,众人意外发现,水尊的修行速度,赫然成为了当时几个人中最快的一个。   对于这一点,土尊表示非常纳闷,还曾特异询问过水尊,到底怎么回事?   然而水尊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说,修为进度一直跟不上,心情郁闷了,便去百丈湖那边钓鱼散心,然后钓了几条鱼吃了,也没感到什么异常,但之后修炼水魂诀的时候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得心应手,甚至感到那水魂决几乎就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功法一般,根本不需要多么努力,进度就能一日千里、突飞猛进。   当年他们几个人还为了这件事,专门去到百丈湖抓鱼;毕竟那段时间,水尊唯一特别的际遇就是吃了几条源自百丈湖的鱼。   只可惜他们虽然抓了好多好多鱼,那次,几乎将百丈湖内中的鱼全部抓光了,吃得一个个肚皮溜圆,几乎集体增肥,却并无半分效果。   最终否认了这个可能方向。   然而土尊的钓鱼习惯,貌似就是在那个时候养成的?   兄弟们之间,修为最高的是土尊,水尊,和雷尊。但在各自的秘法修行上,却是水尊一骑绝尘,首屈一指。   云扬往事浮想联翩,由一而二,另一件往事也随之冒出了脑海。   大抵就在两年前的某一天,土尊钓鱼回来,很是神秘地叫上水尊,说请他吃鱼。   而水尊从那之后,秘法修行又再爆出更甚以往的超高频率,一路高歌猛进,强势突破了水魂诀的第七层!   比起别的兄弟,足足高出去三四层进境。   但这件事,兄弟们只是高兴,并没有想到太多。   而土尊从那时候开始,只要没事情,没任务,就天天蹲在这里钓鱼……   “难道,大哥没事就来此钓鱼的根本目的竟是因为这个?”   云扬心中刹那间形成了一份明悟。   “老丈,既然别人都没有发现此湖中的蹊跷,您却又是如何发现的?”云扬好奇问道。   “那是老夫……数年前来到天唐城,乃是在……咳,偶然俯瞰百丈湖,发现其中有隐约彩虹……所以,下来钓鱼;当年,就曾经从这里钓到过一条七鳞神仙,大畅胸怀。”   老头微笑着,说话的时候,稍稍有些不自然。   这番话,若是让一般人听到大抵也就这么过去了。   但云扬却即时抓住了两个重点。   偶然俯瞰百丈湖!   俯瞰,那是什么意思?   这百丈湖一马平川,你在哪里俯瞰?具体怎么个俯瞰法?   还有……下来钓鱼。   您是从哪里下来钓鱼?   但云扬脸上神色不动,微笑道:“传说七鳞神仙吃了以后,能长生不老,容颜永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老者哼了一声,道:“那不过是村夫愚妇之传说,以讹传讹罢了,谈何可信度可言?这世上,从没有任何一种东西,能够令到使用者长生不老,容颜永驻!”   云扬好奇道:“那敢问前辈,那七鳞神仙吃了之后,具体有什么好处?之前前辈曾言机缘巧合钓到一条,想必对其好处已是熟稔于胸!”   老者眼睛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道:“人之身体,符合乾坤造化阴阳,五行金木水火土;而这些体质,便是逆天之本。然而能知晓这个道理的人,在这世上,寥寥可数。”   “而此世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不会知道自己是什么体质,白白浪费了人体这座度世宝筏,而这所有体质之中,有一种体质叫做水魂天体,用更直白一点的话说,就是水体,水之体质。”   “水之体质,其实并不如何罕见;有很多人游水总比别人学得快,游得快、潜泳也不觉如何的辛苦,有甚者还能在水中换气,长时间存身水中而并无不适,这种人,大抵就是所谓水之体质。与水天性契合。”   老者淡淡道:“但,这只是最普通最广义的看法;想要将这种体质再进一步,成为水魂体;更是需要千般磨练,历尽千辛万苦,生生死死……却也未必成功。”   “但若是借助这湖中的七鳞神仙……嘿。”。老头似乎对‘七鳞神仙’这个名字很鄙夷,但还是说道:“只需要吃下一条,就能激活一个拥有水之体质之人的全部潜力,蜕变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水魂体!”   “这就是这种鱼的特异功效;就算是一个并无水之体质的人吃了,也会发现自己进了水就如同回到了家一样,绝不用担心会被淹死。”   云扬犹豫了一下,问道:“若是不凑巧被别的体质之人吃了呢?”   老者皱皱眉,对这个问题有些不耐烦,道:“别的体质吃了?!别的体质之人吃了这种鱼也有效果,但效用并非很大,比如木之体质吃了有所裨益,乃因水生木的缘故,可是金,土这两种体质之人吃了,却是毫无作用,更有甚者,若是火属体质之人吃了,反而会对自己的体质破坏,水火不容可不只仅限于说说而已……”   云扬低下了头,只感觉心中一热。   原来老大土尊天天到这里来钓鱼,并不是为了自己什么,而是完全是为了自己的兄弟水尊。   他就为了自己的兄弟能够吃到这种鱼提升实力,数年来,只要没有任务,就在这里风雨无阻的钓鱼!   “若是有缘者吃了两条七鳞神仙呢?”云扬心中波动,却是锲而不舍的问道。   老者怪异的看着云扬:“老夫这么多年,一共也才钓到一条,已经是邀天之幸了;你居然想要吃两条!?”   云扬尴尬的笑笑:“世事无常,乾坤莫测,这玩意谁能说得准呢,不是有万一么。”   心中一动,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如今的体质,还有那生命之气,不由问道:“这种鱼,算玄兽么?”   这个问题却是将这个老者也问住了,停滞了半晌,又自思索了半天才道:“这个……还真说不准。”他看着云扬的身体,上下打量,嘿嘿一笑,道:“不过,若是你小子吃了这种鱼的话,大抵也还是挺有用的。”   云扬一喜,道:“我是水魂之体么?”   老头怪异的笑了笑,道:“你肯定不是水魂之体,但你能吃。而且吃了有用。”他的目光越来越怪异,终于露出一丝忍俊不住的笑意:“因为你的体质,乃是阴阳同体,乾坤皆俱,五行齐全之体;嗯,你的体质,竟是集人类所有体质之大全!”   云扬松了一口气,道:“原来我的体质如此了得。”   “哈哈……”老者实在忍不住笑了笑,道:“确实了得,老夫也从不知道天下间竟然有你这种体质;你的体质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天下第一!”   云扬纵然不在意,也振奋了一下:“真的?”   “真的。”老者怪异的笑着:“你的体质就是天下第一的……垃圾!”   “水火汇流,风雷一体,阴阳相容,五行皆俱,乾坤相合,你这体质,真是……星河耿耿!”   老头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你的特质,比天上星星还要多啊,这就是星河耿耿啊哈哈哈……”   他居然还在喋喋不休的解释。   云扬一脑门子黑线,一张小白脸更是彻底的黑成了锅底。   看着这老头大张开的嘴里随着大笑欢快跳动的舌头,内心中一种哔了狗的感觉油然而起。   我请你喝这么好的酒,你居然这么糟践我,不知道口下积德一点么……   恨不得将酒都抠出来。   还我的酒!   还我的酒中至尊,梦幻逸品!   “好了好了,谈了这么多,时间也过去了这么多,还是专心钓鱼吧。”老头摇摇摆摆往回走:“每一年之中,过去这段时间,就再也钓不着这你口中的七鳞神仙了哈哈……”   云扬眼珠一转,道:“老丈,不如咱们打个赌如何?”   老头转头,挑着眉毛:“打赌?赌什么?”   云扬道:“在此地打赌当然就赌钓鱼啊。嗯,咱们就赌钓这种七鳞神仙如何?”   老头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终于嘿嘿的笑起来。   “小子,原来你知道老夫是谁?”   云扬露出一丝腼腆的笑容:“本来是不知道的。”   老头哼了一声,道:“原来本来不知道?!要是真不知道,你会拿出这么好的酒?出尽花招、刻意地让老夫注意你,然后又诸般挑衅;再用酒缓和七分,然后畅谈人生,一步步到现在,到了到了,说要和老夫打赌?”   “一坛酒中至尊,可不是一般人有魄力拿得出的。但你拿出来,却只是做敲门砖。”   “如此大手笔,若是无所求,岂是应该?既然有所求,那么,你不知道我是谁,怎么会知道你所求我能做?小子,不要油嘴滑舌!”   云扬嘿嘿一笑:“息怒息怒,有所求是当然的,正如你老所说,我云扬作为一代美男子,自然也不是一个傻瓜啊……”   老头皱起眉头,喃喃道:“老夫感觉……落入了一个陷阱……” 第一百二十八章 作弊?谁不会啊   “陷阱,怎么可能。”云扬微笑:“在知道您老的身份之后,什么陷阱我敢布置?”   老头斜眼看着云扬,点点头,哼哼道:“你小子,不简单啊,很不简单!”   “你花费了这么大的代价,却就只为了和老夫打个赌,我只问你,你是如何确定的?”   云扬呵呵一笑,知道跟这种人玩心计只是适得其反,干脆完全实话实说道:“这事的初衷还真的就是巧合,我原本就只是听说有人在这里钓鱼……所以很好奇。因为据我所知,这个百丈湖的鱼基本是钓不上来的,自然也就很少有人在这里钓鱼;基于这个理由,我注意了一下。”   “然后您老的穿着打扮,也让我心生疑惑。”   “那个时候,我还只是怀疑一分;到了这里,看到了你,一分变成了二分;一直到你突然散发气势,虽然很微弱、历时更暂,一发即收,仍旧让我疑心更增;再到后来看到了你的酒葫芦,便由原本的几分怀疑,变成了三分把握。”   “其实我之后所说的那段感悟人生,更多的乃是一种试探;境界高的人会有感悟,境界低的人会觉得有道理;但你道谢,却让我三分把握更多了。”   “接着前辈说起了鱼,更将此湖中有七鳞神仙这等大秘密轻易道出,分明就是你老不想欠我人情;所以还给我一份足以超出我之美酒价值的信息……”   “这种脾性,却是不多。”   “到这个时候,我的把握已经变成了五分。”   云扬洒然道:“五分把握,已经足够作为判断依据,你是不是我想象之中的那个人,都无所谓。无论你是不是,我的这份善缘都已经结下了。打赌,只是一个手段而已;不管赌赢了赌输了,我们这份交情,都已经存在了,难得磨灭。”   “我赌赢了,我可以要求你一件事。我赌输了,有今天这份交情在,将来江湖路远,天涯海角,总有一天,我们还能再见。”   云扬微笑道:“像我这种人,是不会放弃任何的可以让我得到好处的机会的,而像你这种人,偏偏却又不在乎我所在乎的事情。”   “所以我认出你,知道你,对你来说,并没有妨碍。只是一个很平常的际遇。不是么?”   云扬嘿嘿一笑:“更凑巧的是,我这段时间是真的闲着没事。钓钓鱼,真的挺好;有人陪,自然好上加好;万一赌赢了,再添一份好处;纵使赌不赢,也可留待日后,仍旧是好!”   老者哈哈大笑:“你这小家伙,倒是有趣的很。更难得的是,你在我面前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大实话,都是你真实所想的心里话,这一点,很好。”   云扬苦笑:“若是我能有把握骗倒你,我会毫不犹豫的一路骗下去,可是在你面前,任何的谎言,任何精妙的骗局,都只是一个笑话!那么就干脆说实话,你痛快我也痛快,不用费额外的心力!”   老者又是一阵大笑。   然后,他问道:“你不会是真想要和我赌钓鱼吧?跟我这个曾经钓上过七鳞神仙的人赌钓七鳞神仙,胆子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云扬道:“有赌未为输,你老也说自己一共就只钓上来一条七鳞神仙而已,万一我运气好,真正钓上来了呢?”   老者登时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好小子,果然够胆气,具体赌法又如何呢?”   云扬亦笑道:“赌钓自然是谁先钓上来七鳞神仙,或者是谁钓的多,谁就是赢家。期限三天,愿赌服输。”   “赌注呢?”老者眯着眼睛问道。   “赌注……”云扬考虑了一下,道:“你赢了,我再想办法给你弄一坛酒中至尊。要是你老不好彩输了,帮我做一件事就好!”   老头哼了一声。   “你觉得你那一坛酒有这么值钱么?”他斜斜的看着云扬。   “那您老说。”云扬很干脆的放弃:“若是我输了,你想要我如何?”   云扬此言一出,老头反而愣住。   你这个小渣渣能为我做什么?   “要不这样吧,要是我输了,无论什么条件都可以。”云扬积极地帮对方出主意想办法:“只要你赢了,你就算是要当我干爹、或者当我师傅,都行。”   “你想的美!”老头一翻白眼,悻悻道:“想要当我的干儿子,想要拜我为师,就你这体质……简直是……痴心妄想,异想天开!”   云扬淡淡笑了笑:“你不答应我就放心了。”   老头此际当然不知道,今天的拒绝,将来让他后悔了一辈子……   “等等,若是双方平手又如何?你小子不会打算平手之后,赌注交换,让老夫我帮你做一件事,然后你小子认我当干爹或者拜入我的门下吧?!”老者目光陡然一凝。要是都钓不着,自然就是平手啊。   云扬闻言也是一愣,因为某人还真就没想过可能会出现平手这回事,顿了一顿道:“您真的是想多了,若是平手的话,当然就是赌注全部取消……要是您这么犹豫,又或者是怕输的话,那这场赌约,不进行也无妨!”   “你小子不用激将,老夫答应你就是!”老头儿气的下颌的山羊胡子都翘了起来。   “那您老属意晚辈的赌注呢?”云扬追问道。   “算了,就一坛酒中至尊吧。”老头貌似是吃了多大的亏,很是悻悻然:“老夫吃点亏。”   心想,再有一坛的话,借助酒中道境,或许自己真能突破现在的桎梏……到那时候,就真的美了……   这小子想要在钓鱼上赢我,根本就是异想天开。   老夫为了这麒麟鱼,可不知道磨炼多少年的钓鱼手段了,沉淀了几番心境……   再说了,这百丈湖里究竟有多少麒麟鱼还未可知,三天之后双方平手的可能性才是最高,彼时老夫毫无负担的脱身而去,才是正经……   那个姓云的小子,哪里知道这麒麟鱼可是天下第一聪明的鱼种,一旦有一条被钓上来,其他的麒麟鱼皆会有所感应,化身流水,再不可得,更会在此后最少一年的时间里,什么东西都不会吃的。   “老丈,你用的什么饵料?”云扬伸头过来。   老头登时将身子往后一缩,呼的一下子将自己的鱼饵全都收了起来,藏在屁股后面,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云扬:“你……你要和我比赛钓鱼,居然还凑过来问我的饵料?老夫从未见过如你小子这般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云扬讪讪的摸摸鼻子:“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有些尴尬的坐回去。   摸出来自己的饵料,已经被自己揉成了一团,挂了一些在钩上,站起来,忽的一下子就将鱼竿甩了出去。   云扬手中的这条鱼竿颇有名堂,乃是鸿毛竹所制,非但轻便而且足够长,足足有三丈。   鱼线等设施也是最顶级的,只是,他那抛钩水平却是惨不忍睹、不堪入目,只是这么一甩竿,旁边的老头就险些笑了出来。   绝对的菜鸟!   你这一甩竿,抛得如何暂且不说,但你居然能把饵料都给甩没了……   居然还想要钓鱼?用空钩么?   就这水平,居然还胆大包天的和我打赌……   这小子不会是故意的输给我,送我酒,贿赂我吧?   只可惜老子不吃那一套!   我赢了,我赢的,半点情分都木有!   云扬起码的眼力还是有的,很快就发现了自己搞出的乌龙纰漏,迅速收杆,重新下饵;甩杆。   这一次大抵就比第一次强了许多。   半个时辰之后,老者那边开始钓上鱼来,虽然是平常的鱼,但是,一条接一条,宛如无止无休一般。   那速度,端的飞快,而且钓上来的鱼越来越大。   开始是巴掌大的,然后一斤多的,两斤多的,五斤多的……这会已经开始有十几斤的,二十多斤的,三四十斤的陆续上钩……   嗯,钓到归钓到,那老者并没有收取已经上钩的鱼,每每有鱼上钩,那老者便即手指头一弹,将上钩的鱼儿打晕,重新放回水中,任那鱼儿翻着肚皮在水面飘一会,醒过来就逃走;   而这样做的最大好处就是,最起码这几天是不敢咬钩了……   若是论到成功率,老头已经陆陆续续钓上来百十条鱼了,可云扬这边漂子居然还是纹丝不动。   “百丈湖里的鱼最是难钓,这老头能够如此暴连,他用的鱼饵绝对有问题!”云扬心中愤愤。   “这老家伙作弊!”   云扬好半天下来仍旧没钓到半点鱼,却见人家老头那边好似信手拈来一般的嗖嗖嗖往上飞鱼一般,一条比一条大,终于愤慨了。   “作弊谁不会!”   云扬本想明天才开始作弊的,但现在看这情况,自己要是不作弊的话,肯定是要输了。   毕竟那老头自言有过成功钓到七鳞神仙的战绩!   万一被他钓上一条,其他的全部化作流水……那么自己作弊也晚了。   意念呼叫。   “绿绿!快出来。”   “啊呀呀……”   绿绿正在神识空间里得意洋洋的挥舞滕蔓,闻言立即收了藤蔓,传来一股诧异的消息:干啥干啥?干啥叫我啦?   “给我点能量,我要钓鱼!”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认输!   “啊呀呀……”   绿绿委屈起来。   藤蔓从上到下将自己全缠了起来,密不透风。对云扬的招呼,直接不予回应。   你用我的能量来钓鱼……   开玩笑呢吧大哥?   你就算是钓起十万斤鱼,也不够我的钓一条鱼的饵料珍贵啊……   “是七鳞神仙鱼,我告诉你吃了有大好处!”   “啊呀呀!”   “真的!不信你试试,要是没有用处,我给你十块玉佩!”云扬许诺。   “啊呀呀?”   绿绿将藤蔓撤掉一些,露出半边身子,仍旧满是怀疑地朝着云扬舞动。   “真的!十块玉佩,够多了吧?”   “啊呀呀……”   “还太少?绿绿,不要太贪心啊。好吧……只要你答应,我明天早晨给你两块玉佩,上午给你两块,中午给你两块,下午给你两块,晚上还给你两块!这总够了吧?”   云扬咬牙了。   “啊~~呀呀。”   绿绿同意了。   欢喜得藤曼飞舞,主人难得这么大方,居然说明天会给我这么多的好东西……   一团能量被送了出来。   “这一团太多了,太浪费,分成一百份好不好?”云扬商量。   “啊~~呀呀!”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绿绿很干脆的同意了,开始干活。   云扬下一杆又甩了出去。   一边的老头斜着眼睛看着这个菜鸟,心中仍自一片快意,自信更甚。   菜鸟又开始了……哈哈哈……   突然间。   云扬鱼竿面前的水面一阵涌动,似乎有好多的鱼儿在下面争抢一般。   原本始终纹丝不动的漂子猛地落了下去。   云扬见状大喜,急疾一提,却见鱼线嗖嗖响动,一条大鱼上钩了……   老头不禁看直了眼睛。   云扬提杆的动作明显迟了;换成一般情况,鱼早跑了;此际怎么就偏偏钓上来了呢,再看到云扬大呼小叫,一阵手忙脚乱的后续动作,根本就是完全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往上面硬拉……   一番生拖硬拽之下,一条十几斤的大鱼被拉了上来。   老头也纳闷了:“你用的什么线?”   云扬快乐一笑:“天蚕丝啊,够柔韧吧……”   老头:……   “钩子呢?”   “玄铁钩啊,只要上钩了那就跑不了……”   “……”   老头抬起头看着天空,貌似要确定一下,这里到底是不是天玄大陆。   天蚕丝柔韧至极,这点无可厚非,可是分量太轻,一旦入水,必然整条悬浮。   玄铁钩,分量固然不轻,但其本身充盈阴寒之气,鱼儿感觉到这种阴寒九成九都会避而远之。   这货居然用天蚕丝加玄铁钩的组合,钓上鱼来了!   这简直是生平仅见的咄咄怪事!   “运气,绝对是运气,绝对难以复制……”老头喃喃自语,转过头继续钓鱼。   然后他就惊讶的发现,自己这边居然没有鱼咬钩了!   而云扬那边,却是水波翻滚,水面都浑浊了。似乎是有一大群的鱼儿在下面疯狂争抢,抢赢了才能去吃那鱼饵一般……   仿佛是在印证那老者的想象一般,云扬手中鱼竿的漂子又一次沉了下去。   云扬一提,却见一条二十多斤的大鱼,被生生地硬拽了上来。   老头有点傻眼,更有点不敢置信眼前所见……   然后,大抵就算是云扬的钓鱼表演秀正式拉开帷幕,某人用拙劣之极的钓鱼技术,不断地拉上来一条又一条的大鱼,然后打晕,放回去……   水面越来越浑浊,水花越来越重。有些耐不住性子的鱼儿,干脆扑扑扑的跳出水面,拼了命一般的往云扬落钩之处扑棱。   “邪了门了……”   老头喃喃自语,我用的可不是等闲物事,乃是专对鱼儿口味,精心炮制的天材地宝饵料,那里面还有上千年年份的鱼心草呢……   咋回事儿?   这是咋回事?   “你用的什么饵料?”老头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问道。   “这个。”云扬信手扔过来一团。   老头接在手里闻了闻,再三辨识,确认就是最普通最普通的饵料么?   试着挂在自己钩上,果然漂子一动不动,无鱼问津。   而云扬那边的鱼儿简直就好像是赶集一样,水面上已经聚集了黑压压的一大片,直接挤成了团。   老头感觉自己的三观被颠覆了。   难不成现在鱼儿特别喜欢这种菜鸟?   要不然,眼前这一幕要怎么解释……   接下来,老头这边开始静悄悄,而云扬那边,开始空前忙碌,一条一条的大鱼,开始往上飞……   二十斤的,三十斤的,四十斤的,最大的一条赫然去到了八十多斤的分量!   整条鱼钓上来的时候,简直就像是一条小船一般,硬生生的被拖上来!   还真多亏了云扬所用的钓线乃是天蚕丝,若是其他材质,就这么生拉硬拽,钓线肯定先一步支撑不住,啪嚓两断!   老头这会眼珠子都要掉了出来。   老夫这一辈子好几百年,从来就没见过如此离奇的事情!   然后……   满水面的鱼,似乎一下子集体消失了……   云扬这边也安静下来;老头松口气。   丫的,这才正常,都钓不上来的话,我也没输,大家平手!   但正这么想着,就看到云扬那边漂子猛地顶了起来,火箭一般升起!   云扬一提。   顿时一条五颜六色的鱼露出水面!   “麒麟鱼!”   老头整个人好似被雷劈了一般。   这小子居然真的钓上来麒麟鱼了!   天哪,我不是在做梦吧?   “这条鱼也太小了些,还不到一斤,够干什么的呢……”云扬偏着头,打量着这条鱼,然后才真正的放进了自己的桶里。   “小了些?”   老头想哭。   这么大的麒麟鱼,已经极为难得了好不好?   老夫钓了数百年的鱼,这么大的麒麟鱼一共就只钓到过一条好不好……   咦?!   正想着,老头眼又直了。   却见云扬的漂子又沉了下去,一提,又是一条七彩缤纷的鱼上来了,目测还是麒麟鱼。   而且……而且比刚才那条足足要大上一倍!   最少,最少也有两斤了!   老头只感觉眼前金星乱冒。   这世界……不会要崩毁了吧?   麒麟鱼怎么这么好钓了?   麒麟鱼不是一旦被钓上来,其他的受到惊吓,至少一年都不会再吃任何饵料的么?   不管了,不管那些细枝末节,赶紧落钩钓鱼是正经!   老者赶紧下竿,聚精会神,但他的鱼漂……一动不动。   大抵数十息之后,云扬那边又是一声水响,又是一条一斤多的麒麟鱼上来了……   一条!   又一条!   再一条!   哇,又来一条大的,这条足有五斤上下的分量,端的大鱼!   不过半个时辰,云扬身边的桶貌似已经满了。里面全是兀自上下翻滚轰动的麒麟鱼,大大小小,足足有二十多条!   老头已经彻底呆滞的!   自己整整一辈子钓到的鱼,都没有这小子这半个时辰钓得多!   这整个湖里一共多少麒麟鱼?恐怕这次之后,要一扫而空了……   云扬又再度下杆了……   但这次,却是过了良久仍旧没有动静。   老头长长地叹了口气,自己这一次输得固然莫名其妙,却更是一败涂地!   这一辈子打赌都没有输得这么惨过……   正在叹息,却见到云扬惊叫一声,一看那鱼竿居然好似箭一般往湖里飞去,这货在心不在焉之下,居然连鱼竿都被大鱼拉走了……   “我他么真冤啊……”老头无语的摇头,腾身而起,追上正往湖心飘的鱼竿,伸手拉住,信手一抖,一条七彩斑斓的大鱼顿时飞出水面。   看到这条大鱼,老头在空中险些一口气断了就这么掉进湖里去!   麒麟鱼!   这条足足有二十斤!   这世上居然有这么大的麒麟鱼!   等把这条鱼拉上来,云扬没口子的道谢:“老丈,此际天色已晚,要不咱们今天先到这儿?等明天再接着比赛。”   老头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还接着比赛?比个毛啊!   “不比了。”老头焉头搭脑,一脸悲催:“我认输。” 第一百三十章 报恩鱼、凌霄醉   “这……三天才过了一天……”云扬有些诧异:“你这就认输了?晚辈胜之不武啊!”   老头满眼尽是哀怨地看了云扬一眼。   胜之不武,你他么的还想怎么武?!   那哀怨的小眼神,差点儿没让云扬笑出声来。   “好吧,那咱们回去吃个全鱼宴,不能白耽误整整一天的功夫啊!”云扬也很干脆,既然对方已经认输,那么自己当然就是赢了。   抓起水桶,看着里面满满当当的麒麟鱼,云扬想了想,径自将超过三斤的那十来条全部留下,然后将剩下的麒麟鱼,哗啦一下倒进水里去,道:“事不可过,以后你们要小心啦……可不要再被人钓上来了……”   老头直接眼珠子就飞了出去又弹回来!   我靠,这么多麒麟鱼,这小子居然全放了?那可都是无价之宝啊!   有钱都没处踅摸的好东西啊!   但,接下来的一幕却让老头又一次不可置信。   只见水中,那些被放走的鱼儿居然一条也没有离开,整齐的在水中排成队列,将鱼头伸出来,对着云扬点了点头。   竟然是在感谢云扬放生之恩?!   然后……   哗啦一声。   所有的麒麟鱼,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   除了一串水泡冒起来之外,再不见半点痕迹。   云扬与老者都是目瞪口呆!   乾坤莫测,世事玄奇,果然无奇不有,居然还有这等事?!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两人更加的惊讶,不要说老头,就连云扬,也几乎将眼珠子飞了出去。   却见还在桶里的几条大鱼居然同时挺起身体,将上半截鱼身露出水面。   眼巴巴的看着云扬。   似乎是在祈求。   最大的那条鱼眼睛里,居然缓缓滚落两滴浑圆的泪珠。   云扬与老头顿时都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这……这他么的还是鱼嘛?   云扬叹口气,两手抓着水桶边缘,认真道:“我也不想吃你们,但是我的体质很需要……所以,真的没办法啊……”   最大的那条鱼歪着头,两只浑圆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云扬,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突然摇摆着身体,游到云扬的右手边,一伸头,一张鱼嘴落在云扬手上。   一团碧绿的液体,从鱼嘴里吐了出来,落在云扬的手面上。   大大的一团!   那团碧绿色液体落在云扬手面之后,旋即便迅速消失,似乎是渗透进入了云扬的身体里面。   而这条最大的鱼吐了那一口碧液之后,身上鳞片的七彩光泽登时黯淡了许多,然而它并没有就此停止,酝酿了片刻之后,随着喉咙里一声响,又再次吐出来一口碧液。   仍旧是那种碧绿的液体,仍旧是之前那般直接渗入了云扬肌肤之中。   然而再吐出第二口碧液之后,大鱼身上的七片鳞片,却恍如失去了所有色泽,黯淡无光。   但它仍旧在坚持着,要吐第三口……   云扬突然感觉一阵心酸,急忙制止,伸手捞起这条大鱼,道:“够了,够了。剩下的你自己留着吧。我放你一条生路便是。”   顺手心念一动,一团生命之气钻进了这条大鱼身体里。   “哗啦”一声,这条大鱼的身体进入了水里,却并没有直接离去,而是欢喜地跳跃而起,在空中对云扬连连点头,落入水中,又再游回来,如是来来回回的游了三圈,兀自恋恋不舍。   “去吧。”云扬感觉自己的口气都柔和了:“不要再被人抓到了。”   大鱼泛起一个巨大的浪花,恋恋不舍地游向深水中。   云扬叹口气,回头的时候,只见桶里面十来条鱼居然都伸出头来,一个个喉咙里轻微响动,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居然都在想着吐自己口水……   云扬哭笑不得,但那份心软的情绪却愈发的重了,将手放在大木桶边上,一条鱼吐一口,然后一条鱼赠送一道生命气息,旋即将鱼送回水中……   这全鱼宴……就不吃了吧。反正已经赢了……   那老头在一边看着这场惊世骇俗的人鱼悲情大戏,早已经是眼珠子挂在了眼眶外面。   显然是震惊到了极致,一脸的木然。   天下间,居然还有这等诡谲之事?!   眼看着桶里就只剩下最后三条鱼了。   老头警醒过来,情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有些期期艾艾的凑近:“我说……小友?”   云扬转头,纳闷道:“嗯?”   老者脸上居然一红,道:“你能不能……让这三条鱼的口水,都吐了我吧?”   云扬愣了愣:“好啊好啊。”   然后便全无犹豫地让开了地方。   老头将手放在哪里。   原本正伸着头准备吐口水的三条鱼哗啦一声,集体沉进了水桶里边,竟是全不买账!   老头顿时一脸尴尬。   一辈子都没有这么尴尬过啊!   他么的,连鱼都鄙视我……   云扬也奇怪,尝试着上前劝解:“吐给他吧,一样的,反正都是口水……”   桶里只有三条四五斤的大鱼,很有些不情愿的露出身体,在老头手上吐了一口,然后云扬捞起来,仍旧依样画葫芦,送出一道生命气息,再送其回水中。   不大一会,三条鱼都吐完,桶里一条鱼也没有了。   三条鱼集中在水里游了好几圈,露出水面对云扬吐了好一会儿泡泡,然后才恋恋不舍的一摆尾巴,极尽优雅的游进深水之中,消失不见了。   半山过后,湖面上又再恢复了原本平静。   老头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突然满脸严肃,对着云扬弯下腰,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云扬小友,今日,我凌霄醉承你的情!多谢了!”   纵然云扬心中早有猜测,然而此刻这老者亲口承认自己的身份,还是感觉到一阵惊雷轰顶一般的震撼。   凌霄醉!   这可是凌霄醉啊,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   神龙一般、惊天动地的大人物!   神龙夭矫红尘遥,一壶一剑醉凌霄;四海八荒应无数,天下英雄尊至高!   人间传说,此世神话,凌霄醉!   听闻眼前之人便是传说中的人间神话,天下第一高手,凌霄醉,云扬脸上的神色仍旧不动,微笑道:“果然是凌老,我果然没有猜错。”   凌霄醉眼神清亮,看着云扬,在这一瞬间,他的整个人的气质,气势,甚至包括面容,突然间都发生了天翻地覆一般的改变。   面容分明还是刚才的面容,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已经截然不同。   “刚才你曾经解释过,所以找到了我。”凌霄醉的眼睛看着云扬,道:“但我还是不明白,你所做的一切,还有那坛子酒中至尊,就只是一个尝试?!”   云扬心下苦笑一声,沉声道:“只要是万一分的确定,我都要做出十万分的努力。这么说,凌老应该能够懂了。”   凌霄醉耸然动容,道;“原来如此。”   他深深的看了云扬一眼,道:“小友,你活得很累啊。”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眼神有些缥缈,道:“人生在世,又有谁,能够活得不累!我活得固然累,然而凌老你这个出尘之人,不曾活得累过吗?”   这么多情报,为了一个可能的猜测,就专程来到这里;看起来似乎是巧合,但,这巧合中,却又蕴含着多少筹谋,又岂止是巧合,运气。   凌霄醉浑身都充满了一种飘逸出尘的气质,但,唯独那一双清亮的眼睛,黑白分明,似乎对这大千世界,充满了好奇,就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也正是这样的性情,让他问鼎武道至高,也正是这样的性情,他才会留下那么多脍炙人口的传说,包括之前欣赏云醉月,也包括现在结交云扬。   然而,就是这样的超逸出尘之人,人间神话,却也曾因为世事无常,曾经与四季楼互怼了一百多年,一百多年啊!   但就是这样的此世传说,天下第一高手,用百多年时间都未能斗跨四季楼,甚至未能伤其根本,四季楼的可怕程度,在云扬眼中,赫然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不过,就这么三条鱼,似乎还不值当得凌老如此致谢吧?!”云扬有些好奇问道。   一边说着话,一边收拾东西。   而方墨非也在积极地帮忙收拾。现在,方墨非脸上的神情,还保留着那种极致的震惊,一双眼睛里那种迷乱,还没有完全收敛。   凌霄醉!   哦,天哪……   这就是举世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   一边收拾,方墨非一边魂游物外,噗的一声,云扬的椅子被他一屁股挤到了水里,堂堂七重山巅峰高手,失态至此,蔚为奇观…… 第一百三十一章 有人拦路?   “小友有所不知。”凌霄醉的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云扬:“这麒麟鱼,也就是你口中的七鳞神仙,乃是天赐神物;相传乃是天河灵物,不具世间一切威能秘术攻击,唯有用纯粹钓鱼的方式方有可能捕捉得到;而单纯吃掉,功效固然宏大,甚至已经是人世逆天级数;但实际上,尚远远完全发挥此鱼的真正价值所在。”   “因为麒麟鱼天生带有灵性。你钓住它,杀死它,吃掉它;麒麟鱼本身所生出的怨恨,怨念,怨气,也会同时被你吃掉。而这种怨意,便会导致了水魂精华受到极大的限制,充其量就只能得到水魂之华,而不是天水之精。”   “而今天你钓上来的这些,因为小友的善心之释,鱼儿以感恩之心回馈,吐给你却是自身精华所在,而这亦是真正的天水之精;亦是这天地间最最纯正的水魂能量。”   凌霄醉叹口气:“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一次性钓上来这么多麒麟鱼的;更不知道你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获得了麒麟鱼的如斯感激……竟可让它们不惜自损根基的主动地释出自身菁华……故老相传,以往虽然也有人与此鱼结缘,有鱼自愿释出一道天水之精于有缘人,有缘人日后成就传说,皆因天水之精的相助,但今天这般,众多麒麟鱼群起相赠,甚至齐齐眷恋不去,却是我所知道的,天玄大陆亘古以降的第一次,端的前无古人,相信就算后来者也绝难复制!”   云扬心中一凛,他固然知道自己这么做可能别人是无法做到的,但却也没有想到,这一幕在凌霄醉眼中是如此的震撼,当然,这却也说明了今日所得,势必将远远超出自己最初的预计,将是惊天收获。   “老夫所得到的天水之精,虽只是三条鱼所释,远远不能与小友你所获相比,却也已经足够让我将自身体质彻底转换一次,更将之前麒麟鱼的怨气,全部驱散。”   凌霄醉很坦白地说道:“这对我来说,完全可以说是再造之恩!说起来,我来此垂钓的目的固然是为了麒麟鱼,却断断难以想象竟能收获如斯,原本预计能够收获一条就已经是邀天之幸,却不想与小友初会,就得了这么大的便宜,待到这一次转换体质之后,我之修行桎梏,将会得到前所未有的突破。而这个桎梏,已经困索了我一百多年!”   “所以,这一份谢意,你,当之无愧。”   凌霄醉说得很郑重。   云扬也慎重的点点头,道:“如此,我便接受凌老的谢意。嗯,凌老,你一共就只是三条小鱼就能改变资质;那么我……”   云扬表示自己很迫切。   自己接受的天水之精,起码也是凌霄醉的一百倍,既然凌霄醉能够改变体质,那么自己岂不是也可以,或者说更容易才对?   凌霄醉就算是天下第一高手,天赋资质总不会比自己高一百倍吧,自己如今也是天开八窍的绝世天骄好么!   凌霄醉咳嗽一声,带着强烈的惋惜:“小友你此次所获是老夫百倍有余不假……但是你体质太杂也是真……虽然天水之精可以让你脱胎换骨;但,却会受另外因由的影响……嗯,这么说吧,以后你修炼水的功法,基本是可以一日千里。但是,却会遇到一个瓶颈,这个瓶颈会让你裹足不前。”   “除非,除非你能将所有适合你身体体质的各行功法全部修炼了,而且还保持齐头并进的势头,如此才能在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将水行功法再次推进,否则……”   凌霄醉有些怜悯的摇摇头,深深的叹息一声。   看到一个在某些方面具备了盖世底蕴的幸运儿,却因为自身身体要素的影响,而只能沦为庸者,凌霄醉这一刻不免觉得无比可惜。   云扬脸色不变,甚至还微笑了一下,丝毫不以为忤。   “其实,我尚有办法其他可以帮你。”凌霄醉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可惜,说道。   “什么办法?”云扬道。   “小友你目前根基尚浅,只要我用自身修为,结合我所修炼的水魂天冰大法,将你的身体之内所有的不属于水性资质的其他方面一起冰冻住!”   凌霄醉道:“那样,你就可以拥有单一的水属性特质,从一个废材转变成一个绝世天才,待到彼时修为精进到相当程度,彻底融合我种在你体内的天冰元气,自可将那些被冻结部分,也全数转化为水属性禀赋!”   “只是这样做,对我的损耗很大,而你的未来,也就只能走到我现在能够走到的高度,再不能更进一步。”   凌霄醉叹息:“本来这么多的天水之精,绝对可以让你走得比现在的我远得多……可惜。”   “也就是说,我要是被你冰封了之后,以后想要修炼其他属性的功法,就修炼不成了?比如说,火之系列的功法?”云扬问道。   “不止是修炼不成,而是不能修炼,不过在水属性方面的进境却将是惊人之极的,至多十年时间,你便可拥有跻身当世绝颠高手之列的资格。”凌霄醉道。   “还是算了吧。”云扬道:“我觉得现在的这一切都挺好的,所谓欲速则不达,那个那么厉害的资格,我还是不觊觎了!”   凌霄醉闻言不禁为之愕然。   身后的方墨非也险些身子一晃,摔进湖里,一时间,两人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   尤其是方墨非,只感觉自己的脑袋里轰轰作响。   改变体质,水魂天才,将来可以走到凌霄醉这样天下无敌的地步……   你,居然拒绝了?!   你,你还是人么?!   都这样了,你还要不满足了吗?公子,你不会骨子里其实是个妖孽,想要上天吧!?   方墨非真心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凌霄醉也是一下子愕然,看着云扬沉稳而毫不犹豫的回答,口气中的坚定;以及那没有一丝波动的脸色。   他数百年阅历,如何不知道云扬并不是意气用事,而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终于轻轻叹了口气。   云扬脸上淡淡的笑着。   若是我将别的全部放弃,我或者可以在短期内拥有绝强的实力,于我自身是莫大成就,可是……我兄弟们的名声,传承,却又要怎么办?!   那些在我身上,就等于我的兄弟!   死,我都不会放弃的。   哪怕废柴一生!   再说,我费尽心力,让你欠我人情,又岂能是让你在我身上这么轻易的就还掉了?   云扬上了马车,凌霄醉也钻进了马车里,靠着车壁,闭目假寐,一脸惬意。   他没有问与云扬打赌的事情,对于云扬究竟要让他做什么事情,也根本一字不提。   云扬也没有说。   两个人都是默不作声,云扬在查看自己接受了这么多天水之精,身体到底出现了什么变化?   而凌霄醉同样在梳理自己的身体。   现在可是最重要的时刻,哪里还有什么心情说闲话……   钓鱼钓了一天,一直紧绷的心思也全都放开,重伤方才好转的云扬登时感到疲劳的感觉。毕竟他现在还不能动用玄气,绿绿更因之前大量消耗,无能帮助其进一步疗复,心神一旦松弛下来,竟觉连胳膊酸痛了起来。   黄昏夜色之中,有淡淡脂粉味传来,那是东岸的喧嚣,笙歌悠悠响起,无数的青楼妓院,门前灯笼也都亮了起来。   马车在持续前行。   对外面的繁华全然不屑一顾,方墨非在车辕上坐着,充当车夫。   一个七重山巅峰的高手当车夫,但方墨非丝毫都没觉得掉份儿。   他心里很清楚此际马车上坐的是谁。   一个是名震天下的云尊,帝国忠义的化身;一个是此世的神话传说,天下第一高手凌霄醉!   这样的两个人,方墨非甚至做车夫都做出来了一种自豪感!   “以为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为他们的赶车人吗?那也是需要资格、需要实力、需要机缘的!”   ……   百丈湖此际早已经被抛在身后。   沿途两侧,满目尽是灯笼高挂;夜幕下,处处皆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从这条路上看去,天唐城的繁华程度堪称世界之最。   方墨非很低调地驱赶着马车,在路边行走,唯恐打搅了车厢里两位大佬。   但……   拐过百丈湖之后不到三里路,一行人从后面快速的超过马车,直接站到了马车前面,将马车拦住了。   方墨非一时间脑筋险险没有转过来。   这……这是遭遇到拦路的了?   这什么情况?   是想劫财、劫色、还是劫人?!   你你你……你们知道车上是谁么?   为首一人,一身锦衣华服,负手而立,面容高傲,一派居高临下的派头。   “阁下,还请停一下,我家主人想要找贵上商量一下事情。”   方墨非闻言不禁啼笑皆非,道:“请问你家主人是哪一位?可知道我们是谁么?”   那锦衣大汉哼了一声,语气转为不悦地说道:“你问这么多做什么?赶紧叫你们家主子出来,咱们要跟他商量点事儿。”   方墨非不欲生事,勉力压住火气,沉声道:“那你也得告诉我,你们是谁,主家又是何人吧?我禀报也能有个名目。”   那大汉一挥手,毋庸置疑地说道:“你就告诉你家主子,就说当今陛下的四皇子门下客卿,奉四皇子之命,前来与你主人商量一些事情。”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举手之劳   方墨非嘴角抽了抽。   若是只得云扬在里面,说不定他还会担心云扬吃亏,毕竟对方乃是皇子。   但……现在,方墨非唯一感觉到的就只有滑稽。   径自转头禀报道:“老爷,公子,外面有四皇子的人求见。”   那锦衣大汉听他说“求见”这两个字,脸色登时就是一寒。   求见?   他么的,你们以为你们是什么东西了?   云扬翻翻白眼,下了马车,道:“问问是什么事情?”   那锦衣大汉满眼尽是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俊秀的小年轻,狐疑道:“小子,你能做的了主么?还是叫里面那老头出来吧。”   云扬本想出来发一通火,直接将这几个家伙搞得灰头土脸的回去,但听这大汉一句话之后,顿时眼珠一转,扭头道:“凌老,看来此事您才是由头,所以还得您出马才是啊。”   说罢便一转身,径自钻回去了马车。   里面。   凌霄醉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钻进来的云扬,苦笑不得的点了点云扬额头,骂道:“你这小子简直是坏得能流脓了!”   云扬一摊手:“您老差不多得了,能不能讲点理,人家摆明就是找你,我瞎掺和什么?跟我有一文钱的关系吗?”   凌霄醉哼了一声。   下一刻,云扬只见眼前一闪,凌霄醉已经从车厢里消失,旋即外面传来凌霄醉淡漠的声音:“你们家主子要找我做什么?”   那锦衣大汉的声音:“老丈,这几天,你一直在百丈湖钓鱼,昼夜不停,这一点,咱们都看在眼里了。而今天下午,你早早收杆,想必是有所收获吧?据说,你搞到了一些颜色很鲜亮的鱼?”   他矜持的笑了笑:“四皇子殿下让我来问问你老,将那鱼匀给我们一些,怎么样?”   凌霄醉闻言之下,登时也有些懵了。   钓到鱼的,是云扬那小子吧?你们就这么来找我要,怎么感觉这么怪异?   最关键的是,谁说我们有收获了,那些鱼明明全都放了好么?!   你们若是真的一直注意着我们,岂能会看不清楚?   “匀给你们一些?”随即凌霄醉就被这句话吸引了心神:“不匀。”   “老家伙!”锦衣中年人跨前一步,面目阴森:“你最好想清楚,这话是四皇子殿下让问的。”   啪!   没人看到凌霄醉动手,那大汉早已经满口鲜血的飞了出去。   跟随大汉一起到来的,乃是四皇子府的高手,看到这老头居然敢动手,顿时一声怒喝,五条人影,同时飞身而来。   然后,啪啪啪……一连串声音响起,五个人同时倒飞出去。   先后飞出去的六个人,并排躺在地上,人人都好似浑身瘫痪一般,一根手指头都无法动弹。满脸惊恐地看着面前负手而立,衣袂飘飘的老头,人人脑海中都是一片浆糊。   这老头……是什么妖孽?   怎地连看都没有看清,就倒下了。   尤其是领头的那位高手,更加是震骇莫名。   自己可是已臻七重山的高手,乃是四皇子府上第一高手。   对上此老……仍是毫无还手之力!   不,又岂止是毫无还手之力,根本连那老者如何出手的都没看清楚,全无知觉!   这老头,是谁?   怎地恐怖至斯?!   凌霄醉拍拍手,一挥衣袖,一股狂风过去,登时将这六个人从路中间卷到一边,旋即回身上车。   “走。”   马车辘辘开过。   地面上,六个人仍旧齐刷刷并排躺着,一动不动。   良久良久之后,才在众人异样的目光里,一个个恢复了点力气,从地上爬起来,面面相觑,人人都是面如土色。   “这件事,回去禀报四皇子吧。”   锦衣大汉呲牙咧嘴的扶着自己的后腰,一边脸高高肿起。眼中一丝冷芒闪过:“咱们的人跟上去没有?”   “跟上去了。”   “嗯,查清楚那老头到底是哪一家的,马车去了哪里。”锦衣大汉面容阴狠:“只要他还在这天唐城里,哪怕他武力惊天,又能如何?”   为首的那位武士高手嘴唇动了动,感觉着脸上火辣辣的,又停住了嘴。   他本想说,有些高端的江湖人物,真不是区区一个皇子能够招惹得起;更别说你只是四皇子的舅舅……   ……   “老头,你不厚道啊。”云扬大是不满的看着凌霄醉。   “怎么?”凌霄醉翻着眼皮反问道。   “你干嘛不除恶务尽?”云扬怒道:“直接全杀掉就好,然后亮出你的名号,扬长而去,谁敢乱动?为你人间神话,此世传说再添一篇传奇,你现在的做法却是招惹了一个大麻烦,然后自己拍拍屁股走了,把后患全都留给我……哪有你这样办事儿的?”   凌霄醉翻着白眼:“你说什么?让我出去杀了他们,还要丢下我的名字,那个传奇再添什么的咱们两说,反正从此以后,你肯定是可以扛着我的大旗,在这天唐城里想干啥就干啥对不对呢?这才是你最想要的结果吧?”   云扬理直气壮地说道:“作为朋友,难道这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吗?”   这句话,让外面的方墨非直接一阵汗颜。   厚脸皮能够厚到这种地步,也真是没谁了。   但是,公子说得好有道理,这样的靠山,我也想要啊!   足足走了半个时辰,马车终于回到了云府。   暗中跟着的四皇子府人也悄悄折返,回去汇报了。   而凌霄醉与方墨非对此都没有什么动作;汇报就汇报呗,能有啥大不了的?   “今晚上摆酒设宴,招待人间神话。”云扬殷勤的将凌霄醉请下来,道:“咱们不醉不归。”   凌霄醉有些奇异的眼神看着云扬的脸,洒然一笑,迈步进门。   与这小子在一起,当真是有些感觉奇妙呢。以我的身份,不管走到哪里,哪怕是各大帮派的掌门、主事者,甚至是一国君王,或者说是江湖名门大派的执掌者,无不是恭恭敬敬,客气有礼。   然而眼前这小子的修为就只如蝼蚁一般,身份地位背景与自己相比也是天上地下,但偏偏这么的一个家伙,在自己面前却始终不卑不亢,挥洒自如。   最关键,也是最重要的是,这货绝对不是装的,直指本心,不存虚妄!   这也是奇了……   看这小子行事井井有条,步步为营,心思慎密,智慧超卓的样子,也不象那种心大到了没心没肺的人……   此外,这家伙还从来都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我留下你,就是想要利用你。利用你的武力,利用你的名声,利用你的一切,来为我整好处!   但,这一切全都做得坦坦荡荡,光明正大!   这个状况不禁让凌霄醉对于云扬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你小子到底是有什么自信,去到可以与我平起平坐分庭抗礼的地步?   月上中天。   花架下,两人对酌。   一个从容潇洒,一个悠闲洒脱。   谈话内容,也是天马行空。   这让在一边侍候、旁听的老梅和方墨非都是一阵阵的打哆嗦。   公子啊,您这说话可真是……   您对面的可是天下第一的传奇啊!妥妥的人间神话啊!   神话传说在前,您……您这也太随意了吧?   “其实在见到你老之前,我对您有许多的猜测;不过见到你之后,发现真人与传言不大一样。”云扬随口道。   “有什么不一样?”凌霄醉喝了一口酒,笑眯眯的问道,眼中全是好奇。   “传说中的你嫉恶如仇,高不可攀,还高处不胜寒云云,尤其是你的天下第一更是脍炙人口,还有你……”云扬扳着手指头、如数家珍。   凌霄醉大摇其头:“传说终究是传说,肯定有夸张和臆想的成分,直接说你见了我本人之后有啥具体感觉?”   老梅与方墨非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可是关键时刻。   公子您可要好好回答啊。   “见到你之后……”云扬道:“大抵就只感觉……你率直,率真,而且,有些童稚之气,随心所欲,没有顾忌,却又能恪守一些东西……总而言之,见到之后,感觉凌霄醉这三个字,也不是那么的神秘,至少很难跟传说神话什么的联系起来。”   老梅与方墨非登时出了一身汗。   率直可以,但,率真、童稚……这些你能用来形容凌霄醉?   活得不耐烦了吧?   人家怎么就跟传说神话联系不起来呢,人家是举世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啊,那不就是人间神话吗?!   “哈哈……”凌霄醉畅快地大笑了起来,意态悠然快意。   云扬沉吟道:“若是我猜得没有错,那么……凌老主修的功法,应该是相关于心性方面的吧?……”   凌霄醉沉吟了一下,突然摇头失笑,道:“想说便说,嗯,正是赤子天心功法,后来虽然有些演变,配合了身体体质,修炼水魂天冰,不过总体来说,还是那一路数。”   云扬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果然如此。”   赤子天心,永远保持一颗童心,随心所欲,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拘无束,一颗心永远活泼泼的……   对于这种人,玩弄心计,全都不过是极为可笑更可能导致很可悲的后果。   你跟我玩,就好好玩,玩弄心计的话,我拔脚就走,想走就走。   严重一些,我想杀就杀,想屠就屠。   所以,真的很容易导致很可悲的情况出现! 第一百三十三章 恩怨悠悠四不杀   “所谓的江湖高手,也不是什么有名气就要高深莫测,就要气韵十足,就要有那种架子或者架势的。”   凌霄醉看着云扬道:“千万记住,一个人若不能活出真我,那么,就算成就再高,也没有什么意义,至少,对这个人的本心是这样的!”   这句话,云扬在自己心里重复了好几遍,登时大感深得我心。   一个人若不能活出真我,那么,就算成就再高,也没有什么意义。   而老梅和方墨非,却是听得浑身大汗淋漓,汗透重衫,只感觉凌霄醉一语如同是暮鼓晨钟醍醐灌顶,直接楔入了灵魂深处!   吃完喝罢,凌霄醉才终于开口问道:“别藏着掖着了,你跟我打赌是我输了,既然输了,赌注就要兑现。你的赌注现在可以说了。”   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的赌注,便是想要请你为我杀一个人。”   “杀人?”凌霄醉苦笑:“我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活计,不过,事先需要说明白,我平生杀人虽然无数,但有四种人,我绝不杀。”   “忠臣不杀,义士不杀,贞女不杀。”   凌霄醉道。   “还有一种呢?”   云扬问道。   “四季楼的人,我也不杀!”   凌霄醉说道。   云扬猛然间坐直了身子:“四季楼的人,你不杀?”   传说当年凌霄醉与四季楼干了一百多年,杀得尸山血海,仇怨却未闻止息,双方立场必然对立,云扬还曾一度设想与凌霄醉联手,一起针对四季楼,若是有凌霄醉的武力加持,对付其四季楼必然事半功倍!   不意这会凌霄醉却万分出人意料地冒出来一句四季楼的人不杀?   云扬刹那间觉得自己有点懵,整个人都不好了!   别的不杀倒也罢了,但是你说你不杀四季楼的人,我费这么大劲儿找你干嘛?   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呢。   至于一下子就把双方的合作契机封死么?   这样做真的好么?   “当年因为一件变故,我正面与四季楼对上,这一对上,便自持续了一百一十三年,那时候,我真正是见到四季楼所属之人就杀;也因此遭遇到四季楼近乎无处不在的埋伏、狙击、反噬。”   凌霄醉眼中闪出一抹回忆的神色:“不,不该说是几乎,应该说每一天,每一天的任何时候,我都处于四季楼严密布控、无处不在的层层埋伏陷阱之中。”   “当时的我,就只是凭着一身实力硬闯而已,虽说是恩仇快意,虽说是每每破局意气风发,虽说是多斩仇敌志得意满,然而自家最知自家事,那一日日下来,怎不是步步维艰,生死顷刻。纵使修为高深、能够保持玄气不绝,生生不息,心也还是会累的、人的心总是又极限的。”   凌霄醉道:“那段日子真正就是在杀戮中度过的,就只是其中的某个日子,我就杀了不下数十人,杀到最后几人的时候,我其实手软了,不是杀不了,而是有点厌倦了……”   “当然,这还不是我放弃针对四季楼的主因,或者说从一开始,我就笃定了要覆灭四季楼的念头,却万万没想到四季楼的规模竟然如此之大,势力之雄,更是旷古绝今,组织之严密,更是难以想象,再后来,我机缘巧合之下,寻觅到四季楼四大尊主之中两人,并将之重创;终于惹动了四季楼的最高首脑出面。那时候,已经是我卯上四季楼的百多年之后了。”   “年先生见到我,二话不说,提出决战。然而两人大战一天一夜,不分胜负,再战下去,唯有同归于尽,连两败俱伤的可能都没有;双方终于罢手;然后年先生跟我说了一段话。”   凌霄醉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什么话?”云扬问道。   若是不出意料,凌霄醉从此放弃与四季楼的恩怨,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   这段话,乃是重点,又或者应该说,这段话,才是凌霄醉放弃针对四季楼的主因。   “年先生说,凌兄,我知道你为何刻意针对四季楼;乃是当年你的结拜兄弟重天刀王李无君死在了四季楼之手,所以你决意覆灭四季楼,为兄弟报仇;这点兄弟情谊无可厚非,事实上,这些年来你也的确是做得很到位,甚至,已经动摇了四季楼的根基。”   “但你也应该知道,李无君之所以被四季楼伏杀,更早的源头乃是因为他先杀了四季楼的三个人。”   “我们四季楼杀死李无君,乃是报仇,不杀他难以服本楼中人之心,而你杀我们也是报仇,不说冤冤相报之事;今日我只说一个事实,那就是……不管是你凌霄醉的家人,乡亲;甚至包括李无君的亲朋故旧,还有括你在江湖上所有兄弟朋友的家人……”   “这些人,在你对付四季楼的时候,无不倾力相助。直接或间接地为四季楼造成重大损失,但我问你,我们可有曾对付过他们任何一人?”   “本楼第一宗旨便是有仇报仇,绝不牵连事主之外的任何人,这固然是本楼自视极高的自信,也是行事准则,然而你凌霄醉实在太强了,非人力可以杀除之!”   “可是……纵然我们杀不了你凌霄醉,难道我们还杀不了你兄弟?纵然我们无能,连你的兄弟们也杀不了;但是你那些兄弟的家人,难道全都是盖世高手?我们四季楼若是想动,恐怕,你除了能保住你自己之外,谁都保不住!”   “纵使你尽全力保护一个人,只要四季楼想动,你最终就只有徒叹奈何的份!”   “但我们始终没有动。”   “不管你凌霄醉是不是这么认为,或者根本没有想到,但是,这件事情说出去,始终也是一个巨大的人情。”   “四季楼的第一宗旨便是有仇报仇,绝不牵连事主之外的任何人,这固然是本楼自视极高的自信,却也是行事准则,然而这么多年下来,你凌霄醉前前后后已经杀了我们数千人!”   “所以我才出来与你一战。可是你凌霄醉实在太强了,此役亦证明了,你非人力可以杀除之!所以我决定,若是凌兄依然觉得没有杀够,那么,从此刻开始,我会即刻传令,四季楼将对凌霄醉展开最极端的反扑,只不过针对目标不再是你本人,而是所有与凌霄醉有关系的人。鱼死网破,不死不休!”   “反之,若凌兄认为我们四季楼还算讲究一些江湖道义,多多少少对凌兄你也有一份尊重……那么,我们从此罢手言和,井水不犯河水,一百一十三年的恩怨,就此了结!”   凌霄醉轻轻叹了一口气。   云扬也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位年先生这番话,说的太漂亮了,易位处之,云扬没自信能够将场面生生圆下来,逼凌霄醉不得不就范。   当然,若是当事人是云扬的话,既然有能够跟凌霄醉死磕不落下风的本领,肯定会死磕到底,同归于尽就同归于尽,兄弟之仇才是第一选项!   “所以,从那之后,双方罢战了。”凌霄醉道:“我也承诺,从此后,只要四季楼不主动招惹到我,我就不会杀四季楼的人。”   “所以我第四不杀便是由此而来。”   凌霄醉清澈的眼神看着云扬,悠悠道:“你对这个问题如此在意,看来你想杀的人,正整便是四季楼的人吧。”   云扬咧咧嘴:“我现在并不能肯定对方是不是四季楼所属的人;再说了,四季楼之人素来隐匿,何曾主动暴露过身份,我哪知道谁是谁不是……”   凌霄醉歪歪头,道:“倒也不妨说出名字来听听。”   凌霄醉知道云扬是在偷换概念,回避自己不杀“四季楼之人”的说法,但他对此丝毫不以为忤,若是能够杀掉一个四季楼之人,还了之前那份天大的人情,何乐而不为,只要不违自己的承诺就好!   云扬咳嗽一声,道:“其实我要你帮我除掉的人,对你而言,本质就是强人所难,所以说对方是否四季楼中人反而是其次!”   凌霄醉闻言一愣,诧异的反问道:“你的目标究竟何人,竟连我也难以应付么?!”   云扬呵呵一笑:“此人实力高绝,甚至可说已经超出了我对于修者的认知层次,但由于我自身实力浅薄,所以我的判定不足论,或者此人在凌老眼中反而是不为道,然而我说针对此人于凌老乃是为难,却是因为这个人,按照你的不杀标准来说,几乎可说是占足了三项……当初,先帝在位,他是先帝做太子时候的老师;然后先帝登基,他又是太子的老师;陛下登基之后,他辞官归隐,只不过,现在又成为了本朝太子的老师……”   “这个人,在世俗人眼中看来,可说是一个忠臣中的忠臣,三代帝师。”云扬道:“既是三代帝师,其年纪之大可想而知,至少面容看上去异常的老迈,没有几年活头的样子……此人更是玉唐帝国一代大儒,门下弟子无数,门生党羽,遍布天下,可说是玉唐文人之祖,德高望重……”   凌霄醉吸了一口气:“这样的一个人,三代帝师,文人领袖,德高望重,该当世所钦仰,你……竟要杀了他?”   此际凌霄醉看着云扬的眼神都不对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这是春寒尊主!   云扬苦笑:“此人的壮举还远远不止于此,这个人当年曾经好多次白身冲上金殿,为冤枉的大臣直接面君,以性命担保……对于他的弟子们,也是极尽资助,有求必应,可说是文人楷模,圣贤现相,若是他一旦出事,必然会有无数士子,甘心为其赴死。”   “也会有无数高官,会为他站台,矢志不渝,九死不悔。”   云扬道:“所以说此人忠臣义士,当真算是占全了;还要再加上一个众望所归,德高望重,纵说是在世圣贤,那也是不为过的!”   凌霄醉挠挠头,一时间反而不知道说啥好了。   “这个人的名字叫做何汉青。”云扬道:“不知道凌老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呢。”   凌霄醉脸上神色变得很诡异。   震惊已经消失,却而代之的,却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原来是他。”   云扬道:“原来凌老竟也知道他的大名?”   凌霄醉苦笑一声,一字字说道:“岂止知道,他就是春寒尊主!”   最后的四个字一出口。   云扬只感觉浑身上下猛烈地颤抖了一下,一时间脑海中如同漫天闷雷一起轰鸣,直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他刚才只是随口一问,原话的初衷也仅止于试探凌霄醉是否听说过此人的大名但却万万没有想到,凌霄醉却直接给出了一个让自己震惊得措手不及的答案。   而以凌霄醉的名声地位,那是绝对不会说谎,也绝对不会说错的。   或者应该说,凌霄醉会如此笃定,必然是确定此点,甚至……曾经跟此人有过交集!   可是……   一代大儒!   三朝老臣!   文人之祖!   忠臣义士!   恍如圣贤在世的这么一个人,骨子里竟是恶贯满盈,丧尽天良,倒行逆施,心狠手辣,丧心病狂的……春寒尊主!   再想想以往所会过的四季楼中人,但凡只要说出来春寒尊主就会立即丧命,而且还是神魂俱灭,整个身体化作了木乃伊的诡异恐怖死法……   再想起那个慈眉善目,老态龙钟,一身正气;若是不出意外,名声必定会载入史册,名垂青史的何汉青。   云扬真正的不寒而栗,心惊胆战!   “当初我在对付四季楼的时候,就曾经对上过这个何汉青;恩,也就是春寒尊主;几乎所有对付我的阴谋陷阱,都是出自他的手笔;到最后,甚至联合了另外一位尊主,联手围歼于我……”   凌霄醉长长叹息:“我刚才提到过四大尊主之中的两人,也曾被我重创的那一役,其中一位就是这位春寒尊主,何汉青,以你目前的浅薄修为,当然无法认知,若是你们之间曾有过交集,我真表怀疑,你到底是如何脱出其手去的,真真是太幸运了!”   云扬听得浑身汗毛倒竖,后怕不已。   这位何汉青何老,居然是能够与凌霄醉交手过招的超强存在!   甚至还是在双方极端交手之后,面对处于杀意最盛之时的凌霄醉,尤能逃生之辈,只是付出了重创的代价而已!   “凌老号称天下第一高手,难道……”云扬小心的问道。   “在我面前,就不要提天下第一高手这几个字了。”凌霄醉这一次脸上的苦笑乃是真真实实的。   “我这点微末本事,怎么可能是天下第一?而这个世界上,又何曾有过什么天下第一!”凌霄醉沉重道:“若是有,那个天下第一就一定是被他的对头陷害了。”   云扬咳嗽一声,挠挠头。   但心中却是猛地震撼了一下。   凌霄醉说:我这点微末本事。   微末?   而到了凌霄醉这等级数,却也不会用这种口气来谦虚。因为没必要。   那么……这代表了什么?   “当初我正面怼上四季楼之时,充其量只是江湖中一个颇有几分名气的江湖人而已;然而持续追杀了几十年之后,突然间头上就多了天下第一高手的桂冠……”   凌霄醉笑的甚苦:“甚至,就连那首诗……也是四季楼的年先生亲手写的。”   云扬心念一动,然而越想越感惊悚,又是一阵的毛骨悚然。   神龙夭矫红尘遥,一壶一剑醉凌霄;四海八荒应无数,天下英雄尊至高!   这么响亮的诗号……竟然是用来陷害人的?   “然而成名真的好么?从那之后,我遇到的挑战,狙击、陷阱,埋伏甚至比四季楼刻意安排的还要多,这就是成名代价,一个当事人或者根本不愿背负,却不得不背负……”凌霄醉嘿嘿苦笑:“恩仇了了,可是这个名头,却仍是取不下来……就只能一辈子都成为江湖人的标靶。”   云扬默默点头。   四季楼这一招也的确是够毒辣,端的杀人不见血。   若是凌霄醉这个天下第一高手的帽子始终摘不下来,那么,长此以往,不管什么时候,因为这个名头而引动的纷扰就不会停息,而将来最终的结局,恐怕还是不免葬身在这六个字之下!   剑斩天下第一高手凌霄醉!   这是何等名头?   江湖人谁不想要?   云扬沉吟了一下,道:“若是这样说起来,这个何汉青并不是什么仁人志士,更不是什么忠臣义士。根本就只是一个沽名钓誉,为了四季楼铺路的野心家。”   凌霄醉皱眉道:“那也未必,他为玉唐帝国做的好事实事,也委实不少,虽然他的出发点未必当真是为了玉唐帝国着想,更多是为了平衡大陆各国局势,但那些实惠终究是真的!”   云扬淡然道:“他的功绩如何,从来不在我眼中,我如今只知道他是春寒尊主,他的言灵血咒让他的所有麾下,只要说出春寒尊主这四个字就会立即丧命,魂飞魄散……只此一桩,他便已经罪该万死、纵万死也莫恕其过!”   “言灵血咒?”凌霄醉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神色慎重起来:“他当真练成了言灵血咒?”   “不错。”云扬沉吟了一下,道:“我之前曾经确认、囚禁了几个四季楼中人,然而那几人一旦说出春寒尊主这四个字之后,便会立即身上冒烟,血肉干枯,甚至连骨骼也都为作齑粉,死得惨不堪言。”   “这正是言灵血咒的恐怖所在。凡是触犯血咒者,魂飞魄散,真灵泯灭。”凌霄醉面沉如水。   “近日,玉唐帝国百战老兵,身体残疾退役归家者,不断失踪。一次失踪,就是九个人。”云扬淡淡道:“而且,这九个人之间的感情,一定很好。”   凌霄醉只感觉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冲上了头顶。   作为江湖第一高手,一代武学宗师;凌霄醉自然知道这种邪恶的寻人办法。神魂幽途,血肉冥路。   只是想起这种邪恶办法,就是睚眦欲裂。   “竟有此事?!”   “有。正是因为此事,我才偶然遭遇了何汉青,只不过当时我并不知道他就是我一直追查的春寒尊主而已。”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两者一而二二而一也好,这位春寒尊主的实力却是高深莫测,纵观整个玉唐国……就目前来说,当真无人能制。”   凌霄醉犹豫了一下,浑身乍见杀气升腾,然而随即便又消失了。   苦恼地说道:“不过……我的承诺……”   看着凌霄醉的纠结,云扬突然对这位天下第一高手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种人对于信守承诺,甚至更重于性命。   虽然是有些迂腐,但不得不承认,这是很可爱的一个人。   此外,云扬还感觉到,也正是因为这份金石一般的性情,才令此人臻至目前的武道境界!   若是他放弃了自己的信念和承诺,恐怕,也就不这么可怕了,也不那么可爱了!   云扬想了想,道:“其实,凌老就算当真出手,也不曾有违承诺,因为,四季楼可是先有对你出手。”   “先有对我出手?”凌霄醉愣了一下:“我……怎么没感觉到?”   云扬翻了个白眼,道:“他们乃是针对凌老眷顾之人出手,难道不算是有违当初的约定吗?”   凌霄醉仍是不解,这次却没有插言,静待云扬后续。   云扬自不怠慢,一鼓作气将四季楼之前针对青云坊动作,逼迫云醉月嫁人等状况一一说明。   当然,云扬在诉说的时候,虽然已经力求客观,但仍旧不免加入了许多添油加醋的成分。   “……明知道青云坊是你罩着的,但四季楼仍旧这么做了,难道不是先对你动手么?”云扬看到凌霄醉还有些犹豫,又道:“再说了,我也没要求你一定要杀死这位春寒尊主,只要你将其爆打一顿,至于是打成重伤还是只剩一口气都无所谓,只要他不死在你手里,怎么说都说得过去吧?!”   凌霄醉眼睛一亮,两手一拍:“对啊,这个主意好!”   一边的老梅与方墨非都是一脸懵逼。   这也行?   两人都有一种感觉:这位天下第一高手……怎么就能这么好忽悠呢?   这……   计议已定,凌霄醉与云扬开始推杯论盏,喝酒解闷,真正过开了酒瘾。   这一顿好饮,一直到半夜方散,直到送凌霄醉去客房休息,老梅才极为小心的问了出来。   “公子,您不会是遇到了一个假货吧……这家伙,怎么这么好被忽悠呢……”   云扬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好忽悠?你去忽悠忽悠试试?”   哈哈一笑,回房而去。   凌霄醉好忽悠?   这怎么可能。   之所以会让老梅方墨非这样的老江湖都会生出这样的错觉,主因凌霄醉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帮自己的忙而已。第一,打赌输了的赌注;第二,三条麒麟鱼心甘情愿吐出天水之精的恩义。   他不过是让自己想办法拐弯抹角的给他一个出手的理由而已。   当然,待到确定目标人物乃是四季楼春寒尊主,对于这个宿怨目标,凌霄醉再无任何一点犹疑! 第一百三十五章 抓逃犯!   一大清早。   云府大门这边来了一队人马,赫然是四皇子手下之人。   四皇子这次派出的人手当真不少,五百名盔甲鲜明的禁卫浩荡而临,大张旗鼓地直接堵住了云府的大门。   而昨天铩羽而归那几个人则在位于最前面。   虽然乍看起来对方气势汹汹,但是,却也没有敢直接硬闯。   就只是在大门外等着。   但这幅架势,却是态度鲜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不少人从这里经过,不约而同地加快脚步,唯恐惹事上身,胆大的也不过匆匆看上两眼,也都赶紧跑路。   看这样子,云侯府这次只怕是惹上大麻烦了啊……   便在这时,几个声音暴躁的响了起来。   “让开,让开!这拉帮结伙一大群人是怎么回事?”   “这是要干嘛,一大早晨在这里排队操练啊?让让让让,别挡了爷的路,好狗还不挡路呢!”   “说你们挡路说错了么?你们一个个的没有堵着人家的门么?咋地,你还朝我瞪眼,信不信我……”   “老大,我是冬天冷啊,我来看探望您啦。”   “老大,我是秋云山,我来和你同甘共苦,荣辱与共,福祸共担啊……”   “老大……”   四位公子晃着膀子,横冲直撞,直接从五百禁卫的阵营中,冲到了云府大门前。   四个人嘴上骂骂咧咧,脸上却尽都是一片平静,一副满不在乎的款。   就算真有什么大事儿,还能是我们这么多人抱成团都扛不住的?   那除非是天塌了!   老梅打开门,看了一眼外面的五百兵马,同样的一脸镇定,似乎全然没有看到,热情的迎客:“呀,是四位公子来了?快请进,我家公子还没起,昨晚上喝大了……”   冬天冷一脸好奇:“喝大了?和谁喝的?谁这么牛逼?居然能把老大也给喝大了,肯定是乘人之危,趁着老大大病初愈,端的卑鄙小人……”   “就是就是,把他叫出来,我们要帮老大报仇!”秋云山摩拳擦掌:“居然敢把老大喝的起不来床,看我自己一个人就把他弄趴下!”   “还是我来吧。”夏冰川阴阳怪气:“秋云山你别喝多了又被人忽悠了……兄弟几个还得帮你擦屁股……他么的,说好的龙虎膏到现在都没信儿,这都几天了?说好了的人跟人之间的信任呢,现在的人哪!”   “人家是耍着秋云山玩耍出心得了……”春晚风在一边补刀:“我倒是庆幸那玩意儿没来,要是来了,说不定秋云山要被人玩成啥样儿,本少羞与之为伍……”   秋云山气的脸都青了:“这个梗儿你们是不是过不去了?他么的谁再说一句我跟他绝交!你们三个纨绔子弟,天天拿着别人的伤疤逗乐有瘾吗,看我不向老大揭开尔等的丑恶嘴脸……”   四个人吵吵闹闹,鱼贯而进。   外面,四皇子方面的人人人都是一脸怒色。   没看到这边大兵压境、气势汹汹吗?   你们玩得这么欢乐是要搞哪样?   “梅管家!”带队的那中年汉子一脸严肃:“还请管家禀报,我等奉命缉拿逃犯,还请云公子打开大门,莫要耽误了我等缉凶。”   逃犯!   这两个字,让四大公子也是震了一下。   老大这里私藏了逃犯?   这是什么展开方式?!   老梅道:“嗯,关于此事我会跟公子汇报,还请诸位少安毋躁。”   啪的一声,又将大门关上了。   外面的人无可奈何,只能继续耐心等待。   云侯府与别的侯府可不一样,云侯府有尚方宝剑镇宅,若是擅闯,真敢砍你,而且真把你宰了,那也是白宰,找谁都找不回这个公道……   但这件事,却又非做不可。   “老大,您这不是已经起来了?端的精神抖擞。”冬天冷很亲切的凑上来:“身体大好了吧?”   “老大,冬天冷这混蛋真不会说话,套近乎都不会,老大又何止是精神抖擞,分明就是神采奕奕,神完气足,就像刚玩了三个小姑娘那般的神清气爽……”夏冰川。   “你就知道小姑娘!滚一边!老大你真是越来越帅了,有时候跟老大在一起站着,我都感觉自己还是个女的比较好,那样就可以给老大当小妾,省得看得到碰不着……”秋云山。   “老大最好了!”春晚风。   云扬听得一脸菜色,哪里有半点的精神爽利。   “你们几个先等一下。”说着对着旁边正在缓缓打拳活动身体的凌霄醉:“凌兄,外面有来抓逃犯的,你这个逃犯赶紧出去处理一下吧。”   凌霄醉一头黑线:你才是逃犯!   你全家都逃犯!   不过这位四皇子……也貌似是太有些不依不饶了吧?   凌霄醉纵使再如何的真性情,再好的脾气,也被撩拨起来了。   冬天冷四人则齐齐的一阵愕然。   人家在你家里,合该受你庇护,你不说出面解决一下事情,居然让人家一个逃犯自己去处理?   冬天冷眼珠一转,大咧咧的道:“这位……额,朋友,要不,我来帮你?”   凌霄醉正一肚子闷气,淡淡道:“不劳费心!”   说罢转身向着门口走去。   四大公子却是齐齐的不乐意了。   冬天冷撇撇嘴,道:“老大,这谁啊?怎地这么吊?”   春晚风:“看起来架子蛮大的……自视很高嘛。”   夏冰川:“啧,有点意思。”   秋云山:“我看这家伙就是不知道世道险恶,欠教训、少修理。”   云扬咳嗽两声,并不搭理,道:“来来来,喝茶喝茶。”   四个家伙想要打听凌霄醉的底子,态度再怎么地出格云扬也看得出来四个人的真正心思。但云扬最讨厌的就是……在自己面前玩这种心眼。   你要是直接问,我或者还会告诉你真相。   但四大公子这般给他们自己挖坑等着云扬去埋了他们的作态,却是云扬不喜欢的。   若是之前,云扬会喜欢。   但经过重伤,四大公子不惜代价救治之后,云扬就有些不喜欢这种方式了。   (这里我就不解释了啊。)   此刻,门口一阵骚乱的动静传来。   然后,出去的凌霄醉似乎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对方似乎是不依不饶……   于是,一股压抑的气势,猛然爆发了。   凌霄醉对领头的军官用传音入密的方式只说了一句话。   那位军官突然间就是目瞪口呆地愣住了。   然后凌霄醉再无废话,径自转身往回走。   后面,尤有几个人想要冲上来缉拿要犯;但那位领头的军官却突然好似发了疯一般冲上来几个大嘴巴子将几个家伙拍倒在地,紧接着又发出一连串的号令!   “收兵!收兵!”   “赶紧收兵!”   “快!快!撤了……你还在叫我让你叫让你叫让你叫……”说话间,当真发疯一般将自己的副手抡起马鞭打得半死不活。   及至整军全员撤走的时候,这位军官一马当先,如同身后有满山的老虎在追一般,几乎就是屁滚尿流地逃了回去……   据说,一直回到了四皇子府上的时候,这位军官还是一脸的惊恐!一头汗水,控制不住的往外冒。   跟着雄赳赳的去,然后稀里糊涂回来的一干人等,自然是集体的一头雾水,不满情绪满盈胸怀;唯有这位军官却是惨白着一张脸,一句话也不肯多说。   一直到了见到四皇子本人。   “我让你去拿的七鳞神仙呢?怎么……”四皇子的表情堆满了诧异。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这位军官,意思很明显:问他!我们哪里知道是咋回事!   这军官浑身上下依然在抑制不住的哆嗦,凑上去,凑到四皇子耳朵边上,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声音轻微到众人都没有听到具体说了点什么。   然后大家就同时看到,原本一脸红润踌躇满志几乎具备了君临天下势头的四皇子,在听完这几字之后,居然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原本红扑扑的一张脸,瞬时变成了煞白色。一双眼睛里,满满的尽都是恐惧,连手脚,都颤抖了起来,体似筛糠。   那位中年汉子,也就是四皇子的舅舅大人,兀自不满的上前告状道:“殿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七鳞神仙可是关系到……”   “关系到个屁!”四皇子突然爆发了,跳起来,劈头盖脸就对自己的舅舅一顿揍:“你知道你这次惹了多大的麻烦么?我……我是被你害死了……”   良久良久,四皇子殿下一通发泄之余,放开了被他打得好似血葫芦一般的舅舅,魂不守舍的喃喃道:“现在……怎么办?”   竟然是完全失去了主意。   想到自己居然给凌霄醉冠以逃犯的名字,居然还派人去抓,四皇子就感觉,眼前的天都黑了……   这等滑稽的事情居然是自己做出来的?   凌霄醉是逃犯?这事情若是传了出去,自己这位皇子的名声,可真是要永垂不朽了。永远沦为整个天下间永远的笑柄!   “殿下。”那位带队的将军上前一步,低声道:“为今之计……这赔礼道歉乃属必须,要不然,后患无穷啊……”   四皇子满脸的凄惶,无力地说道:“这……可怎么是好?……”   ……   冬天冷等人一杯茶水还未入口,就看到从门口处,那位“逃犯”居然已经施施然的回来了。   “解决了?”云扬问道,口气很随意。   对方只不过是隶属于四皇子的五百禁卫,这点区区之数能对凌霄醉造成什么困扰?所以他全不担心。   “解决了。”凌霄醉也很淡漠,眉宇间,还有些无奈和哭笑不得。   这等滑稽事,自己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喝茶,请。”云扬呵呵一笑:“与凌兄难得一聚,今日之缘,也不知道今后能否重续,这几日,定要尽欢。” 第一百三十六章 四大作死!   凌霄醉呵呵一笑,道:“你这小子,若是你不死,能够闯得出那地网天罗,相信彼时,我们终究还会有再见的一天。”   云扬点点头:“承蒙吉言,江湖再见。我欠你一个人情。”   云扬心中很清楚。   凌霄醉这一次委实是卖了自己一个天大的人情!   今日之后,凌霄醉曾经在云府做客,与自己相谈甚欢的事情,必然会大肆传扬出去。   届时,就等于是在自己身上加了一层护身符。   此举虽然有利有弊,但至少在短时间之内,只要自己真正身份不曾暴露,那就是利大于弊!   然后今日一事之后,凌霄醉必然会即时离开;而只要他从自己这云府之中走出去,再想见他一次,当真要比登天还难!   秋云山在一边,哼哼唧唧,翻着白眼,越看这老头越觉得不顺眼,吊着眼睛问道:“这位……嗯,凌兄是吧?敢问尊姓大名?”   冬天冷春晚风夏冰川三人也都是斜着眼睛看过来。   这个看起来有些天真的家伙貌似年龄也不小了,不会是活得傻了吧?   怎地敢如此拿乔?   谁看到我们四大家族的公子出来,不得恭恭敬敬?哪怕是心里有啥,脸上起码的客气态度也是要有的!   纵然是那位宫中的米掌柜,权倾朝野,不也照样要客客气气不敢造次吗?虽然那龙虎膏还没送来咳咳……   但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路?   对我们的态度,那都不是不卑不亢,而是全然的不看在眼里,这态度,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也不可忍!   眼见凌霄醉与云扬的言谈隐隐有话别之意,不禁出面搭茬。   凌霄醉闻言,抬头看了看秋云山等四人,不着痕迹的斜了云扬一眼。   云扬低头品茶,装作没看到的样子。   凌霄醉淡淡的笑了笑:“这位公子是……”   秋云山仰着脖子说道:“在下秋家之人,秋云山,老先生定然是没有听说过的。”   冬天冷晃着脖子:“爷叫冬天冷,你听说过爷的名字么?”   爷?   凌霄醉的目光在冬天冷脸上多转了一圈。   夏冰川:“在下夏冰川,夏家的人,小家族,不足挂齿呵呵。”   “我是春家的,春晚风。”春晚风笑的很矜持:“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一个。呵呵……”   四大公子笑的很假。   我们对云扬客气,甚至口头上以他为尊,那可是有原因的,可非是你这老家伙也可以轻视的。四大家族,不管放在什么地方,都是足以举足轻重地存在!   看你这老家伙震撼不震撼!   知道是我们,还不纳头便拜,更待何时?!   凌霄醉迷惘的眼睛看了一圈,道:“春夏秋冬四家吗?的确是没有听说过,籍籍无名,名副其实……”   四大公子顿时只感觉一股恶气从心底陡然冲了上来,却听到凌霄醉道:“不过相关春夏秋冬姓氏之辈,我大抵还记得几个旧识……嗯,春水遥,夏江海,秋开天,冬寒月……这几个人恰好与你等同宗……你们可认识么?”   四大公子的脸上登时一阵抽搐。   认识么?   说实话,这四位四大公子真不认识!   但是,这四个名字,却是四大家族现在还硕果仅存的最高一辈的老祖宗……大名固然如雷贯耳,却仅限于听说过,无缘得见本尊真容。   云扬微笑,淡淡道:“凌大哥,你就不要吓唬他们了。”   凌霄醉淡淡道:“他们几个胆量大得很呢!如他们刚才这般跟我说话的口气,就算是我刚才提到的那四个旧识捆在一起……也是万万不敢的。”   冬天冷只感觉头皮一阵阵的发麻,道:“那,那……敢问前辈……”   凌霄醉手中轻轻转着茶杯,淡淡道:“我再重复一次,你们四个的名字,我当真没有听说过,不过……我叫凌霄醉,你们……可有听说过吗?”   凌霄醉单独的看着冬天冷:“这位……爷?你听过吗?”   ……   云扬和凌霄醉继续对坐喝茶,谈笑风生,气氛融洽之极。   四大公子每个人都是一脸的如丧考妣,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伺候喝茶斟水。   一个个脸都是青的。   今天真是出门遇到鬼了!   凌霄醉!   这家伙居然就是举世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凌霄醉!   老大刚才分明有出言提醒过自己等人,而且也为自己等人求过情,结果自己还是把人得罪了……   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一想起自己曾经仰着脖子问凌霄醉:“爷叫冬天冷,你听说过爷的名字么?”   冬天冷就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止不住的往外流,就想直接将自己揍死!   丢人……真没这么丢的!   得罪人,也实在在没有这么得罪的!   就在普一听到凌霄醉的名字的那一刻,四大公子集体傻了!   手中茶杯掉在地上都不知道。   一个个张着嘴傻呵呵的看着面前这个“一把岁数还装纯真太令人恶心”的小老头,都是感觉天都塌了!   尤其是后来凌霄醉还说了一句话:“真不知道这么多年,春夏秋冬四大家族居然会有这么杰出的青年才俊,胆气端的可嘉。过几天,定要登门拜访,免得得罪了四大家族,大祸临头尤自未知……”   这段话之后,四大公子只感觉自己心都凉了。   若是让家族知道自己代表家族得罪了凌霄醉……若是被凌霄醉找上门去……   当真就是大祸临头,无可避免了!   恐怕,家主会亲自出马抓拿自己,然后放在门楼子上风干了,希图个侥幸,不连累家族……   此际,四个人如同四只乖巧的小猫,毕恭毕敬的站着服侍;人手一把茶壶,斟茶续水唯恐落后,当真是殷勤到了极点……   “凌大哥,算了吧。”云扬打圆场道:“这几个都是我的小兄弟,年轻气盛,谁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再说,不知者不为罪啊。”   凌霄醉淡淡道:“我并未怪罪他们。只不过,我那几个旧识成名不易,穷极一生心力,将基业打拼到现在何等艰难,似这等纨绔,迟早有一天会招惹来真正弥天大祸,这份提醒,还是要的,我此举可是好心!”   他淡淡笑了笑:“说到底,当年春夏秋冬等四人也曾经与我有过一段过往……”   四人更加的面如土色。   感情凌霄醉跟四位老祖宗还不止旧识那么简单,是旧友,还是老朋友?!   云扬道:“不如这样,凌大哥闲云野鹤的出尘之人,就不必操心这个了,有时间,小弟替你走一趟,也就完了。”   凌霄醉迟疑一下,道:“嗯?”   四个人心中一跳,期盼的眼神看着云扬。   大哥救命啊……   “就当给小弟一个面子了……”云扬从容微笑:“你看你,来到我这里,我管吃管住管玩的……这点面子向凌大哥讨要一下,还是有的吧。”   凌霄醉哼了一声,道:“罢了!”   云扬沉下脸,转过头对着四个人:“还不斟茶赔罪?!”   四个人如奉纶音,正要上前,却听凌霄醉说道:“老夫还没这么肚量狭小,赔什么罪。此际酒足饭饱,这次来天唐,认识小兄弟,诚为人生一段善缘,我还有些事情未了,不便在此久留,这便告辞了,山高水长,他朝江湖再会。”   不等云扬说话,凌霄醉原本保持不动的坐姿身影,随着一阵风过后,竟自完全消失,再不见任何踪迹!   无影无踪!   纵使凌霄醉的身影已经消逝了,四大公子仍旧是一脸的谦卑恭敬,满满的高山仰止。   又过了良久良久,四大公子之中的春晚风首先一屁股坐在地上,仿佛骨牌效应一般,余下三大公子亦随之坐倒在地,四人尽都是满头冷汗涔涔而下,脸色煞白,非是他们不想坚持,只是他们现在的那两条腿,当真就如同面条一般,酥软得一塌糊涂。   这四人体质类似,修为档次亦复相若,连当前承受的压力也是一样,第一个的双腿首告承受不住之后,自然连锁带动其他三人一般状态。   “娘啊……”   四个人心思恢复清明,同时叫唤一声。   刚才那一会,真真是吓坏宝宝了!   这个世界上第一块天牌,就被自己四人一头撞了上去。   而且还是自寻烦恼,自惹麻烦,端的妥妥的自寻死路!   要不是有老大在这里……也许今天直接就交代在这了!   就算凌霄醉不当面收拾自己几个,只要嘴稍微那么一歪歪,对自己几个表示那么一点点的不满,再让自己家里知道,仍旧是妥妥的干掉自己四个,给人家凌大神话赔罪,求饶恕,求放过!   一念及此,四个人满满感激的目光锁定了云扬,一个个泪汪汪的:“老大……这次多亏了你……”   云扬没好气的翻着白眼道:“现在知道厉害了?以后还敢不敢随便耍贱了?你们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四大家族的牌子多坚挺,碰到真正狠的,你们那点依仗就是个屁!”   若非今日,四大公子对于云扬的训示只会嗤之以鼻,顶多也就是嘴上答应敷衍,但此际,却好似听闻暮鼓晨钟、醍醐灌顶,大彻大悟……   “不敢了不敢了,哪里还敢啊!”四人面如土色。   云扬看着冬天冷,戏谑道:“这位爷,以后还敢不敢自称爷了?”   冬天冷面色如土,摇头如拨浪鼓。   其他三人纵然心事重重,但想起冬天冷刚才那不可一世的样子,说的那句话,顿时也不由得笑喷。   这四个家伙心思虽然恢复了清明,但又过了良久还兀自惊魂未定,冬天冷端起茶杯喝水压惊,更是很干脆地直接倒在了自己脸上……   而秋云山表现得尤其不堪,只如魂不附体也似,浑身打摆子打个不停,脸上的肌肉都快痉挛了。   传闻中,云醉月可是凌霄醉罩着的,现在凌霄醉来了、真正出现在自己眼前了……   这这……   想起自己居然曾经想要纳云醉月为妾……   秋云山只感觉自己眼前一片灰暗,哪有光明可言。   “我真是猪油蒙了心了……”   “我看以后你们别叫四大公子了,叫四大作死吧……”云扬咂咂嘴,突然感觉这个外号真是……太契合这四个家伙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把酒云端上,依然醉凌霄!   云扬眼见这四个几乎吓掉了魂的家伙一时半会还缓不了阳,干脆开始查点自己此次百丈湖一行的收获。   那许多的天水之精进入自己身体,云扬却并没有感觉有什么特异改变;或许等这四个家伙走了,我到水里去试试才能知道这玩意的好处,毕竟是水之精华,自有底蕴,真正好处未必立竿见影……   ……   而就在这一日的黄昏时分。   天唐城接连出了几件大事。   一个青衣人恍如无中生有一般的现身于青云坊门口。   云醉月对此似有所觉,急匆匆的冲出来一看,不由惊喜万分地叫了一声:“凌大哥!”   这一声叫,让整个青云坊上下都在刹那间变得鸦雀无声。   能够让云醉月叫凌大哥的人,是谁?   这还用问么。   举世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人间神话,凌霄醉!   “月儿。”凌霄醉含笑走进青云坊,那超凡脱俗不似凡尘中人的气质,让见者无不自动自觉地低下了头。   目光只是一扫,一股无形的威压,瞬时压过了整个天唐城。   看着云醉月欢喜万分地接着凌霄醉上楼之后,下面的人才窃窃私语起来。   “凌霄醉来了!真的来了?”   “原来传说是真,凌霄醉真是云楼主的大哥!”   “我的天哪!”   “这是云醉月搬请的救兵吧。”   “当然啊,换成是我被人那么欺负,也会搬救兵的……”   “好好地在这里做生意,却要被逼着嫁人,还是当小妾,云醉月能不想办法自救?要是我有这样的靠山,我早就搬出来了……”   “现在可好了,那些人当初怎么逼迫得云醉月,现在人家的靠山来了,有好戏看了……”   “报应啊!这就是传说中的现世报啊!”   “对,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时候到了,肯定得报!”   “说不定是凌霄醉得到消息了,天外飞来驰援,否则也不会这么高调的出现吧!”   “嗯,说的有道理。”   “但既然这么高调的出现了,那么,当初欺负云醉月的那些人,就一定会倒霉的。”   “拭目以待!”   “想不到今天来青云坊还真是来对了,竟然见到了天下第一高手,人间神话的降临,今天来得真是太值了……”   “我的心到现在还在怦怦跳……”   ……   过了半个多时辰,云醉月重新出现在大厅的时候,所有人看着云醉月的眼神,顿时又不一样了,若说之前是居高临下、故作斯文的觊觎,那现在就是满满的敬畏和讨好。   凌霄醉,果然时刻都关注着这里呀……   片刻之后。   轰隆一声巨响,让所有人都是震了一下。   一个清越的声音朗声说道:“小小万宝楼竟敢欺负我的义妹,也不知道是谁给了你们这泼天的胆子,端的是太岁头上动土!这个破楼子,留之何用、毁之何惜?告诉万宝楼主,江湖上给我个说法!天唐城从此以后,不准再有万宝楼的存在!”   声音不疾不徐,也听不出有什么怒气,但那股森然的感觉,却同时侵入了所有人的心头。   果然……这位大神当真是为云醉月出头来的!   原本万宝楼坐落位置的一整栋楼子,竟然平平地从中间分开了。   一半往左倾斜,一半往右倾斜,中间,只得一道从上到下、从宽到窄的裂缝,最上面约有二尺宽窄,最下面只有一道缝。   平滑至极。   很显然,这道裂缝是被一剑劈开的!   万宝楼内中所有人此刻都是一脸青白的站在外面大街上,兀自浑身瑟瑟发抖。有几个人更是脚下已经湿了一大片……   正在楼里做工呢,然后楼裂了……这简直是噩梦一般。   有些人眼神恍惚,还在想着自己看到的那一幕:骤然间,一条青衣人影飘飘忽忽的飞上天空,正在奇怪这家伙要做什么,随即就看到一道匹练也似的沛然剑光,就那么从天而降、恍如银河倾泻!   然后,两个正在面对面聊天的人,就看到对方距离自己莫名其妙的远了一尺。   而低头一看,两个人都是站在刀削悬崖边上……   这种感觉……简直是……嗡的一声,满头的头发都竖了起来!   太恐怖了!   太吓人了!   片刻之后。   青衣身影降临皇城上空,一声悠悠的问询:“米空群何在?”   皇宫大内,米公公魂不附体,躲在房间里一声不吭,他纵然有不俗修为在身,却又哪里敢跟此世传说放对?   作为四季楼的一份子,他可是很知道凌霄醉的恐怖,而四季楼早有铁则,绝对不可主动招惹凌霄醉,若是有违者,死则死矣,四季楼不会为其料理后事,更不会报仇什么的,此际的米空群,心下连连祈祷,求遍了满天神佛,自己龟缩不出,希望凌霄醉能够顾忌玉唐皇室,不会死命威逼!   然而,随着轰的一声爆响,米空群存身的那个房间四面墙瞬时不见,头上的房顶更是直接远远地飞了出去。   囫囵着飞出去,不知道多远,就像是一把大伞。   一个清雅的声音说道:“米总管很有心计啊。来来来,吃我一剑!”   米空群闪电般头也不回的往外逃窜,口中兀自忙不迭地叫道:“不关我的事……”   却只觉身后一道凛冽的剑气衔尾而至。   米空群大叫一声,身子拼命一扭,接连几个跟头翻上半空,方才庆幸自己竟从人间神话剑下余生,却觉肩膀位置一凉,冰凉处顿显一个前后透明的窟窿,浑身玄气更是瞬间被冰冻,惨叫一声,整个人直挺挺地从空中掉了下来。   脸朝地,啪的一声摔得万朵桃花开。   “这次饶你不死。”空中那清雅的声音:“再有下次,小心你狗命!”   青衣身影飘飘而起,清雅的声音缓缓传来:“玉唐国主陛下息怒,凌霄醉此番前来无意与皇室为敌,只为一个公道,如今,公道讨还,恩怨了了,就此告辞,恭祝玉唐国运昌隆。”   声音渐渐远去。   皇帝陛下的声音传来:“无妨,凌大师既然前来,何不下来喝一杯茶水。”   “有缘自当叨扰。陛下保重。”凌霄醉的声音已经远去。   下一刻。   突然间一声霹雳狂震,整个天唐城也震颤了几下,凌霄醉的声音在另一个方向响起:“何汉青!”   随即一声爆响。   然后就是一片璀璨的光芒,以及一阵阵好似连珠炮一般响起的密集撞击声。   下一刻,一片黑气,蓦然腾空而起弥漫天际,声势竟似更甚,然而宏大剑光越来越亮、越来越甚,黑气渐渐支持不住,溃不成军……   又片刻之后,天空黑气尽散,阴霾不存,至于无尽浩瀚剑光,宛如为天际嵌上一层光幕,光耀众生,普照大千!   一声长啸亦随之震空响起:“何汉青,念你是三朝老臣,往昔亦有几分善言惠民,留你一条残命,然而须知人在做,天在看;你所做的种种不堪,自然有人来制裁你!”   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难言的痛楚,满满怨毒地说道:“凌霄醉,你依凭自身武力,横行无忌,这般欺凌老夫一个风烛残年之人,却又算什么英雄好汉。难道你凌霄醉就是仗着这个,在江湖上成名立万的么?此世传说是如此谱写传说的吗?还是说人间神话只是笑话!”   半空中,一声清越的冷笑:“何汉青,你有胆便再说一遍?你敢是不敢?!”   声音里,充满了压迫威胁之意。   下面,果然再没有声音了。   半空中,一声长啸骤然响起:“莫道江湖远,谁言红尘遥;把酒云端上,依然醉凌霄!……哈哈,不错不错的!”   浩然剑光再度冲天而起,竟然直达百丈之高。   就在半天云里一声响,漫天云彩,竟然被那剑光驱散一个大洞,就在那云彩的大洞里,一团剑光竟然直接冲了上去,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天唐城,现在是一片寂静!   极静、极寂、极肃、尽是压抑沉闷!   连那些感觉嗓子痒想要咳嗽一声的人,此际也拼命地生生忍住!   噤若寒蝉!   并无一人胆敢造次!   今天,终于见识到了天下第一高手的厉害!   难怪说神龙夭矫红尘遥,果然是啊;直接冲天百丈,然后冲上云层之上消失,这分明就是不可思议难以想象的事情。   这还是人么?   说不定人家如今已经是陆地神仙了吧。   但是这么个人间神话为什么要找何老麻烦呢?何老无论在朝在野那都是名声赫赫的仁人义士,当然了,他居然能够跟凌霄醉争锋,虽然只是片刻,但那份修为却是犀利得出人意料,玉唐帝国上下,还有人能出其右么?秋剑寒、冷刀吟两位老元帅有此能为吗?!   还有那黑气形象,可是何老发出来的?貌似不太像好事呢?!尤其凌霄醉所言的人在做天在看,以及所谓种种不堪究竟意指为何,却又不免启人疑窦,引人深思!   ……   激战下方,何府。   满目尽是一片狼藉,所有宅子房屋,都已经完全倒塌;何府的主人何老,此际正痛苦地捂着胸口跌坐在一片狼藉之间,脸色惨白。   噗噗噗的连续吐出十几口鲜血,白须上都是鲜血点点,整个人的精气神似乎在一瞬间都被完全抽走一样。   脸上的皱纹,又自深刻了许多,身上只有前胸部位有一道剑痕,却是一道连皮肉都没有划破的剑痕。   但何汉青自己知道,这一道剑伤之沉重,没有十年以上的时间,万万好不了;而在这十年之间,自己再不能动用高阶玄气。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上官将门   凌霄醉这一剑阴损至极。   一旦催动高阶玄气,将会引爆沉积于体内的剑伤反扑,在自己体内极端爆发,这等于是给自己加了一个莫大限制!   从此之后,自己再不能动用超过八重山的力量!   这一剑的促狭,让何汉青咬牙切齿!   ——凌霄醉绝对是故意的!   他分明就看出了自己是谁,却还是出手,就是要陷自己于危局之中!   可是自己能说出真相吗?自己一旦道破个中真相,暴露真面目的就是自己,人家凌霄醉找上的乃是何汉青,可不是春寒尊主!   此番变故、此番屈辱只能生生吞下而已!   何府最偏僻的一侧,此处的地皮已经被整个掀起;里面囚禁的那九个人,原本绝无任何脱出桎梏的余地,现在却也已经被悉数解放。   此际,正自地往外连滚带爬逃生、虽然体态虚弱,但求生欲望却是旺盛。   而与何汉青照面之刻,九个人的眼中尽都流露出来愤恨之极的神色。   何府中的护卫有几个人惊魂初定,眼见变故再生,就要上前将这九个人拦住,意欲问个明白。   何汉青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道阴毒之色,却随即颓然叹气,摇摇手,道:“放他们离开!”   这又是一个陷阱。   是凌霄醉设下的更狠辣陷阱,现在凌霄醉看似已经离开了,但何汉青却清醒的意识到,他并没有真正离开。   他将这几个人解除了束缚,却未曾直接救走,留在这里让他们自行逃生。   真意为何?   自己若是再对这几个人下手灭口,那么,凌霄醉绝对会立即出现,出手搭救。   而且,那个时候他就有了杀死自己的理由!   所以,这几个人虽然知道了自己的一些秘密,自己却不能杀之灭口!   甚至还要小心保护他们不能出事,否则,凌霄醉仍旧会前来兴师问罪。   对于这件事,何汉青郁闷之极、却又无可奈何!   玄气被封锁,身子受重创;神魂幽途血肉冥路在没有恢复的时候是绝对不能施展的手段。   “凌霄醉!我与你……势不两立!”   何汉青又吐了一口血,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却又踉跄了一下,几乎摔倒。   那九个残兵满脸怨毒地扫视了何府一眼,沉默地互相搀扶着往外走,四周何府侍卫无数,却是没有一人出面拦阻。   终于,九个人彼此支撑着走出了何府大门,随即,消失在人潮之中……   有缘见到这一幕的许多人不禁心问,难道凌霄醉所言竟然是真,何老这位玉唐大忠臣真的有做某些不堪之事,那九个残废岂非就是明证!   ……   凌霄醉走了!   但青云坊的生意更火爆了。   而且来来往往的客人,素质似乎也更高了……   一个个衣冠楚楚,谈吐风雅,温柔有礼,笑容和蔼。   原本的客人虽然也不会做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情,但偶尔对路过侍女毛手毛脚的情况还是有的,但现在,一个个规规矩矩,简直比在课堂上的孩子还要乖巧,等闲稍微大声说话的情形都没有。   ……   四皇子出名了!   凌霄醉来过,而且还干了那么大事情,四皇子所做的事情,顿时让所有人都佩服起来:能够派五百兵马去抓凌霄醉,而且定名为逃犯!   简直是骨骼清奇的奇葩一朵。   所有人说起这件事情,都是感觉,有一种莫名的想笑。这等乌龙,是怎么出现的?   太子和另外几位皇子更加幸灾乐祸。   “我这两年就靠四皇子这个笑话活着了……”有位皇子如是说。   ……   云扬将身体舒展开,躺在了自己家里的池塘里,一股惬意无比的感觉,油然升起。   云扬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都在欢乐,终于,到了水里来啦。他之前并没有专门训练过水性,然而此刻却是自然而然的感觉到,自己与身外的水全无隔阂,完完全全的融为一体。   甚至,比鱼儿还要自在。   即便是将头埋进水中,也没有半点窒息的感觉,似乎全身的皮肤都能呼吸,完全不用担心什么。   云扬开始遐想,若是自己修炼了四哥的水魂诀,又会是个什么情形?   想着想着,不禁有些期待了。   不过,自己现在需要做的,却是先将云雾诀,玄风诀,星火诀,都提升起来;然后将血煞诀,和惊雷诀也都修炼到齐头并进的地步。   再言其他。   贪多嚼不烂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云扬还是懂得的。   虽然现在的他,已经是很贪多,已经很嚼不过来了!   ……   四皇子前来云府道歉,走到中途就退了回去:凌霄醉已经走了,道歉又有什么用?   但,从此之后,云扬却变得神秘起来。   凌霄醉曾在其府上做客,据说言谈甚欢。   凌霄醉曾经与云扬约好了在百丈湖钓鱼玩耍,称兄道弟、顷刻如故……   云扬公子果然神通广大!   “原本以为云扬公子只是一个纨绔,如今看来,貌似不是啊。”   “还貌似干嘛!那当然不能够是纨绔了,区区一个纨绔又岂能与凌霄醉相交莫逆?”   “说得有理,想来那云公子乃是大智若愚之辈,遁迹红尘,以世情百态磨练自己。以我猜测,云扬公子定然也是一位盖世高手!”   “嗯,俗话说得好,龙交龙,凤交凤;凌霄醉的朋友,岂能是等闲之辈?”   “云公子不仅长得俊,而且手段通天,修为惊天动地,风度又是那么优雅……哦,我醉了……一个人怎么能如此完美,让人心动不已……”   “你醒醒吧,哥们,你可是个男的,就算你看上了人家,人家看上你么……”   “……”   不管怎么说,随着凌霄醉这么一来,青云坊云醉月,从此安全无虞;还有云扬云公子,也彻底的扬名立万了。   走在路上,都会有不少人付之讨好一笑……   连续几天过去,态势空前平静。   这段时间里,云扬开启闭关模式。不管是青云坊的请柬,还是别的权贵家的请柬,或者是四大公子登门拜访,统统不见。   一味的闷头练功。   自从那天,陈三带着九个残兵前来云府拜谢之后,云扬对于神魂幽途血肉冥路之事也算是可以暂时放心了;但现在,米公公在深宫不出,何老何汉青虽然重伤在身,但仍旧不是自己能对付的……   其他的没有线索。   云扬自然将一门心思全都放在提升实力之上。   老元帅秋剑寒倒是又派人来问了一句,然后就没再来;反倒是铁铮陆陆续续跑过来几次,却也是为了云侯留下的话:替我照顾一下儿子。   铁大帅来来回回的跑,却也没见到云扬。   云扬这段时间的练功刻苦程度,赫然去到了一种疯狂的境界。   因为……一场正在酝酿的巨大风波,已经在路上,即将要降临了。   此际距离的铁铮婚礼,就只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一些早就开始启程的各国将领,如今已经进入了玉唐境内。   各国名将,云集天唐城,这帮人在一起,却又怎么安静得起来?   到时候,必然会是一番龙虎风云。   而云扬此际的勤修苦练,正是积极准备着,面对这一切!   终于来到了九月十五这一天。   云扬出关,因为今天他不得不出关了。   有一个人,在云府,已经等了他三天。   而这个人的身份很特殊。   非常的特殊!   “哟,这不是灵秀姐么,灵秀姐怎么有时间玉足莅临云某小院?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云扬满脸尽是亲切和蔼的微笑寒暄道。   在他面前,一名劲装少女坐得笔直。   这少女一身黑衣,长得虽然不是什么国色天香,但却是清秀异常,浑身更带着一种冷意彻骨,恍如冰天雪地里的一朵雪莲花,冰凉沁骨,清丽出群。   她的身材挺拔高挑,浑身上下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勃勃英气;长着两道极少在女人脸上见到的入鬓剑眉。虽然是女流之辈,但就只是这么坐在那边,却给人一种手掌权柄,号令千军万马的大将军气派。   眉宇间自然而然地流溢着一份肃杀之气,森然尽显。   上官灵秀。   这是一个云扬无法忽视,更无法不尊敬的人物。   要说这上官灵秀仅得二十岁,仅仅年长云扬大半年而已;然而她的家世,却是只要一说起来,只要是玉唐国的臣民,无不肃然起敬!   上官将门!   满夜繁星拜北斗,天下将士尊上官!   上官灵秀曾祖父兄弟三人,曾经驰骋疆场,无敌天下;三兄弟更曾经分别担任玉唐帝国东西北三方元帅;兄弟三元帅,父子十大将。   当时,只是这上官一家,就撑起了玉唐军部的整座江山!   只是这三位老帅,却无一例外,尽数于垂暮之年战死疆场、马革裹尸。最小的一位,战死沙场时候也已经五十八岁。   再之后,上官灵秀祖父辈兄弟九人,亦是陆陆续续,悉数战死东疆!   及至上官灵秀父亲一辈,上官一族男丁更是众多,足足有三十六个叔伯兄弟,当年被誉为上官三十六天罡虎将;然而在历年来玉唐国对外战争中,尽都葬身疆场。   其中十三个人战死的时候,更是还未娶妻!   上官灵秀乃是上官一门中年纪最小的女娃;计有亲哥哥两名,叔伯堂兄二十八位,亦在五年之前对外抵抗侵略决死之役中,尽数埋骨沙场,所有男丁,竟无一人幸存!   上官一族满门,无论经历任何战斗,从来没有任何一名上官族人弃战投降,甚至,没有任何一人逃跑。   都是在与各国敌人战斗中被正面杀死在乱军之中。   上官一族的鲜血,几乎洒遍了玉唐帝国的万里山河!   如今,曾经鼎盛一时、震慑天下的上官将门,就只余下满门孤寡,青年一辈,只剩下上官灵秀一个女子,还有就是六个最大只得九岁,最小才不过四岁的幼童。   那都是上官灵秀的侄儿们。最小的一个,甚至是遗腹子。   皇帝陛下曾经亲笔手书:“满门忠烈,上官将门。”   玉唐帝国天下人,无不钦仰!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为疆场而生,为战斗而活!   上官一家自从当代成年男儿尽数战死之后,再没什么动静,长辈妇孺只是在家里教导幼童,习武读书,以期有一天,再战沙场,重振家声。   看起来,上官一族至少在短期之内再无声息。   然而上官老夫人一旦有事情发生,就算是当今皇帝陛下,也不敢怠慢,必然慎重对待。   而云扬面前的上官灵秀,正是上官将门年轻一辈挑大梁的人。   此女人如其名,灵秀非常,洞悉世事,却是轻易不出门;然而今天既然来到了云家找云扬,那就必然是有云扬无法忽视,必须出面的事情。   不为了别的,只冲着上官将门这四个字,云扬就自然而然肃然起敬、无从拒绝!   “云小弟。”上官灵秀淡淡的笑了笑,说道:“我此番来,主旨乃是要请云小弟帮我引荐一下凌霄醉,凌大师。”   她的说话,带有明显的军旅之气,干净利落,直截了当,直指要害,半点也不绕圈子。   “凌霄醉?”云扬道:“他已经走了,不知道灵秀姐找凌霄醉有什么事情?是否跟我说明一二!看看我能不能帮得上忙。”   本来探究他人之事于理不合,然而上官灵秀希望通过自己联络凌霄醉,云扬就算如何笃信上官一族的家门风范也好,还是得把对方来意问明,然后才能决定是否帮手。   上官灵秀沉声道:“这一节便是云小弟不问,我也当言明,我家小侄儿有三人均是天开八窍的禀赋,我想碰碰运气,看他们中是否有人能入凌大师的法眼,拜入其门墙。”   “若是此事能成,上官一家以后也能有几个高手苗子在,将来驰骋沙场,也多了几分保命的本钱。”上官灵秀低眉说着。   说到保命的本钱这几个字,上官灵秀也是有些禁不住难受,低下头去。   云扬心中一震:“将来驰骋沙场?他们才几岁?怎么就扯到驰骋沙场上面去了!”   上官灵秀昂然道:“我刚才提到的那三个侄儿如今都已经六岁;上官一家,为疆场而生,为战斗而活;上官家的男儿,十五岁便当踏上战场!为国效力,抵御外敌!”   云扬心中一凛。   此际只得六岁的幼童,就已经盘算着驰骋疆场,为国杀敌?   而上官家族,竟然每个人都乐见其成,甚至本能认为乃是顺理成章之事!   “只可惜凌大师已经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如今去了何方,难以寻觅。”   云扬摇头叹息,心中泛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感觉。   这上官将门一家,为了“满门忠烈”这四个字,已经付出了多少?还要继续付出多少!似乎在这家人执拗的心里,男儿一生,便当鏖战沙场去,马革裹尸还!   这是一个值得任何人尊敬的家族!   却也是一个至为悲情的家族!   上官灵秀脸上露出来一丝黯然之色,喃喃道:“其实,我此行也就只是来碰碰运气,就算是当真见到了,凌大师也未必愿意收录……收这么一个身负血海深仇的家族子弟为徒。”   “我的初衷,就只是想让小弟们将来征战的时候……”   上官灵秀轻声一叹,站起身来:“云小弟,多谢了。告辞。”   如此干脆利落,事情说了,不成,立即离去。   云扬忍不住轻声道:“其实,小弟们将来的出路,未必定要征战沙场啊。”   上官灵秀背对着云扬,淡淡地说道:“上官家族,祖祖辈辈,都是马革裹尸,鏖战沙场;他们若是不去沙场杀敌,这祖祖辈辈的血债,谁来讨还!这是上官家男儿的使命,更是宿命!”   上官灵秀此言一出,云扬登时愣住了。   “上官家族的人,战死沙场,不管是被阴谋陷害,还是被十面埋伏,或者被正面搏杀,都属于军人宿命;无怨无悔。我们不会采用战场以外的手段去报复,免得羞辱了祖先们的浩然之名。然而这份血债,却终究存在。既然存在,那么就去疆场之上了断,两军阵前,断命还命,用敌人的血与命来洗刷这份冤仇,替祖先们出这一口怨气。”   “上官男儿,为疆场而生,为战斗而活,为国家效死,为生民捐躯!”   上官灵秀激烈地说道:“这是我上官家族的家训!”   “为疆场而生,为战斗而活。为国家效死,为生民捐躯!”   云扬喃喃的重复了一下这段话。   这就是上官将门的家训啊!   看着上官灵秀转身而去,那高挑的背影,分明是女儿家的婀娜多姿,却被这位上官大小姐生生走出来一种气吞河岳的铿锵之气!   步伐坚定,一旦开始迈步,就再不回头。   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年轻女子,但,却走出了一种铁血的凛冽。   “灵秀姐。”云扬不由叫道。   “怎么?”上官灵秀转头,看着云扬,突然微笑了一下,道:“我走了。”   转过身,挥挥手。   “若灵秀姐的初衷只是让几个小侄儿修炼玄气,增强自身实力,更多保命本钱,倒也未必非要找凌霄醉。”云扬道:“我这里也有些法门的。”   上官灵秀背对着他,摇摇头,道:“修行法门我们也有的,大家都彼此知道彼此;我要找凌霄醉,真实目的也并不是为了什么修行法门,而是……为侄儿找一个……能够保命全生的靠山。仅此而已。”   “所谓的理由,都不过是托词。”上官灵秀凄然一笑:“上官家的男儿只要是上了战场,就不会再回来,这一点我们早已经知道,早已是不可逆的宿命。”   “没有任何敌人,敢放心让上官将门的后人成长起来;虽然现在整个大陆所有的将军都对上官将门有着尊敬和钦佩;但,一旦去战场上,越是上官家的后人,遭遇只会越惨。”   “没有任何国家的军方,希望上官将门复兴的。”上官灵秀平静地说道:“我的侄儿们,什么时候上了战场,什么时候就是他们的死期。”   “然而我们的使命,就在战场之上,我们不能不去、注定要去。”   “所以我今天找凌霄醉,希望能够给侄儿求个护身符……虽然明知道战场上的敌人无所不用其极,未必肯认这个护身符,却终究还是想要试一试。但凌大师不在,便再次证明了,上官家男儿的宿命,当真就是如此。”   “多谢你,云小弟。”上官灵秀大踏步而去。   颀长的身影,翩然消失在云扬面前。   云扬兀自怔怔的出神、思潮起伏不定,久久不息。   ……   秋风在玉唐城的上空呼啸。   然而此际上官家族的后院之中,却正是热火朝天之刻。   这里乃是一个小校场。   一个满头白发潇潇的老妇人,背负双手,冷冷地站在校场边,注视着校场内中的动静,点滴无遗。   校场中,六个孩子排成一排,最大的看起来也就十来岁,小的不过五六岁,尽为少年稚子。   这群孩子正在蹲马步,而此际每一个孩子都已经浑身大汗淋漓,热气腾腾,噼啪掉落的汗水,已然浸湿了脚下土地,却还在尽力坚持支撑。   小小的身子早已应付为艰,摇摇晃晃,几个年纪小的,更是满眼的泪珠;大滴大滴的汗水随着泪珠一起落下;却兀自死死的闭住嘴,不肯哭出声来。   “坚持!”老夫人目光冷硬,对几个孙子的凄惨样子视而不见。   终于……   一个孩子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噗通摔在地上,随即整个人便昏了过去。   “拖下去!”老夫人厉声喝道。   噗噗……   过了一会,其他的孩子亦告承受不住相继晕倒。   “休息一刻钟,一刻钟之后,开始弓马骑射训练!”   ……   休息过后的几个孩子回复了几分气力,利索地爬上马背,咬着牙,在马背上颠簸起伏,做着各种动作,从马背上倾斜,钻进马肚子下面,从另一边翻上马背,立即开弓……   统共十几个动作,就那么翻来覆去的持续重复,一直到骏马都有些坚持不住,那六个孩子却仍自不停,然而这几个孩子在之前蹲马步的时候便已经消耗了太多的气力,不过一刻钟的休息却又能回复多少,勉力支持到此早已经是精疲力竭,只凭一口气硬顶,便是这一口气,亦是上气不接下气,终于,其中一个最小的孩子猛地一个摇晃,陡然从马上摔下来。   这一瞬的失手又与之前不同,蹲马步失手顶多就是整个人摔倒在地,可是自马上摔下来,胯下马犹自在行进之中,危险系数暴增无数倍!   眼看着那战马的马蹄就要因为控制不住而踩上那具幼小的身体上面。   “都不许动!”老夫人厉声大喝,正准备冲出去救援的人立即停住脚步,唯有充满担忧的目光看向场中。   场边几个贵妇人眼睛早已经红了,泪水盈盈欲滴。   却见那掉下马的孩子拼命地扭转自己的身体,在地上勉力挪动了一下,踏落的马蹄几乎是擦着他的脸,“噗”的落在地上。   然而另外几匹马亦已狂冲而来。 第一百四十章 残酷训练   那孩子根本来不及站起来,只是在地上不断地打滚,这一刻的反应,已经是纯然的本能!   回避危机、求取生机的本能!   六匹马擦着身体呼啸而过,危机终于安然度过……   那孩子这才一个盘旋从地上站了起来,刚刚站起来,就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再度栽倒在地。刚才生死关头的极限趋避,乃是激发了全部潜力才告完成,如今危机过去,挺身站起,心神一松之下,再也支持不住,就此昏死了过去。   “泼醒!”老夫人大怒:“在这等时候,怎能晕倒!冷水泼醒他!再练!”   旁边一个贵妇人终于忍不住,嗫嚅着哀求道:“婆婆……您……让他们再休息休息吧……小五儿……他才六岁啊……”   一边,上官灵秀紧紧的咬住嘴唇,脸上唯有一片刚硬、丝毫不见女性的温柔。   “哎……!”老夫人闭上眼睛,只感觉心头一阵阵的酸楚。   从来不曾动摇的心,这次终于软了一软!   “要不就先……”老夫人话刚出口,就听到旁边的上官灵秀一声大喝:“不行!不能休息!不到时间,谁也不能休息!”   声音斩钉截铁,毫无商量的余地。   “灵秀!”旁边的中年女子目中如欲喷火:“你这是想要折磨死他们么?”   上官灵秀紧紧的咬着嘴唇。   “这个小校场,已经在上官家存在了七十多年!七十多年来,上官家的男儿,每一个都是在这小校场打磨武艺,然后征战沙场。”   “我生的晚,没有缘法见爷爷在这里练武。”上官灵秀大声道:“但我曾经见到过爹爹,伯伯,叔叔们在这里练武!在这里打磨!”   “我也曾经见到过哥哥们在这里呼啸来去,咬着牙,流着血,从三四岁就开始锤炼自己!”   “他们每一个人都很拼命,是真的拼命。”上官灵秀大声道:“但他们纵使那般的拼命,现在仍旧不免战死沙场!”   “现如今的训练强度,比起哥哥们在这年纪的训练,才只不过稍加一点而已,还远远不够!”   “我宁可他们当真练死在这小校场,也不愿意他们将来上了战场之后,倒在冰冷的沙场上,倒在敌人的马蹄下!成为我们的敌人加官晋爵的功勋!”   “给我继续!继续练!不到时间,死了也不能休息!”   “任何人也没有人情讲,全都给我继续练!”   上官灵秀一张娟秀的脸涨得通红,目光有如焚烧的火焰:“快些,不然,鞭子一顿!”   在啪啪的鞭子声响催促中,那六个小孩子,再一次摇摇晃晃地爬上马背,咬着牙,继续开始练习各种动作的磨炼!   “这就是上官将门!”上官灵秀大声呼喝:“将门子弟,便是如此;要么,你们踩着敌人的尸体,提着仇人的人头,来重振上官将门的风采!要么,你们就倒在敌人的刀下,成为他们的功勋!”   “上官将门男儿的宿命就是如此,再没有第二条路!”   凄厉的呼喝,在秋风中尖锐而刺耳,让呼啸的秋风,更增加了几分寒意。   ……   下午,傍晚时分。   上官灵秀带着几个侄儿出去,一路上沉默不语。   越走越是偏僻。   终于,他们姑侄一行人来到了一个乱腾腾的地方。   这里乃是整个天唐城的红灯区,无数的地痞流氓恶棍逃犯云集,尽都在这肮脏而黑暗的地方生存。换言之,这里乃是一片遗弃之地。   这里白天几乎没有人烟出没,一片冷清;然而一到了夜晚,各种牛鬼蛇神便好似从地底下冒出来一般,到处皆是喧闹的氛围。   有人在喝酒,有人在骂街,有人在打架,还有人,当街抓住一个女子就开始……   昏暗的灯光中,随处皆是一张张扭曲的脸,狰狞恐怖还有残忍。   一个大汉,正摇摇晃晃的起身,抓向一个蓬头垢面的妇女:“哈哈哈……过来,陪大爷耍耍。”   他还没抓到,突然一个小小的身影猛然间出现,随即,那大汉的肚子上砰的一声挨了一拳。   “小兔崽子,你敢打老子,找死!”大汉只感觉这一拳几乎将自己肠子都打了出来,一阵剧痛之余,却是勃然大怒,毫不留情的开始了拳脚反击。   与之对战的小小身影只有五六岁,灵活的闪避着,跳跃着,回避着对方的攻击,觑准一切时机出手,看似纤弱的小小拳头,力气居然不小,接二连三的打击,打得那大汉惨叫连连。   此际看似高下分明,然而那大汉终究是成年男子,但凡有一拳一脚击中小家伙,小孩子仍要告承受不了,胜负之势必然逆转。   纵使经受了极端严格训练也好,但,毕竟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孩子。   砰。   一声惨叫骤起,那小孩儿一个躲闪不及,被那大汉一脚踢在肚子上,小小的身子登时飞出三丈有余,摔在地上,一时间竟爬不起来。   大汉狞笑着又自往前冲去,显然是意欲至那孩子于死地。   在这个地界,所谓的善良良知悲悯,一切尽是空谈,老弱妇孺只是彻头彻尾的弱者,只会沦为牺牲品,占到上风的大汉,只会斩草除根,将可能的祸患萌芽彻底消弭!   上官灵秀银牙紧咬,娇躯簌簌颤抖,却是一动不动,只是瞪着眼睛,观视着事态发展。   地上的小孩子眼见对方恶势而来,勉力一个翻滚,捂着肚子站起来,额头上早已满满的尽是汗珠。大汉狞笑一声,恶狠狠地扑将上来,欲至其死命,却见那小孩子突兀地一声大吼,猛地一闪,随即高高跳起,两个手指头,狠狠地插入了大汉眼眶!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那大汉疯狂捶打挂在自己身上的小小身躯。   小孩子连声惨叫,却是又再狠狠地往上一窜,一口乳牙,恶狠狠地咬住了大汉的喉咙。   鲜血即时奔涌而出,大汉惊恐的尖叫,却已经变了音,魁梧的身体无力摔倒,粗壮的身子就只抽搐了一下,便即不动了。   他的身下,迅速被殷红的鲜血浸满。   原本已经归于寂然的尸体蓦然又动,却见一颗小小的脑袋从那尸体身子下面爬了出来,满头满脸浑身是血,急促的喘着粗气,甚至,小小身躯还时不时的摇晃着。   显然,这一役小孩子虽然最终获胜,却也是代价不小,远远超出一个六七岁小孩子能够承受以及需要承受的范畴!   只是,那孩子喘息才定,便即勉力挺起胸膛,强忍着身体伤痛的疼,举起手来:“我赢了!”   小孩子早已明白自己的宿命,上官一族的男儿,没有所谓的童年!   只有生死胜败!   上官灵秀眼泪夺眶而出,将自己的身体俯下,张开手,迎接凯旋归来的侄儿,就在暗影中,将侄儿的小小的还在颤抖的身体牢牢抱住!   “好样的!三娃儿是好样的!是姑姑的骄傲!”上官灵秀声音哽咽。   “我姓上官,我叫上官龙韬,我不叫三娃儿。”三娃儿靠在姑姑怀里,喃喃道:“我是上官男儿,上官龙韬……”话还没说完便即晕了过去。   刚才惨烈的一战,对于这个只有七岁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太残酷了。   他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甚至受伤不轻,然而他此际昏倒,脸上却还挂着骄傲的神情。   我赢了!   我叫上官龙韬!   我是上官将门子弟!   “下一个!”上官灵秀狠狠地擦去了眼泪。   ……   深夜。   上官灵秀带着六个伤痕累累的侄儿,来到了百丈湖西,这一片乱葬岗上。   鬼火啾啾,此起彼伏。   “困的就在这里睡觉。”上官灵秀面容冷硬:“坟头不能当枕头,睡觉的时候,头朝下,脚放坟头上。”   但就算如何困倦,在这等乱葬岗睡觉,几个小孩子却又哪里睡得着,得有什么样的胆子才能在这样的环境入眠?!   一个个瑟缩地看着周围,眼中满满的尽是恐惧神色。   “姑姑……我好害怕……”最小的一个孩子拉着上官灵秀的衣襟,可怜兮兮的哀求:“咱们回家吧……”   “不行!”上官灵秀断然道:“上官将门的子弟,不能害怕!我们连活人都不怕,还怕死人?”   “就在这里,分开!”上官灵秀厉声道:“每个人之间,隔着五步,不准靠在一起!听到没,不准靠在一起!一旦靠近,两个都要罚,无分主动被动!”   六个孩子就被这么的生生分开了。   分开六个侄子之后的上官灵秀则也藏在了一个墓碑后面,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六个侄儿的动静。   那边,六个小孩子仍旧在恐惧的啜泣着,哽咽着,突然有个孩子猛地站起来:“我睡不着,我来打拳好了。”   呼呼呼……居然真的开始打拳,一拳一脚,一板一眼的练习起来。   其他的几个孩子都是目光一亮:“我们也来练拳!”   六个孩子,在乱葬岗中龙腾虎跃,却是各具风采。   上官灵秀看着这一幕,眼眶不禁一阵湿润。然后,她慢慢地蹲下身子,裹紧了自己的衣襟,眼睛偷偷的,恐惧的看着周围。   这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中豪杰,此刻全身都在发抖。 第一百四十一章 乱葬岗中   上官灵秀的脸都吓白了,却是强行忍着。   相比较六个侄子,她对于这片乱葬岗的畏惧竟是更甚!   上官灵秀无论表现得如何英姿飒爽、如何的巾帼不让须眉也好,终究是女孩子,面对周遭好似鬼哭一般的秋风呼啸;还有随处出没、在草丛肆意出入的老鼠,随便一点变故出现,都能吓得她一哆嗦,身为女孩子的她,再怎么强装坚强冷酷,胆儿小的本心却终究是无法改变的。   然而人就是那么奇怪,越是胆子小,越是不敢闭上眼睛;越是会刻意注意着周遭随时都会出现的风吹草动,然后进一步将自己的吓得更加战栗。   窸窸窣窣的声音蓦然响起,上官灵秀恐惧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草丛里,一个小小的圆圆的东西缓慢的向着自己这边走过来,只感觉全身都僵硬了……   她的小嘴大张着,一张俏脸早已吓得铁青。   动静渐次逼近,她的呼吸亦是越来越显急促,两只手紧紧地抓着自己胸前衣襟,几乎要吓晕过去。   终于……一只刺猬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上官灵秀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拍拍自己的胸口,相比较于老鼠,眼见所见的刺猬真真是可爱得太多了。   然而便在这时,她清晰的听到,就在自己身边,传来一声悠悠叹息。   刹那间,上官灵秀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绝对没有听错。   的的确确,就是有一个什么……在自己耳朵边上,发出幽幽的叹息一声……   这里可是乱葬岗啊……   还能有什么人在这里深夜中叹息?   上官灵秀此际真的已经快要崩溃了。   她紧张万状地站起身来,只感觉一身冷汗,早已经浸湿了衣服,却仍坚持着先看了看六个侄儿所在,确定六个侄儿的安全,但见拳风呼呼,仍旧能够听得到,不由心中一定,之前的恐惧感瞬时锐灭。   然而又是一声叹息,在自己耳边响起。   噩梦再临,上官灵秀登时惊呼一声,本能地刷的一下子远远跳开,只感觉浑身都软了:“你……是……是咯咯咯……谁?”   却是吓得牙关打战,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只听到自己身后有一个人悠悠说道:“你这又是何苦?”   说话了!   鬼魂说话了!   真的有鬼!   上官灵秀浑身一抖,嗖的一下子跳起来足足有八丈高,在空中急疾转身,终于看到,就在自己刚刚藏身的墓碑上面,卓然站立着一道飘逸黑影。   只是在此际深邃的夜色中,那黑影更显得有形无质,摇摇晃晃,身体似乎随时都在扭曲变形……   “鬼……鬼……真真……有鬼啊……”上官灵秀身子在半空,心慌意乱之下,居然吓得连运转玄气也忘记了,好似秤砣一般从半空中直接掉落下来。   然而此际她可是身在八丈高的半空中,若是就这么掉落,一个不好就得重创!   那墓碑上的身影又自叹了口气,身形一飘,正好将上官灵秀的身体接在怀里。   自己若是不接,恐怕这位上官将门的女英雄,就算不至于将自己摔死,受创却是一定的……   在半空居然忘记了运转玄气……这也真真是没谁了。   “放开我!”上官灵秀本能地尖叫起来,委实是吓坏了,赫然动用女性隐藏技能。   “是我。”云扬无奈的揉揉鼻子。   就这点胆子,简直不如芝麻大,居然敢一个人带着六个小孩子到乱葬场来练功。   这也是服了……   六个小孩子没怎么害怕,这位带人来的吓瘫了……   “是……”上官灵秀闭着眼睛在云扬怀里拳打脚踢了一阵,才感觉这声音貌似很熟悉,试着张开眼睛,触目所及,却见自己眼前一张无奈的俊脸,连头发都被自己抓得乱了,披头散发,一脸无奈,狼狈之极的看着自己。   眼前人不是云扬却又是谁?!   “是你……?!”上官灵秀顿时感觉自己的胆气呼的一下子全部回来了,整个人瞬间满血复活,脸上的铁青一下子消失,取而代之的,乃是冰山一般的冷硬:“放我下来!”   云扬一脸无语的放下对方。   上官灵秀拍了拍自己身上,脸色稍微有些发红,却是硬邦邦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也是没办法……”云扬摊摊手:“我喝完酒要回家,适逢见到你领着六个小不点往这边走;我就好奇了一丢丢,想要看看你们到底想要做点啥……结果你们直接将我领进了乱葬岗……”   “而且你们进了乱葬岗居然还不走了,要在这里过夜……”云扬拍着胸口:“可真真是吓死我了。”   上官灵秀满脸通红:“你一直在旁边看着?”   “好奇嘛!”云扬道:“灵秀姐果然是巾帼英雄,不让须眉,这份胆气端的使小弟佩服,五体投地的佩服,这个服字,非灵秀姐你莫属!”   上官灵秀面红似火,突然“铮”的一声亮出了长剑,恼羞成怒道:“云扬,早听说你玄功高明,名动玉唐,来来来,我和你比划比划。”   云扬嘴角一抽,你啥时候听说我玄功高强了?还名动玉唐,我咋不知道我竟有这么大的名头呢?分明是被我撞到了你胆小的事情恼羞成怒想要泄愤。   云扬刚才虽有怜惜之心,此际却没有当一个受气包的意愿。   “慢,灵秀姐,你的诸般苦心我都知道。”云扬道:“不过这样做,在我看来却是等同揠苗助长,并无积极效果。”   上官灵秀悠悠叹气:“我岂不知欲速不达的道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一些,揠苗助长,苗纵使少有成长,他们的敌人未必会给他们成熟的时间。”   云扬一时愕然,心思转动之际,竟也觉上官灵秀的话当真好有道理!   这时候,六个小家伙也听到了动静,纷纷向着这边跑过来,一眼看到自己姑姑站在旁边,身边居然还有另外一道人影。   顿时齐齐一声呼喝,六个小小的身影一股脑儿冲过去,在上官灵秀面前筑起一道矮矮的人墙,六双眼睛同时瞪起来看着云扬,异口同声:“不准欺负我姑姑!”   “坏人!”   云扬感觉有趣:“你姑姑将你们几个人带到这种地方来折腾,故意的折磨你们,你们还护着她干什么?”   六个孩子中,年龄最大的一个昂然道:“姑姑磨练我们,乃是意在锻炼我们、给我们更多的战场求胜本能,且此事乃我上官将门自家之事,与你何干?我们上官将门男儿,保护女孩子本就是我们的责任!你这坏人赶紧离去,我们可以饶了你,要不然……”   “要不然你敢怎么样?”云扬觉得好笑,故意逗道。   一边的上官灵秀只感觉眼眶一热,心里险些让那股突然涌起的热流温柔冲垮了心防,强行控制着板着脸说道:“你们六个小鬼头懂什么,这是你们云叔叔,是姑姑的朋友。赶紧自己去练功是正经。”   六个孩子一愣。   最大的那孩子有些愣头愣脑地说道:“云叔叔?没听说过,是我们的小姑父么?”   上官灵秀大怒:“再不练功我就……”   还没说完,六个孩子呼啸一声就消失了。   看着上官灵秀羞窘的样子,云扬不由也是心中一笑,道:“童言无忌,咳咳,灵秀姐不用放心上。”   上官灵秀哼了一声,道:“你还没告诉我,你跟踪我想要做什么。”   云扬道:“我哪有跟踪你,今日的际遇当真就只是巧合而已。”   见到上官灵秀竖起眉毛就要发火,云扬哈哈一笑,道:“其实,也是因为于心不忍吧,你这样的训练或者在短期之内有所效果,但对于长期来说,却可能将这几个武道天才的修途尽毁;这样野蛮的训练方式,断不可取,更非修者正途!”   上官灵秀不说话,静静的看着他。   云扬道:“凌霄醉临走的时候,曾经给我留下一篇玄气功法,名为三才玄气;但我精研之后,却发现这部功法固然超妙,却并不适合我的体质……”   上官灵秀目光一亮。   凌霄醉留下的功法,但只是这一点,就已经足够,太足够了。   云扬哪里有什么凌霄醉留下的功法,他现在拿出来的不过是六哥雷尊除了惊雷诀之外,另一部平常修炼的功法而已。   当然,云扬也没说假话,这部功法的确不适合他本身修炼,再想到雷尊口中自言出身的玄黄界似乎很厉害的样子,这三才玄气虽然听起来普通大众化,但也应该有其不凡妙诣。   再者也是真的被这上官将门打动了。   云扬从怀中取出三才功法,递给了上官灵秀;上官灵秀却是退后一步,避开了,她有些激动得擦着自己的手,道:“这……这……这能行么?这是……凌大师送给你的,你就这么转送了出来……真的不会有事?”   云扬不觉好笑,眼前伊人分明已经对自己手中的秘籍动心万分,若是自己当真收回,只怕会上手来抢也说不定,却还要婉转转说,端的可爱,不由得笑了笑:“没事。此事我可担保,再说,凌霄醉明知道我的体质不适合,却偏偏还要此部功法留给我,这个中的深意,却也明显得很。”   上官灵秀嗯了一声,这才小心翼翼的将三才玄功接了过去。   开始一页页的翻看。   越看,越是心中欢喜,越看越觉得震撼莫名起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英雄不该绝后!   这部功法所载的内容,当真是字字珠玑、句句精辟,比起自己平常看到的玄气秘笈,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倍,越是往后看,越是心惊,越发感觉到这部神功的精妙之处。   “这部功法,实在太贵重了。”上官灵秀嫩白的手紧紧捏着三才功法:“我怕,受不起,上官将门亦承担不起。”   云扬皱起眉头,道:“灵秀姐这句话说得忒重了,大家都是江湖儿女,还是爽快一些多好?此部功法我拿在手上也没用,你还跟我客气啥?再客气,可就是虚伪了啊。”   上官灵秀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也恢复了平素里爽朗的性子,道:“好,我收下了,云小弟,你这份人情,我记住了!”   云扬微笑道:“上官将门能够接受我的馈赠,乃是给了我好大的面子才是。不过,灵秀姐,从此以后,你就不能这么训练他们了,一切以修行玄气为首要;还要注意着那些能够增加玄气的天材地宝、玄石玄晶什么的,对了,还有玄兽肉,对他们而言也得是不可缺少的主食补充才是。这对于修炼高端玄气的修者来说,非常重要,万万不可疏漏。”   上官灵秀重重点头,咬着牙说道:“我省得!云扬,他日我上官将门如果能够重耀门楣,皆是你今夜之所赐!”   “灵秀姐言重了。”云扬从容微笑:“既如此,我就告辞了;你也早点回去,以后也不需要这般辛苦了,哎,说不用辛苦,其实你日后只怕要辛苦更甚了,因为供给这几个小家伙修炼的资源,所需要的财力必然是个天文数字,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才好。”   “多谢。”上官灵秀长身而起,恭恭敬敬的对着云扬行了一礼。   云扬哈哈一笑,转身悠然而去,颀长的身影,转瞬间便即消失在夜色之中。   上官灵秀看着云扬消失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随即脸色就恢复了原本的刚硬平静,喝道:“都过来!侄儿们,我们要回家了!”   “真的么真的么?”   “恩,真的,以后,你们也不需要如此辛苦,也不用到这里来练胆子了。”   “真的么?哇!太好啦……”六个小家伙欢呼着抱成一团。   看着六个小家伙欢快的样子,上官灵秀也是心中一阵高兴。紧紧地攥着手心的秘籍,心头一阵激动。   以后……会好的!   上官将门……会好的!   云扬,谢谢你。   云扬回到云府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曙光再临尘寰。   事实并非如云扬告诉上官灵秀一般的巧合,事实上,这整整一天的时间,云扬都在旁观着上官将门发生所有的一切。   包括清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六个孩子被叫起来,去进行训练;先是吐纳调息,然后负重长跑,然后各种体能锻炼……   一切做了一遍,东方才不过微微发白,个中辛劳,云扬亦为之咋舌不已。   然而以上不过只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又是各种锻炼,各种磨炼,将筋骨完全活动开,才开始进行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长短兵器,还有弓马之术……   唯有中午的一个时辰,算是休息时间,但就是这休息时间里,孩子们也要一边休息一边观看兵书战册,记诵经典战例,且还伴随着随时的提问。   如何做,才能避免这一场大败?   怎么做,才能在这种情况下反败为胜?   在这一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做才能保全实力?   在那一种情况下,你是选择撤退保全实力还是选择死战?   一旦答错了,就是惩罚。   云扬看得心里酸酸的,这些,只是几个孩子,最大的,才九岁;而最小的,才六岁。   这样的训练,又或者说是这样的生存氛围,实在是……实在是太残忍了。   及至晚上吃过饭,稍微休息了片刻,上官灵秀又带上他们出去,去混乱场红灯区,去找流氓打架、进行实战训练,体会生死的无常。还有最后的深更半夜,仍旧不是全然的休息,而是带到乱葬岗练胆魄……   这一天下来,孩子们所经历的诸事过程,让云扬看得浑身发凉,端的胆寒。   这,就是一代将门的孩子的一天!   云扬仰天长叹。   看着上官府中清一色的女眷长辈,再看看上官祠堂密密麻麻的牌位。   这就是一个将门的付出。   当然云扬也表理解;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们不是要故意折磨这几个孩子,这几个孩子都是她们的亲骨肉!   甚至应该说她们比任何人都心疼这些孩子!   但她们却又必须要这么做!   而且,哪怕她们已经觉得极尽残酷的训练,却还是不能避免更残酷的事情发生。   这些孩子,在他们出生的时候,便已经注定了命运、未来的归途:自幼被苦练,一天的好日子都没有;长大了,找个媳妇,留条根,然后就是上战场。   最终战死沙场!   马革裹尸而还!   这就是他们全部的命途历程!   看着满门孀寡眼中看着孩子们时候的那份悲凉,就知道,她们其实早已经看到了这一天。   正如上官灵秀所说,不管各国军方如何尊敬上官将门也好,一旦上到战场上,彼此敌对,那他们就绝对不会允许上官将门的子嗣活下来,乃至重新崛起的那一日!   因为那一日一旦到来,就代表着他们自己的噩梦!   自古至今,所谓满门忠烈的将门传说,最后的结局,尽都是断子绝孙,家破人亡!   从无例外!   无一例外!   “这是何等悲催的命运……为什么满门忠烈的功臣之家,却会遭遇这样的残酷命运?这算是为将者的宿命,尽心保家卫国的回报吗?!”   站在晨风中,云扬久久的沉思。   上官将门的悲剧,只凭着上官灵秀现在的这般努力,真的就可以避免吗?   绝对不可能的!   一旦踏入战场,生死不过顷刻之间!   上官将门的后人,从来都是敌方焦点所在;只有这个焦点消失了,别人才会放心。   “便让我来帮你们一把。”   云扬淡淡道:“为国流尽鲜血的功臣之家,不该绝后!”   ……   九天之令突然间忙碌起来,各种消息开始纷至而来。   “满朝重臣,突然齐齐向军方下手。此事突如其来,事先全然没有征兆。”   “皇帝陛下的身体似乎是出现了问题,这几天脸色很难看。建议关注。”   “一些中下层军官犯下的许多小事情开始被夸大其词,进而追究其过错,意欲从重处罚,现在已经陆续有十七名副将下狱。窃以为,其中必有重大缘故。”   “几位皇子除了太子之外,全都是亲文臣而远武将,这种兆头越来越明显。”   “军方现在看起来两位老元帅仍旧能镇压大局,但在一些细微方面,却已经是开始溃退,这种迹象很不好。”   “何老目前重病卧床不起,太子亲自前去探望;皇帝陛下也曾莅临……对于当日之事,并未有后续风声传出,渐呈不了了之之格……”   “各国将领最近的已经到达天唐城五百里范围之内……”   “尊上要核查的凌风阁中人,目前有几人曾经出现过,但,那水无音却是再未出现,怀疑其已经离开了天唐城。目前正扩大范围查找。”   “近期有无数不知来历的江湖人物进入天唐城,随后化整为零,消失在坊间;可要细查?”   “草原今年以来水草丰茂,战力正催向巅峰;属下估计,一战之日不远。”   “东玄大元天赐等几大帝国都在秣马厉兵,以举国之力征运粮草,对外宣称充实国库,以应付传说中大旱之年,真实目的……”   ……   云扬打开九天令,密密麻麻的纷杂消息,一条条往外蹦。   云扬查阅一番信息之后,登时察觉出来了其中的那份独属于战争的硝烟味道。   对于各大帝国动静,军方获知消息的渠道远远比自己所掌握的更多,而自己所得到这些消息,朝廷方面定然也早就知道了。   然而以皇帝陛下的精明睿智,却迄今仍旧没有做出反应,不可谓不反常。   军方只凭秋剑寒,冷刀吟和铁铮三位大帅呼吁,势单力薄,更兼有满朝文官从中作梗,形势实在是毫不乐观。   而令云扬当前最最奇怪的,莫过于满朝文官的态度。   纵然是文人墨客不喜征战、厌恶军人,纵然是政客为了揽权而打压军方,但,此际国家安危态势明朗,难道他们就一点也看不出来?为什么绝大多数人还要如此反战?   这可真是奇哉怪也。   云扬可不相信满朝文官尽都是目光短浅或者权欲熏心之辈,目光不禁久久地停留在文人动向上面,心中在一个劲儿的寻思:“这件事情,会不会是与那个何汉青有关?”   “这一直在暗中操纵着玉唐国,或者说最少是天唐城的那只大手,是不是何汉青本人?!”   “还有皇帝陛下,他那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云扬思来想去,只感觉脑袋都大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有要紧事   “这些,只怕都要亲自去摸一摸才行……”云扬打定主意,捡着要紧的消息回了几条,然后就将九天令放在一边。   又开始潜心练功,增强实力。   又是一天一夜过去。   对于云扬这段时间的沉默已经习惯了的方墨非和老梅,此际正自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自己的事情。   只是偶尔看向云扬的房间,目光中却是充满了担心。   或许举世之间,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现在自家公子心里承受的压力有多大。   那绝对是超出所有人想象的沉重。   及至云扬再度走出房门的时候,一眼便看到方墨非欲言又止的望着自己。   “什么事情?”云扬斜了他一眼:“尽管说无妨。”   方墨非嗫嚅了许久,终于道:“没什么事情。”   云扬皱皱眉,拿过一块毛巾擦擦脸,平静的道:“是你那三个姓胡的结拜兄弟找上了你,还是森罗庭方面找上了你?”   方墨非苦笑一声。   云扬点点头:“恩,森罗庭是吧?是让你杀人?还是让你离开我这边重归江湖?”   方墨非深深叹了一口气,道:“这一次是十殿大王之一到了天唐这一块,也不知道是怎么就找到了我,让我……离开这里。”   云扬神色不动:“你自己的意思呢?”   “我当然不会离开公子!”方墨非纠结地说道:“但是……秦广王大人手段通天彻地,我怕,会给公子带来麻烦。”   云扬淡然道:“等你那位秦广王大人到了,告诉他,我想见他一面。”   方墨非道:“是。”   也不知怎地,云扬这么一说,方墨非心中就猛地安定了下来。   虽然公子的玄功还很弱,但不知为何,方墨非就是突然间安心了。对这位自家公子,充满了无尽的信心。   公子说行,就必然行!公子有把握,就必然能办成!   “今天你们不用跟着我,我要单独去一个地方。”云扬道:“你们自己在家练功就好。越早突破八重山,越好。”   “是,公子,您是不是已经突破……”方墨非看着云扬脸上内蕴的神光,惊疑不定地问道:“……五重山了?”   云扬淡淡的一笑,并不回答,出门而去。   五重山……这个层次云扬早在几天之前就已经突破了;而且这段时间以来,云雾、玄风、星火等三套秘法都已经突破到了第五层;还有惊雷决和血煞大法,目前也已经突破至第三层。   这些奇门功法、秘术正是云扬当前最大的倚仗。   然而促成这些进展的代价就是……之前积累的所有修炼资源,再一次消耗一空!   玄石,玄晶,美玉……玄丹,天才地宝……   现在云扬感觉自己,就是一标准的穷光蛋,除了金票银票,一无所有!   穷得就只剩下钱了!   ……   云扬出门。   一阵微微清风吹过,悄然进入皇宫大内。   然后,他再一次出现,这次却是又转回自己的云府之中。   云扬皱着眉头,思虑了半晌,终于咬咬牙,再次出门,径自奔向帅府。   在这一路上,他曾经数次感应到,似乎有人在跟踪自己,然而纵使是用尽了万般手段,却也没有找出来跟踪之人。   云府距离秋帅府邸的路程并不是很远,不过小半个时辰,云扬便已经来到了元帅府门前。   “还请禀报一下,就说云侯之子云扬,感激老大人几次关心,今日特地前来,登门拜谢。”   云扬表现得彬彬有礼,一派斯文。   “云公子稍等。”门卫回应得同样很是尊敬。   毕竟,现在天唐城云公子的大名,当真已经是名动玉唐,响彻天下,脍炙人口,谁不知道?   若是换作别人,或者会感觉只是凭借着凌霄醉的威名自己来狐假虎威心里会有些不得劲儿;但云扬是什么人。   他可是根本就不曾感觉到半点的不得劲儿;反而更盼望另有奇遇,若是再来一个让自己能够扯虎皮的,才更好呢。   比如独孤愁啊,又比如谁谁谁啊,这样的高人强者传说传奇神话,每天来他个十个八个那也是半点不嫌多的!   你们用名声给我镇压住这些邪魔鬼祟,我才有时间运筹我的事情呀。   “这混蛋居然还敢来!”   一听云扬的名字,秋老元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几天里在朝堂憋屈的怒火,正自无处发泄,这货送上门来,倒是个上好的出气筒!   “让那小子给老夫圆溜溜地滚进来!”老元帅一声怒喝。   这句话,让传报的侍卫几乎笑出声。   云扬滚进来的还是很从容的:“见过老大人,那日一别,许久不见,老大人风采更胜往昔,端的可喜可贺,此乃玉唐幸事,天下幸事!”   秋老元帅黑着脸,被这一句恭维话气得差点喘不过气:“老子还没被你气死就是好的!”   这混蛋,也好意思说好久不见?   老夫去了三次。第一次你避而不见,第二次第三次你都死在床上连眼睛都睁不开,让老夫怎么见?   亏你说的出口!   还有那什么什么幸事,老夫健在于玉唐是幸事,于天下怎么也是幸事了,除了玉唐帝国之外的大陆帝国,哪一国之人不盼着老夫早死呢!   “你小子来干啥?!”秋老元帅一偏身子,坐在了太师椅上,斜着眼看着这小子,越看越觉得这家伙一张俊脸可恶得很。   忍不住恶狠狠地说道:“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却长这么一张比女人还嫩的小白脸儿,也好意思天天挺着出来招摇过市!”   云扬咧咧嘴:“您说的对,我也觉得我长得太好看了一些,令太多人自惭形秽、自叹不如,不过这个也不能怪我是吧……说句实在话,不怕您老人家笑话,我其实早就想毁容了!”   老元帅为之气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嗯哼,我这就放……”云扬嘿嘿一笑,随即脸色就变得空前严肃起来。   老元帅看到他此际的脸色,心下登时沉重了起来。   看这样子,这小子……难道竟是真的有事情?   “是这样,老元帅,不知道您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现咱们的皇帝陛下有些不大对劲儿呢?”云扬斟酌了一下措词,这才出声问道。   “什么?!”老元帅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目光瞬间变得如同鹰隼一般尖锐。一瞬不瞬的看着云扬:“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云扬咳嗽一声:“不是我想要说……而是……”   说到这里,云扬左看右看,看着房门。   老元帅啼笑皆非,你先前一句话已经暴露了太多,现在才想起要保密吗?   “老夫这里,还没有人敢偷听!”   秋剑寒哼了一声。   什么事情这家伙表现得如此神秘?一念及此,老元帅心里也不禁紧张了起来。   “是这样,前些天,那凌霄醉不是进了一趟皇宫么……”云扬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将凌霄醉推出来最好。   这货的名头,天生就是用来背黑锅的首选。   尤其还是在这么个节骨眼上,而他又刚刚才进入了皇宫一次,还跟自己有很好的情谊,正是恰如其分,顺理成章、珠联璧合。   “恩?”老元帅很上道,神色瞬间紧张起来:“他发现了什么?”   “他回去之后告诉我,虽然只是见了皇帝陛下一面,却能看得出来,皇帝陛下的身体十分不好……若是不能及早……恐怕,生死就在数月之间……”   云扬压低了声音。   轰隆!   老元帅一惊之下直接一脚蹬翻了椅子,整个人几乎坐在地上,一张老脸变得煞白,目光直直的看着云扬,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老元帅不可激动,这是凌霄醉说的,又不是我说的。”云扬慌忙解释。   “此言当真?!”秋剑寒一字字问道,身上,突然间一股尸山血海一般的杀气,奔涌而出:“难怪陛下这段时间里脸色发灰,老夫还以为是劳累所致……哼,好大的胆子!”   云扬低着头,不说话了。   这个时候说多错多,还是缄默一点的好。   “凌先生既然看了出来,那么……”老元帅一把抓住了云扬的手,急切地问道。   “他留下了三颗药,却不曾说一定能够有效,毕竟只是惊鸿一瞥,所得太浅……”云扬有些忐忑地说道:“可是这事情的后果事关重大……我也实在很难找到别人商量……”   “这事你居然还想找别人商量?”秋剑寒两眼一瞪,沉着脸在房内踱了两步,终于一挥手,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走,你随我立即进宫!”   云扬吓了一跳:“这……我……”   “你不进宫也不行!”老元帅沉着脸:“凌霄醉的话,到底说没说过,药,到底是真是假,甚至你所言的三颗药,究竟是药是毒,全都着落在你身上!你想撒手就走,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不可能!”   云扬苦着脸:“我就说不掺和这事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哎,这次可是被那老家伙害苦了……”   说话间,已经被秋剑寒拉出了大厅,一连串的只听到命令。   “备马!不对,备轿!进宫!”   “快快快!” 第一百四十四章 御书房的画   一连串的催促,一直到轿子快要接近皇宫,老元帅那急促的喘息,才终于有了一点平息。   “小子,我最后问你一遍。这件事情,可是真的?”秋剑寒严肃的看着云扬:“现在还没进皇宫,还来得及,尚有转圜余地。但一旦进了皇宫,若是有任何的纰漏……你这条小命,可就无论如何也都是没有了!”   “小侄虽然纨绔,但这是是非非的大事,关系国运的大事,怎么会撒谎胡闹,此事断然不假。”云扬义正言辞。   “别提纨绔……”秋剑寒一脸头疼。   一遇到什么事情,这货就将纨绔这两个字先扣在他自己头上,仿佛那是最佳凭仗一般。   真真是够了!   纨绔就这么好使么?   你以为老夫看不出来你是装纨绔?   砰地一声在云扬屁股上踢一脚:“少废话!跟老子进去!”   老元帅何等身份,他前来面君,自然是一路畅通无阻。   在通报之后,两人顺顺利利地来到了御书房。   只看到皇帝陛下明黄色的身影,正站在玉唐帝国疆域图前,手中拿着一本奏折,眉头紧皱、气氛沉重。   “老秋来了啊。”看到秋剑寒进来,皇帝陛下一如既往的没有什么架子,先是叹了一口气,直接开始诉苦道:“河东洪水肆虐,愈百万人口流离失所,老秋啊,看来……情况……”   说到这里才看到云扬也跟着进来了,不由一怔,道:“你也来啦。”   云扬闻言状似吓了一跳,做出极度意外的表情:“这……玉……伯伯?呃……陛下……这个……”   老元帅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怒道:“还在装!好好说话!说人话!”   皇帝陛下哈哈的笑起来,一摆手,道:“都不是外人,何妨说些家常话,来人,赐座。”   看到两人安稳的坐下,皇帝陛下自己却站了起来,皱着眉头:“这次河东大水……当真是突如其来,实在是太突然了,无从应对啊!”   “老龙江突然间洪水肆虐,多半与前段时间的连场暴雨有关;水势一涨再涨,终于导致溃堤,彼端三十六县受灾,诚为天灾……”老元帅也是叹了口气:“然而对于帝国来说,这场天灾却是雪上加霜,帝国户部那边怎么说,可给出对应的章程了吗?”   “能有什么章程?不外称国库已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罢了!”   皇帝陛下用手揉了揉眉心,深深叹息:“现在国库仅余三百万两银子,可是这些,原本是准备用来发放东疆将士的赏金……这其中还包括了不少的军饷。甚至光是犒赏,便已远远不足,更遑论其他。”   “户部提出,若是要迅速平息水患,稳定人心,就需先将这部分银两挪为赈灾之用。暂且不犒劳三军……先来救助数百万灾民;然而即便如此,也是杯水车薪,远远不足……”   老元帅一双剑眉猛的皱了起来。忍不住说道:“陛下,此举万万不可,将士在前方流血厮杀,为国征战,百死一生;若是连基本的赏赐抚恤都没有,甚至连军饷都支付不足,岂不是寒了将士们的心?彼时战场之上,谁肯尽力,又有谁肯卖命!陛下还请三思。”   皇帝陛下再次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道:“朕自然知道此节,只不过,现在委实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光户部那边这么说,朕也只能这么说……”   秋剑寒的眉头更紧,眼看着皇帝陛下,心下更加觉得不对劲。   皇帝陛下向来都是铁腕手段,雷厉风行,以往遇到这种事,解决方式果决明快,总有手段令到满朝文武就范。   但这一次的应对手段为何如此软弱?   甚至是……力有未逮,徒叹奈何的款!   “朕也知道,如此强行征取,会令将士冷心,但事急从权,解决水患之事迫在眉睫……或者,想个名目手段,却也不是什么难事。”皇帝陛下用手揉着眉心,倍显心烦意乱:“只不过,朕却又实在是不想那么做……太麻烦了……”   老元帅与皇帝陛下在谈话。   云扬则是从一开始进来,就自顾自地四下里打量着御书房。   这间御书房,作为一个皇帝陛下批阅奏折乃至召集亲近大臣议事的所在来说,实在是太平常。   几乎没有任何装饰。   以至于云扬在刚刚进来的时候,一共就只看到了两幅画。   一幅画在皇帝陛下椅子左侧墙壁上,那是一副风云雷电水火奔涌大地翻腾的景象;看起来,似乎是氛围怪异,天地气象异状一股脑的同步出现,宛如世界末日。   但云扬知道,这幅画,代表的乃是九尊,真实喻义不外是九尊降世,聚首玉唐而已。   皇帝陛下竟然将九尊的画像放在了这里!   这不禁让云扬心下陡然一震。   至于另外一幅画,则是在皇帝陛下座椅身后,可是这幅画,让云扬久久的凝视,几乎不愿意移开眼睛。   画上景象,明显就是在这御书房之中,一个青年长身玉立,双手负后,微微抬头,眼睛凝视远方。   此人一身明黄色的衣袍,上面还绣有几条张牙舞爪的金龙。   令到那画面中的青年更平添了几分尊贵之气。   青年的脸庞线条柔和中带着刚强,眼神深邃,有些沉思的忧虑,似乎看到了天下苍生的苦楚,流溢着清晰的怜悯之意。   明黄色袍服、犹有金龙探爪,这分明是太子服色!   画中之人是当今太子!?   但画像上的人,却又分明不是太子,太子自己是见过的,云扬可以断言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但也不知道怎地,明明就没有见过这个人的云扬,却莫名的感觉到,这个人与自己,意外的熟悉!似乎,有一种融入血脉一般的亲切感觉!   尤其是那双眼睛。   似乎看进了自己心里。   云扬看着看着,只感觉自己心跳越来越是加速,眼前,不自觉的泛起几许朦胧,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油然升起。   脑海中,蓦然一道闪电劈闪而过。   云扬突然想起来,那一日,自己重伤垂死之际……   却在昏迷中,似乎在一条路上,看到了几个哥哥。   其中为首的,正是老大土尊。   当时他没有戴面具。   他就那么看着自己,满眼尽是怜爱和悲悯,以及,对兄弟的宠溺信任,然后,就是一脚踢在自己身上,骂道:“滚回去!以后永远也不要来!”   他的脸庞,他的神韵,他的目光,表情,竟与这张画上所绘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老大?……”云扬心中一阵翻腾,两个字,从心中冒了出来。   只感觉瞬间心痛如绞,突然间喉头一甜,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老元帅与皇帝陛下正在皱着眉头谈事情,蓦然听见身边哇的一声乍响,循声看去,却是云扬的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两人见状自然是齐齐大吃一惊,定睛细一看之下,只见云扬一张脸恍如金纸,身子摇摇欲坠。   老元帅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扶住,皇帝陛下也是吃了一惊,道:“这孩子这是怎么了?”   秋剑寒叹了口气:“这小家伙,前些日子不知道怎么地,练功走火入魔;差点儿就过去了,接连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不省人事,这是刚能动了没几天,想必还没好利索,又牵动了之前的旧疾?!”   皇帝陛下关切道:“没事吧?”   “我没事。”云扬换过一口气,苦笑了一下,运功恢复片刻,道:“陛下不必担心,刚才只不过是偶然引动了经脉失调,触动了宿疾积蓄于体内的淤血,一时间没有忍住,污了陛下书房,还请陛下恕罪。”   “哎,有伤在身,何罪之有。”皇帝陛下不以为意的摆摆手:“不过你这孩子也真是的,这么重的伤不好好在家里休养,还到处跑干什么?等下我传御医给你仔细瞧瞧,可别落下病根!”   云扬咧嘴笑了笑:“性子就是坐不住,呵呵……”   翻腾的气血此际已经压了下去,不好看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了血色;唯有心底的惊涛骇浪,却始终没有平复。   那是老大的画像!   那是土尊的画像!   但是……土尊的画像,又怎么会挂在这里?更有甚者,大哥怎么会穿着太子的袍服?!   云扬只感觉脑海中好似宇宙爆炸一般,心中隐隐的猜到了几分,却是说什么也感觉不对。   看着皇帝陛下与画像上八成相似的面容……   云扬心中一片激流涌动,再难以平息。   老元帅奇怪地看了一眼云扬,看到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由咳嗽一声。   今天进宫,本来就是因为这家伙提供的情报,正指望他自己开口说话打破谜团呢,结果进到皇宫关键时刻居然哑巴了……   老子废了这么大的劲带你进皇宫,这裤子都脱了,你就让老子看这个?!   云扬咳嗽一声,勉强收回思绪,看了一眼秋剑寒,眼神示意。   秋剑寒只感觉自己的肚子在他这一眼看过来之后险险没气爆炸了。   敢情这混蛋之前的话一句竟是什么都没听见!?   老夫在这里扯皮半天,就只是浪费了几口唾沫!   此际若不是在御书房,秋老元帅感觉自己绝对会把这小子直接按住,扒下裤子,狠狠地打一顿屁股!打不烂屁股,那都是断断无法出气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 毒!   秋剑寒心中生气,却只能配合云扬,心中不舒服,脸色也不由自主的难看了起来。   黑着脸说道:“陛下所说的话,老臣怎地有些听不大明白呢,陛下正值盛年,纵使操劳国事过甚,或许会一时精力不济、精神困乏,却又怎么会生出力不从心的感觉呢?”   皇帝陛下再次揉着眉心,沉重道:“朕近来总是感觉心神不宁,夜不能寐……”   云扬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皇帝陛下的眉心猛看。   皇帝陛下为什么这么喜欢揉眉心呢?   他焉能不知道,这是老元帅在提醒自己?   但皇帝陛下最近显然无论什么事情,都不怎么走心了,以至于以往的英明神武,聪明机变的他,竟然完全没听出来老元帅问话的个中深意。   甚至都没注意秋剑寒刚才说话的口气,更别说秋剑寒说话时候脸色的不佳。   这,根本就不正常!   云扬咳嗽一声,道:“陛下一直在用手揉着眉心,可是感觉脑仁儿里边有闹腾那样子的疼痛吗?”   秋剑寒霍然回头,目光注视于皇帝陛下眉心位置。   身为臣子者,最忌讳平视、直视主君,更别说还是将目光聚焦于主君要害所在,纵使最亲近的臣子的也不例外,然而老元帅此际却哪里还顾得上这层忌惮。   他之前虽然也有感觉到皇帝陛下揉眉心的次数不免多了一些,却也没有认为有啥不妥,毕竟,不知道从几年前开始,皇帝陛下就有了这个习惯。   早已忘了究竟是何时养成的。   “恩,朕的确是感觉眉心里面胀胀的,很不舒服,终日里浑浑噩噩,只想着大睡一场,但真正上床安寝的时候,反而睡不着了,总觉有国事缠身,还是不睡了吧……”   皇帝陛下有些苦恼,继续揉着眉心。   似乎这揉眉心的动作,已经形成了下意识的本能反应,不受大脑支配控制一般。   云扬道:“原来如此,想必是陛下忧心国事太过,又兼过度劳累,两相加成,不免折损过甚,不过陛下这么揉,未必有什么效果,小侄曾经跟异人学过一些放松之术,不如,小侄斗胆给陛下按摩两下如何?”   说着,向秋老元帅使了个眼色。   秋剑寒会意,道:“难得这小子有这番孝心,陛下不妨就让他试试,大抵是子侄辈的晚生小子尽些孝心了。”   皇帝陛下的龙体,岂是等闲什么人都可以随便触碰的?   更不要说是头部位置。   一旦有那么一丁点的差池,那么绝对是滔天的祸事、灭门的灾难!   秋剑寒于此际说出这一句话,可以说乃是冒了天大的风险。   若是云扬真个有二心,那么,今日之后,不仅是云扬本人,他这个出言劝说的人,也必然要被牵连,彼时一个满门抄斩,绝无侥幸!   “也好。”皇帝陛下放下自己的手,疲倦的闭上眼睛,整个人坐躺在椅子上。   云扬走到他身后,伸出手指,轻轻地弹出左右两根食指扶上了皇帝陛下的两边太阳穴。   生生不息神功,悄然运起。   秋剑寒身子直立,微微往前俯,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云扬的手。   若是云扬此际有任何异动,老元帅绝对就会毫不犹豫出手狙杀之。纵然心中百分信任,但此刻也是提心吊胆。   云扬的生生不息神功仅仅在皇帝陛下的经脉之中穿行了一周,脸色便即越来越显沉重起来。   老元帅看着云扬的脸色,一颗心也在逐渐的往下沉。   及至云扬收回手指,皇帝陛下已经万二分安稳地酣睡了过去。   这或许是这位一国之君,在这几年里面,绝无仅有的一次高质量午睡吧……   “情况怎么样?”老元帅紧张的问道。   “果然与凌霄醉说的一样。”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陛下目前的身体状况……已经非常糟糕;主因该是长年累月服用一种或者几种奇异的毒药,非如此何可导致这样的经脉乱象。”   “陛下修为进展,一身玄气,并没有半点流失,尽数深蕴于丹田之中;或者这亦是陛下对于自身全然不以为异的主因,殊不知周身经脉,虽然仍可流转玄气,实则早已经是千疮百孔、支离破碎;这种情况,就表现而言,又处于一种藕断丝连的状态之中,是以连自身都不会发现;然而一旦毒性累积到了爆发时期,又或者是突然与敌人动手,周身经脉便会因为无法负荷而寸寸断裂,身躯亦会因为自身玄气无从宣泄而即刻暴毙!”   云扬声音沉重:“至于眉心的难受感觉,可是这种毒素形于外的仅有表征,然而这个表征,却也同时意味着,毒素已经开始逐渐侵蚀陛下的脑部了……”   老元帅听得睚眦欲裂:“这么严重?!”   云扬叹了口气。   毒素侵蚀脑部,纵使老元帅不通毒道,却也听得心惊胆战,须知道陛下揉眉心的举动,可是在数年之前就开始了,这么长的时间里,现在那毒素究竟已经侵蚀到何种地步了,想想就不禁为之胆寒!   “还……有救吗?”说这几个字的时候老元帅的声音在颤抖。   “当今能做的就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云扬道:“我刚才探视陛下体内状况,实在是不容乐观,仅止是凭着凌霄醉留下的那三颗药,纵使是灵药,恐怕只能缓解一时而已,断不可能彻底根治。”   老元帅目光悲凉,一时间,怔怔无言。   这一刻,竟连愤怒的情绪都来不及兴起了。   他只感觉到一股难言的悲哀,恐惧,还有心痛点点滋生。   这么一位励精图治,雄才大略的明君帝王,为国为民操劳得不成样子的玉唐帝君,在自己的深宫之中,被人无声无息的用毒侵蚀了好几年!   这件事情,简直细思极恐。   “我修练的功法……与众不同……有助于祛毒恢复。”   云扬咬咬牙:“但我不能时常进宫……若是老元帅能够想办法,每隔半月,将陛下送到云府,或者接到元帅府中,我可以来用玄气帮手梳理……再配合那三颗灵药,或许尚有一线希望……”   云扬此言倒非是为宽老元帅之心而出,委实是在适才检查的时候,云扬意外发现自己的生生不息神功,对于那种莫名毒素,就好似克星一般;生生不息神功的力量运行到什么位置,那边的毒素就会自动闪避。   而闪避不及的部分,则会被完全消除,宛如沸汤浇雪一般。   然而生生不息神功纵使灵奇如斯,可皇帝陛下身上毒素已经遍布全身经脉,仅仅只得一次两次的梳理,就算云扬的神功修为再提升一阶,多半也是杯水车薪,无济大局!   当前当真唯有寄希望于梳理次数多了,再配合绿绿提供的沛然生机,才有一线希望祛除。   秋老元帅眼睛一亮:“有办法就好!这些事情全都包在老夫身上,你出力帮手调理就好。”   云扬道:“此事云扬责无旁贷,然而却还是要注意……皇帝陛下以后的一应膳食……起居环境……当前虽然尚不能确定侵害陛下的毒素到底是源自食物,还是源自某样常用物事,但绝对不能继续任由那莫名毒物侵害陛下,否则谈何医治!”   秋剑寒眼中寒芒厉闪:“此必然是乱臣贼子阴谋算计,定要除之而后快!”   云扬吓了一跳:“此事万万不可这么办!”   秋剑寒皱起眉虎起脸:“怎么?难道还要任由贼子逞凶?”   云扬苦笑:“直接将凶手抓住,让他交出解药,岂不是更加一劳永逸?但是,这个办法,却是万万不行的,可望而不可即。”   “为何不行?”老头脾气上来了,吹胡子瞪眼睛。   “老元帅请想,那贼人能够在皇宫大内下毒,而且还是暗中行诡了这么多年却不曾被人发现,这代表了什么?又意味了什么?”   云扬道:“这本身就是一件极为恐怖的事情!”   “第一,能够这么下毒的,必然是高手之中的高手;第二,这件事情,定然有人在背后运筹,第三,现在国家危难时期,经不起这样的动荡,皇帝陛下的身体,也绝对经不起这样的动荡……”   云扬苦笑连连:“我就只问老元帅一句话,假如,我说的是假如……假如查出来这件事情幕后主使者,乃是太子殿下……老元帅会怎么做?假如这件事情查出来乃是皇后娘娘所做,老元帅又准备如何?”   秋老元帅目瞪口呆,显然是被云扬的大胆猜测吓傻了。   “老元帅可知如今太子殿下身边有多少人为其出谋划策,又有多少势力参与其中,围绕着一国储君的,这是一个多么庞大的利益集团?而皇后娘娘或者宫中嫔妃的话,围绕着的,又各自是多么大的利益集团?”   “更有甚者,若是那个下毒的高手找出来,对方却是一位实力惊人的绝世高手,无人能敌,又要怎么办?凌霄醉可以轻易出入玉唐皇宫,岂非就是因为其修为高深,独步天下吗?!”   云扬道:“现在玉唐国内有洪涝为患,外有各国贼寇觊觎,正是内忧外患之秋,玉唐帝国却又何能经得起这样大规模的叛乱?皇帝陛下目前的身体状况,几乎便已经去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更有毒物遍布全身,一旦剧烈动气,随时可能造成终生憾事……老元帅,现在如何是处理这件事情的最佳时机?!” 第一百四十六章 好孩子!   秋老元帅默然半晌,突然仰天长叹。   当前那种看似有力难使,实则有心无力、无能为力的挫败感觉,几乎让这位厮杀一生的无敌统帅瞬时崩溃!   现在,的确是不能做的!   若是当真将这件事直接掀出来,恐怕玉唐帝国即时就会四分五裂!   云扬说得纵使隐晦,但老于世故的老元帅又岂能听不出来个中玄虚?   能够在皇宫这种地方毒害皇帝好几年还没有人发现,这代表着什么?意味着什么?   果然是细思极恐,不寒而栗!   老元帅沉默地坐在一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端的恨天无眼,恨地无环。   良久良久之后,皇帝陛下悠悠醒来,睁开眼睛第一时间的本能反应就是抬起手想要去揉自己的眉心,但,随即就猛地停下,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突然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云扬,流露出惊喜至极的感觉:“云扬,你这按摩手法当真了得,朕没有那么难受了……而且,刚才睡得好舒服,感觉,脑筋都是一下子清醒了许多,这大抵是朕最近一段时日以来,睡得最为酣畅的一觉。”   云扬笑了笑,道:“若是陛下喜欢,小侄可以随时为陛下调理身体,义不容辞。”   “哈哈……”皇帝陛下爽朗的笑起来,点头道:“只怕是真的少不了麻烦你了。”   老元帅在一边面沉如水,道:“云扬,现在这边没有你的事情了,老夫着人送你出宫,老夫尚有要事要和陛下商量。”   云扬知道,接下来老元帅要与皇帝陛下谈的事情乃是动摇国本的大事,自己坐在这里,显然是不适合的,而且,这其中也包含了老元帅保全自己的一份心意,当下顺势站起身来:“那小侄就告辞了,拜别陛下。”   皇帝陛下欣赏的眼神看着云扬,道:“也好,以后没有事情,就常到宫里来坐坐,朕有时候,也寂寞得紧。”   “是。”云扬答应一声,退到门口的时候,终于还是忍不住心头的激荡,问道:“敢问陛下,陛下身后的这个画像,可是陛下年轻时候的画像么?真是帅极了。”   皇帝陛下猛地闭上了眼睛,只感觉一阵锥心的刺痛从心中突然升起,原本呈现出红润的脸色居然一下子苍白起来。   秋剑寒大怒道:“大胆!陛下书房里的东西,也是你能随便问的?”一边怒,一边给云扬使眼色。   皇帝陛下闭着眼睛摆摆手,沉声道:“无妨、无妨。”   “画像上之人……乃是朕的……”皇帝陛下声音嘶哑,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低沉道:“你去吧……”   云扬忍住心中激动,低头道:“陛下保重。”   往后退去。   一直到云扬出了皇宫,皇帝陛下还是楞楞的站着,就只有感觉到一阵阵的心中绞痛。   刚才,云扬临走的时候,说的那一声陛下保重,让皇帝陛下心头激浪翻滚。   他能够听出来这句话里面的真心实意。   但就是这份真挚,却让皇帝陛下立即想起了自己的大儿子,土尊,在他出最后一次任务的时候,跪在自己面前说:父皇,您多保重。那句话的时候的那份深厚感情与依恋。   “这孩子光长人样子了,头脑简单得很,实在是有些不大懂事。”秋老元帅咳嗽一声说道:“回去我好好教训……”   皇帝陛下挥手,止住了老元帅的话,认真地说道:“老秋……这,是一个好孩子。”   他喉头涌动了一下,沉声地,一字字道:“好孩子!”   好孩子。   这三个字的评价,乃是他一直想要对身为土尊的自己的儿子说,却一直到自己的儿子身死,都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但他现在,终于将这三个字说出口来了。   而这一刻皇帝陛下心中的酸涩伤心,却几乎已经形成了一片海洋。   朕的孩子,是一等一的好孩子!   ……   画像上的人,乃是朕的……   皇帝陛下虽然没说完,但是云扬完全明白!他只感觉自己头顶响起了一道晴天霹雳。看着皇帝陛下的目光,也亲切了起来。   这……这是老大的父亲!   所以他才在告辞的时候,情不自禁的说了一声:陛下保重。   一直到走在出皇宫的路上,云扬还感觉自己乃是晕乎乎的。   云扬刚刚出了皇宫,就看到一个人站在自己面前,散乱的心神,刹那间猛然凝聚。   “云少有礼了。”   面前之人,竟然是自己曾经见过一面,太子府韩无非!   云扬瞄了对方一眼,皱皱眉,淡淡道:“我记得你叫什么名字,韩无非,太子府幕僚,是吧?找我有什么事?”   韩无非彬彬有礼的回答道:“在下此行正是奉了太子之命,有请云公子前去一叙。”   云扬道:“我与太子殿下素未蒙面,他找我做什么?”   韩无非闻言显出几分不耐,道:“太子殿下找云公子,自然有事情商量的。”   他对云扬印象本来就不好,此刻听到这家伙太子相邀居然还叽叽歪歪,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云扬目光一寒,冷然道:“天外云候一脉素来不涉党争,云某人本人更是闲人一个,纨绔一名,太子殿下找我能有什么事情商量,不过徒劳,更是无益,见与不见又有什么意义!”   云扬此际却是表明立场,摆明自己不愿介入皇子夺嫡之乱,而天外云候一脉确实地位超然,几乎凌驾所有王公尊爵之上,若依常理而论,韩无非此际便该就此放弃、转身离开。   韩无非淡淡道:“云公子此言差矣,太子殿下是君,我辈是臣,太子殿下召见,做臣下的哪有不遵奉的道理,还请云公子速速成行,莫要自误!”   此举却是显见了韩无非欲令云扬往见太子的意愿甚坚,更已隐隐透露其将不惜手段不计代价逼迫云扬成行!   云扬眼看着韩无非的咄咄逼迫,忽而流露出一个诡谲至极的笑容。   韩无非顿时一阵迷惑,这家伙为什么这么笑?   他在笑什么?!   接着,他就听见云扬突兀地叫了起来。   “这算什么道理?我不去你就要杀了我?我不都说了天外云候一脉不涉党争吗?”云扬惊愕的叫着,圆圆的眼睛愤怒万分的盯着韩无非:“你这算是威胁吗?太子殿下就是让你这么威胁我的吗?我不去就要杀了我?!天下间哪有这种道理!”   此处可是在皇宫门口附近,闲杂人等固然没有,但来往的高官大臣却着实不少,守卫宫门的侍卫,明里暗里更是数以百多计。   云扬如此响亮的声音,瞬间就传到了这些人的耳朵里。   刹那间,所有人都是震惊万状地转回头来,简直不能相信自己耳朵的听闻。   党争?太子逼迫天外云侯一脉?   韩无非勃然大怒,却是急疾地压低了声音,暴躁地说道:“云扬!你胡说八道什么?还不快闭嘴?”   云扬声音更大了:“为什么要我闭嘴?凭什么要我闭嘴?我是天外云候独子;下一任的天外云候!遇到坏人,有了危险我还不能呼救了?!你们都要杀了我了,居然还不让我说话?!你们还讲不讲点道理?太子府就是这么的霸道吗?”   周围的人之中不乏高手。   韩无非刚才说了什么,因为一开始就刻意压低了声音,确实没有几个人听清楚,但云扬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叫之后,他们就立即注意到了这边,一切风吹草动,都收入了耳朵里。   至于韩无非后一句话的声音更小,但此际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自然也就有不少人将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   不要胡说八道?!   这些人联系两人对话,脑补前因后果,迅速得出一个结论,心里瞬间都是哼了一声:你们都那么威胁人家了,居然还让人家不要乱说话!还让人家闭嘴,这是什么道理?太子府的幕僚果然霸道啊!   周遭的目光如同一支支冷箭射在身上。   韩无非刹那间尽显狼狈之姿,大怒道:“你胡说,我什么时候威胁你了?”   云扬冷笑:“怎么,恼羞成怒了么?可是想要动手了吗?”   韩无非大怒,朗声道:“你说清楚,我韩无非什么时候说过威胁你的话?此事有损太子殿下声誉,韩某无论如何都要与你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云扬道:“敢问太子殿下为何找我?找我一个闲人,一名纨绔?!”   韩无非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个竖的直直的耳朵,不由一阵狼狈:“我怎么知道太子殿下为什么找你?主上之事、主上之行,岂容我等属下过问!”   “我这边刚从皇宫出来,太子殿下就找我,却又是为了什么?我刚才已经表明了立场,已经可以让阁下交差,为何定要我成行?!”云扬又问道。   “太子殿下高瞻远瞩,要做的事情都是大事,韩某哪里能够揣测,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尽力完成太子交托的任务,非是为了交差了事!”韩无非冷哼。   “这也就是说,我刚从皇宫出来,太子殿下就要找我商量大事,我若是没有进皇宫的话,太子殿下就不会找我商量什么大事,对不对?”   云扬继续刻意的将话题向一个偏了十万八千里的地方扯过去。   这个话题可是太敏感了。   韩无非几番斟酌措词应对,早感口干舌燥,此际更是一身汗水都几乎渗了出来,努力回应道:“太子殿下只是想要请云公子过去商量事情,哪怕云公子没有进皇宫,也会……”   “我云扬在天唐城也待了好多年,之前太子殿下也没找我商量事情,我一进入皇宫,就要来找我商量事情?敢问是商量什么事情?除却今日之事,还有什么事是跟我这个闲人、这个纨绔扯上关系的?!”   云扬寸步不让,始终将“我进入皇宫”“我是闲人、我是纨绔”这几个词扣在嘴边上。   表明了:你们找我是别有目的! 第一百四十七章 四处煽风,火烧何府!   围观的人越听脸色越是怪异。   是啊,若是抛开“我刚刚进入皇宫”此事不提,貌似眼前这位云公子为人所知的标签就只得闲人一名,又或者是纨绔一个,有什么事情是有必要跟他商量的,果然是耐人寻味、启人疑窦啊!   位高权重的人找一个纨绔商量事情,那么,唯一的目的就只能有一个:这纨绔身后的力量。   韩无非脸色渐渐地变了,他发现,再在这个话题上兜缠下去,恐怕最终太子殿下谋反这种话都会从云扬嘴里吐出来。   “云公子何必这般砌词狡辩,此事可是悠关太子殿下的声名,莫要自误!”韩无非冷喝。   “还是莫要自误吗?!有没有点新鲜的威胁了?敢问,如果我不是刚从皇宫出来,太子殿下就派你来找我,那我却要如何狡辩?”云扬冷笑:“如今你们找我,红口白牙的威胁我,逼我就范,还不准我说话,只要我开口辩驳,就变成了狡辩,是这么说的吗?是啊,只要我辩解,果然就是污了太子声名,果然是辩驳不得的,当真是太有道理了!”   韩无非只气的七窍生烟,咬牙道:“真是贼咬一口,入骨三分。”   云扬惊讶道:“现在我又成了贼?就算我咬你们一口,请问,你若是不找我的话,我如何让你入骨三分?”   韩无非直想破口大骂:“太子殿下一番诚意……”   云扬持续惊讶:“一番诚意的来威胁我?这样的诚意真是够诚的啊!”   韩无非忍无可忍:“闭嘴!云扬,只要你再多说一句话,本座便将你……”   “你这个本座便要将我怎么样?”云扬截口大怒:“难道你还敢杀了我?”   韩无非气往上冲:“你以为我不敢吗?!”   口气森然,显然是真正地动了杀机。   云扬嘿嘿一笑:“你又威胁我!这次直接用生死威逼了,要是我不就范的话,看来是真要有生命危险了!”   话题绕了一圈,又绕回来了威胁处。   韩无非脑袋都气晕了:“我何时威胁过你?你不要胡说,这是关乎太子声名,莫要自误!”   “嘘……”   四周一片嘘声。   很多人看着韩无非,都如同是在看着一个傻子。   你刚刚那么大声要杀了人家,居然接着就一句:“我何时威胁过你?”   你确定你真的在乎太子声名吗?你的搞事,分明就是在败坏太子声名!   卧槽!这人真是极品!   我看莫要自误的是他本人才是!   韩无非亦是练达之辈,迅速反应过来,气急之下口不择言:“但我刚才没有威胁过你!”   云扬做哭笑不得状:“那你说你到底想怎样?”   “我……”   韩无非怒道:“太子殿下让我来请你……”   云扬一头黑线:“啊?你们家请人就是这么来请的吗?”   四周的人都是眼神怪异:太子殿下居然派出这样的一个人来请人,真真是……   这是要……请啊,还是要……得罪人啊?   韩无非刹那间只感觉脑海中一片混沌。   云扬怜悯的看着他:“回去吧,第一,我不会去;第二,就以你的身份,就这么来请我,你还不够格。我云扬,毕竟也是天外云侯后人,岂能让人这么呼来喝去,第三,你自始至终一直在威胁我,我不知道是你的意思还是太子的意思。如果是你的意思,那么,让太子殿下换个人来请我吧;如果是太子殿下的意思,试问我又怎么敢去。”   “还有……云侯一脉,从不涉及朝堂大事。综上所述,请回吧。”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转身就走。   韩无非大怒道:“云扬!”叫声响亮。   但云扬头也不回,已经渐行渐远了。   身遭无数人的脸上神色都是极其精彩。   今天也真没想到,居然会看到这样一场口活大戏啊!   嗯,应该是一方单虐另一方的大戏,堪称经典!   云扬脚步轻松异常,漫步走在回家的路上。   从头到尾,他都没想与太子作对,韩无非有一句话说得好,太子是君,余者尽皆是臣,若非必要,云扬不想跟国之储君正面为敌,一旦正面敌对,动静必大,极可能动摇国本,这非是九尊乐见,对于现在玉唐国的形势来说,更加不能这么做。   然而云扬现如今的做法却是打算将局面搞得更加的扑朔迷离;既然太子这边派了韩无非过来,那么无妨就用他开刀。   皇宫前面听到这场大戏的人等,基本都不是等闲货色;自己这么一闹,势必会将所有的目光都注意到太子身上去。   至少在短时间之内,太子殿下不管做什么事情,都需要再三的考虑才是。   而这,还只是一个漩涡的起点。   云扬当天晚上,径自化作一阵轻风进入了三皇子的府邸。   将事先准备的一份假材料,扔了进去。   “太子密谋造反,证据确凿。以下是……”   很快,三皇子府上下整整一夜皆是戒备森严,所有谋臣进进出出,密谋商量……   然后云扬又去了四皇子府上,这次却是将一份机密材料放在了四皇子书房桌子上。   “老三和老五已经合作,密谋先搞掉四殿下,然后两人合力,对付太子。里面是证据……”   还有五皇子的府邸云扬也没有放过,五皇子府在后半夜莫名走水,却是被云扬摸进去放了一把大火。   这一场火,火势滔天,赤光冲天而起,几乎染红了半个京城的夜空。   再之后,举凡太尉府,太师府,靖王府……等各个府邸,尽都接到了不同的东西。有几家,同样是烈火冲天起。   整个京城人喊马嘶,乱作一团。   最后,云扬又去了何府一趟。   所有地方都去了,这里自然更加不能放过。   何老何汉青此际正在密室之中打坐,他的周遭尽都是堆积如山的玄晶,似乎是摆了一个奇妙的阵势,希图藉由从玄晶中抽取能量,用来疗伤。   此刻的何老重伤未愈,已经不能动用高阶玄气自我疗复,唯有以此等法门疗伤。   素喜玩弄心机之人,同样忌惮别人算计自己,惯常将自己设身处地置最险恶的地点而换位思考,自然不敢在外面运功疗伤!万一被人阴一下,就算对方不能动手,就只是扰乱了自己的疗伤,或者说激起自己的火气,甚至是调动一下自己的玄气,都会造成非常可怕、非常危险的后果。   只是,他不在外面疗伤的小心举动,却正是方便了云扬。   云扬在何府化作一阵悠悠的清风,四处飘来飘去,想要寻找一些什么东西,但,云扬惊讶的发现,何老的府上,无论是什么地方,都是一点违禁的东西都没有。   更准确一点说,应该是连任何一点敏感的东西都没有。   就连他自己的书房,除了挂着几幅字画之外,什么都没有,不但没有书、甚至连他自己的笔迹都没有!   云扬不信邪地搜遍了整个何府地上的所有建筑,任何东西,任何财物,任何珍宝,以上种种竟也是完全没有的。   地上遍寻无果,还有地下密室。可何老的地下密室那边,云扬纵使是化身为风,修为亦复大进,却仍是不敢进去。   因为,在何汉青的密室周围,隐隐有八股强大的气势环绕,在四周盘旋隐匿。   这八股气势,其中的每一股都不比当初的米空群差!   甚至,其中有那么几股力量,比米空群还要强大的多。   虽然明知道何汉青的秘密就在地下,但云扬却不敢下去。   但就这么走了,云扬怎么甘心。一时间心头火起:“老子烧了你的王八窝!杀不了老王八,就先将小王八和虾兵蟹将干掉!”   于是,深更半夜;何老的府邸,突然间毫无征兆的大火冲天而起!   这一场大火,与之前几家的不同。   几乎是刚刚开始燃烧,整个府邸就已经全部着了起来。   烈焰升腾,直上半空百丈!   在火焰刚刚升腾的时候,就已经证明,这一场大火,绝对无法扑灭。   除非燃烧殆尽!   密室中的何汉青正在疗伤,守卫的几位高手突然同时脸色一动,然后一人迅速飘了出去。   接着回来,脸色难看:“何府大火!”   留下两个人守护,其余六人一起出去。   出去的时候,正看到外面大火冲天,一团火焰,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兴高采烈的来回翻滚在何府之中来回的窜,窜到哪里,那里就是火光冲天!   几个人同时大喝冲上去,只是一招,就将火焰打散。但,火焰散掉之后,却是什么都没有。一阵风过,毫无痕迹。   随即空中猛然间大风呼啸!   风助火势,何府连地面都燃烧了起来!   几个人脸色极为难看的进来密室。   地面大火,已经无法遏制!   过一会,等到燃烧的差不多了,才强行用玄气完全扑灭,但,整个何府却已经变作了一片灰烬!府中家人,竟无一人逃脱!一个个,都已经烧成了焦炭!   在这一刻,所有守卫心中都是猛然升起来一个人的名字。   火尊!   难道,真是这位火中精灵没有死?   阵势之中,何汉青脸色一变,突然间猛地一张口,哇的一声,连吐两口鲜血。   阵势之中,数百块玄晶啪的一声,化为齑粉。   何汉青脸色惨白。   刚才心绪动荡,一个不稳,竟然险些走火入魔。内伤不但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一层!地面上,还有何汉青的家人啊……   此刻,也统统葬身火窟!   一个也没有剩下!   “火尊!”何汉青虚弱的吐出两个字:“老夫定然与你……势不两立!”   周围八人面面相觑。   火尊,果然没有死?   再说……你差点将人家兄弟几个人全部灭掉,势不两立是必然的了,那是不用说的。   ……   这一通小心寻觅,却是几乎累趴下了云扬自己。   但云扬心下却反而充满了佩服,像何汉青这样子什么痕迹都不留的坏人,云扬今生今世,还是第一次见!   太干净了!   所有的所有的……都收拾得无懈可击!   甚至在云扬回去的路上,仍旧在疑惑。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夜遇   云扬疑惑至极。   这何汉青府中的八股气势,代表了八个修为高强的一等一高手。   这般阵容的八个高手,之前貌似从来没有出现过,就算是凌霄醉来的时候,这八个人应该也不在。   如果在的话,一定会出手扰战,有他们八人为援,凌霄醉就算仍旧可以获胜,但战况未必会如之前那般的一边倒。   那么问题来了,这八个人是什么时候到来的呢!?   云扬想起来九天之令的情报:近日以来,有不少江湖人来到了天唐城,但进城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   “看来……这是何汉青在受伤之后,知道有人肯定要趁这个机会出手取命,所以紧急抽调来的四季楼力量吧……一来,以此保护他自己的安全,二来,对于蠢蠢欲动的人来说,却也是一个致命的陷阱!有这样的八个人在,就算是云侯亲临,老独孤出手,也只有饮恨当场的结果。”   “好一个将计就计,端的是一举两得,果然是心思慎密!”   云扬苦笑一声。   自己正是那个蠢蠢欲动想要出手的人。   何汉青被凌霄醉打成半残,八成功体被禁,无疑是狙杀他的天赐良机,然而谁又能想到,何汉青居然在转眼之间,就将这个致命的破绽,又变成了天衣无缝的致命陷阱!   若是自己今天不来这一趟,直接安排人出手或者说自己出手的话,那么,铁定是要落入这重致命陷阱的!   “这个老狐狸,端的狡猾!”   云扬恨得牙痒痒的,但心底的那份佩服仍属真实,如此深谋远虑,步步为营,果然不愧是四季楼的中坚力量,春寒尊主,名不虚传啊。   云扬逸出何府,路程走了一半。   突然间心中一股警兆蓦然升起,心念一动之际,径自融入空气中。   几乎在同时,衣袂破空之声响起。   一道白色人影,好似闪电般从前面十几丈的地方急疾掠过,移动身形之快,将一路行进的空气,都化作了真空地带。   一路白色旋风。   随着这个人急速掠过,一股阴森恐怖的气势,亦从远方极速飞来!   夜空中,一个人葛衣高冠,赫然现身,随着这个人的现身,云扬只感觉面前无限空间猛然间变得阴风阵阵,鬼声啾啾;似乎有无数的冤魂厉鬼,在空中张牙舞爪,扑面而来。   这个人的身体在空中闪了闪,随即便又消失了。   而后面的阴风阵阵,去向正是刚才那人极速逃走的方向。   一丝一毫,也没有错误。   在那人的身后,无限阴风呼呼作响,衔尾追赶,跟了过去,似乎这个人一出动,身后随时随地都带着数千数万的阴魂大军一般!   直到这个人消失之后足足一刻钟时间,云扬才感觉周围的阴森气势渐次消弭。   “好可怕的人。”云扬在墙角慢慢的显出身影,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个人,应该就是莫名其妙来到天唐城,又莫名其妙地找上了方墨非的那位森罗殿十大殿主之一的一殿秦广王吧……”   “原来他并非是没有任何理由就来,主因乃是为了追杀一个人……”   云扬好奇心升起。   因为从刚才来看,这位一殿秦广王追的那个人,也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最低最低,也得有云侯九重山巅峰那样的级数;否则也轮不到如秦广王这样的一殿之主亲自出手的程度,并且,还要是千万里追杀依然无果!   “刚才这个人,若是正面对战,断断不是一殿秦广王的对手;但是他的逃逸速度,却是惊人,还在那秦广王之上;刚才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仍可判断出其足足拉了秦广王三个呼吸的脚程,这样的高手,三个呼吸的脚程当有不下千丈之遥吧……”   “看这等情况,他固然不是那一殿秦广王对手,但一殿秦广王想要当真追上,并且杀死这个人,也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甚至……等于不可能。”   “这将是一场费时长久的追逐战。”   “一场时间、耐力、信心的比拼!”   “只是……这样的绝世高手,平常就算是一个,在天唐城只怕也是很难见到,怎地现在却这般扎堆的出现了呢?”   云扬摇头苦笑,眼看着当前形势竟是越来越复杂了。   “不过一殿秦广王追着的这个人,也真是挺有个性的,被这样一个强敌追杀,身上居然还穿着一身夜行人最忌讳的白衣……好像生怕别人看不到他一般,真真也是醉了。”   云扬回到云府。   方墨非和老梅正在练功,两股强大的气机在云府中不住盘旋、渐次滋长扩张,云扬并没有打断他们,径自回了自己房间,此际,他需要仔仔细细的思索斟酌着。   现在的天唐城,慢慢的从井然有序,变成了一锅粥!   嘈杂空前,纷乱空前!   各种强大的江湖人物,各个难得一见的神秘高手,纷纷现临。   还有各大帝国的知名将军们,也即将到来。   云扬隐隐然感觉到,天唐城只怕将不可避免的化作了天下风暴核心。   避无可避,无可避免!   再过几天,这种趋势只怕会更加恐怖、更加的惊心动魄!   云扬心里计算评估:四大家族投放了四大公子在这里,后续的高手肯定陆续有来;皇宫米空群的事件看似完结,实则并没有完;还有何汉青这边也不会善罢甘休;森罗殿的王者都来了;再加上无情楼前段时间曾经刺杀自己,这段时间应该也有人会来。   然后就是文武互相攻讦的事情,军方的将领各种冤屈事情,老元帅断然不会坐视不理,不过只要皇帝陛下状态恢复,事情必有转圜……   说到皇帝陛下,就不得不说他身中的诡毒,那可是当前的重中之重,亦是一宗引爆极端的原点事件,不过只要有自己帮手调理,当可无虞!   如今铁铮大婚在即,各国名将都会依次前来。   然而随着这些人的到来,各国江湖人物也都会云集天唐城。   到那时候,这个天唐城到底会乱成一个什么鬼样子可想而知。   而当前这么多事情同时发生,若说没有幕后黑手拨弄,云扬却是万万不信的……   可是云扬这边还要有云醉月这边要兼顾,九天令派出去寻找计灵一行人迟迟没有消息……   这所有事情,看起来与云扬的直接关系都不是很大,但以上每件事都与九尊有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最要命的还在于云扬现在实力低微,想要在这一场龙虎风云中趁势而为、扭转危局,那么,就更加需要左右逢源……   “话说能力越大,责任才越大,我现在力量不大,事却太多,不借力借势应付那还了得?!”   云扬叹口气。   ……   数万里之外。   计灵,恩,计灵犀爱不释手的拎着凤鸣宝刀把玩,越是提在手中摩弄,越是感觉这把刀与自己血肉相连,似乎完全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而且,还是具备了相当灵性的一部分。   前几天夜里,计灵犀意外遭到袭击,凤鸣宝刀居然会自动发出清亮的刀鸣,警醒自己意外将临。   虽然自己等人对于这次变故也早已经有所防备,也对敌人来袭的动静有所察觉,但是凤鸣宝刀这种特性,却更让计灵犀爱不释手。   手持凤鸣宝刀,自然而然就想起了送自己宝刀的人。   “灵犀,你这几天貌似变了许多。”一边的玉香儿很是有些羡慕的盯着计灵犀。   “啊?变了么?哪里就变了?尽胡说!”计灵犀有些慌张,从沉思之中被惊醒,自然而然的感觉有些心虚。   “变没变的你自己个心知肚明,没变你心虚什么?”一边的夏雨寒打趣道:“你就是变得沉默了,没事的时候,就抱着刀在想心事,哪一出简直就好像是抱着自己的情郎一般,好辣眼睛啊……”   “雨寒!”计灵犀脸上顿时一片通红,顿足嗔道。   “哎哟,脸都红了……你脸红什么啊,我又没说具体谁谁谁,更加没指名道姓……”夏雨寒撇着嘴,眼眸中满满的尽是一片促狭。   “哼。”计灵犀扭头不理她。   但玉香儿却兀自不依不饶:“灵犀你现在的脸,现在的皮肤……怎么这么好呢?”抓过计灵犀的手看,顿时又是一声惊叫:“你的手怎么这么软?我看看……我的天,原本因为修炼而弄出来的痕迹都没了……这……这是怎么回事?快说快说!”   玉香儿两眼放光,看着计灵犀,一副馋涎欲滴的款。   在姐妹们之中,玉香儿最是注重容颜,计灵犀的变化,她之前便已经注意了很久,现在实在是忍无可忍。   举凡练武修行的女性,不管如何保养,手上总会有一定痕迹留存,除非自身修行去到了先天境界,通过返璞归真洗精伐髓造化,身体才会出现这等伤疤老茧死皮全部脱落的情况,否则绝难出现这般状况。   而计灵犀的玄气修为显然远远达不到那个境界,但现在的事实却是,她身上所有因为修炼而累积出现的痕迹,当真全部都消失了,不留任何一点点痕迹……   这可是让爱美如命的玉香儿简直要疯狂了。   “没了么?”计灵犀有些茫然打量着自己。 第一百四十九章 宝刀有灵!   有些事,当事人本身的反应却是最迟钝的,就好比此际的计灵犀,她还真就没有发现自己的与众不同。   玉香儿冲过去,抓起计灵犀的胳膊,径自将袖子撸了上去,又将自己的胳膊袖子也撸起来放在一起比了比,突然痛不欲生的叫起来:“你们看你们看你们看!这丫头绝对是有了好办法,你们看,这胳膊这个嫩啊,这么的滑这么的嫩……”   几个姐妹们闻言登时都凑了过来,大眼小眼的注目观视,顿时一片惊呼:“的确,这白里透红的……这……真真是太嫩了!”   其实又何至于玉香儿、对于无暇美貌、如雪肌肤、冰肌玉骨的诱惑,没有任何女子能够抗拒!   “我以前和灵犀一起洗过澡的……”玉香儿哀怨地说道:“她胸不如我大,皮肤也不如我白……现在,胸也比我大啊,皮肤也比我白了……还有她的个子本来就比我高……这是要全方位的碾压我啊……天哪,我不想活啦……”   其他几个姐妹也都是目射奇光的看着计灵犀,纷纷围上来:“灵犀,你赶紧老实交代,到底用了什么秘诀!?”   “还不快快交出来与姐妹们共同分享!要不姐妹们可不会放过你!”   “对,对,坦白从宽,否则,大家就一起大刑伺候!”   计灵犀一片茫然,迷惑道:“我……真变了么?我真的没发现啊……一直不就是……”   “这样明显还说没变,你糊弄傻子呢?!”众姐妹齐齐义愤填膺。   计灵犀却是一头雾水,茫茫然不知所措。   自己真的没记得有啥特异际遇啊……   只是这段时间里,每次拿着这把刀就是心情愉悦,别的真没啥……   “那你们说,我到底啥时候开始出现的变化!?”计灵犀茫茫然的问道。   玉香儿对此记忆尤深,立即接口:“出了天唐城还没两三天,你可就开始蜕皮了,哼,那时候你还在抱怨身上的皮屑怎么会那么多呢……哼!哼!”   这么一说,大家顿时都想了起来:“不错不错,灵犀你那几天的确是抱怨过,身上不断地簌簌掉落皮屑,我们还安慰过你呢……”   计灵犀也顿时想起来了,但却更纳闷了:“但这是怎么回事?我也没啥奇遇啊,大家基本每天都呆在一起啊……”   玉香儿闻言之下也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突然间突发奇想道:“会不会是……会不会是灵犀在天唐城已经……那个啥了?”   众姐妹一起追问:“哪个啥啊?”   玉香儿脸上一红,道:“……就是被……那位云公子……滋润过?”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端的石破天惊,一时间众女的脸都红了,但,此地都是姐妹,说话也就少了许多顾忌,夏雨寒一拍大腿,道:“定然是这样子,都说得到滋润的女子最是出色,灵犀,快快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把自己交出去了?”   计灵犀又羞又窘,险些哭出声来,满脸通红:“没有没有,我哪里有……哎!”   说着说着就叹了口气,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那家伙根本就是……就是一块木头的……”   叹息声里,心有戚戚焉。   “哟……这妮子看样子没交出去怎地还挺失落呢……”玉香儿撇着嘴,随即叉腰:“老实交代!到底咋回事……”   月如兰一直没有说话。   但她的眼睛,却是若有所思的盯着计灵犀的脸,又自注目于计灵犀紧紧握在手里的凤鸣刀;从天唐城出来,就没有离手的刀,若有所思,道:“灵犀,你把你的刀给我看一看。”   月如兰这么一说,众女都是聪明绝顶、见识广博之人,立即就想到了异样:“难道竟是这把刀有古怪?”   计灵犀犹豫一下,倒也不是不舍得,而是不大适应让自己的手离开自己的刀。   这几天里天天抱着已经成了刀不离身的习惯。   月如兰才一接过刀,那凤鸣刀的刀身蓦然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一瞬惊诧,险些拿不稳此刀。   月如兰惊讶的叫了一声,抬头看着计灵犀:“灵犀,你那位云公子可真是大方啊……”   计灵犀迷茫道:“怎么呢?”   玉香儿过来,将刀抢了过去,这次,这把刀的自我反应更加激烈,在玉香儿手中不断地跳动,玉香儿吓得赶紧的将刀又递还给了计灵犀,及至看到凤鸣宝刀回归计灵犀手中后立即变得乖乖的一动不动,不由得心中一动,立刻联想到了什么,随即便充满了羡慕且震惊地叫道:“竟然是有灵性的宝刀!”   这一嗓子叫出来,周围顿时鸦雀无声。   众女都是大家族出来的精英,又岂能不知道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宝刀有灵,自行择主;一旦认主,终生不二!   “这口凤鸣宝刀之前我也见过的。”夏雨寒一脸疑惑:“当时在西门万代手里的时候,我便曾见到过;只是此刀那时候表现得平平无奇,何曾有这般风采……”   “这把刀的感觉,与之前也不大一样……刀身颜色、光泽全都不一样了……”夏雨寒一边说一边看:“这怎么回事?”   月如兰道:“这把刀,应该是有了新的遇合了。这把刀在西门万代手中,就只是一把女士刀,但到了云扬云公子手里之后,云公子应该是将这把刀做了某些改变,令到此刀具备了灵性,灵犀机缘巧合得到此刀,端的大机缘。”   “不错不错,灵犀身体出现变化的最初,乃是在离开天唐城之后,而且还是很短的时间里,就呈现出极大的改变,且一切变得更好;我想,你那时候抱怨掉落的实则不是皮屑,而是身体之内的杂质,是这口刀与你灵元互通之后,人刀合一,助你洗毛伐髓,将那些杂质都逼了出来。”   “所以你的身体,才会发生这般有如脱胎换骨也似的变化。”月如兰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计灵犀的眼神充满了羡慕:“所以我才说……那位云公子,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像是一块木头,不解风情,实则……他对你却是真的不错。这等稀世珍宝,居然就这么不声不响地送给了你,我想,他之所以不说,多半是怕给你造成压力吧?”   计灵犀一张小脸都在发光,红着脸,喜悦地说道:“这,是真的么?”   “傻丫头。”月如兰此际的确是在羡慕,但她真正羡慕的,却又不是那凤鸣刀本身,而是,送出这把刀代表的情意。   “只可惜这么一来,这把刀对于我们来说便是全然无用了,因为这把刀只属于你一个人,并不会将能量给我们,但对于你灵犀来说,却是随时随地都在享受这把刀的帮助……”   月如兰道:“你现在与此刀互通时间尚短,更多的好处还没有体会,嗯……对了,你目前的修为已经突破到了七重山吧?前后只得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你接连冲破两重大关,若是在之前,这可能么?这便是此刀的助益!”   计灵犀脸红如醉,轻轻摇头。   众女用毫不掩饰的羡慕目光注视着计灵犀,在羡慕的同时,还有隐隐的嫉妒;怎么就没有这样对我的人呢?   但,更多的,却是为计灵犀而高兴。   为了她有了这么一把宝刀,更为了有人能够将这样的宝刀也丝毫不心疼的送给她。   这样有灵性的宝刀,就算是在八大家族之中,那也是传家之宝级数,绝无仅有。   即便如她们这般的家族精英,也很难拥有!   “若是西门家族知道这把刀居然蜕变成为现在这个样子……还不知道要后悔成什么样子呢……”月如兰严肃的看着姐妹们:“这件事仅限于我们几个知道,可千万不能泄露出去了。要不然,灵犀会有麻烦的。”   众姐妹都是异口同声:“放心,这是咱们的秘密,怎么可能说出去!”   当天夜里,计灵犀正在自己房间睡觉,玉香儿死乞白赖的钻了进来,非要同床共枕,这么热的天,抱着计灵犀睡了一夜。   第二天,发现自己果然有些沾光……胳膊上,也的确是有皮屑似乎要脱落……   于是,接着来的几个晚上,计灵犀完全被玉香儿给霸占;几天之后,玉香儿惊喜欲狂的叫声,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从那以后,计灵犀就成了香饽饽。   于是乎,每天晚上都有个姐妹抱着她睡觉,一个个都厚着脸皮赶也赶不走,美其名曰我也要沾光……沾云公子的光……   “我好想睡觉……”计灵犀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连走路都呈现出梦游状态,连续好多晚上睡不好,被这帮无良姐妹们搞得呵欠连天。   不过姐妹们算是都容光焕发了……   终于在这一天……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众女的欢乐刹那间消失无踪。   “……据查,那位凌风公子已经找到,其人乃是月影城城主之子,叫做牛凌峰,生于某年某月,现年,长相……等……”   详实的消息传来,月如兰如同头顶上响起了一个霹雳,当场脸色煞白,娇躯摇摇欲坠。   心中长久的幻想,突然间就被打破了。   竟然,不是他! 第一百五十章 太子拦路!   众女也是一个个的脸色苍白。   计灵犀娇躯晃了一晃,却是还没忘记伸手扶住月如兰:“兰姐!”   月如兰的眼神已经是一片黯然。   她喃喃地说道:“计凌风,你到底……在哪里?!”   那月如兰普一说完这句话,突然一声咳嗽,一口殷红的血从娇艳的红唇喷出来,其人就此晕了过去。这么长久的寻找,月如兰早已经心力交瘁。   之所以还能勉力支持,未曾崩溃,就只是因为,心中还有一个渺茫的希望。   但,一个个消息都被证实是假的,一个个希望如同泡沫一般的粉碎,月如兰的足迹几乎踏遍了半个大陆,却始终没有任何收获。   这一次的希望破灭,更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再也支撑不下去。   计灵犀眼圈都红了,哥哥,你到底在哪里?   为什么找遍了世界,却也找不到你?   “现在,我们要怎么办?”玉香儿颤声问道。   众女齐齐一阵沉默,半晌无语。   计灵犀娇躯僵直的站着,心头唯有一片空白。   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感觉到了自己的软弱。   长久以来,自从哥哥失踪之后,一直陪伴着自己,安慰着自己的如兰姐姐,也已经倒了下去。茫茫然的她突然生出有一种天地虽大,却无一人可以依靠的颓废感觉,近乎本能的呓语道:“该怎么办?我们要到哪里去?……”   心中蓦然一酸,泪水涔涔而落。   玉香儿嗫嚅道:“咱们都出来时间这么久了……本来这一次,家族就让我直接回去……要不,灵犀,你和兰姐到我家去玩一段时间吧?我们慢慢的想办法,总会有转机的……”   夏雨寒也是低声道:“我家里也想让我回去,之前催了好几次了……灵犀,咱们这么漫无目的的寻找也不是个事儿啊……”   怀中的月如兰悠悠醒来,疲倦地叹了口气,道:“其实姐妹们已经帮忙很多了……咳咳……这一次,你们就先回去吧,等有了消息,我们再找;或者,抽个时间,姐妹们再聚。”   “你们不用太担心我和灵犀,这次我们也回去。”月如兰无力地说道:“我们有这么多护卫跟着,都是高手……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玉香儿不放心地说道:“可是你们……要回哪里去?”   月如兰眼中闪出执着的光,轻轻的咬了咬银牙,道:“之前传出确切消息的地方,一个,是这位凌风公子,而另一个,则是天唐城。”   月如兰坚决地说道:“既然确认不是前者,那我们就回天唐城!”   听到天唐城三个字,计灵犀的眼睛里,突然猛地爆出来一团亮光。   天唐城!   当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众姐妹洒泪而别,玉香儿抱着计灵犀,呜呜的哭了好久,才终于被劝走了。   计灵犀与月如兰两人带着四五十名护卫,开始返程。   然而这一路这,却尽是沉默的。   唯有月如兰心底却是近乎坚决地打定了一个主意。   在确认了那边的凌风公子并不是计凌风之后,月如兰心中已经是一片死灰;那是一种彻底的心如死灰,生无可恋的感觉;但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提出来,要回去天唐城。   因为那里,还有云扬。   云公子。   一个计灵犀喜欢的人。   既然我已经尝到了这种永失我爱的滋味,是这样的摧心断肠,那么,我就想要办法,不能让灵犀,也尝到这种滋味。   凌风,就算我这一生永远都找不到你,我仍旧会用一生去寻找,还有我的来生,也要继续寻找。   但,就算是永远都找不到你,我也会照顾好你的妹妹。   你唯一的妹妹!   风中,月如兰的发丝与白衣随风飘扬,俏脸上,竟是一片难言的平静。   计凌风,你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那句话吗?   纵然你凌风千万里,天下无所踪,但月光依然亘古存在,生生世世。温柔缠绵,天长地久不变。   就算是空谷幽兰,空守一生,但我也要默默地等待,那个能够闻到我兰香的人。   ……   离去的姐妹们,也都是人人叹息。我们所有人都可以回家,但,唯独是计灵犀和月如兰不能回家。   回去,就将遭遇逼婚,而且,还是绝对反抗不了的那种。   “唯有祝福你们,能够找得到凌风哥哥……”   玉香儿回头,遥望着关山万里,泪光莹然。   “若有什么难处,千万不要忘记……来找我们。”   ……   云扬隐隐然间感觉到不对劲儿。   他在这几天里一直在等,等老元帅带着皇帝来找自己,但却是一直没有等到。   这到底怎么回事呢?   云扬确信,自己的生生不息神功可以缓解皇帝陛下的毒患,乃至身体状况,更是当前唯一一个不会对其有任何不利的人,相信无论皇帝陛下本人还有老元帅也都明白知道此点,但为什么没有来找自己,光是皇帝陛下倒也罢了,可老元帅也全无后续音讯,这就令人费解了!   还有就是,凌风阁的水无音,云扬这段时间前前后后去了十几次凌风阁,但主持者水无音却不见踪影,亦无消息。   水无音去了哪里?   云扬很确定,水无音定然就在天唐城,而且,就在暗处注意着凌风阁。但,自己却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他。   这一点,云扬也是感觉奇怪了。不愧是八哥风尊的左膀右臂,自己这样子找都找不到,也算是人才一个啊!   ……   这一天,云扬走在去青云坊的路上的时候,前面,正有一队人马,迎面而来。   太子府的人。   云扬一眼就看到了韩无非。   这家伙此际正自一脸憋屈地注目着自己,手指头还在哪里指指点点。   而在他身边的四个一身黑衣中年人同时转头看来,目光亦在云扬身上聚焦。   云扬在一瞬间就清晰地感受到,如同有四支利箭同时射到了自己脸上。   一时间,脸上居然生出了实在的疼感。   这四人尽都是高手,一等一的高手!   一念及此,云扬登时停住了前行的脚步,目光看向对面的一众人等。   这几个家伙,来势不善啊。   却见对方一众人等蓦然左右一分,一身着明黄色袍服的青年,背负双手,施施然走了出来,一派龙行虎步,气度雍容。   此人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让任何人一看到皆要生出一种如沐春风的舒服感觉。   而其身上流溢的那份自然而然的尊贵雍容,更让他显现出一种高高在上,俯瞰天下的超凡气势。   面前之人赫然便是当今太子。   皇帝陛下的第二个儿子。   玉成龙!   太子一出来,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无形之中散发出来的慑人威仪,已经让之前蠢蠢欲动的一干人等尽都一个个噤若寒蝉地退了下去,并无一人胆敢造次。   “久闻云公子大名,孤恨不得早日一见,不意直到今日才得以见到了云公子的尊容,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   太子微笑道:“云公子的超逸风采,果然是冠绝天唐,独步天下!”   云扬静静地观视着眼前这张脸,心下感觉竟是越看越不对味!   因为他看着眼前之人,本能地回想起自己重伤时候,魂梦中所看到的那张脸。   如果这张脸能够更成熟一些,更加的亲切一些,肤色更黑一些,眉毛不是这么浓的话,几乎就是老大土尊活生生显临在眼前。   但就是这些并不大的差异,却营造出异乎寻常的不对味!   云扬强自忍住内心的波澜,淡淡道:“太子殿下的皇家风范,才是更让云扬心折不已。久闻太子殿下乃是谦谦君子,求才若渴,待人接物,从无半分架子,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这才是真正的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   太子殿下爽朗的笑了笑,道:“这天下乃是天下人之天下,所谓皇家,不过是替天巡狩,代万民做主的主持者而已,何来架子之说?云公子说笑了。”   云扬哈哈一笑,道:“不过太子殿下这么拦住在下,却不知道又有何贵干?!”   太子满脸尽是真挚地说道:“孤一直想与云公子一见,所以前日派人去请;没有想到无非却是误解了我的意思,对云公子有所得罪,此事于公子无错,亦怪不得无非,一切只怪孤没有把话说清楚。今日既然有缘相遇,孤自然要向云公子赔个不是,解释前事之尤。”   说着,居然肃容站立,声音清朗道:“云公子,对不住。前日之事,全然是孤的不对。”   一边,韩无非脸上悚然动容。   虽然他心中另有所属,并非真的给太子卖命;但此际看到太子的这一番做派,却仍旧控制不住的心中感激。   就算明知道太子爷是在装模作样、收买人心,但眼前所见的这份低姿态,作为一国太子能够装出来,却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端的能人所不能、忍人所不忍!   云扬将身子一侧,道:“太子殿下这话却是言重了,便如太子所言,那天从头到尾就只是一个小小误会,何须如此的郑重其事,大张旗鼓。”   太子脸上微笑,心中却自腹诽不已:小小误会?就是你那小小误会,让孤这几天里难受之极,文武百官看着孤的脸色,都是带着几分猜疑和揣测……   几乎是将孤架在火上烤了。   你这小小误会倒是说得很轻松,可是孤能不谨慎对待么?就是要大张旗鼓,郑重其事才能显得出孤的气度,和孤的全然没有坏心!   腹诽归腹诽,面色仍旧蔼然,爽朗一笑之余又道:“既然云公子不见怪,那么,相逢不如偶遇,云公子可有雅兴与孤共饮一杯?” 第一百五十一章 任性的得罪你   云扬目光闪动,道:“既然太子殿下有如此雅兴,在下自当奉陪。不过,此番却该是小弟做东才合乎情理,来来来,我们去青云坊走一遭,我在那边比较熟。”   韩无非冷喝道:“大胆!太子殿下何等身份,岂会与你同去那等不干不净、满目声色犬马的下贱所在?”   以太子殿下的身份,若是当真去了青云坊,明天铁定要被御史弹劾的。   青云坊纵使自身再如何的青青白白、行事如何的正派,但,对外来说,青楼,就是青楼。   不会因为你不出卖肉体就不是卖身!   但韩无非这句话,却也太难听。   云扬闻言冷然一笑道:“若是太子殿下不想去,或者说不能去,直言相告便是。何必这般的出言不逊?我邀请太子殿下喝酒,我花钱做东,尽都是我的诚意,怎么,我诚心请客请出不是来了?”   太子殿下的眉头微微地皱了皱。   他身边另一人赶紧出马,含笑恭声道:“这个,云公子或者有所不知,以太子殿下身份,若是去了青云坊,难免有损清誉……云公子非是朝堂官员,对这一节不知情,倒也是正常,正常,呵呵……”   云扬眉毛一挑,道:“阁下这么说,是指我不堪造就、自甘堕落了?甚至还要拉着太子殿下一道堕落,居心不良了么?”   此言一出,满场俱惊,任谁也没想到云扬言词竟然如此犀利,更是如此的不留情面,刚才出言解围之人登时满脸涨得通红,愣在当场,惊然无语!   他本来话中锋芒便是如此,但,这种话谁会当众揭露?   太子面色仍旧如恒,轻声笑道:“云公子这说得是哪里话来,对于青云坊的盛名,孤亦是闻名久矣,只是碍于身份不便前去而已,云公子风流潇洒,自由来去,无拘无束,才是真正的逍遥自在,孤羡慕还来不及。”   云扬道:“太子殿下所话,倍显一国储君的气度,云扬佩服万分。不过,你身边这两个狗腿子说话着实让人生气,一个出言不逊,一个更讽刺我不是官身当不上官;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云某又不傻,哪里会听不出来?只是太子殿下随身带着这么两个人,恕我直言,恐怕只有给您坏事,全无助益可言,唯一的好处大抵也就是帮助太子殿下降低了格调而已。”   这两个人脸色一变,还未开口,就听到云扬接着说道:“我这可是实话,我跟太子殿下一共就只直接间接交集两次,却全都被这俩人得罪了,太子殿下海量汪涵,当然可以不在意,但我真的觉得,这两个家伙是不是那方势力派到您这来的细作呢?专门给你将人得罪光了,这一节,太子殿下千万提防,害人之心固然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亦是不可无的啊!没准一个不好,就让别的人捡去了便宜!”   这几句话一出,太子殿下脸上常悬唇边的那抹笑容彻底消失了。   这简直就是地图炮!   直接将所有皇子,全部一网打尽。   这家伙口才如何两说,但说到惹是生非的本事,却是着实不小。   太子吸了一口气,再复和煦微笑:“云兄言重了。既然云兄今天不方便,那么,我们不妨改日再聚;届时,我给云公子府上下请柬,云公子彼时可一定要赏光才是啊!”   面对如此混不吝的家伙,太子殿下也有些吃不消了。   再待下去,如此大庭广众之下,真不知道他还能说出什么可怕的话来。   云扬道:“我没说我今天不方便啊,我刚才都说我做东请客了,怎么会不方便,太子殿下误会了!”   四周不少人登时转而用一种看精神病的眼神看着这家伙。   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这小子简直就是一朵人世间独有的骨骼清奇的一代奇葩!   太子殿下那边可是已经给足了你面子,都那么说客气话了,你居然还冒出来一句:我没说不方便啊……   这句话简直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太子府所属之人更是齐齐的怒目而视,误会,误会你奶奶个抓!   太子殿下兀自努力维持脸上微笑:“那,云兄的意思?”   “咱们相逢就是有缘,既然有缘怎能不浮一大白,说到天唐城浮一大白的地界,无逾青云坊者,既然太子殿下不方便以本来身份前往,大可以乔装打扮一下嘛,放心,我在青云坊很有人面,必然能够让太子殿下感到宾至如归,流连忘返,去一想二……”云扬兴致勃勃的邀请道。   “……”太子殿下看着周围不少人脸上奇怪的神色,彻底无语。   这么多人都听到了,我乔装打扮有用吗?   还有那什么宾至如归、流连忘返、去一想二……诸如这些话,真个该是你天外云侯唯一子嗣该说的么?   ……   太子殿下离开的时候,自觉连脑子都有些混沌了。   久闻这家伙有纨绔之名,但也万万没有想到,这混蛋的情商竟然如此之低!   堂堂云侯嫡子,竟只得这么点程度,真真是太不堪造就了!   一句话,什么玩意啊?!   韩无非等人随在太子身边,一个个都气得脸色铁青。   只要太子一声令下,这帮人就能立即转身回去,就算是光天化日之下也要把云扬生吞了。   太子殿下走着走着,突然间若有所思。   他终于回过神来。   “这事不对啊。”太子殿下皱着眉头,低声说道:“这云扬……之前虽然也有传闻其纨绔,但却也没有什么劣迹传出来,此其一;其二,凌霄醉都能认可的一个人,又岂是等闲之辈?他今日根本就是故意在气我的,籍此混淆视听,干扰判断。”   “但他为什么要故意气我呢?”太子殿下对此仍旧百思不得其解。   在他身边,一直没有说话的一个三旬文士含笑说道:“故意气太子,倒是未必;或者说应该说今天这位云公子不管是遇到了哪一位皇子,他都会这么做的。”   太子殿下有些恍然,却还是有些迷惑:“请先生详解。”   这中年文士说道:“云扬这么做,只有一个用意,就是……让包括太子之内的所有皇子,都不要再去找他了。”   “他是故意的拉开,与皇家的距离。不参与,皇家的任何事情。”   中年文士道:“他今日的举动,虽然是气了太子一下,看似大大地得罪了太子殿下,但太子却不会当真的怪罪于他,更谈不上什么仇恨;而经过此事之后,其他的几个皇子知道,连太子亲自出马,都碰了一鼻子灰……那么,云扬从此之后就可以清清静静,只许坐山观虎斗、静观其变就好……”   “再退一万步说,不管他怎么纨绔也好,他身后总有一个云侯在撑腰,而云侯乃是陛下的结拜兄弟,不管是哪位皇子最终得了势,只要陛下还在,云侯还在,他就能够高枕无忧!”   中年文士微笑:“而且他这样做,最大的目的还是……将云侯也从这大漩涡里拉了出来……这是明哲保身之道,亦是天外云侯一脉,立身之本!看似纨绔,但其实可说是非常高明!”   “原来如此。”太子殿下恍然大悟。   “不过,既然知道了这位云侯之子心机至此……”中年文士含笑道:“别的皇子不敢下手反而是好事,但太子……却依旧可以用一些手段,将云侯一脉整个拉过来。而且,正可通过这位云公子完成此事。”   太子沉思道:“该如何做?”   “刚才太子有一句话说的很妙。”中年文士道:“您说过,要给他下请柬;那可谓是妙手偶得的神来之笔。”   太子豁然开朗,抚掌笑道:“不错不错。”   随即又皱起眉头:“但若是再闹一个这事儿……”   “这没事。太子殿下继续下请柬就是了。他爱怎么做,是他的事情;但我们怎么对应,却是我们的气度。”中年文士胸有成竹的一笑:“就算他一直软硬不吃也无妨,但只要云侯回来,知道他的儿子将所有皇子都得罪了,唯有太子始终不计前嫌,三番五次的示好……太子说,云侯会有什么反应?”   他眯着眼睛笑了笑,道:“百姓家有一句俗话:看得起孩子,就是看得起大人。而这句话,放在云侯那边,也同样适用,彼时,就算仍旧拉拢不到云侯,最起码的,云侯也不会主动与太子殿下为敌!”   太子殿下这次才真是豁然开朗,笑道:“妙!妙!先生之计,果然是妙极了,端的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先生真真孤之左膀右臂、股肱之臣!”   “不敢,不敢。”中年文士淡淡的笑了笑。   ……   云扬看着太子努力保持着从容和雍容从自己面前离去,眼眸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后,他径自拐进了青云坊。   云扬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那位中年文士只说对了一半。   而另一半……   ……   “我跟这些所谓的皇子呆在一起,心中只有难受、不对劲……”云扬心中喃喃道:“老大在外面浴血奋战,出生入死,那身衣服……本来应该是……他的!哼!……”   云扬在这件事上,有些小脾气,还有些任性。   他明知道,若是借势,与太子虚与委蛇,对自己的计划大有好处,但他却根本不准备纠正自己的任性。   得罪你又如何?   我就是看不惯那身衣服穿在你的身上!咋地吧!哪怕你是个好人我也看不惯!   我就是任性了,咋地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 无解之毒!   “但不管对他如何反感也好,这个太子虽然看来是因为养在深宫而不知道外间疾苦,但也还算是有几分城府的样子。”云扬心中想着:“且看他怎么做吧!”   “最好是不要来烦我,但若当真是贴上来,我也正好顺水推舟。”   ……   秋府。   跟云扬分开一共没几天的秋剑寒直接瘦了一大圈。   云扬说的话是一回事,证实了皇帝陛下中了毒也是一回事。但是……这件事情到底事关重大,老元帅在和皇帝陛下商议之后,还是决定稳妥处理,总不能听云扬一个后辈说什么就是什么啊!   你说状况危急如斯,情况就这么危急了?万一是云扬夸大其词,只是在彰显自身的重要性呢?!   这个方向无论皇帝陛下还是老元帅都有想到过,所谓功高莫过于救驾,帮助皇上舒缓状态与救下皇帝一条性命,那可是完完全全的两重概念!   是以在云扬满心疑惑的那几天的时间里,玉唐第一神医来到了元帅府。   圣手仁心游铁心。   不过,世人却是尊敬地称他为:游三寸。   三寸金针,度生断死。   三寸之间,便可度人生死,断人生死,救人生死。   老神医金针度世,妙手悬壶,济世救人已愈七十载,须发全白。   此老乃是秋剑寒的结拜兄弟,亦是秋剑寒在这世上最信任的几个人之一。   此次若非有秋老元帅的这层关系,仅凭皇帝陛下本人当真未必能够请动游老,纵然游老愿来,也不会来得这么迅速。   此刻,皇帝陛下正自躺在面前床上,老元帅紧张地看着坐在床前的游铁心。   游铁心此际的脸色沉重到了极点,天医问道心法全面展开,一股充满了生命力的独特玄气,在皇帝陛下经脉中持续游走。   良久,游老收回玄气,轻轻叹了口气。   随即,右手一挥,刷的一声,合共一百零八枚金针已然插满了皇帝陛下从头到脚。   几乎就是这一瞬间的时间,皇帝陛下就变成了一只人形刺猬。   游铁心深深地长吸了一口气,不过这片刻之间,神医脸上尽是细密的汗珠,就只是刚才这一瞬间的动针,便已经消耗掉了他超过九成半的玄气!   若依常理,此刻的游老合该静坐调息,平复自身状态,瞬间消耗超过九成玄气,任何修者也不免元气大伤,就算游老所修炼的玄功更注重养生,也不例外。   然而游神医却自强行提一口气,十根手指瞬间就化作了一团幻影。   在皇帝陛下身上,不断的点,挑,拨,抖,颤……   一百零八针与之搭配的一百零八种手法全然循环一遭。   幻影突然消失,游铁心呼呼喘息更剧,却仍旧全无不怠慢,右手又自再现一根金针,寒光一闪,无声无息地刺破了皇帝陛下左手食指指尖。   嗡嗡嗡……   原本静止不动的一百零八根金针在游老最后一根金针刺落之余,恍如应和一般地在皇帝陛下身上齐齐颤抖着,发出嗡鸣之声。   随即,一道肉眼可见的黑线,顺着皇帝陛下的左手经脉,向着食指涌动而来,速度很快。   终于。   一滴黑血径自冲出体外。   游铁心急速的用一枚只有手指头肚大小的小小玉瓶将之接住。   金针陡然再颤,然而那黑线却蓦然停止,再无动静,不,如此僵持了片刻之后,居然又开始缓慢后退。   再一瞬间之后,那黑线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肌肤亦恢复了原本的色泽,全无异样。   金针持续的嗡鸣仍旧,但皇帝陛下的身体却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良久良久之后……   金针彻底平静下来。   游铁心此际气空力尽,浑身大汗淋漓,呼吸如牛,两眼视物都有些模糊了,这却是其在大量消耗自身玄气之余,又勉力支持持续施针的后遗症,老神医仍自强行控制自己,将皇帝陛下身上的所有金针一一取下,甚至来不及收进盒子,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汗出如浆,脸色惨白。   刚刚取下来的金针,直接散落了一地。   秋剑寒大吃一惊。   急忙上前扶住,更将一股精纯玄气,徐徐渡入了游铁心的经脉。   老元帅所修的玄功路数与游老迥异,无法在游老施针的时候输功相助,但老元帅功力精湛,于此际相助,虽然事倍功半,却总能稍补游老伤损的元气。   半晌之后,游铁心终于恢复平静。   皇帝陛下也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凝目注视着游铁心。   眼神中流露出掩饰不住的黯然。他虽然努力的想要做出来毫不在意的样子,但,却又实在是做不到。   纵然他是千古一帝。   但,这重来自宫廷内部的毒害侵害,仍旧让这位雄才大略英明神武的一代帝王,感受到了切骨之刺,锥心之痛!   游铁心终于睁开眼睛,眼神中,仍旧满盈着强烈的疲倦。   “如何?”秋剑寒充满了希冀。   游铁心没有回答,只是用手握住那个小小的玉瓶,浑身上下,开始冒出来白雾,天医问道的独特医道玄气,再次倾力发动!   片刻之后,他放下玉瓶。   秋剑寒与皇帝陛下注目看去,只见玉瓶中那一滴血液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乃是好几种颜色的一条条雾气,在玉瓶中氤氲。   看着玉瓶中雾气的颜色光泽,游铁心的脸色越来越显沉重。   “一共是十二种颜色……”游铁心终于确定毒素成分,却是先叹了一口气。   “这……”老元帅纳闷道:“什么意思?”   “若是此瓶中只得一种颜色,代表此人没有中毒,那是为人者应该拥有的颜色。而颜色越多,则说明……身上所中毒的种类越多。”   游铁心苦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换言之,陛下所中的毒素非只一种,更属混毒之毒;该当是那种只服用一种或者几种对身体都没有什么害处、或者还有益处的药石物事,然而当这十二种药石物事,全部综合在一处,且经过长年累月融合之后,却演变成了现如今这种足以致命的可怕毒素……”   老元帅和皇帝陛下的脸色同时变了。   “这也就是说,陛下要经过最少十一道工序,才能够中毒;而且还必须是长年累月的服用,才会如此。”游铁心摇摇头:“在皇宫内院,怎么会有这等离谱的事情发生?匪夷所思,难以想象!”   老元帅与皇帝陛下相顾无言。   两人同时脸上变色,正是因为这件事情,以及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若是只有一处地方下毒,那么,还情有可原。但现在……十一处!   这太可怕了!   又或者说……太恐怖了!   “至少十一种药石物事,若只单独一样,根本算不得什么,但,这十一种药石物事全数聚合在一起,所形成的毒素效能,竟是比号称天下最毒的无影之毒……还要可怕!以陛下修为,就算是不小心中了那无影之毒,只要救应及时,处理得当,犹有回旋余地,可是此毒……”   游铁心叹息。   秋剑寒的脸色猛的就变了。   变得惨白。   传说中的无影之毒,中之无影,无影无踪、无迹可寻,没有任何的发现就中毒了;此毒在全面爆发之余,会令中毒者浑身上下悉数化作一团烟雾,从此在这世上无影无踪。   是为无影之毒。   也是天玄大陆强者们闻名色变的剧毒!   亦因此缔造了此毒在天玄大陆毒道的不二地位!   然而即便是如此绝毒,竟也比不得皇帝陛下现在所中之毒?!   这……   “能治么?”老元帅声音在颤抖。   连无影之毒犹有一定应对手段的玉唐第一神医,不会真的全无对策吧!   游铁心脸上露出来心力交瘁的神色:“不能。”   噗!   秋剑寒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呆呆怔怔。   “非但不能治,而且,还有一点……”游铁心道:“这种毒素之复杂,堪称已经去到了巧夺天工的地步,若是抛开立场,老夫对于此毒都要觊觎万分,然而正因为于此,单只是这份秘方,便绝不是等闲人物所能拥有!”   “能够拥有这种秘方,而且能够使用的……”游铁心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老夫……无法想象……会是什么势力。”   皇帝陛下的脸上一直古井无波,即便是此刻,仍旧一片平静。   他静静地站起身来,淡淡道:“……死,朕并不怕。虽然有些可惜,但,命该如此,也只能作罢。”   “只是此际唯一让朕感觉到锥心之痛的,反倒是那下毒的人。”   皇帝陛下脸上露出来一种悲惨到了极点的笑容:“能够这么做、且有能力做到的那个人,必然是……朕最亲近,最信任的人……其中之一。”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玉唐!”   “外有兵灾,内有巨奸;西方赤地千里,颗粒无收,大旱成灾;南方洪水滔天,百姓流离失所。眼看着这个国家就要支离破碎,朕,如何能放心就这么撒手而去,朕的这双眼睛,如何甘愿就此闭下!”   皇帝陛下眼中,全是怅然。   “当真无药可医?连试一试的余地都没有吗?”老元帅满眼尽是绝望的望着游铁心,只感觉一颗心都在颤抖。 第一百五十三章 云公子,药!   游铁心黯然的低下头去,此际竟不敢回望老友秋老元帅。   他没有说话,但,他的态度,却已经比说千万句话更能表达详尽。   “你不能解,别人也不能解么?”老元帅犹不死心。   “以我对此毒的认知,天下无人可解。甚至……就算是下毒的人,也未必会有解药!”游铁心对于这个判断很肯定。   这是游神医一辈子行医所建立下的自信。   但这份自信于此际,给老元帅造成的,却是至为绝望的打击。   一片寂静中,游铁心想起了什么,犹豫一下道:“这个,还有一件事,请陛下莫要激动。”   “还有什么事情?”皇帝陛下声音很平静。   “这个……陛下中毒的时间,最少,也应该有十年以上的时间,而这种毒……随着经脉玄气运转,已经与身体植根为一,换言之,这股毒素已经变成了身体的一部分……”游铁心期期艾艾,有些不敢说,但终于吸了一口气,慷慨赴义一般地说道:“只是……这十年间,若是有子嗣出生……皇子,或者公主……”   皇帝陛下的脸色猛然间变了:“怎样?”   游铁心低下头,声音虽低,却是吐字清晰:“恐怕……也会有……不妥之处。”   轰!   一张桌子,登时被皇帝陛下一掌击碎!   随着这一掌发泄之余,皇帝陛下的身子登时一阵剧烈摇晃,几乎就此晕倒过去。   这个重大的打击,让皇帝陛下终于生出了彻底崩溃的感觉。   皇宫中嫔妃众多,漫长的十年时间里,作为一个有正常需求、且玄功深厚身体强健的壮年男子,皇帝陛下的子嗣又岂会少了?   这十年时间里陆陆续续出生的皇子公主,足足有二十几位之多!   若是这些孩子全都……   皇帝陛下不敢想下去,脸色一片煞白。   ……   秋剑寒呆呆的站着,突然间猛地跳了起来。   “去!请云公子!”   “让他不管在做什么,都给老夫立即过来!”   老元帅的呼吸急促空前,两眼通红;全副状态几乎就是接近疯狂崩溃的惨烈地步。   云扬的消息证实了,然而这个信息却是如此的猝不及防!   本来,云扬在皇宫中言说陛下身体堪虞的时候,老元帅虽然认为此事严重,但却从不认为会至于无药可医。他最大的倚仗,就是自己的结拜兄弟!   当今天下的第一神医,游铁心!   云扬到底是个少年人,纵然有几分阅历能耐,总归能力浅薄,就算不曾夸大其词,情况也未必真就那么不乐观,只要查出了中毒、知道了什么毒;难道这天下间还有游铁心解不了的毒?   但事实证明,游铁心解不了。   更有甚者,此毒很可能天下无人可解!!   现在,老元帅唯一的希望,就只剩下云扬一个人。   这是,目前仅有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   云扬到来的时候,只看到皇帝陛下背负双手,站在窗前。   而秋剑寒与另外一个人脸色如丧考妣地呆呆坐在房内。   “怎么样?”云扬微笑道:“老大人叫我来定然有事……”   “你装什么糊涂!”秋剑寒老元帅一把将他揪过来,顺手就在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骂道:“叫你过来啥事你自己不知道么?赶紧的!有啥办法快点说,不痛快说老夫就打杀了你。”   云扬用手抚着后脑勺,一片无语。   这种态度求人的,本公子还真的是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而且是活生生地发生在我自己身上……   云扬很想转身离开,至少拿拿乔,拖老元帅几天,让这老儿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云扬的脑袋不能随便乱拍,可是现在直接当事人乃是皇帝陛下,就算不论此事关乎玉唐帝国,单说皇帝陛下乃是自己大哥土尊的老子,自己就不能不救,不但要救,还要尽快的救,尽心的救,上赶着救!   这感觉,怎么就那么的那啥呢!!?   “他会有办法?”此际游铁心满心怀疑的盯着云扬猛看。   连自己都要束手无策,徒叹奈何的诡毒,眼前这个少年人又能做什么?!   云扬坐了下来,沉静地说道:“老元帅,急,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我需要知道的是,你们这几天的结果是什么?”   结果?!   无药可救?死路一条?   老元帅脸上登时一红,半晌无言。   这事严格来说,不能说老元帅办事办得不地道,云扬在老元帅眼中仍旧是个孩子,顶多就是个毛刚长齐的孩子,他自然将更多的希望寄托在游神医身上,毕竟中毒者乃是皇帝陛下,一切自然是最稳妥的方式方法为优先!   但这话可以跟任何人说,唯独没法跟云扬这个当事人说,好嘛,我好心好意的告诉您皇帝陛下的状况,还给出了治疗方式方法,然后你转头就把我抛诸脑后了,找了别人医治,然后医治了一溜十三遭没治好,这才又想到了我,这他么叫什么事?!   游铁心对此节不甚了了,见云扬问及,自然而然地对这当前所掌握的情况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老先生悬壶济世一辈子,自然不是那种浅薄的人。讲解得尤为详细、丝丝入扣。   “那……凌……”   老元帅期待万分。   凌霄醉给的药,现在还在云扬手里,在没有得到自己的老友第一神医确定之前,老元帅哪里敢随便给皇帝陛下用药?   “放心,我将药带来了,就在这里。”云扬很小心的拿出来一个玉瓶,里面,乃是三颗葱翠欲滴的药丸。   每一颗都是有莲子大小。   老元帅眼珠子转了转,貌似感觉到有些不大对劲;上一次,给老夫看过,分明只有黄豆大小,怎么现在貌似是长个了?难道老夫之前看错了?   游铁心接过去,才一打开瓶盖,便即闻到一股馥郁的灵气;二话不说深吸一口,然后,就立即将玉瓶盖上。   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好药啊!真是好药!”良久之后,游铁心深深吐出一口气,有些羡慕的看着这三颗药,道:“敢问小兄弟,这三颗药……不知道是从何处得来?这……与其说是三颗药,倒不如说,乃是三条性命!”   “三条性命?”老元帅精神一振:“何解?”   “这三颗药,其实并不是药;连任何一点点的药物成分都没有。”游铁心叹息地说道:“但却是最最精纯的生命本源之气!”   “任何一颗药,都可以让一个重伤垂死的人,起死回生!”   游铁心道。   “那……这三颗药对陛下……”老元帅焦急问道。   “这个……”游铁心道:“这三颗药,用处无疑很大,当真可以生死人肉白骨;但骨子里仍旧只是增加服用者的生气,也就是说,只能增加陛下的生命本源……让全身都来一次加强……但却不是对症的解毒之物。这么说,不知道秋老你能不能明白。”   老元帅咳嗽一声,脸色有些灰,道:“有些不解。”   “此药不能解毒,却可以增加皇帝陛下本身身体对那毒素的抗衡之力。”游铁心道:“也就是说……假如陛下现在的情况,满打满算仅可以支撑两个月左右的时间,但有了这三颗药,却至少可以让陛下再能支撑三年!”   “三年!”   秋剑寒脸上一片失落。   只可以延缓三年的死亡时间么……   “老秋,你这是什么态度,你那里知道陛下现如今的身体状况已经恶劣到了何种程度,遍观此世最珍惜的天材地宝,也罕有能够令陛下延续生机的,这三颗灵药能够为陛下延寿三年,已经是难能可贵至极……”   “其实,陛下若是能够不那么辛苦的话,那么,纵使再维持五年、十年也不是大问题,但现在的问题却在于……陛下每一天,都是那么劳累,这么长年累月的消耗下去,纵有灵药维系,也难长久,更别说尚有猛毒在身,时刻危机。”   游铁心轻轻叹息。   皇帝陛下与秋老元帅也是一阵默然。   现在国事繁重,内忧外患,纵然如此辛劳,也只不过是兢兢业业如履薄冰,唯恐什么地方不小心出了纰漏,导致满盘皆输。   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不辛苦?怎么可能放下繁忙的公务静心调养?   全国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说放下就放下,唯独皇帝陛下不行!   “这个嘛……”云扬咳嗽一声。   这三个人全都去转就研究药效功用去了,把哥撇在了一边真的好么……   难道说,哥不是最重要的么?   哥可是比那药还管用的存在啊……   皇帝陛下淡淡的笑了笑,很是豁达的道:“若是能够再多给我三年时间,非止是邀天之幸,更是逆天之运。朕,该当知足的。”   他此刻的笑容里,尽是平静与睿智,竟没有半点畏惧的意味。   这位一代帝王、玉唐国主,本该是最惜命最惧死之人,此刻却如此看得开,竟是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只是,这份笑容里,还有比之以往更多了的内容,那是几分狠辣、源自骨子里的狠辣。   “这个……我觉得啊……”云扬看着这三人说着说着,眼瞅着就要将内容锁定在三年后准备后事,然后现在就开始大肆报复的款,不由吓了一跳。   真当哥不存在啊?!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大开杀戒   “你怎么?”秋老元帅瞪着眼睛看着云扬,显然不满意某人不分场合不分主次的胡乱插言。   没看这几个大人这么的气魄惊天、壮志凌云、傲意越九重么?!   “我就是想说,我其实可以帮陛下在这丹药的基础上,再延缓一下状况……”云扬无辜的眼神看着秋剑寒:“我所修炼的玄功玄气……对于抵抗世间诸般毒物、毒素,别有一番效果……只需要每隔几天给皇帝陛下梳理一下身体经脉,就可以起到压制毒素的效能……这一点我还是很有自信的,当日那次不是已经是明证了吗?”   “啥?你说啥?”秋剑寒有点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说词,连自己寄以厚望的老兄弟、天下第一神医游铁心都要束手无策、徒叹奈何的诡毒,你小子居然敢红口白牙的说自己能应付,你有这能耐,你咋不上天呢?!   “我说的是真的,当日我就有帮陛下梳理经络啊,要不你以为陛下现如今的神智能这么清醒吗?正是我把已然侵蚀入陛下头部的毒素压了下去,陛下才恢复清明的啊!老元帅,你可不能抹杀了我这么大功劳啊!”云扬满脸委屈的道。   三人闻言之下齐齐一愣,秋老元帅瞬时回忆起当日情形,可不是么,当时陛下神智似清似浑,全无此际的睿智果决,原来竟是云扬的建功,那……那岂非是说,事情也许没有那么绝望!   “那你不早说!这么重要的事情啊!”秋剑寒惊喜之余旋即又勃然大怒。   看着这个不讲理的老东西,云扬只感觉一阵无语:“老元帅,人总得讲点道理吧,那天我帮陛下梳理身体之后可就跟你说过的,无论是陛下的身体状况还有应对手段,可是您那边直接没下文了,直到今天才想起我,不对,想起的分明不是我,是那三颗灵药……今天这遭已经我是说的第三遍了好不好……”   “你没说过!”老头儿蛮不讲理,随即扬起了手、显然是要动粗招呼。   “嗯呃……您说没说过就当做没说过吧……算是我忘了说了还不行么……”云扬识时务者为俊杰,赶紧改口,道歉:“是我的一时疏忽行不行,你大人大量年高德勋为老……那啥尊……”   “那你小子还在哪里絮絮叨叨的等什么?还不赶紧滚过来帮陛下看看!”老元帅一吹胡子。貌似老脸也红了一下,不知道是有些不大好意思还是怎么的吧,反正不大明显的说。   云扬干笑一声,看着一边已经有些笑出来的游铁心;以及眼中全是笑意的皇帝陛下,点头哈腰的急忙答应。   然后就站了过去。   这老货,真心的惹不起啊。   “我先来试试你的玄功玄气,感觉一二。”游铁心一伸手。   云扬知道此老既然这么做,定然有原因,人家乃是医道大家,考虑必然周祥,当下也不反对,更无介意,径自将自己的独门玄气输出一线,在游铁心的周身经脉之中转了一圈。   一圈甚至都还未转完,游铁心已然是耸然动容、面色大变。   一双眼睛猛地睁大,眸子死死地盯着云扬猛看,险些惊呼出声来。   “好了好了,够了够了。”游铁心浑身都有些颤抖,看着云扬的眼神,更是一片炽热。   “陛下,老元帅。”游铁心斟酌了一下措词,又片刻才道:“有了这三颗丹药,又有云公子玄功为辅……只需分为三个月逐一服下;再由云扬云公子在一边输元梳理……陛下身中之毒,最起码、最保守估计……”   他停顿了一下,道:“至少在五年之内,无须顾忌太多。就算是偶尔动用玄气……也无伤大雅。而且……”   “……若然云公子日后修为能够再进一步,或者陛下的毒患……可以籍云公子的独门玄功将之缓缓拔除,全面根治!”   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玉唐之幸!天下之幸!”   这么一说,皇帝陛下之前纵然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却也忍不住欢喜。   纵使是再豁达再看得开的人也好,只要能活,谁真想死啊!   至于秋老元帅更加是欢喜得眉飞色舞,若非勉力克制,只怕直接就要手舞足蹈了。   上前一步一拍云扬肩膀:“好小子,有本事,以后你就是咱们玉唐国的国宝了!”   云扬径自移步到皇帝陛下身后,偷偷地翻了好一阵白眼,这才开始治疗。   国宝?哥本来就是国宝!   而服下一颗药,又经云扬运使生生不息神功一番疏通之后的皇帝陛下,精神奕奕的站起身来,只感觉此刻竟是这段时间里前所未有的轻松,神清气爽地说道:“看来朕还真是命不该绝呀,哈哈,总会有天降救星的。”   皇帝陛下居然开始开玩笑了,秋剑寒只感觉心头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不过,陛下也不要太大意……”游铁心道:“这段时间里还要小心谨慎,尤其在饮食方面,要特别注意……万一被下毒之人发现陛下这边生出了转机,恐怕会转变策略,始终是敌暗我明,防不胜防啊……”   老神医的话还没有说完。   但老元帅与皇帝陛下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皇帝陛下淡淡点头,沉声道:“这一节,朕自然明白。”   短短的五个字,就连见惯了生死的游铁心,以及天天在阎王殿前打转的云尊大人,都感觉心头居然悚然了一下。   ……   当天晚上。   皇宫里突然间爆发了叛国大案。   宫内合计三百多名太监,一百多名宫女,包括御膳房所有大厨,甚至包括现在皇帝陛下最宠爱的三位嫔妃,乃至于御书房与寝宫的多位太监宫女,以及那三位宠妃出身的家族,于这一夜之间尽数被一网打尽!   全数被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这一波死去的人,合计共八千多人头数。   这一波变故的动静可谓极大,但这次事件中让人感到最为匪夷所思的却在针对目标的反击力度——   首先是在大内侍卫逮捕宫中几个首领太监的时候,意外遭遇了强力抵抗,其中有七八个太监,赫然身负五六品的超凡身手,一场大战之后,前往拿人的大内侍卫在付出了一大批人手伤亡的代价之后,才将这些人全数拿下。   不,并非是全数拿下,因为仍旧有三个人,依仗着自身的强横实力,生生冲破重围,带着一身伤痕,逃走而去。   而三位宠妃的身边的侍女,也有几个人身手相当不俗,围剿之后,最终亦有一人成功突围逃脱,另外几人则在一番激战后被当场击毙。   还有那三大宠妃的家族,其中两家因为全无提防悉数被擒,而另外一家居然隐有数千人手的私兵,与来剿的御林军展开正面对抗,非但未落下风,反而隐隐有反攻之势。直至城卫军调动了三万大军,这才将其满门杀绝!   这一役之后,整个京城陷入了满目尽是冲天血光的氛围中,空前浓郁的血腥气,多日后都不曾散尽。   皇帝陛下一怒,当真就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整个京城,都在瑟瑟发抖。   所有文武官员,同时屏息静气,再无人敢造次。   这一场所谓的叛乱,来得突然,被扑灭的更加是雷霆万钧。   四皇子进宫问安,本来没啥事,不知道为啥问了一句这件事,皇帝陛下阴阴阳阳地说道:“皇儿对这件事挺上心嘛,不知道触动了你哪一位铁杆属下的利益了?居然要劳动皇儿亲自来问。既然你这么上心,不如朕这皇位由你来坐可好?”   “朕如何做事,难道,还用你来问一问?!问了之后是不是就要理上一理、管上一管了?!”   面对如此诛心之言,四皇子汗流浃背、屁滚尿流的从皇宫里逃了出来。   直到离开了皇宫、返回了府邸,整个人仍旧唇青面白、不复人色。   这次是真的吓得不轻,回家后就病了一场。   皇帝陛下话语中的意思,不但是威胁意味深重,核心所指更直接就是诛心之论!   皇宫里上上下下的人员,几乎是来了一次大换血。   而就在第二天,御膳房的新任主厨不知道是那里犯了陛下的忌讳,被皇帝陛下将餐桌都掀了,大发雷霆,直接斩首示众,接着,下午就又换了一位主厨。   据说,皇后娘娘曾经为其中一位嫔妃求情,皇帝陛下阴冷的眼神看了皇后良久。然后,皇后娘娘被禁足,到现在都没有出过万寿宫。   而且……据说……此后的一年时间,估计……是不能出来了……   ……   “这一波砍掉了……大抵只有一半……”   在这件事情过去后的一天晚上,皇帝陛下与秋老元帅秘密见面,很是直白地说道:“其他的那些,朕……知道是谁。但现在却不能尽动。”   秋剑寒安慰道:“陛下龙体能保无恙便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以后自然有大把机会与这帮家伙秋后算账,确实无须急于一时,打草惊邪,反而不美!”   “嗯……” 第一百五十五章 皇帝的手段   皇帝陛下一边享受着云公子的玄功按摩,一边突然起了考校之心,道:“云扬,你说……如今国库空虚,非但军费粮饷犒赏尽皆不足,洪灾那边更需要大量银两赈济,这件事情,该当如何处理?”   云扬此际仍在想着皇帝陛下书房中的画像之事,心虚不宁之下,本能作答,不假思索地说道:“这有何难?只需要如此如此如此,一切岂非便可迎刃而解。而且现如今陛下的屠刀尤悬半空,谁敢跳出来反对,谁就是该死之人,正好用其开刀,相信这跳出来之人,自身也不会干净,抄没其家财,对于此次也不无稍助。”   皇帝陛下与秋老元帅听闻云扬所言对策,下意识的对望一眼,均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奇之意。   这小子,这计策,厉害啊!   对朝堂之事,居然能够把握得如此精准?而且手段狠辣,直至要害。   人才啊!   还有最后的抄没出头者家财一说,简直就是画龙点睛的妙笔,当真了得!   “云扬,你可有意入朝为官?”皇帝陛下似有意似无意的问道。   “不了。”云扬吓了一跳:“这个……我要是当了官,估计……没几天就得被陛下砍了头了……这个,小侄这个得罪人的本事,才是真正不同凡响,出仕就等于出事,还是省下这麻烦吧……”   皇帝陛下与秋老元帅一起抚掌大笑。   对于云扬的拒绝,两人俱都不以为忤,甚至觉得云扬这么回答才在情理之中,认真想想这家伙的确是不合适做官,若是当真放在人前的话,反而会被有心人盯上……对于让云扬出仕或者入伍的想法也就作罢了。   第二日早晨。   早朝。   皇帝陛下果然提出来两件事。   第一,将士的饷银、抚恤,还有奖赏;第二,相关洪灾后续款项。   骤闻这两重大山齐齐砸过来的户部尚书差一点点就疯了。   皇帝陛下啊,你现在一共就那么点钱,怎么应付那也是不够花的好么?   就算是一文钱掰成八瓣凑合,那都不够!   于是乎,登时便有一方面文臣跳将出来,言道,“以国事为重,百姓为重,将士们先委屈几个月,相信将士们都是会理解的……”   依照往常,这不过是日常撕逼的开始而已,可是今日的皇帝陛下与往日大大不同,径自勃然大怒,直接将喝令将那方面官员拿下。   “朕商议国事,需要的是尔等出谋划策,而不是一味的推诿扯皮。朕需要的是两边兼顾的好办法,可不是让你用满嘴的仁义道德花花言词去寒了朕这些百战将士的赤胆忠心!”   在百官充满意外惊惧的目光注视之下,皇帝陛下霍然长身而起,俯瞰着大殿,背负双手,悠悠说道:“将他拿下!抄家,满门充军发配!”   “陛下开恩!”   一群人齐齐站出来求情。   “将士需要犒赏,洪灾需要治理;国家危难关头,风雨飘摇;置此大难,必须要有雷霆手段应对!非如此何能肃清宇内,一力对外。”   “没有钱,我们可以想办法。但,没有了兵将与子民,那么,还有玉唐国么?”   “此獠推诿扯皮、砌词狡辩,不杀何足以平将士之愤慨,不诛如何整肃玉唐律例!”   “查抄此獠家宅之后,将抄没所得银两尽数充入国库,户部尽速调拨。此外,朕欲要在此,举办一次募捐。朕,将节省未来三年皇宫用度,约可得银百万;文武百官诸位卿家,也相应的支持一二……并且……将皇宫的一些不是必须之物,拿出去拍卖……”   “陛下不可!”一位御史跳了出来:“陛下此举,大大折损皇室威严。陛下千万三思。”   皇帝陛下淡淡道:“为朕厮杀边疆的将士没有饷银、无数客死他乡的死难勇士没有抚恤、还有那些屡立战功的兵将没有犒赏,没有他们的牺牲奉献,何来所谓皇室威严,洪灾所过之处,哀鸿遍野,死难的尽都是玉唐百姓,他们才是玉唐的根基所在,而这些根基正将不存!现如今整个玉唐国都处于风雨飘摇、摇摇欲坠的地步,国将不国,你现在还要跟我提皇室尊严?!国家若是没了,哪里还有什么皇家威严?你如此说话,到底是为了皇家威严啊,还是舍不得你自己的钱财?人来,给朕将此獠拿下!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连砍两个!   “……各位卿家都是朕之肱骨,国之栋梁;现在我们来谈一谈募捐的事情,大家只需要说个数字,就好了。当然,千万不要动摇了各位爱卿的家庭根本,那样,朕,也于心不安、量力而为就好。”   众大臣瞠目结舌。   这……今天的打开方式貌似不对啊……   皇帝陛下迄今为止已经有接近五年时间,没有动用这样的雷霆手段了。   而且今日此举,貌似已经不仅仅是雷霆手段,根本就是流氓伎俩。   强行推行皇帝的决定。   不容否决!   不容拒绝!   你就是不同意是吧?   好啊,来人,给我砍了,抄家。你所有家产全没了,命也没了。然后再来推行下一个人的募捐。   你捐不捐?   捐,陛下成功了。   不捐……好吧,看到那两个前车之鉴了么?   你想落个人财两空家破人亡、还要留下贼獠骂名的下场吗!?   不想留,就乖乖就范,乖乖听话吧!   “臣,愿认捐白银一百万两。”秋剑寒老元帅率先跳了出来。   “臣,愿认捐白银一百万两。”冷刀吟跳了出来。   “臣,亦愿认捐白银一百万两。”太尉跳了出来。   一干文官都是白眼狂翻。   这三个老兵痞真他么的讨厌,谁不知道你们三个的底细?   虽然说这哥仨个个俸禄不低,而且还有外项,但是,你们几个的钱大多数都用来救济了残军和烈士孤寡了好不好。   你们哪里有这么多钱?凭什么一张嘴就一百万两白银?!   你们这么能耐,咋不上天呢?!   不是小瞧了你们,你们三个人老倌要是能够凑出来五十万两现银,我等愿意集体上吊!   这分明就是皇帝陛下的托……   但你们这样做托,却是生生将我们逼到了夹缝里!   “三位卿家果然是朕的左膀右臂,朕心甚慰!”皇帝陛下龙颜大悦。   “老臣家私寥寥,这些年……也没什么积蓄……就认捐五十万两白银吧。”太师轻轻叹了一口气。   武将方面,已经有三大巨头带头,声势沛然、风头无两。   文臣这边,若是没有个人做出表率……   那么以后在这朝堂上,岂不是就是一边倒、武将的一言堂?   而且还是带着皇帝陛下倾向性的一边倒。   这绝对不行,是以太师纵使如何的不情愿,仍旧带头认捐了白银五十万两!   “臣,认捐十万。”   “臣,认捐二十万。”   ……   这正是昨晚上云扬想出来的办法。   “陛下可以这样,早朝,将国库不足的事情拿到台面上来,必然有人跳出来搅事,陛下正可将这个搅屎棍干掉……然后自然是抄没其家产,充公户部;然后再提出来群臣募捐,相信仍旧会有人跳出来搞事,而这个人立场尚好,陛下不想杀的,只需呵斥一二,但若是跳出来的正好是那种不开眼、凑巧还是陛下有心想要弄死的,到时候陛下正可再杀一个……只要有两位老元帅做托……此事,就成了。此法至少可解燃眉之急,朝中大臣有钱的可是不少……”   “试问谁不怕死,有几人当真能做到舍命不舍财的,这一招我记得陛下之前用过的……”   当时皇帝陛下脸黑了半天。   这一招,当初他的确使用过。但此事就这么被这小子直统统地拿出来说,皇帝陛下如何受得了?   朕,也是要脸好不好……   所以皇帝陛下才问,想不想当官?   只要你小子有当官的欲望,当真的当了官,朕就可以随时拿捏你这个这么喜欢说实话的……云扬出人意料却在情理之中的拒绝了。   再然后,自然就是早朝的这场大戏!   早朝上这一幕,端的雷厉风行,残酷果决,顿时引起了群臣的久违记忆……   当年,陛下岂不是也曾搞过那么一次,乾纲独断,立威当场。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陛下再也没有那么不讲理过,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恩威并重,赏罚分明,这几年手段更是越发的温和,极少见血,怎么今天突然间……就这么开始耍流氓手段了?   这一刻,众朝臣尽皆生出了一种回到了多年前一代大帝以铁血手腕治理国家的时期……   一个个,纷纷就范。   ……   “臣……认捐……”最后一个说话的,乃是刑部尚书吴烈,此刻,这位吴尚书涨红了脸,终于挣出一句话来:“臣……认捐……一百两。”   当前认捐官员的认捐数目大多都在十万二十万五十万之间,基本没有人低于这个数目,不意这位刑部尚书,居然来了个一百两的价码。 第一百五十六章 铁面青天   有不少官员顿时就噗地一声笑了起来,心道这货这不是在打皇帝陛下的脸么?   一百两,亏你也能说得出口,这也太掉价了。   但,那几个笑出声来的大臣,却愕然发现自己立即就对上了不下数百双刀子一般的目光。   这其中,竟然包含了皇帝陛下本人!   刑部尚书吴烈,乃是这玉唐帝国朝廷中极为少见的一个性格刚烈,正直到了迂腐的官员。   自他为官以来,无论是最初的七品知县,还是如今的二品大员,从不接受任何资助,任何交往!   哪怕是别人请他吃一顿饭,喝一次茶,也是从来不答应的!   此人对自身,对家人的管理,更加是严苛到了近乎不尽情理的地步。   “陛下授我官职,赐我俸禄,那是我为朝廷效力应得的酬劳!但除此之外的利益,都不是我应得的物事!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我吴烈,不能对不起我担任的这个官职,不能对不住陛下的信任,更加不能对不住万民的目光!”   “尤其是我现在乃是刑部主管,主管天下刑律!更该严格自律,三省吾身!”   “任何蝇营狗苟之举,都不可以发生在我身上!”   “我眼中,没有法外容情,律法就是律法!王子犯法,亦要与庶民同罪!”   在这位吴大人上任之后,这些年里面,玉唐帝国的案件的确是少了许多许多,而且,官员们有什么事情,也都处置得隐晦了起来。   谁也不敢如以前一般的正大光明肆无忌惮。   可以说,玉唐帝国现如今的风气法纪,这位吴大人乃是力挽狂澜、通力执行之人!   无数的贪官污吏,哪怕不被他查到,只要看到他的人,就会生出一种想要颤抖、想要招供的心虚感觉……   但亦是这位吴大人,接连遭遇许多惨事。   首先是其爱妻,未过三旬,在吴烈还是刑部侍郎的时候,因遭人报复砍掉了双腿,事后更查出其除了双腿残废之外,还被下了剧毒、全身瘫痪,只若活死人一般。   其子亦被人报复囚禁多日,虽然侥幸生还,其人非但体弱多病,更被生生毒瞎、双目失明,时至今日也无半点好转,只是用药物维持性命。   而维持其妻其子性命的药物,每一样都是价格不菲的贵价货。   导致这位吴大人这些年以来的生活都艰难之极,有好心人看不下去,半夜将一包银子偷偷送过去,放在家里院子里。   但只要被他发现,二话不说就会将之扔出来!   不管你此举到底是一番好意,还是存心送礼,在这位吴大人心里:不该我拿的银子,我就不要!   纵使穷死饿死苦死,我也不要!   事实上,这位吴大人的家里,云扬这位云尊大人就曾经多次派人去送过银子金子,但哪怕跟他明说这是九尊送的,这位吴大人仍旧将脑袋摇的拨浪鼓似得,就是不收。   甚至于,有时候皇帝陛下的额外赏赐,也不要!   我工作做好了,陛下给我赏赐,我要,那是我该得的奖励,我受之无愧。   但,我自己觉得没做好,陛下给我赏赐,我凭什么收!你干嘛给我赏赐?这不是赏罚不明么?不收!   有时候皇帝陛下甚至为了这位臣子不肯受自己的赏赐而气得肝疼。   这样的一位官员,现在能拿出一百两出来,已经是大大滴超过了他承受极限!   “这个,吴爱卿啊。”皇帝陛下对于其他官员认捐的十万二十万的,根本没有什么反应,但,看到吴烈拿出这一百两,却蓦然感觉到心脏一阵阵的抽搐疼痛。   “你认捐的银子,还是算了吧。将这笔银子拿回去,照顾好自己的生活吧。”皇帝陛下有些唏嘘的道。   “此次认捐之事乃是群臣皆为之举,微臣却又何能例外,亦不该例外,我家里还有一十七两三钱五分,足够这个月生活了。”吴烈刚正如铁色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但……爱卿妻儿的那边,总还是需要花销的,此次认捐乃为自愿,助人也需量力而为。”皇帝陛下温言劝慰:“拿回去。”   吴烈正色道:“陛下,臣也知臣认捐的纹银百两只是杯水车薪,无济大局,远不能与其他人相提并论,然而臣终究是玉唐帝国一份子,帝国有难,臣自认有责任也有义务捐献资助。再者,这笔钱乃是臣自己的钱,臣想拿就拿,不想拿,就不拿。”   这句话,端的是硬的可爱。   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就是:老子自己的钱,老子爱怎么花就怎么花,你他么管得着么你……就算你是皇帝难道还管我工资怎么花么?!   皇帝陛下被这一句话险些撅了一个倒仰。   秋老元帅与冷刀吟同时笑出声来,两个老货哈哈大笑,指着吴烈:“这就是他么一头驴!”   吴烈硬邦邦地回道:“你们才是驴!你们全家都是驴!”   噗……   皇帝陛下转气而笑,更是直接笑喷。   敢这么正面脏话硬怼军方刀剑双雄的,除了吴烈之外,当真不作第二人想!   这话可是连皇帝陛下都不敢说的!   但是吴烈敢!   而且说的理直气壮,气壮山河,光明磊落,意气风发!   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老子一生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无愧于君王,无愧于黎民!   不管你权势再高,武力再盛又如何,老子怕你个卵?!   满朝文武大臣看着两个老元帅一脸吃了屎还无法发作的表情,尽都忍不住偷笑。   这俩老流氓向来仗着滚刀肉横蛮手段横行朝堂,今天终于见到他俩也被人怼的说不出话来的样子,真是大快人心!   “老夫愿再捐五十万白银!”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臣站出来:“就算砸锅卖铁也要捐。就为了看到这俩老货被人骂吃瘪,老夫心里痛快,这钱捐得痛快!”   当朝宰相杜若冰站出来了。   这老头一脸褶子笑得跟盛开的菊花一般,可怜老夫这一辈子都在一直受这两个老流氓窝囊气,本以为已经临近入土再没机会报复了,今天居然有人帮我把气出了,怎能不补个戏票钱……   “可惜老夫就只有五十万的棺材本了;要不然,就算补一百万也值啊!”   老宰相一脸感慨欣慰。   皇帝陛下低下头,用手捂住了额头。   看得出来,老宰相这真是死而无憾的款了,要不怎么也不可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   一场募捐,皇帝陛下狂收银子,直接横征暴敛的搜刮了差不多一千九百万银子!   宛如从天而降地一大笔银子入账,皇帝陛下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突然间恶向胆边生,心中一个念头挥之不去:“这帮混蛋的身家有问题啊……尤其是其中几个,若只是凭着俸禄的话,再过一百年不吃不喝也拿不出这么多钱……而且也没听说家里有什么产业。他们认捐的钱财是从哪里来的?”   皇帝陛下心中思量,看着其中几个人的眼神登时不对了。   终于完成了皇帝陛下亲自主持的募捐,群臣都是松了一口气,接着,一个个就开始肉疼起来……   “下一步,朕和各位卿家都拿点东西出来,然后到外面的拍卖场遣人拍卖一下……相信还可以搞到一些银子……再加上今天筹募的善款,大抵也就足够了。”   皇帝陛下犹不满足,再次出了一招。   “咳咳……”   满朝文武集体咳嗽起来。   陛下,您这是见钱眼开到了相当的地步啊……   ……   朝会结束。   吴烈走出宫门,抬眼却见秋剑寒老元帅在前面拦着。   “干什么?”吴烈警惕的看着秋剑寒。   秋老元帅乃是玉唐帝国三大流氓之首,素来凶名在外,吴烈敢反唇相讥,出言反骂老元帅是一回事,但老元帅秋后算账,暴打某人一顿,也不算多意外的事情!   老元帅哼了一声,顺手扔过来一包银子,道:“这是老夫借给你的两千两银子,以后有钱了记得还给老夫!这可是借给你小子的,不是白给你的!”   二话不说,转头就走。   吴烈抱着这包银子,喉头蠕动了一下,只感觉心中一阵发热,竟说不出话来。   他此际却是忍不住想起了昨天晚上——   昨夜三更,吴烈为妻子清洗了身子,服了药,却听到儿子那边又自传来了一声痛苦的呻吟,却是其子起夜的时候,因其双眼失明,脚下一绊,又因体弱,难以维系身体平衡,整个人就此重重地摔倒在地,他赶紧又为儿子服药,扶上床睡下,然后自己疲倦得刚要睡下之际,突然有人如同一朵云一般飘了进来。   “吴大人。”   “谁?”当时吴烈很镇定。   “在下和吴大人是熟人。”来人黑衣蒙面,声音却是很亲切:“吴大人应该听说过我,我是九尊老八,风尊。”   说着,伸手一招,在这窗门紧闭的密闭房间里,悠悠风起。   风卷来卷去,激荡温柔,不一而足,将房中摆放的物事卷起悬空,却又轻轻放下,自始至终,黑衣人除了刚开始那一招手,手脚都未动一动。   “当真是风尊大人当面?”   吴烈一阵激动:“您……”   “别的都不用多说,只希望吴大人保密风某现如今还活着的消息。”这位风尊说道:“今日前来,乃是听说尊夫人与吴公子有疾,稍尽绵薄之力。” 第一百五十七章 有酒英雄血!   吴烈一阵激动。   只听风尊微笑:“吴大人想必不会认为我是来贿赂吧。”   吴烈脸上一红:“怎么会,九大人们仁心济世哪里算得上是贿赂,此际就算是贿赂,吴某也厚着脸皮受了。”   “哈哈……”   风尊笑了一声,再无废话,径自取出来几颗药,给夫人和吴公子喂了下去,随后又运功帮两人疏通经脉。   稍事检查的结果,让他松了一口气。孩子的双目失明,只是因为毒素侵染,而眼珠血脉等并未被破坏。有生生不息神功,加上绿绿的帮助,这并不算大事。   当然,这种毒,对于一般玄气来说,却是无论如何也是做不到的。唯一能做到的,也就是生生不息神功,而云扬也是为皇帝陛下疗毒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功法,居然有这等奇效。   (这段解释加的我痛苦至极,那么多人看不明白。幸亏字数够了,就算赠送一段解释。)   “自此之后,我每夜都会前来一次,大抵十日之后后,令郎的双眼便能重新视物,大约半月后,眼睛就能恢复到正常状态,身体内积存的毒素也会全数清除;至于尊夫人……我只能让其恢复神智,身体恢复健康,但,这断掉的腿……当下委实是没有办法了。”   吴烈几乎要哭出来。   这么多年,身为铁面青天的吴烈,还是第一次这么的激动。   吴烈看着孩子在怯生生的眨眼睛,看到夫人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安安稳稳的睡着……   突然间泪如雨下。   等他回过神,眼前风尊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桌上一张便笺,字迹潦草。   “忠义之士,忠烈之臣,苍天护佑,万众有眼;为国为民,铁骨不灭;大人保重,玉唐千秋!”   ……   想起昨晚的那一幕,又再掂量掂量手中老元帅扔过来的银子。   他明知道自己不会收,所以才会一开始就说是借给自己、日后要还的!   我吴烈的面子,有这么多人替我看重!替我小心翼翼的呵护,就唯恐伤了我那可怜的自尊心呢啊……   吴烈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尽是铁一般的坚定。   他抱着银子,大踏步地往自己家里走去。   有偌大忠臣义士、何愁玉唐不能中兴,自己正该尽一份心力,更成此盛举!   ……   云扬再出门的时候,突然间发现,整个天唐城似乎干净了许多。   此际已经是十月初九。   距离铁铮的婚礼,还有十一天。   目前已经有两队从别的国家过来的人马,停驻在城外。   铁铮大婚,天下军人一杯酒。   这是整个天下间军人的大事。   当然,这也是极容易变成导火索引爆整个天唐城的大事。   云扬决定,还是先将铁铮结婚的这档子事彻底了结再说其他。   毕竟……这一杯酒,乃是属于整个天下所有军人,活着的,或者已经战死的将士!   他们有资格喝上这杯酒!   无论如何,云扬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一件事被人破坏。   他踏着地上稀稀落落的黄叶,缓缓走向约定之处。   “云少你来了。”马公子殷勤地站起身来,满脸堆笑。   “恩,我只问你,先前定的酒,目前搞定了多少了?”云扬淡淡的问道。   马公子咳嗽一声,道:“自从云少两个月前说过之后,小弟哪里敢有半点怠慢,连夜赶工,将库存的醉仙酿全部换成了英雄血标签,连坛子都一起换过,务求全无破绽;此外,我马氏旗下的二十多家分号日夜生产……截至到如今,这新款英雄血已经有八万五千坛的存货。”   “一坛折算银两多少?”云扬问道。   “知道知道,这段时间,都在连轴转呢……”马公子亲切微笑:“云少吩咐,自然要将品质做到最好。每一坛的市价大概是纹银六百两。每坛酒净重二十斤。”   云扬皱皱眉:“六百两?一坛?净重二十斤?那岂不是说,一斤英雄血价值三十两银子?我说马公子,你们家这是打算要吃人肉还是要喝人血啊!?”   “咳咳,若然这批酒云少全要的话,只需要……”马公子咬咬牙,下了个狠心:“二百两一坛就好!云少,依这个成交价格,我们已经赔了所有人工,再少……我们家就真的……毕竟,数量太大啊……”   云扬轻轻的哼了一声,端着茶水没有说话,只是在心中计算:八万坛,一百六十万斤;一斤三杯酒,四百八十万杯……   “不够,还远远不够。”云扬道:“我需要的英雄血数量,最少还要十万坛!”   “天哪……”马公子叫苦连天:“老大,再以这样的价格拿出来十万坛……我们家,就直接没了……”   云扬目光冷幽幽的看着马公子。   马公子看着云扬的目光,终于垂头丧气的低下头去:“好吧……”   “不须如此丧气。”云扬拍一拍马公子的肩膀:“你们家一定不会亏。我保证!等做完了这一单买卖之后,只要你们家出产的美酒价格定得不是太离谱,同时质量还有保证……你们家,必然在整个大陆闻名遐迩!到时候,就算想不发,都难啊。”   马公子笑得跟哭似得:“托您吉言了。”   “合共三百六十万斤酒!”   云扬道:“十两银子一斤,一共是三千六百万两。”   马公子满眼尽是祈求的看着云扬,咱们是酿酒的,不是开钱庄的,可真没有那么多的资金可以往里填啊;全家超过七成以上的现银都在各地流转之中……   若是云扬提出来要欠着,可真是要命了。   “我这里,有三千万两。”云扬拍出来一摞银票。   马公子心中松了一口气,虽然还是不免要赔六百万两,但,那已经算是可以承受的范畴了。   “我会想办法,让铁铮铁元帅的人来联系你,敲定婚宴喜酒之事。”云扬悠悠地说道:“届时,你就将酒给他们就好了;然后,问他们收取六百万两纹银。”   马公子猛然抬头,眼中流露出满满的惊讶愕然之色。   云扬转过头去,淡淡道:“很意外吗?那一日乃是普天之下军人盛事;这也是战死疆场的将士们,在九泉之下,也期盼的一天。”   “马公子,希望你……做好这件事,酒不能次,量,更要足。并且,不要将我这层说出去。”   云扬转身,紫色衣袍飘然走出门去:“拜托了。”   “这是,当初你们欠我的人情,今日之后,就算是全部还清了,以后,我不会再用任何手段来要挟你们了。”   马公子呆呆的站着原地,久久不动,而云扬却早已踪迹不见。   “你放心!”   马公子突然莫名的感觉心中一股热流突然澎湃而起:“我们马家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要将这件事,做到尽善尽美!”   ……   云扬回到云府的时候,隔着很远,就感觉到自己家里有流溢着一种阴森森的气势。   他心中叹了一口气。   该来的,还是会来。   也好,在铁铮大婚之前,就将这件事彻底解决掉,也是好的。   他本来走得很急,但,在感觉到这股气势之后,步伐反而慢了下来;心情,在越来越接近自己府门的时候,越来越显平静。   云府后花园中。   一个黑衣人,静静的坐在花树下,凉亭中。   老梅在一边的石桌上趴着,生死不知。   方墨非神情委顿,胸前衣襟,全是鲜血淋漓,脸色惨白;身子摇摇晃晃,勉力倚靠在一株花树上。   黑衣人虽然就那么坐在那里,整个人却更像是融进了空气之中一般,并没有半点存在感。   就像是一团黑色的烟雾,只需要一阵清风吹来,随时都可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云扬一派悠闲地走进来,似乎全然没有注意到那黑衣人。   先是脚步轻松地走到老梅趴着的石桌前,试了一下脉搏,确定其只是被打晕了过去,截住了经脉,就放了一半心。   再走到方墨非面前,同样试了一下脉搏,算是彻底的放了心。   云扬回府之前,最不希望出现的局面便是己方已有伤亡,因为那样会将双方立场彻底走至死局、不死不休,现在两人伤而未死,便代表今日之事尚有转圜余地!   尤其是方墨非,他状况虽似惨淡,实则只是在自身不加抵御反抗的情况下,承受了对方惩戒;受伤并不是很重,几乎都是皮肉之伤。   黑衣人还只是好像是一团黑雾,整张脸却是实实在在地都笼罩在一层黑雾里,对云扬的一连串动作,似乎漠不关心,但云扬能感觉到,自从自己接近家门口十丈,这个人的气势,已经锁定了自己。   云扬全然不以为意地坐在了黑衣人面前,淡淡道:“森罗庭下,十位王者之一的一殿秦广王?”   黑衣人同样淡漠的笑声传出:“天外云侯的云扬云公子,果然不愧是凌霄醉看上的妙人。”   云扬笑了笑:“不知道秦广王莅临寒舍,可是有何贵干么?”   “只不过要来看看你的本事;凭什么能够留住我森罗庭所属之人!”一殿秦广王阴笑一声,这一声之余,双方之间的氛围愈发紧张,仿如将一触即发。   “如果只是单纯要看我的本事……”云扬沉默地说道:“你觉得,有必要么?”   “有必要。”一殿秦广王道:“你现在,就只得玄气五重山的水准,本殿主就以玄气五重山的修为,来压你一头。”   “你输了,方墨非便要死,那是背叛的代价,而你也要付出相当的代价,就算你背后有凌霄醉,同样要付出代价!”   “但若是我赢了呢?”   云扬淡淡道:“又是什么说法?”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殿秦广王   “你赢了?”一殿秦广王发出不屑的笑声:“你若是赢了,我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云扬沉默了一下,淡淡道:“多加一条,从此之后,方墨非与森罗庭之间再无瓜葛!”   那一殿秦广王又是一声冷笑:“就冲你敢打这等明知打不赢的一仗,便如你所愿又如何!”   云扬面色重归淡然,轻声道:“请!”   一殿秦广王轻轻的笑了两声,那笑声却好似是九幽地狱的寒风,突然间将临人世,一股阴森森的雾气,猛然间极速膨胀,笼罩十丈方圆之地,将云扬和自己都罩在内中。   乍现的一片浓雾即时封锁了云扬的视觉,端的伸手不见五指,目下无尘。   云扬并无丝毫犹豫,很干脆地闭上了眼睛。   身子随风随云而动,浓雾中一道阴风扑面而来,云扬一动不动,任由那阴风穿胸而过,不过云扬也非是当真全然不动,在阴风穿身的同时一指点出。   彼端轻轻地传来了“嗯”的一声,随即,一阵狂猛的力气,兜头而降。   云扬的身子仍旧不动,对方足堪断山裂岳的强横一脚从头劈落,一直劈到地上,却是毫无阻滞,而中招的云扬则在中招的同时,身子都已经变得残缺的同时,呼的一下子一掌劈出!   掌劈落点正是那将自己身体击碎的那条腿。   一殿秦广王又是讶异的一哼,整个身子突然化作了一股阴风,围绕着云扬的身躯疾速转动,无数的阴风,化作了狂刀利箭,向着浓雾中的云扬展开全方位无差别的攻击。   云扬亦难以再维持不动如山的状态,同样动了起来,身形如风似云,若虚若实,身子更是随意变换,随聚随散,就在浓雾中与一殿秦广王展开一场你来我往的正面对决。   这一仗,秦广王越打越是感觉眼前这家伙的状况诡谲,眼前人的身子竟恍如比自己还没有实质存在一般,不禁越打越是郁闷。   甚至,自己偶尔还会被这小子打到;虽然双方真实实力相差悬殊,对方根本伤不到自己,但,总是颜面大失。   秦广王心头不禁泛起一层疑虑,此役,自己真的可以获胜么?!   这是秦广王首度对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之中的心态,生出动摇!   一道寒芒骤然闪过。   一声阴森森的怒哼响起,一股空前磅礴的庞然巨力,突然间爆发出来。   云扬闷哼一声,整个人好似断线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阴森森的浓雾,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胜负已分!   然而被击飞的云扬站在七丈外的院子里,一双眸子如同寒山冰雪,嘴角的血并不擦拭,淡淡道:“你输了。”   一殿秦广王脸上猛然暴起来一片极尽阴森的雾气、森然意味暴盛。   “输打赢要吗?在一开始战斗的时候,你动用的的确是五重山层次的玄气。但你却发出了九幽冥雾。”云扬古井无波地说道:“而且,三招之后,你就以开始动用六重山的修为……至于最后一招,你动用的是……”   云扬目光中有着嘲弄:“……至少有八重山以上的修为!所以这一战,是你输了!”   “秦广王殿下。”云扬淡淡的笑了笑:“森罗廷果然信守承诺。”   一殿秦广王浑身弥漫的浓郁灰雾猛地停滞了一下,显然心中恼怒至极,浓郁雾气几乎凝成了实质;但也不知道为何,那份慑人的气势突然又告消失。   “此役,确实是你赢了。”一殿秦广王脸上的黑雾散去,露出一张方正的脸,却是一个三十七八岁的中年人形象。   现在,他看向云扬的眼神,颇有几分惊疑不定的意味。   云扬笑了笑,施施然走回来,并不担心对方会对自己施暴,悠悠道:“若是有那么一天,机缘巧合的话,我也会放你一条生路。”   一殿秦广王阴森森的笑了笑,道:“你不怕我吗?”   云扬笑了:“我为何要怕你?你能杀得死我么?”   一殿秦广王听到云扬之言,竟是仔仔细细的想了想,然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沉声道:“不能。”   他有些不能理解的摇摇头:“我的修为水准起码是你之根基百倍以上,但是我还真杀不死你,你之功体,诡异莫名,端的了得。”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其实我这个人,最喜欢做的事情,是交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结仇家实在是太过浪费资源,智者不取。”   一殿秦广王眼中神色闪了一下,就如同一簇鬼火跳动了一下,怪笑道:“本座关于这点所持的立场与你正好相反,本座平生所做之事,全都是结仇家,从来就没有交过朋友。”   云扬道:“难道除了你之外的另外九位殿主,就不是你的朋友么?”   一殿秦广王沉默了一下,淡淡道:“我们不是朋友。”   他一字字地说道:“我们是兄弟!”   ……   秦广王对于当前状况表示很纳闷。   自从自己说出那句话之后,对面这家伙就径自沉下了脸,半天没说话了。   这个现状让他很有些纳闷,这货咋地了?是魔障了还是吓呆了,总不成是羡慕嫉妒恨吧?!   一边的方墨非满眼尽是担心地望着云扬。   秦广王这一次前来,不得不说根本没想要闹什么事——   第一,他此次另有要事在身;不宜节外生枝。   其次,亦是对于森罗庭最重要的却还在于……森罗庭门下有战死的,有因为残疾退出的,也有完不成任务自杀的。但像是方墨非这种铁了心要离开的……却还是第一个。   秦广王对此很是好奇,找到方墨非问其缘由,方墨非大肆宣扬云扬的各种好;各种救命之恩等等等士为知己者死之类的漂亮话。   唯有真话,足以令到秦广王释疑的理由,却是一字不提。   这不禁让这位秦广王殿下对云扬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来到这里,见到云扬,更是生出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情绪,尤其是还有一点,让秦广王有些不服:自己可是顶着地狱鬼王的名头。   但眼前这家伙,貌似才是真真打不死,砍不烂,整个人的躯体就像是没有实质的存在。   这,简直比自己还像鬼嘛。所以秦广王有一种……惺惺相惜见到了同类……那种感觉。   当然,让秦广王生出这种感觉最主要的因素在于……他发现自己居然真的打不死眼前这个家伙!   修为比人家高强百倍,却偏偏就打不死人家……   秦广王觉得非常丢脸。   最最最重要的是:就因为这个打不死,秦广王觉得,这家伙未来,一定会很牛逼!   “你怎么不说话?”秦广王问云扬。   “我在想你的九个兄弟。”云扬咧咧嘴,算是露出一个没有任何笑意的笑容:“我很羡慕你。”   啥米,刚才的沉脸不说话,居然真是因为羡慕,那有没有嫉妒啊?!   “羡慕么?我从来没有在外面交过朋友,一个都没有。”秦广王貌似是真心真意地说道:“不过,如果我一定要在外面交朋友的话,我会把你排在第一个。”   云扬笑了笑:“真的?这么看得起我?”   “真的!”秦广王根本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你的排名,犹在凌霄醉之前!”   这个推崇,如果是真的话,那还真是无以复加的推崇!   云扬哈哈一笑。   “今天此役既然是这个结果,那么此事就此一笔勾销,方墨非……”秦广王转头,看着方墨非:“从今以后,你与我们森罗廷再无半点瓜葛!”   “多谢王爷。”方墨非表现得仍旧有些懵。   这就解决了?   这么容易?   会不会太儿戏了一点呢?!   “再见吧,朋友。”秦广王站了起来,冲云扬挥挥手:“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森罗廷玩耍。哈哈哈……”   那一团灰色的冥雾重回身上,秦广王化作了一团阴风,瞬间直上半空,转瞬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一日不会太久的。”云扬看着秦广王离去的方向,喃喃道:“或许在这天唐城,我们就可以再见的。”   叹了一口气,转过身,走了两步。   也不知怎地,明明大获全胜的云扬,突然间恍如情绪失控一般的猛然转身,一脚将石桌整个的踢上半空!   轰然一声爆响,石桌在半空炸裂!   仰起头面对着漫天尘雾,云扬咬牙切齿嘶声狂叫道:“只有你有兄弟么?我特么也有兄弟!”   这是对一殿秦广王说的那句‘我们不是朋友,我们是兄弟。’的回应。   秦广王一个字一个字的郑重说出来那一刻,看着秦广王当时眼中的神采,云扬的心中,当真是无限羡慕、无限嫉妒的!   那份歇斯底里,直到现在,才真正发泄出来!   只是,这份宣泄之余,却又是如此无力!   方墨非和刚醒过来的老梅一起呆呆的怔住。   从这短短的一句吼声中,听出了无限心酸!   突然间一阵心疼。   ……   铁铮这几天一直愁眉紧锁。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预算不够。   他已经尽量多估贺客的数量,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与会贺客竟会那么多。 第一百五十九章 兄弟们,有酒了!   整个大陆上的所有国家,除了草原狼和南疆部落没有来人之外,其他的四大帝国,每一个帝国来的人,全都不在少数。   而且每一位将军都提出了一个差不多的要求。   “将军喜酒,可否为本将另留百坛?本将请求铁将军能够赏脸;本国未能来赴此宴的弟兄,无论生死,也都想要喝一杯这专属于军人的酒!”   “铁元帅喜酒,能否预留千斤?本国军中男儿……不能前来者,正自翘首相盼!”   想起这些话,铁铮就是想骂娘。   我们本国的我还买不起,还给你们预留?想多了吧?   酒,自然是有的是滴。   只要有银子,别说几百万斤酒,就算是几千万斤,也能买得来!   玉唐帝国单只是酿酒造酒的酒家,便不止千万家。哪里会缺酒?   对于铁铮大元帅婚宴喜酒的订单,所有酒家莫不乐意定下!   但是,可但是,但可是,问题反而在于……铁铮没有那么多的酒钱付账啊!   铁铮婚宴,轰动了整个大陆各国军方,婚宴用酒怎么也不能太次,档次稍低的,招待客人根本就拿不出手,毕竟这一次招待客人可是悠关玉唐国体!   各大帝国的军方高级将领差不多全来了!   不拿出好酒来,怎么说的过去?   若是当真用那种一两银子可以打十斤的劣酒……难道要将那些敌对国家将领全部喝死在这里不成?   那可是真的会喝出事儿的!   而能够在婚宴席面上端上来的好酒,就算最便宜的那种,也得十两银子一斤!   而就算是上这种十两银子一斤的美酒,整个婚宴下来,最少最少也需要两百万斤以上的分量!   那可就是两千万两银子!   铁铮哪里有这么多的银子?   铁铮将自己骨髓全都砸了卖了……现在也凑不齐。   为了此事,铁大帅这段时日以来,天天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陛下刚刚募捐了……将大家口袋都掏空了,连借钱我都没处借去……   他不后悔自己当初做出这个决定,只是在发愁!   银子啊!   银子啊!   铁铮有时候晚上愁得睡不着,都在想:要不派出两万人分成十个方向去剿匪?   那……也不失为是一条财路、一条解决方法啊……   “大帅!”亲卫头领:“马家来人求见?”   “谁?”铁铮不耐烦的问:“哪个马家?”   “就是号称……金戈铁马的马家,玉唐帝国,第一酒家。”亲卫头领兴冲冲地说道:“是他们的少东家马成路来了。”   “叫他进来。”   铁铮心中纳闷,这马家的酒,向来走高端路线,所有酒品中最次的酒,貌似也得七八两银子一斤,明显跟自己这次婚宴用酒不搭调,他们来找自己干嘛?   马公子来到,第一句话,就让铁铮喜出望外:“久闻铁大帅大婚,正好我们有一批酒,已经积压了许久……愿意以底价出售给大帅,还请大帅赏个面子。”   “有多少酒?”铁铮闻言不禁来了兴致。   “四百万斤!”马成路道:“一坛二十斤,合共整二十万坛!”   “这么多!”铁铮吓了一跳。随即又想到:这些酒,应付这次婚宴肯定是足够了。   只不过……价钱方面又如何呢?   想着,铁铮就问了出来,问的时候,自己都感觉有些有气无力:“多少钱一斤?”   心道,金戈铁马马家出品的美酒,既然积压许久都没有出手,估计是那种高端上品美酒,就算低价出手,估计怎么也得十五两二十两吧?若然是二十两,那可就是八千万两银子……如果这货真说出来跟这仿上仿下的数字,老子就直接将他揍出去!   你看我,像是趁八千万两的人么?莫不是来耍老子?!别说八千万,老子现在只要有两千万,至于这么愁吗?   “鄙号的这四百万斤酒,作价六百万两纹银如何!”马成路公子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在感慨,感慨万千。   云扬!   我的云大公子,您为何要这么做?   整整三千万两白银啊,就这么眼都不眨一下的扔出去。还不让别人知道……   马成路却又哪里知道,何止那买酒的三千万两,就连铁铮婚礼和买酒即将要付出去的钱,也都是来自云扬!   经过皇帝陛下的那么一闹,现在玉唐城银根空前紧张,罕有人敢做大笔的银钱交易,铁铮原本打算卖出自己两座庄园、历年赏赐换钱的构想根本无法成型,降价打折出售都没人要,若非如此,云扬何须如此的大费周章!   “买不起……啥?!”铁铮刚刚下意识的说出这三个字,就顿时瞪大了眼睛:“你说,多少钱?!”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六百万两?四百万斤?一两五钱银子一斤?这么便宜?   “不会是……劣酒吧?”铁铮怀疑的看着马成路。   这个大抵是唯一的解释吧,要不怎么能这么便宜,一定是劣酒,要不怎么会积压许久呢!   “为了让大帅释疑放心,今天来,我特意带来了一百坛。”马成路道:“就在外面,大帅可以亲自尝一尝。”   一坛坛酒搬了进来。   但只是看酒坛外型,铁铮第一时间就喜欢上了。   青色的酒坛子,不是一般的那种椭圆,而是有些长条形,棱角分明。一大块红布,封住了坛口。   红的象血!   红布上,乃是三个黑色的大字。   “英雄血”。   单只是这个坛子,这块红布,这三个字,就让铁铮的眼眶瞬时红了。   哪怕,这酒稍微次一些,我也要了!   在坛子的背面,依然是这一块红布上,写着十四个小字。   丹心碧血卫家国,铁骨忠魂筑雄关!   铁铮观之如遭雷击,一下子怔住,眼泪,刷的一下子流了出来。   酒液倒出来,殷红如血,酒香扑鼻。   铁铮颤抖着手,端起一碗,一饮而尽,只感觉一股火辣辣的热线直冲进喉中。随即,就是一股烈火直接在肚子里燃烧起来!   “好酒!当真是好酒!”铁铮的话,伴随着泪水落下:“我的兄弟们……定然会满意!”   他颤抖着声音问道:“所有的酒,都是这样的水准吗?”   “是!”马成路大声道:“但凡有一坛质量差了,鄙号所有酒分文不收!”   铁铮深深吸了一口气,忘形的一把抓住马成路的手,感激万分:“多谢!”   军中男儿,哪个不好酒?   铁铮也是一样,如何喝不出来,这酒的质量,非但丝毫不劣,更是绝对的上上乘!   一两五钱银子一斤,与白送何异!   这样的价格,恐怕这位马公子的家里还要赔本许多许多才是!   马成路犹豫了一下,道:“大帅不必介怀,此次交易马家并没有赔本太甚。乃是受人所托……大帅该感谢的人,不应该是我们。”   他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铁铮大惊:“谁?”   “这个,请原谅我不能告诉你。”马成路道:“那人三番五次叮嘱,不让我透露……还请大帅莫要让我为难。”   “祝福大帅新婚快乐。”马成路退后两步,行礼告别:“也希望,军中的兄弟们能够喝酒喝的高兴。在下告辞了。”   “等等。”铁铮叫住了他:“我把银票拿来,你带走。”   铁铮拿出银票,非要多付两百万,马成路坚决的拒绝了,怀揣六百万两银票,回家而去。   当天下午。   军中出动人马,配合着马家商行,将一车车美酒,源源不断的送进铁铮的府邸里面。   早早腾空出来的两座大仓库,一盏茶的功夫便被装满。   然后是院子里,一干军中汉子挥汗如雨,摞得整整齐齐,稳如大山!   整个院子都垒满了,还只放下不到三分之一的分量。   又在院子外面干脆推平了一块地,四周军营,中间存酒。   一直到完全搞得周正,一千将士人人汗流浃背。   “赶紧搞开几坛,兄弟们辛苦,咱们先喝上一顿,畅一畅心怀。”铁铮说着就要去搬酒。   然后两个亲卫径自扑上去将他死死抱住了:“大帅……不用,不用不用!”   铁证回头,诧异地看着一个个脸上汗珠将脸蛋冲的一道一道的将士:“你们都不累么?本将军的喜酒,请你们提前喝点又能咋地?这点面子都不给本将吗?”   “不不不……”一个亲卫喉咙里咽着唾沫,脸上憨厚的笑:“真不用……这可不仅仅是大帅的喜酒,也是……也是我们所有生死兄弟的喜酒,所有活着的,死了的兄弟的喜酒……若是别的时候、别的酒,喝了也就喝了。但这酒,不到那一天,喝了……心中有愧。”   “大帅的心情,我们万二分的理解,但是这会,真正的心领了。”亲卫首领认真道:“等……大帅婚礼之后,若是还有剩下的,咱们再喝。若是因为今天喝了几坛,到那天偏偏就缺了这几坛……兄弟们就算是立即死了,也要无地自容,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罹难兄弟。”   看着一张张真挚的脸,铁铮只感觉喉咙突然被堵住了。   “……好!”   “好兄弟!”   铁铮有些踉跄的走进房中,突然哈哈大笑,仰天狂啸:“弟兄们!看到这些酒了么!看到了么!这是……我的喜酒,我们的酒!你们的酒!”   说到最后几个字,声音已经完全嘶哑!   …… 第一百六十章 玉唐,天下之敌!   “一千人不够!”亲卫队长脸色严肃:“再调两千人过来!从今天起,这些酒,就是我们的命!哪怕是三千兄弟全部战死,但,这些酒,一滴,也不能少!”   “这里不仅仅有我们兄弟,地下……还有百万兄弟忠魂,在等着!在盼着!”   亲兵队长眼圈泛红:“我们等那一天,与所有兄弟,所有……活着的,死去的兄弟,一起举杯!”   “只要想到那一天,那一刻,只要让我经历那一天,那一刻,那杯酒……此生,无憾!”   十月十一,天唐城开始宵禁,净水撒街、黄土垫道;街面上巡逻队伍更是直接增多了三倍。   玉唐城所有商铺,店铺不分来历、背景全都接到了通知。   一个月内,不允许有任何纷扰滋事。   违者不问缘由直接停业,一月内不得再开,所有后续等到一个月后再说。   十月十二日。   一些较大的商铺和重要建筑门口都开始了打扫,披红挂彩,一派喜气洋洋。   十月十三日。   城外驻扎的各国军队,已有三家抵达。   与其余早已预定要来的各国军方代表,亦都在络绎不绝的渐次接近之中。   十月十五日。   东玄帝国有“军神”美誉的寒山河寒大元帅率军抵达。   天唐城,整个为之沸腾。   此际却不是欢喜雀跃,而是仇恨沸腾、简直恨不能将之千刀万剐、除之而后快!   东玄与玉唐前不久才刚刚完结一役,那一役,作为得胜方的玉唐帝国仍旧付出了数十万的伤亡!牺牲将士血迹未干,尸骨未寒、英灵未远;而寒山河,就这般轻车简从,施施然地来到了天唐城、岂不引动群起沸腾!   一股股暗流涌动、反响空前。   “太平国书,来者是客;军人盛事,一醉方休。亘古独有,只此一家;千古传诵,美名永垂。不让英雄蒙羞,莫使英魂有愧!”   短短几个字的传单,由数万名军人,挨家挨户的派送。   三名军人一队,一个敲门,一个上前敬礼,双手奉上传单。还有一个在后面抱着厚厚的大摞传单……   “还请理解,这是无数兄弟的愿望,感谢成全!”   每一家都送了一张;每一个客栈,每一个商铺……   只要是有人的地方,玉唐的军人们都是送去了一张同样的传单。   来者除了是仇敌,还有一层身份是军人、与玉唐将士一般的铁血勇士,他来此的目的,乃是为了一祝同为军人身份的铁铮婚宴,更是代表无数东玄将士而来,纵使双方立场迥然,至少在此刻,该当给予应有的尊重、敬意,有什么仇怨,他朝战场上解决便是,却决不能在此刻妄动!   潜藏的暗流瞬息之间便被平复了下来。   有一些还没被送到传单的老人,早早地就打开大门,做了饭菜,沏了茶水,摆在门口。看到发传单的军士走来,极尽挽留。   “孩子,好好干,好好打仗!”   “保重!我们理解你们!”   “孩子,以后上了战场,多杀几个,我家老二前些天刚刚战死铁骨关,看到你们,就像是孩儿又回家了……一定要吃口饭,喝口水,休息一会再走……”   “辛苦了。”   一位老太太,死死地抓着将士的手,轻轻抚摸着那位官兵脸上的刀疤,脸上,满满的尽是怜惜……   “孩子,你受苦了……”   ……   每一个去撒传单的军士,回来的时候,都是肚皮涨涨的,眼圈红红的。   ……   城内一片安静。   城头一片平静。   还有城外,也尽都是一片肃静。   半个大陆的将军,齐齐云集于此,旌旗飘扬,猎猎随风。   寒山河缓步走出帐篷,来到一个地势稍微高一些的小土丘上面,遥望天唐城。   萧萧秋风扑面而来,几乎刮得人立足不稳。   但寒山河一直静静地站着,遥望着天唐城上的旗帜,遥望着天唐城上今天格外精神饱满的玉唐兵士,久久的凝望,一动不动。   “大帅。”战歌走上前,手中托着一件披风。   寒山河摇手制止,只是深深凝望,喃喃道:“玉唐……国运未衰啊!”   战歌等三人站在寒山河身后,睁大眼睛去看……   大帅,您这是从那看出来的,我们怎么啥也没看出来呢?!   “你们知道么?”寒山河轻声道:“大陆这么多国家,甚至,现在也有别的国家对我们虎视眈眈,但老夫从来没有将之放在心上,唯有在对战玉唐的时候,老夫哪怕明知是计,也要亲自出手?这是为何?你们事前不知,事后也不曾议论过么?”   三人愣了一下,仔细想了想,貌似这些年来还真是如此。   寒山河只是在与玉唐帝国开战的时候,才会亲自出手。对于其他的国家,只是派出自己三人之中的一个或者别的将领,他本人从来都不予理会。   以前只以为大帅乃是自视太高,不屑出手,现在看来,竟是另有缘故?!   “敢问大帅这是何故呢?”战歌挠挠头,不解的问道。   “大陆名将排行榜,虽然只是一个吸引眼球的噱头,但那其中的很多东西,很是值得揣摩一二。”   寒山河眯着眼睛,迎着秋风,淡淡道:“你们可曾经注意过,现在的大陆前五十的名将排行榜,玉唐帝国方面可是占据了十七人!这个比例……比我们任何一个国家都要高。”   “而排在前十的名将,玉唐所占据的比例更加恐怖,足足占据了三席!”寒山河淡淡道:“或许你们都不知道,当年,大陆名将排行榜前十,玉唐帝国曾经占据了其中的七席!”   “七席?”一边的木无韵和高寒同时耸然动容。   战歌脸色一震,道:“可是上官将门的缘故!?”   “不错,当年的玉唐七大名将,其中有五个位置都归入上官将门。还有两个人则是玉唐老帅,现在也早已经故去多年,但当年的玉唐军方辉煌,委实是震慑天下!纵使老夫如今思之,也要惊其三分,惧之七分,当年若非是里应外合,三国联军同时联合布下三十六面埋伏,将玉唐上官将门大将尽数斩落,恐怕这天下早已经尽入玉唐版图。”   寒山河声音沉重:“那一役之后,玉唐虽然再无力扩张,但,名将帅才却仍是层出不穷,不管是什么年代,玉唐的名将,总比其他的国家要多很多,也要强很多。”   “你们可知道这是为何?”   寒山河声音愈发的沉重。   “这是为什么?”高寒有些不服:“难道玉唐人的军伍天赋就这么的高?人才就这么多?”   “非也!”寒山河淡淡道:“玉唐之强,更多源自于他的地势。玉唐帝国自从建国以来,帝都就坐落在此天唐城。整个玉唐帝国疆域,乃是半个大陆的中心地带!”   “玉唐帝国最强大的地方,就是因为其……七面受敌!”   寒山河深深叹了一口气:“玉唐帝国所属的将军,几乎每一年都在打仗!随便那一位将军,都是惯经沙场、身经百战的战将!”   “这里所谓的身经百战,是真正意义上的身经百战,而在我们东玄,大元看,天赐,紫幽四大帝国来说,除了极少数的几个将军之外,其他人就算曾经得到过身经百战的赞誉,实则,也不过就只是美化词,或者,就是谬赞;除却玉唐帝国的将领,罕有那个国家的将军,敢自言自己曾经身经百战,实际上真正打过这么多战阵的将领,纵观整个大陆只怕都不超过三十之数。”   “然而玉唐帝国的将军,每一个人都是真真正正的身经百战!甚至,数百战!”   “他们甚至不止是在用生命战斗,而是用一生战斗,这个中的差别,你们懂么?”   “我们面对的战争,大抵都是跟另一方势力对抗;但人家玉唐帝国的军人,他们是打了东边,再打南边,再打西边,再打北边,甚至,还要打东北,西南,等等……”   “因为,不管他们来不来打我们,我们都会去打他们!这是一种永远没有尽头的循环,任何一方都没得选择!”   “如此一圈轮下来,身经百战而且还能够活下来的人,岂能不可怕?”   “偏偏大陆上的任何一个国家,想要开疆扩土,都绕不过玉唐!”   寒山河说了这么一大段,有些疲倦,叹息一声:“所以……玉唐之强,天下公认!不得不认,不能不认!”   “我老了,纵然勉力支持,也打不了几年仗了。但你们一定要记住,日后在战场对上玉唐帝国将领,无论对方是谁,有名没名也好,千万不能有丝毫的掉以轻心。若是玉唐持续不灭,那么,将来能够统一这个天下的,必然就是玉唐帝国。”   “除非玉唐先一步覆灭,其他国家才会有机会乱世争雄。”   “其实,这何尝不是我们四国彼此之间很少战争,但却都对玉唐出兵的根本原因。”   寒山河轻轻说道:“玉唐,天下之敌!天下皆畏之!”   “看此刻,城头上的军人。”寒山河目光抬起。   战歌三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 巍巍玉唐!   只见城头上,玉唐军人一个个盔甲鲜明,身体挺拔,连手中的刀剑,映着天空太阳的光辉,也似乎在熠熠发光。   一个个走来走去,军容严整、意气风发。   “看到了么?那可不是源自将军要求,圣旨高压的状态;那一个个的脸上神情,都是发自内心的自愿!他们在用这样的方式,来向我们示威!”   “他们每一个脸上的神采,都是光荣自豪骄傲所凝结。”   “让我告诉你们,这种为自己能够生在这样的国家,能够保护这样的国家而自豪骄傲的军人,乃是最强大的军人!这种能够孕育出这样的军人的国家和民族,才是最伟大的国家民族!”   “玉唐军人战斗,喊得最多的口号便是保家卫国。因为他们始终在挨打!所以他们喊的是守护!而其他国家,甚至是我们东玄帝国的军人,有很多人却在想着,赶紧打一仗,拿到军功,升官发财!”   寒山河声音中多了几分萧瑟:“这不一样!从根本上就不一样啊……”   “这般保家卫国的口号喊多了,自然而然就会形成全国军人的精神信仰!这种信仰一旦形成……”   寒山河沉重的,一字字道:“那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不可摧毁!”   “玉唐东拒东玄,北战天赐;西接紫幽,南对大元……纵使四面受敌,仍旧安然无恙!”寒山河苦笑一声:“若是玉唐举国之力只是面对四大帝国其中任何一个的话,那么,恐怕……这个国家早已沦为是玉唐版图的一块了!”   “今日才知,玉唐竟是如此可怕。”三位将军都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此前我从来不说玉唐的掌故与底蕴,就是怕消磨你等的锐气与信心,可惜老夫老矣,若不趁着今天这个机会将这些事交代给你们,他朝你等对上玉唐悍将,一个不慎,就是满盘皆输的惨局!”   “纵然只是一个经历了百战而不死的寻常玉唐骑兵,去到了我们国家,完全可以胜任一个统帅五百骑兵的队长,而且,还会表现的异常出色!”   “这还只是单兵对比!”   “我现在的唯一希望,便是在有生之年,攻破铁骨关,然后将玉唐东方七千里沃土纳入东玄版图,就足够了。”寒山河沉沉说道:“一旦玉唐失去了那一大片疆域,实力,将锐减三分之一。届时,各国才能从容,尤其是我东玄,进可统一天下,退可安居一方。”   “大帅这个愿望,一定可以达成的。前次我们不就差一点就完成了这个目标吗?”木无韵道。   “可惜很难再有那样的机会了!”   寒山河静静地吐出一个字,随即道:“因为我现在最担心的,却是玉唐帝国皇帝玉沛泽!铁铮搞出这样的婚礼,放在玉唐帝国意外的任何一个国家,都早已经被抄家砍头,但在玉唐……却能成功举办,皇帝陛下甚至为其亲手发出太平国书,以促进这个军人盛事。”   “这是何等胸怀!”   “君臣上下,竟无半点猜忌!”   “侍君如此,夫复何求?!”   寒山河怅怅叹息。   不独是寒山河,其他的国家的将军,也都在静静地打量着天唐城。   天唐城上下没有半点剑拔弩张的味道;仅止于静静的在远方矗立,城门大开,进进出出的人不计其数。   满目尽是太平祥和。   但,就是这份太平祥和,令到这些身经百战的名将们一个个瞳孔紧缩。   来来往往的行人,看着自己等人,看着自己的军营的时候,那份仇恨到骨子里的目光;那捏紧了的拳头……   还有,他们什么都不做,就这么昂首而去的背影。   那些,分明只是普通百姓!   “太平国书,军人盛事;在此期间,我们不会对你们出手。一直等你们安全离开玉唐,我们都不会有任何动作!”   “因为我们不能让将士丢脸,不能让忠魂蒙羞!”   “生死胜败,只在战场!这是我们的骄傲!”   这些话,玉唐人并没有说出来,但,所有前来的各国将领,却分明都听到了!   更看到了!   敬畏五分,惊惧五分!   十月十六日。   三千军队开始举行大规模的扫墓祭奠仪式。   所有家里有残兵、或者是战死的军人的,门口上,都挂上了一块红布,红布上写着一行字。   碧血丹心卫家国,铁骨忠魂筑雄关!   云扬在这几天里将其他的所有事情,有线索的没线索的通通放下,也在全力筹备这件事。   他现在可是学乖了不少。   这世上高人实在太多了,不说凌霄醉,春寒尊主那些实力高得不像人的变态,就只说那森罗庭秦广王,不但实力高强,还能让自己羡慕嫉妒恨,谁知道贸贸然动作会不会在招惹其他不世出高手的注意,当前还是谨慎小心一点吧!   秋风呼呼,他第一时间便即融进秋风里,高空徜徉、俯瞰大地。   这一次各国将军来的人数虽然不多,但全都是个中精锐,其中还有不少乃属超级高手之流!   那森然气势,可是让云扬心底大大的忌惮。   唯独让他有些诧异的是:自从那天之后,四大公子出人意料的集体老实了!这段时间里也不知道忙啥,不来找自己,也不去青云坊;就只是知道他们还在天唐城,如此而已。   似乎是在紧锣密鼓的与各自的家族联系。   而四个家族的高层高手,貌似也来了不少。   但却并没有任何的具体动作。   “他们似乎在等待什么消息……”   这九天之令传回来的消息。   至于在具体等待什么?不得而知。   ……   城门处,马蹄声响。   一队人马,盔甲鲜明,几乎能够耀花了人的眼睛。   正是铁铮出来迎客了。   铁铮的婚礼,半个大陆的知名将军都前来贺喜观礼,无疑轰动,势必将青史留名,史书有载,然而铁铮的婚礼,却又必然不能在城内举行。   一来,城里根本就没有这么大的招待场所。   玉唐本部军方,便要有至少数万人参加;加上将士们,怎么也有几十万。再加上各国军方来人,就算各国军方来人并不太多,但每一家怎么也还是有几千人的。   这么加加埋埋算下来,就差不多是几十万人的阵容坐在一起喝酒,需要的场地何其大也!   二来,也是更主要的因素,不放心!   各国军方来人说是为贺铁铮婚事而来,齐聚此军界盛会,但骨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谁知道,人心隔肚皮,那个是人,那个又是鬼?贸贸然将好几万他国军人放入玉唐帝都,这份风险实在是太大了一点!   所以——   南门外。   一马平川的土地上,摆满了一张一张的桌子,所有桌子全部安置得整整齐齐,一望无垠,似乎一直能够排到天边去。   一个高台,披红挂彩,好多军人正在那边忙碌。   他们布置得是如此的仔细,甚至每一根木头摆放的位置都异常小心,每一根木头的形状大小,都有严格要求。   他们似乎要将这个高台,打造成完美的艺术品!   这里,正是铁铮婚宴的主场地!   ……   云扬化作一阵清风,回转城内,去到上官将门。   在这段时间里,云扬只要一有时间就会来此看看那六个小家伙。   云扬对于上官家族孩子的毅力、韧性真心感到意外,更表赞叹。   在得到了上乘功法秘籍之后,六个孩子如饥似渴,全身心投入修炼。但平常打熬自己身体的训练却没有丝毫停息,仍旧按照原本节奏进行,更有甚者,尤有不断提升训练强度的趋势。   有了上乘功法的润泽温养,辅以高强度的身体训练,让六个孩子的成长状态,都呈现出一种难以想象的飞快频率!   这个结果、又或者说这个现状不禁让云扬陷入了沉思。   回家之后,他在自己云府之中,也搞了一个训练基地,开始不遗余力的玩命折腾自己。   云扬的打算是:先折腾自己七天,看看具体效果怎么样,确定一下,这样极端训练的成功究竟如何,到底时好时坏,若是好的,又具体能够带来多大的益处。   云扬的玩命折腾,真的是在玩命!   每一次训练之初,都是先耍三记天意初招刀不容情,在没有绿绿超级回复的弥补之下,三招全力发挥的刀不容情,直接将体内的全部玄气耗尽,然后再如上官六小一般的极限训练,将肉体力量也折腾得一丝不剩,反正到最后,被操练的云扬完全就是凭着意志硬撑。   一直到自己支撑不住接近昏迷,浑身上下大汗淋漓、死狗一般躺在地上;这才重新调动玄气,运转生生不息神功,回复自身状态。   仅仅过了一天,云扬就清晰的察觉到了这么锻炼下来所能获得的巨大好处!   自身玄气恢复,从一开始的一丝丝凝聚,接着就化作滔天巨浪排山倒海一般席卷而上。及至完全恢复的时候,云扬竟觉自己的内息浑厚程度,竟然凭空增长了一截!   而身体在极度疲累完全消除恢复之后,也生出一种筋骨提升的微妙感觉;   还有更为明显的是意志力和神识之力。   意志力不消说,至于神识之力……   则是云扬在绿绿欣喜的反应中发现:绿绿藏身的空间,居然比原本扩展了一丝。 第一百六十二章 歪风邪气   虽然只是一点点、不过太仓一粟,但是,这只是锻炼一天的成绩好么!   更有甚者,从绿绿的惊喜反应来看,这,绝对是极之难得的大好事!   “帮助别人就是帮助自己,这大抵是助人助己的另一种反馈吧!”云扬心中不禁生出许多感触,正因为自己当日种下了想要帮助这个满门忠烈家庭的前因,如今才从他们身上领悟出了这个道理。   人常说,机缘难觅,殊不知机缘往往就在身边,一念生一念灭,有了当初的那份善心,始有今朝的这份善果!   平心而论,自己今日所得的成果,固然不少,但更大的好处却在于一份明悟,一份窥破了很有可能是天下武者误区的明悟!   在因缘际会、机缘巧合之下,被自己误打误撞的打破了!   “单纯注重肉体锻炼,一个过犹不及,肉体负荷不了,便会把人练废掉;但若是一味注重玄气修炼,也未尝不是剑走偏锋,纵使有成,其路也必然是越走越窄、崎岖难行;修行高人常言,肉体为修者渡世之宝筏,其真意便在其中,唯有肉体的强壮性得到保证,能够契合承载得了日趋壮大的玄气,才是真正的圆满。”   一念及此,云扬不禁想起了凌霄醉说的话。   “人身肉体,才是度世宝筏;但大多数人,都浪费了苍天赐予。”   这句话云扬想起来,突然间沉默了许久,若有所思。   以往的云扬,云尊,因为自恃自身云相功体的有形无质、聚散无常,无惧世间一切有形攻击,惯性以身为饵,以己诱敌,克敌制胜,殊不知这做法本身便是落了下乘,若是当真强横,直接正面对敌怼死对方岂非更好!   而对方若真正强横到了一定地步,哪怕你化身千万,又能如何?   从此之后,他对于自身肉体的锻炼,更加注重了许多。   而这几天一直注意着上官将门,也是因为……   天唐城里这几天的风向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也不知道具体是从那一天开始……大抵,貌似是,从城外有了别的国家的驻军开始,天唐城内,突然有一股诡异声浪群起,且态势愈演愈烈、一发不可收拾。   大街小巷尽都开始讨论当年上官将门的旧事。   当初上官将门三大元帅对外作战,威凌天下、霸气无伦,却哪里想到朝廷中兵部尚书左文龙被敌国拿了把柄,不断泄露本军军情动向,更假传圣旨,最终导致三大元帅被四个敌国的军队围攻埋伏,尽数惨死在长青道上。   这件事情本是早已经盖棺论定的往事,罪魁祸首左文龙早已满门抄斩、九族尽灭!   但最近却不知从哪里泛起一股歪风邪说,言说是有左文龙的后人逃过死劫,更身怀左文龙的遗书,当年的往事并非如表面一般的单纯;真实的情况乃是,三大元帅意图造反夺位、改朝换代,身为兵部尚书的左文龙、洞悉其阴谋,为国为民,不忍玉唐一朝覆灭,生灵涂炭,这才决意行走极端,为国除奸、虽然不得不与外敌勾结,布下诛奸大阵,本意却是大善,结果亦是大善。   然而此事过程曲折,三大元帅谋反行迹未曾泄露便已伏诛,导致整个玉唐国都被蒙在鼓里,左文龙满腔热血、为国为民,却落得满门抄斩、冤死收场……   现在,要为左文龙翻案!   口号就是:我们都欠了国家英雄左文龙一个公道!   这股歪风,一开始还只是在民间传说,但前后不到一天的功夫,就迅速上升到了读书人圈子里;然后,各种传说,争辩,就那么毫无征兆的发酵了起来。   其间,有无数的读书人引经据典,分析当年局势,然后最终得出来一个结论:当年上官将门三大元帅掌握了帝国百分之七十五的兵力,妥妥的功高震主、绝无疑虑!   这一点,绝对事实。任何人也无法否认。   而且上官将门威望极高,每个人麾下都有无数死士、对于这些人而言,他们的命令才是圣旨,而真正的圣旨,对他们而言狗屁不是!   读书人们更趋尖锐地指出:作为一军之帅,所带领的士兵,应该是忠于帝国,忠于陛下,却绝不该、更不能忠于元帅一个人,从这点上来说,三大元帅,其罪待议,然而其心已然可诛!   而左文龙当年的许多过往事迹也被翻出来,如何为民造福,如何忠心赤胆,如何直言谏君,如何刚直不阿……   左文龙与友人的信件,左文龙的奏折,左文龙的书法,左文龙的诗句……   其中有一句诗乃是:抛却虚名舍此身,不让奸佞荡乾坤。   其中那昭昭忠心,简直是天地可鉴!   总而言之一句话,玉唐帝国已经骂了一百多年的这位一代奸臣,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位冤死的千古名臣!   有理有据,有人有证;这股风潮,越演越烈、日趋严重。   无数的读书人开始走上街头,呼吁为英雄伸冤,为左文龙翻案!将欺世盗名的上官将门,打落尘埃,重新问罪!   随着各国将领的不断到来,陆陆续续在城外安营扎寨,城内的这股风潮也是越演越烈!   无数读书人引经据典,口诛笔伐,说得反驳之人哑口无言。   很多不明真相的群众被煽动,开始针对上官将门。   尤其在最近几天,上官府邸更是开始遭受越来越多、越来越表面化的攻击,被扔进去的臭鸡蛋烂菜叶子半截砖头,每一天都堆积如山,大门上也被划了一道一道;各种秽物泼得臭气熏天。   即便于此,民众的怨气也丝毫不见减退,反而一天比一天更高涨。   现在,上官一家中人,基本不敢出门,一出门就被群起而攻之。   云扬对这种荒谬的现状,感觉到愤怒悲哀的同时,心中却也不禁泛起了大大的疑惑起来。   到底是谁在搞事?   从表面上来看,这个现象乃是从各国将领到了之后才出现了这等变化、而他们对上官一门的仇视又从来都是不掩饰的,恨不能将之灭绝而后快;但是……云扬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查!”   云扬一道命令下去,九天令动,四方响应。   随后,云扬趁着夜色,悄然飘进了上官家族。   小校场上,六个孩子还在练功,一如既往。   虽然每个孩子仍旧是咬着牙,一脸的坚韧;但,云扬却能看到,那一张张小脸上,流溢着源自内心深处的委屈。   将心比心之下,云扬很能体会到六个孩子此刻的心境!   试问,若然此际在玉唐百姓心中奉若神明的九尊大人,在若干年后被人诟病污秽,将一心为国为民之人污蔑为心存不轨之辈,情何以堪?!   上官将门的今日,未必不是另一位不世英雄的来日!   “委屈什么?”上官灵秀在背负双手,来回踱步,声音冷漠:“打你们,难道还打错了?事实就是事实!我们上官家族的族人全都死光、全都战死在疆场之上了,难道还不是最好的证明?你们一个个居然敢来问我,外面的传说是不是真的!我就算打死你们这些不肖子孙,都是该当的!”   六个孩子一声不吭,继续训练,并不稍停。   “上官将门当年若是当真有心想要造反,这个玉唐早已经换了主人!”上官灵秀声音冷漠的如同冰渣:“不仅是祖爷爷那一辈,就算是爷爷那一辈,吾父那一辈,还有你们的父亲那一辈,那一代的上官将门都有这个能力!”   “但,上官将门的初衷祖训便是保卫玉唐,保家卫国,赤胆忠心,上官将门的忠心,天日可鉴,又岂是几个小人污蔑就可以抹杀得了,公道自在人心,是非岂由胡言!”   “全都给我继续练功,不要胡思乱想!”   上官灵秀面容如铁。   “姑姑,既然咱们家忠心至此,眼下为什么没有人站出来帮咱们家说话?”年龄最大的小孩子已经九岁,睁着眼睛气愤地问道:“难道知道当年这段公案的,全都死绝了,那左文龙都有余孽存世,其他同时期的官员都没有后人么,就没有人肯说句公道话吗?现在的是非,不就是被胡言所左右么?”   上官灵秀大声道:“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现在铁元帅婚礼就在眼前,军方的老大人们都在忙这件事,我们家这点小事只属末节,等老大人他们忙完了,自然会给予处理,公道自在人心,听不懂人话吗?”   那孩子一脸倔强,道:“哪里还有什么公道,现在攻击咱们家的那些民众祖先,岂不也是我们上官家人流血牺牲保卫?为什么我们家死了人,我们家的人丁都已经惨淡到了这等地步,这些人还是会听信这种谣言呢?难道我们流血牺牲,保护的只是攻击我们的人么?我们家的牺牲真的值得吗?”   “啪!”   上官灵秀一个耳光子抽在侄儿脸上,娇躯都在颤抖,美眸含泪:“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咱们家祖辈的功绩,自有青史流传!上官将门,就是这么一步步打出来的!别人理解不理解,关你何事?”   她大声道:“上官将门的家训是如何说的?一起给我念出来!”   “为疆场而生,为战斗而活;为国家赴死,为生民捐躯!”   六个孩子含泪大声念诵。   “家训之中,可有提及需要理解需要安慰需要拥护需要报答?”上官灵秀厉声说道。   “没有!”   六个孩子集体挺胸昂首。   “对待生死,祖辈又是如何说的?”上官灵秀声音越来越厉烈。   “只应捐躯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知道就好!”   上官灵秀大声道:“这就是上官将门!记住了么?”   “记住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其心可诛!   ……   六个侄儿训练完了体能,又都转去修炼玄气。   然而此刻,一直刚强冷漠的上官灵秀却好似一下子松弛了下来,她肩膀垮垮的走向小校场的边上,那边有一棵树,树下,乃是一张石桌,几个石凳子。   上官灵秀软软的在石凳子上坐了下来,美眸空洞的看着前方,向来挺直的肩背,首度出现了倾斜。   慢慢的,脸上被满满的愤慨充斥,喃喃道:“我们上官一家,血洒万里山河、遍布玉唐版图,难道,就真的只是为了保护了眼前这群白眼狼吗?那我们的流血牺牲,究其意义何在?!总道士为知己者死?如今士已死,知己何在?知己,真的存在过吗?!”   “上官将门为国征战,世世代代,从未有过半点懈怠;上官一家男儿鲜血,洒满了帝国边疆;为的,就只是保护后方的这个家园!如今,在这个家园安居的人说我们是奸细!公道自在人心?!是非岂由胡言?!自己糊弄自己吧!”   她紧紧的咬着牙,低声自语。   面对着侄儿们,她必须给予正面教育;因为侄儿们还小,他们的心还有如一张白纸,现在的心若是染上别的颜色,恐怕将来会难以收拾,污了上官将门的累世清白。   但她自己心中的愤怒,却只有比不谙世事的侄儿们更加猛烈!更加委屈!更加憋屈!   “不明真相,难道就不能冷眼旁观?被人煽动几句,就来攻击我们孤儿寡母!这些天下人,良心何在!”   “良心何在!”   “良心何在!”   “面对着为国征战的英雄牺牲之后留下的孤儿寡母,居然如此赶尽杀绝!你们良心何在!”   上官灵秀紧紧的咬着银牙,一拳砸在石桌上,鲜血噗地一声四下飞溅,却是自己的拳头都被打破了,但她却是恍如未觉,兀自气得浑身颤抖。   那是一种心寒!   源自心底的呐喊!   不值!   来自灵魂的控诉!   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上官灵秀并不回头,哼了一声道:“你又来了!可是要来劝解我么?公道自在人心?是非岂由胡言?”   她的口气不是很好,却没有丝毫掩饰的意思。   她知道来的是谁。   这些天里,云扬的神出鬼没,已经让她见识得太多,早已见怪不怪了。   身后,一袭紫衣的云扬卓然站在树荫之下,淡淡道:“这件事有什么可以劝解的。这世道,本就如此。”   “世道如此?”上官灵秀娇躯颤抖,美眸如欲喷火:“难道我上官将门世世代代的牺牲,换来的却是奸佞二字?难道我们满门上下孤儿寡母的代价,换来的却是任由天下人的辱骂?!”   云扬淡淡的道:“你现在的情绪过于激动,纵然需要宣泄,也要讲究方式方法。”   他轻轻的舒了一口气,道:“灵秀姐,你可知道这世间芸芸众生最大的通病,是什么吗?”   上官灵秀道:“什么?”   “是遗忘!”   云扬道:“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智者还是愚者,最大的通病就是遗忘;遗忘,已经发生的事情。遗忘,曾经存在的英雄。遗忘,曾经接受的恩惠,遗忘,这世间的一切。”   “上官将门近几年来,没有人再上战场,纵然你们一众妇孺在尽最大的心力,希望这六个小家伙能够尽早重披战甲,再踏征途,可是天下人却又哪里知道,所以,很多人已经开始遗忘、遗忘了上官将门往昔的付出。而做出这个局的那个有心人,就是利用了这种人类的遗忘通病,籍此兴风作浪。”   “但这一次他们的手段很高明。”云扬道:“他们最开始从市井传播,然后扩散到读书人身上,再然后,以燎原之势而起;却始终没有人让官方拿出说法……”   “而我们再有通天手段,面对普通百姓的愤怒,就算如何的愤怒委屈,却也不能痛下杀手。”   “所以才会憋屈,只能委屈!”   上官灵秀咬牙道:“这件事情定然是有人在背后搞鬼,这一节我们一家也早已经想到;但我们最寒心的,却是玉唐帝国民众的反应。”   “不分青红皂白,忘记所有历史;只要有人挑拨,必然一拥而上!”上官灵秀咬着嘴唇,眼圈泛红:“看着一个鼎盛的国家,所有人为了这个国家,为了这些民众,慷慨赴死,前仆后继;谈笑而去,浮尸而回……只剩下孤儿寡母;却还要承受这些侮辱……”   “为什么?”上官灵秀转过头,看着云扬的眼睛,那晶莹的泪目中,有燃烧的火焰:“云扬,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云扬一阵无语,良久,才终于悠悠道:“只求心之所安,义之所在……”   “嘿嘿……”   上官灵秀冷笑一声,她很想问云扬一句,现在说这话,会不会觉得很讽刺,作为旁观者这么说格调很高,可是身为当事人呢,正面承受这一切的直接当事人呢!   “这一次事件之所以会持续发酵,原因在于那些读书人的不断动作……”云扬悠悠道。   “尤其是一些个别有用心的读书人,在致力于炮制这些东西。”   上官灵秀冷漠的笑了笑:“所以我才更加寒心,痛心!若只是不识字的民众因为受到煽动、引导,这么说倒也罢了。但这些读书人饱读圣贤书,一肚子学问,难道真不知当年那段公案的始末,事情的谁是谁非都分不清楚么?为什么还要这么做?而且还不是一个人那么做,而是一大群!很多很多!他们的良心,全都被狗吃了么?!”   云扬淡淡道;“仗丨义丨每丨从丨屠丨狗丨辈,负丨心丨多丨是丨读丨书丨人;正因为这些人有学问,有见识,所以他们才想要搞起一些事情……而且也能搞起一些事情。”   说到这句话,云扬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得愣了一下。   读书人?   ……   看着云扬匆匆告辞,上官灵秀沉思了片刻,叹了口气,进去看侄儿们的练功情况。   心中疑惑:云扬到底是想起了什么,竟会这般匆匆的离去了?   ……   “九天令所属,即刻着手详细追查散布谣言的人,在散布谣言之前,去往何处?”   云扬再度发出了九天令。   之前反馈回来的消息,已经令到云扬隐隐有所觉察;现在,再次发出命令,只不过是证实。   果然,到了凌晨时分,反馈来的消息基本上都证实了云扬心中的猜测。   “某书生曾经应恩师召唤家里拜访,同门书生出来后,都是开始着手进行左文龙冤案之事……”   “某官员曾经……”   “此次动作的中坚分子,乃是几个大儒门人,这几位大儒,在此事之前,曾经被何老宴请……”   云扬的眼睛盯着“何老”这两个字,久久没有移动。   春寒尊主。   这段时间我没有想搞你,我只想平安度过这军人盛事,但却没有想到,你却是要从根子上毁掉军人的根基!   玉唐帝国军方最骄傲的,也是整个大陆军人提起来就肃然起敬的军人世家,就是上官将门!   一代一代的士兵参军入伍,上官将门永远是宣传的最佳题材;一旦有上官将门的宣传,全国青年便如是打了鸡血一般!   这才形成了玉唐帝国而今打不散打不烂的军魂。   若是将上官将门当真被搞臭,甚至翻案,忠魂沦为奸佞的话,等于是将玉唐军方的脊梁骨抽掉了!   而一个将保护自己的英雄踩在脚下唾骂的国家与民族,又能有几分凝聚力?又能有几分精气神?   “其心可诛!其人该死!罪该万死!万死难恕!”   云扬咬牙切齿。   ……   第二日。   皇帝陛下一如往常秘密来到秋老元帅府上,云扬亦是按时秘密前来;没有任何异常。   书房中。   云扬平静地说完。   “民间竟有此事?!”皇帝陛下拍案而起,怒容满面。   秋剑寒怒火冲天,狰狞咆哮。   两人作为玉唐帝国最高层的一号二号人物,岂能不知道这件事情万一被这些人做成功的巨大破坏力、以及严峻后果!   若是真的这样,军中男儿势必将失去了信仰,崩溃在即!   若然军队都崩溃了……国家安在?   “书生误国,这是亡国之举!”秋剑寒须发皆张:“陛下!万万不能容忍啊!”   “当然不能容忍姑息!”皇帝陛下面如寒霜:“云扬,你可知道,此事乃是谁的主使?”   “这个有心人是谁,小侄还真不知道。”云扬小心地说道:“其实这么大的事情,背后之人岂会轻易露面现身,小侄自觉能够打听出来一个大概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皇帝陛下与秋剑寒本能的感觉到,这小子有所隐瞒,这个背后的有心人,云扬是知道的。   但,无论如何问,云扬就是不说了。   不是云扬不想除掉春寒尊主,委实是……现在不是时候。   而且,就算是说出来,皇帝陛下也未必会对那人如何如之何!   春寒尊主现在明面上的身份何汉青,曾经是皇帝陛下的老师,纵使到现在,皇帝陛下依然非常敬重此人。   三朝帝师,托孤老臣!   文坛领袖,一代宗师!   这样的人,就算是皇帝陛下,也不敢轻易拿他如何,影响太大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今日刀在手,斩尽黑心人!   云扬不说,也是想让皇帝陛下自己去查出来。   因为那样,震撼绝对比自己说要强得多。   此外,还有一个更重大的原因在于:现在春寒尊主被凌霄醉重创,实力锐灭,但其麾下八大高手实力仍是骇人听闻,一旦被逼急了发飙,造成的危害,灭掉半个天唐城都是保守估计!   这可是目前玉唐帝国承受不起的损失!   甚至就算是那样做了,何汉青也有很大机会能够安然离去。   “这件事……”   皇帝陛下眉头紧皱:“若是直接朝廷出面,朝堂上势必又将出现一番争扰,而且……还有些小题大做……反而容易被人做文章、借题发挥。”   秋剑寒一脸杀气:“陛下安心,这件事情全部交给我们军方来做就好!”   云扬兴致勃勃:“那个……小侄我也跟着凑凑热闹、一尽心力。”   “滚!”   秋剑寒一瞪眼:“这里没你的事!”   云扬一缩脖子,他始终也没整明白这老货过河拆桥的事儿怎么能够做得这么熟极而流,这么的得心应手,真正不愧是玉唐帝国三大流氓之首,这都第几次了?   ……   老元帅说没云扬的事,可云扬哪里会当真听教,第二天,早早地就去了军部偷偷隐藏。   打算近距离眼瞅着老元帅如何发号施令,解决眼前这股糟心事。   不想铁铮居然也在。   “你来做甚?”   老元帅皱眉看着铁铮:“你后天就大婚,现在来军部听卯是表现你军人的素质,还是诚心捣乱呢!?”   铁铮怒气冲天:“将士的脊梁都快被人抽走了,这事儿不解决,我哪有兴趣大婚!老元帅,这事儿我来料理吧!”   秋剑寒想了想,沉声道:“此事需要杀人,你是新郎官,婚前杀人不吉!”   “老元帅此言差矣。”   铁铮大声道:“这非是我玉唐一国之事,上官将门也是整个大陆军人的榜样;杀人乃是为了我们天下将士,有何不吉利之说?军人婚前见血,才是应有之意,若是我说,此乃是天予我的好事,大大的吉利!当真干了这件事,我铁铮喝酒也有劲儿!”   “请各位看在我后天大婚的份上,今天千万不要和我争。”   铁铮拱手一圈,威胁道:“谁争谁没酒喝,我说到做到!”   众将一阵瞠然。   没见过这么无耻的,我们说了和你争了么?   何至于出动到不给酒喝这么极端的招法,端的险恶嘴脸、新郎官了不起啊!!   老元帅无奈,只好将将令交给铁铮:“此事,还须酌情而做、不可做得太过。但也不能太软!拿捏好中间的度。”   铁铮大笑一声:“末将晓得!”   大踏步而去。   云扬化作一阵风先回大营;隐身空中一拳将铁铮副将打晕,又将之藏在床下,随即,一阵氤氲变化,竟是摇身一变,变成了这副将的模样,披挂整齐,走了出来。   正看到铁铮策马扬鞭而来:“叫上一千人,全都跟我走!”   ……   城内此刻,正有数千书生在弘文馆前呼吁,其中有个书生站在高台上,振臂高呼,神情激烈,言语之间,极尽挑拨之能事;下面许多人,都在喊口号……   场面一片热烈。   此地,乃是帝国文官的摇篮,学问的圣地。   有不少老成持重的书生摇头叹息,亦有人出言劝阻,但又哪里制止那已经燃烧起来的情绪。   “我们玉唐,欠左大人一个公道!”   “难道,我巍巍玉唐,居然不能给忠臣一个说法?!”   “难道,我们要一直被蒙在鼓里?让子孙后代,也全都蒙在鼓里?”   “我们有权利让全国民众知道真相!”   “我们有义务,还左大人一个公道!”   “忠臣不该蒙冤!”   “英雄不该受辱!”   ……   太多太多冠冕堂皇的话语,从这些读书人口中,慷慨激昂、振聋发聩地吼叫出来。   这些人,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说到煽动人心,一个个的尽都是一把好手!   在他们口中,上官将门罪大恶极,哪怕死的只剩下孤儿寡母,也都是死的太少了……   而真正的奸臣左文龙,却成了千古一圣一般,那般的高大上,颠倒黑白,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这时,马蹄声疾风骤雨一般的响起。   瞬时间,群众一片骚乱。   彼端,队列整齐的骑兵如同排山倒海急速而至,迅速包围了这里。   有不少民众见状胆怯,悄然溜走,骑兵们并未加以阻拦;唯有那些满口慷慨激昂的书生们,却一个也没有放走。   足足数百名士子,被包围在高台周遭;台上十几人,台下数百人,脸上的愤慨之情犹自未散,然而其眼眸中却已经有了隐隐的恐惧与不安。   铁铮骑在马上,目光森然地看向高台上那个青年书生。   那书生昂然对视,居然毫不示弱、全无惧色。   “你是何人?你在此煽动民众,篡改历史,欲要何为?”铁铮口气森然、杀机毫不掩饰。   “晚生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孙文华是也。敢问铁元帅你这般出动大军,包围众多士子,杀气腾腾而临,却又意欲何为?”这位孙文华居然反问一句。   “你煽动民心,污蔑忠良,混淆黑白,该当何罪?”铁铮目光中有煞气。   “晚生何曾做过铁元帅说的那些事情。”   孙文华昂然道:“晚生作为一个读书人,只是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而已。”   他面向大众,仍自侃侃而谈:“晚生手无缚鸡之力,只是一介文弱书生;然而为人处世,所行却尽文人之法;所谓的文人之法,便是口诛笔伐,著书立论;传诸后世;上佐君王,下安黎民;此正是我文人志士所当为也!”   一众书生纷纷群起应和。   不少心中明白的人都是心中一阵冷笑:这么污蔑忠良,混淆是非,居然也能说得这么大仁大义。这帮书生的面皮,倒也是足够的了。   铁铮攥紧了拳头,正要说话,却听到自己身边副将抢先开口说话,而且声音洪亮,振聋发聩。   “不错!你们文人做事情,要用文人的方式,这点顺理成章、无可厚非。然而我们武人做事,却也同样只会采用武人的行事法门!既然你们认为,你们要抽调玉唐国的脊梁,毁掉玉唐国信仰的行为是对的;那么我们认为,杀死你们,也是对的!兄弟们上!一个不留!”   一声断喝之余,那铁铮副将二话不说,径自策马冲将过去。   甚至连铁铮都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却见那副将手中长刀一挥,高台上十几个书生的脑袋早已齐刷刷地飞了起来!   包括这位孙文华在内,一个不剩!   云扬心中杀意滔天,讲理?谁他么跟你讲理?你们连这等天怒人怨丧尽天良的事情都做了出来,还讲理?   讲你妹!   一刀过处、鲜血冲天,然而云扬化作的那副将仍旧全无停息之意,反而加速冲进了人群之中,大刀如同魔鬼勾命的利器,刷刷几刀下去,满目尽是血流成河。   “老子手中的刀,送你们下去,跟你们的左大人一起等着公道吧!”   在他的带动下,同来的骑兵们本就已经按耐不住,如此血红境况刺激之下,顿时全员冲将上来,跟随那副将脚步,屠刀霍霍。   “杀啊!”   “杀光这帮颠倒黑白混淆是非的混账王八蛋!”   “杀死这些奸贼!”   “杀光这群信口雌黄的玩意啊……”   “敢侮辱将门,该死!”   轰轰轰……   一众骑兵仅只得一个冲锋,面前的所有闹事的士子,已然死得干干净净、无人幸免!   “我知道是谁挑起来的事情,兄弟们跟我来,此事祸源不去,谣传不止,将门污蔑不绝!!”云扬化身的副将又是一声大喝,率领一堆杀红了眼睛的骑兵轰隆隆跑了。   铁铮终于回过神。   他么的,谁是主帅啊?   我方才想要下令动手,怎地却被这混蛋抢去了风头……   我都没捞着出出气……一肚子邪火还没发呢……   再说了,临来之前,老元帅有交代,不可做得太过。但现在……人都杀光了,还斟酌个屁!?   “他么的!王子奇!”   铁证大吼:“你他么的要到哪里去,给老子停下……”催马追了上去。   但铁铮明显已经晚了一步。   云扬之前与上官灵秀一番对话,将心比心,纵有万般言语劝解伊人,实则心底早已是杀机滔天,此际机会在前,岂能放过这些是非源头?何当这会名正言顺,不带着部队去杀个痛快,岂不白瞎了天赐良机?!   云扬化身的铁铮副将王子奇,一马当先,径自冲到早已确认的那几个大儒家中,一刀强势劈开大门,从大门位置强势杀入,又从后墙撞倒而出,再掉头杀向另一家。   “今日刀在手,斩尽黑心人!”   云扬手中有名单,那是精准之极,一个也不会杀错、更加不会错漏一人;及至杀得七七八八之时,这才拨转马头往回冲去。   迎面正撞上铁铮,铁铮此际气得在嘴歪眼斜:“王子奇!你他么的好大的胆子……你他么别跑!别跑!给我站住!”   但云扬哪里肯不跑,在马背上甩了一鞭,跑得更快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若英雄心寒……   直到又拐了个弯,铁铮这才追上云扬的战马,却愕然发现马背上已经没有人了。   “糟糕!”铁铮浑身一个激灵:莫非这是奸细?   若是此人后来所杀的那些人都是冤枉的,那可就真的惹动滔天祸患了……   自己这个黑锅不但背得大,且瓷实至极……   但,仔仔细细地查了好几遍,最终确认:没有一个冤枉的!   这些人,的确都是罪魁祸首、此次事件的源头所在!   铁铮顿时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这是咋回事呢?   铁铮一脸迷茫的挠头,这事儿……貌似咋想都想不通呢!   铁铮一头雾水的回到营地,一眼就看到那王子奇正站在营门口东张西望,一脸迷惑:“大帅,你们都干啥去了?怎么我营中一个人也没了……”   “你装什么糊涂!”   铁铮暴怒的跳下马,抓住某人就是一顿狂揍。   揍完,才喝令:“把这混蛋捆起来!”   王子奇鼻青脸肿口鼻流血,兀自一个劲儿叫唤:“这是咋了?这是咋了……”   这一顿揍,冤枉之极!   ……   等到铁大帅由王子奇口中得知始末,再串联已知所有一切,看似有所明悟,实则仍就只得目瞪口呆,除了一肚子郁闷,居然啥也说不出来。   因为……这事儿根本就无法上报。   别人冒充你的副将,你居然没认出来,这本来就是天大的笑话,此事要是发生在战场上,你知道这种状况能够应发出何等后果吗,动辄就是全军覆没好不好……   就只说眼前,现在是杀对了人,若是杀错了呢?就算只是杀错了一个人,你都无法交代好不好?!   你铁铮怎么就能糊涂到这等地步?   铁铮可以想见若是自己将今日之事上报,自己将会受到的诟病,所以只能哑子吃黄连,装作啥也没发生。   只是心中疑惑:那冒充副将的人是谁?杀人居然杀得这么精准,不会是秋老元帅吧?……   “你那副将不错!当真不错!”   老元帅秋剑寒见到铁铮交令,大加赞赏:“干净利落,直接动手,颇有老夫当年的风范……不错不错,应该给予嘉奖,重重赏赐。”   铁铮一脸菜色。   “你还知道不好意思吗?你说你去了就去了却废什么话?直接拿下不就得了?去了还在那问人家该当何罪?你跟这帮读书人讲理你讲的过么?既然能动刀,那就别废话,动刀才是咱们的老本行!”   夸完了王子奇,老元帅指着铁铮的鼻子一顿大骂:“若不是那王子奇果决,直接下手,你现在多半就被人家绕进坑里!你说说你……按道理说你大婚在即我不应该骂你……但是你他么的是长了一副猪脑子么?!你这种货色居然能娶到老婆,你那老婆得多瞎啊!”   铁铮灰溜溜的回营。   带着对副将王子奇的嘉奖令,升官的令旨;满心郁闷。   “我?”王子奇指着自己差点被打塌了的鼻子,也是惊奇万分:“嘉奖我?我升官了?为啥啊?我我我……我啥时候又立了功?……”   看着周围同僚有的一脸羡慕,有的一脸佩服,王子奇真正的蒙了:“大帅……这……”   铁铮勃然大吼:“给老子闭上你的鸟嘴!你他么升官了你还委屈是吧?得了便宜还卖乖是吧?左右,给我上!”   噗噗噗……   王子奇被打晕、被替代、然后立功受奖、之后又遭暴打,一连串的遭遇尽都好像如坠五里梦里,忙茫然不知所措……   而此事的始作俑者、罪魁祸首、幕后黑手云扬此际却是心怀大畅、欢欣鼓舞!   今天一通痛快淋漓的斩杀,可是足足斩杀了两百人;这倒还在其次,让云扬更为动容的是。   绿绿这会呈现出一宗空前的活跃状态,显然今日也有得到他所需要的那种不平之气,而且,今日所得,格外的强烈!   本来在云扬想来,这些个书生虽然立心不良、行止有亏,但也还不至于当真就是丧心病狂、当真意欲于玉唐帝国不利,现在看来,这些书生竟已沦为现实意义上的坏人,绿绿所收聚到的不平之气,已然是铁证,无可辩驳!   “其实搞事的这些人,每一个人心里都清楚明白,上官将门乃是真正的英雄。但他们虽然明知道真相是什么,却还是选择这么做、立心又何止偏差。而这些人的举动,触动了整个军方,甚至绝大多数平民百姓的不平,所以才形成这次格外多的不平之气吧……”云扬心中思忖。   “不错,越是这种人,就越是该死!”   “明知道是非黑白真相事实是什么样子的,但为了达到他们的目的,却还是要混淆黑白,错乱是非;他们不该死,谁死?!”   云扬哼了一声:“以后再见到这样的货色,见一个杀一个、哪有那么多时间跟他们废话!”   连历史都要扭曲,只会信口雌黄的家伙,学问越深,危害只会越大。   云扬这一次杀得毫不手软,此后,若是还有类似的际遇,只会下手更狠更毒!   当然了,这种事云尊大人肯定是不可能亲自出面的,借用别人的手,送了别人一场大功劳、正是借用的酬劳,暂时取代的酬谢!   那位很有运气的王子奇偏将,一头雾水的领了个大功,挨了一顿暴打,还背了个大黑锅。其实说黑锅倒也未必,因为,就算云扬不这么做,他还是要出任务,最终也差不多的说……   就在当天,文官方面尚未来得及组织反扑、直斥军方横行不法,若不严加惩治、国将不国云云,皇帝陛下的圣旨就已经昭告天下。   “……尝闻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今玉唐士子不分黑白,颠倒是非,歪曲史实、罔顾忠义,信口雌黄,抹杀忠良,抬举奸佞……如此做法,与乱臣贼子何异?”   “上官将门,耿耿丹心,玉唐山河皆见证其满门碧血忠魂;其满门皆舍身报国,忠烈捐躯,偌大家族,死伤殆尽;直至残余孀寡稚子、报国之心不息;为国付出全家满门一切的忠良贤臣,竟惨遭污蔑为乱臣,天理公道何在?仁义良心何存?前后一百五十年岁月,忠臣尸骨未寒、英灵未远,却承这般混淆是非,颠倒黑白之污蔑,九泉之下,何能瞑目也!?”   “……一干儒生饱读诗书,理应明晓是非,为国分忧,为忠良扬名;却为莫名之私,为此大逆不道之举,挑动民怨,寒忠良之魄,伤烈士之心……皇天后土,不能忍也;此罪责,不杀之不足以平民愤,不诛之不足以安忠魂……”   “……即日起,凡有再持此言论者,九族尽诛!玉唐儒门,该当引以为戒!碧血忠魂、青史留名、该当万世流芳,不容乱法者口诛笔伐……”   皇帝陛下此次所下圣旨,严厉得超乎寻常。透着圣旨,都能够可以清晰看到皇帝陛下那铁青的面色,暴怒的神情,以及……那冲天的杀气!   随着圣旨昭告天下,一场风波即时消弭。   而皇帝陛下的下令追究,亦令所有天唐城曾经参与这件事的读书人,集体倒了大霉。   “已然身死者,罪有应得,尤须追究其家族连带罪责;侥幸偷生者,铁卷记录在案,终其一生,不得录用!”   所谓十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不少人一心苦读,甚至用各种渠道扬名,博取名望,便是为了有朝一日金榜题名,入朝为官。   这道追责令一出,等同是直接断去了这些人的仕途前路!   顿时哀声一片、络绎不绝。   皇帝陛下此举的雷厉风行,端的是快刀斩乱麻,直接在杀人之后,立即颁下圣旨。幕后主使者手中的人都被杀光了,就算有心想要闹事,也已经是有力难施,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无可奈何。   根本没可能再有什么反弹、反转局势。   手下可用之人被这帮杀胚一股脑儿杀了九成;剩下的也都是前途尽毁满肚子埋怨,根本无人可用。只是在朝堂上兴风作浪,又有什么用处。   而且皇帝陛下现在正在气头上,一双眼珠子都是绿的,真要是跳出来闹事情,恐怕会被蛮不讲理的一起干掉。   所以文官们尽都是识时务的喊了几句陛下圣明就完事了。   跟追责令一同颁布还有另一道旨意,乃是皇帝陛下对上官将门进行的抚慰;军方两位老元帅亲自出马,锣鼓喧天,送慰问品前往上官老宅,声势浩大、轰动全城。   无数被煽动的民众幡然悔悟,痛哭流涕,自动自觉地前往上官家族门口跪拜道歉,声泪俱下、意态虔诚、满脸满身满心尽是忏悔之意。   上官家族在经过了几天的极度憋屈之后,终于迎来了朗朗青天。   上官家族门前,跪倒了黑压压的一大片。   “我我该死,我扔过臭鸡蛋……”   “都怪那些文人,胡说八道,我也该死,竟然信了……”   “我恨我自己,大字不识一个,却跟着别人起哄,当真该死……”   “祈求将门原谅……”   “请求将门原谅,小人一时糊涂……”   ……   然而上官家族族人此次却没有任何人出面接受道歉,更没有半点安抚之意,就只得府中管家出来说了一句:“家里全是女眷幼童,不便出面招呼,还请诸位尽速散去,招呼不周,在此告罪。”   只说了这一句话,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但那话语中的淡漠,与那种心灰意冷的感觉,却是萦绕在每个人心底。   一干群众尽皆茫然无措,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只是在上官门前踟蹰不去。   也有人心中愤愤,不就是误会了你们嘛,我们都道歉了,都说对不起了,你们还想怎么着啊……   秋老元帅与冷刀吟两人联袂来到了上官门口,看到上官老宅周遭聚集了这么多人,还以为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快步过去一问才知道怎么回事。   看着上官将门的大门被涂抹的污秽不堪,上面居然还有清晰的排泄物,到现在还在臭气扑鼻;再看看这一群干了事儿来请求原谅的人……   秋剑寒勃然大怒,老元帅大踏步走到上官大门前,一跃上了大门楼子,戟指破口大骂:“你们这群混账东西,居然有脸面来这里道歉?!还能不能要点脸?人!总该有点底线吧?!”   “这一百五十多年的漫长岁月,上官将门为了玉唐帝国安稳,数代男丁尽数死光死绝,而今只剩下满门孤寡,而你们这些享受着平安喜乐的被保护者、却偏听偏信、听信那等不知所谓的谣言,群起闹事,围攻将门,你们还有没有半点良心?!”   “你们寒了将门之心,当初什么难听的话,难堪的事都做了出来,现如今知道了事情始末,以为来这磕个头,说个对不起、表现一下忏悔,就完事了?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混账东西想得真美啊!上官将门一家子、几辈子都在疆场上浴血厮杀、直至马革裹尸,他们保护的,就只是你们这么一群全然没有良心的乌龟王八蛋!”   “道歉!?忏悔?!亏你们说得出口!看到你们这些人,我都为上官将门牺牲在沙场的兄弟们不值!浴血厮杀,马革裹尸,数代人前赴后继,忠心耿耿!却就只是保护了你们这样的一群白眼狼!忘恩负义,数典忘宗,恬不知耻!”   “卑鄙、无耻、下流、下贱、下作!”   “你们可曾听到将门忠魂在九泉下的哭泣?你们可曾看到,碧血忠魂在愤怒?在不值?有了这样的事情发生,你们让将士们如何再甘愿拼命征战?难道,拼命赴死马革裹尸就为了保护你们?你们算什么东西!” 第一百六十六章 ……足矣!   老元帅须发戟张,怒不可遏,震天的咆哮,夹杂着强烈的狂怒,更还有一股无力的悲凉隐蕴其中!   老元帅此刻的心境,与上官灵秀还有云扬尽都差相仿佛,甚至更甚一筹!   他可以率百万大军,御敌于千里之外、谈笑用兵、挥洒自如,也可以冲锋陷阵,勇冠三军、全无惧意;但,此际面对这些善变的、容易被人煽动的愚夫愚妇,却充满了无力感觉!   对于老元帅而言,今日上官将门污名洗去,固然是一件幸事,却也是一个警醒,一个兔死狐悲的警醒。   今天可以是上官将门,明日是否就可以几句话说倒冷刀吟、说倒秋剑寒?大家岂非都是军人,连上官将门这样的累世功勋忠魂世家都险险一朝覆灭,自己又算什么呢?!   上官老宅后院之中,一门孀寡尽都静静站立,人人都是面无表情。   听到老元帅滚雷一般的怒喝远远传来,满门上下,突然间所有人都是眼圈一红,眼泪簌簌而下,双手紧握,满腔委屈悲愤,无以言表。   在万众所指的时候,她们没有伤心流泪,有的只是气愤、只是愤慨。   但当此刻真相被澄清,名声重新恢复的时候,却是人人都忍不住眼泪长流。   老夫人颤巍巍地点燃一炷香,高举过头顶,轻轻插在牌位面前的香炉中。   青烟袅袅而起。   一个个牌位整整齐齐,静默无言的看着这燃起的青烟。   活着的和死了的,都是无言。   所有女子的眼睛都聚焦在老夫人身上。   老夫人的脸上毫无波动,眼泪却是不断的流下;她静静的挺直了身体,流着眼泪,看着密密麻麻的牌位。   良久良久之后,老妇人喃喃道:“我知道你们想要说什么……你们想说,但求心之所安,义之所在。这就是你们想要说的,是么?我就知道,你们全家,都是这种贱骨头,纵百死亦无悔……”   她声音逐渐的颤抖:“你们是痛快了!你们大吼一声,冲上前去,死得壮烈之极,死得一了百了,痛快至极!但是,你们却将我们留下来了!你们心之所安,义之所在,为国而死,无怨无悔,可是留下我们这满门孤寡,当真就能毫不内疚吗!?”   “你们死了,一了百了,你们啥都不知道了!但我们还活着,活该承受眼前这一切是么!”   老夫人泪水长流,突然厉声喝道:“但是我们凭什么要承受这些?!”   她枯瘦的手向着身后的门外一指,厉声狂喝:“我们凭什么要承受这些!你们出来一个,跟老身说说,凭什么?!”   整个灵堂都在这一声喝问之余蓦然颤抖了一下。   满门女眷,一个个的尽都眼眶通红,娇躯颤抖。   门外,传来秋剑寒的沉重声音:“老嫂子,我们来了。”   老夫人冷漠地说道:“两位大元帅亲自前来,端的大驾光临,然而贵足不踏贱地,老身怎么承受得起这般厚待。满门孤寡更受不得两位军方重臣亲自前来拜访的礼遇,还是请回吧。”   门口一暗,秋剑寒冷刀吟高大的身躯出现在门口,疾步往前。   走到了老夫人面前,两人扑通一声,双双跪倒在地:“我们来迟了,老嫂子恕罪!”   两位朝廷元帅,军方大佬,在玉唐帝国一声呼喝全国都要震三震的老将军,就这样规规矩矩的跪在老夫人面前,满脸尽是愧疚。   老夫人一口气登时憋在喉咙里,又是良久没有出声,半晌过去,终于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手中拐杖顿了一顿,道:“起来吧。”   “是!容我俩先为将门祖辈和还有兄弟们,孩子们上一炷香、略尽心意。”   秋剑寒和冷刀吟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各自去取了一炉香,恭恭敬敬的点燃,恭恭敬敬的举起上前,一丝不苟的鞠躬。   神情肃然空前。   两位老元帅眼中,隐隐有点点光芒闪过,似乎,在这一刻,上官将门那叱咤疆场,无敌天下的久违英姿,在他们面前一闪而过。   全场静寂。   半晌过后,两位老将军站直身体。   老夫人仍旧挺拔而立,突发一声幽幽叹息,轻声道:“小秋,小冷……我问你们……”   她漠无表情,声音中也是冷淡,没有半点感情,缓缓伸出手,指着外面,淡淡道:“是否……我们一家人累世浴血厮杀,就是为了保护外面的……这群?”   秋老元帅与冷刀吟,同时默然、半晌无语。   好半天过去,两人挺直了胸膛,苦涩却又坚决地说道:“我辈玉唐军人,吃着的是朝廷俸禄,享受的,是万民供奉;军粮,军饷,也都是国家供给……”   “……但求,心之所安,义之所在!别无其他!”   两位老将军异口同声。   心之所安,义之所在!   又是这两句话!   这两句当真是慷慨陈词、万用之用!   老夫人突然暴怒空前,眼泪汹涌而出,破口大骂道:“你们也求这个是吧,心之所安义之所在!?好好好,你们大义凛然,你们慷慨激昂!给我滚出去!滚出去!去心之所安吧!去义之所在吧!滚!滚!滚!”   一边大哭,一边大骂,手中拐杖,劈头盖脸地向着两位老将军砸了下去!   两位老将军一动不动的承受,目光中,也全是心痛,悲凉。   对上官家的遭遇,他们感同身受。   那种无限的心寒,彻体的冰凉……   噗!   老夫人将拐杖扔在地上,突然跪在灵位前,嚎啕大哭起来。   无限的心寒心酸,在恸哭声中,倾泻无疑。   无数的牌位,在袅袅青烟中,静静的不动;秋剑寒与冷刀吟同样静立不动。   上官家的所有妇人,都没有动,一个个神色悲戚,却也是有一种释然。   “但求心之所安,义之所在!”   这句话,还有下半句。   “……足矣!”   ……   并不知道另一边后续发展的云扬,心神舒畅神清气爽意气风发地回到府中,却意外得知云醉月曾经派人送来请柬,说是有要紧事情让自己过去一下。   云扬闻报不禁愣了一下,云醉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找上自己,意欲何为呢!?   正要出门前往青云坊一探究竟之际,却见一个青衣少女在两个大汉的陪同下,快步走来。   来人正是青云坊十二金钗之中的菊晨;此人与云扬虽然不算熟识,但彼此却是认识的。   “云公子。”菊晨娟秀的小脸上微笑着:“月姐知道云公子贵人事忙,而且,这一次也不在青云坊相见,是以派小妹前来迎接。”   云扬微笑:“这倒无妨,却不知月姐现如今身在何处?”   菊晨笑了笑,道:“月姐在一个好玩的地方等着公子、盼公子速往。”   好玩的地方?   速往?   云扬双眼若有所思地在菊晨脸上绕了一圈,点点头:“既然是月姐有召,咱们这就走吧。”   转身挥挥手,一如往常的打个招呼,却是对着方墨非使了个眼色。   方墨非低头道:“公子,可要属下和你一起去吗?”   “不用,你去干嘛。”   老梅看家,云扬拒绝,道:“你在家看家吧。”   出发一刻,云扬蓦然吹了声口哨,却见二白白如飞奔来,径自跳进云扬怀里。   云扬哈哈一笑,随手将二白白往兜里更深处一揣,旋即便跟着菊晨而去。   方墨非等云扬走出去,才嘿嘿笑了笑,呼的一下子消失在空中:“老梅,我第一波,你第二波。千万不要被发现、免得坏了公子的布置。”   老梅哼了一声,喃喃怒道:“现在成了你安排我,还有没有点先来后到?!”   一脸不爽地跟了上去。   天色此际已然逐呈昏暗,已经是黄昏垂暮时分。   菊晨在前面带路,笑颜如花,与云扬有一搭无一搭的说话。   两个护卫面无表情,跟在身边。   “这两位怎地这般面生,大抵没照过面吧?”云扬看着两个护卫,笑眯眯地说道。   菊晨掩嘴轻笑:“公子难道竟认得全我们青云坊中的每一个人么……咯咯……”   云扬哈哈一笑:“不错不错,青云坊上上下下那么多人,我哪里认得全。”   云扬不再说话,然而每每扫过菊晨的目光深处,却更多了几分寒意。   认得全你们青云坊中的每一个人?   不错,我正是认得你们青云坊每一个人!不要说是护卫,就算是丫鬟厨子……我也每一个都认识,全部都认识!   他仍旧袖着手,悠悠前行,就如同一位陪着美人出来散心的富家公子,满身尽是说不出的潇洒惬意、风流倜傥。   菊晨美眸偶尔掠过云扬的脸庞,竟也忍不住流露出几许惋惜神色。   可惜了,这样一位容貌气质都是万中无一的温柔公子……   路越走越远,位置亦是越走越偏,越走越靠近红灯混乱区那边。   远远望去,街道上的民众在这傍晚的时候,赫然密集了起来。   终于,在拐过一条脏乱的大街之后,两侧赫然尽都是密密麻麻的摆摊小贩。   这个时间点,居然还有这么多人在这里摆摊?   云扬唇角一弯,似有意似无意地问道:“菊晨,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月姐怎么会到这种地方?这等所在又有什么好玩的?”   菊晨强笑一下,道:“公子这就急了,咱们已经到了呢。”   “到了?”云扬转头指着大街:“就是这里?这里哪里好玩了?!”   看着云扬转头,菊晨小巧的身子突然急速后退,喝道:“动手!” 第一百六十七章 修罗!   满大街,足足五六百人,突然间人人都是站了起来,刀剑齐出,寒光闪烁,四面八方向着云扬扑了过来。   人人脸色狰狞,一身杀气。   云扬就像是被洪水围困的孤岛一般,突然间四周就全是惊涛骇浪。   刀剑闪烁。   菊晨身子急退。   然而,菊晨原本急速退离的身子刚刚才退出三步,却愕然察觉自己被抓住了。   回头一看之下,却见云扬俊逸的脸庞仍在眼前,兀自一脸好奇的问自己:“菊晨,这里怎么回事?半点都不好玩,就只有危险吧……”   菊晨的肩膀被他牢牢抓住,如同被一个铁箍桎梏,全然无法动弹,俏脸发青、呵斥道:“放开我!”   “别说胡话,我这是在保护你!”云扬目光中冷意森森:“我这个人,最是怜香惜玉了、此际这么危险,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涉险。”   除了周遭人头涌动,杀机浮现,四周房顶亦同时无声无息地腾起来一队队黑衣人,人人手中皆是张弓搭箭,寒森森的箭头,向着这边。   菊晨眼中露出极端恐惧的神色:“放开我!快放开我……”   云扬脸色如铁,淡淡道:“我最是怜香惜玉,你只需要告诉我,谁让你这么做的;一个名字,我就立即放开你,否则你也看到了,对方多半不会顾及你的小命,只怕马上就要下令放箭了!”   果不其然,对面一声冷厉声音骤起:“放箭!”   与此同时,菊晨猛地瞪大了眼睛,满眼尽是不可置信、无限恐怖。   触目所及,满天满地都是黑色羽箭,竟然连黄昏最后的一点光芒也尽数遮蔽,夹杂着死亡的色彩,将视野完全充满!   菊晨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充满了即将丧失性命的哀吟。   对方,居然丝毫也不顾忌自己!   云扬一手将菊晨往身后一放;另一只手平平伸出,在空中看似缓慢,实则却是极其迅速地连续画了十几个圈。   一股玄奥至极的玄气,从掌心油然发出。   他一边画圈,身子一边随之转圈,身遭遍布神异玄气流溢。   噗噗噗……   超过一千之数的大量羽箭,在接近云扬身周大约三尺之地,似是遭遇了什么阻滞,反正就是集体箭头往下,就在云扬身前,噗噗噗坠落。   不过瞬息之间,云扬前后左右,已然遍布密密麻麻的箭矢、望之心惊、睹之动魄。   无数箭矢尽数深深地插在地上、宛如一座箭狱!   “你再不说,可就真的没机会了。”云扬脸色冷淡,抓着菊晨,身形晃动,淡淡道:“菊晨,你只有这最后一次机会了。”   菊晨一双美眸此际已然吓得散乱茫然,慌乱万状地说道:“是……是太师府的人,是太师的第一幕僚程梦涵找到我,要我……”   “程梦涵?太师府?”云扬目光一动,淡淡道:“若是你今日能够得活,记得千万不要再回青云坊,否则,我必杀你!”   云扬话音未落,右手陡然一震,菊晨尖叫一声,整具纤弱的身子,被云扬直接扔了出去。   这一掷,足足横跨了百丈空间,菊晨整个人好似腾云驾雾一般逸出伏杀陷阱范畴。   菊晨蓦然流下泪来,在半空中勉强回头,声音在风中微弱传出:“对不起……”   然而,一道好似闪电一般的急疾剑光从一处房顶上突然亮起。   一闪而过。   菊晨惊叫声还未发出,那道剑光早已经将她一斩而断!   鲜血突然弥漫了半空。   云扬眼神冷漠地望了空中的两截身体分作两个方向落下,目光没有丝毫波动。   “杀!”   两侧前后,无数人挺着刀剑,向着云扬狂冲而来。   云扬仰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温柔笑意,喃喃道:“好久,好久……没遇到这种事!”   “都不要出手!”云扬一声大喝。   随即,右手一翻,一道绚烂刀芒,瞬时照亮了整个昏暗的街道!   只见云扬的手中,赫然多出了一把刀。   这把刀,在出手的那一刻,还没有什么凶厉的感觉,反而是……每个见到这把刀的人,都如同是看到了一片温柔的彩光。   那感觉,就好像是突然间坠入了一场美梦之中,满目尽是梦里落花、无尽绚烂。   这把刀,前半截似乎是虚幻不实,难以具体描绘,相对实在的后半截,却也让人有一种如梦如幻,玲珑精巧,说不出的让人喜欢感觉。   “刀不容情!”   云扬刀光一闪。   正前方冲过来的三四十人,人人都见到了一道绚丽的刀光,只有一道!   但却是向着自己的眉心,遥遥而来!   眼见刀光由远而近,人人都不禁生出同样的感觉。   无可匹敌!   无法抵挡!   无能抗拒!   这一刀的绚烂,甚至早已吸引了承招者的全副心神,竟连躲闪的念头也生不起来。   刷!   面前二十多人,竟同时从眉心位置开始,显现出一道细细的红痕,明明身体还维持着往前冲的趋势,却在冲着冲着的过程中,整个身子突然间从中间裂成两半。   云扬一刀发出,并无丝毫停顿,径自一个旋身,俊秀的脸上,仍是之前淡淡的笑容,而第二刀,却亦已经从他手中悄然爆发。   “道不容情!”   与前一招刀不容情不同,这一招,宛如至为灿烂的光球,突兀炸裂,无数刀芒,以云扬为原点,向着四面八方的飞射开去。   噗噗噗噗……   一连串的人头就像是喷泉喷上来的肉球,咕噜噜的飞起半空。   一招天意初式“刀不容情·道不容情”之后,超过五十人陨落于此招之下,尽数一刀两断,身首异处!   然而此次围剿之人极多,后续来者全然无视陨落的许多同伴,端的前仆后继,鼓勇再攻!   眼前,又有数十人来到了云扬面前。   云扬一个飘身,一袭紫衣闪动之间,不闪不避,一人一刀强势迎面扑入了人群之中。   紫衣飘飘的云扬手中刀芒电射,面容冷淡温柔,一刀双杀,左边一刀,一人惨叫从头到脚分成两半;右边一刀,一人人头冲天暴起。   跨前一步,刀光闪动,十几把兵器齐齐应声断裂,几乎在同时,还有一连串人头亦随之飞起,噗噗之声不绝于耳!   云扬大踏步往前迈进,脚下一停不停,刀光连绵不断,宛如一条从天到地从前到后从左到右完全连成一气的光线。   天空中飞起的人头落下,云扬左手信手轻拍;一颗颗人头便如是炮弹一般飞出去,但凡砸在人身之上,被砸者便要即时吐血。若是不凑巧砸在人的脑袋上,两个人头一起爆裂,端的桃花朵朵开……   云扬自始至终一声不吭,恬淡冷静,大踏步前进、却是无尽杀机降世、屠戮人间。   所过之处,尽是一片尸体残骸。   此际杀人,当真比切菜还容易。   所有冲到他面前的敌人,甚至都来不及出招,云扬随手一刀,便已就此解决,从事发一直到现在,云扬已然冲出了三十丈,然而云扬的一步一步,每一步的间隔都是恒定的距离,就像是一位绝美的舞姬,踩着精确的鼓点,在一片血雨腥风中,翩然起舞、风华绝代!   蓦然,紫衣飘扬,云扬的身子首次如同一朵云雾一般悠悠飘起,两只脚噗噗噗踩过六个人的人头,在那六颗人头如同六个西瓜一同被砸烂的同时,云扬轻飘飘的落下,刀芒一闪,将正要逃走的三个人一刀斩落!   鲜血如彩虹般急疾飞窜而出,满目尽是瑰丽与血腥……   噗!   云扬身形再起,一脚又自踩在一个人头上,这次却是身形稍坠,非是云扬轻功有差,而是刻意如此,那人的脑袋被他稍挫的身形生生踩进了胸腔,进而整个人都踩扁了下去,云扬借势缓缓下坠,紫色衣袍,在晚风中翩然若飞,刀光如游龙,环绕一圈,最后十七名刺客,亦先后身首两断、魂走九泉!   地上多了一个肉饼。   漫天飞起的断刀残剑落下,云扬左手伸出,纤细如女子的手指轻轻扣起,随即如鲜花绽放一般弹出。   噗噗噗……   空中数十断刃就此改变方向,好似流星赶月一般极速飞出,随即噗噗噗噗之声大作——   却是那些已经被吓破了胆子、正自四散奔逃的刺客,无一例外尽数后心处突然飚出血花,一头栽倒在地!   一道道黑色流光弥漫苍穹,却是已经插在地上的羽箭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同时飞起,嗖嗖嗖……   墙头上的弓箭手刚刚拉开弓,突然间人仰马翻,纷纷栽落下来。   此际的红灯区大街上,便如是醉血腥的屠宰场一般,目测至少超过了四百名死者,悉数倒落在了地上,却唯留一片静寂。   此役,没有伤者,全都是一招毙命、共赴九幽。   团灭!   噗!   最后一个弓箭手从墙头上跌落;他看势不妙转身要逃走,半截身子已经跳下墙头,一支箭却从他的后颈穿入。一击毙命。   云扬紫衣飘扬,卓然站立,一番屠戮之余,身上紫衣仍旧一尘不染,右手举刀,向着阴暗之处的六个方向,分别用刀尖点了点,随即,刀尖上扬,点着两个高处的房顶角落,淡淡道:“出来吧!”   黄昏最后的光彩,映射着云扬的脸,竟仍如之前那般的淡然,仍旧一片的平静温柔笑脸。   此际的云扬,便如同一个外出游玩的公子哥儿,一身的慵懒倦怠,嘴角微微含笑,似乎在对着夕阳感慨,感慨这人世间的美景如此瑰丽绚烂。   充满了一种难言的惆怅、还有赞赏。   但他的脚下,却是由四百多具尸体之鲜血所汇流而成的赤红血海!   暗处隐藏着的数人只感觉一股寒意瞬时间从脚底冲了上来,所有人都感觉头皮一麻,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这就是太师让我们来杀的纨绔?   如果说,现在这样的都算是纨绔的话!   那我们算啥? 第一百六十八章 告诉太师,莫要找死!   一个个想起来出任务的时候,程总管说的话:“务必确保万无一失,再多加派些人手去。现在各国将领都到了,趁乱解决掉。”   “就算是欲求完全,程总管的做法仍旧是有些太过小题大做了吧,就只是对付一个纨绔小子,哪里用得了五百人……”   带头之人哈哈大笑,似是一切尽在其掌握之中。   “凡事以稳妥为先。”   程总管淡淡的说话:“狮子搏兔,犹用全力;再说,这个云公子也非全然的纨绔,身上也有修为,毕竟是天外云侯的独子……”   “什么修为能挡得住五百武者围攻,就算天外云侯本人能够抵抗这样的阵仗么……”带队出来的几个汉子心中无不发噱。   有人引诱,布好陷阱,设局围杀;五百多人层层围困、只是对付一个纨绔公子……这,也实在是太看得起他了!   但……   现在才知道!   五百人?   对于云公子一个,竟只是恍如开玩笑吧!   天外云侯本人的实力如何尚不可知,但他的这位独子云公子当真就是修罗在世!   一口气杀了这么多人,居然还能笑得那么温柔,貌似还有些缅怀的意思……这得是什么样的心理素质?真真是……头皮不能不发麻啊!   自己等人一直都在这里躲藏着,就只有一个人出手斩杀了那个菊晨,其他人根本就没动过,一开始自然是意在等待时机、一击得手;但,随着云扬展现惊人实力大开杀戒,所有人就连出手的念头都没了。   不说别的,光是看到五百人中带队的那名五重山高手亦不过只得一个照面就被云扬连人带剑砍成了两半,大家就完全没有出手的想法了。   五重山一招!   那么,自己这几个五重山巅峰的……能挡得住几招呢?   尤其是那个凌空一剑斩杀了菊晨之人,脸色早已经煞白如纸,心跳砰砰的。   他可是有清楚地记得,在自己出剑杀了菊晨的时候,云扬曾经冷冷淡淡的抬头,看了自己一眼。   在亲眼见证过云扬所展现出来的战力后,他很肯定一点:云扬绝对来得及出手救下菊晨!   只要云扬出手,自己就一定杀不了这个女人。   但云扬却没有出手,显然根本就没有想救这个女人!   但,此刻再想想云扬当时看向自己的那冷冷淡淡的目光,却不禁越想越后怕、恐惧空前。   云扬紫衣飘拂,在血海中缓缓踱了几步,轻声道:“怎么,你们还不出来么?你们现如今还有十一个人,在我左边的有五个,右边有四个。右边房顶用手正抓着房瓦的,就是刚才杀了菊晨的那个谁,不用躲了,我早就注意到你了。还有最高两棵大树的那两个,以为自己隐蔽得很完美吗?”   云扬微微抬头,半边脸上,露出一抹清晰的讥诮:“难道说,你们以为你们还能够逃得掉?不必再痴心妄想,过来受死吧!”   啪。   却是暗中藏着的一个人被吓得手一重,直接打碎了一片瓦。   云扬淡淡的向着那边看了一眼,根本不动,冷冷道:“你们若是再不出来,那么我可就去找你们了,力分则弱,你们分隔各处,更无力于我对抗,注定将被我逐一击破,全军覆没……”   刷刷刷、呼呼呼。   十一个人,齐刷刷地房顶出现。   高高低低,一个个目光复杂的看着下面,正站在尸山血海之中的一袭紫衣,那挺拔的身形,那俊俏到让人任何男人看了都忍不住惭愧的脸庞。   然而此际这十一人的目光所向,却尽都如同是在观视着一个从地狱中冲出来的厉鬼,眼神中满满的尽是恐惧。   “咳咳……云公子……久仰大名。”   为首的那人干笑两声,眼中全是忌惮,道:“这件事,兄弟们也是身不由己;毕竟吃人家的饭,服人家的管;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云扬目光聚焦在那个为首大汉的身上,眼中突然出现一丝闪动,瞳孔一缩,却又即刻消失。淡淡的点头道:“我非常理解。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本就是至理名言!不过理解归理解,今天在我刀下倒下了这么多人,我也仅能叹一声无奈而已……毕竟,人在面临危机之时,总会选择自卫,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云扬的声音仍旧平淡,还夹杂着一丝的疲倦与温和。   对面的大汉只感觉心头寒意咕嘟嘟的往外冒,旁边几个人侧目看去,这人的脸上胳膊上的汗毛,都已经直直竖起来了。   “云公子说得对。说得对,呵呵……”这人一阵干笑。   “既然全都出来了,那么就给我一个说法吧。”   云扬微笑着:“江湖中遇到这种事,也需要留下点东西的。这层江湖规矩,各位作为个中老手,不会不知道吧?!”   那人面容一片苦涩,试探地问道:“但不知道云公子想要我们留下点什么呢?”   云扬温柔地笑了笑,道:“人命债,人命还,我自然最想要你们留下脑袋……但你们肯定不干。”他这句话顿了顿,险些将这十一个人吓死。   大哥你这说话大喘气的毛病要不得,容易吓死人知道不?!   “但按照江湖规矩,这等事情,留下一条膀子总是必须的。”   云扬眼中闪烁着刀锋一般的冷芒:“要么,一条膀子,要么,一只眼睛,要么,一条腿;自己随便选!”   “此外还有一事,留下你们的命,记得回去告诉太师……”   云扬仰起头:“跟他说:这么大岁数了,而且为国为民也操劳了许久,算是一个好官,清名得来不易;他的女婿,也是罪有应得;让他老人家……就不要再一个劲的找死了吧。”   为首的大汉目光一阵闪烁,涩声道:“云公子,这,还是有些过了。”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却没有做声。   此刻却见两侧突然有两条身影蓦然闪现,一股强烈至极的威压罩顶而来,在场的十一个人,即时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愈发急促起来。   在这威猛强横气势威压之下,他们如何不知道,这突然现身出来的两个人,乃是他们根本无法抗衡的更强高手?   云扬笑了笑:“我本以为,此行所遇的陷阱该当是如何的厉害;害得我还多带了两个护卫……”他讥诮的笑了笑:“早知道的话,我哪里会这么小题大做,虽然是小心驶得万年船,但太爱小心,总是难免兴师动众。”   为首的那汉子眼见双方实力对比更加的悬殊,一咬牙,颓然道:“云公子当真了得,此次我们兄弟认栽就是!”   其他人也都是面如死灰,连最后一点点的侥幸,也已经荡然无存。   却见刀光一闪,那为首大汉一声惨叫,却是斩落了自己的一条左臂,鲜血喷泉一般飞溅。   “云公子,这……可以了吧?”这大汉用手捂着伤口,痛的呲牙咧嘴,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不断落下来。一张粗犷的脸,已经变得煞白。   云扬平淡的看着他的脸,目光平平的移向下一个大汉。   那大汉闭上眼睛,将衣袖挽了挽,塞进自己口中;一咬牙,刀光一闪,亦是一条胳膊飞了去来。   其他的人尽都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云扬,云扬温柔的对望回去,目光只有平静冷漠、丝毫不见慈悲宽仁。   你们来杀我,我不要你们的命,已经是天大的慈悲。还指望我额外发善心?   所有人尽都绝望了,同时也都明白到:在这个一口气能杀五百人的恶魔面前,想要指望他发善心,怜悯自己等人,放过这次刑罚,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一个个咬着牙,砍下自己的一条胳膊,心头无限后悔。   自己等人怎么会这么倒霉,怎么就被派出来执行这个任务呢?   太师府的人都是吃屎的吗?   这位云公子的身手如此可怕,他们居然将之定义为纨绔,就只是粗粗懂一些拳脚功夫,有微末的玄气修为?   这等修为若只是“微末”的话,那么自己等人算什么?   甚至这天底下,还有几个人能够称得上修为上乘?!   “既然留下了代价,那就都回去吧。”云扬脸色冷漠:“尔等今日侥幸不死,不代表下次也能如此幸运。”   他的眼中露出锋锐的杀气:“莫要忘记,告诉刘太师……莫要再找死!”   袍袖一拂,云扬转身,踩着满地血水,大踏步往回走去。   刚走出街口,一个满脸横肉的混混偷偷地从一个角落露出头来,一眼正整看到满大街的尸山血海,不由一声惊叫出口。   再看到云扬从尸山血海中步步走出,犹如死神一般向着自己迎面而来,蓦然间心脏就此停止了跳动,两眼发直的看着云扬,居然不知道挪开目光。   云扬漠然转头,冷漠的眼神向着这边看了一眼,继续大步而去。   两只脚走过之处,一步一个鲜红的脚印。   那混混只感觉云扬看来的这一眼,便如同是九幽地狱之中的阎罗王照眼看过来,心神一震颤抖,两眼突然发直,口中嗬嗬的叫了两声,狂叫一声道:“不是我杀的……我只是……你别过来,别过来……”   也不知道此人到底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话音未落之际,两眼猛地凸出,往前跑了两步,突然一头栽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此不动了。   这个混混居然被云扬这平平淡淡的一眼给吓死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前因、五哥?   云扬渐渐走出街口,却隐隐听到后面那几个带头大汉说话的声音,脸色忽而怪怪的变了一下,脚步登时一停。   后面,那十一个人呻吟着,彼此帮忙,包扎着伤口,一个个尽都脸色灰败、神情委顿。   今晚上的这一役,简直就是做了一场噩梦也似。   “老大……”其中一个人脸色灰败的看着带头大汉:“我……”   “你想如何?”   “我想要……退出江湖了。”这位大汉一脸苦涩:“等这次回去,看看太师能给多少抚恤……小弟……真的想退出了。”   这句话出来,赫然得到了其他人的赞同,所有人都默默点头。   显然,大家想的都是同一件事。   带头大汉沉默了一下,道:“太师当年对我有恩……没想到,为我一人之私今天却是连累了众位兄弟;罢了。若是你们想走,我尽量帮你们争取一下,让你们后半世人不至无依……”   “多谢老大。”   其中一个汉子叹了口气,心灰意冷地说道:“天唐城当真是藏龙卧虎之地,小弟突然胆怯了……今夜的事情,恐怕,我这一生都不会忘记,再无提剑的勇气……”   带头大汉苦笑一声,道:“自从那年成为骑兵队长……我在战场被敌人打落马下,眼看必死,乃是云尊大人突然出现,救了我一条命……从那之后,我对战场便有了畏惧之心,不敢再去征战,就此解甲退伍回家,后来,受了太师招揽,才来到了天唐城……想不到,现在,我竟然连混江湖的胆子……也都没有了……”   其他几个人目光一亮:“老大居然还有这段过去?你……你竟有见过云尊大人的机缘?”   “云尊大人当时蒙着脸呢……没有任何人知道他老人家长得什么样子,我又何能例外,但我这条命,确实是云尊他老人家救回来的。”   带头大汉叹了口气:“但是刚才,我突然感觉心中很惭愧……有一身力气,却不思保家卫国,怯战畏敌逃离战场……真真可耻。”   “等我为大家争取完了,我就准备再去边塞走一遭……”带头大汉叹口气:“祭拜一下云尊大人,我也就……去找你们去。”   “我们一起去!”   几个人齐声说道。   十一个人互相搀扶,向前走去。   夜色中,云扬紫色衣袍在飘拂,脸上在这一刻似乎突然又罩上了一层又冷又硬的面具。   方墨非与老梅同时心中了然。   怪不得公子明明杀机满身,上风占尽,却不期然间发了善心,放这些人活命生路;原来……在这个大汉刚刚出来的时候,公子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来历。   看着夜风中,云扬孤寂的站立。   方墨非与老梅的眼中,齐齐生出一种酸涩的感慨;这孤独的身影,让两个人同时感觉自己的心里,似乎在揪着疼。   那是一种难言的心疼。   两人都生出一种冲动,上前,将云扬抱在怀里,好好的安慰。   这颗英雄的心,实在是……已经千疮百孔了啊!   但他们现在只能静静注视着。   当前,云扬的心,只能由他自己自行纾解,自行明悟!   云扬抬脚,继续往前走去,脸色冷漠,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   十一个人走出大街,正看到云扬的背影从一个拐弯处消失。   那一袭紫衣,似乎在眼前闪了一闪。   那位老大本能的一个哆嗦,原本就已经雪白的脸色更惨白了几分。心下却莫名其妙地多出了一个隐隐的感觉:这背影怎地这般熟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到底是在哪里呢?   但这种疑惑一闪而过,重新升起的,乃是劫后余生的惊喜:“快走!”   ……   云扬一路走,一路上有沛然玄气在身上鼓荡;身上累积的许多血腥气,随着玄气不断震荡,慢慢地消失无踪,连脚下,都再没有半点痕迹。   至此,云扬才终于改变了行进方向,向着青云坊走去。   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要告知云醉月的。   ……   “菊晨?!”云醉月猛地站起来,看着云扬,秀丽的眼睛,突然间就爆发出来强烈的杀气!   “就是她。”云扬有些疲倦的喝了口茶水:“已经死了。”   “死得好!”云醉月咬着牙,眼圈却一下子红了;不是因为伤心,却是因为气愤:“我去查查。”   云扬道:“稍安勿躁,请问月姐,这个菊晨是个什么来路?”   “亦是当年被夫人收养的姐妹之一……”   云醉月有些怅然:“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这一次怎么会突然倒戈相向……”   “是跟五哥和你一起的同伴么?”云扬问道。   “不是。”云醉月苦笑道:“当时……你五哥和我们一共只是出来了五个人而已……”   “那我就放心了。”   云扬舒了口气,道:“嫂子,恕小弟直言,你这边的人只怕需要再详细梳理一遍才好。这一次他们是针对我,对我认知定位有误,算是无惊无险……但若是……”   他并没有说完,但云醉月显然很明白他的意思,缓缓点头,道:“我省得,这一节确实不能轻忽。”   “嗯,”云扬点点头:“我也不在此久留了,就此告辞了。嫂子请多多保重自己,更多一分小心谨慎。”   看着云扬离去的背影孤寂踏出青云坊,消失在夜色中。   云醉月只感觉自己的心中沉沉的,更有一种被欺骗的强烈愤怒再难抑制:自己一手带大、悉心栽培的姐妹,居然背叛了自己!   而且在其背叛之前,自己半点风声都没有察觉。   这件事,实在是太奇怪!   “查一下菊晨这段时间都在与什么人来往,我要尽快得到回报。”云醉月吩咐下去;随即就坐在椅子上,看着云扬坐过的椅子呆呆出神。   幸亏云扬本领高强,没有出事,否则……自己他日又有什么面目再见火儿?   火儿……   云醉月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猛的大变,一下子站起身来,一步就冲出了门口,就要去追云扬,但及至门口位置,却突然停住身形,俏脸上神色变幻不停。   因为云醉月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刚才,甚至是前几次……云扬在称呼火尊的时候,叫的乃是“五哥!”   而就在今天晚上,“五哥”这两个字的称谓,在云扬口中又一次出现了!   而且还不止一次!   这显然不是口误!   而是真相,是现实!   云醉月眼神越来越亮。   在九天之令所属之人,只会称呼:五大人、火大人!   绝对不会出现“五哥”这个称呼!   没有人敢,更没有人会这样冒犯!   唯有在九尊自己的排行兄弟之中,才会出现“五哥”这样的称呼!   云扬称呼火尊为“五哥”,而叫自己为“嫂子”,那岂非是说……   云醉月眼中发出了光。   怪不得这位小兄弟能够在挥手间翻云覆雨,将整个京城搞得天翻地覆,自己却仍旧能够隐身幕后,并不现身,稳如大山。   怪不得,他的思虑如此周详,每一步走过,都能走得异常隐秘却又坚实异常!   怪不得,他年纪轻轻,自身修为却如此之高,纵使面对那么多人找他也抓不住半点把柄;   怪不得,向来眼高于顶的凌霄醉也是对他赞不绝口,说欠了他一个人情……   怪不得他在四大公子面前也是风采超然,信手挥洒间,就将四个公子无声无息的收服……   这样的人,这样的手段,这样的心计,这样的筹谋策略……   原来,这位云小弟,竟是九尊之一!   云醉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随即就叫了青山雪进来:“雪儿,你最近帮我摸一下咱们所有姐妹们的底子,尤其是这段时间以来与外面来往密切的人……然后再仔细的调查一下。”   青山雪低声答应:“好的,大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云醉月道:“没什么事情,我只是感觉……有些不大对劲,想要将青云坊清理一下,将所有不大正常的……都清出去,现在又与以往不同,我那老大哥凌霄醉正面声言咱们青云坊乃是他之亲眷,这是大机缘,却不能滥用这份机缘,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青山雪皱了皱秀眉,道:“若是那样的话,恐怕十二金钗姐妹要清掉一大半呢……”   云醉月叹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能到时候多发些银两,让姐妹们自己去过日子,青云坊……不能再留那么多人了。”   “好的,大姐。”既然明白到云醉月这么做的原因,青山雪并无犹疑地答应了下来。   便如云醉月所言,凌霄醉的守护承诺既是机缘,却也是约束,若是青云坊中人妄用这份机缘,只会作法自毙!   看着青山雪出去,云醉月轻轻地叹了口气。   无论原因如何,青云坊必须要清理了。   这里人多嘴杂,若是不能完全放心,岂不是随时随地都会让云扬陷入暴露的危险之中?   这是火儿的兄弟,也是我的兄弟。   我云醉月决不允许……让自己的兄弟在这里出任何事情。   菊晨那样的事情,发生一次便已经太多了!   若是当真再有下次……   我云醉月却又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 第一百七十章 我们的!   十月十九日!   从傍晚开始,玉唐方面的大军开始动作,从四面八方而来,齐齐向着天唐城南门汇聚!   便如是一道道钢铁河流,在向着大海,不断地聚集而来。   人人脸色肃穆,盔明甲亮,纵使是士兵的衣袍也都是干干净净的;一个个大老粗,今天都将自己拾掇的干干净净、立立正正。   甚至,绝大多数的士兵都刮了胡子。   在接近南门的那一大片广阔地界的时候,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止步,又再度很是细心地互相检查一番,连战马马蹄上的尘土都擦了一遍,更不要说是自己的衣帽鞋子。   然后才列着整整齐齐的队形去往规定好的扎营地。   正西方,大军十万,整整齐齐,十员大将,率领队伍,成十列纵队,缓缓而来。大旗在长空风中猎猎作响,十面大旗,没有将领的本身旗号,都是四个大字。   “玉唐西军!”   随着一声虎啸也似的呼喝声骤起,一连串号角声突然整齐响起、久久不息。   三军同时站定。   轰!   十万人尽都将手中长枪下顿,却就只发出一个整齐的声响。   一声之后,唯余寂静无声、满场肃然!   十位将军面对着高台上的各国将领,恍如视若不见,径自挥手下令。   “我们的!”   只是三个字!   各自的纵队之中,各有五千人出动,去搬桌子,搬椅子,搬那些早已经摆放在中间、堆积如山的大量美酒。   这十位将军下令的意思看似只是:“将我们的桌子板凳和酒搬过来。”   然而高台上的所有敌国将领,却尽都是听出来了另外的意思。   我们的!   这里,是我们的!   我们的!!   只不过半个时辰,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响动,十万西军已经全数分列至各自的桌子旁边,平均十个人一张桌子,齐齐围着站立,不动如山。   然后又是一声呼啸震空响起——   “坐!”   这一声恍如空中乍响了一个霹雳,却是十万大军同时大喝一声:“坐!”   话音未落,声犹在耳,西军全员上下已然齐齐坐下,人人背脊挺直,坐的端端正正,包括领军的十位将军,全都是坐得规规矩矩,一丝不苟。   坐下,就不再动!   便如是十万雕像,悉数静止到了这里。   十万西军所展现的精锐表现,令到与会的各国将领尽都是脸色微变、却又不得不在心下暗道一个“服”字。   ……   北方号角响起,同样的十万大军,如林推进。   同样的十列纵队,十位将军!同样的盔明甲亮,同样的精神饱满。   “玉唐北军!”   旌旗招展,人人都是气定神闲,连马匹,也极尽从容。   “我们的!”   北军将领同时一声大喝。   “坐!”   同样的阵容,同样的姿势,同样的,大地上,又多了十万雕像!   每一桌上,全都就只是放了一坛酒!   足矣!   ……   南方,奔腾的声音响起,随即,停止;在收拾自己行装;随即,同样的十万人,十位大将,十列纵队;十万雕像坐下!   ……   东方。   玉唐东军乃是铁铮的本军,亦是此会的主阵。   随着呼啸秋风越来越显肆虐,因为那数十万动作而掀起的漫天尘烟,尽都被凛冽秋风卷上高空,却是显现出东方早已经列阵整整齐齐的十万铁骑!   仍是一声号角响过,十万铁骑同时推进前行。   同样的十列纵队,十位大将。   铿锵的声音,越来越近,比之其他各军多出来的那十万战马,居然也保持了步调的完全一致;全然听不出一点杂音!那种厚重,那种凛然,那种视死如归的气势,就这么自然而然展现无遗。   “我们的!”   十位大将军同时一声断喝,那声音中,充满了自豪,充满了一种舍我其谁的豪情壮志!   寒山河等人尽都站在高台上,默默注视、心下忌惮之意更甚刚才。   作为当世有数名将的他们,敏锐地发现了东军与其他三面部队的不同。   在将领们齐声大喝“我们的”这三个字之后,十万铁骑,同时挺起了胸膛,抬起了头!   每个人的眼中,都散出着慑人的光彩!   在这一刻,十万铁骑的眼中,全是狼一般的光芒。   甚至,就连他们胯下的战马,也都因之变得狰狞了起来!   “玉唐四方军队……果然是以东军最强!”寒山河悠悠说道。   各国将领此际尽都是神情凝重,凝神观视着四面大军,一个个都在心中默默地与自己所率领的军队作出比较。   玉唐四方军队合共四十万大军,整整齐齐规规矩矩,从傍晚开始,一直到凌晨,一动未动!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兵士们非但没有出现任何困倦之意,反而越来越见情绪激昂。   而各国将领身处在玉唐四十万大军的包围之中;却也是一个个神色自若,不以为意。神色潇洒,尽显大将风度。   凌晨时分!   云扬这会正在云府休息;铁铮的婚礼,应该是出不了什么事情了;这几天里云扬忙的要死,这会还是赶紧休息一会儿正经。   毕竟再过一会儿,还要去参加婚礼呢……   不意此际却乍然听见大门口有动静,一个声音说道:“云公子!”   这一声叫,登时让云扬的脑袋为之一麻。   这……   这不是铁铮的声音?   在这个微妙时刻,这货作为新郎官,不去急着婚礼,他来到这里做什么?   难道出了什么事情?   但就算是真发生了什么意外,他也不该来这里啊,因为这里是天外云侯府邸,府中只有云扬,一个纨绔,再无他人!   但铁铮终究是亲身来到,无论来意为何,云扬都不敢等闲视之,身形瞬动,呼的一一下子便来到了大门口,方墨非已经更早一步站在那里,正要打开大门。   大门开。   云扬循声看去,却见铁铮披红挂彩,高高的个子,就如同一尊铁塔,此际站在云府门前,满脸尽是认真。   “铁元帅怎地这个时候来到寒舍……”云扬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铁铮闻言一愣,随即就知道云扬误会了,哈哈一笑:“铁某此来自然是邀请云公子,前去参加我的婚礼!共饮一杯喜酒。”   云扬亦是一愣,傻不愣登的指着自己鼻子,有些纳闷:“你怎么会想到……来请我?”   左思右想,似乎自己现在的身份,怎么也不应该有这种待遇才是。   铁铮,铁大元帅,玉唐军方仅次于秋剑寒冷刀吟两大老帅的第三号人物,今天婚礼的新郎官,亲身前来,邀请一个名声在外的纨绔子弟去赴婚宴,这真是太给面子!   铁铮踏前一步,一脸的感激,压低了声音说道:“三千万两,如何不值得上门请邀一杯喜酒!”   云扬嘴角抽搐了一下,苦笑一声:“我就知道……那家伙大嘴巴守不住秘密!”   这才是合理,以马公子那家伙,如何能撑得住铁铮的问话?自然是将自己卖了。   云扬脸上苦笑,心中也是有些欣慰。   自己一番心意啊。   铁铮哈哈一笑,一伸手:“云公子,请!”   ……   此际,天唐城城头方向突然爆发出震撼天地的欢呼声。   但见两队骑兵分作左右,同时纵马而出,大红地毯便如翻滚的浪潮;呼呼向前,宽有十丈,一路铺了过去,一直铺到高台。   随即!   铁铮纵马而出;在他身边,还有一匹马,上面,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正自紧张的骑在马背上;一双小手,紧紧地攥住缰绳,大红衣裙,头上还罩着大红色的蒙头巾。   在那新娘身边尚有另一名女子,正是上官灵秀,身着一袭粉红色衣裙的上官灵秀,在英气勃勃之中,尤多了几分婉约。   而陪伴在铁铮这边的男士,却是云扬,云大公子此际身着的仍旧是其近乎标志性的那身紫衣,骑在马背上,也很有些热血沸腾的款。   新郎新娘伴郎伴娘同时出现,自然引起一阵阵的震天欢呼。   在旁边的一位年轻英俊的副将满眼尽是嫉妒地望着云扬。   说起来,眼前这一幕倒也颇有几分因缘;让上官灵秀当伴娘,可是铁铮亲自去上官府求了老夫人好几次才求得来的缘法;其间,还有秋剑寒和冷刀吟也去帮忙说项,这才得以促成;但是让云扬当伴郎……却是实实在在的临时起意。   铁铮对于云大公子的大手笔送金,真真的满心感激,却又不知道该如何答谢,直至刚才忽而灵光一闪,云大公子最脍炙人口津津乐道的地方就是纨绔,但凡是纨绔就没有不爱出风头,而当前仅次于自己这个新郎官的风头,再莫过于当自己的伴郎了吧?!   于是乎就临阵换将,将早已预定当伴郎的那位副将给撤换了……   要知道那位副将亦是大好青年、军中颇有名气的后起之秀,更是追求上官灵秀已经追求了好几年,如今有这么一个机会与心中的女神共同走上婚礼高台的莫大机缘;虽然是借了铁铮婚礼的光,但怎么也觉得激动莫名。   不管是谁的婚礼,但,毕竟我们并肩出现在了婚礼上是吧?以后万一追求不到,这段记忆也足够美好不是……   谁能想到,临了临了,眼看马上都要举行仪式,铁铮通知他换人,他的莫大机缘被横空出现的云扬抢走了……   那副将能不怨念深重吗,此际当真是欲哭无泪,情天遗憾。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天下将士尊上官   铁铮的婚礼,为了此次这个军人盛事,大抵是完全放弃了传统的玉唐帝国婚礼习俗,直接将新娘子蒙着盖头带了出来,抛头露面于人前。   若是按照玉唐帝国旧有习俗,如铁铮这等地位的大将成亲,一连串的仪式堪称麻烦到死;但,在铁铮承诺在前,又有两位老元帅去铁铮丈人家,也就是吏部尚书家里走了一圈,一顿好言相劝、良言说项;老丈人心下就算再怎么的不乐意,却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其中又以秋老元帅的有一句话说得最让尚书大人动心:整个大陆的女子,再也不会有第二个,能够如你家的女儿成亲这般的风光了!   这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你还矫情什么?   老尚书一听,只若醍醐灌顶,登时喜笑颜开,再无异议……   ……   众目睽睽之下,眼见着铁铮和新娘并行而至,聚集于此地的四十多万大军,同时鼓噪起来。   嗷嗷嗷的狼嚎声刹那间此起彼伏,一时间,整个南门外方圆数千里如同是群狼啸月一般,这群军中汉子,终于到了可以发泄的时候,一个个都是粗豪男儿,兴奋得脸红脖子粗。   铁铮见状丝毫不以为忤,哈哈大笑,旋即大声道:“都肃静!肃静!他么的!你们这帮混蛋,老子今天喜酒都招待了,怎地还起哄!知不知道规矩?!”   东军十万铁骑之前,东军十位将军猛地站起来,扬天长嚎:“我们要看新娘子!这就是规矩,知道不?”   十万大军同时兴高采烈大吼:“我们要看新娘子!那是规矩!”   接着是北军:“我们要看新娘子!是规矩!”   南军……   西军……   此起彼伏,四面八方,全都是要看新娘子的号子,全都自称守规矩!   铁铮登时哭笑不得,大吼道:“老子自己还没看到呢,你们看个屁!”   “看个屁也行啊!”   四十万人同时大吼,只是话里话外越来越不见外,直往颜色上飙。   “噗……哈哈哈哈……”   顿时一众人等笑得东倒西歪。   高台上,寒山河等敌国名将互相试了一个眼色,突然同时在高台上站起来,齐声大呼:“我们也要看新娘子!我们也守规矩!”   嗷嗷嗷……   刹那间,整个南门外沸腾了!   不管敌我,到处皆是一片狼嚎之声。   甚至,有数万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把手指伸进嘴里,尖锐的口哨声,冲天而起!   试想,数万人一起吹口哨是啥动静?   一时间,哄笑声,狼嚎声,口哨声,乱作一团。   铁铮哈哈大笑,径自带着新娘子伴郎伴娘往高台而去。   在新人队伍仪仗后面,才是皇家的圣旨恭贺,这也是皇帝陛下特意的嘱咐;今天无论如何,一定不能抢了铁铮的风头。   去到高台之上,传旨的内侍将圣旨很低调地宣读给了铁铮,随即就静悄悄的离开了、近乎悄无声息,恍若不存。   然而再接下来,城门处突然一下子静寂了下来。   但见一队人马,缓缓出城,这队人马尽都黑衣黑甲黑骑,行进速度缓慢至极。   最前方的为首之人,却是一位手驻拐杖的老妇人,正自安步而来;在她身边的则是一身着明黄色服饰,却做便装打扮的玉唐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搀扶着上官老夫人,缓步徐徐走来。   在这两位身后,却是一副巨大的牌匾;上面书有四个金漆大字,正是皇帝陛下亲笔手书——   “上官将门!”   比牌匾更引人注目的却是抬牌匾的人,赫然是六个小孩子奋力抬着牌匾前行。   再之后的则是三千黑衣御林军。   军人盛事,上官将门自然要在!   还有玉唐国君,皇帝陛下玉沛泽,他亦亲身而临,只身着便服,显示其此行乃是以私人身份参加这场盛事!   高台上。   秋剑寒冷刀吟两人肩并肩站到了高台最前方,再旁边的则是铁铮;三人站了一下,停顿了一下。   东玄帝国阵营中,寒山河见状肃然站起身来,一步步缓步上前,与秋剑寒冷刀吟并肩而立。   随即,另外三国之中也各自有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将军同时出列!   七位老将站成了一排。   肃然而立,众位老将不分敌我,每个人的身子都挺得笔直,目光凝重空前,凝神观视着那巨大牌匾的缓缓接近。   这一刻,将近五十万人的天唐城南门外,落针可闻。   终于,牌匾在距离高台一百丈的位置停了下来,那边,尚有另一个搭建好的高台。   皇帝陛下与老夫人拾级而上。   上官将门的牌匾,高高的悬挂在高台上,高台两侧,同时各自有八面大旗猛地竖了起来,比所有的旌旗,都要高出一倍。   每一面旗上,都是四个大字。   上官将门!   老夫人居中而坐,六位孙儿在他身后站成一排。   皇帝陛下长身而起,走到高台前,转身,面对着老夫人。   一片寂静中。   秋剑寒等七位震慑天下的名将同时用最大的力气开口。   “满夜繁星参北斗!”   四十多万大军同时厉声呼喝。   “天下将士尊上官!”   “军人盛事,千古一家;四方朝拜,八面英雄;天下军人,无不崇敬;满门忠烈,上官将门!”   秋剑寒大声说道:“军人盛事,先拜将门,全体军人都有,向将门敬礼!”   七位老帅,同时挺直身体,然后,深深地弯下腰去。   四十万将士,同时敬礼!   高台上,皇帝陛下亦深深弯腰。   老夫人端然而坐,不动如山安然受了这一礼。   而在她身后的六个小孩儿则同时跪倒还礼。   天下将士朝拜,这是上官将门应得的尊荣;亦是出自军人的自愿本心!因为上官将门,在这半边大陆,从来就是军人的最高精神信仰;一个信念,一个标签!   各国争霸,常年不断,累世不息,数千数万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但能够如上官将门这般丰功伟绩,而且又这么惨烈,却数代人信念不改至死不渝,一直赤胆忠心保家卫国的将门家庭。   只此一家、绝无分号!   老夫人眼中烟云闪过,似乎又看到自家祠堂那密密麻麻的牌位。   这面对天下军人朝拜的无上尊荣,就是那密密麻麻的牌位换来的!此情此景,你们,可知道么?你们,可感受到了么?   转头看了看六个重孙,心中只感觉一阵唏嘘、无语喟叹。   六个小家伙满脸红光,满面荣彩,一个个小身板尽都挺得笔直!   眼神坚定,如同要喷出火焰一般的自豪激动!   这就是我家!   这就是上官将门!   我长大了,也要守住的上官将门荣耀!   这是六个小家伙此刻心中的一个共同念头!   但,老夫人一眼就看出来小家伙们的心思,此际心中却只余叹息。   守住将门荣耀……这话说来轻巧,你们又知道……需要付出什么吗?   那可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这六个小不点,将来若是能有一人得了善终……相信上官将门九泉之下列祖列宗都会含笑啊!   只是,上官将门历四代,一百五十多年岁月以来,男丁从来没有人能够脱出阵上亡的宿命,这六小中真的有人能够打破吗?!   天下名将拜将门,亦宣告了,今天的军婚盛典,正式开始了。   上官老夫人站起来,请皇帝陛下落坐。   今天,包括皇帝陛下在内,其实都只是一个看客。   今天的主角,乃是铁铮,乃至在场的所有军人!   秋剑寒与冷刀吟过去坐下,座位正好挨着寒山河。   寒山河含笑颔首。   秋剑寒哼了一声,直接将头别过一边;冷刀吟翻了翻白眼,亦是不予理会。   在战场上吃这个混蛋的亏吃足了几十年,那里还能有什么好脸色照看?更何况今日之后,说不定又是连番大战,就是又要从此人手中掀起。   寒山河笑了笑:“刀剑双雄……性格还是这样的直爽啊。”   秋剑寒和冷刀吟分明听出来,寒山河口中的“刀剑双雄”断断不会是英雄的雄,十成十是狗熊的熊,登时一脑门子的黑线上头,转过头来:“寒山河,老子今天醉死你!”   寒山河耸耸肩膀,手捋怅然,淡然一笑:“老夫好害怕啊。”   冷刀吟气得胃疼,重重喘气。   “今天老夫乃是司仪,责任重大,不和你这个老东西置气。”秋剑寒面如重枣。   旁边,三大帝国的几个老将军也都是幸灾乐祸的看过来:“真正是好久没见你们刀剑双狗熊了,风采更盛往昔,更加的名副其实……”   这话说的,如果不算前半句,那自然是好话,可连上前半句,却是更加的扎心!   秋剑寒猛地站了起来,气势空前暴盛,顿时吓的那三个老头往后一退。   秋剑寒哈哈大笑:“乖孩子别害怕,我不会打你们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 男如山,女如水   三个老将军顿时感觉丢脸,上前一步就要正面开撕。   秋剑寒却是大踏步地迈了出去,沉声道:“弟兄们!”   四十万大军整齐回应:“吼!”   寒山河猛翻白眼:“还弟兄们……听着跟山贼喊口号似的……”   几个老货都是一脸促狭。   秋剑寒再不理会这几个死对头,径自大声道:“今天,是个大日子!……”   巴拉巴拉一顿,主持着新人拜天地,拜高堂,拜君上,拜将门,夫妻对拜……   触目所及,新人这边女方真正没的说,新娘身形高挑,身材婀娜,相当的出彩,伴娘上官灵秀的身形更是颀长、英气勃发;但相比较于新娘这边,新郎那边就稍微有点辣眼睛了,伴郎的形象还是很不错的,足足有一米八五的身量……而且颜值更加是逆天级别,英俊潇洒,几乎在任何场合,都妥妥的男神一级人物!   一般情况来说,请云扬来当伴郎的新郎那是需要相当勇气的,毕竟这个伴郎实在太抢镜了!   但是今天,云扬却并不显得那么出彩……   原因就只得一个,铁铮的身量!   新郎实在太高了,铁铮足足有两米三的身量……膀阔腰圆,虎背熊腰,往那一站,妥妥就是一尊铁塔啊!   云扬作为男人来说,身子唯一的缺憾就是稍显瘦弱,也就是所谓穿衣显瘦,可是此刻站在铁铮身边,那被比较的,活像是大树底下站着一棵豆芽菜……   不说别人看着别扭,就连云扬自己也是浑身上下的不得劲。   这铁铮今天让我来当伴郎,其实是不怀好意,专门拿我来映衬你丫的吧?!   云扬努力地挺直腰杆,却还是比铁铮矮了足足一口剑的高度……很不爽的侧头看着这货铁塔一般的身子,居然只能看到对方的胸口……   心中不由怨念更深:这货……这么高这么壮,新娘子看起来那么娇小……这混蛋不会新婚之夜就把人压死了吧……   秋剑寒老元帅站得远远地,蓦然看到铁铮与云扬的搭配组合,顿时“噗”的一声,险些笑得说不下去。   好不容易仪式完成,云扬如蒙大赦,狼狈万状的逃跑下台。   只感觉自己一生一世都没这么的丢过脸。   长得高了不起么?长得壮就可以藐视人么?   上官灵秀来到他身边,看着他一脸黑线,不由得噗嗤一笑,笑道:“怎么?感觉自己太矮了?”   云扬低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上官灵秀,微笑不说话。   以前怎么没感到,俯瞰的感觉竟是真的好!   看到他神色眼色,上官灵秀咬咬嘴唇,突然一脚就踹在他屁股上。   “哼!”   这混蛋太可恶了!   居然从女人身上找身高的优越感……   还敢不敢再不要点脸,你咋不上天呢?!   ……   “不过,灵秀姐今天是真漂亮。”屁股上挨了一脚的云扬忽而上下打量上官灵秀、满眼尽是稀罕。   上官灵秀俏脸登时一红,低声道:“真的么?”   “恩,真的,当然是真的。”云扬郑重的点头:“今天还是突然才发现,灵秀姐这么一打扮,真真是漂亮极了,还真的有几分像是女人了……”   “砰!”   上官灵秀恶狠狠的一脚直接再次踢在云扬屁股上,冷着脸转头就走。   额头上几乎有青筋冒出来。   这个混蛋!   什么叫像女人,姑奶奶本就是女人好不好?!   云扬嘿嘿一笑,抱着腿一跳,装出被踢得呲牙咧嘴的做作德行,身子一歪,正好歪在了一张椅子里,口上居然还出言招呼道:“灵秀姐,你也来坐啊、女孩子要端庄,端庄知道么,懂吗?”   我坐你个头!   端庄你个肺!   上官灵秀哼了一声,眼神好似刀子一般狠狠地剜了云扬一眼,找了个距离云扬远远的椅子坐下,意思显而易见:我不屑于跟你坐在一起。   坐下后,居然还将脸偏向了另一边。   忍住,不去看那张可恶的脸。   上官灵秀生怕自己再看到之后会忍不住冲过去拿刀剁了某人!   一侧,寒山河看着铁铮片刻,随即目光偏转,有意无意地停留在了云扬身上。   此人……就是传闻中的天外云侯之子?!   寒山河对云扬所知的情报,就只有这六个字而已。   但是于此际见到云扬之后,却敏锐地感觉到了此子的不平凡。   在这么大的场面下,甚至,就连秋剑寒和冷刀吟这样的两尊超级老滚刀肉,也隐隐流露出些微的有些不自然。   但这位天外云侯的公子,居然始终脸色不变,嬉笑自如,谈吐随意,端的从容潇洒。   哪怕是在台上由于铁铮超过正常人太多的身高而有点出糗,却仍旧归于挥洒自如,一个表情,一个动作,已然将所有的糗意全都化作了无有。   这个小家伙,很是不简单啊。   换言之,他平日里的形象,情报中的资料,岂不都是假象?!   如果一个人,外面的传闻表现,居然全都是假象。那么,这个人,该有多么可怕?他真正的面目,又应该是什么?   寒山河心中盘算了一下,眼神越来越是深邃。   “那伴郎就是云侯之子?”秋剑寒已经在身边坐下,寒山河转头来问。   秋剑寒翻了翻白眼,道:“老夫不认得!”   寒山河一吹胡子:“你个老王八蛋!”   秋剑寒翻着白眼:“你还想打听什么情报?老夫统统不认得、不知道!你能怎么滴吧?咬我啊?”   寒山河吹胡子瞪眼睛。   面对秋剑寒这张比城墙拐弯还厚的厚脸皮,纵然老辣如寒山河也要自叹弗如、无可奈何!   但,寒山河回过头之后,却是沉思起来。   刚才这秋剑寒老混蛋虽然不给面子,但是,却是说了一句话:“你还想打听什么情报?”   情报?   为什么是情报?   难道这位天外云侯的公子的身份,居然是……情报?那么,那该是什么情报?   寒山河身后,一个一身黑衣的瘦小的人,脸面隐在衣领里,也是一脸若有所思。随即,凑在寒山河耳朵边说了几句话。   寒山河微微颔首。   而就在这个时候,四周围的喧闹声音突然猛地静止了下来,台上,铁铮铁塔一般的身子巍然屹立。   一身红色战袍。   在他身边,乃是娇俏可爱的新娘倩儿,盖头已经取下,一身大红衣裙,身材窈窕,面容端庄;眼波如水,端的好一位绝色佳人。   “兄弟们!”   铁铮雄壮的声音响起:“今天,我铁铮成亲了,今天,是我的大喜的日子,都看看,你们的嫂子,漂亮吗?”   “漂亮!”   四十万大军,同时同声呼喊、声震寰宇!   “好看吗!?”铁铮大吼。   “好看极了!”   又是齐齐一声,响彻天地!   “哈哈哈哈……”铁铮一阵大笑,笑的眼中都闪出了泪花。   “好了好了,我铁铮成亲了,有媳妇了;这是大喜事。但是……”   铁铮提气大喝:“半年前……与我一起出征的兄弟,却有很多再也回不来了,他们没机会看到今时今日的这一幕!”   整个场中的气氛,刹那间因为这句话而变得沉凝。   “早在八个月前,我与倩儿确定婚事,确定婚期;但,边疆有变,铁骑出征;我铁铮在出征的那一天,曾经跟兄弟们说过一句话:等凯旋归来,我请兄弟们喝我的喜酒。”   “当时我一干兄弟都很高兴,大家纷纷跟我说:愿以无上战功,为大帅贺喜,换取一杯喜酒!”   铁铮的声音,渐形嘶哑、隐浮哭音。   在场的四五十万人全都是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悉数将目光聚焦于正在说话的铁铮身上。   “当时铁某说过一句话:只要这一次,我们还能打了胜仗回来,喜酒,人人都有!”   铁铮喉结上下滚动,喉咙里,痰声浓重,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这一战,我的战友兄弟们……战死十万有余!”   铁铮嘶声道:“他们跟我说的话,每一句,我都能想起来;每一天,都在我的耳边回响;但是……他们,都没有回来!”   风声呼啸,长空呜咽;四十余万将士,鸦雀无声。   “我那些叫着要以无上战功来换喜酒的兄弟,很多……现在都躺在了战场上!”   铁铮原本挺拔的身子再也控制不住颤抖,眼泪,也终于流落尘埃。   所有人的拳头,全都紧紧的攥了起来,目光愈发凝实地看向铁铮、视线俨如凝成实质。   倩儿在高台上轻轻地挪动了几步,有些害羞的将小手缓缓伸过去,有些犹豫,有些害羞的……握住了铁铮的手。   然后,紧紧地攥住。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却自然而然的这么做了,因为这一刻,她清晰地感觉到,在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需要自己的支持!   他那具如同铁塔一般壮硕的身躯,虽然仍旧如同山岳一般巍然;但是在这一刻,他真的需要自己的支持,需要搀扶他一把。   那种虚弱,自己能清晰地感觉到。   所以她几乎没有考虑,就这么做了、自然而然的做了。   四面八方数十万士兵的目光,突然猛地亮了起来。   尤其是铁铮的东军,更是人人呼吸急促,目光炽烈空前!   就是这一个小小的动作,让在场的所有军人,全都在这一瞬间,就爱上了这个温婉的女子,认可了这个温婉的女子!   在场所有军人,不分敌我,在这一刻,目光都是铮亮。看着倩儿的目光,全是柔和。 第一百七十三章 干杯,我的兄弟   铁铮颤抖的身子慢慢恢复了平静,重复恢弘,感受着自己大手里那柔弱无骨的小手,突然哈哈大笑,大声道:“战死的兄弟,你们在天有灵,看到了么,这就是你们的嫂子!”   “就在那一天,我铁铮发誓,所有兄弟,不论生死,只要我铁铮还活着,这场婚礼便还有,那么,我的喜酒,不管天上地下的兄弟,一人一杯!”   “这一杯酒,属于玉唐军人!”   铁铮声如雷震、亦如晴空霹雳,震耳欲聋!   “这一杯酒,属于玉唐军人!但这一杯酒,也属于此天之下的所有军人!”旁边,四大帝国的四位老帅,同时拔身而起,朗声应和道。   “人生大喜,战场兄弟不论生死,人手一杯酒!这乃是玉唐军方盛事!而我们几个老家伙商量一下,就将这件盛事,变成了整个大陆军人的盛事!”   “因为,这样的一杯酒……我们也想要喝!我们战死的那些兄弟们,也想要喝!这杯酒,应该有他们的份!”   “玉唐战死的军人,乃是死在我们的手里;而我们那些已经长眠在九泉之下的兄弟,也同样是死在玉唐军人手里。生死为敌,幽明异路,你们在喝酒,我们,也想要让自家的兄弟们,也喝上一杯军人的酒!”   寒山河目光纵横捭阖,如同两道电光,射过长空:“作为军人,我们喝过无数次的出征酒,也喝过无数次的凯旋酒;但是,如此际这般专属于军人的酒,我们都没有喝过。”   “因为军人的酒,乃是属于从古到今,不分敌我,不分生死的兄弟。”寒山河道:“这样的一杯酒,之前没有,之后,多半也不会再有!”   “今朝铁将军的婚礼,提供了这么一个万载难逢、百世不见的机会。”几位老帅同时挺直了胸膛:“战场上,我们为敌!”   “但是,不管如何打生打死,军人之间,永远是彼此的知己!”   “感谢铁将军,感谢玉唐军方兄弟,促进此次天下军人之盛事!”四位白须飘飘的老帅,同时举手敬礼。   铁铮哈哈大笑:“兄弟们看到了么,今天,在这台子上站着的,一个个的全都是咱们最大的敌人!也是我们最大的仇人,他们可是在向咱们表示由衷的谢意!这份谢意咱们收下,毫无心理负担的收下,记得将他们这些人的面容记清楚,今天喝完这顿酒,以后他们这些人之中,你们随便砍下任何一个的脑袋,那都是不世之功,足够封侯拜将!”   这句话在此时说出来,似是在开玩笑,但,任谁都知道这却又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人人都明了这句话的个中意思!   台下,四十万大军人人都是精神一振,一个个两只眼睛精光闪烁的看着台上各国名将,拼命地各自在脑海中记忆。   站得稍远一些的就看不清楚,拼命地求告:“哥,大哥,求求你让我到你前面……我看看……前面的大哥,给画下来啊……老子没看清,万一彼时有机会斩首却又因为不确定而失手,那得后多大的悔啊!”   “这都是最值钱的脑袋啊……跪求前面大哥出画像……”   “冰天雪地赤身裸体腾空三丈倒跪刀山求画像!”   “这几个脑袋瓜子我也不求多……真个砍下十七八个我就发了……”   “十七八个?老子这辈子能砍下一个,我们全家都世世代代不愁了……”   “真他么的值钱,这还是脑袋么……这简直就是金光大道啊……”   “他么的,我越看越觉得这些脑袋长得真俊,为了老子的公侯万代,你们就奉献了吧……”   ……   被四十万大军垂涎欲滴的盯着自己的脑袋,而且还很清楚的知道,这四十万大军都想着将自己脑袋砍下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寒山河等人怕到不至于,但啼笑皆非外加腻歪万状总是免不了的。   “上酒!”   铁铮一声长嚎!   无数士兵开始忙碌,一坛一坛的酒,尽数被搬上高台。   这酒,对于玉唐军人之中的好多人来说,早已经不是秘密。   但,对于各国名将来说,却是实实的眼前一亮,真正触及酒坛上标签名字的一瞬,顿时呼吸都有些粗重了。   英雄血!   这是酒的名字?!   然后再看之后的那一行小字,却让所有人的鲜血,如同火焰一般燃烧起来。   丹心碧血卫家国;铁骨忠魂筑雄关!   这两句话,固然适用于玉唐军人,但也同样适用全天下的所有军人!   碧血忠魂非止玉唐一境,这么多年来,洒满天玄大陆山河万里,遍布大陆每一寸土地的鲜血,不分敌我,岂不全都是英雄血!   都是卫家国,都在筑雄关!   突然间都是热血沸腾!   砰砰砰……   泥封拍开一瞬,顷刻酒香四溢。   殷红的酒水,倾泻进碗中,当真有如鲜血一般的颜色。   “第一杯酒!”铁铮:“敬我玉唐,敬皇帝陛下!”   远方高台,皇帝陛下倒是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儿,站起来含笑说道:“今日乃是军人盛事,朕此来就只是为了观礼,敬酒就免了吧。”   铁铮道:“陛下厚待微臣,厚待我辈兵者,乃是陛下厚德,岂能不敬这杯,臣在此先干为敬。”   后面,五大帝国六位老帅超过数百位将军,同时举杯,向着皇帝陛下遥遥一敬,举杯一饮而尽。   无法尽说,一起都在酒中。   皇帝陛下豪气顿生,喝道:“好!”   旋即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他知道军人们为什么第一杯酒敬自己。   因为,自己在位之时做到了任何帝王都做不到,也不敢做的事情!   汇举世敌军将领于国都之地,同席共座,聚首饮醉,这等气度,端的凌越前人,难有追者!   这杯酒,整个大陆所有名将集体相敬,虽然没有道破个中关窍,但,意思却明显得很。   单只是凭这一点,千古一帝的评价,便是当之无愧!   正是因为明白此节,皇帝陛下这杯酒喝得也是心中痛快,快活无比!光荣无比!   甚至心中有一种感觉:有今日一杯酒,朕,死亦能昂首面对历代帝皇!傲然以对!   “第二杯酒!”铁铮依然是向着这边:“敬将门!”   所有名将,齐齐举杯:“敬将门!”   上官老夫人颤巍巍的起身,一言不发,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身后,六个小家伙满脸通红,浑身颤抖,六个小家伙明明没有喝酒,却如同喝醉了一般。   “第三杯酒!”铁铮厉声大喝:“敬所有活着的玉唐军中弟兄!”   一声长嚎,三军同时起立,举杯致敬!   天空中砰地一声响,一道传讯火箭升上天空,噼啪作响,随着尖锐的破空声,远方几乎是同时炸响,向着四面八方,一道又一道的火箭传讯越来越远,却是紧密相连而去。   只是在眨眼之间,已经是千里之外。   半刻钟之后,铁铮举杯:“弟兄们!干了这一碗!”   四十万将士,同时举杯,大口大口的喝酒。   在四面八方的玉唐军人,同时肃然起立,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眼中有泪,胸中热血却是在激烈燃烧!   一直到了良久之后,玉唐四面边疆大营之中,火箭声冲天炸响,所有将士亦悉数起立,端起酒碗。   “大帅新婚,兄弟同饮!”   四方将士,齐齐一饮而尽。   “第四杯酒!”铁铮的声音语气激烈到了极点,仰天长啸:“战死的玉唐兄弟们!铁铮,敬大家一杯酒!愿诸位英灵不远,九泉之下,莫忘玉唐;若有来生,并肩再战!”   铁铮厉喝声中,所有玉唐军人再度起立敬礼,脸色尽是肃穆。   此际,周遭地域酒香弥漫,直冲霄汉。   所有军人墓前,早已经肃立在那里等候的军人们一起将手中的酒洒在地上。   “兄弟,喝酒!”   “这是我们大帅的喜酒,亦是大帅当日的承诺,这也是你们应该喝到的酒!”   每一个战死将士的家眷家里,都摆上了一碗殷红的英雄血。   便如是英雄的血,仍旧在激烈的流动。   每一个家庭,一碗酒,一两银子。   钱不多,但,却已经是铁铮的最大努力。   这是给兄弟们的回礼。   边疆,同样有无数英雄血,缓缓的洒落在众多的坟场中。   “兄弟,酒,来了!”   如血的殷红美酒缓缓渗入地下,肃立的将士们的眼泪,也滴滴撒入泥土。   “这是大帅的喜酒,我们曾经说过的,要在大帅婚礼上倾情一醉的酒。”   “黄泉不远,英灵还在;兄弟在侧,共饮一杯。”   “天上地下,红尘幽冥,此心同在,此血同流。”   “兄弟,干杯!”   一阵秋风呼啸而过,所有战死将士的坟头上,茅草随风而舞,漫山遍野,树木整齐俯首,千里草原,野草同时躬身。   碧波如浪。   但却是那样的整齐。   就像是那已经死去的千万英魂,还在整齐的列队,喝下这杯酒,就要跨马扬刀,只等那一声号令,还要奋勇向前!   干杯,我的兄弟! 第一百七十四章 生死九杯酒   “第五杯酒!”   铁铮虎目一扫:“敬玉唐所有战场上伤残的兄弟!”   “身虽残,志未残;若有战事,还能披甲!这些兄弟,每一个,都是好样的,每一个,都是英雄!”   “兄弟们,我铁铮敬你们!干杯!”   “大帅……”在每一个残兵家庭里,每一位残兵都是热泪盈眶,无论身负何种残疾,无论能不能饮酒,该不该饮酒的,尽都捧着一碗英雄血,流着泪,将酒一饮而尽。   一时间,只觉心中壮怀激烈、感慨万千。   “第六杯酒!”铁铮震声大喝:“敬,九尊大人!”   铁铮一饮而尽。   所有军人,亦告同时敬礼。   此际,各国名将却都是心头一震,还有在台后的云扬,心中也是一震。   “第七杯酒!”铁铮大声道:“敬天下英雄!敬八方敌军!敬,普天之下,所有的,还在战斗的军人!”   寒山河等人同时跨步而出,大陆所有名将,并肩而立,面色肃然,恭领这一杯酒。   “干了这杯酒,战死毫无怨念,战胜应有荣光;兄弟身为军人,便是钢铁脊梁!醉卧沙场含笑;马革裹尸何妨!今日举杯共饮,明朝刀剑相向;天下军人宿命,你我共同担当!”   寒山河的声音,饱含感情,抑扬顿挫,声传千里。   北风卷大旗,呼啸天空。   万众肃穆,久久无声。   各国名将,各国将士,同时举杯!   一口饮尽之余,无数人泪光闪烁。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有人开始随之低声念诵,而跟着一起念诵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众,到了最后,直接就是四十多万人同时大声念诵。   人人皆是神光湛然,各个尽都神情肃然。   “……战死毫无怨念,战胜应有荣光;兄弟身为军人,便是钢铁脊梁;……醉卧沙场含笑,马革裹尸何妨;今日举杯共饮,明朝刀剑相向,天下军人宿命,你我共同担当!”   声音如同滚雷,在大地上半空中滚滚向前。   “第八杯酒!”   铁铮大喝:“敬,普天之下,战死沙场的军人兄弟!此一杯酒,共荣耀;此一杯酒,泯恩仇!此一杯酒,来生再聚为兄弟!此一杯酒,来生再战再为敌!”   轰!   整个现场,至此整个燃了起来。   无数人扯着嗓子大叫:“来生再聚为兄弟!来生再战再为敌!”   一个个声嘶力竭,一个个两眼通红!   寒山河等名将也是红着眼睛,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感受着炽热的酒力,在血脉中奔流,寒山河等人也是一阵热血沸腾!   这,是军人的酒!   这,才是军人的酒!   这半辈子以来喝过的酒早已不知道多少,但,唯有这一次,才感觉,这酒喝到了心里!   不管是生是死是伤是残……只要曾经军旅、只要曾经疆场,不论现在在还是不在,军旅的所有兄弟,大家,都有份!   “英雄血!”寒山河拿过一坛酒,凝目注视好久,长叹一声:“好酒!”   倒了一碗,眼睛一闭,两颗泪珠沁出眼角,一饮而尽:“当真是好酒啊……”   “以后,这英雄血便是我东玄军中专供!”寒山河下定决心:“不管那帮混蛋想什么办法,但,我以后军中用酒,就只喝这英雄血!”   “因为,这才是天下军人,该饮的酒!”   “生死胜败所有军人,共喝一碗酒。”   “同有英雄血,同流英雄血;同饮英雄血,才是英雄血!”   另外几位老将,也都觉回味无穷、余韵无尽。   这些人哪一个不是位高权重之辈,一生之中喝过的美酒,当真是数不胜数、难以数计。今日这英雄血的酒,虽说非是凡品,但骨子里也不是什么太上档次的级数。   但,所有人对这个酒都是赞不绝口,回味无穷。   因为喝过这顿酒的人,都不禁生出一种感觉:以后再与军中兄弟喝酒,若是不喝这英雄血……还有什么意思?   “第九杯酒!”   铁铮闭了闭眼睛:“敬,敬天下的军人妻子,天下的军人母亲。同时,也敬我妻子,我也想,与我妻子天长地久,我也想,夫妻二人一同老去,坐看儿孙满堂,我也想,天下太平,人人安康、家家美满。”   军人们突然静寂了下来。   “但我未必能做到;我是一个玉唐军人。国家风雨飘摇,我不知何时就会突然上战场;我不知道何时,就会永远的倒在战场上。”   铁铮仰起头:“但我心不悔!这杯酒,敬我新婚妻子,敬普天之下,所有军人家属!你们,辛苦了!我们活着,你们提心吊胆,望眼欲穿;我们死了,你们苦苦煎熬,撑持家庭,无论我们生死,你们都是最累的人、不但身累,更是心累!”   “敬你们!”   铁铮一仰头,一饮而尽!   这一次,他并没有发出号令,也没有事先演练;但,所有台上名将,所有老帅,所有的将士,又再度齐齐站起身来,同时敬礼、同时举杯、一饮而尽!   “敬,普天之下,军人家眷!”   秋风呼啸着在高空掠过,除了呼啸风声之外,四野一片静寂。   上官老夫人长长叹息,看着高台上,穿着大红衣裙的新娘倩儿羞涩地依偎在铁铮身边,脸上全是幸福满足与值得。   不由得轻轻闭上了眼睛。   傻闺女,只怕你已经会被这番话感动,觉得自己找了一个有担当对自己体贴的好夫婿。但是,你却没有听出来,铁铮这番话,说的全都是真话。   更多的……是愧疚啊!   ……   至此,这场新婚典礼仪式算是告一段落。   皇帝陛下和上官老夫人等人,尽都先一步离开了。   还有四方兵马,也都次递撤离。   新郎官铁铮铁大帅,手里拿着厚厚一大把银票,有一种一下子成为大富豪的微妙感觉。   来贺喜的将军们前来喝酒,又明知道铁铮这军人盛事办的艰难,岂能空手而来?   哪怕是敌人,但就这份贺礼,却是谁也不会少,而且还不会少给。   纵使送出礼金最少的东玄帝国,也给出了足足两百万两银子的酒钱!   “这都是军中同僚你一分我一两凑得,与家国立场无关!只是军中男儿,庆祝铁大帅婚礼,自发凑得酒钱,不得拒绝。”   “今日能够饮到这杯酒,于我们是幸事,却更是叨扰,这光沾了、自然也该有所回报;所以说,铁大帅若是执意不收,便是故意为难我等,难道说是想让我们欠下这份人情,他日战场之上,借此取机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堪称是软硬兼施,铁铮真的没法了,铁铮沉吟半晌,终于接过礼金,却自慨然道:“今日共醉,情谊就止于今日,日后疆场相见,仍是你死我活,不存余地,这才是军人本色。”   最终,铁铮手里收到了合共超过两千万两银子的礼金,秋冷两位元帅一番商量之余,命铁铮自行留下两百万,而剩余的九成礼金,一半归入国库,另外四成则分给了伤残和烈士家眷。   “干嘛还要给我,我要这么多钱有何用?!都分出去,岂不可以救助许多伤亡军士!”铁铮对于这个结果显然很不满意,大声嚷嚷不已。   秋剑寒怜悯的看了看这个愣头青,叹口气。   那边,铁铮的老丈人吏部尚书脸色铁青,目光森然的盯着某人;甚至连新娶的新娘子,也自满眼紧张地望着铁铮。   拿出了酒钱,然后又采办婚礼一应所用,还要包括边关那边的许多东西,现在铁铮的身家,说句好听是捉襟见肘,说难听一点,根本就是一贫如洗、穷光蛋一个!   这个形容可一点不掺假,若是当真按照铁铮分配礼金的方法,那这货回去之后,当天晚上吃饭问题就得去各位将军家里打秋风解决,要不就是舔着脸蹭媳妇的嫁妆填饱肚子……   也亏了这货一直到了现在还在喊:我要这么多钱有何用?   “让你拿就拿着,你他么的费什么话!”秋剑寒一瞪眼。   铁铮脸上抽了抽,将银票接过来,拿在手里,很是觉得烫手,赶紧又塞给了新娘子:“夫人,以后在家,你管钱。”   倩儿顿时面红过耳,心中暗道一声,好一个混货,当着这么多人就把家庭大权拱手相让……   可是,我心里怎么就这么的欢喜呢!   倩儿嫩手抓着银票,满脸通红的低下头去。   “哈哈哈……”   不分敌我,各国将军见到此情此景无不都一阵大笑。   “第一天新婚,就将财政大权交出去了,哈哈,今后妻管严阵容之中,又多了一位绝世统帅!值得庆贺、端的可喜可贺!”一干老货笑得见眉不见眼,纷纷自掏腰包,又以个人名义,给新人贺礼。   每个人都祝福诚恳,情感真挚。   倩儿和铁铮礼貌的一一道谢,全都收下。   大家都笑的非常开心。但是,不管是那一个,心里都很清楚,别看现在的气氛如何融洽、好像顷刻如故的交情一般,但一旦转过身去,这些人在战场上再度彼此面对的时候,没有一个会手下留情。 第一百七十五章 找个导游   倩儿收礼物收得手软,但看着这些人的时候,目光也是清澈温柔中,带着几分敌意。   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夫君乃是军人,军人,就要上战场;上了战场,便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是敌人死,就是自己人亡。   若是有一天,夫君真的发生什么不测,那么,就定然就是现在在自己面前满面和蔼笑容送自己礼物的这些人做出来的事情。   在心有这份明白的前提下,自己还要收这些人的礼物,听着这些人声音感情俱都很真挚的贺喜;这位本性纯良的姑娘,此刻也不禁由衷地感觉到了一股子荒谬。   这会,四周的玉唐四方兵马已经尽数散尽;连绵延几十里的桌椅板凳都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似乎这片肃静土地上,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般。   终于到曲终人散之刻。   但,众位将军看着这一大片空荡荡的场地,目光中纷纷流露出不舍。   这,就完事了么?   这场轰动整个大陆的军界盛事,就这么结束了?!   一时间,竟然怅然若失。   “我刚才分明才感觉到……”一位大元的老将军紧紧闭上眼睛:“……分明感觉到,刚才他们都来了……他们都在陪着我喝酒……”   听到这句话的几位老帅齐齐身躯一震、心头剧震,神思竟自不属。   不只是这位老将军,在场有一个算一个,所有的老将军们刚才都有一种很清晰的感觉生出:那些……在这些年里,曾经战死沙场的袍泽,就聚在自己身边。   全都是满面笑容。   尽都是兴高采烈。   彼此间仍旧一如往昔的生死同心,仍旧如原本那般的祸福与共!   秋剑寒仰天长叹:“这么多年,送走了多少兄弟……”   一侧。   寒山河悠悠叹息。   秋剑寒目光一横:“都完事儿了,你们一个个还不滚蛋?难道是喝上瘾了,想要多喝几顿?我可告诉你们几个老家伙,别痴心妄想了,这样的好事没第二遭了!”   寒山河翻翻白眼,笑道:“太平国书的期限可是还有一段时间呢,我们为啥要急着走?为什么不能再多喝几顿,你不愿意招待我等,难保别人很乐意招待我们也说不定!”   冷刀吟淡淡道:“寒兄,还有你们这帮老杀才,真的别异想天开了,再不走,恐怕……就真的来不及了。天唐城,不欢迎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人。”   “你们每个人手中,都有我们玉唐不下十万人的血债!”   冷刀吟慢慢地说道:“若是在这里出了什么意外……难免遗憾。”   寒山河摇头笑道:“当着真人不说假话,这样的担心,估计放在任何一个国家都会有,但唯独在现在的玉唐,决计不存。”   “老朽此来,第一件事自然是参与这场军人盛事;第二件事,却是要往九尊府一看,祭拜一下九尊英灵。然后再去将门祠堂祭拜一下上官一门的先贤,再去百丈湖那边看上一看。”   “另外,名震大陆的断刀阁,以及天下军人共同钦仰的英魂堂。”   寒山河缓缓说道:“这,都是我非去不可的地方,若是此次到了玉唐国都,却没有往这些地方走一走,那才是真正的入宝山空手而回,真正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秋剑寒的脸色登时黑了下来。   寒山河数了这一圈,九尊府,将门祠堂、百丈湖、断刀阁、英魂堂,这些地方,全部走一圈的话,最少得花上五天时间,若是再拖拉一些,那么,十天时间也能拖出来。   而且其中的几个地方,纵使如寒山河这个级数人物,只怕也要流连忘返,百看不厌,甚至是住在这里一段时间,也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可是现在这么敏感的时候,这个老货这么整,难道是不怀好意,要搞个大动作出来吗!?   “寒老头说的不错。”另一个老头也是嘿嘿一笑,凑了上来:“这些地方,我们几个也是要去看看的。”   这下子,秋剑寒,冷刀吟,铁铮三人的脸色,同时黑了下来。   三人都很明白。   或者别人还有可能在玉唐出事、遭遇不测什么的,但是这几个老家伙,却是绝对不担心自身安危。因为,他们一旦出现了意外,那后患可就大了,他们只在国内的门生故旧,可是不知凡几,动辄就能引起空前风暴。   甚至可以这么说,现在在这里的五国六帅,门下弟子麾下将领手中的兵马,占据了这五个国家总体数量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兵力!   一旦这几个人出了事,那么整个玉唐帝国都将面对上四大帝国七成以上军队的怒火!   更要命的是,对方还拥有大义,师出有名!   所谓生灵涂炭、祸延苍生绝对不是说说的!   这样的超级蚂蜂窝,秋剑寒等人自问万万不敢捅,更加不愿意捅、不能捅!   这帮老家伙此次就这么施施然的前来,谁知道暗中有什么布置?若硬要说暗中全然没有布置,就算打死秋剑寒,他也是不信的。   不说别的,就只说寒山河带来的那五千人,秋剑寒就有些看不透。   这五千人之中,若是没有那种以一当万的盖世高手,没有那种有把握带着寒山河杀出天唐城的巅峰武者……秋剑寒甘愿将自己的脑袋揪下来当球踢。   因为,这太荒谬!   “现在是太平国书期间,你们要进城游览,自然也是可以。”   秋剑寒冷着脸,道:“但是……不可能让你们同行的五千人全部进城;关于这一点的如何取舍,你们自行安排,若是惹出任何纷扰,不但没有人情讲,玉唐只会从重从严处置。”   “我们带五千人进去干嘛?”   寒山河眯着眼睛微笑道:“就算让我们都进去,你们天唐城也没有足够的客房招待吧,我们每一个国家,就只带五十个人入城足矣。”   其他几个老头也是眯着眼睛微笑:“不错不错,五十个人就已经足够了。”   秋剑寒冷哼一声,道:“就算如此,我们也没多少时间接待你。”   寒山河哈哈大笑:“要你们招待什么?我们进城是打算好好玩一把的,真有你们陪同,我们能玩得尽兴么?要是实在过意不去,你就派个人带我们逛逛,我等便足感盛情了!”   秋剑寒松了一口气,道:“你打算想要谁陪着你逛逛?礼部的官员吗?”   寒山河依然是眯着眼睛,道:“咱们都是军人,让那些劳什子文人陪同像什么话,我也不要你们军方派人,彼此心中藏仇、嘴上客套的面子事更加不好;不如就铁铮婚礼那个叫云扬的小后生陪同我们游览吧,那小子长的甚是俊俏,看着就赏心悦目,由他陪着我们几个老家伙逛逛,最是恰当,据我所知,那家伙乃是天外云侯独子,非文非武,不是军政任何一边的富贵闲人,更是对我们仇口最浅的玉唐人。”   秋剑寒顿时心头一震:“云扬?你看上他了?”   “不错,老夫就是看这小子顺眼。”寒山河静静地看着秋剑寒的眼睛,良久,道:“难道老秋你连这样一个人也不给?”   其他几个国家的几位老帅可是真不知道寒山河要这个只是长得俊俏的家伙干什么,但却是本能的跟着起哄:“不错不错,就要这个小后生吧,我们也都稀罕他。”   秋剑寒面如寒霜,断然拒绝道:“此子决计不行,你也说了他是天外云侯独子,云侯现如今不在城里,他的独子,老夫哪里有资格委派给他任务?”   这是场面话,但也是事实,天外云侯于玉唐不但是超品爵爷,更是超然于朝臣之外的存在,即便是皇帝陛下也只能用请,而无从调用,秋老元帅确实无权调动云扬做什么事!   而更深层次或者说真正的原因更在于云扬乃是为皇帝陛下疗毒续命的最后救命稻草,当前任何一点点的风险都不能冒,现如今更是为皇帝陛下的诊治,已届紧要关头。秋剑寒哪里会愿意让云扬跟着寒山河,真要出个一差二错,那可是动荡玉唐的大事!   “老元帅可是太给我云侯府面子了,小侄人小肩窄,确实无能抗事,但几位老大人想要让我陪伴游览,却又非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左右我在家里除了养猫逗狗之外,也没啥其他大事要做。此际和几位老大人看看风景、聊聊事故,逗逗乐子,也是好的。”   一个温和的声音插了进来,正是云扬。   寒山河微笑着看着云扬:“云公子一句话,可是将我们几个老头子骂成了猫狗,老夫更想要让他跟着了,真不知道云爵爷是怎么生的,竟生的如此出色的儿子。”   秋剑寒张了张嘴,道:“左右就是一个没用的人,寒山河你拿去用就是。”气哼哼的一甩袖子,转头上马走了。   老元帅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举止有异,云扬就算是天外云侯独子,身份超俗,但往骨子里说还真就是一个富贵闲人,没啥重要可言,可是老元帅的断然拒绝,已经隐射出云扬另有底蕴,甚至是那种不容有失的底蕴,云扬此时介入,虽仍属亡羊补牢,但这牢终究得补,否则后患无穷!   寒山河看着秋剑寒离去的身影,莞尔一笑,笑的甚是意味深长。   此老心思细腻,最擅盘算人心,若说他没有在秋剑寒的反应中看出某些关窍,那才是奇事呢!   “那么……云公子,这段时间里,我们这帮老家伙,可就全权托付给云公子照顾了。”寒山河笑眯眯的看着云扬。   云扬一脸的受宠若惊:“应该的,应该的。我一定照顾的你们舒舒服服,笑口常开,最后都不想回去……”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一毛不拔!   云扬心中想道:跟我没啥仇口?这话说得,真是让我牙疼。   咱们之间的仇大了去了!   若不是实在不能那么做,我倒是真想将你们这帮老家伙全部都照顾到阎罗殿去!这么期待这次玉唐都城游览吗?等小爷好好照顾你们的!   ……   五大帝国的进城人选很快就筛选了出来。   每一个帝国五十个名额,其他人则仍旧驻扎在城外。   寒山河这边,战歌,高寒,木无韵等三个将军必然在列,这毋庸置疑,但让云扬感到奇怪的,入选者还有一个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面容漆黑,个子不高,站直了身形也只到云扬的下巴而已,身材更是瘦弱,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袍,走起路来,便如是在飘一般、整体协调性堪称奇葩。   但那人的一双眼睛,却如黑水寒潭;看着云扬的时候,云扬甚至生出了被人几乎看透看通那种感觉。   这个人始终跟在寒山河身边,也不说话,就只是这么跟着。   但云扬却有注意到,战歌与高寒等人,很少与这个人说话,即便偶尔有所交集,也都是浅尝则止,很有些顾忌的模样。   云扬挠挠头,心中生出几分明悟。   看来这个家伙,多半才是一个真正的重量级人物!   还有另外那几个帝国老帅所选之人,基本上也都是各有夹带;云扬一眼看去,就窥见了几个刻意被隐藏的家伙。   这些人虽然被藏得已经很巧妙,但云扬是什么人,目光何等犀利?但凡只要云扬留了心,那么在这世上,能够在这一方面全然瞒得过他的,还真是不多。   “诸位最好是先找一个客栈,住在一起。”   云扬提议道:“这样我们出去游览,也能保持统一行动,只要你们听我安排,万事无忧,你们找我真是找对人了,这天唐城好玩的地界,就没有是我云扬不知道、不熟悉的。”   “要我说,大家伙就去城中最大的客栈接天楼那里住宿吧,那里乃是天唐城最大的客栈,地理位置优异,环境更好、吃的喝的住的,全部都是上上之乘。一会儿我就带人去把所有客人都赶出来……”   云扬眉飞色舞:“本少爷这一次可是师出有名,看谁敢不痛快搬出去。这等欺行霸市的感觉,好久没有了,尤其还是针对玉唐第一客栈接天楼,我可定要好好过过瘾……”   一干老帅看着云扬的言谈做派,都生出了一种瞠目结舌、哑口无言、半晌无语的微妙感觉。   纷纷看着寒山河:老寒哪,你费了白天口舌,就找了这么一个不着调的家伙做引路人,到底是几个意思?这样子真的好么?   “四个国家,两百个将军将领,一大票的超级高手……哈哈哈……”云扬笑的很开心:“咱们互助互利,不管到什么地方,我全都直接包场,放心!天唐城著名的几个青楼妓院,以前和我都有恩怨,这一次,我们一个个的玩过去,保证你们乐得哈哈的……”   寒山河霎时一脑门子的黑线。   你要带着这么多各国名将去逛妓院睡姑娘?   四国合共两百人,所有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云扬身上,那眼神根本就是在看神仙。   这他么真是个人才!   大大的人才啊!   几个老元帅吹胡子瞪眼,已经有些想要动手揍人的趋势了。   而另外还有几十位将领一个个相互看看,一阵挤眉弄眼之后,一个个地走了过来,拍了拍云扬肩膀,一脸的意味深长、一切尽在不言中。   显而易见,他们自觉是遇到同道中人了……   还有几个大胡子凑过来小声问道:“有上档次的赌场吗?”   赌场?   云扬一拍胸脯:“有!绝对上档次的赌场,只要不输打赢要,咱们玉唐城的赌场保证大家宾至如归、两袖金风!”   几个大胡子闻言顿时喜笑颜开、宛如菊花灿烂,接连拍打着云扬肩膀,连连说道:“好兄弟,够意思!”   面对这等乱哄哄的失控场景,纵使老辣如寒山河也不禁有些头疼起来。   这混蛋过来一共没说几句话,居然将各国名将一大半都带进了沟里……   “还是寒老元帅最有眼力,找我当导游真真是找对人了!在这方面无论军政两边谁敢跟我叫嚣?咱就是这么有自信!”   云扬拍着胸口,一片激昂慷慨:“想要听曲儿的、爽利的,咱们天唐城有上好的妓院!想要耍钱输赢、买个刺激的,咱们天唐城有上好的赌场!想要喝酒的,咱们有英雄血!英雄血敞开招呼,绝对正宗,但凡跟今天喝的有一丁点不一样,你砸我云扬的招牌!”   一听英雄血三个字,那些之前没动的将军也都是目光发亮。   有人狐疑问道:“这英雄血……不是铁将军独有的美酒?你竟然能弄得出来?”   现在各国将军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想多带一些英雄血回去,哪怕是花大钱买,哪怕是高价收购,都非常乐意。   毕竟,“专属于天下军人的酒”这个名头实在是太合乎心意了。   哪怕价格贵一些,也要带一批回去。   毕竟,每个人的麾下军营之中,都有无数的将士正自翘首以盼、渴求一饮军人酒!   而现在铁铮答应送给各国军队带回去的那些英雄血,固然数量不少,但相比较起真正的需求量来说,不过杯水车薪、远远不足!   但这酒对云扬来说却是真正毫无难度。   甚至可以这么说:这酒,铁铮想要多搞都未必很容易,毕竟这酒的真实价钱在那摆着呢,穷鬼如铁铮者,倾家荡产尤能买多少,够多少军人一醉?   但这事对云扬来说,真就只是一句话的事!   “放心放心,英雄血这酒虽然稀罕,但若是小弟想要,要多少就有多少!但大家也该明白,这就是真的好酒,价格很不便宜。”   云扬随即又拍着胸脯道:“不过小弟这富贵闲人大钱没有,小钱还是有点的,各位将军走的时候,每人一坛,小弟按照人头赠送,谁让我就看军人顺眼呢!”   每人一坛……   那闻酒动容的数十位将军齐齐白眼狂翻,一坛够个屁啊,给我们自己喝都不够,瞧你说的这么大方……   还以为你要说每人一万坛呢……   就每人送一坛还说得煞有其事,这级数,有限得很!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云扬喜怒形于色地不乐意起来:“每人一坛英雄血,我可就得付出白花花的一千五百两银子;你们自己数数,你们在场有多少人?那可是整整两百人啊!?我擦,瞧你们看我的眼神,怎地还好像看我多吝啬似的,算了,既然不讨好,那就索性不送了,一坛也没有了。”   “英雄血一坛一千五百两银子?”   一个大胡子将军惊呼一声:“铁铮不是说三十两一坛?”   各国众将一个个看着云扬,这小子的心怎么这么黑呢?这价涨得,涨了五十倍啊!   三十两银子的酒卖给我们一千五百两?这他么不是黑了,根本就是墨了!   云扬哼了一声:“三十两?铁铮说三十两一坛就是三十两一坛了?这酒你们都喝过,一坛二十斤,你们凭良心说,这酒像是一两银子一斤的品相么?”   但凡军中将军,就没有几个不好酒的;闻听此话,纷纷摇头,顿时心中明了。   大家喝酒都喝了多年,对酒的品相纵然不说如数家珍,起码的好坏优劣还是心中有数,英雄血此酒,最少最少一斤也得是四十两以上的价格,且还不算英雄血的卖相、噱头,一两银子一斤,根本就是笑话!   “此次招待诸位的英雄血,乃是玉唐第一酒家为了今次的军人盛事,赔本提供军方的;现在事儿都完了,你们居然还想要三十两银子去买?不是因为酒太好喝了,诸位还在做美梦呢吧?正常交易,哪家酿酒的会这么做?说句难听的,单只是这一单,人家已经赔得几乎倾家荡产,还这么卖,真当酒家老板是傻逼吗?”   云扬斜着眼,道:“今日之事之后,玉唐军部必然会对此酒严加管制,大肆采购;说句不好听的,别说是平价购买,就算你们出高价,你们有地方去买吗?!我还就告诉你了,就算你们将酒钱提到一万两银子一斤,你们也买不到!真当你们这些外国军人很吃得开吗?还质疑我?!呸,一片好心被当做驴肝肺……哼!”   云扬呸了一声,气愤道:“酒,就算了,不送了。当我没说过;大家有本事的就自己去买,看看你们谁有本事能从我玉唐第一酒家处买到英雄血……这个话题太沉重了,我还是带着你们去逛妓院和赌场吧……还是得把话说在头里,你们都得自己掏银子啊,俗话说的好,请吃请喝不请嫖;只有强那啥奸的,没有逼赌的……恩,反正这两样我也不请客。”   各国将领只感觉一阵牙疼。   这小子说话……真他么难听。   说了半天,居然是无论什么我们都得自己掏腰包?这货一毛不拔?   不过,这小子说话的风格,咋这么像是军中的家伙?   “云公子,你曾经在军队服过役吗?”一个家伙问道。   “你看我像吗?”云扬翻翻白眼。   “不像。”   “那你还问?不是有病吧?一天不找抽不被人怼,就感觉难受是吧?!” 第一百七十七章 奸商   看着云扬口齿伶俐,舌厉如刀。众位将军都一时无语。   这货刚才分明还在拼命的扮演慷慨大方,怎地现在一下子就变身成了浑身沾满了糖的铁公鸡琉璃猫,不仅一毛不拔还随时准备沾点回去……   不过大家也表无奈。   因为,云扬所说的九成九是真的,那个玉堂第一酒家肯定确有其事,看自家军人顺眼,看其他国家不顺眼甚至仇恨的事情也是真的,自己等人买不到酒更是真,至于说拜托铁铮买,那打算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估计玉唐军部自己都发愁该以何种价格收购以后的英雄血呢!   “云兄弟,你能搞到多少?你开价就是,我一个子都不还就是!”一个满脸虬髯的大汉抓住云扬的肩膀,很是迫切地说道:“有多少我老孙都要了!”   旁边的将军纷纷大骂:“姓孙的,你怎地这般无耻;买得到买不到且不说,你自己全要了我们怎么办?你这厮分明是找打?”   这位孙将军满脸通红,兀自坚持不肯退让:“我这是在谈买卖好么,我们愿意多出钱,我们那边人多都买了怎么了?!”   众人纷纷大骂,人人义愤填膺:“放你娘的屁!你那边人多?谁那边人就少了?老子这边还有千万大军,你他么跟我说你人多?光你们国家有钱吗?我们多出点钱全买了又怎么说!”   孙将军满脸赤红,却看着云扬:“云兄弟,你说个公道话,我就一句话,我不还价!”   云扬咳嗽一声:“这话怎么说呢,将军你这是将我放到火上烤啊……要是一千五百两一坛英雄血的话,我能搞到一百万坛,你真的全都要了么?”   孙将军登时傻眼,板着手指头算半天,愣是没算出来是该当花费多少银子。   旁边一个老家伙哈哈大笑,得意洋洋:“这混蛋,这点帐你都算不出来?让老夫告诉你!全要了就是整整一亿五千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卖了你这混蛋,你也出不起!猪鼻子插大葱,装相,装得破相了吧?!”   “噗!”   寒山河顿时喷了一口,随即剧烈咳嗽:“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其他几个脑袋好使的也顿时哄笑起来,齐声赞道:“好算数!”   “佩服佩服!”   “你们要是真能以这个价格买过来,我出双倍价格收购,有多少算多少!真个不够付账的,我回去让全军都去当山贼抢银子也买!哈哈哈……”   人群中,有几个人也跟着笑,但笑的很是尴尬,显然也是算不出这笔账该当多少钱的,竖着十个手指头,数来数去,抓耳挠腮的低声问身边的人:“那么些酒加起来是多少银子?真是那个数吗?”   在寒山河身后的那黑衣少年也忍不住露齿微笑,露出一嘴洁白的牙齿,甚是整齐漂亮。   云扬目光一亮,凑过去问道:“兄弟贵姓?怎地看起来这么的面生呢。”说着就要去搂住人家肩膀以示亲热。   那黑脸少年灵巧的一闪,眼中霎时多了几分厌恶,沉声道道:“无名小卒一个,云小侯爷不必放在心上、今日之后再会无期。”   “哪能呢哪能呢,先不说来了就是客人,那什么相见就是有缘,咱俩大有缘分呢。”云扬早看这小子有鬼,一只手又搂了上去:“既然有缘怎能不好好亲热亲热。”   黑脸少年眼中露出一丝怒意,再次闪过某人的咸猪手,道:“云小侯爷请自重。”   寒山河目光一闪,不着痕迹的挡在云扬面前,哈哈笑道:“云小侯爷果然手眼通天,连英雄血这等极品佳酿都能取得,没的说,我们东玄打算从云小侯爷这条线上购买英雄血美酒五万坛!云小侯爷可愿帮手吗?”   无声无息之间,已经将云扬可以引导的动作岔出十万八千里。那黑衣少年也趁这机会,远远的躲到了后面去,口中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云扬哈哈一笑,很是有些遗憾的收回咸猪手,道:“寒大元帅开口,岂能没有,五万坛没问题!不过这个需要先交钱的,七亿五千万两,怎么也要先给我一半,三个月内交货,如何?”   “七亿五千万两?你咋算出来的?你怎么不去死!”后面,那黑衣少年终于忍不住叫起来。   寒山河呵呵笑道:“好,就是七千五百万两,等下就会将这笔钱分文不少的先交给云小侯爷您。”   云扬挠挠头:“嗯?是七千五百万么?我算错了?”于是也开始扳着手指头计数。   寒山河无奈的笑了笑。   他算是看了出来,这家伙纯粹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要是真会算不清楚帐?那才是天大的笑话了!   不过刚才也真悬,但凡是换一个脑袋不怎么清醒的,一口答应下来,可就是后患无穷。   所谓言出如风,只要寒山河一个口误,眼前这家伙绝对会耍赖:我们是卖的确实是一千五百两一坛没错;但五万坛你们非要给七亿五千万两,我们也是不会介意的,做买卖的,卖方给点打赏啥的,理所该然,不算多稀奇的是,最关键的,这可是当初寒山河寒大元帅亲口答应的价格,当着整个大陆所有名将的面,难道寒大元帅说了话是放屁的么?   这钱固然不会给他,但也会将自己的名声一道葬送,毁个干干净净。   “这酒就算如何昂贵,还是要带一些回去,要不然,回去岂不是要被兄弟们埋怨死?”见到寒山河开始买酒,一个将军摇头叹气道。   云扬好奇地说道:“难道铁将军都没有给你们准备一些么?你们不是事先就提了要求了么?”   寒山河嘿嘿一笑:“云小侯爷果然消息灵通,我们事先提了要求你也知道。”   云扬哈哈大笑:“这事儿铁铮怎么会瞒我?我可是他的伴郎来着,我就在现场难道你们都忘了么……”   众人一想,也对。   一个老家伙撇着嘴说道:“一个挺直了腰只能到新郎官小肚子的伴郎,我们都看见了,你不用这么光彩的一说再说,小侯爷您的风采荣光我们势必永铭心中,不敢或忘。”   这么一说,顿时一干无良的家伙全都哈哈狂笑。   云扬翻翻白眼道:“我这还算是不错的吧?!不像是咱们这二百人之中的一部分,不要说新郎官的小肚子,连新郎官的屁股都到不了,是不是啊,有的人?!”   一边说着,一边故意气人的望向某个躲在后面的黑脸少年。   那黑脸少年顿时气得眼中冒火,若不是死死的克制自己,真想要冲出来与云扬决一死战。   这说着说着,怎么我又躺枪了?   众人纷纷笑骂:“说酒的事,说酒的事。”   一个家伙抱怨道:“你们那位铁大帅,真真小气的一逼,每一个国家才给二十坛的配额,二十坛够干什么的?这二十坛要是真拿回去,不要说喝,每人上来闻一鼻子就没了……”   这句话险些让众人都笑了起来。   “原来这样啊,那是得买!不仅要买,而且要大买而特买,寒大元帅要了五万坛,其他各国还有要的么?错过就没有了,要的赶紧张嘴,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云扬开始赚钱了。   不怪云扬此际这般不顾面皮的吆喝买酒,委实是他现在穷的要疯了。   现在的云扬可以说比铁铮还穷。   两人现在可说是难兄难弟,一个比一个穷。   但铁铮的外债都是不用还的、还有那二百万两的礼金打底;云扬可还欠着一屁股的美玉钱……现在这么多的各国冤大头在这里,不宰白不宰,宰了不白宰。   一旦进了城真跟别人接触上了,那可就没自己什么事儿了。   于是云扬开始拿着文书,四处找人签字,先将这笔天赐横财砸瓷实了再说。   寒山河要了五万,其他国自然不会少了,每一个国家,都是五万坛;而云扬在签完字之后,就开始收定金。   不得不说,定金收了半马车。   每一家先收了两千万两银子的银票;眨眼间,就是八千万两银子,揣进了某人的腰包。   这钱一到手,云公子顿时笑的见眉不见眼:“请,请!我们现在就去接天楼,各位准备一下哈,接天楼那地方啥啥都好,就是费用有点贵,反正我是可出不起那钱的……”   这下子,连寒山河都不愿意和他说话了。   我们是客人好不好,你们身为地主于情于理都应该接待好不好,你小子尤其是可恶,刚刚才收了我们八千万两银子的巨款,转个头就没那回事了,居然连住宿都要我们自掏腰包……   这什么人?什么人啊?!   云扬一路走,谈笑风生逸兴飞扬,看起来快活无比。   但他分明感觉到,在这一路上,后面跟着的两百人之中,最少有三四十道目光,如同一支支利箭一般盯在自己身上。   每一道目光,都夹杂着浓浓的探究还有思索。   很显然,自己的表现根本不会让这帮久经战场的老家伙们掉以轻心。相反,他们其中的很多人,对自己更多了几分戒心。 第一百七十八章 发大了!   有资格成为当代名将之人,随便一个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啊。   云扬心中在感叹不已,更觉陪在自己身边的那几个最老的老家伙,胡子都白了,但一个个的心思,简直是比千年的老狐狸还要玲珑剔透,老于世故、老辣之极。   “今天天色已晚,大家都是远道而来、还都喝了好多酒,想必也都累了,今天晚上就暂且休息,若是想吃饭的话……接天楼在这方面最讲究,端的是想吃啥就有啥,只要你有银子、付得起银子,只有你想不到的,就没有这里没有的。”   安排这么多人在接天楼住下,云扬自然是准备溜脚了:“我还要去联系一下酒的事情,这玩意现在声势正隆,得赶紧落实是正经,对吧,还有妓院和赌场,我也得先去打个招呼,免得老板不愿意招待你们……我就是这劳碌命,就先告辞了啊……”   云扬笑容可掬,再不理会众位将军的纷纷挽留,好似泥鳅一般的滑了出去。   开玩笑,我要是留在这里,你们吃饭喝酒什么的我岂不是要请客?你们看着我就这么像是冤大头么?   若是让我请客,除非肯让我在饭菜里下毒药,那我倒是会非常乐意……   云扬径自出门走了。   不用安排什么,各国队伍之中,在差不多的时间里都少了几个人。   好似幽灵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过了半晌。   这些人又再度出现在人群中。   寒山河不着痕迹的看了看自己身边回来的那个人,眼中露出疑问之色。   那人摇了摇头、脸色亦是古怪。   寒山河皱皱眉,耳边已有传音传来:“那小子出去就只是拐了一个弯,然后身影就消失了……我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愣是没有一个人发现他是怎么消失的,也没有一个人发现,他往哪边走了……”   “连一点点气机都没有出现,端的古怪……”   追出去的这位高手对于云扬的失踪也表郁闷至极。   自己作为十成大圆满级数的超级高手,堪称一代宗师;追踪一个五重山的虾米,直如三个指头捏田螺,十拿九稳,但偏偏就追丢了……   这事情回去都不好意思说。   这脸都丢尽了!   还有其他各国的将军们也都得到了相同的回馈,顿时一个个都是龇牙咧嘴,有的更是满脸凝重。   “这天唐城,还真是藏龙卧虎啊。”寒山河轻轻地喟叹一声,道:“罢了,以后还有的是时间,左右他还要带着我们转十来天呢……这都不急。总有摸清楚这个家伙底子的时候。”   ……   云扬出了门,怎么就拐个弯就不见了呢?   很简单,云阳施展了风行功体,化风而去,自然就有如凭空消失。   追踪我?   你们在开玩笑吧,哥们。   ……   “多少坛?”马公子心脏几乎爆炸了。   “二十万坛!”云扬翘着二郎腿。   “这么多?”   马公子瞪着眼睛:“之前加班加点连轴转了好久才把铁帅的单子搞定,不说工人,就是那些管理人员都累得够呛,二十万坛虽然数目不算特别大,但短时间内未必可能交得了货。”   “理解理解,所以只要三月内出第一批,就可以。”   云扬矜持地说道:“还有就是,这次这批不会让你赔钱,开个公道价给我就好,你直接说多少钱一坛吧?”   马公子闻言不禁犹豫了一下;上一次二百两一坛,尤其是到了最后那会,自己和老爹脑袋一热,又自行加上了四万坛上去。   这一单买卖整个下来,赔了接近一千万两出去,这可是不小的损失。   “这个……还是云兄您说个数,我咂摸咂摸咋样?只要够得上,我绝没二话就是了。”马公子也学乖了,自己先出价,云扬一口气压下来,自己根本撑不住。   “说了不让你们赔,就是不让你们赔。”云扬道:“这次五百两一坛,怎么样?”   “五百两一坛?”马公子惊喜得差点跳起来。   原本还以为又要做白功,或者还要搭进去一笔,但若是一坛子酒五百两,每一坛的净利润就能有一百五十多两,哪怕去掉运往各国的运输费,最多最多一坛再去掉五十两,一坛还能纯赚不少于一百两。   再连上二十万坛的基数,那可就是整整两千万两的利润,就只是这一笔,就已经可以把上次赔进去的将近一千万两能够全部回本,还能多赚许多。要是一切顺利,减少一些不必要的开支,即便是纯赚两千万两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啊!   “当真?”马公子呼吸都急促了,显然是有些不相信这是真事!   “这还有假?”   云扬一翻白眼:“我之前就说过,会让你们多赚一笔,现在你们赚大钱的机会来了,你还别不信,二十万坛,还只是第一批而已,以后这军人酒的名头打好了,二十万坛算什么?小马,眼光要放长远,我说你家是玉唐第一酒家,当我说着玩的么?”   “多谢云兄!”马公子毕恭毕敬的躬身行礼:“我现在才知道,云公子乃是送了一条天大的财路给我们……难怪家父当初会做出来如此决定。”   “什么决定?”云扬好奇地问道。   “家父说,只要这军人酒打响了名头,以后,但凡只要有了销售,就有云兄你其中的一成红利。”马公子满脸红光。   “呃?”云扬这下子可是真的有点意外了。   自己难道还有做生意的天赋?从那边很是疯狂的赚着差价,从这边居然还享受了一成红利?   那不是一分本钱也没有,就能够两头赚?   这买卖,端的合算,自己这才是两袖清风来,两袖金风走!   “这怎么好意思……”云扬呵呵笑道,搓着手:“就是不知道,这一成红利,啥时候能到账?”   马公子还以为这货得多不好意思,正准备费大力气游说云扬接受这一成红利,没想到对方半点的扭捏也没有,只是毫无诚意的客套了一句,居然就开始伸手要钱了。   这人……真真是……真真是……太实在了?   活久见啊!   居然连起码的推辞一下都没有……   两人都是很开心的在谈话,心中都在计算这笔买卖最终能赚多少钱。   马公子:太开心了,太开心了,之前的损失全回来了,估计还能赚上两千万……哈哈哈,半年赚两千万,这是何等的痛快,真是财源滚滚……这还只是第一笔,后续的订单陆续有来,我们家真正要成为玉唐第一酒家了,发了!发了!发达了!   云扬:太开心了,太开心了,正愁着没钱,这么一大笔钱就自动送上门来;一坛酒,我能赚一千两,二十万坛,我能赚……两个亿?天啦……加上马公子一家再给我的红利……   一文钱没有投入,完全的无本买卖,翻翻手赚俩亿?这又岂止是无本万利,这是无本亿利啊!发了!发了啊!发达了!   其实我也不那么贪心,好像这样的事情真的不需要太多,每年只需要再来个三五次就好!   马公子走了,兴奋得一步三摇,乐疯了的马公子非要请云扬潇洒一翻,但云扬这次却是表示了坚决的拒绝。   开玩笑,现在哥可是分分钟好几亿的人,跟你这种纨绔子弟去喝酒?不但太掉价,还太耽误赚钱机会有没有!   ……   凌风阁前。   云扬化身的凌风阁主负手而立。   水无音,这下子你总该出现了吧。   这段时间我可是一直都在找你,而且我还知道,你也同样一直都在找我!   我固然找不到你,但是,你更加找不到我。   现如今,我可是将我自己放在你的眼皮底下了。   你是来,还是不来呢!?   云扬化身的凌风阁主在凌风阁门前站了好一会,似乎在欣赏风景,然后,一掌玄风震开凌风阁紧闭的大门,径自走了进去。   一路上一个人都没有碰到,空旷的脚步声不断回响,云扬一路就直接上了顶楼,那里,有一张椅子。   此处乃是凌风阁主平常休息的地方。   当年自己调查过多次,凌风阁主每次只要有时间了,就会在这里坐着,眺望什么。   云扬这一次坐在这里,顺着看出去,才发现,在鳞次栉比的房屋中,有一道奇特缝隙,顺着这道缝隙看过去,所看到的,赫然是九尊府的所在地!   这一刻,云扬也就这么坐在这里,久久的凝视着远方的九尊府,突然间感觉心头一阵热流涌动。   他就这么看着。   也就这么等着。   他不准备等很久,给自己预留的时间,只是待到今夜的三更天。   给水无音的时间,也同样只到三更天。   如果三更天水无音还是不到,那么云扬会毫不犹豫的离去、不会再临凌风阁。   这是一个考验。   算是云扬对水无音的一个考验。   相信水无音现在已经确认,自己并不是八哥风尊,也就是说,自己不是真正的凌风阁主。   更进一步说,就是自己是冒牌货,冒充真正凌云阁主的西贝货。   水无音若是仍旧前来,他自己势必会面临巨大的危险。   但他真个来了,那就证明这个人对八哥忠心耿耿;八哥生前既然那么信任他,那么,自己也可以信任他。   但,若是水无音不来,说明他不敢。   不管以往多么忠心,但一个贪生怕死的人,云扬不需要。   来,是自己人。   不来,彼此就是陌路人。   从此后,我也不会在乎,更不会信任、凌风阁再不复往昔。 第一百七十九章 我答应你!   ……   云扬静静地坐着。   他并没有等待太久。   二更天刚过,楼梯位置就传来了脚步声。   只得一个人前来。   来人步伐沉稳,却坚定异常。   就只有来到在门口的时候,略略迟疑了一下,但随即便毅然决然地走了进来,再也没有一丝停顿。   云扬嘴角流露出一丝欣慰且欣赏的笑容。   门口那一下停止的犹豫,乃是人之常情。   纵使是盖世英雄,纵使早已决定将生死置之度外,但面对这种情况,仍旧会犹豫。   进一步,有可能会死;但退一步,却是大把的海阔天空。   能在犹豫之后,还能跨出这一步的人,至少是一个视死如归、义之所在便一往无回的人!   这样的人,如何能够不欣赏,同时,云扬更为八哥有这样的手下而感到欣慰!   相对的,若然水无音完全没有犹豫,而是直接跨步进来,云扬对他的评价反而不会太高。   因为那样,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匹夫之勇,徒逞意气,一种是胸有成竹,别有所图。   这两种人,云扬都不是很喜欢。   彼端渐次逼近的脚步声忽而顿住了。   已经到了门口。   停下!   门口是敞开的。   云扬甚至能够想象得到,门口之人停住脚步看着自己的样子。   他仍旧没有回头,仍旧是坐在这里看着外面,注视着一线天光,远方夜雾笼罩下,另一处彼端的九尊府,纵使满眼迷蒙,但九尊府就在那里。   “你来了。”水无音站在门口,声音很是干涩。   看着阴影中,那看起来明明熟悉到极端,实则却又陌生到了极点的身影,心中一时间居然有一种想要颤栗的感觉。   “你也来了。”云扬淡淡的道:“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我一直在找你。”   水无音身子一阵颤抖,声音嘶哑,声带都几乎要断裂一般的嘶声,道:“找我么?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找你!”   云扬轻轻地舒了一口气,道:“今晚上,你来,定然做了万全的安排吧。”   水无音怪异的声音依旧如同黑夜里有两张砂纸在摩擦:“不错,你是我生平所见,绝无仅有的头号危险人物,若是不做足万全准备,我不敢来。”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转过脸去,用那张属于凌风阁主的面孔对着水无音。   水无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既然我也已经来到,那么就请你将这张脸孔拿下来吧。”   云扬道:“为什么?”   “这是我老大的脸,不是你的。”水无音站在门口,嘶哑的声音,透露着几分冰冷。   “你知道你老大是谁么?你又怎知这不是我的面孔?”云扬清亮的目光看着水无音;“难道你知道你老大的真实面目如何!?”   水无音淡淡道:“你说的这些都不重要,唯一的重点只有,你不是我老大。你只是个冒充者!”   云扬道:“冒充……你有没有想过,能够冒充你老大的,甚至在相当一段时间成功瞒过了你,驾驭了你,应该是一个他何等熟悉、信任的人才能做得到的?”   水无音冷冷道:“我当然有想过,但你的身份,仍旧不外两种;第一种,是我老大最亲近的人,最信任的人,却因为这层关系而害死了我老大,还要霸占他的产业。”   云扬哑然:“第二种呢?”   “第二种……你仍旧是我老大最亲近、最信任的人,老大托你来照看他的产业。并且,拜托你,冒充他。”   水无音的声音虽然嘶哑难听,但却始终很冷静、冷然若冰。   云扬认真想了想:“不错,的确就只有这两种可能,那么你认为,我又是那一种呢?”   水无音道:“这个答案是我想不出来的疑惑,原本只能用时间来印证;不过今天既然你来了,我也来了,有些事情,就干脆说个明白。最坏的可能也不过就是今天有人死在这里,要么我死,要么你死!不是么?”   云扬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现在就论生死这个话题,为时尚早,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什么身份来历,因为你老大的很多事我都清楚,都知道,但他唯独没有交代你的真正来历。所以我一直很好奇。”   他慢慢地说道:“对了,你老大跟我说,他从来没有见水无音着急;这句话,我信,因为我也没见过你着急,除了今天这次。所以我更相信,如果你老大现在在这里,看到你现在为他着急成这个样子,一定会很欣慰。”   水无音紧紧的攥紧了拳头,看着云扬:“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是谁?其他的,不重要!”   云扬慢慢的站起来,身子丝毫未动,然而四周的窗子却突然啪啪啪全部关上了;水无音本来一直站在门口位置,没有当真进来,但不知为何,身子恍如不由自主一般地突然往前挪了一步,而身后的门,亦随之无声无息的关上了。   水无音哼了一声,道:“你以为关上门,就能改变得了我意向么?”   云扬淡淡道:“我只是想要告诉你真相,但法不传六耳,还是咱们一对一的交流更好。”   水无音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云扬道:“你的老大,是我最亲近的人。”   水无音嗤之以鼻,脸上露出来嘲讽之色,道:“我知道,从一直都知道,你是老大最亲近的人,但你又是否知道,现在这间屋子,外面正有三十六个人扣着暗器,对准着这里、随时都会出手。”   他不理云扬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说道:“还有,在这屋子底下,安置了足以炸出一个湖的炸药。”   “此外,我还掏空了这屋子墙壁的相当一部分;在里面填充了毒药。”   “光是这部分毒烟的分量,我相信,足以毒死半个天唐城的人。”   水无音冷静地说道:“所以,就算你修为再高,就算你是凌霄醉本人,今天你若是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大复,你也绝对走不出去!”   “这一切,不需要我下令;只要我意念一动,所有的杀招便会即时展开。”   水无音淡淡道:“意念控制,你知道么?”   云扬道:“意念控制?你竟是灵族人?”   水无音哼了一声,道:“说,你是谁?”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你告诉了我这么多,怎么也得投桃报李不是,但我现在想要告诉你的是,你刚才所说的那一切,我一点都不怀疑,只可惜,这些布置对我来说,全无作用!”   水无音嗤之以鼻的嘿嘿冷笑,正要反唇相讥,却看到对面坐着的人影忽尔不见,取而代之的,乃是一团洁白的云雾。   在空中漂浮着,悠悠来去。   水无音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整个大脑亦陷入当机状态之中。   空中的云雾刹那间分散成了数千条雾气,遍布此间每一处空间。   随即,又重新凝聚成一团云雾。   跟着,云扬的身子,再度凝实呈现在水无音面前。   看着水无音震惊到了极点的眼神,云扬和煦的笑了笑:“无音,现在你认得我了么?”   现在云扬展现出来的面容,正是他自己的本来面目。   “云……云公子?云扬?竟然是你?”水无音声音都有些结巴;但他却是本能的压低了声音。   云扬轻轻叹了口气:“你……不认得我?”   水无音的眼中闪出激动与崇敬,连连点头,满脸通红,声音压低到了一丝:“您是……云……尊?!”   云扬目光中烟云闪过,语气归于怅然,幽幽道:“你老大,是我八哥。”   “风……”水无音整个人都震惊得呆滞!   自己一直效忠的老大,竟然就是天下英雄共同钦仰的风尊大人?   “你老大……我八哥……他已经……”云扬闭上了眼睛:“你猜测的没有错,他早已将他的一切都托付给了我,所以我才冒充他……我扮演八哥扮演得不错吧,除了你之外,根本没有人能发觉……”   云扬的话语听来有几分诙谐的意味,但无论云扬还是水无音,现在却唯有悲戚,满心的悲戚!   水无音呆呆的站着,只觉得脑海中一片轰鸣。   那是无数的惊雷霹雳,在脑海中形成了铺天盖地的狂轰滥炸。   甚至连神魂,都似乎已经被炸成了碎片、点滴不存。   只是,耳朵里,云扬的声音,仍旧好似梦魇一般,不断地钻进耳朵里。   良久良久之后……   “……你,相信我么?”云扬问道。   “我……”水无音的眼神痛苦无比,嘶哑说道:“相信!若是九尊的话我都不能相信,那么这个世上,岂非再也没有可以值得我相信的人了!”   “我希望,你能帮我!”云扬认真地说道:“帮我,报仇,帮我,做我们……做完那些我们还没有做完的事情。”   水无音紧紧的闭上眼睛,喃喃道:“我老大……真的……不在了么?”   云扬转过头,半晌没有说话。   但,他侧脸的肌肉一阵痉挛,却已经等同给了水无音回答。   “我答应你!”   水无音脸上肌肉一阵狰狞的痉挛,咬牙切齿,痛痛快快地说道:“我答应你,我会帮你做事,会效忠于你;但我有一个要求希望你可以成全!” 第一百八十章 黑锅元帅   云扬道:“什么要求?”   水无音眼中露出来深切的恨意,道:“将来查出真凶的时候……我要砍下他的脑袋!亲手砍下来!”   云扬霍然抬头,看着水无音,半晌无语。   水无音咬牙道:“您已经知道了我是灵族,相信知道我们灵族对灵魂还是有些特殊的办法……只要是我亲手砍下来的脑袋,我就能够一直折磨那个灵魂……一直到地老天荒!”   云扬轻声道:“好,我答应你,我也在此承诺,一定真有那么一天!”   水无音深深吐出一口气,道:“多谢!”   话音未落,却见水无音的身子一阵扭曲,脸上神情亦显出极度痛苦的抽搐,随即,口中突然间吐出来一股粉红色的烟气,直接到了云扬的手掌上,旋即便消失不见。   整个过程极为迅速,快得云扬都不及反应——   “魂魄一念?!”云扬震惊了一下:“无音,何必如此。”   水无音虚弱嘶哑地说道:“是,就是魂魄一念;从现在开始,从此刻开始,我的生死只在你一念之间。这层禁止,再也无法解除。”   “为什么要这么做?”云扬道。   “因为唯有这样,你才能完全的信任我,让我真正参与到你的所有行动之中。”   水无音嘶哑的声音异常坚定:“你我此次尚属第一次见面,彼此接触实在太过肤浅;我不希望还有一个磨合过程,我想要即刻展开行动。”   “我从来不信什么疑人勿用用人勿疑,我需要你全部的信任;对于名震天下的九尊,我可以无条件信任,但云尊大人步步危机、刻刻皆灾,却又凭什么信任我?”   “所以,就只有魂魄一念,才可以省略磨合的过程,达成最极致的信任。”   “而只有你毫无保留的信任我,我才更有机会,亲手为老大报仇!”   水无音嘶哑地说道:“我知道,能够害死老大的,能够害死九尊的存在,必然是我根本无法想象的强仇;但从现在起,我水无音毕生就只有这一个目标,为了达成这个目标,我可以不择手段,不计代价,无所不用其极!”   云扬为之动容。   这就是八哥的手下!   他看了水无音半晌,道:“无音,以后你叫我公子吧。”   “是,公子。”水无音道:“我明白。”   他的脸上,手段浮现出一抹睿智的笑容。   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云扬才真的开始信任自己。   自己付出的魂魄一念,物有所值!   老大,我一定要为你报仇!   一定!   ……   “无音,你胆子真真不小。”云扬开了一句玩笑:“只得孤身一人,就敢跑来吓唬我。”   水无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到底还是没有瞒过公子你。”   云扬笑了笑:“平心而论,今日之局除我之外,相信这世上的绝大多数人都会被你骗到。即便是那些传奇神话高手也未必可以例外。”   水无音淡淡道:“或者是因为我天生就这样,说谎不会脸红;我说出来的谎话,连自己都信了十足,这大抵就是骗人先骗己,骗倒了自己才能骗到想骗的人!”   云扬愕然半晌:“……这一点,我佩服!”   水无音刚才恐吓的那些手段,根本什么实质玩意都没有。   没有任何埋伏,没有任何人手待命,也没有炸药布置,至于足以毒死半个玉唐城民众的大量毒药毒烟,更加是无稽之谈!   一切的一切,全都没有。   这就是一个完完整整的空城计。   真难为水无音一个人居然将空城计唱得有声有色、若有其事。   云扬若不是早已经分散出云雾查看、确定了真相,十有八九真会被他骗倒过去,但从彼此交流的言谈上分析,那一切却都是真的,至少水无音的认知是相信确有其事的,若没有探查究竟,云扬凭什么不信?!   “自从日前别,公子这么多天以来一直都没有现身,今夜突然出现,想必是有重大事情吧。”水无音道。   “不错,明天或者后天,咱们这个凌风阁,会有大批肥羊上门。”云扬挑了挑眉毛,道:“我需要的是你全力配合,务必……要让这群家伙连裤子都输在这里。”   “这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水无音面无表情的回答;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委实只是小菜一碟。   “这一节对于你自然不难,我想要让你注意的乃是其中的几个人,重点招呼他们。”   云扬说出来几个人名字,道:“关于天玄崖的事情,我不相信这四大帝国的高级将领们,全然的无人知情;但,这些需要进一步的观察分析,万一不小心找错了人,势必会打草惊蛇,引起反扑。”   “想要有所得,除了需要强大的思维、能力;还要有随时随地都具备清醒而客观的头脑。”云扬道:“之前八哥一直说你的头脑好使……现在我才知道,你竟是灵族之人,所以这个工作对你来说,甚至比我还要合适。”   水无音冷静地说道:“我明白,只要这些人中确实存在那种人,我会尽力在最短的时间里,将他找出来。”   云扬轻轻吐了一口气。   一直到现在,他的心才算稍稍安定。   水无音,绝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臂助!   此人在绝大多数的时候,甚至比自己会还要清醒冷静;因为自己尚有家国之累,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冲动热血几分;但对于水无音来说,几乎就不会存在类似的情况。   “他就像是一个冷血的家伙,永远都不会有热血沸腾的时候;心思更是缜密到了几乎可以与老九相媲美的地步;而且,他所进行的一切事情,都是从最客观的角度去看待;这个人,没有喜怒哀乐,也没有冲动热血,若是为刺客,必然天下一流。若是为谋士,必然算尽天下,若是为统帅,必然算无遗策。”   这是八哥风尊对水无音的评价,而这份评价之高,端的可惊可怖。   “其实有些时候,我很想将他招进九天之令,但是……却又有一些别的原因,不能进入。”   风尊的评价,一针见血。   但,云扬今天却很意外地看到了这位风尊口中的“冷血”家伙尽显激动的另一面。   在听到凌风阁主就是风尊,而风尊此际已经牺牲的消息之时,这位从来不会有情绪波动的水无音,却那么的激动,那可是一种近乎崩溃的激动!   而且,云扬现在也知道了,风尊所谓的“别的原因”,乃是什么。那是……灵族!   但云扬心中此刻却有些不以为然:灵族人身份又算什么?难道人族,就全是好人么?   “八哥,你放心,你的兄弟,我会帮你照顾得好好的。只要条件允许,我会助他完成心愿,还有你的心愿,帮他治疗好嗓子。”   云扬缓步走出凌风阁。   东方,曙光已经露出。   ……   次日,云扬一大早便来到了接天楼。   “诸位今天可有什么具体的出行计划么?要不,咱们找几个馆子去听曲儿?或者找个赌场去耍耍?”云扬的话,登时引起来寒山河身边那黑脸少年的狠狠白眼。   云扬泰然以对,甚至,对着那家伙挤眉弄眼的做了个鬼脸。   看我不顺眼?我就偏偏让你不看不行,不得不看,气死你!   “今天第一天,不管有多么重要的事情都必须放下。”寒山河很郑重地说道:“今天,我们要去九尊府看看。”   寒山河的眼睛看着云扬的脸。   云扬皱皱眉,道:“诸位时日无多,怎地还要去九尊府那边?那是我们玉唐的英雄,我们的保护神,跟你们份属大仇,有什么可看的。再说了,那九尊府常年大雾,什么都看不到;难道你们还想要破解九天阵不成?”   云扬的眼底深处露出来冷锐的戒备之色。   却听一位老元帅叹了口气:“九尊府,天下奇观;九尊大人们更是威震天下;祭拜九尊,乃是我们此来主要目的之一;纵然份属敌对,我们也依然敬佩九尊大人的凛凛风采,耿耿忠心、九尊府一行,必然要去。”   寒山河仔细的看着云扬眼中隐隐的戒备与怀疑,终于在眼底闪过一丝失望,道:“九天阵非是人力可以破坏,我们纵然是想要破坏,也是无法可施、无能为力、如何还会自找麻烦,徒劳无功。这一节,你大可放心。”   云扬摇摇头:“抱歉,你们怎么说也好,关于这件事情,我需要去请示一下,我一个人肯定是做不了主的。”   众人表示理解的齐齐点头。   云扬骑上马,一溜烟而去,直奔元帅府。   寒山河等众位将军相视一笑:这货,果然是啥事儿都要去请示秋剑寒的。   只不过,秋剑寒那老货难道很将我们都当做了傻子不成?   这点事,也看不出来?!   不大一会儿,云扬纵马而来,满脸尽是兴高采烈、意气风发,大声道:“差点忘了,这件事情我还是可以做主的,这不半路又折返回来了,你们可以准备上路了……”   众人纷纷撇嘴:我特么好相信你啊……   玉唐三大流氓之首的秋剑寒秋老元帅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又一次背上了黑锅。而且在将来,这黑锅绝对会陆续有来,他还得持续的背下去。   一直背到这些家伙离开玉唐……然后再开始背新的黑锅,端的招黑锅体质,当之无愧。 第一百八十一章 败坏名声   现在某黑锅之黑老元帅正在皇宫里,唉声叹气。   “谁能想到这些家伙居然没有在铁铮婚宴结束之后的第一时间离开,居然留了下来,他们想要干什么?目的绝不单纯,必然另有用心。”   此刻的秋剑寒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在笼子里转来转去、张牙舞爪,直欲噬人。   “这一点,岂不是早就在我们的计算之中么?”   皇帝陛下有些失笑的看着秋剑寒;“他们好不容易来一次,或者还可能是他们仅有一次进入玉唐国都的机会,又怎么可能就这么双手空空的回去?”   “这些人亡我玉唐之心不死,肯定要有动作,多半是要物色暗桩、安插眼线,最少最少也得是窃取情报。”秋老元帅一脸不忿。   “任由他们去吧。”皇帝陛下很是看得开:“咱们玉唐现在千疮百孔,他们的细作早已遍布了整个玉唐;又有什么情报是他们不知道的?”   “任他们施为,又能更多几分损害?朕倒是希望,他们在这里呆得久了,若是当真不想回去了,就此在这里安家落户,安居乐业;才是好事。”   皇帝陛下心宽到这等地步,也是让老元帅一阵瞠然:“不得不说陛下想得实在是太美好了,连我都不敢有这样的奢望,这得多大的脑洞啊!”   皇帝陛下哈哈一笑:“总而言之一句话,随他们去,不过,他们别人没有点名,出人意料的点了云扬陪伴,让朕都不禁有些好奇,这帮将军能被云扬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说起这点,老元帅登时就是有些想笑:“据说那臭小子提出来要给他们包个妓院,让所有人在里面大嫖十天……”   “妓院……大……大嫖十天……”皇帝陛下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圆圆的,突然连声呛咳:“咳咳咳咳……哈哈哈哈哈……他么的!这个小子的为人处世之道,哈哈哈……端的是大快朕心!”   一时间,皇帝陛下笑得前仰后合,突然发现秋剑寒瞪着眼睛看着自己,顿时想起自己刚才那句话很是不妥,作为一国之君,居然爆粗口……   这也太有损为君形象了。   急忙补救道:“朕实在是感觉很意外,忍不住就想骂几句他么的,就是痛快痛快嘴……”   噗!   皇帝陛下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秋剑寒顿时也绷不住了,哈哈大笑:“陛下这三个字正是道出了老臣的心声哈哈哈……”   “老臣只要一想到寒山河逛妓院的样子,就想哈哈大笑,我真希望云扬更能耐一些,让寒老儿真个去大嫖十天……”秋剑寒一脸的幸灾乐祸。   ……   不过,老元帅与皇帝陛下的期许起码在今天是会失望的。   因为云扬已经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前往九尊府而去。   这一路之上,云大少大展舌灿莲花的口才,不断地介绍沿途景色、侃侃而谈,信手拈来,如数家珍,就是他介绍的打开方式很是与众不同——   “看到这座房子了么?这房子可是大有来历滴;当年,太祖陛下建国,这里,就是当时的丞相的老丈人的小舅子的姐夫的小姨子的姘头住的地方,为什么这么出名呢?实在是因为,这位丞相的小舅子的姐夫的……”   听了这么一串曲折介绍的战歌再也沉不住气,怒道:“这位丞相的小舅子的姐夫,不就是那时候的丞相大人?丞相的小舅子的姐夫的小姨子,不就是丞相的小姨子?这么简单的关系你饶了八个圈……小姨子的姘头……”   云扬这个始作俑者居然被战歌的复述给绕晕了,眨眨眼才道:“咳,这事儿,有些复杂,你记忆力真好……”   众人都用鄙视万分的目光看着他。   “看看那里,看到这棵树了么?你们看,那么的盘根错节,树冠宏大,这棵树的来历可就更大了,传说,当年这棵树可是得道的树精;在此地保佑一方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有呼风唤雨、移山倒海之能,但你们可知道,这棵树在这一百多年里,经历过多少次雷劈吗?”云扬一脸神秘。   “多少次?”那黑脸少年不想理他,但却忍不住要问问题。   “一次都没有!”云扬正色道。   “……”黑脸少年瞪着眼睛如欲吃人。   “这么大的一棵树,这么多年下来居然一次都没有被雷劈过……”云扬道:“这本身就是一件很让人惊奇的事情。”   一个满脸胡子将军不满的反驳道:“这棵树充其量不过碗口粗细,说是有十年树龄都算是多数了,谈何经历了百多年风雨……再说了,就算是拥有百多年树龄的树也算不上是古树……你小子这般东拉西扯的想要干什么?”   云扬故意低声道:“你们看……就是街口那个人,一脸猥琐,看到咱们立即闪身而走、行迹万分可疑……那是不是东玄帝国派来的刺客?想要籍此制造争端?我们可是要为各位的安全考虑,万万不容有失……万一各位在我们玉唐帝国出现什么三长两短身首异处,啧啧……那就是两国邦交的大事情啊。”   一干将军尽都是一头黑线。   这个混蛋咒人还真是狠毒——随便一个普通人看到这么多大佬结伴同行,第一反应肯定就是赶紧躲开,怎么在你嘴里就变成了刺客,而且还扯出我们三长两短身首异处了,之前说我们什么时日无多、还要上路云云,我们都忍了,看这架势,分明就是玩上瘾了……   “你才三长两短!”   “你才身首异处!”   “你小子才时日无多,这就该上路了!”   有些脾气暴躁的将军已经开始骂了起来。   “你们骂我!你们居然骂我?”   云扬勃然大怒:“我好心好意为你们当向导,事无巨细的照看,自问尽心竭力,只盼睦邻友好,不想你们居然骂我……你们还有没有良心,还有没有一点身为客人的自觉?还有没有一点……”   各国将军一头黑线,骂你?到底谁先骂的谁?顿时就有几个脾性暴躁要冲上去理论。   “你们骂我!”   “我晚上不带你们去妓院了!”   “我还实话告诉你们,你们想要去妓院,就此没门了!”   “我憋不死你们!”   “我非但不带你们去妓院,我还要在你们饭菜里下春药!下了春药还要叫几个姑娘来跳舞,就不让你们碰得到!”   “敢骂我……”   “敢骂我就要承受后果!”   “后果那是很非常相当特别的严重滴!”   “打死也不去了,你们在房间里互相玩吧!菊花残,满腚伤去吧!”   “居然敢骂我……还有没有点道理、公理、天理了,端的岂有此理,将老子的一片好心当作了驴肝肺……本少爷一腔热忱,好心好意给你们找妓院……你们不思回报就算了,居然还骂我!”   云扬口齿伶俐,别人说一句,他那边至少已经回说了三句、端的嘴炮了得。   一口一个妓院,一口一个憋死你,说的这些位高权重的将军们一个个都好像是憋了多少年的老光棍,一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   一时间大路上骂声震天,大家齐齐开火,彼此对骂。   一干将军心中愤愤,他么的我们万里而来,就为了来你们玉唐逛个妓院?   这混蛋小子的说词简直能把死人气得在棺材里蹦蹦跳!   路人无不侧目,看着这一群衣着光鲜分明是大佬的家伙都在粗言秽语,一口一个妓院,一口一个妓女,一口一个春药,一口一个菊那个花……   真真是不堪入耳!   端的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云扬面对群骂,丝毫不见示弱,舌战全大陆将军,左右开弓,逮谁骂谁;骂不过的就直接一句:我不带你去妓院了!我憋死你!让你们自己玩自己,菊花残、满腚伤!   这句话简直是神来之笔,只气得在场一干将军们青筋暴跳头晕目眩。   尤其是到了最后,云扬更上升到地图炮模式:“你们这是如何了?一个个的就想像要吃了我一般……难道你们这几个国家的当官的将军们就只想着女人了?你们除了女人还有点儿别的追求么……就不能自己稍稍解决一下吗,就算自己做不到,请身边人帮手也行啊!”   “怪不得你们年年都和我们打仗,骨子里就是因为我们玉唐的姑娘长得漂亮是吧?你说说你们,在自己的国家都没找到媳妇吧?要不怎么一听说铁帅娶妻,就巴巴的赶过来了,原来是为了过过眼瘾,现在是不是对我们铁帅羡慕嫉妒恨啊,我现在真真是看清楚你们这些人的真面目了,大陆名将,真不愧是大陆名将,这嘴脸,心思诡谲,远超凡人哪!”   所有匆匆而过听到一言半句的人都是心头一阵阵的愤怒。   这些家伙居然会生出这等……心思!   哼……   众人脑补之下,所有外国将领就全成了憋了十几年的色中饿鬼、还是荤素不忌、什么都可的那种……端的龌龊!   更将之一传十十传百的传播出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 借题发挥   就在云扬还在这边怼人骂街的时候,天唐城中一股风已经悄然掀起。   “知道么?我刚才可是有听见云公子在骂人……”   “这帮家伙来了就要云公子带着他们去妓院……”   “一帮色中饿鬼啊,居然还都是将军,什么玩意……”   “哪国的?你这话说得稀奇,自然是东玄,大元,天赐那几个国家啊……”   “怪不得他们年年找咱们打仗……抢女人啊……”   “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得逞,一旦打过来了,咱们的家眷……”   “草!老子回头就去参军,干死这帮王八蛋!”   “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有人出人,千万不能被这些色鬼打过来,云公子可是说了,他们那帮人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你说云公子也是不容易了,面对这么多人据理力争,说啥也不带他们去妓院,那帮人不依不饶的强逼云公子,云公子心里苦啊……”   “云公子真真是太不容易了……”   “云公子大仁大义,所行之事可圈可点!就算是妓院也是咱们玉唐的,怎能让这些外国人想去就去?没门儿!”   “云公子一片丹心护妓女,大义凛然、正气凛然、光明磊落,侠骨柔肠、剑胆琴心……”   “这话说得太对了……”   ……   眼看着云扬越战越勇,口沫四溅,与一干将军破口对骂、强势怼之,端的以一当十,以一当百,舌厉如刀,将一个个将军全都气得嘴歪眼斜、张口结舌、辩驳无力……   这分明都是天大的污蔑!   我们这些人随便一个也都是一国大将,东征西讨,所向披靡、功勋卓著,怎地在这混蛋嘴里面,成了一群人中色鬼、眼中唯色的家伙了呢?!   寒山河此际亦是一手扶额,真心的头疼。   这个混蛋怎么就能够这么的不着调?在这等时候,居然就这么不顾体面的闹了起来。而且还是什么话都敢招呼,这也太……   “元帅……”身边的黑脸少年凑上来,低声道:“他在煽动民心……”   寒山河闻言之下悚然一惊。   转头看着四周,触目所及,不断地有人来听几句,掉头就走,人潮来往,早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听了这边争吵之后,又重新汇入人海之中,四面八方满目皆是……   可想而知,这些人将会掀起来什么样的风浪。   最恐怖的还在于,今日之事,非是有意为之,亦非有心造就,就只是让平民百姓自主的口口传播,而这样的传播效率才是最可怕的……   “全都别吵了!”寒山河一声大喝:“一个个的成何体统!”   其实类似的话寒山河之前就已经说了几次,可惜效用有限得很,即便有人想要听从,转头却又被云扬的口舌撩拨得再入战团,然而寒山河此次出声的口气严厉空前,却是让在场众人尽数心中一惊。   这一场骂战就此戛然而止!   “云公子,我们只管前往九尊府就好,其他的尽都暂且不论。”寒山河看着云扬,慢慢的,一字一字说道:“尤其是沿路上景色,我们没有兴致再看。”   云扬亦知此刻已经是寒山河忍耐的极限,所谓过犹不及,等下另有搞事契机,无谓急于一时,很干脆的点点头,从善如流道:“不错不错,寒大元帅说的在理,瞧瞧你们一个个满嘴妓院妓院的,什么玩意……还是人家寒大元帅,表面上绝不提妓院……背地里人家偷偷去……”   所有将军几乎气疯:到底是谁满嘴妓院妓院的?   但在寒山河目光威逼之下,终于再没有人做声,但在各自心里,却早已经将云扬砍死了千万次……这混蛋,以后莫要落在我手里,要是那一日落在老子手里,看老子不干死你丫的!   一行人继续上路。   寒山河却自心中长叹,自己虽为军事主官,到底不是政客;若是政客的话,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发觉了云扬的意图并加以阻止。   这小子的脑袋瓜子实在太活泛了。   只是今天的这一顿争吵,被玉唐百姓传出去,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到时候口口相传,玉唐帝国排外之心将会前所未有的凝实,再难撼动。   有些人可以不在乎国家天下,兴衰荣辱这等大事,但是,只要是人,却又谁会全然不在乎自己的父母妻女儿子?   若然所谓各国兵将都是色中饿鬼的话一旦传讲出去;而且还有无数人证为凭:连最高的将军到了玉唐第一件事都是找妓院……   各国的名声当真就此毁了一个干干净净、点滴无遗。   彼时一旦开战,玉唐帝国必然是上下齐心,众志成城,全民皆兵!   宁死不降都是轻的,就算真有败阵城破之日,最终所见也必然只有满城的死人!   而寒山河更知道,云扬搞出的这一出,看似只是话赶话、机缘巧合,但其一定早有预谋,甚至可能另有后招,他的终极目的,就是要利用自己这些人,彻底掀起玉唐帝国民众对外御敌之心,达到刚才自己所想的那个目的!   一味的动员煽动,并非最有效的手段。   最高明的手段是……让全国上下都愤恨外来侵略者、宁死不降,纵死不辱!   到那个时候,不管你识字不识字,但,一个国家的脊梁,一个民族的魂魄,就会自然而然的形成!   这才是根本之道!   “云公子果然是深谋远虑、智计深邃。”寒山河看着云扬,一路走,一路目光深沉。充满了探究,还有些懊恼:自己当时为什么就好选不选地选了这么一个家伙来陪伴?   自己对这家伙的感觉没有错误,果然是一个危险的家伙,但是……这也太危险了吧?   “哪里哪里。老元帅真真是过奖了,云扬不过只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哪里就深谋远虑了。”   云扬露出一副沾沾自喜的样子:“所谓公道自在人心,是非岂有强说,道理在我这边,你们那些人自然就辩不过我,哈哈……今天可真是过了瘾。”   看着云扬故意装出来的浅薄,寒山河眼中忌惮之色越来越重。   这一路走去,已经有好多人看着这个队伍的眼神,很是怪异了……   有些在大队人马走过之后,还愤恨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呸!”   ……   九尊府。   待到众人远远地看到此行目的地九尊府,真个被一团浓得化不开的云雾所包裹的时候,二百个人的神情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传说中的九尊府就那么悄然伫立在彼端,自然而然地流溢出一股慑人之气,让每一个看到九尊府的人,都是心中凛然、不敢造次。   沙沙的扫地声,轻柔而有节奏的响动着。   二百位将军循声凝目看去,却见九尊府触目所及的周围,有许多身穿旧军衣的军人,每个人手中都拿着长柄大扫帚,在一丝不苟的打扫卫生。   身子弓下,大扫帚平平铺在地上,用力拖动地上的尘埃;但却绝不会扬起任何一点点尘雾。   地面上干干净净,在他们扫过的地方,恐怕就算是穿着赛雪白衣在那里打个滚,也不会沾染上什么……   旁边,乃是两片小树林;每一棵树木,都是直立向天,所有的半途伸出来的枝枝叉叉,都被修整得干干净净。   从地面上扫的尘土,全都被集中起来,倾倒在树根周围。   聚集再这里的军人们每一个人的神色都倍显平静,安详;似乎能够从事这样的工作,便已经是他们毕生的追求。   寒山河轻轻叹息。   “那些人都是残军?!”寒山河看着这帮穿着旧军装的人,或者少了胳膊,或者少了眼睛……   但这些残疾兵士每一个都将自己拾掇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甚至连头发也都是归置得一丝不乱。   “九尊府,在九尊大人们出事之前也很干净。不过,并不像现在这个样子的干净。”   云扬静静地说道:“自从九尊大人出事的消息传回来开始,这里就成了玉唐人的圣地!”   “从来没有人或势力号召过任何一次,更加没有人刻意安排布置过哪怕一次。这里一切的打扫工作,都是这些老兵们自发前来,自动排班,自觉地维持这里的一切。”   “没有任何薪水报酬,一切全都源自自发自愿。”   “对他们而言,他们最大的期盼莫过于九尊大人们能够归来。”   “他们怕九尊大人们回来的时候,会看到一片脏乱而心情不佳。”   “他们更加不允许心中的圣地,被任何的一点杂物玷污。”   “久而久之,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云扬口气深沉,一字字介绍:“这些人,每一个,都是当年驰骋疆场杀敌无数的好汉子!”   “九尊府,忠魂护卫,忠心守卫。”   各国名将闻言尽都是一脸凝重,一脸敬重地注目着九尊府。   片刻之后,整齐的躬身行礼、异常郑重。   “巍巍玉唐,浩然九尊;鏖战天下,保国安民;百战百胜,疆场为尊;四面战场,尔为军心;百万将士,尔为军魂……”   寒山河长长叹息:“……英魂不远,英灵长存;同为军人,特来拜君;功绩常在,浩气永存!” 第一百八十三章 真正目的   另一位大元帝国的老将轻轻叹息,道:“九尊不愧为一代传奇;这九个人打的仗……恐怕我们任何一个人三辈子都打不了这么多……也难怪玉唐称其为帝国守护神……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生平未有一败!传奇之名,老夫心服口服、不得不服,不能不服!”   所有将军都是默默点头。   这话说的实在,就算众人心下如何不甘,却仍是不得不承认,不能不承认!   四面战场,战事连绵,尤其九尊传说现世之后,玉唐沦为举世公敌,此后战场之上多有玉唐势危之局,但凡玉唐势危的恶战,几乎都看到九尊中人来援,甚至九尊同时出现参战,甚至这边战事方毕,那边又有求援来到,马上就得投入新一轮的战斗之中。   若非切身参与,当真没有人知道,这九个人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但在场的诸多将领,所有人都几乎曾经率领军队跟九尊干过仗。   就算最保守的计算方式,一人一场,加起来都得有两百场!   而其中有的人与九尊交锋远远不止一场。   但只是这个数据,便已经超过了所谓身经百战的数倍了。   还有那些没来的将领,还有许多已经被九尊干死的将领……   还有与草原的战斗,与南疆的战斗……   当真静下心来算一算九尊参与过的战斗,连这些名震大陆、自诩身经百战的将军们,一个个都要是咂舌不已、自叹弗如。   如今亲眼看到了传说中的九尊府,仿佛又看到了那九个在战场上如神如魔的黑衣蒙面人。   那九具不同的面具……   他们单独一人显临,或者真实武力并不咋地,甚至可以说很弱,不足为患;但是,他们九个人的化相之力,却让人防不胜防。   一场战役之中,往往只要有九尊之中的任何两个人连成一气,彼此配合,就可以左右这场战局的走势!那无疑是令任何敌人都要为之恐怖绝望的能力!   现在,这九个人终于消失了!   各国名将确认这个事实之后,都在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竟尤感觉无限惋惜。   寒山河缓步上前。   在九尊府前,有一道清晰地线,距离九尊府门口,九步。   这个距离不算很远,能够让所有人在这个距离之外看清楚九尊府,但,这一道线,也是禁止了所有人上前的分界线,自九尊陨落的消息传回之后,再无人敢越此线!   寒山河上前几步,此际就已经很接近了这道分界线了。   便在这时。   寒山河突然感觉到,似乎有无数的目光,在森冷的注视着自己。   面对如斯不友好的注目,寒山河循源头看去,却见四周围那些打扫卫生的军人们,一个个都是停止了动作,直起了身子,目光森然的盯着自己。   这些人的目光,就像是那些已经射出来的黑羽箭一般、惊心动魄,夺魂索命!   寒山河心中陡然一动,径自在九尊府之前的那道分界线前停了下来。   另外几位将军,也都是在这里停了下来。   唯目光更显复杂。   人人都有一种感觉:若是再往前少许,只要触及了那道分界线,恐怕就会有极为可怕的事情发生。   对方实力如何两说,能否造成何等威胁两说,但对方此际所形成的威慑力便已足够骇人,并无人敢造次!   嗯,倒也并非是全然无人造次,跟在寒山河身后的那黑衣少年并不如寒山河等人一般就此停步,反而一步就要跨出,寒山河蓦然一伸手,淡淡笑道:“今日能够看到九尊府,却是完成了老夫这几年以来的心愿。果然不愧是传说中的九尊府,端的夺天地之造化……见此盛景,心满意足,别无他求。”   他这一伸手,有意无意地将那黑衣少年意欲前行的身子挡住了。   然而之前一直位于大元帝国老帅身后的一个面目枯瘦的黑衣人于此际站了出来,幽幽道:“但终究没有能当真进入九尊府里面,仍是一大憾事。”   寒山河道:“哦?”   那黑衣人人身形削瘦,面目枯涩,便如是风干了的茄子皮一般;两眼森冷,深深陷入眼窝进去;说不出的阴森。   这般形貌,九成九不是军旅中人。   云扬一眼就能确定,军旅中人,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气质。   那么,寒山河以及其他老帅未必能够阻止这个家伙,他只怕还会有动作。   云扬目光瞬转森然,嘴角却多噙了一丝冷笑,倒要看看这个家伙会有何动作。   不管你什么修为,哪怕你骨子里是一代宗师,然而今日要在我面前对九尊府搞什么小动作,也必然让你站着进去,横着……躺在里面!   “今日之行再难复往,就让在下代替各位将军,进入这所谓的九尊府看上一眼。”   这枯瘦的人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淡淡道:“且看这名震天下的九尊府,在失去了九尊主人之后,是否还拥有足堪震慑天下的实力。”   云扬露出急怒神色,大声道:“你想做什么?九尊府乃神圣之地,岂可轻犯,兀那贼子,胆敢造次!?”   话音未落,云扬便似是要冲过去阻止,顿时有几个将军上前拦住:“公子莫怒,我们来都来了,若是不能亲眼一见传闻中固若金汤的九尊府,果然是人生憾事,且让我们验证一下,何伤大雅……”   那些扫地的老军人亦是纷纷围拢过来,面露冷笑,却并无人上前拦阻,反而尽都袖手看着面前这些人,其中一人冷冷道:“你们要闯九尊府,咱们并不阻拦,但有丑话说在前面,死在里面可别怪咱们没提醒,妄闯九尊府,有死无生,死无葬身之地,不可埋怨。”   那身形削瘦汉子的脸色微微动了动,随即便又冷哼了一声,突然间身子一晃。   于是乎,一幕诡异至极的事情发生了。   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   却见在那黑衣汉子的身边,随着刷的一声,凭空出现一道身影。   这道身影的衣着打扮长相气质,与他本人竟是一模一样、一般无二。   随着黑衣汉子的身子连续晃了六次,又先后出来了六个和他长得一样的身影;这七道身影,并排站在九尊府门前,便如是孪生七胞胎也似。   云扬目光一闪,分身化影?   这家伙,难道竟是幽灵门的人?   但不得不承认,这个主意打得挺好。   所谓分身化影秘术,乃是幽灵门独传秘法;而修炼了这门功法的修者,随着修行功体的进展,可以分化出多个分身,且每一道分身,似虚还实、都具备本体的实力,更重要的还在于,每一道分身所见的一切人事物,举凡视线所及的东西,主体都能同步看到。   这部功法即便只得如此效果,便已经是世上罕有的绝乘之功,然而这门功法还有一个更加逆天的效果,那边是连同主体和分身在内,遭遇了敌人,哪怕主体也已陨灭,但只要尚有一道分身存活,就能在一定时间内恢复过来、且不会有根本性的损失,实在是强大而神秘。   这黑衣汉子显然也知道九尊府威名素著,早已做好准备,只要发现不对,便即牺牲自己的分身,但他运用这个法门,以常理而言,确实是非常有机会看到九尊府内到底有什么的……   云扬眼中的寒光蓦然闪烁了一下、随即归于沉静,注视那黑衣人后续动作。   但见一道人影一闪,那黑衣人已有一道分身向着九尊府浓雾之中就冲了进去。   眼见那道分身,已经顺利进入了九尊府范畴。   笼罩着九尊府的浓雾依旧浓密,全然都没有任何波动,而进去的人影,亦如是泥牛入海,再无声息。   这人此际也是满心诧异,他分明感觉到自己分身现在已经置身在九尊府内,但却是什么都看不到。   这种看不到,与所谓伸手不见五指的纯然黑暗又有不同,触目所及,尽是一片浓雾。   却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危机将临。   然而好一阵东飘西荡之后,却并没有碰到任何实质性的东西。   这个可就有点奇怪了。   九尊府凝然眼前,自己的分身在这么大的建筑中横冲直撞了好半天,居然连一面墙都碰不到,甚至按照一个方向一个劲的猛跑,竟也全无阻滞,却又绝无终点,当真奇之怪哉!   然而再过片刻,黑衣人脸色再变,那一道分身不知道进入了哪里,居然与本体失去了联系!不管怎么召唤、操控,都再没有半点反应。   但,那分身分明还没有陨灭。   这是可以感觉到的。   “怎么会有这等事?”这人一张枯瘦的脸上,满满的尽是疑惑。   “怎么了?”大元一位将军问道。   “分身失去了联系,但没有陨灭,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况……”这枯瘦的人一脸莫名、诧异回应道。   “既然没有危险,那就再派一人进去接应一下不就成了……”大元那位将军不以为意,心道,这货不会是在偷懒吧?怕九尊府危险,不肯全力以赴……   看着剩下的几个分身,也是心里一片不满:你这么多分身呢……多进去几个啊。只得一个进入,难免人单力薄,难道,这么多分身联手之下还能查不到?   分明就是不想尽力。   这枯瘦的家伙皱眉想了想,手一挥,又是两尊分身进入九尊府。 第一百八十四章 灭之!   可是两尊分身进入之后,不过片刻便又无声无息的失去了联系,失联得比第一道分身更快……   “这可真正怪了,当真古怪……”枯瘦之人苦笑一声,道:“你们也来试试?”   却见本方队伍之中,又有三人缓步走出。   其中一人道:“费兄,咱们可没有你的分身之术,若是要进去,便一定要本体亲自进入才行了,这险可就冒得大了。”   这位费兄皱眉道:“此境确实古怪,我的分身进去,全程没有碰到半点障碍,我那分身虽是有形无质,但仍可感应外界事物……这府邸占地纵广,总有极限,怎么可能什么东西也碰不到呢?”   “所以,最好还是有人真身进去感觉一下才好。现在这么空空荡荡的,却是让人心里难受,就算我之分身尚存,也是有力难施,有心难为!”   另一人皱眉道:“九尊府自从存在,就没有任何人能够试探成功,所有强行闯入之人都死了,绝无例外,我们真的要以身犯险么……”   “这趟实在有些凶险异常,不值当……”再一人捻着胡子,一脸凝重。   那位费兄一咬牙,道:“梁兄,你只管进去,我让我剩下的三个分身陪你一道行动,只要始终聚集一处,不再分开,相信无论如何,总会查出一些什么。”   他笑了笑,道:“纵然九尊府别有危机,但有我分身顶在前面;而梁兄你身为十成……呵呵……保个全身而退总是不成问题的。”   这位被称作梁兄的,乃是一个看起来五六十岁的老者,闻言目光森冷的看了这位费兄一眼,犹豫了一下,又再沉吟了片刻才道:“既然如此,那老夫就进去看看,看看能否破了强闯九尊府者,必死无疑的惯例!”   那位费兄一句话虽然没有说完全,但是……云扬却仍是目光一闪。   梁兄?十成……?   恩,难道是那位大元帝国的传说,号称云海神龙的梁云奇来了?   若说凌霄醉乃是此世神话,那么这个人,亦是大元帝国的一位传奇。   门下弟子无数、能人辈出,本身更是十成大圆满级数的超级强者。   据说大元的皇帝陛下见到他,也要尊称一声梁老师……   云扬正在思量此公是否就是大元传奇,却见那三个分身齐齐动作,轻飘飘的飞了起来,向着九尊府浓雾之中冲去。   而那位“梁兄”的身子也如同没有重量一般的飘了起来,跟在三个分身后面,同步进入了浓雾之中。   浓雾乍分即合,那三道分身还有这位梁兄的身影,随即消失。   那浓雾简直就像是一尊张开了无限大嘴的恶魔,一口,将四个人影同时吞了下去一般。   “虽然对方来的高人还没有全进去,但,就只那个姓梁的……就已经很足够了。”云扬心念一动,悄然垂首,眸子中的神光陡然一盛,隆在袖子里的一只手,捏住了九天令。   真正的九天令。   所有人都是尚在瞪着眼睛注视着九尊府上空的云雾,在等待着……   突然间,原本一直安静、全然没有任何异动的云雾猛地升腾而起,随着“呼”的一声响动,便如同是在浓雾里面突然刮起了暴风。   风卷残云!   原本浓密的云雾刹那间搅成了一团,奔腾来去,呼啸不绝、声势骇人空前。   半空中亦有一片乌云同时汇聚,片刻之后,浓雾之中突然间一亮!   所有正瞪着眼睛观视九尊府状况的众人尽都感觉两眼一阵灼痛。   一道通紫色的雷电,悍然而现,那雷柱几乎有人的大腿粗细;随着一声轰鸣劈将下来。   有一就有二,随着第一道紫色落雷降临之后,紫色雷电便开始不断地出现,在浓雾中纵横交错,从最开始的几十道,递增到几百道,再后面的几千道……   轰轰雷震之声,绵绵又来,不绝于耳,甚至连脚下的地面,都因之隐隐颤抖。   眼见此景,所有正自冷眼旁观的九尊府打扫军人们一个个眼中露出来本来就该如此的嘲讽神色!   就你们这群小虾米,也妄想破坏我们九尊大人的故居?   找死!   既然找死,那就是真正的该死了!   雷电不断地劈闪,声势经久不息,眼见雷威愈盛之际,又见一团烈火也在浓雾中炽烈燃烧,还有原本与浓雾纠缠的狂风,风势也愈趋急疾,几乎能够在浓雾中看到青色风痕……   那风之痕,竟也恍如有了实质一般。   这是,一团血色毫无征兆的蓦然出现,浓雾瞬间化作了赤红颜色。   更有一声惨嚎随之而起。   却是那位在外面正捏着心印的“费兄”突地脸色一白,哇的一声,吐出来一口鲜血。   然后就是接连不断的连续吐出了六口鲜血,整个人便如同是没有了骨头一般,软软地瘫倒在地,再无声息,却是已然昏迷过去。   在场众人尽都生出一份明悟:他的六道分身,已经尽数在里面陨灭!   分身化影秘术纵使如何玄奇,纵使一身尚存就能修复,但却非是不用付出代价,全部的六道分身全部陨灭,那费兄即时重创,元气大伤!   然而天陨雷电依旧不息,浓雾翻滚之中,依稀能够看到一道人影,在浓雾中不断腾挪躲闪,速度奇快,显然是那位梁兄仍在支持、对抗风雷火三源合攻……   “不愧是十成大圆满高手……不愧是……云海神龙梁云奇啊……这都能坚持……当真了得!”   其他人看着漫天的雷电,都是为之咂舌。   能够在如此密密麻麻的雷电中躲闪,而且同时扛着风痕锐利,血色侵袭还有大火焚烧……这位大元的传奇高手,果然不愧被称为一代宗师、大元传奇!   但这位传奇高手,却是无论如何也冲不出来,分明近在咫尺,却是无能为力。   下一刻,又是一声惨叫从云雾深处中响起。   血色光气蓦然大炽!   隐隐看去,却是那位一代宗师跃起半空的身上突然间爆发出千万道血线!   跟着再闻风声瞬烈,狂猛空前,几乎将众人的耳膜一起震破!   雷电威势亦是在这一瞬间,暴增百倍!   熊熊烈焰也变成了炽白色,极焰冲霄……   轰!   最后一声大震响起。   整个地面,都震了三震。   然后,一切归于寂然,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血色消失。   火光消失。   雷电消失。   随着风势止息,半空云雾,也重归静止状态。   仅余最基本的氤氲浮动,所有暴烈痕迹尽都为云雾所遮掩,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但,在场所有人都是目光发直,一阵阵的背心发凉。   因为,人人都知道,不但那位费兄的六个分身都已经被消灭,还有那位被称之为一代传奇的梁云奇,那位云海神龙……此刻,只怕也已经在里面的云海之中,化作了世人谁也没见过的神龙了……   彻底的形神俱灭!   竟是传奇写尽,今朝终章!   大元那位老将军两眼发直,看着云雾,突然间白眼一翻,整个人晕了过去。   当真是说什么也没有想到,明明只是一次简单的试探,居然,就失去了大元武者的定海神针!   以十成大圆满的盖世宗师的修为,对上失去了九尊坐镇的九天阵,居然连逃都逃不出来!   “你们怎么不动了?”   云扬焦急的大声疾呼:“赶紧将你们那几个人叫出来啊,九尊府可是我们玉唐国的圣地;你们这么做,真真是好没有礼貌,好没有道理啊!赶紧让他们出来,否则,我们玉唐每一个人都不会与你们善罢甘休!我这可是实话,半点没有威胁你们的意思!”   出来?   在场众人齐齐喟叹,若是大元老帅不曾昏厥,多半还会喟叹出声:“若是能够叫出来,我他么的早就叫了,我多么希望能够把人叫出来,不……我更希望压根就没有这么一出,之前干嘛要抖激灵让梁大师进去找死?!”   现在,还谈什么出来?   进去的费兄六道分身,还有一位十成大圆满的宗师强者,九成九……是一个也出不来了。   甚至外面的费兄本体,六道分身在短时间内接踵陨灭,受损严重,起码在十年八年之内都要形同废人了。   六道分身悉数毁灭,几乎带走了他的全副魂魄,想要恢复固然有法可循……但究其方法,却是需要付出极其庞大的代价,岂是易与?!   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片灰白、还有满满的不可置信,不可思议。   再看九尊府上空弥漫的云雾,身子已然忍不住瑟瑟颤栗着,似乎,那雷电的锻打仍在持续,点滴将临在众人身上……   这样的结果,委实是太出人意外了。   寒山河的身子仍旧有些僵直。   他此际甚至感到了几分庆幸,幸亏……幸亏一开始冲动的不是自己这边;若是自己这边底牌先动,那么受到损失的就是东玄这边的力量了,总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这九尊府,果然玄奇,非人力可破。”寒山河轻轻叹息。   在场之余者,亦都默默的点头,神色复杂莫名。   “难怪那凌霄醉来了玉唐不知凡几,却从来没有接近过这九尊府,大能者的灵觉,自动回避危机,而我们却妄自窥探,端的作法自毙,自寻死路,与人无尤。”另一位老帅叹了口气,神色间尽是黯然。 第一百八十五章 你们跟我们没法比   寒山河沉默了良久之后,才终于沉声说道:“刚才,诸位可有发现什么吗?!”   身边,三位老帅默然点头。   发现啥了?   云扬心下不禁疑惑,连我都没发现有甚古怪?   你们倒是看出来了?   倒要听听你们看出了什么!   寒山河道:“刚才,老夫仔细观察,笼罩再九尊府的浓密云雾始终存在,这一点,或者可以忽略;因为,九尊府自始至终,始终就是这样子,无论变故前后都没有什么改变,大抵是九天阵的根基所在,亦有最大限度遮蔽视线之意。”   “然而刚才雷电纵横,血光闪耀,风声凄厉,乃至大火冲霄,合力围剿侵入之人,固然触目惊心,丧魂动魄……”   寒山河很谨慎的低声说道:“但,其余诸如土,水,木,云,金……等诸相之威却都没有出现助战,这内中喻义就耐人寻味了……”   寒山河这句话普一说出来,在场所有人都是目光猛然一闪。   “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九尊之中,还有四个人活着?”寒山河感觉自己的声音也干涩了起来:“雷尊,风尊,血尊,火尊,这四尊尚存于世!?”   “没有出现的那些能量,就可以理解为……那些,都已经死了?”   所有人同时一阵静默。   就算这么理解,九尊,也最少还有四个人活着啊。   就只是这四个人,也足以撑起玉唐了。只不过,他们现在在哪里?   ……   沙沙的扫地声又再度响起,那些老兵又开始一如之前一般的一丝不苟清扫;其中一把大扫帚已经快要扫到了众人脚下。   “看完了吧?看够了么?”那位老兵拄着大扫帚,眼中乃是一片嘲讽,蔑视,淡淡道:“若是看完了,就赶紧走吧。若是还想再探,也请赶早,你们走了之后,我们还要将这片地清扫一下,还要用水刷干净。”   云扬纳闷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这片地,脏了,被玷污了。”老兵淡漠的说着,又自开始用力扫地。   脏了?玷污了?   大陆名将们登时一时哑然。   我们不过只是在这里站了站,怎地这块地就脏了?玷污了?   这是什么说法?   难道是被我们玷污了?!   众人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却见几个独臂汉子正自拎了几桶水,随着哗啦一声径自冲在众人刚才站过的地面上。   随即,七八个老兵俯下身子,用力揉搓地面,仔细清洗着。   跟着,又是一桶水……   一干将军眼中都露出怒火,这……欺人太甚!   云扬悠悠说道:“无谓少见多怪,这就是玉唐人对九尊大人的尊敬,这份尊敬,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少。九尊大人们纵然现在不在了,但,这里,仍旧不容任何人亵渎,依我说,光是泼水净地,已经是对你们最大的客气,没直接上去干你们,真真是莫大的容忍了,人哪,千万要知足,知足者常乐,不足者……嘿嘿……”   云扬抱着手臂,满面尽是傲然地对着面前包括寒山河在内的所有将军,嘿然道:“各位将军大可扪心自问,谁可以有自信,谁敢说一句,在他死了之后,仍旧会有这么多人,能够为了他这么做?”   “有没有人有这个自信,敢说在他死了几年之后,仍旧有这么……嘿嘿……”   云扬并没有说下去,只是以一声冷笑,结束了自己的话。   彼方阵营中的几位将军,突然面红耳赤。   看着云扬的睥睨目光,纵然是那几位老将亦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无地自容的微妙感觉。自己这一生的成就,与眼前沉默的九尊府相比,真的就只是太仓一粟,无可比较。   “九尊当然足够厉害的,要不然我们这些人也不会专门前来拜祭。”   那黑衣少年冷冷看着云扬:“但是,你骄傲个什么劲?看你这神态,简直就跟自己是九尊之一似的。”   “我们先来说你第一个问题。你说,拜祭。”   云扬一脸嘲讽:“小子,原来你们家拜祭祖先的时候,都先要琢磨怎么挖掉?又或者是请动大能者对祖宗坟墓来一番试探是么?真没想到列国的风俗竟与我玉唐相差如此之远,今日竟是又多开了一次耳界,此行不虚,此行不虚!但你们那种拜祭方法,会不会太不尊重你们的先人了呢,反正我的子孙后代要是敢这么招待先人,打不死就算是他好彩。”   黑衣少年登时语塞,满脸通红,目中如欲喷出火光:“……你!”   “我什么我?”云扬毫不留情说道:“反正我就是一个导游,还要禁止我说话吗?!这可抱歉了,你可以不管我吃饭,但想要不让我说话,绝对不行啊?”   “还有啊,我骄傲,那是因为,九尊在玉唐!是玉唐人!你何妨问问那些个老兵,他们是不是跟我一样的骄傲,我们和九尊一样,都是玉唐人。”   云扬仰起脖子,道:“而且,玉唐可不仅有九尊,还有上官将门!还有忠魂堂!”   “你们有什么?”云扬快意的笑一声:“我们尊重英雄到这等地步,发自我们的真心;但你们几个……呵呵,我就不说了……”   黑衣少年怒道:“你说下去啊!我们怎么了?”   “你们?自家人最知自家事,真想让外人侃侃而谈吗?”   云扬冷冷道:“罢了,我本不想揭开你们的伤疤,但是你既然这么想听,那我就说。”   他顿了顿,道:“就先从你们东玄帝国说起好了,嗯……索性就先从你们的一代军神寒山河说起吧,他可是你们东玄人的骄傲了吧?可惜这位于东玄功绩如山的寒大元帅对于我们来说,却是血债累累的大仇人!可是呢,你们的寒大元帅,现在在你们国内被皇室猜忌到了什么地步呢,这个真的要我说吗!?”   云扬淡淡道:“不说别的,就只说寒大元帅一朝不测、一命归阴,且不说能不能拥有我们这边上官将门或者九尊这样的待遇,我就只问寒山河大帅一句:当你百年之后,你认为你的家族还能存在几天?”   “你敢跟我说句内心的心里话吗?”   云扬目光如刀,言词亦如刀,当真是刀刀见血、直指要害。   寒山河脸色一阵发白,半晌无语,因为云扬的这句话,赫然是说到了他的痛处。   寒山河若是死去,家族失去了这把擎天大伞,恐怕……覆灭只在旦夕之间。这是整个大陆都看得到的,根本无法否认。   云扬不等寒山河回答,转头又看向另外三个国家的老帅:“天赐帝国萧云天萧元帅,您认为,你在天赐帝国的地位处境,与寒大元帅相比可有什么不同么?或许您可以自信的说,您的处境比寒大元帅要强,但,这个强,到底能强是几何?有没有一头发丝?”   萧云天白须颤动,亦是无言回应。   “那边晕倒的老元帅,是大元帝国的吧,您的处境肯定要比寒大元帅或者萧元帅要好,应该是要好太多……”   云扬淡然道:“现在大元君臣相得,足堪无忧;但,这个无忧貌似也是有限度的,又或者说是暂时的,因为本公子听说……大元帝国的皇帝陛下为人精明、老当益壮,几年前还添了一个小公主,但如今终究七十五岁了吧?前前后后貌似废了三四个太子了,现在的太子,也已经当了十几年太子,好像快四十了……据说对大位挺着急的。”   云扬淡淡地说道:“以上都只是皇室内部之事,原本与老元帅无涉,但我还听说,老元帅与这位没有成为太子之时的太子殿下,曾经有过龃龉;当时……还是皇子的太子殿下看上了老元帅的孙女,老元帅坚决不同意;到后来,贵孙女却在一次出游之后,莫名其妙的回家自尽而死……据说老元帅为了此事,闯进皇宫,将当时还是皇子的太子殿下打成昏迷……”   云扬道:“就不知道,这位太子殿下登基之后,老元帅一家,能有多少好果子吃,或许那位太子殿下英明神武、不计旧恶,那也不是不可能的是吧……”   “其实这些八卦,也没个真凭实据,我原本不想提起,也不该提起。但你们为何要如此对待我们国家的英雄?那可就怪不得我了,总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吧!”   云扬的目光看在最后一位老元帅身上,淡淡道:“阁下想必就是紫幽帝国紫元帅当面了吧,我之所以最后才说您,实在是因为您的处境最是安稳,基本没啥可说的;毕竟紫元帅身具皇家血脉,又是皇帝陛下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当真可谓安稳如山。不过呢……有些事情,老元帅,是否用我直白的明说呢?”   紫元帅咬了咬牙,道:“那就不必说。”   云扬转身,看着九尊府,淡淡道:“我们玉唐帝国;皇帝陛下春秋鼎盛、更有一身深湛修为,再怎么说,再执政个三十年也只如等闲;你们那边的事情,在我们这边基本不会发生,这一点,几位总无能否认吧?”   “另外,这一百多年来,玉唐帝国军方大将,每一代都是掌握军权,在帝国将军手中的兵权,超过七成。但,历代皇帝何曾怀疑猜忌过任何一人?” 第一百八十六章 这就是一个恶棍   “从一开始的上官将门,一直到现在的秋冷铁等军方大将……所谓功高震主未必没有,但皇帝对之不介意,才是真正的难得,这才是真正的君臣相得!”   “还有九尊大人们,皇帝陛下自始至终都不知道九尊大人们的名字和身份来历形貌,却敢以国运、战事相托,这又是何等的胸怀?”   “你们这会跑过来口口声声、红口白牙的跟我们比,比得过吗?说你们夜郎自大、不自量力都是轻的,根本就是蚍蜉撼树!”   云扬冷冷的眼神在一个个的将军脸上滑过,轻声道:“所以,我在你们面前就是这么的骄傲,因为,我是玉唐人!不仅仅是我,玉唐帝国每一位平民百姓,对你们这些问题的时候,也会同样的骄傲!”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骄傲,而是整个国家的骄傲!”   云扬笑了笑,转头看着黑衣少年,讥诮地说道:“小子,我知道你身份不凡、别有来历;若是你当真有种,回去就跟你们的皇帝说,不要猜忌寒山河,你能做得到么?”   黑衣少年怒哼一声,别过了脸,咬住了牙、这次却是连一字半字的回应都欠奉了!   做不到。   真心的做不到!   这件事,若是当真能够轻易做到的话,寒山河岂不早就做了?   哪里还用等到现在?   众人来到九尊府的时候,吵了一路。   不意在离开九尊府的时候,居然还是吵了一路。   而就在一行人即将拐弯的瞬间,所有人尽都是不约而同的同时转身,又自注目于那云雾弥漫的九尊府,目光愈发的复杂!   不管如何。   这里,必然将成为天玄大陆的一个传说。   成为玉唐帝国,甚至是整个天下的一处圣地!   云扬看似什么都没有注意,只是愤愤的往前走。实则诸国每一个人的反应,全都在他的观视之中、洞悉之下。   对方二百人的队伍里,有人若有所思,有人皱眉沉思,也有人目光闪烁,有人一脸狠厉。   今天晚上,定然有人会趁夜再来九尊府!   这一点,云扬用屁股想都能想得出来。   但是云扬却连一点点的担心都没有;说句自大的话,九尊府的大阵,就算是凌霄醉亲自前来闯阵,云扬也有信心将之轰杀在大阵之中!   连举世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都要饮恨,更不要说是别人!   来吧,来的越多越好。   最好是你们这二百人一起去闯阵,然后全部死在里面,那才是真正一劳永逸……   ……   自从归途开始,各国的将军们意外发现那位玉唐导游貌似空前的热情了起来。   “喂,各位,咱们今晚上去霓裳阁怎么样?那边漂亮姑娘可多了,全都多才多艺,卖艺不卖身的那种,就是她们挑客人,得对自己有点自信才能去哪里,要是真被姑娘给卷了,那可不好看。”   “是不喜欢还是没自信?要不还是去仙子窝吧,那的姑娘虽然不是真的仙子,但个个态拟神仙,绝对不是盖的。”   “还不喜欢?不喜欢那么雅的地方?那我们去脂粉楼吧,那边的姑娘个个软玉温香……”   “难道你们喜欢最直接的方式?大家都是男人,直接说啊,想要简单直接的就去美人厅,哪里给钱就让进,姑娘不但美,而且功夫更好,保你流连忘返……”   “哎呀你们到底想要去哪里啊?你们倒是说句话啊,总有个偏好吧……说了我也好安排啊……再说了,你们大老远来了,不就是为了这个么?别不好意思,男子汉大丈夫,说句话有这么难么……”   “快快快……哎呀,跟我还不好意思?大家都是男人,谁不知道谁啊……”   “嗯?难道你们在军中呆得久了,有了特殊的嗜好,那也没问题,虽然我不擅此道,玉唐也少有那样的场所,但只是想要找几个帮你们解决问题的,还是没问题的,但你们可得一个一个来,不能太粗暴……”   云扬一路上热情至极,当真是竭力推荐,有的没的一通胡侃。   各国名将齐齐斜着眼看着这个混蛋,就是没有一人搭茬。   看这热情的差点要爆棚的样子,我们差点不记得来的路上你就因为这个骂了我们一路了……   我们差点不记得就在刚才你还将我们骂的狗血淋头了……   但大家都不理睬云扬的主因固然是因为他说的话太过火之外,更是因为彼方刚刚陨落了一位超级高手,大家的心情还没有平复。满脑子都还在想着九尊府的神秘和强大,哪里有心思考虑其他。   而且……你这混蛋,一口一个你们不就是为了嫖妓来的么、还有那什么什么罗里吧嗦的介绍……   你都这么说,让我们怎么去!   大家的脸皮都已经被你撕下来了,还跟着你去妓院?   想太多了吧。   甚至就连本身乃属色中饿鬼,每晚无女不欢的那几位将领,也都是一脸的忌惮:万一跟着这货进入了妓院,这家伙嗷的一嗓子:“这就是东玄帝国的战歌将军,万里迢迢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找咱们玉唐姑娘解决一下火气的……大家一定要伺候好啊……”   那么,估计那帮妓女也会突然间暴起,将自己等人直接赶出楼来!   那丢脸可就真正丢到姥姥家去了!   而云扬做出这等事情的可能性有多大?   众人思前想后,以这家伙这一天以来表现出来的节操来看……   恐怕是百分之百的会这么做!   或许还有更过分的……万一自己正光着屁股搞事呢,这家伙突然带着人撞开门进去……   基于这等深思熟虑,对于云扬的热情洋溢的邀请,大家都如同聋了哑了一般的全不搭理,我听不见,更不想说话,绝对是半点心情也没有。   “要不……”云扬试探地说道:“咱们再到别处玩玩?总不能就这么走一天吧?”   仍旧无人说话。   “我擦,你们一个个的想要干什么,他么的倒是放个屁啊!”   云扬终于找到了发飙的理由,顺理成章的爆发了起来:“你说你们一个个的这都成哑巴了么?你们拜托我当导游,到现在却不跟我说话,我都这么放下身段了,给你们介绍了你们诸多梦寐以求之地,你们居然这么对我……你……你们,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云扬委屈万分的吼叫:“你们难不成是想要玩死我么……”   所有名将都是一脸黑线,几乎要捧头叫痛。   所有人尽都得出一个结论,这家伙,真真的太不好接触了!   寒山河对此也表头疼。   因为他现在已经看了出来,这个叫云扬的家伙,竟是一个比秋剑寒还要更为滚刀肉的存在,他纯粹……就是来玩人的!   而且,还以此为乐,乐此不疲!   这就是一个恶棍!   上一刻还说得好好的,下一刻转眼就变脸把人骂一顿,跟着又开启地图炮模式,展开与所有人的对轰,再然后又迅速转换立场,找人搭话,建立熟络氛围……熟了之后,再次无征兆开骂,而且各种坑挖得信手拈来,熟极而流。   云扬此人就是有这样的天赋,一共才一天半多点时间,变脸已经变了五六次之多。   就算是寒山河对于这块滚刀肉也感到有力难施、心力交瘁了。   咱们来这里,到底是别有所图另有目的啊还是专门配合着这小子耍戏,让他大幅度的促进玉唐凝聚力的?   这简直是……简直了……   再说了,咱们这么多人,哪一位不是天玄大陆传奇级别的将领?   整个大陆绝大部分人见到我们都要肃然起敬;胆子稍微小一些的,甚至会被铁血悍将气势压得不会说话了……   但这一切在这位云公子面前,非但全无作用,反而引来反效果,人家嬉笑怒骂,挥洒自如,想笑的时候就笑,想骂的时候直接就暴起跳脚开骂!   指着鼻子骂完了还能再度凑上来交朋友……   各位老将军哪一个不是见多识广,但眼见这样丝毫不顾脸皮的滚刀肉,还真是第一次见。   相比较享誉军界、诸国公认的超级滚刀肉秋剑寒,此子竟似是更甚一筹!   毕竟秋剑寒还只是脸皮厚,非是全然的不要面皮,但这位云公子却能前一刻脸嫩得不像话,下一刻就能悍然直接将自己脸皮撕下来揣兜里……   面对这个级数的滚刀肉,就算是以寒山河的老成持重、老尔弥辣,也是束手无策、徒叹奈何。   “要不咱们喝酒吧。”   云扬骂了一阵,突然眼珠一转,居然又展现出最温柔的笑脸。脸上笑容,真诚的让人不忍拒绝:“等下我就去弄来几坛英雄血,咱们好好地一醉方休,放心放心,这几坛子酒全算我的头上,不让你们破费。”   “大家难得相聚,意气相投,乃是好朋友嘛,钱财不过身外物,值得什么。”   云公子如是说道。   “好朋友?……谁要是交了你这样的朋友,上辈子肯定没烧香,祖坟早就爆炸了……”各位将军人人心里腻歪。但仍不免眼前一亮。   英雄血?! 第一百八十七章 锁魂针   云扬祭出英雄血为诱饵,才刚浅尝则止,酒瘾正酣的大兵们实在是没有太多的抗拒之力。   再说,自己等人还要在这里待十来天呢、暗地里更有那么多计划欲待实施,当真跟这个指定导游关系搞太僵的话,也不好。   你云扬不是想要演戏么?大家谁不会啊……   不过虚与委蛇,正是我辈的拿手好戏!   “好好好,云公子果然爽快。”   一个络腮胡子将军豪笑着站了起来:“这酒还是要多拿两坛才是。”   “这有什么问题,一千五百两银子一坛,一共拿多少坛?”云扬豪爽地说道:“谁来付账?”   “……”   那位络腮胡子将军瞪了半天眼睛,运了半天气,愣是没说出来个数目字。   刚才你不是说请客么?   云扬瞪着清澈的、正义凛然、光明正大的眼睛,一派理所当然地说道:“我说请你们喝几坛子酒,这个肯定是算数的,但就只几坛子而已,你们确定几坛子够你们这些人喝的么?余下的那些,难道还要我给钱吗?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面对这样的理直气壮,这样的侃侃而谈,谁能抗衡?   那络腮胡子将军气闷半晌,终究没敢跟云扬撕逼,毕竟比无耻,诸国联军众多将领纵使联袂齐上也不会是这小子的对手,何况只得自己一人,还是不自取其辱了。   “我来!”   这位络腮胡子掏银票的时候,那种咬牙切齿就甭提了。   自己一出手,就抢了个付账!   纵使明知形势比人强,抢着吃亏的事情终究郁闷!   “具体买多少啊?咱们这里人可不少,足足有二百人呢。”云扬热心地问道:“一百坛么?一百坛够不够?”   这家伙憋着气,咬着牙:“一坛二十斤,一百坛就是两千斤,哪里喝的了这么多?来……来一百坛!”   看到四周将军们奇怪的目光,这位络腮胡子将军终于还是豪气的大手一挥。   丢不起这个人啊。   “将军果然豪爽,绝对是个人物,敞亮,豪气!”   云扬接过银票,哈哈一笑:“我这就去安排买酒事宜,恩,还有那下酒菜……店家,店家!过来,挑你们招牌菜,上二十桌……看到那位豪爽的将军了么?找他结账就对了,绝无含糊!”   云扬满面春风的出门:“我这就去拿酒,很快很快的,去去就来。”   话音未落,嗖的一下子不见了。   那位将军瞪着眼睛,猛然呆滞!   这混蛋!   居然将菜钱也扔给我了?……   我……我一共才带了多少银子?   这些银子……还要为兄弟们买酒运回去呢……   但看这样子,只怕吃完这顿饭自己就要破产了?   与他同国家的几位将军默默地站了起来:“这一顿,我们大元买了。”   寒山河的眼中陡然爆出一丝精光。   大元的将领,貌似也挺团结的。   因为据他所知,这个络腮胡子脾气暴躁,与同僚的人际关系并不好。但在这个时候,其他人非但没有落井下石,反而是完全摒弃了私人恩怨,以大元的名义,扛下了这一顿。   纵使云扬这一破财之招宛如神来一笔,犀利非常,但如今是分摊到五十人头上,压力就小得太多了,纵使仍旧有损,以不至伤筋动骨。   ……   当天晚上,接天楼灯火通明,喧闹非常,云扬抓着酒不断劝酒。   “来来来,干了!”   “再来一碗!”   “咱们一起喝一个!”   “大家果然豪爽,来!”   “不愧是军中男儿,再来再来!”   “这酒真不错,喝得我热血沸腾,来来来,一起!”   喝着喝着,有不少将军不乐意了。   “我们每人喝一碗,你才不过抿一口,这算什么?”   “你都跟我们几十个人喝过了,可是你这一碗喝了还没有一半吧?”   “这小子耍诈!”   顿时好几个人冲上来。   咻!   云扬一口喝干:“来,咱们现在开始来真的!”   众人晕翻,敢情刚才半天都是喝假的?   不过云扬的酒量那是相当可以,一碗碗的喝下去,始终面不改色。   如是喝到半夜,满目尽是东倒西歪、桌底多多。   但云扬的眼光何等锐利,自始至终,都在注意着每一个细节。   喝多的、喝醉的固然大有人在,但至少有三四个人离开了酒宴现场,不知道到去了哪里……   又喝了一会儿,酒意更甚,但又少了七八个人……   若是别人,或者还会怀疑这帮家伙喝多了、但酒品比较好,所以自行找地方睡觉去了;但是云扬绝不会这么认为。   这帮家伙有所图而来,岂能错过机会?   自己此际又是刻意营造出一个乱哄哄的喝酒机会……他们会放过这个乱中取机的机会?   那些失踪的人,九成九都去了九尊府。   云扬目光一闪,大着舌头,砰地一声跳到桌子上叫嚣:“还有谁?还有谁是个男人?来,跟我喝!我……我今天喝死你们……”   又是一顿狂灌,触目所及,居然又少了十七八人……   云扬看的很清楚,少掉的人,俱都是那几位将军的随从护卫等……   真正的各大帝国大将,一个都没有少……   去吧,去的人越多越好……   云扬终于感觉差不多了,踉踉跄跄向着寒山河走过来:“寒大元帅……呃,呃……呃呃呃……我敬你一碗……来啊,干!”   举起酒碗,仰起脖子。   血红的酒水顺势落下,但大多数都落在了脖子里……   然后,云大少翻着白眼傻笑一声:“好酒!好酒!真他么的痛快……”   一言未毕,某人眼睛一闭,就此倒了下去。   这一倒,无巧不巧正好倒在了寒山河的怀里,刹那间,好似雷鸣一般的呼噜声即时响起,一边睡,一边打呼噜,嘴里居然还一边往外咕嘟咕嘟的冒酒水……   喝醉了?   寒山河对于这下变故猝不及防,眼瞅着云扬这家伙倒在自己怀里睡着了,睡相还这么的奇葩。不禁哭笑不得……   寒山河又尝试了好几下,确认这家伙当真是人事不知了,不由得叹了口气,这混蛋还真会找人,他随便倒向谁,恐怕都会被一脚踹到一边去,却偏偏倒在自己怀里,自己头上可是冠有大陆第一名将,大陆军神的头衔,纵然有心,却总是做不出来那等事……   但,难道就这么搂着他睡觉?   寒山河自己想了想,竟觉毛骨悚然之感油然而生……   “将他送进一个房间去。”   ……   看着云扬被送走,寒山河目光转为深邃,身边,那黑衣少年目光看着寒山河,露出询问之色。   “不要去。”寒山河深深吸了一口气,道:“针对九尊府的行动,放弃。”   “……?”黑衣少年一脸不解。   “若是之前去那的那些人能回来,那你明天再去也不迟。”   寒山河低声道:“若然那些人回不来,我希望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黑衣少年低下头,默默地点点头。   “你看这位云公子……如何?”寒山河问道。   “不过一纨绔之徒,能有如何?”黑衣少年不屑的撇撇嘴。   “能有如何?!”寒山河吸了一口气,目光无比清明:“这个人……乃是一个极端可怕的超卓人物!这一点,绝对不会有错!”   “极端可怕的人物?就冲他刚才会以那么毫无防备的倒在了您的怀里的德行,极端可怕能跟他沾边?!”   黑衣少年翻了翻白眼,道:“而且,就算他真的很可怕,此后也没什么威胁可言了!”   寒山河道:“嗯?你做了什么?”   “我刚才试验他是不是真的醉了,用了一枚锁魂针。”   黑衣少年眼中露出来一丝杀气:“针上的毒,会在半月之后发作……我刚才已经确认,锁魂针的毒力已经化做一道蓝线融进了他的血脉之中。”   “所以,这个人就算是有通天本事……也注定完了。”   黑衣少年说道。   寒山河皱了皱眉头,道:“有把握么?”   “锁魂针,根本没有解药可言。”黑衣少年眼中一片冰冷:“就如……那种毒一样……”   寒山河轻轻叹了口气,皱皱眉,似乎对这种作法有些不认同,但到后来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道:“老夫已经老了……”   黑衣少年道:“元帅正值鼎盛之年,谈何老了?!”   随即便不再说话,搀着寒山河回房休息了。   ……   客房中。   云扬四仰八叉的躺在大床上,呼噜声震天,睡得宛如死猪一般,但,一只右手却贴在大腿根部。   云扬所发出的呼噜声很有节奏感,闭着眼睛,眼球更是一动不动。口中还在偶尔呢喃,偶尔咕嘟吐出一口酒水……   这个样子,任何人看到,都不会疑心这货是不是在装醉。   但,在他的右大腿处,他的右手却是迅速的动了一下,大腿上,一道淡淡的蓝光蓦然闪过,一根细如牛毛的针,已经到了他的两根手指中间。   又是一个眨眼的瞬间,那蓝色细针已然消失不见。   但云扬心头却是一片清明。   “好狠毒的手段!”   “竟然是锁魂针!”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一夜风雷吼   “锁魂针,没有解药,中者无救。这一点,天下皆知。”   “然而锁魂针却有来处,乃是出自春秋山门……乃是此宗的独门暗器。”   “这个少年,难道竟与春秋山门有关?还有……这春秋山门,与四季楼有没有关系?春秋?可是占据了四季的一半,是巧合还是另有玄机……”   “还有就是,这锁魂针的毒素,有部分与皇帝陛下身中之毒,有些相似……难道说……”   云扬的心中,俨如一台庞大的精密的机器,在一丝不苟的运转……   云扬明显感觉到,自己似乎是抓住了什么,找到了什么……   ……   这一夜,云扬没有睡,他只是在装睡,全程都在装睡,烂醉如泥的装睡,但却又不止云扬一个人一夜没睡好,太多太多的人都没睡好,嗯……更确切一点说,应该整个天唐城都没有睡好。   整整后半夜,持续电闪雷鸣,狂风呼啸,一直到了快天亮的时候,才算是停下来。   轰隆隆的雷电声音、极度飙剧的狂风,让半个天唐城都在震颤。   到得后来,一种或者几种的奇怪吼叫接连想起,连绵不断,却也只会被更恒久的雷声淹没……   所有人都在等。   等一个结果。   但在所有人的认知中,云扬的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之所以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是因为中间可是不少人前来查看云公子睡觉的状态,但是看到云公子自始至终连姿势都没变一个,只是如猪一般的狂睡,鼾声如雷,也尽都是摇头无语。   这货还真能睡得着啊。   这么大动静的电闪雷鸣,地面都快反转了,外面一片世界末日景象,这家伙居然还能熟睡至此,难道竟是以如雷呼噜声对抗的结果……   所谓鼾声如雷,真有如斯效果吗?   但是,所有人显然并没有更多的兴趣关注他了。   因为昨晚上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让所有人都震撼得莫名、震撼的恐惧!   诸国于昨天晚上在九尊府的损失,可是大了去了。   云扬猜得一点都没错,白天他们只是去探路,而晚上,才是他们针对九尊府的重头戏。   九尊府存在玉唐,对于各国来说,就是一柄始终悬在头上的利剑,想想当年九尊的盖世神威,想想九尊以微末的修为,在配合了九天阵赋予的力量之后,却能横扫战场,睥睨无敌的情景。   怎能没有觊觎之心?   九尊现在似乎是死了,消失了;但种种迹象表明,九尊还有人活着!就算能够确定九尊中人至少已经死了一大半,但是剩下的那几个人,仍旧不可小觑,仍旧拥有搅动风云,翻覆乾坤之能。   再说了,九天阵就在这里,万一玉唐帝国又将九尊补全了呢?   这,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吧?   必须要将这个隐患消除,防患于未然!   就算不能将九天阵搬回去研究,化为己用,但是……毁掉,也是可以的吧?   正是基于这个心理,就算白天有断戟沉沙的大元传奇,还有受创沉重的费兄,两大惨重例子在前,各国仍旧出动了大量人手,各色顶级高手足足派出了十八名,还有六头高阶玄兽!   这个阵容,足堪称奢华,就这个阵容,这些人一起出手的话,他们自信,就算是正面对上凌霄醉,也能将之斩落。   这股被诸国寄予厚望的强横战力,分成二十四个方向,同时攻入九尊府。   可惜的是,最终一个也没有出来!   不光是此行的众多顶级高手,连带那六头高阶玄兽,尤其是其中的两头八品飞行玄兽,也没有能出来!   九尊府内中的雷电轰鸣、狂风呼啸整整持续了一夜,直到凌晨时分才重新恢复了平静;然而触目所及,九尊府依然是九尊府;没有半点动摇,与前日全无分别。但进去的十八名高手外加六头高阶玄兽,却是尽数无影无踪、再无声息。   宛如泥牛入海,土崩瓦解,再不复见。   可是损失了这么多高端战力之后,却仍旧连九尊府一点点的情报都没有搞到手!连九尊府的一片瓦,都没有能形成破坏!   甚至是,连九尊府上面的云雾形状都没有能破坏一点!   这个结果实在让诸国尽都无法接受,除了东玄帝国之外,其他三国更是连肠子都悔青了!   这一次可真是赔大发了……   第二天早晨起来,云扬起床,昏昏沉沉的走出去,东倒西歪的洗了脸,终于看起来精神了许多。   大厅中,寒山河和黑衣少年眼睛余光注意着他。   云扬那边才又走了两步,似有意似无意地开始用右手挠大腿,一个劲的挠,使劲儿的挠,再走两步,继续挠,继续使劲挠……   “痒死了,怎么这么的痒……”云扬皱着眉:“传说中的接天楼顶级客房,居然有这么多蚊子,名不其实,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黑衣少年眼中露出笑意,那是算计得逞的志得意满。   寒山河也是轻轻舒了一口气,看来那锁魂针,真的已经进入了云扬的身体血脉之中,那么,也就不算完全没有收获……   “今天咱们到哪里玩去?”   云扬嘴里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一大块玄兽肉,吃得满嘴流油,兀自口齿不清地问道:“大佬们,你们到底是想去哪个妓院?想了一夜想明白没有,痛快说一声就好,完全没问题。”   黑衣少年皱眉,不耐烦道:“你能不能不提妓院这俩字?”   云扬从善如流:“好的,那么你们想要去哪个娼馆?”   黑衣少年一头黑线:“能说点不那么低俗的么?”   “可以啊,你们想要去哪间青楼呢?这个够文雅了吧?”云扬问道。   “……”   东玄帝国的将军们一个个不理他;其他帝国的将军们更是满脸阴沉,半晌也没有人搭话。   现在谁的心情都不好。哪有搭理他的兴趣?连吵架都不想吵了。   寒山河叹了口气,道:“今日,我们前往拜一拜将门吧……”   普一说出这句话,寒山河心头登时一阵难受。   因为,这就表示了,诸国针对九尊府的行动,从现在开始,全盘放弃。   昨夜东玄没有出人,固然是保全了有生力量,但,越是如此,寒山河心中就越是警惕:九尊府既然暗蕴如此威能……将来,会不会有机会重新被利用?会不会又有新的九尊再出?!   接下来,就必须要找出来九尊之中还活着的那几个,不惜一切代价,毁灭掉才行。   要不然……   这柄悬在头上的利剑,随时都会掉落下来啊。   寒山河的提议,得到了诸国老帅的一致赞同。   即便是那些愁眉不展的,也都纷纷点头。   及至走出门的时候,云扬似有意似无意地点了一遍数,惊讶的叫起来:“这不对啊,人数不对啊,你们合共是两百个人,就算昨天有一个陷在九尊府里没出来,还有一个重创不起,起码还得剩下一百九十八个人啊,现在怎么才一百八?其他的人哪里去了?上天了?”   各位将军纷纷用吃人的目光看着他。   这货的嘴真是贱哪,哪壶不开偏偏就提哪壶!   但是……云扬这么问却又是完全的合乎情理、事理的,云扬当前最直接的官方身份乃是玉唐方面派出的导游,他清点人头数乃至询问不明下落者的去处都是理所当然的,可是诸国之人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总不能回答:那些人昨晚上去执行任务都死了吧?   我们可是来做客的,至少明面上的身份是如此……   “快去找找。”   云扬好心提醒:“漏了人,就不好了。是不是昨天喝大了还在睡觉呢,这酒量可就有点差了,一共才喝了那么一点酒……”   一个将军黑着脸说道:“不用找了,他们既然这会都没有出来,那么是代表了就不想参与今天的行动了。”   “这叫什么话!?”   云扬纳闷地说道:“难道他们心里都不尊敬上官将门?”   话音未落,语气转为义愤填膺,大怒道:“他们为什么不去拜将门?!这是什么意思!你们快将他们叫来,太欺负人了,简直欺人太甚!”   一干将军齐齐生出一种想掐死他的感觉:那些人都死了,我们到哪里去叫?我们真去叫了,不但人叫不回来,我们也都回不来了!   “无谓上纲上线,上官将门与各国将士累世敌对,亦有深仇,未必所有人都要全然的敬仰,彼此立场终属迥然,不去就是不去,就我们当前这些人前往便是。”   寒山河沉着脸,道:“不必再纠结这些细枝末节!”   云扬瞪瞪眼,不再多说什么,但嘴里骂骂咧咧,嘀嘀咕咕,不知道在骂什么。一个家伙凑近了,正听到:“……一干混账王八蛋,到了玉唐不拜将门,诅咒你们全家死光死绝断子绝孙祖坟冒绿烟……”   顿时一个跟头险些摔倒在地。   这混蛋的诅咒真是太毒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上官传说   寒山河此言一出,即时将场面圆了下来。   寒山河这话说得大有道理,上官将门诚然得大陆军人敬仰,这点无可否认,毋庸置疑。但终究累世为敌,上官将门现如今固然是满门孤寡妇孺,成年男丁尽湮,然而陨灭在上官将门的各国将士却还要数倍计,而这些阵亡将士也有后代,就算心中敬仰上官将门的忠义,却仍是不共戴天,难并日月,今日祭拜上官将门之举,心中怨恨不去的,也在情理之中,难以指摘。   云扬嘴里依然嘀嘀咕咕,叽叽歪歪,在前面带路,一边走兀自一边骂:“这都是些什么王八羔子……说了来做客却不守规矩,这么重要的时候居然搞事情,自抬身价……老子诅咒这群混蛋,这一睡再也起不来……”   “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不出现,还活着干吗?赶紧死了赶紧超生……”   各国将领人人都是鼻息咻咻,目瞪如铃,一股哑子吃黄连的感觉常驻心头。   纵使是想要回骂都感觉没有回骂的说词。   走了一路,云扬便嘀咕了一路,各国将领几乎被他的叨叨唧唧搞得崩溃;这份经历,真是前所未有的郁闷加憋屈。   去九尊府,被骂了一路;来将门,又被骂了一路……   他么的我们这一次来玉唐,迄今为止,简直就是来花钱找挨骂吗……   这一次,除了花了不少钱之外,基本上,啥事儿都没干成;除了损兵折将,实力折损之外,剩下的,真的只有挨骂了……   ……   “那四个帝国的将军现在在干什么?”   皇帝陛下很是放松的看着对面坐着的秋老元帅:“据说昨夜九尊府那边可是闹出来好大的动静,整个玉唐城都能感应得到……”   秋剑寒在一边坐着,刚要说话,突然肩头就耸动起来,忍不住的笑的满脸开花,刚张开嘴,却是一阵咳嗽:“咳咳咳……哈哈咳咳咳……哈……”   皇帝陛下暗翻白眼,静静地看着这个老货发神经。   “陛下或许不知……”   老元帅笑了半天,才止住,依然有些身子颤抖,看起来随时都能咧开嘴大笑:“九尊府自然是稳如大山,据说他们死了好多人在里面,连大元第一高手,云海神龙梁云奇也陨落其内,端的大快人心!”   “不过另外一件事,却是让老夫根本控制不住的兴奋;不得不说,寒山河的眼力真是太毒了;他一眼就看上了云扬这家伙,要那家伙给他们当向导……真是选对人了。”   皇帝陛下纳闷道:“怎么选对人了?”   “咳咳……哈……据说,云扬这小子已经快将各国使团玩死了……”秋剑寒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这小子当真是个人才,嘴把式绝对的是傲视天下,宇内无匹,据说……”   秋老元帅也是真有耐心,直接将云扬所作所为一五一十全部复述出来。   皇帝陛下的眼睛越睁越大。   “他居然直接用妓院这俩字,就将那么多家伙搞崩溃了?进而还搞得民众同仇敌忾、士气空前凝聚!?”   “他还在九尊府门前将诸国之人尽都骂得狗血淋头、一群人齐上都还不了嘴?”   “走了一路骂了一路?”   “然后还卖酒发了笔横财?”   “到现在还在一路走好一路骂?骂的一众他国将领好似孙子一般?”   一路说到现在,皇帝陛下爽朗的笑声冲破了大殿,回荡在皇宫上空,令到所有听到笑声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貌似好久都没有见到皇帝陛下这么的乐呵了吧,今天这是咋的了?   听听这笑声,简直是乐不可支了,太失态了!   到底有啥好事儿?   能够令陛下这么的失态,想必是事情很大很大的好事?!   笑到后来,皇帝陛下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尤其是听着老元帅不断的模仿云扬骂人,耍赖,故意翻脸,暴起……前一刻交朋友,后一刻骂娘……种种恶行,皇帝陛下笑着笑着,笑得险些闭过气去。   这么多年了,竟是数今天最为快乐!   “今天应该没啥事儿。只是去拜将门英灵,相信这帮家伙也做不出在将门捣乱的勾当。”   皇帝陛下哈哈笑道:“不过朕倒是很期待,云扬这家伙接下来又会怎么做,老秋,让你的人注意着,随时汇报新的动向。”   秋老元帅笑得见眉不见眼:“陛下放心,这么可乐的事情,老夫又怎么会放过……老夫甚至在他们要去的所有的地方的路上,都安排了暗卫!务必要将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录下来,然后,前来回报给老夫。最好最好,将云扬那小子的许多表情也全记下来,可惜不能亲眼目睹这场大戏,未免美中不足……”   皇帝陛下登时一阵愕然,这老货真是不是有点太过小题大做了。   为了这点事,居然出动了这么多暗卫。   但是,这样的世纪大戏,出动暗卫助演,确实是不算太浪费!   “老夫一辈子也没遇到这么舒心这么好笑的事儿,自然要多收集一些资料,等这帮家伙走了,老夫没事就想想,郁闷的时候也想想,自然而然的时时胸怀开朗,再无愁颜……”   秋剑寒嘿嘿一笑。老元帅这一刻,笑得居然有些猥琐……   皇帝陛下咳嗽一声,严肃地说道:“全部记录好之后,给朕也送一份,朕的监督你们是否公器私用,知道了么?!”   嗯,原来某千古一帝也是腹黑的角色,表面义正言辞,实则别有想法。   ……   面对诸国联军的联袂拜访,将门接待,既不热情,也不冷漠。   总而言之,就是中规中矩;反而是云扬在将门老实了很多,话也说不了几句。   说实在话,将门的那位老太太,让云扬有一种从心里犯憷的感觉。总感觉在这老太太面前舒不开身、撒不了野……   上官灵秀带领着众位将军,在祠堂拜了拜;另有几位将军对于上官家的小校场特别感兴趣,绕着圈走了好几遍。   看着已经被摩挲的发亮,如同涂了一层油一般的十八般兵器,看着小校场一百多年来被无数人练武踩踏得比钢铁还要坚硬的地面。   看着那静默无言的一排排牌位。   看着每一个上官族人的身世掌故……   所有将军的表情,尽都归于沉默。   “上官胜,十五岁成亲,十六岁入军伍,十八岁升任大军先锋,二十岁,战死东疆……”   “上官杰,十八岁进入军伍,同年冬,为了解救被围困的同袍,率领三百骑冲营,死于乱箭之下,尸骨无存……”   “上官东;十六岁为偏将,十八岁为一营主将,二十二岁,成为一面之将,二十五岁,为三军副帅,二十八岁,为东军之帅,三十二岁,为玉唐大帅,三十五岁,遭流矢所害……”   “上官天南,十七岁成亲后入伍,当月战死黑石关……”   “上官……”   将军们骇然发现;上官家族男丁,竟然从来没有超过二十岁才入军伍的,一般都是十六七岁便即踏上了战场,然后百战功勋,征袍血染,马革裹尸还。   出战之后,当年死亡的,不过是寥寥;那是实在运气不好所致;大部分都能够一步步在军中晋升,凭军功积累,成为将军,成为大将军,成为元帅……   尤其是这里面记载的一个人,众人对之最是如雷贯耳。   “上官无敌……二十八岁,为西军先锋将,结义兄弟中埋伏被困,单人独马,冲击紫幽帝国二十万大军,从东杀到西,从西杀到东;来来回回冲了七次,杀敌万余,却因战马气力不支,马失前蹄,最终死于万箭围歼之下……”   这一条记录,紫幽帝国的那几位将军看得尤其仔细,而紫幽帝国第一元帅紫元龙的脸色,变得尤其难看。   紫幽帝国另一位满头头发胡子都白了的老将军王玉堂脸上露出唏嘘之意:“老夫今年,九十三岁……在军旅之中,亦属高龄了……当初上官无敌冲阵之役,老夫当年十九岁,不过是一个伍长,率领五个兄弟,在军中效命……当日那一战,纵使距今时隔七十四年,兀自记忆犹新,每当午夜梦回,似乎又能看到当年那位无敌战将,策马持枪,强势到来……”   “当年上官无敌掌中霸王锐金枪,胯下嘶风闪电兽;一人一骑,视千军万马为无物;来去如风、睥睨纵横……那是何等的威风……”   “万马军前,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对着我紫幽二十万大军说道:帅旗不准立起来!否则,必斩之!”   “当时大帅焉能受他威胁?即时帅旗高矗、示之以威;然而就在帅旗树立起来的第一时间,上官无敌单骑冲阵,于万马军中,冲到帅旗之下,一剑砍断,旋即回转,眨眼无踪,如此,在一个月之中,先后斩断帅旗十七杆!气的大帅呕血而死……”   “当时上官无敌之勇,天下无双。”   寒山河在一边轻声道:“既是如此英雄,为何在二十万大军中连冲七次,将自己生生累死?到底是什么结义兄弟……能让他如此?” 第一百九十章 将门之仇!   王玉堂脸上露出来惭愧之色:“最初并非是结义兄弟……而是,当初元帅呕血而死,元帅之子派遣国内高手,潜入玉唐,绑走了上官无敌的妻儿……”   此言一出,各国将军都是露出来鄙视之色。   战场决杀,无所不用其极,任何卑鄙手段都可用,都能用,向来胜者为王,然而最忌施展战阵之外的盘外招,掳人威胁之法,乃是最下乘亦最不入流的下作手段,任何将领一旦施出此法,无论他之前有多少风采,是役取得了何等战果,此后又有如何功绩,都再无资格列入大陆名将之林,累及妻儿,乃是兵家大忌!   而以如此卑鄙手段,对付一代英雄,更是令人发指、齿冷不已!   “上官无敌得信,若是如约冲阵,最终死于阵中,则放回他的妻子儿子;若是能够救得走,前仇也就此作罢。但是……上官无敌的妻子在知道自己被用来要挟丈夫之后,立即自尽而死;怀中幼子,也被那女子亲手杀死!”   “当时那女子说道:卑贱之命,怎地我夫君万一;夫君冲阵,必死无疑,我若去,留子存活,待他长大成人,知道父亲乃是因他而死,也要惭愧终生,不如就跟为娘一道共走九泉。今生娘对不住你父子,愿来生,能补偿。”   “说罢杀死爱子,旋即自尽身亡,唇边尤自笑颜。”   “上官无敌冲阵到后来,终于得知妻儿已死的事实,伤心万状,这才决意战死于万马军中,只因,他自己也不想活了……”   一侧。   上官灵秀冰冷的声音说道:“无敌先祖逝去,乃是上官家一大耻辱;从那之后,上官家族发誓,若不能报此血仇,了此因果,便一直以供奉结义兄弟之名为掩!”   “只等血仇得偿,祖母与小叔祖灵位才会回归。这是无敌先祖临死之前,以丹田之气立下的血誓,上官后人,谨记于心!”   众位将军登时齐齐一阵肃然。   “也是从那以后,大陆军人才立下了一个新的规矩,战场如何厮杀,施展何种手段,都属应有之义,但不得以盘外招为难对手家眷妻儿!”   上官灵秀的声音,如同一串冰珠洒落地面。   云扬在一边问道:“如何才算是报仇?”   紫幽帝国老元帅王玉堂黯然闭上了眼睛。   上官灵秀淡淡道:“当时的紫幽帝国元帅,乃是紫恒忠;在他死后做下这等下作事情的,乃是他的儿子紫毅成;后来紫毅成发动兵变,将当时的紫幽帝国皇帝赶下宝座,自己一家,成为皇族……一直延续到如今……”   “若说了结此仇,须得将紫幽帝国灭国,将紫幽皇族斩尽杀绝,才算终结!”   紫幽帝国元帅紫元龙脸色变幻,难看之极。   他亦是紫幽帝国皇家血脉,面对这一段掌故公案之时,也不禁心中动荡。   上官灵秀看了看他,冷冷道:“紫元帅可以放心,我们不会在你在玉唐的时候对付你;要杀你,亦需在战阵之上;覆灭紫幽,也要堂堂正正的打破紫幽阵,冲进紫天城,堂堂正正,在天下英雄见证之下,铲除你们紫皇氏的所有血脉!”   上官灵秀淡淡道:“大陆军旅恩怨,各国公认的,就只剩下了先祖这一桩!其他的,无论生死胜败,尽皆无恩无仇!”   “后来所谓的无恩无仇,无敌一诺;便是由此而来。”   上官灵秀的脸色很是平静冷静。   但云扬闻言之下,却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将紫幽灭国,屠尽皇族!   这个仇……貌似很难报啊。   云扬从来不是一个妄自菲薄之人,甚至可以说很狂,自视极高,但说到能凭一家一族灭尽一国皇室,云扬暂时还没有这样的规划,毕竟是太难了一些!   “上官家族,世世代代,不死不休,必将完成这个心愿,纵使一切代价,也要让无敌先祖一家,地下团聚,九泉聚首!”   上官灵秀说完,淡淡道:“我们上官家先祖,凡是位列在面前牌位的,十之五六,都有这么一段无敌故事……各位若是要一个个参拜,缅怀;恐怕……时间未免拖得太长了。”   这显然是在下逐客令了。   但,面对上官家族的逐客令,就连寒山河,也绝对不敢说半个不字!   那密密麻麻的牌位,其中,有多少人都要比自己的战功要煊赫的多?   那其中,又有多少人乃是天下军人一生的偶像?!   那不是一个个牌位,那分明就是一道道军魂英灵!   举凡是军人来到这里,便是朝圣!   这个说法,这个形容,是一点也不夸张的。   “各位请吧。”   云扬叫了起来:“夙愿得偿就够了,参拜了将门英灵就该知足了,还赖在这里干什么?走了走了,难道你们如此无耻,还非要在这里赖上一顿饭吃不成?”   他一边叫,一边往外推搡,竟是将各国一百多位名将,如同赶鸭子一般,生生地赶了出去。   上官灵秀杏仁眼诧异的看了云扬一眼。   自从认识云扬,不管其原本名声如何,但云扬给她的印象,向来是彬彬有礼,温文儒雅,潇洒写意,玉树临风,似乎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能改变云扬身上的那种与生自来浑然天成的雅量高致。   然而此刻的云扬,却赫然是上官灵秀从未见过的另一面。   丝毫不给人面子,非常的不客气,还有些无赖气质……   看来这就是云扬在面对敌人的一面吗?   上官灵秀眼睛微微的弯了弯,道:“各位请。”   ……   一行人出了上官将门,每个人都是感觉心中异常沉重。   在感受过祠堂之中的那份凝重,沉重之后,心头到现在似乎还沉甸甸的不好受。   英魂纵使已经逝去多年,但在自己面对的时候,仍旧是如山如岳,森严壁垒,威武盖世!   哪怕只是牌位在前,威严仍旧!   走出来大门的时候,迎面正有一缕夕阳余晖照在脸上,众人一阵悚然。   貌似也没感觉在将门待了多少时间,怎么出来就已经是夕阳晚照了?   “今夜无事,老朽便不做其他安排,众人早早休息,明天上午去断刀阁;下午去忠魂堂祭拜一下老对手……然后,想要回国的,就可以回去了。”寒山河如是道。   寒山河这只言片语之间,直接将既定行程时间压缩了将近一半,但各国名将都没有异议。   毕竟众人来到这里最大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军人之酒,一个是九尊府探秘。   如今酒已经喝过,九尊府……也已经努力探过了。   别的,也就真的没啥必须要干的要事了。   与其呆在这里,感受举国上下看着自己的都是敌意的眼神,这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更别说还有云扬这个导游在旁腻腻歪歪,叽叽喳喳的滋扰,早走早好才是正理!   此外,此次九尊府探秘,除了东玄之外,各国均有高端战力受损,保守估计也要折损本国高端综合战力的一成,这一成损失必须要早早设法弥补,否则必然遗留隐患!   所以说,赶紧回国才是正经!   “没事儿就好。那我今天晚上可就回家不陪你们了,这两天可是把我累坏了,这差事真他么的不好做,可得多喝点水补补。”云扬貌似松了一口气。   殊不知诸国将领才是真正的松了一口气,众人真怕这家伙再来一通的嘴把式,真心不好受!但一个个也是心中腹诽:“你要多喝点水补补?你口渴都是骂我们骂的……这混蛋!”   寒山河淡淡笑道:“云小侯爷辛苦。”   “应该的应该的。”云扬打了个哈哈:“回客栈的路,你们都知道吧?我估计你们也没什么赌钱玩的兴致了,干脆就取消既定的行程吧?”   大元的几位将军哼了一声道:“难道赌钱耍着玩的小钱,在你们玉唐也禁止么?”   云扬摸摸鼻子,道:“这玩意肯定是不禁止的,我主要就是怕……你们进去之后,他们都针对你们,令你们生出如临大敌的感觉,不免不爽,难以尽兴……尤其是发生了类似输打赢要的状况,出了人命什么的,却是埋骨异乡,难得归返!”   “靠!”   那几个将领齐齐在心底发出一声呐喊,我们干什么了,怎么输打赢要了?还要埋骨异乡,难得归返?真不该幻想这家伙能说出什么好词,不糟践我们的话!   其中一个大元将领一时忍耐无能,反唇相讥道:“怎见得不是我们大杀四方?你们输打赢要,赔掉裤子呢?你就说能不能找个地方赌几把吧,无谓整那些有的没的!”   云扬嘿嘿一笑:“这么想玩么?若然你们是真正想要玩,我可以给你们这帮子组织一个单场,你们看怎么样?”   “单场?”众位将军一听,就觉得这小子又在捣鬼、埋下陷阱:“什么单场?怎么个单场?你要亲自落场么?”说话声音中,已经是充满了警惕。   这小子实在是一肚子坏水,不得不防,他要亲自落场,焉知他不会暗中作手,诸如弄鬼出老千等种种勾当,众将临笃定云扬能干出来。 第一百九十一章 再发一笔   “我落什么场,我跟你们可做不成赌友,但我有几个兄弟朋友,目前都在天唐城,相信你们也该耳闻,就是春夏秋冬四大家族的四位公子哥儿,他们除了有的是钱之外,而且也都跟你们一样,闲得蛋疼……你们若是想要玩,我就让他们四个陪着大家玩玩,输输赢赢的,图个乐呵。这样呢,范围也不大,也没什么额外的敌意……”   云扬笑的很是诚恳:“当然,若是你们不愿意玩,或者玩不起,那就算了。跟他们赌,真的需要相当的胆量,相当的财力,一个不好可就真的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儿……”   各国将领一听反而来了兴趣,尤其是其中那几个老赌鬼,更加心痒难熬起来。   且不说云扬字字激将,就冲四大公子之名,就是莫大的诱惑。   云扬不落场?与那四大公子赌钱!?   这……完全没问题啊。   只要云扬不亲自落场,那就不用考虑弄鬼出老千之事,毕竟四大公子纨绔之名名动大陆,差不多家喻户晓,没准还可以籍此赌局彼此拉拉关系,认识一下;就算没有能建立下什么交情,赌博却是靠运气的玩意,咱们这边这么多人的运气,怎么也比那四个家伙要强得多吧?   众人甚至已经开始畅想,咱们也不需要多赢,只要每个人赢个几百坛酒的酒钱,也就足够了呀!   “玩玩有啥大不了的。这个单场就定在今天晚上吧,能安排不?”一个络腮胡子将军说道;正是大元请客的那位将军,他花了那么多银子到现在还在肉疼。如今有了捞本的机会,哪里会放过?   “这个单场是安排在正规赌场吗!?”另一人问道。   这一问大有问题;一般情况下来说,天玄大陆高手太多,诸如隔空操控赌具、干扰输赢关键实在是太容易太等闲了,所以,但凡是大一点的赌场,都会设置金玄石。   所谓的金玄石,就是禁玄石;赌场里面,只要安置有金玄石,那么在金玄石的影响范围内,任何人都无法自如的施展玄气。   当然,金玄石只能小规模的影响修者玄气施展,不能真正大幅度的压制玄气运用,例如修者不管不顾的爆发玄气,金玄石就再无作用,不过,利用玄气在赌场出千作弊的,都是采用精巧细微路数,便为金玄石所克制。   此外,金玄石的这种限制也有极限,一旦面对超过九重山的高手,金玄石再难发挥效用。   但问题是……超过九重山的高手,谁会那么无聊去赌场里面玩,就算真去玩,那也是真的玩,怎么会动用高端玄气,掩耳盗铃!   而举凡比较大规模的赌场,往往会直接以金玄石铺设地砖,彻底断绝作弊的可能,所以那人才有此一问,亦不难从侧面推测出此人必是赌场常客。   “正规不正规的,去了之后试一试,岂不马上就知道了。”云扬微笑道:“我说的那个赌场,连天花板都是金玄石。”   众位将军闻言之下,顿时放了心。   这样一来,就当真没有任何作弊的可能了。   凭的就只有运气和手法了……   在这两点上,喜欢赌博的人几乎人人都是感觉自己是最牛逼的……   “晚上去!”   一时间,竟有三四十人目光发亮。   这样子的事情,那些老成持重的将军,或者过于位高权重的将军们是不会去的。   所有响应的,基本全都是三四十岁这个阶段的将领们。   其中有人挤眉弄眼的使眼色……   云扬心下哼了一声。   这帮家伙,一来乃是想要赢钱,找找刺激;二来,亦是因为有事情;尤其是这几个国家之间的将领之间的勾结……有那么不少人,似乎是这段时间都没有谈妥的……   估计是要借着这机会,再去沟通一下,探讨一下合作的可能性,又或者干脆就是彼此之间有图谋什么的……   对于这些事情,云扬心知肚明,道:“就此说定,我这就去安排一下,等吃过晚饭,就带大家去。届时接天楼门口汇合,不见不散,你们快走了,今晚上,就让大家都好好的爽一爽,我就不给大家添堵了哈哈……”   众将军一阵翻白眼:敢情这小子自己也知道他是在给我们添堵啊……   寒山河微笑道:“云小侯爷可不要忘了,咱们这些人订的英雄血,我们回程之日有变,请千万督促一二。”   云扬道:“这个绝对没有问题,其实那边现在已经在全力赶工;等到你们走的时候,至少会有第一批跟你们一起走了……对了,那天的银子,我已经都给了商家,可是你们带走第一批酒的时候,需要将剩下的银钱结清;这个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人家也需要现钱才能流转起来。恩,到时候直接把钱给我就行。”   寒山河豁然大笑:“这是应该的,再说我们也不怕云小侯爷赖账,哈哈……”   三言两句,云扬打个哈哈,转身走了。   “晚上赌场之前,先将四国的后续计划再通一通。”寒山河低声说道。   几个老帅都是默默点头。   或许这一次来,收获最大的,就是这几天里,自己这些老家伙们商量出来的四国计划吧……   除此之外,真没别的说头,凄惨落魄到家了。   “若是可能……老朽希望……”   寒山河声音如同蚊蚋:“……就在咱们的手里,将玉唐彻底打残……或者直接覆灭。所以,各位老兄弟都是要打起精神来,万万不要在自己那边,出了什么纰漏。”   “这是自然。”   “这个当然!”   “我等之心,尽皆如此!”   ……   云扬回到家,就只是稍住了片刻,便即在自己的房间里化作一阵轻风,向着九尊府那边飞速而去。   不去不行、去晚了都不行。   昨天晚上可是死了太多的高手在里面,最要紧的是,还死了六头高阶玄兽;云扬若是去的晚了,那六头玄兽的玄丹就会被九天阵直接化解成为精纯能量了……   那六头玄兽、尤其是六颗玄丹,对于现阶段的穷光蛋云扬来说,可是一大笔财富,决计不能错过!   怎么可能容忍让它们被化掉呢?   夜色深沉,无边深邃笼罩天地,唯有九尊府仍旧是云雾弥漫,唯一相同的,大抵就是同样的伸手不见五指。   一阵风声静悄悄的响起。   云扬已经无声无息的进入到了九尊府之中。   绝对的神不知鬼不觉。   在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地面上,有十八九具尸体横七竖八斜四的分布着,每一个人的死状都是如一,尽都浑身焦黑,连骨头都已经变成了焦炭。   云扬轻轻地叹了口气。   原本还想这些人进来的时候身上怎么也能有点好东西,没准能多发一笔额外的死人财,不怪云扬这么的死要钱,连死人也不肯放过,实在某人当前是太穷了,穷得一穷二白,兜比脸干净!   只可惜现在看来,陨落在九尊府中的许多各国高手身上就算是有点银票什么的,此际也早都成了灰灰了。   大失所望归大失所望,云扬总算没白来一趟,因为地上还是有些亮晶晶的东西,足堪值回票价,云扬将满地晶莹一块块的捡起来,居然捡了百十块玄石,其中还有十几块玄晶……   单只这一笔,就算是不菲的收获。   此外原本尚有几口刀剑兵器也可入手,那都是这些武者的随身兵器,更能够在九天阵雷劫风号中幸存,绝非寻常级数,但云扬却没有动,一来他有了天意之刃,其他的兵器早已入不了他的眼;二来这些人都是死在九尊府里面,这些随身兵器拿出去变卖交易种种,难免会暴露一些什么,不免留下痕迹,漏出破绽,反而不美……   而另一边的收获却让云扬大喜过望。   那边的收获正是云扬此行的重点关注——那六头玄兽。   云扬查看一番,发现那六头玄兽其中品阶最高品阶的赫然达到了八品中阶;还有三头亦达八品初阶的,纵使最弱的两头,也有七品巅峰的;当然,真正最惊喜的却是这些玄兽的尸体全部都保存完好。   有此不难想见,玄兽对于天地自然异力的承受之能,比人强出不止一筹……   此际九尊府的云雾已经围拢过来,丝丝缕缕的吸取空中的灵气,将之收入云雾之中,幸亏云扬来得较早,若是太晚来一会,那两头七品巅峰玄兽遗骸只怕就要抗拒不了云雾侵袭了。   熟知九天阵威能云扬不敢怠慢,直接唰的一下子将天意之刃亮了出来,便要一刀下去收取玄丹,然而就在云扬将动未动之际,动作戛然而止。   因为,就在天意之刃出现的这一刻,刀芒闪烁,四周的云雾突然间呼的一下子向着四面避开了过去。   云扬所站的地方,不下十几丈的方圆地界显见一片清明! 第一百九十二章 赌局!   这个变化可让云扬始料不及,那九尊府的云雾,居然不敢接近天意之刃。   “这把刀竟然还有这样的好处。”   云扬瞬间就想到了其他方面:“若是此能对世间所有云相雾相烟相气相的物事神效,那些终年云雾不散的神秘所在,那些瘴气弥漫的玄异地域……岂不是只要拿着这把刀,就等于是一片光明坦途?”   云扬心中大喜,但天意之刀对于气相物事的作用尚需进一步验证,眼下还是赶紧收拾那六头玄兽的遗骸是正经。   云扬持刀在手,迅速将玄兽玄丹取出,然后用玄气烘干外层,然后又再简单处理一下,原本被玄兽血肉包裹的玄丹,悉数变成了圆溜滚滚、干干净净。   貌似对于这等事,云扬处理得格外熟练,而且兴致盎然。   这……这可都是财富啊。   不过这玄丹,到底应该怎么应用呢?   是直接交给绿绿进补?还是交给四大公子让他们去拍卖,换取自己和绿绿的修炼资源?   平心而论,自然是交给四大公子拍卖,收获才是更大,有益于长远。   但,云扬却自感应到意识空间里绿绿的移动,一个劲的扭来扭去,嫩嫩的“啊呀呀”的叫声,尽是求投喂的乞求,云扬明知利弊,却还是没忍住,给了绿绿一半。   绿绿欢喜鼓舞地接过玄丹,径自将玄丹,安置在自己的根部,用藤蔓刨了个坑埋了下去,再过片刻,却是欢喜更甚。   两片叶子一起摇晃,碧绿的藤蔓漫天挥舞,扭来扭去,啊呀呀啊呀呀的叫个不停。   就像是突然得到了好吃的的小孩子,欢欣雀跃至极。   穷鬼云扬虽然很败家的将刚入手的大笔收获一下子就散出去一半,然而感应到绿绿欢欣的他,只觉心底一片柔软,呵呵一笑之余,即时回归。   等下,还将有一场饕餮盛宴将临,只要一切顺利,相信又会有大笔的钱财进账,助自己一举摆脱穷光蛋的雅号!   ……   “老大请我们去赌博?”冬天冷抓着信,一脸的惊诧莫名,还有不可思议。这事儿有些奇怪,让我们去赌博,而且许赢不许输……   “去啊!怎么不去!”春晚风两眼发光:“这几天在这里闲得蛋疼……”   夏冰川:“你真有蛋么?”   秋云山:“那个老太监怎么都没动静了?当初可是说好了给我们送龙虎膏的……这老混蛋到底咋回事儿?要不要和老大说一声,咱们直接去皇宫里面找他?龙虎膏那玩意可是大事!还有老大的那一份呢。”   所有人一起斜眼,冬天冷吊着嗓子:“哟,秋公子对那龙虎膏很是迫切嘛……啧啧,据说那玩意儿对男人好……啧啧,秋公子这么急,啧啧,是不是……嗯哼?”   春晚风:“秋公子不行啦!”   夏冰川:“原来秋公子不行啦……”   秋云山勃然大怒:“谁说的!谁说的!你们一个个的少胡说八道,咱们今晚上还要去给老大撑场子,你们说说,咱们要怎么赢那帮家伙才对?具体带多少银子过去?还有,需要规定暗号么……”   冬天冷哈哈大笑:“秋云山又开始岔开话题哇哈啊哈……看来这家伙真是不行了,我的天哪,秋少,你才多大啊……这就……哎,我突然感觉跟你在一起很没有格调……”   春晚风亦道:“人都说近墨者黑,近猪者臭,近那啥不行的会不会也那啥了呢?要不秋少您离我们远点……”   夏冰川赞同道:“就是就是,此言正合我心!”   秋云山面红耳赤,大怒叫道:“你才不行了,你们全都不行了,我只不过是想要给大家一起争取一些福利罢了,谁想你们一个个的尽都心思诡谲,还要点脸么……”   冬天冷拍着桌子笑得死去活来:“哇哈哈哈……原来秋云山真正不行了……哈哈哈哈,秋云山真正不行了……”   冬天冷声音洪亮、震耳欲聋,传播甚远。   秋云山脸色都变成了酱紫色。   冲上来捂住他的嘴:“哥,你是我亲哥还不行么……你小点声……”   ……   一直等到了凌风阁,春夏冬三大公子的三张嘴兀自笑得好似脸盆一般,郎朗的哈哈笑声几条街都听得到……   秋云山焉头搭脑跟在后面,一脸菜色。   水无音看着这几个家伙,翻翻白眼。   之前隔着三条街,就听到三个疯子哈哈大笑,结果笑声越来越近,居然直接进入了凌风阁。   而且进入了凌风阁之后还在笑、三人被集体点了笑穴了?!   “哈哈哈……这是赌场哈哈哈?”   “哈哈哈……这里的环境不错哈哈哈……”   “哈哈哈……怎么老大还没来哈哈哈哈?”   ……   水无音非常想要大吼一声:哈哈你妹!有什么事情值得笑成这样?一个个简直就是神经……   时间不长。   大队人马在云扬的率领之下,浩浩荡荡而来。   诸国赌客合共足有六十多人。   各国将领这一次可真是来了不少;那些在客栈里不出来的,大多数都是老成持重之辈;而云扬带来的这些,基本都是四十岁之下的。   众人普一进入凌风阁,顿时齐齐眼前一亮。   从进门三尺开始,两侧的墙壁,地上铺的,天花板上挂着的,赫然都是禁玄石。   而大厅里面许多赌桌下面,禁玄石都是排布得密密麻麻,甚至赌桌的边缘,都镶嵌着隐隐散发红光的禁玄石。   那赫然是极品禁玄石。   不说别的,就只是当前这个架势,就算是十成大圆满的宗师到来,想要动用玄气作弊,那也是有所不可;就算大家没发觉,但极品禁玄石也会自行发出白光警告!   “还真是不错的地方。”   那络腮胡子军官眼睛顿时就亮了:“我最是喜欢公平竞争了!这家赌场,当真是我见过的禁玄石最多的地方!”   四位纨绔同时站起来:“哇,老大,好久不见。”   云扬哈哈大笑,热情介绍。   各位将军一听这一声老大,顿时脸色都阴沉了半天,搞半天都是这家伙的小弟?   之前光是琢磨只要云扬不落场,就能最大限度规避某人出千耍鬼,但那几个都是他的小弟,背后搞鬼的几率又大了许多。   但大多数人看着云扬的脸色,更多的还是好奇:这四大家族的四个公子,居然都称呼这家伙为老大?   这……这是咋回事呢?   许多人不禁开始重新审视云扬了。   毕竟大家都知道,四大家族的公子哥儿一个个乃是何等的心高气傲之辈?哪怕是不学无术的纨绔,那眼界也绝对的高。   岂能轻易的叫人老大?   要么,就是被彻底折服了。   要么,就是被彻底打服气;   再或者,那就是这人身上隐藏有惊天的利益!   除了这几种可能之外,再不会又其他的可能。   而云扬不管是具有哪一种的能力,都是必须值得人正眼相看,然后,彻底警惕的危险人物。   可是大家却又很快就被赌桌吸引了心神。   云扬再危险,那也是今天之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亦不为迟,今朝有赌今朝尽兴,问题人物明天再说!   “来到赌桌上,大家都是兄弟,来来来,咱们这里只认金子银子,哇哈哈,也认天才地宝,还认玄石玄晶……”   冬天冷跳到桌子上大吼:“来来来,都想玩什么?骰子好不好?牌九行不行?实在有特殊爱好的,那边还有麻将桌……靠,这赌场档次够高的,什么赌具都有,好好好,太好了,来来来,就冲这个,这一桌本公子先来推一庄,哇殴吼~~~~来挖来挖来挖……冬冬龙帝枪……咔咔咔!”   所有人闻言之下无不侧目。   这位冬家的公子,不会是冒牌货吧?   传说中的世家公子……竟然是酱紫的?   但,大家今天还真都是来玩的,先是观望一轮是正经,大家都是老赌徒,一圈之后,基本上对于作弊与否,都是看得清清楚楚。   显然,这冬天冷、乃至四大公子,全都是羊牯,至少是没盘外招的货色!   顿时大家一拥而上。   四大公子,暂时先是每个人一个台子坐庄,将原本的赌场庄家全都赶了下去,瞬间就是吆五喝六,金子银子银票子满天飞……   十来人,去一边另外的桌上安静的打麻将……   这是需要谈事情的?   水无音沉着冷静招呼,各个桌子围着查看,背着手,踱来踱去,脸上含着淡淡的笑容。   眼看大家都已经玩的不亦乐乎……   “今天好热闹啊,好多的生面孔,让我也来玩一铺如何?”一个声音静悄悄的在门口出现。   一个白衣人,突然间一尘不染的出现在赌场中。   云扬皱皱眉,看了水无音一眼。   水无音也是一阵诧异。   一众羊牯进来之后,赌场就直接关闭了,这个人又是怎么进来的?   水无音脸上神色不动,淡然无波,和声微笑道:“朋友贵姓?”   白衣人冷淡地说道:“朋友?不敢当,我只是一个赌客,阁下打开门做生意,不会不欢迎来捧场的客人吧?!”   水无音笑的愈发温柔,语气愈发的柔和,柔声道:“四海之中皆朋友;朋友既然来到了这地界,那就是水某人的贵客,具体如何称呼又有什么关系?”   白衣人的脸上却俨如笼罩着一层冰霜面具,道:“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你的朋友,你更加不是我的朋友。”   云扬在一边观视着这个不速之客,越来越是感觉,这白衣人居然很有些熟悉的感觉。   但这个人的面目,自己分明没有见过啊……   等等……   云扬忽而一念清明,蓦然想起来那一天晚上,一殿秦广王穷追不舍的那道白色身影! 第一百九十三章 白衣参赌   一念及此,云扬心下登时一凛,上前一步,哈哈笑道:“赌场赌场,最欢迎的自然就是赌客。这位……恩,兄台既然想要耍耍,地主肯定是无限欢迎的。”   言语间似有意似无意的向着水无音打了一个眼色。   水无音会意的道:“不知道兄台想要玩什么?可有偏好的赌法么?”   从云扬的乍然介入,尤其是那道意味不明的眼色中,水无音立即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恐怕别有来历,至少也得是很不简单,顿时心中凛然。   能够让云尊认定很不简单是什么人物?   “就玩骰子好了,胜负分明、立竿见影。”白衣人脸色不动,却又冷淡道:“有件事须得事先言明;我身上只有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银子……   白衣人突兀一语,反而令云扬心底生出一份明悟,悠悠道:“千金不算多,一文亦不少,有赌便未为输,水老板且带这位兄台,去秋云山那张桌子,云某祝兄台两袖金风,满载而归。”   那桌上,秋云山正在做庄,大呼小叫,兴奋得满脸潮红,不时地哈哈大笑,四下里尽是一群将军骂骂咧咧……想必秋公子这会是赢了不少、手气旺盛。   水无音带了那白衣人过去,直接开口就是一句话:“秋公子,这位乃是云老大的朋友,来你这边玩两手。”   秋云山哈哈大笑:“让老大放心,老大的朋友,就是我秋云山的亲兄弟!”   水无音点点头,更无多言,径自转身去了。   彼此接触时间虽然短暂,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说话,但水无音是何等样人,早已看出对秋云山等人而言,自己出面说话估计还不如放屁,唯有直接搬出云扬的名字,才能将事情办得妥帖顺利。   云扬和水无音分开两边,都在来回查看输赢,他们两个亦是整个赌厅中仅有没有参与进去的两人。   大抵半晌之后,由冬天冷坐庄支持的那张赌台,喧闹极甚,此起彼伏的喊叫的几乎将房顶也都掀起来。   却听得数十人声嘶力竭连声呼喝:“小!小!小!哈哈哈哈哈……”   “我日他个咕叽咕叽的!啊啊啊啊……”坐庄的冬天冷则是恼怒大叫,污言秽语层出不穷:“他么的,一帮丘八,居然能够赢老子的钱!他么他么他真他么啊……”   一干将军毫不示弱:“鸟毛个屁!现在可是在赌桌上,就算是皇帝的钱咱们也敢赢,他么的,你快些开,要是不够本钱坐庄就赶紧滚下来,让老子来推两铺!”   冬天冷哇哇大叫:“本钱不够?今天老子定要你们都输得脱了裤子出去!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云扬在外围大叫:“冬天冷,我可告诉你,这些家伙若是还有一个留着裤子出门,你他么的就趁早跟我滚回家去吧!我给你的任务,明码标价,就是要将他们彻底赢干净,连一条内裤都不许剩!”   冬天冷嗷嗷大叫:“老大放心吧,我一定草死他们!”   一干将军亦在哈哈怪笑:“就你一个人居然也敢这般大言不惭,看哥几个活活的轮死你!”   “再来!”秋公子一大把银票拍在桌上,脸红脖子粗:“老子别得没有,就是有的是钱!”   那么厚厚的一叠银票,起码也得有四五十张,而且上面最低面额的银票,也是一万两。   如此雄厚的赌本一出,登时引爆了新一轮的高潮!   充斥着各种怪叫声中的赌局再次开始。   云扬与水无音转了一圈,眼见这帮家伙每个人都是赌得声嘶力竭,极为投入,就走到了一边,聚在一处。   “如何?”   云扬问。   “那白衣人只看不赌,迄今为止已经连续看了十几局,还没有出过手。”水无音道:“此人要么是另有所图,要么就是一个老手,我比较倾向于后者。”   云扬并未明白的问;但水无音明白的知道,他问的是谁,问的是什么事。   “为什么有此判断?”云扬道。   “相信云尊能够看出,此人乃是一个高手。”   水无音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我在他面前感觉的气势有如大山一般的恢弘,而且,这座山还要是冰山、彻骨森寒的冰山。”   “这人的修为,可说是我所见过的任何一人之上。”   水无音的声音嘶哑,说的极为缓慢、却又格外郑重。   “咱们这场赌局虽然早有预谋,但时日未定,仍可归于偶然而成,若说此等高手是有心而来,未免牵强。”   “所以说,我更倾向于这人是囊中羞涩,所以才会进来碰碰运气,毕竟咱们这凌风阁的名气还是不错的,只要是凭真本事赢的钱,多少都可以带走!”   “本来以常理而论,如这样的高手,是没有理由缺钱的。纵使缺钱,也会有来钱的渠道;但他会来此,不外乎两种可能,要么是他在这里并没有获取补给的渠道;要么,他就是单纯喜欢赌博。”   “他选择用赌钱这种冒风险的方式赚钱,也不愿意用其他的方法……这人应该是一个比较有原则的人。”   水无音道:“而这样的人,通常都会准备得很充分,绝少让自己陷入这种窘困的境地,所以……他应该是有难处。”   “这种难处……除了强大的敌人,再难有别的可能将这种人逼到这等地步。”   水无音的声音很慢,说完一句话,就考虑一段时间,慢慢的说出这些,最后总结说道:“若是我猜得不错,这个人,在天唐城中一定存在着一个他也无法抗衡的强仇大敌,甚至于,这个强仇大敌可能是他完全无法抵御的狠角色,一旦照面,连单纯逃生都很困难。”   云扬的眼中流露出来单纯的欣赏之色。   八哥说的不错,水无音的脑子当真是好使至极的。   只凭着对方进来赌博一件事,就能够将事情推理到了触及真相层面的程度,何止是难能可贵,若非云扬曾经见过这个白衣人被一殿秦广王追杀,也未必能够猜测到这个程度,不过相对的,正因为云扬更知道白衣人的底蕴,自然明白水无音的推测,完全是一点没错,由此借势而作,并无难度!   “既然他有心想赢,那就让他输!但五十两银子太少!”   云扬微笑着,低声说道。   水无音心领神会,亦低声道:“那我再去转转。”   说罢袖手而去。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仍旧站在原地,静候佳音。   在这个赌场里,大量禁玄石肯定是存在的、货真价实,丝毫不存花假;哪怕是巅峰高手来了,动用玄气,也不可能做到全然无声无息、全无破绽;这层认知乃是完全正确的,也是所有赌客最放心的地方。   但有了禁玄石并不代表就一定没法作弊出老千,至少在这个地界,还是有一个人却可以用出盘外招的。   水无音。   在整个大陆所有修者都修炼玄气的大环境大前提下,水无音作为神秘的灵族人,他所修炼的却是灵族功法。   他可以动用灵魂之力,介入其中,达到无声无息改变赌局最终结果的目的。   “这应该就是八哥将凌风阁做成赌场,而不是做成别的行业的根本原因吧……”   云扬心中将自己八哥鄙视了一顿:“这家伙一开始的打算就是想着坑人……有这么一个神不知鬼不觉作弊的存在,开赌场,想不赚都难啊……”   那边,白衣人前前后后已经看了二三十局,貌似是终于下定决心。   眼见着秋云山放下骰盅的一瞬,更无犹豫,径自将五十两银子一下子落在了七点上。   单注点压!   单注点压是赌骰子比较少见的下注手法,三颗骰子最多摇出十八点,最小三点,共得十六种单注点压的选择,所以一旦押中,赔率也是十倍的增长!   若是压中了七点,那么,秋云山就需要赔出来五百两。十倍的返还!   但就算赔率极高,但终究只得十六分之一的几率,想压中谈何容易?!   旁边众人无不为之诧异,居然还真有这么玩的?是真这么有把握?还是输急了?   要不是想发财想疯了?   水无音站在人群外侧,袖手看着。   秋云山大笑声中,打开骰盅,却见里面三粒骰子,一个两点,一个一点,一个四点!   三颗骰子的点数合起来,居然……真的是七点。   “我草!真是七点?!”秋云山脖子一伸,眼珠子几乎掉出来:“不是见鬼了吧!”   秋云山口中咒骂,手下却不犹豫,径自推出五百两给白衣人,虽然是十倍的返还,但白衣人的底注太少,就只得五十两,不过寥寥之数!   周遭众人却不禁齐齐感慨此人运道竟如此之好,这么大的好运气怎么就落到他一个人的头上了,又哀叹自己刚才怎么就没下个几千两几万两在七点上,要不不也发了!   反倒是那白衣人兀自长身站着,脸上尽是一片淡然。   显然对这个结果,他心中有数,全然的不出所料。   各国将领亦都是见识广博之辈,眼见此人如此的高深莫测,貌似高人,不禁动了观望的想法,倒要看看此人会不会继续续写惊奇,会否继续单注点压! 第一百九十四章 你可以抵押啊   接下来,白衣人不再单注点压,而是泯与众人转入单纯的赌大小,可是一连四注,竟是每注皆中,手头的银子亦由最初的五百两变成了四千两。   众将都是赌场老手,至此如何还不知此人竟当真是赌道行家,至少在听骰方面极有造诣,均盼其再接再厉,再下数城,又有不少窃喜于心,自己更早一步看出此人了得,刚才可是跟风赢了许多的,发大财的机会竟是从天而降……   白衣人如此彪悍的战绩一出,其他几桌的各国将领也都闻风而来,宛如鲨鱼闻到了鲜血,蜂拥而至!   就在众人眼巴巴的看着白衣人,等着他再落注,众人好跟风发财的时候,却见那白衣人施施然地收了银票,再次回到观看状态。   在白衣人身边的一位东玄将领眼见其并不下注,不禁催促道:“哥们,赶紧下注啊,咱们哥几个都等着你呢!”   白衣人目光一凛,并不答话,竟似是当真再无下注的意图,全然视周遭关注于无物!   对于白衣人而言,现在自己已经有了四千两;只需要再观察一段,集中精力,听出具体点数,再来一次单注点压,就可以拿到四万两的赌金。   只要有了这四万两,就足够自己这段时间的花销了。   人不能太贪;反正有这个赌场存在,没钱了再来就是了,今天的情况很不对劲,周遭的这些个汉子个个膀大腰圆、虎背熊腰,更都有无边杀气随身,只怕尽都是军旅中人,绝非等闲,真要被这帮人缠上,虽然自己不怕,但总归是个麻烦。   白衣人目光凝注,几乎没人观察的到的两侧耳朵在轻微的颤抖。   连输四把的秋云山将骰盅捧在手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翻着花儿转动;突然滴溜溜飞上半空,随即一巴掌拍在桌面,玩的娴熟至极,哈哈大笑:“下注下注啊,没有了指路明灯你们就不敢下注了么?买定离手哇卡卡卡……”   一帮将军眼见白衣人真的不落注,又听秋云山叫嚣,不禁怪叫连连,挥舞着银票,往桌上拍。   白衣人犹豫了一下,将自己手中的所有银票全都往一个空格位置推了过去。   又是单注压点!   但所有人这次却几乎是将眼珠子瞪了出来,看着这个白衣人的眼神,恍如同看神仙一般。   因为白衣人这次的单注压点,压的赫然是——十八点!   这白衣人压得居然是六六六的祖宗豹子!   十八点的祖宗豹子固然也是单注压点,却又与一般的点数回然,乃是唯一点数,出现的几率不足万一,所以单注赔率又要再十倍计,也就说,一旦压中,就是正整一百倍的赔率,若是这次真的出了豹子,光是白衣人一个人的赌注,秋云山就得赔出来四十万两!   这一铺,居然这么大。   白衣人对此也是心中无奈至极,天地良心,他真的就只想赢四万两而已,但是……刚才可是清清楚楚地听出来了,这一局,这个名叫秋云山的家伙出尽花活,真个摇出来了豹子!   既然对方摇出来了,自己也听出来了,那么就是……摆明四十万送到手里,岂能不收?   秋云山见状也是嘴角一阵抽搐:这真是老大的朋友?这朋友有点狠啊……   伸手去掀骰盅,手掌居然有些哆嗦;终于吼一声,将骰盅一把掀起来,输就输吧!   愿赌服输,乃是我秋云山的美德!   骰盅掀起来。   众人一起看去,只见下面静静地躺着三粒骰子。   一个六点,一个六点……另一个,五点。   十七点。   压错了!   其他的将军们更关心大小输赢,一瞬的停顿之后便又喧闹了起来。   “草!又输了!”   “我赢了我赢了,这把我赢了,哈哈……”   白衣人目光一凝,看着桌面上明晃晃的十七点,半天没有挪开目光。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秋云山绝对没有捣鬼,这是自己可以完全确定的;而在揭开之前,下面的点数,也定然是十八点没有错。   但是……揭开之后,怎地就变成了十七点呢!   人群外侧。   水无音带着淡淡的笑容,袖手而去,一张桌子一张桌子查看过去。   白衣人静静的看了桌上的十七点,静静的看着秋云山大笑着,将银票一扫而空。   然后,面无表情的转身而去。   云扬此际已然位于门口处,还拿了张太师椅,翘着二郎腿,舒服的坐着,一晃一晃。   看到白衣人走过来,诧异道:“怎么?不玩了?不多玩几手?”   白衣人脸色很难看,哼了一声,就往外走。   云扬嘿嘿一笑:“输了?输光了?”   这家伙真讨厌!   白衣人眉头一皱。   险些压不住火气。   若是一开始只有的那五十两,输了也就输了;但是自己一番波折,都达到四千两了,那可是一大笔钱了。   就那么一把下去,全没了。   输了四千两,可不是输了五十两啊。   看着白衣人郁闷的表情,云扬心中暗笑。   这正是水无音的手段。   让你先赢,赢到一定地步,再让你一次性的输干净;那种难受的憋屈,就会给你推到极致!   老大说输五十两太少了。那先让他赢多些,然后再一次性搞干净好了。   “不过就是五十两银子而已,输了就输了呗,哪里值当这般。”云扬和蔼可亲的微笑:“欢迎下次再来。”   白衣人哼了一声,不想理他就往外走,但,却又实在忍耐不住,忍不住反驳道:“我输了整整四千两!”   云扬呵呵一笑:“哪里有四千两?阁下当时明明就自承只有五十两!就算在这过程中,阁下赢够了四千两,但那其中的三千九百五十两仍旧只不过是筹码……并不真正属于你的,有赌未为输是不错,但赌本就是赌本,您最终带走的才是您的!”   “您最开始带来的,也才是输的。”   白衣人的脸色登时青了一下,却又一时无言。   “输了就走……端的好赌品。只是,总不免多少有些失落吧?哎,五十两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没了,哎,五十两银子打底,一路搏到了四千两,就这么一下子清袋,心里难受是可以想象,更是可以理解的;哎,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来赌两把的,谁不想赢啊……想开点吧,这就是人生啊人生……”   云扬喋喋不休的宽慰着白衣人;但这白衣人越听脸色越黑。   终于停住脚步,转过头看着云扬,低沉道:“闭嘴!”   云扬瞪大了眼睛:“咋地?我说你这人,不就是输了五十两银子么?至于这么的急赤白脸么?我好心好意的劝解你几句居然还冲我发脾气了……真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   “那可是我身上最后的五十两!”白衣人低沉道:“我不希望有人用这个来打击我。”   “最后的五十两……”   云扬点点头:“这可就真的值得同情了,不过,你就这么走了?需要不需要我借你一点银子?去翻翻本?”   白衣人目光一亮:“你能借我?”   云扬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不过你得要有抵押才成。我借银子,自然也是需要利息的。”   白衣人掏出来一块玉佩:“这个如何?”   “可以。”云扬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还掂了掂分量,沉声道:“这一块玉佩我虽然不知道底蕴,但抵押个三千两银子还是没问题的。”   “三千两……”白衣人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这是海之心玉……”   云扬翻翻白眼:“你就说借不借得了?”   “……借!”白衣人勉力咽下一口气,几乎憋死。   不过,身上分文没有,最后的五十两也输了,真个不借,接下来要怎么办?难道真要去偷去抢做那种下三滥的事情?   有这三千两,起码有翻本的机会。利息再高,又能如何?谁不知道赌场借钱利息高,但那是针对一般人而言,你以为我是那种不懂赌技的傻子么?   拿了三千两银子,白衣人哼了一声,斜着眼看了云扬一眼:“你不许走,我已经记住你了,只待我赢了,立刻就来赎回这玉佩的。”   “这一点问题都没有!”   云扬笑的格外开怀:“在此祝你旗开得胜、大杀四方。对了,还有一节需要言明,你若是再半个时辰之内归还我三千两,玉佩还是你的,但要是过了半个时辰,那可就需要三千五百两才能清账了。”   黑,真是黑啊,半个时辰就敢收相当于母金六分之一的利钱,这又岂止是高利贷,根本就是抢劫,不,比抢劫黑狠!   白衣人哼了一声,走了进去,竟未讨价还价,显然是对自己颇具信心!   ……   半刻钟之后。   白衣人一脑门子黑线地走到了云扬面前,脸上青筋暴露,太阳穴突突跳动。   “这么快就回本了,兄弟你这会运气不错啊!”云扬明知故问,故作姿态的捧道。   白衣人脸色本就不好,听到云扬这话,脸色愈发的黑了。   “难道你输了?”   云扬一脸震惊、一脸诧异、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白衣人,讶然道:“……你……怎么输得这么快?这才半刻钟的功夫吧,咱们刚才说好的是半个时辰,你不用太着急的!”   白衣人太阳穴突突的跳,森然目光锁定云扬,冷冷道:“我要再抵押一次。” 第一百九十五章 办一件事,两不相欠   “你有什么好玩意?拿出来瞧瞧?只要我看得顺眼,抵押不成问题。”云扬。   ……   一刻钟之后。   白衣人脸色都黑了。   “我这还有一块星辰钢精;抵押个一万两没问题吧?”   “没问题。”   ……   半个时辰之后。   白衣人站在云扬面前,咬着牙:“不赌了!”   “我去?那可是三万多两银子啊……老大你前前后后不到一个时辰就全输了……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一把输四千两银子了!”   云扬摇头叹息,语重心长:“我劝你也别赌了,你得失心太重了,根本就不适合赌博,赌博这玩意,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哪!”   白衣人默然不语,腮上肌肉一阵跳动。   “……告辞。”一步一步往外走,每一步,都似乎拖着千钧之力。   “那个……我说……您要是还不死心,您这把剑也是可以抵押一下的。”云扬悠悠的叹了口气:“不过,你还是走吧……”   “你想要我的剑?”白衣人的右手一下子握住了剑柄,青筋暴露。   “怎么是我想要呢?不是我看你输得不甘心,让你多一个翻本的机会而已?算了算了。你还是赶紧走吧!”云扬摇摇头:“免得害你。”   白衣人已经一横心,大踏步走了回来:“我抵押给你!”   云扬瞪大眼睛:“这位兄台,我刚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没话找话,是我的不是;你这把剑输了可就真的没了;我可是知道一个武者的随身佩剑代表什么,听我一句劝,别赌了。真的;赌博就像是一个坑,进去容易,想要爬上来,可是绝对没有那么容易的。”   白衣人冷冷道:“不用多说,我只问你,你接受还是不接受?”   云扬:“接受啊!兄台你的这把剑一看就不是俗物,我愿意出价两万两银子,作为抵押之资;随时都可赎回,如何?”   白衣人脸上青气一闪:“你说什么?我这把剑哪怕是十万玄石也绝对买不到,你就给我抵押两万两银子?”   云扬撇撇嘴,道:“你说你的剑价值十万玄石就值十万玄石了?就算是把这间赌场卖了,估计也就是这个数了吧?你说一口剑就值了?你咋不去抢呢?现在是你有求于我知道不?别说了是两万,就算是……嗯,好吧,好吧……”   云扬无奈道:“这样子好了,你这把剑,我可以作价十万两银子;但是,一次只能给你两万。而且,只给你四次。第五次的时候,虽然还是会给你两万两银子,却不准再赌了,直接拿着两万两走人,这样你总还能生活一段时间,也算是有东山再起的余地,你若是同意,咱们就这么办,若是不同意,直接拿着你的剑走人!”   白衣人沉着脸,明知道眼前这家伙正在将自己一步步诱导进入深渊里,但还是要说一句:“多谢。”   这种感觉真他么腻歪!   我折换成银子足足数千万的剑,一共就只抵押了十万两银子,而且人家还就只给了两万的底定,到了到了,我还要说谢谢!   白衣人带着一股自己都感觉很是匪夷所思的情绪,再度进入赌场。   片刻之后。   “再给我两万。”   又片刻。   “再给我两万。”   再片刻。   “再给我两万。”   然后,大抵是一刻钟之后。   白衣人满眼茫然地站在了云扬面前,一脸的百思不得其解,全无人色。   自己分明能够听出来点数,这一点绝对没有任何错误、更无质疑余地。   而摇出来的点数,也分明就是自己听到的那个点数;整个过程中,也没有人以玄气从中捣鬼的。   若是当真有人捣鬼,就算是凌霄醉那样的级数,自己也必然能够有所感应!   就算一次两次自己感应不到,可是到现在这么多次下来,再怎么也不会失误至此!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就是一个输!   一个劲的输,一压就输!   不管如何的有把握。   反正就是输,一路输下去、输到底、输到尽!   自己来的时候,虽然也很穷,但身上总还有五十两银子。   但现在,前前后后一共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面,自己身上的所有财物玉佩,所有珍奇金属,全都抵押了出去不算,还欠下了整整二十万两银子的巨额债务!   甚至连自己的随身佩剑都落在人家手里。   更别说自己所欠的债务还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滋长着利息。   不要说多了,自己明天这个时候来到这里,这二十万债务,起码也得涨到二十五万去!只需要半个月时间,自己想要赎回自己的这些东西,就将变成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在利滚利之下,那时候的债务总额,只怕已经涨到一个自己倾家荡产、还十辈子都还不清的天文数字。   “又输了?”云扬一脸无限同情的望着白衣人:“你这运气……真是……要不你拿着这两万银子走,等明天再来试试手气吧?今天看起来,是不宜赌博、无望翻本了。”   白衣人有些愣怔:明天再来?   明天还来么?   突然间,白衣人看着里面正在吆五喝六的赌桌,凭空产生了一股子恐惧之情。只感觉这几张赌桌,就如同是一张巨大的嘴!   只待自己一靠近,就能将自己连皮带骨的吞下去!   “我……”白衣人手里抓着两万两银票,只感觉满嘴苦涩。   这瞬间,真真是将那一殿秦广王恨到了骨子里面去。   从没有任何时候这么恨这个家伙!   我过得好好的,纵横天下笑傲江湖,谁能奈我何?偏偏这个混蛋不知道接受了谁的委托,就开始追杀我,整整三万里长途跑下来,一路追着自己开杀。   将自己从玉唐边境赶到了大元,又将自己从大元赶到了草原,居然还不罢手,一路追着自己,又赶到了天唐城……   好容易暂时摆脱了追击,可自己却悲催的发现,在买药,买丹,买消息,疗伤……自己带着的十几万两银子居然就只剩下了五十两。   来此搏一把运气,意欲缓解一下银钱压力,更多的还是想要借助赢钱的快感驱散这段时间以来的憋屈,这等早已注定了输赢的赌局又哪里有更多的期待,却哪里想到,赌局根本就不在自己的预计之中,这一搏的结果,只余债台高筑而已!   你说白衣人能不怨怪一殿秦广王么?!   你要不追我,我能到这里来?   你要不追我,我能花没了钱?   你要不追我,我能迫于无奈来赌博?   你要不追我,我能落到现在这般……连剑都成了人家的?   还欠了一屁股债?   一笔也许一辈子都还不清的车轱辘债!   “一殿秦广王!我与你势不两立!不共戴天!”白衣人咬牙切齿的低声怒骂出声。   看着白衣人脸色发青的往外走,云扬叫住了他:“这位兄台。”   白衣人转头,正看到云扬真诚的笑脸:“还有什么事?”   云扬将他的剑双手捧了起来:“这把剑,暂借于你使用,修者行道,有口剑傍身还是有必要的,没有了合手的家伙,那就是有了缺憾。之前,只是与你开个玩笑。”   “……”   白衣人突然感觉一阵激动。   一阵感动。   “为什么?”他此际看向云扬的眼神,已经满满的全是渴望,却没有伸手去接,虽然他的眼神早已经满盈了渴望。   “唯有与自己的随身兵器一道,才是一个武者的全副生命。”   云扬淡淡道:“你从我这里借了钱,又输给了我的赌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并不存在任何损失。左右留下你的剑,我也不会用,就算是你的剑再有价值,在我这也体现不出来……呵呵,就当是,交个朋友吧?”   “既然你缺银子,我资助你一下,也算是结一份善缘。”   “大家都是江湖人,谁知道日后谁能用得到谁?”云扬亲切道:“说不定以后我还需要你帮忙呢,拿着吧。”   白衣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既然如此,多谢了。”   很是有些激动地接过自己的剑,道:“这位公子,今日算我欠你了一个人情。若是将来有机会,我可以应承你,替你做一件事情。”   他正色道:“这是我的承诺!”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是真的存着满满的感激!   “替我做一件事情?”云扬微笑:“什么事情呢?”   白衣人正色道:“可以是任何事!!”   云扬手一拍,道:“任何事?这么好啊?既然可以任何事,那就干脆不用以后了,正好我现在就有一件事需要有人帮忙。”   “……”   白衣人满目瞠然地望着云扬,大喜大悲纷沓而至,竟自隐隐感觉到,自己还没有完全从一个坑里跳出来,却又转身就跳进了另一个更大的坑里,而且还是毫不犹豫的那种。   但,言出如风,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反悔,白衣人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剑,竟生出了跟随自己这么多年的宝剑此刻很是烫手的感觉,黑着脸道:“什么事?”   “你刚才不是打算就说说了事吧?好了好了,我不白请你帮忙……只要你做完了这件事情,不但你这口剑,还有此间的所有债务,全都一笔勾销!” 第一百九十六章 抓起来了   云扬亲切微笑:“其实我请你帮手的这件事,对你来说相信并不难。此外,关于你另外的事情,我也可以出力帮忙,等你办完事再来找我,我们仔细商量。”   “我没什么事情是需要你帮忙的。”   白衣人几乎要将牙齿咬碎:“打从事情办完的那一刻开始,咱们素不相识,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再无瓜葛。”   “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   “说事情。”   “恩,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只是需要如此如此……”   白衣人听完,目露诧异之色:“但你最终目的,却只有那一个。我的承诺,何等贵重,你居然只是让我杀一个人而已?”   云扬亲切微笑:“你听的没错。这件事,并不是很容易。当然,那是对我来说。”   白衣人脸上露出来不屑之色:“杀个人有什么难……”   “恩,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若是你在办事情的过程中,将我暴露出去了,那么这件事情可就不算了。”   云扬亲切提醒:“这是友情提醒哦,不管是任何时候,任何情况,只要是泄露了,那么……你的债务,无论这口剑,还是这些东西,都还是我的!”   白衣人只感觉肝火一阵阵的往上冲:“理所该然。”   云扬将玉佩,以及各种金属什么的全都拿了出来,放到了桌上:“请……”   刚说了一个请字,云扬突然猛地住了嘴。   这些玉佩,奇异金属,虽然看起来还都是原来的样子,但云扬分明能够感觉得出来,内中所蕴的所有灵气,十成至少去了九成半!   云扬登时一阵牙疼。   不过是放在自己怀里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已经被绿绿偷吃了……   但白衣人这会明显已经被气疯了,看也没看,径自将所有的东西哗啦一声扫进了怀里,道:“从此两不相欠!告辞!”   云扬松了一口气:“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两不相欠,两不相欠;你可要记住你说的话!”   白衣人怒道:“我白衣雪,岂能是那种没有口齿、出尔反尔之人。”   话音未落,径自转头扬长而去。   云扬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我的天,真悬哪!”   以云扬判断,这个白衣人的级数至少要在日前所见的云海神龙梁云奇之上,若是此君恼羞成怒,正面直对自己,那自己的乐子可就真的大了!   “绿绿!绿绿!”   云扬黑着脸进入了神识空间:“你……”   “啊呀呀……”   绿绿此际显然是知道自己闯了祸,柔嫩的藤蔓缠绕着云扬,一阵嫩嫩的撒娇;用柔柔的藤蔓尖端讨好的在云扬身上绕来绕去,居然钻进了云扬的胳肢窝里。   就像是一个知道做错了事情,拼命讨好自己父亲的小女儿,各种撒娇,各种卖萌,各种讨好,各种乖巧,总之就是各种动作无所不用其极的轮番上阵……   “……败给你了……”顿时感觉一阵酥酥的,满腔怒气不知道飘到了那里去,毫无威慑力的警告道:“以后可不能这么干了,知道了吧?乖。”   “啊呀呀……”   绿绿挥舞滕蔓,亲昵的在云扬身上脸上蹭来蹭去。   “绿绿,我还差多少又能升一级了?”   “啊呀呀……”   “还差几十个人?这么少了?”   “啊呀呀……”   云扬只感觉满心温柔的退出空间,一脸笑容,浑身轻松,然后才发现,刚才明明怒火填胸的自己居然连一点点火都没发出去,就这么被化解于无形了……   绿绿的灭火手段,端的一绝!   至此,白衣人引发的变故告一段落,云扬自然又将精力放回到赌桌上那边。   相比较于突如其来的白衣人,各国将领才是今天的真实目标!   只是,云扬已经对这边的赌注再无兴趣,不,或者应该说云扬从来就没有把各国将军所持有的筹码、银票当一回事!   全都是已经进口袋的猎物,不过早一步晚一步猎杀的事!   在过片刻,某人给水无音递了个眼色。   水无音不动声色,微微点头。   接下来……   四大公子的赌技人品同时大爆发,好像有精密计算过一般,基本每一铺都是赢多赔少,大把大把的银子如同潮水一般流入腰包;只赢得各国将领鬼哭狼嚎,抱怨声不断。   “现在知道厉害了吧?哥就是这么牛!”   冬天冷连续赢,早已经忘乎所以:“兔崽子们,你们都给我记住了,记清楚了,哥今后就是天玄大陆第一赌神,以后,不要再叫我冬天冷,冬公子什么的,请叫我小名,冬连赢!”   “你丫的叫谁兔崽子呢?”   一干军中将军们本来输得肝火旺盛,兜里干干的,便如是遭遇了大旱一般;再听到这般无差别覆盖式嘴炮,当真就好似十年久旱逢雹子,现在哪里还忍得住,即刻反唇相讥。   冬天冷嘿嘿笑:“谁反驳谁就是兔崽子,嗯……这么多人都有反应么,那就更简单了,在座的诸位,全部都是兔崽子,还都是垃圾。”   “揍这混蛋!”   输急眼的众人恼羞成怒,一拥而上、群起而攻之。   四大公子毫不示弱,合身迎上:“来啊来啊……”   这一场架,打得端的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四大公子一边固然是人人鼻青脸肿,但各国将军也一个个的尽都是满身狼藉。   大家都知道这是赌徒之间的战斗,并没有人当真下死手,毕竟彼此知道彼此的来历,若是当真把对方打坏了,后续的麻烦很不小。   所以大家出手都比较克制、很非常相当的克制。   但再如何的克制也好,凌风阁赌场这会却早已经变得满目疮痍,就算众人没出真力,但些许余波也足以令到赌场七零八落,不复原貌!   这个结果本来不算多出人意料,可是接下来的变故却是大大出乎在场所有人的预料,或者应该说随之而来发生的事情让所有人都是懵逼了。   轰隆一声巨响之余,一群人急匆匆地冲进了赌场,手中刀枪闪烁着寒光、杀气腾腾:“全都不许动!”   居然是城卫军。   水无音一头冷汗:“我们这里就是自己人跟自己人开玩笑,没事儿……没事儿……”   但这帮城卫军全然不肯听解释,直接下令:“把所有人都给我绑了,全部带回去严加审问!”   众将军空前惊愕间,城卫军们已经如狼似虎的冲了上来。   十几个对付一个,对方还要投鼠忌器,不敢当真放对,情势自然一面倒的倾颓,很快,包括四大公子、各国将领在内的所有闹事者全员五花大绑,宛如绑成了粽子一样,浩浩荡荡的押解出去。   “云扬呢?云公子呢?”   被押解出来的众位将军此刻方始回神,却早已不见了刚才还在门口的云大公子!   ……   云扬一路狂奔,一口气回转接天楼,砰地一声推开门,将里面正坐着商议事情的几个老将军都是吓了一大跳:“怎么回事?”   “不好了……不不不……不好了……”云扬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几位将军在赌场里赌钱,输急眼跟人家打了起来……闹出来的动静实在太大了,结果城卫军出动,将他们全都抓走了……”   静!   一片死寂也似的静。   所有人都是眼珠子几乎飞了出来一般看着云扬,在消化着云扬带来的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大家现在真正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见的描述。   “那么……多人……都被城卫军抓走了?”紫幽帝国老元帅胡子都在颤抖:“城卫军……啥时候开始管这些琐碎事了?”   云扬焦急的拍着屁股:“各位可得赶紧想办法啊……救救他们啊……这可糟糕啊了……”   寒山河在震惊之余,旋即便恢复了镇定,噙着微笑看着云扬:“云公子你将人带出去,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抓走了?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又或者说这是玉唐帝国的待客之道?”   云扬冤枉的叫起来:“寒老元帅你不要胡乱扣帽子好不好?这跟我有啥关系?事情的起因是他们闹事好不好?城卫军要抓人,份属该然,别说我无官无职的,就是一介纨绔……就算我是朝中大员,也不能埋没良心的强行拦阻人家执法吧?”   这话说得真是漂亮,光明正大,正气凛然,非但将自身完美置身事外,还不忘一个劲的抬高自己,顺带表明了玉唐官员的刚正不阿,这……简直了……   我草,这家伙当人一面背人一面,什么话都让他给说了!   各位老将军人人心里怒骂。   这个混蛋!   没出事的时候,他拍着胸口就跟天下第一能人似得,啥也能干;有他在,啥事都木有;一旦出了事,张口就是:“我只是一个纨绔……”   万事一推二六五,全都不行啊!   你奶奶的!   每个人都是心中雪亮:这件事的根源,绝对就是云扬这小子搞出来的!也唯有这个缺德冒烟的家伙,才能搞出来这样子的事情。   请客居然将人请到了监狱里去……这也真是没谁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自有图谋   黑衣少年眼中发出夺目的神光,看着云扬,淡淡道:“云公子好手段,令人叹为观止,只不过,云公子扪心自问一句,当真敢将这些人整死么?”   云扬闻言一拍桌子,勃然大怒的咆哮道:“你这小子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做我好手段?我辛辛苦苦带他们去玩,没有功劳还没有苦劳吗?现在的情况是他们输了钱就打架,造成现在的局面,这难道也怪我不成么?”   那黑衣少年冷冷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云公子心知肚明,比谁都清楚!我只问一句,云公子,你将这些人如此戏弄,但当真敢杀了他们么?”   云扬暴怒道:“你以为我不敢?你要是敢再说一句!就一句!让我听听看?!他么的,老子整不死在战场上的,难道还整不死在监狱里的?!你再说一句试试!且看本公子敢不敢整死几个!”   云扬一拍桌子:“不就是打仗么?开战么?玉唐帝国这些年哪一年不打仗?他么的你吓唬谁呀?!”   黑衣少年深吸一口气,咬咬牙,却是当真不敢说了。   占得上风的云扬兀自不肯罢休,径自飞起一脚,将面前桌子一脚踹飞,狂怒道:“他么的,老子出官差做个劳什子导游,一分钱报酬没有不说,居然做得如此受气!明明是你们自己人不争气输了钱,没风度的打架惹出来的麻烦,老子辛辛苦苦跑断了腿回来报信,居然还有人质疑我!天哪……你睁开眼睛看看吧,这个世界上还有天理吗……果然是公道不在人心,是非由人强说!”   寒山河头痛到了极点的闭上了眼睛,原本镇定的面色早已荡然无存。   他现在算是真正确认了一件事:若是各国将军再持续待在这里,那么……一不小心被云扬这个混蛋给盯上,给玩死几个,绝对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还是赶紧走吧……计划放弃就放弃吧……   这个人,太他么的惹不起啊……   “罢了。此事老夫自行想办法就是。”寒山河皱着眉头说道。   说罢又和几个老元帅商量了片刻,便即齐齐向着秋剑寒的府邸走去。   这一次,真正的无能为力,只能向那个老货低头了。   不低头不行啊,要是被抓进去的那些人当真在里面死上两个,事情就真的大条了!   几个人一边走,一边唉声叹气。   云扬兀自对剩下的人喋喋不休说教:“你们说,讲不讲理,讲不讲理?啊!我真是日了一个狗……你说你们这几国的将领怎么都这素质?这什么素质!简直了……我草,你们不会是专程组团来败坏我们玉唐民风的吧?可怜我小白花儿一样纯洁的人啊,跟着你们这才几天啊,居然就变得满嘴粗口……”   “这活儿还有法干么?这……这到底是玉唐啊还是东玄啊还是天赐啊还是大元啊还是紫幽啊?真真的无法无天啊,一个个昧着良心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指鹿为马天哪……我觉得我好惨、还好累……”   各位将军一头黑线的看着某个貌似正在抓狂的家伙……   这货分明就是入戏了……   你戏这么好,你咋不去当影帝呢?!   偏偏无人敢搭茬,在经历了之前多次血腥教训之后,诸国将领尽都了然云扬人来疯的个性,越辩越有精神,反而不予理会,慢慢的也就偃旗息鼓了!   “我头疼……回房间躺一会……”   “我也头疼……”   “我肚子疼……”   “我突然想起有点事……”   “恩,那啥事儿来着……我回房间想想……”   几十个将军,一个个若无其事旁若无人的站起身来,翻着白眼,自顾自的走了……   连看都没看云扬一眼。   身后犹自传来云扬恍如不停的抱怨:“这都什么人……什么素质……什么玩意儿啊……赌博输了打人,还被抓了,这么丢脸的事儿……你们真的做得出来啊……我都服了啊,这都什么脸皮,什么素质……”   砰!   各位将军狠狠关上门,将外面那魔音穿脑一样的声音阻隔在门外,人人都是两手捧着头,深深叹气。   每个人都感觉心头有一万头神兽在大雨之后稀薄深达膝盖的大粪汤里呼啸奔腾而过!   人人都是不由自主的骂了一句:“这个混蛋!”   至于骂的谁……那就见仁见智。   ……   当天晚上。   云扬化作一阵清风,无声无息的进入了牢房。   之所以将这些人抓起来,就是这一个目的。   云扬在牢房中无声无息的转了一圈,走出去的时候,深深的叹气。   摇头,有些不够啊。   更何况还有另外的用处……   为啥那家伙不多给自己来两下……   ……   到了第二天早上,寒山河等人将抓起来的将军们一个不少的带出衙门,只是有一个算一个,悉数灰头土脸,垂头丧气。   几个老元帅自然是连打带骂,将这帮家伙收拾了一顿。   然后几个人一商量;再这样下去,没准真的会被玩死几个,算了,咱们撤吧。   于是便在这一天。   紫幽,大元,天赐,三个国家的人很是干净利落的找云扬告辞。虽然极端的不想见到这个混蛋,但是……那英雄血,还着落在他身上。   云扬对此猛点头,大包大揽,拍着胸脯:“包在我身上!”   各国将军走得时候,云扬全都收足了五万坛酒的钱,然后……每一个国家,都给配备了一万坛……   而紫幽帝国的紫元帅在临走的时候,云扬与紫元帅密谈了一下,回来的时候,手中抓着一把什么东西,塞进了怀里,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交易。   在各国军人走出城门的时候,沿途只看到了成千上万的鄙视的目光。   各种窃窃私语充斥耳边。   “看到了么,这就是大元的,呸,据说不是色中饿鬼就是赌场老赖……”   “听说了听说了,他们这次来了根本就不是为了祝铁帅的大婚,而是为了妓女来的!”   “虽不中亦不远矣,不是为了女色的就是为了耍钱,真心祝贺的万里无一!”   “我还听说……他们赌博输了打架被抓进去了……”   “那边的人咋都这样,好色赌钱,还输打赢要,真真是太恶心了……”   “就这样的居然还都是将军……”   “所谓矬子里边拔将军,大抵是这个意思吧!”   “真的是让我三观崩毁……”   “你看那些人看一个个有气无力的得的……估计没玩到姑娘急的!”   “他么的!真该死!”   “不错,该死!”   “快点滚蛋吧!”   “以后再也别来了……”   “再敢来直接打死!”   “对,直接打死!”   ……   各国将军几乎是低着头走出城门的……实在是没脸见人。跟这些人又无法辩解……   所以这番归途,当真可以用抱头鼠窜这四个字来形容。   ……   诸国将领齐齐走人了。   除了寒山河之外的所有东玄将领也都被寒山河打发了回去。不回去不行,在这里找的这个导游实在是太猛了,招架不住啊。   唯有寒山河还在,还滞留在玉唐城。   此际的玉唐城的他国来人,就只剩下了寒山河自己,那个黑衣少年,以及八个护卫。   云扬暗中嘀咕不已,他知道寒山河留下来必然是另有图谋,但却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纵使云扬如何了得,在毫无线索、全无佐证的前提下,猜到寒山河留下来的真实图谋是什么。   不过九成半以上的他国将领都走了,云大少这位官方指定的唯一导游自然也失去了存在意义。   卸任、回家数银子去了。   在接待他国将领的这段时间里,云扬从赤贫如洗,一跃而成了天唐城内数得着的超级富豪,超过两个亿的银子握在手里,不免意气风发、志得意满。   如某人这等的发家致富速度,后无来者不敢说,但前无古人却是妥妥的,绝不含糊。   从怀中取出来一块通体紫莹莹完全通透的美玉,云扬淡淡的笑了笑,随即就扔给了绿绿。   这正是云扬临走的时候,与紫幽帝国紫元帅谈定的事情索取的报酬。   事情很简单,紫元帅乃是皇家血脉,话语权比其他国家的元帅要大了许多,除了第一批英雄血五万坛之外,还订了以后的几批。   这一枚美玉,乃是给云扬的定钱,也是谢礼。   看着各国将军离开的身影,云扬眼中神色幽幽的,却是一阵阵的阴森森的杀机闪过。   “就看你们,什么时候发现了。”   云扬冷幽幽的自言自语一句。   “毕竟,我是玉唐人。”   …… 第一百九十八章 突然的护卫   客栈。   一纸请柬肃临。   寒山河被秋老元帅请去长谈。   昨天寒山河偕同一众老帅前来恳求自己放了那些人,因为迫于形势,寒山河将自身姿态压得很低,自然是让秋老元帅极尽扬眉吐气之能事!到现在兀自回味无穷,甚至还有点……不尽兴的意思。   所以,这一大清早,老元帅又将寒山河请来叙旧,希图重温旧梦、再续前缘。   “叙叙旧,呵呵……”   秋老元帅笑的很得意,溢于言表,全无掩饰。   端的很前奏!   寒山河眉眼不动,面色如恒,淡淡道:“这么多年下来了,也确实该叙叙旧了。”   秋老元帅哈哈一笑,道:“那个,昨天你来求我放走的那些人……今天都出城走了?”   寒山河清癯的脸上一阵下意识的抽搐。   昨天你来求我……   寒山河重归正襟危坐,正色道:“老夫有一句不要脸的老匹夫这样的脏话想要对你说,不知当讲不当讲?”   秋老元帅咳嗽一声,道:“既然是脏话,那自然就是不要讲了的好。”   寒山河哼了一声。   过了一会,秋老元帅抓耳挠腮了好半晌,终于忍不住问道:“我说,寒山河,你可是帮了那些人这么大的忙,他们就没感谢感谢你?”   “……”   寒山河面如重枣,却仍无语。   “再怎么着,也该要给你送点礼吧?”老元帅求知欲很是强烈:“说说,他们具体是怎么感谢你的?你收了多少礼物?这次你这老火可是发财了,虽然是拉下了脸来求我一次,但是,毕竟物有所值……”   “……”   寒山河站起身拂袖而去。   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说。   面对这般不要脸、脸皮能够撤下来当鞋垫子,而且专门揭人伤疤并且以此为乐的老东西,真的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秋剑寒看着寒山河渐行渐远的背影,大声叫道:“老寒,以后但凡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吱声啊;只要是能做到的,老夫决不推辞,更没二话,其实咱们之间什么不好说,可千万别再说什么求不求的,那才是让人寒心的话……”   寒山河离去的脚步愈发加快,一派充耳不闻、我听不见的急疾走了。   后面兀自传来老元帅哈哈哈的狂笑声,笑得肆意张扬,乐不可支。   “老匹夫!安敢如此欺我!”   出了秋帅府邸的寒山河,脸色早已铁青,满腔愤恨郁结于胸。   这老混蛋一大早就说有要紧的事情跟自己商量,把自己骗来,结果就为了自己过来让这个老混蛋自己爽一把,这一通下来,他是爽了,可是自己伤了,五内如焚哪……   “以后战场相见,定然要将这老混蛋抓住往死里祸祸!”   “欺人太甚!”   “太欺负人了!”   寒山河这会真是被气坏了,一些绝不该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语愣是现世了!   那黑衣少年跟在他身后,却是一言不发,一味紧随。   拐过一条路,众人突然齐齐的一怔,都是立即停下脚步。   正前方。   一名白衣人正站在路中间。   在这一刻,众人都是感觉寒山冰雪扑面而来!   那白衣人一袭素色衣服,洁白如雪,脸色也是洁白如雪,浑身上下,除了头发和眼珠是黑色的之外,其他所谓地方,全都是一片雪白,宛如服丧一般。   若光是一色的晦气白倒也罢了,关键是这个人的年纪,真真的让人拿不准。   说他是二十岁,也可;说他是三十岁,也可,说他是四十岁以上,也可,说他是几百岁的老怪物……居然貌似也可!   晦气白不但看着眼晕,浑身上下还弥漫着一股宛如冰峰雪山般的寒气。   黑衣少年眼见来人气势断道,脸色登时一紧,突地踏前一步,挡到了寒山河之前。而寒山河身边的四名随身护卫高手亦同时流露出如临大敌的神色。   锵锵锵……   不由分说之间,已经将各自兵器握在手里,隐隐的玄气漩涡,在空中快速成型。   寒山河见状心头登时一凛。   自己素来不以玄功修为著称,玄气修为有限得很,看不出对面白衣人的实力深浅,可是自己的四大护卫都是玄气修者,一等一的高手,来人普一现身,就令到四人齐齐动作,剑拔弩张,早已彰显了对方的强横,更有甚者,四人率先动作,本身已经是落了下乘,亦代表四大护卫,根本没有把握能够应对眼前白衣人的出手,需要提前运气,才能确保万全。   这白衣人是谁?居然有如此气势?   “什么人?”黑衣少年眼中露出来强烈的警惕之色,一只手,已经抚在了自己左手手腕的玉镯上。   白衣人淡淡道:“寒大元帅,就是这么对待朋友的么?”   朋友?   寒山河皱眉道:“敢问阁下是?”   白衣人道:“寒大帅无须多问,我此行乃是受人所托,前来保护你在玉唐期间的周全。”   寒山河道:“敢问阁下乃是受谁所托?”   白衣人哼了一声,并不回话,为其神色之间,满满的尽是倨傲。   “阁下高姓大名?”寒山河问道。   白衣人冷淡地说道:“在下白衣雪!”   白衣雪三个字一出,无论是黑衣少年,还是寒山河的四大护卫同时色变。   白衣凌空漫天雪。   面前之人,居然就是江湖盛传的大煞手,白衣雪?   据说此人当年曾经与天下第一剑客君莫言交手,仅以一招之差,惜败于君莫言手下,那一役中虽然身受君莫言一剑穿胸之重创,却仍旧以凌空飞退之姿遁走,令君莫言欲追无从,端的潇洒从容,堪称一代剑道传奇。   白衣雪!   九霄风雪,神剑白衣。   当今剑客榜上,排名第六。   寒山河还要再问。   但白衣雪已经冷淡的道:“我受谁所托,寒大元帅不必再问了,问了我也不会说。你只需要知道,若我是来刺杀你的,此刻你早已变成一具尸体。”   “不会有任何侥幸。”   白衣雪淡淡的,似乎只是在宣布一个事实。   寒山河苦笑连连,却没有再开口。   白衣雪这句话倒是不错。若是白衣雪暗中出手,一意击杀自己的话,成数确实极高,就算没有十成,也得有九成九!   光是看自己四大护卫如临大敌的样子神态,就可以知道,白衣雪此言不虚。   “未必。”黑衣少年冷淡的道:“若你此次当真是来出手刺杀的,现在究竟是谁一命呜呼,还未可知。”   白衣雪如同冰晶一般的眸子看在黑衣少年脸上,淡淡道:“加上你暗中的力量,或许我也会死,但我所要杀的目标,一定会死在我的前面,绝无未必!”   黑衣少年深吸一口气,竟然没有再反唇相讥。   显然白衣雪的这句话,根本就是在说事实,不存在任何可供反驳的余地。若是白衣雪当真豁出性命要杀一个人,那么在这世上,他杀不了的人真心不多。   寒山河转念一想就明白,不由笑道:“既然如此,就多谢白……白大侠了。”   白衣雪脸上神色抽搐了一下,道:“不敢,大侠这个称呼……实在是不敢当。自古以来,举凡有大侠之名的死的都比较惨,得善终者寥寥……”   “……”   众人一阵无语。   你这么说话,让别人怎么接?   几句话就把天聊死了啊。   但不管如何,东玄众人对眼前之人白衣雪的疑心固然仍旧存在,却不再怀疑他怀有刺杀军神之类的念头了。   寒山河一行顾忌有之,但结交的心,却也在消弭了最初忌惮之意后而骤增。毕竟跟这样的超级高手牵扯因果,若是不想乘势结交,那才是怪事。   白衣雪顺利进入寒山河的队伍行列之中,平日里仍旧一副不苟言笑的款,但众人对此却不以为意:高人行事本就特立独行,超级高手原就该如此。更何况,这还是传说中的白衣神剑白衣雪,傲点冷点,意料中事啊……   但不管怎么说,寒山河这边的底气总是凭空多了好几分。   现在白衣雪就在咱们队伍里当保镖,谁来敢招惹都得先过他这关,这关可是真正的不好过啊!   接下来两天时间,白衣雪跟着寒山河,在这里拜祭,去那里游玩,寸步不离,真正显出了一位超级高手的护卫本职,虽然不苟言笑,但确实是手段干脆,让人一看,就平添九成九的安全感。   不过在这几天里,这位白衣雪大剑客却也是脾气挺不好,脸色更不好,看着谁都像是欠了他一大笔钱一般的不爽。   众人只以为以他的身份充当护卫有些跌份儿,却也没想太多。   从第二天的下午开始,寒山河与黑衣少年带着护卫,径自去了百丈湖。   握着鱼竿钓鱼去了。   白衣雪仍旧一派理所应当的跟随着。   只是一夜时间过去,没有钓到半条鱼,全无收获;寒山河对此并不气馁,回去稍事休息,下午再去就是。   寒山河休息了,几个护卫自然也是要休息的;留下两个人看门,其他人去到旁边的房间里打坐休息,恢复精力。   “我出去一趟,处理一点私事。”白衣雪冷着脸站起来,信口交代一句,也不知道是跟谁说的,也不等别人说话,自顾自的走了出去。   他随身寸步不离的长剑,不再是佩戴在腰间,而是直接抓在了手上。   “不再等了!”   “赶紧办完事儿赶紧走,只要这事儿办完了,这一辈子,我也绝不再到天唐城来了,那个什么云公子,更加不能再见!免得被他坑死……” 第一百九十九章 难道被坑了?   “天下剑客第六,真是牛气……”看着白衣雪离去,一名护卫撇着嘴,小声说道。   “不知道第一如何?”另一人翻着白眼。   “看这位的架势,简直就如同那第一的一般。”还有个扭着脖子。   “都别说了,人家能排到第六,那就是本事,咱们咋没排上呢?”   又一人叹口气:“幸亏眼下是站一条线上的;稍微容忍一下有什么所谓。”   “大哥说的是。”   ……   真的是站一条线上的么?   白衣雪漫步走出客栈,一路前行,惟其眼中尽是一片冰寒。   心头更是怨气深重。   “本座从今开始,终此一生,决不再赌!”   白衣雪心中默念。   白衣雪这几天跟着寒山河抛头露面,天唐城中很多人可是都知道这一劲爆消息,这人就是寒山河的贴身护卫,看着他一身白衣,欺雪赛霜的走过来,当真好似冰霜临头也似,每个人都早早闪开。   却又都忍不住好奇地看着这家伙,这是要到哪里去?   怎么看这样子,仿佛是要往皇宫那边走呢?   但白衣雪并没有真正去到皇宫,而是走到了一座府邸前面,蓦然停住了脚步。   白衣雪眼前这片府邸占地不小,而且还给人一种宛如新建的感觉,大抵是砌墙的泥巴还没有完全干透一般。   此处正是何汉青何老大人的府邸。   此时距何汉青的府邸被云扬一把火化作了焦炭已有一段时日,这地表部分的建筑,已然全面修建完成;而何大人从暂居别处到搬回来自己的府邸,迄今为止也只得三天的功夫而已。   名副其实的屁股还没坐热。   白衣雪站在门前,冷眼看着门内,静然不动。   里面的人也都满眼好奇地望着这个突然来到,却又全无动作的家伙。   这家伙咋了?不是精神病犯了?   怎地站在咱们家门口不动了……是不是羡慕这宅子太好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白衣雪右手一动,竟是握上了剑柄,淡淡道:“对不住了,上命在身,不得不为!”   话音未落,一道雪亮的剑光,便如夜空闪电一闪而现。   刷!   何老大人刚刚才盖好,竣工一共还没有几天的大门楼子应声轰然倒塌。   随即,烟尘弥天而起。   白衣飘飘,白衣雪仗剑而入:“闲杂人等闪开,今日只取何汉青一人性命!”   这就是云扬要他做的事情。   本来云扬是要求跟随寒山河六天,然后,等寒山河离开之后,让白衣雪再来刺杀何汉青的;但是白衣雪实在是等不及。   “赶紧将这件事了结,我立即抽身离开。从此以后,这天唐城,我绝不会再来。”   白衣雪心中默念。   “那个混蛋云公子,我终此一生都不想再见到他!”   所以白衣雪迫不及待的来了。   而且直接光明正大,明目张胆的在光天化日之下,直接杀进了何汉青的家里。   里面的人哪里会当真闪开,立时便有一大队护卫怒吼着冲了上来。   白衣雪脸色如冰,眼中杀机一闪,剑光刷刷刷疾速闪动,闪电般绕了整个院子一周,惨叫声不断响起、络绎不绝,所有冲出来的护卫,悉数惨叫着倒了一地。   许多人头如同西瓜一般乱滚,纵然有些许幸存者,也都是残肢断腿,肢体不全了。   鲜血滚滚,在地面上流成了一条小河。   “何汉青!”白衣雪一声长啸震动九重:“快些出来受死!何苦让这么多人,无辜丧命?我要杀的,只有你自己而已!”   一个金铁交击一般冷硬的声音淡淡地说道:“是寒山河要你来的?”   白衣雪长剑一圈,一道闪亮的光华化作了一个圈子,将自己护在了圈子里,淡淡道:“不是!我想要杀谁就杀谁,难道还要受别人指使不成?”   那人冷冷一笑:“白衣雪,不管是谁要你来的,今天,你都得把命留在这里!”   一语未尽,一道尖锐的金风呼啸而来,半空中一把大刀的影子猛然闪现,刀芒瞬间拉出十丈有余,光芒璀璨的一劈而下!   “大言不惭。”白衣雪眸子中闪过一缕诧异,手中长剑却是轻描淡写的一顶,一送,跟着身子一闪,整个人已然冲了过去,却是强势出击,制敌机先!   噼噼啪啪……   两人战成一团。   正在双方火拼正炽的时候,又有一人裹挟着一溜寒光斜刺里冲出来,直击白衣雪背部。   这一击来得无声无息,如同鬼魅,端的暗送无常,死尤不知。   不意那白衣雪如却好似身后有眼,手中剑一抖,早已将身后的敌人的兵器击偏,跟着剑光再闪,连带身后来袭之人一起裹入剑光之中。   二人对战转为三人激战,白衣雪虽是以一敌二,仍旧不慌不忙,稳占上风。   然而又有两道寒光,一左一右,联袂袭来。   白衣雪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剑光却是再度一涨,宛如千丈瀑布倾泻一般,将新冲出来的那两人亦是笼罩在自己的剑光攻击范围之中。   白衣雪虽然再度将战局控制在掌握之中,但心中的诧异却是大涨。   何汉青不过玉唐帝国的一介老朽,就算薄有声名……却又有何德能,拥有这么多的巅峰高手做护卫?   这,这貌似有些奇怪呀……   难道我又被那个什么云公子坑了?   但白衣雪心中奇怪是一回事,手下可是丝毫也不怠慢,委实不愧天下第六剑手的美誉;一把剑星光点点,寒光披靡纵横,将对方四人全数压制,在他剑下,仅能苦苦支撑、维系不败而已。   然而天空忽而被一片昏暗遮蔽,一道势大力沉的破风声蓦然迎头而下。   居然还有!?   白衣雪这下子可是真正惊到了,终于感觉到事情不是不太对劲,而是太不对劲了。那混蛋到底是让我来做什么事情?不是说好了只杀一个老朽儒生么?   怎么此际却恍如捅了马蜂窝一般?   这地方也太凶险了吧?   区区一老朽儒生,竟能得五名顶尖高手护持,这样的阵容,一国君主只怕也就不过如此了吧?!   然而心下如何诧异也好,头顶恶招临门,总是要应对的,白衣雪剑光骤闪,剑尖直接指在了迎头而下的兵器上。   噗!   白衣雪一个翻身,倒退七丈;脸色骤现一阵潮红。   对方的武器,赫然一柄硕巨无朋的大锤,看样子,最少也得七八百斤的份量,自己委实是没曾想到从天而降的攻击竟然会是一柄巨锤;这一下料敌有误,顿时吃了大亏,五脏也感觉震动受伤了。   不过对面那人也不好受,哼了一声之余,一口血也狂喷出来,整个身子更是因为剧烈的反震,不由自主的高高飞起,大锤更加显得触目惊心。   使巨锤之人固然偷袭得手,造成了白衣雪的受损,但他本身修为逊色白衣雪不止一筹,双方在兵器接触的瞬间,高下悬殊的玄气级数差距,也造成了他的重创,伤势之重还要更在白衣雪之上。   白衣雪意外受创,急于趋避调息,回复万全状态,他现在仍有强梁觊觎,可不敢有伤势在身,不意地下突然一阵山摇地动,一双手从地底下猛然伸出来,就如同是两把铁钳子,一下子锁住了白衣雪的两只足踝,用力扭动。   而地面上,才刚被白衣雪击退的五个人分作五个方向,同时以不要命一般的声势扑了过来。   白衣雪见状大惊,然而死关骤临,却已是不得不拼尽,但闻其沉声运气:“嘿!”   这一瞬,当真便如同是千山冰雪同时炸裂,沛然莫御的寒气乍然间掀天而出。   这一下子的爆发,乃是白衣雪毕生修为的极限之能。   而位于底下、掣肘白衣雪动作之人首当其冲,瞬时重创,一声惨哼之余,再也抓不住白衣雪足踝,两手鲜血淋漓的被崩开,更见一口鲜血从地底下喷了上来,宛如血泉地涌。   还有四周同步来袭的那五个人也同时闷哼一声,不由自主的应剑后退。   人人都是脸色发白!   白衣雪虽然意外受创,更被地行之人掣肘,但其真实实力远在这六人之上,极限爆发之下,所收到的战果意料之中,彪悍至极!   不过白衣雪现在的状态却也非是很好,首先两只脚腕,满满的一片乌青,一阵阵钻心的疼痛,时不时的从脚踝传来,而刚才极限爆发,将用来压抑之前受创的玄气也一并鼓爆,内伤也因强大冲击而更剧。   情知自己已经受了重伤的白衣雪,长剑旋身而转一闪,游目四顾,显然是想要赶紧突围而去,离开当前这个诡异的是非之地。   哪里想到尘烟翻滚之中,赫然又有两道人影,带着犀利的劲风悍不畏死的扑了过来。   这还有没有完,居然还有俩!?   更可气的是,自己一番打生打死打到现在,连那位名叫何汉青的老儒生的面儿都没见到!   这他么的叫什么事啊!   地面再现一阵恍如爆炸一般的翻滚,却是底下那人冲了出来,此际,却自形成了八人同时围攻白衣雪之格。   白衣雪竭力运剑对抗、勉励周旋、力保不失,但前后两次受伤,何止是伤上加伤,渐渐感觉到力不从心。   对方八个人的兵器,有刀,剑,枪,锤,鞭,棍,短剑,还有一条丝带!   这八种不同的兵器,有长有短,有轻有重,有刚有柔,偏偏彼此之间配合得天衣无缝、默契万端,越缠斗下去,越见精妙,白衣雪心下叫苦连天不迭!   恐怕真是被坑了…… 第二百章 白衣雪身后的人   白衣雪不禁后悔,在最初接战之时,便该施展辣手,一照面就出狠招干掉一个两个,哪怕重创一二也好,便不会陷入如此恶劣的局势之中。   就以这八个人的配合默契程度,就算是自己万全之时,只怕也需要一番鏖战,才能斩杀其中一个两个,乘隙遁走,绝不可能将八人全部击杀。   而现在的局势却是反过来一面倒的险象环生。   对方八人之中,固然也有多人受伤,但他们彼此配合起来,却是如同严密无比,自己愣是找不到较弱的一环。   “他么的,我这是又被坑了……”白衣雪一边竭力招架,反击,一边心中愤恨不已。那混蛋,说什么简单任务,只是让自己来杀一个老朽儒生……   但这里分明就比自己见过的所有龙潭虎穴都要凶险!   凶险得多!   便在这时,一股更加危险的感觉油然升起。   白衣雪大吼一声,一剑分出八道剑光,同时击退八人,这才转头看去。但见一个老者,满头白发,站在院子里,负手看着自己。   那老者自然而然地流溢出一股伟岸如岳,深沉如海的气势,真实不虚。   白衣雪直至此刻才真正的大吃一惊,因为他只是凭着这股气势的感应,就已然判断出,对方的修为居然还要在自己全盛时期之上!   这人是谁?   只听那老者淡淡地说道:“老朽就是何汉青本人,但不知道白衣雪白大剑客,却是为了什么要杀我?”   白衣雪一颗心冰凉的往下沉。   他么的!   被坑了!   那个小白脸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果然是小白脸没有好心眼!   一个这样的……尤要超出自己极限层次之外的超逸强者,手下还带着八个强横至斯的护卫,居然让我单枪匹马的来刺杀……   这他么的分明就是让老子送死么……   事已至此,必须当机立断,立即离开。   否则,恐怕自己就真的死在这里了。   一念至此,白衣雪大吼一声,突然间整个人极速旋转而起,整个人的身子便如一只飞速旋转的陀螺,周身剑光闪烁着密密麻麻的寒芒,越来越见激烈。   与此同时,雪山巅峰的寒风亦随之空前猛烈的呼啸起来。   白衣雪一声长啸:“挡我者死!”   声未落,人已至,白衣雪整个人宛如一道滚筒也似的匹练剑光,冲天而起,向着位于墙头位置的三个人急冲而去!   是生是死,在此一举!   若是这一次还冲不出去,那么自己这一回,就真的要在这里结束了!   周围五个人同时大吼一声,刀枪剑锤棍同时向着那滚筒一般的匹练剑光狠狠砸落!   显然是意在阻敌,消弭白衣雪剑势锋芒。   白衣雪对于这五道来袭攻势全然不闪不避,方向亦是不改,长龙一般飞射而去,所有兵器,砸在这身剑合一的剑光上,只砸出来一阵水波一般的颤抖,却并未能够阻止其去势分毫。   “闪开,让他走!”   何汉青一皱眉,喝道。   他的真实修为更在白衣雪之上,自然看得清清楚楚,白衣雪是在拼命了!   若是墙头上的三个属下强行拦截,固然有很大机会能够将白衣雪截留下来,但那三个人却亦是必死无疑,且之后参与围杀的人手还得再带进去两三个,这样的损失,他,目前损失不起!   而自己受了凌霄醉重创之后,一直到现在伤势沉重,只能以气势压人,目前根本不能出手。   墙头上三人闷哼一声,同时向着两边分开,但手中兵器却纷纷脱手而出,以乾坤一掷之势。生生轰击在那一闪而过的剑光之上。   剑光再现一阵散乱,白衣雪亦扬天喷出来一口鲜血,但,剑光走势反而更速,便如同天空中流星曳空而过,一闪而逝。   转眼,天空中再复一片寂静。   白衣雪在最后时刻,还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何汉青并未出手,顿时放了心。只要这个老头儿不出手,那么我今日活命而退的把握,就多了八成。   白衣雪已经在远方消失,速度快到了便如流星赶月,八个人都知道,已经是追之不及。而且,对方真实修为远在己方任何一人之上,就算真有一两个人追上了,唯一结果也不过是给对方送菜而已。   “不用追了。”   何汉青叹了口气,眉头深锁。   “这白衣雪已然受了重伤……最后时刻强行突围,明显是乱了方寸。”一个护卫说道:“纵然留下一条命,相信短时间之内也再难有什么作为了。”   “不过,他为什么要来?矛头更是直指何老本人!”   另一个护卫满脸疑惑,看着何汉青。   “据说白衣雪目前乃是寒山河的贴身护卫,专门保护寒山河在玉唐的安全,举凡寒山河动作,尽都形影不离……但这位寒山河的护卫,为什么要来刺杀老大你?”又一个护卫问道。   何汉青沉默了一下,道:“阿三,你持我的名帖,前去请寒山河来我这里一谈。”   那阿三苦笑说道:“老大,这件事情只怕不好办,若是寒山河做的他怎么敢来?若不是他做的,他更不会来!”   何汉青淡淡道:“错!不管是不是他做的,他都一定会来的!”   他的眼中,有阴郁的黑气一闪,那是一股森然的杀机。   淡淡道:“纵然此事不是寒山河所为,但他寒山河也一定知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需要知道!他必须知道!”   何汉青此际的声音倍显森冷,便如是地狱之中飘出来的阴沉沉的鬼声啾啾。   ……   寒山河刚刚躺下午睡,还未来得及睡着,就在才刚刚开始迷糊的当口,突然间接天楼的大门被人一脚踢开。   一个毫无顾忌的声音大喊道:“东玄帝国寒山河何在?!”   寒山河的八大护卫同时起身,循声而往。   看着走进接天楼的两个人,都是一阵愤怒:“你们是什么人?怎敢这般大呼小叫!”   来人居然就这么大咧咧的叫出来寒大元帅的名字,简直是没有半点家教!   门口那人冷冷道:“奉何老大人之命,请寒山河,寒大元帅过府一叙。”   说着,一张名帖就递了过来。   寒山河看着送进来的名帖,一阵诧异。   何汉青?   这位玉唐帝国的文人领袖,一代儒学宗师,怎地会无缘无故地找上自己!?   而且,态度还这么的不礼貌……   这件事,不但稀奇。更透着古怪!   无论怎么说,对于何汉青的这次邀请,寒山河终究还是要去的。   无论如何诟病对方的邀请方式,还是来下请柬的仆从,就只论对方乃是文坛巨匠,儒林领袖的这重身份,以及主动相邀的礼节,寒山河便不得不去,不去就是失礼,而且还不是寒山河一个人失礼,是整个东玄帝国失礼,毕竟寒山河现在最直接的官方身份乃是东玄帝国军方贺礼代表。   然而寒山河在真正看到何汉青之后,却瞬时明白到,自己这一次竟是来错了。   就算如何失礼也好,总胜过涉身险地,直面杀机!   两人照面,会谈展开得很迅速,一开言,何汉青便直接进入了主题——   “说来惭愧,刚才老朽这里遭人刺杀,这桩事想必寒大元帅还不知道吧?”何汉青一边沏茶,一边轻言漫语道。   寒山河愣了愣:“刺杀?”   事情刚发生,何汉青的人就到了客栈。   寒山河毕竟是在玉唐国内,消息哪里会有这么灵通?   所以,这个消息肯定是不知道的啊!   但,这何老何来此一问呢?   “居然有人敢刺杀何老,真是胆大包天。不知道那刺客可抓住了没有?”   寒山河关切问道。   以他的老辣如何听不出来何汉青的说话颇有些意味深长,更看出来何汉青的神色,似乎是并不怎么好,但寒山河就算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竟然会是与自己有关。   “抓住?哪里抓得住啊!”   何汉青摇头叹息:“那刺客自恃修为高深,来行刺之时正大光明,堂皇而入,若非老朽这里有几位义士舍命维护,这才勉力保得不失,没有让那刺客将我这颗已经糊涂了的脑袋当真摘了去!”   “啊?正面行刺?那刺客真真是大胆,可知那刺客身份为何,合该通报缉捕归案才是啊……”   寒山河感慨道,他现在更加不明白何汉青请自己来的目的,你招惹刺客能跟我个他国元帅扯上什么关系,难不成刺客是我派的?!   “缉捕?谈何容易,老朽乃一介文弱,于武修所知极浅,仅记那刺客曾自报家门,名唤白衣雪,此行与其他人无关,就只欲杀我何汉青一人,刚刚相护的那几名义士却言,此人乃是当世有数剑客,于天下剑客排行榜中名列前茅,他们能够勉力周旋,不过是侥幸而已……”何老娓娓道来。   看似老眼昏花的两只眼睛,闪烁着幽幽的森冷,看着寒山河的脸。   “白衣雪?当真是他?”寒山河却是一阵懵,下意识的追问一句。   “寒大元帅也感意外吗?当真就是这一宛如传说中的剑中顶峰存在。”何汉青温煦地说道:“只是不知,老朽到底是如何得罪了这位高士,竟致如斯!”   刷!   寒山河心念转动之际,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一身冷汗。 第二百零一章 黑锅很瓷实   寒山河现在终于明白,何汉青为什么要邀请自己前来了。   当真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到,何汉青遭遇了刺杀,而刺客居然是白衣雪,偏偏白衣雪,现在名义上可是自己的护卫……   这么算下来,何汉青不找自己又要找谁?   寒山河长长吸了一口气,苦笑道:“原来何老找我,真意乃是为了这个。”   何汉青似乎是老眼昏花的眼睛扫了一下寒山河,和声道:“寒大元帅身边,貌似少了一个护卫。”   寒山河痛快道:“白衣雪的确是当了我三天的护卫。”   何汉青呵呵一笑:“那,寒大帅何以教我?”   寒山河苦笑:“若我说,这事情跟我全无关系,何老信是不信?!”   何汉青道:“常闻寒大帅一言九鼎,言出无悔,老朽本来是不该有疑的,若今次仅止于老朽一人性命,倒也罢了,但老朽身边的那几位义士决计不肯坐视老朽殒命,老朽亦不愿寒了义士之心,所以就妄言一句,请寒大帅拿出来一点能够让人相信的东西!”   寒山河感觉头痛欲裂。   他刚才那一句“信是不信”,可说是最后挣扎,就是赌注何老会忌于自己的身份,放过追问,明知对方必然追要证据,却还是想要希图个侥幸,可惜事与愿违,追究仍旧难免!   “以寒帅的说法,那白衣雪乃是四天前才担任你护卫的?”何汉青道:“敢问寒帅,以白衣雪的身份地位来历,怎么会愿意充当你的护卫?”   这话直指要害,以白衣雪的剑道修为,地位底蕴,莫说是元帅护卫,就算一国护法、皇室禁军统领这样的要职都不在其眼中,你寒山河这谱是不是太牛了一点呢?!   寒山河苦笑:“当时他只说是受人所托,来保护我的安全……”   何汉青道:“敢问是受谁所托?”   “不知。”寒山河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几乎是闭着眼睛说的,心头满满的尽是苦涩。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被人狠狠地摆了一道。   “连谁派来的你都不知道,寒大元帅就这么放心的将人留在身边。”何汉青呵呵的一笑:“寒大帅的心,倒底是心大呢,还是宽呢?!”   寒山河一阵苦笑:“我知道此言难以取信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本帅并无其他佐证!”   何汉青微微一笑,道:“如此看来,寒大帅是真的没有其他话要跟我说了吗?”   寒山河正色说道:“何老,寒某一生,也不算是碌碌;当真做过的事情,还不至于到敢做不敢认的下作地步。这件事情,寒某的确是毫不知情。”   “毫不知情……呵呵呵……”何老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这么说,那白衣雪现在去了哪里,寒大帅也是完全不知道的了?”   寒山河无力地叹了口气。   现在无论如何解释,都是无济于事了。   就眼前而论,事实胜于雄辩,这一口硕大的黑锅,已经是无比瓷实地扣在了自己背上!   看着何老眸子里的森然冷意,寒山河心中只感觉一阵无奈,起身告辞,道:“寒某能够说的就只有这些,何老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寒某这就要告辞了。”   何汉青身后的两个人眼中露出锋锐之色,淡淡道:“难道寒大帅手下人做出了这等悖逆之事,大帅就只给出这么几句不疼不痒的交代,便想着要离开吗?”   寒山河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怒火,道:“难道何老今天想要将寒某留下来!?”   何汉青淡淡的笑了笑:“怎会怎会,送客。”   寒山河起身告辞。   何汉青身子未动,就那么坐着,阴测测地说道:“不知寒大帅何时返程,万里关山,江湖风波险恶,还请一路保重。”   寒山河脚步顿了一下,他如何听不出来这句话之中浓重的威胁之意,淡淡道:“多谢何老关心。寒某最后再郑重说一句:这件事情,的确与寒某无关。”   何汉青不再说话,恍如未闻,只是嘴角露出一丝森冷的微笑。   寒山河走出何府的时候,整个人的脸色都是黑的。   这种黑天的冤枉,这种莫名其妙的黑锅,怎么就从天而降,简直是匪夷所思、不可思议。   但,究竟是谁,在这般算计自己?   “一个早已不在其位的老儒生……居然也敢这么威胁我……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寒山河闭了闭眼睛,叹口气。心中想着,自己是不是要提前回国呢?   这何汉青虽然不履朝堂多年,但其对玉唐皇室的影响仍旧颇为可观……若是对皇帝陛下进言两句,虽说不可能就此杀了自己,但此后也会令自己寸步难行。   多了这么一个敌人在暗处觊觎,自己在玉唐再难有任何作为,再待下去全无意义。   寒山河仰天长叹,他向来自诩料敌机先,算无遗策,谋定后动;但是,自从来到玉唐之后,却发现,发生的一切事情,竟全都在自己的预料之外。   而自己事先准备的许多布置,尽都落到了空处!   这种力道用空,或者有力难施的腻歪感觉,当真还是寒山河此生之中的首次。   下意识的回过头看看何府,心想何汉青这件事,尤其让寒山河无语至极,甚至不明白到底是谁在算计自己!   那些参与赌博纷扰的人,如今都已经踏上回国归途,全都在路上,寒山河此刻根本不知他们的现状。就算想找人探讨,却也没处问了。   ……   当晚。   寒山河仍旧与那黑衣少年抓着鱼竿,坐在百丈湖边,静静的垂钓。   其后,那八个护卫分列在各个方位静心守护。   夜色深沉,一片静谧。   “古古,你确定能钓上来?”寒山河低声说道:“据说凌霄醉之前已经来到这里,且应该已经得手而去,以那麒麟鱼的习性,短时间内难有再上钩的道理吧!”   黑衣少年古古黝黑的脸上乃是一片把握满满:“世事无绝对,凌霄醉之前能够得手,依凭的多半是耐心与运气,自然得一而难以得二,寻常人也确实难以再得手,然而我所用的饵料乃是我师父潜心研制了百年,专门针对这种奇鱼所秘制的特异饵料。我师父曾经在黑水湖一日之间,连续钓上来十几条麒麟鱼;这饵料的味道是麒麟鱼种无法抗拒的诱惑,绝不会失手。”   “那就好。”   “可惜黑水湖中的麒麟鱼,再难收获。要不然我们也不须跋山涉水跑到这里。”黑衣少年古古遗憾地说道。   寒山河亦遗憾道:“黑水湖从此绝了麒麟鱼一脉!”   那黑衣少年古古道:“绝种倒不至于,那黑水湖尚有鱼王留存,尚有繁衍余地,只可惜那鱼王的级别是无论如何都钓不上来的,否则若能取得麒麟鱼王,胜过寻常麒麟鱼何止百倍。”   寒山河道:“还有此一说……”   黑衣少年古古叹口气:“师傅秘制的饵料里面,含有鱼魂香,除了鱼王之外,对于其他麒麟鱼乃是不可抗拒的致命诱惑,所以我们只需要耐心一点,无论如何,总能有麒麟鱼上钩的。”   寒山河阴郁多日的脸色,终于流出了一些笑意:“那就好。等麒麟鱼到手,我们即刻返程!”   ……   “百丈湖钓鱼?”云扬看着手中九天之令传来的消息瞪了瞪眼睛。   寒山河去百丈湖钓鱼……他不远万里而来,现在却天天去钓鱼,哪有这么多的闲情逸致?   不过云扬一转念间就明白过来了。   百丈湖垂钓的根本目的,一定是麒麟鱼!   只是没想到寒山河来玉唐的其中一大目标,竟然也是这个!   云扬站起来,踱了两步,眉头紧锁。   若依自己所知,以及凌霄醉当日所描述的麒麟鱼习性而言,百丈湖的麒麟鱼已经被自己钓过一次,短时间之内再无可能被其他人钩上了。   但,寒山河不可能不知道这点,却还要尝试,想必另有依仗,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事情真有个万一呢,那后续手尾可就长了!   总而言之云扬不想让寒山河在玉唐做成任何事情。   他欲成之事,就是云扬要破坏的目标!   想了想,云扬身子化作一团烟雾,转眼无影无踪。   唯有天空中,风声细细。   ……   百丈湖中,一阵阵奇异的香味在水中渐次蔓延……   在水深处,已经有隐隐的虹影闪动。   麒麟鱼已经隐隐出动。   风乍起。   远方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似乎什么东西进入了水中。   寒山河皱皱眉,道:“怎地似是有人下水?”   身后一个护卫躬身道:“大帅好听力,的确是另一边的岸边有人跳下水中。但彼端相隔此地足有十里地的空间,影响轻微,大帅不必过于担心。”   寒山河点点头,继续垂钓。   黑衣少年更显一派气定神闲,瘦削的身子笼罩在宽大的黑袍之中,整个人如同一尊雕像,竟似连呼吸声也没有了。   垂钓至此,普通鱼儿疯狂咬钩的情况已经越来越少;距离上一次得手,迄今已经足足有半个时辰,浮漂没有动过了。   寒山河与黑衣少年都是全神贯注,都是心里清楚地知道;这种情况,多半是水中的麒麟鱼已经开始出动。   神鱼出动,凡鱼退避。   换言之,距离麒麟鱼上钩的时刻,已在顷刻之间了! 第二百零二章 带你去个地方!   寒山河两人在屏息等待。   而水面之下的云扬已经无声无息的潜入深水。   如同一尾大鱼,在深水中悠悠而过,竟似比在地面上还要灵动。   这非是幻觉,云扬普一入深水便即感觉到了与往日截然不同之处;自己在水底根本没有任何窒息不适的感觉,反而感觉无比安心,平安喜乐,欣喜无边。   身周的所有湖水似乎都化作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再无间隙彼此之分,自己在水中,呼吸自如,伸手投足,无不随心顺意、契合难言。   甚至于,云扬感觉此刻自己比在土地上还要更来得舒适几分。   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呈现出一种类似张开了一般的舒爽惬意;随心一动,便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信手往前一伸之际,一下子便在湖底无声无息的窜行百丈有余。   身侧的湖水甚至没有出现半点异动。   这已经是罕见罕闻的奇迹,但萦绕在云扬四周所有的鱼类,非但全无闪躲退避,反而还上前陪伴在自己身边游来游去,却又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那是一种等级森严的位阶压制。   在自己不外散气势的时候,在自己游水行进过程中所有遇到的鱼群,都在默默的护送,又或者说是列队欢迎。   这种感觉,实在太奇妙了,又或者应该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妙。   蓦然,一道虹影悄然闪现,一条麒麟鱼出现在自己面前,尾巴轻轻晃动,似乎是在确认什么,随即尾巴一摆,径自冲进了自己怀里,在自己怀里游来游去,不时地在自己身上脸上蹭来蹭去,充满了欢欣喜悦之情。   云扬露出一个发自真心的温和笑意,心底愈发的宁静平和;顺势一摇,整个身子急潜往下。   此际,许多虹影原本已经被那奇异的香味所吸引,即将无法抗拒,趋之若鹜,然而在云扬到来之后,竟是无一例外,全数跟着云扬掉头返回,向着深水处游曳而去,全无任何犹疑。   “百丈湖,果然一如传闻中的一般深不见底……这又何止百丈?”云扬一路下潜,足足潜下数百丈之后,仍旧还是看不到湖底尽处。   再潜片刻,云扬愕然发现,在这湖水之下,居然尚存有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   而进入深渊四五百丈之后,便能看到其他的麒麟鱼在此游曳来去。   再往下三百丈余,麒麟鱼愈发地多了起来,一条条飞窜来去,便如是许多道彩虹在飞舞萦绕。   更有几条体型颇为硕大的麒麟鱼游了出来,在云扬身边拱来拱去,似乎在表示亲近之意。   云扬哈哈一笑,此际还未到达深渊底部,却已能看到旁边有一个巨大的洞口,无数的麒麟鱼在那里进进出出,大抵那里就是麒麟鱼的老巢所在了。   以云扬目测,此间的麒麟鱼,数目之庞大骇人听闻,起码有愈千尾之数!   之前捕获的那条体型最大的麒麟鱼终于现身,视线触及云扬,顿时活泼起来,哗啦一下子疾冲过来,将自己的鱼嘴唇在云扬脸上蹭来蹭去,说不出的欢喜。   云扬赫然发现,凡是自己当初放过的麒麟鱼,非但没有因为吐出精华给自己呈现出病瘦或者萎靡状态,体型反而壮大了许多。   虽然只是间隔了短短时间,但体型比之原先最少增长了一倍!   看来自己给它们的生灵之气,还真是麒麟鱼所需之灵异,甚至就是最喜欢、最有效的大补之物!   云扬心念一转,登时想与麒麟鱼展开沟通,随即便想到,自己就算如今虽然与水契合,终究还是人类,自己的话,麒麟鱼岂能听懂么?   语言不通,云扬干脆散发神识,尝试与麒麟鱼接触。   神识乃是世间修行有成之生灵皆有可能获得之能力,人类如是,鱼类亦如是,以麒麟鱼王的程度,或者有神识也说不定。   感应到云扬散发之神识的麒麟鱼王霎时间愣了一下,尾巴停止摆动,抬起头看着云扬,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随即,云扬的神识亦接收到了一股“????”的信息。   云扬不禁大喜。   当真可以这样如此?   鱼王亦已修有神识?!   虽然不确定鱼王已有神识,但此节非当前重点,云扬很干脆的再度将神识沟通过去:“上面乃是怀有恶意的钓者,那些特异香气乃是布下的诱饵,你们千万不要上去,以后也要尽量控制,都不要上去吃那些突然出现的东西,不管上面有多少好东西,也别受引诱,天上掉下来的好东西,必然伴随着危机,忍耐不住,就要丧命!”   如此沟通了七八遍,鱼王那边貌似听懂了,愤怒地在水中翻了个身,尾巴啪的一声出来一片浑浊。   随即,鱼王张开了嘴,云扬能感觉到,一阵奇妙的频率由此散发了出去。   随即……   刷刷刷……   无数的麒麟鱼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连一些只有拇指长短的可能是刚孵化的麒麟鱼,也都围了过来,黑压压的一群。   云扬漂在水中,看着如此玄妙的一幕,不由得慢慢地张大了嘴巴。   鱼王高高的飘在一块石头上,就好似是坐在宝座上一般;而下面,尽是密密麻麻的麒麟鱼众,个头最大的在最前方,然后,按照体型一级一级的往后排,秩序居然是井然有序,丝毫不乱。   而最后面一批,便是那些初生的鱼苗儿。   所有麒麟鱼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的排列,然后集体昂着头,看着上面的鱼王。   然后鱼王才开始训话,云扬不知道其具体说了些什么,反正能感觉到的一阵阵的奇妙的频率在不断的波动。   但真的是一句也没听懂。   但他听不懂不代表鱼儿们也听不懂,下面的鱼儿都是有些不安的缓缓摆动尾巴,又是一阵波动之后,所有麒麟鱼就此轰然而散。   所有在五六斤之下的麒麟鱼一股脑儿被赶进了山洞内部的水流之中,其他的大型麒麟鱼在附近活动,洞口居然有八条足足几十斤的麒麟鱼在来回游曳,却始终不离洞口方向,一旦有其他的麒麟鱼游到了那里,便会被即刻驱赶回去。   云扬看得眼珠子都几乎掉出来:这麒麟鱼……居然还能够这么干?   这跟人类排兵布阵、严阵以待没什么不同。   不管鱼王有没有修炼出神识,就凭麒麟鱼有这么高的智慧,便不负天地异种之誉,果然不同凡响,端的了得。   目的已经达到,经此一闹,相信寒山河那边是绝对没戏了。   云扬自然也就要回去了。   云扬临行之际,仍是不枉用神识通知了一下麒麟鱼王,说明自己要回去的意思。   鱼王顿时急了,刷的一声就到了云扬身前,拦住了去路,尾巴一阵狂摆,然后用硕大的鱼头咚咚咚的拱着云扬的胸膛。   “你不让我走?还是有什么其他说法!”云扬指着自己的鼻子。   鱼王那边发出一道模糊的意念,随即又用脑袋拱着云扬,不断地拱着他往后面飘。   “你是想要带我去个地方?”云扬隐约有些明白了。   转过身,顺着鱼王之意,主动往那边游,鱼王欢快的跳了一下,跟着刷的一下子,尾巴一摆,来到了云扬前面,一路带领云扬往彼端游去。   游一会儿就回头看看,看到云扬还在跟着,就欢喜的扭来扭曲,再次带路。   云扬一路跟着鱼王,居然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游出了至少数十里的路程。   四周越来越是昏暗,云扬若非如今与水相契,只怕连行进都要成问题,而这一路上,莫说寻常鱼种,连麒麟鱼也没有遇到一条。   然而越走前面所见的水域却越来越见宽阔,云扬甚至怀疑,依照这个走法,难道这百丈湖竟遥遥连接着大海不成?   不但水域愈见辽阔,周遭洞壁也越来越显奇异,鱼王身上发出的璀璨虹影,满目绚烂,但却根本不能发出什么亮度;尽是一片暗沉沉、灰突突。   再行片刻,前方忽显微弱亮光,云扬不禁精神一振,虽然云扬并不太在意周遭环境,但只要是人就更喜欢有光亮的所在,没人喜欢纯然的黑暗。   鱼王也适时加快了前进的速度,刷刷的往前游。   终于……   徐徐穿过一片如同丝带一样的水草之后,云扬乍觉面前霍然一亮。   云扬来到这里,发觉水面只过膝盖而已,已经不太影响站起来行走,然而鱼王的身躯相对庞大,在这样的浅水里保持行进,则需要扁着身子游才行,对于它现如今的体积而言,很是有些艰苦。   云扬抬头远眺,却见正前方,有一座只是稍稍露出水面的黑黝黝石台,那石台之上只有一块中间有个凹坑的奇异石头;至于那凹坑之内,却又什么都没有。   鱼王艰难地用鱼尾巴支着身子立起来。   转过头,对云扬示意。   云扬愣了愣,倒也没有如何犹疑,径自趟着水过去;及至走到那奇异石头跟前,凝眸仔细的看去,这才看到在这个凹坑里,倒也并非什么都没有,赫然有一层隐隐散发出七彩颜色的淡淡烟雾在其内。   嗯,真的就只有薄薄的一层而已,只要距离稍远,便不得见。 第二百零三章 莫名奇缘   云扬疑惑的看着鱼王,显然不知道鱼王带自己过来是何用意,又不敢妄动,只等待鱼王给出进一步提示。   却见那鱼王快乐的用尾巴拍打水面,水花四溅。然后游过来,靠在云扬的腿上,一动不动,貌似是在休息。   休息?   云扬哭笑不得。   你这么大费周章把我弄到这里来,究竟是要做什么?   总不会就是这般靠在我身上休息吧?!   然而就在云扬倍感不知所措的瞬间,却觉一阵难言的威压,蓦然降临。   这种感觉,仿佛就好似天空突然塌了一般。   与此同时,又有一阵莫名的心悸感觉升起,似乎脚下的地层深处,也呈现莫名的震荡,水面上,荡起轻微的涟漪。   鱼王靠得云扬更紧了,好像是在安慰云扬:别害怕,没事的。   云扬愈发的哭笑不得,好在不过片刻,就看到一股亮光,从上空的石壁上猛然透了出来,那是一股纯然的紫色光芒,那紫色光芒从小到大,越来越大,就像是一个气泡一般的坚持膨胀,慢慢的变成了人头大小,悬在了凹坑上空。   地底下,一阵咕嘟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随即,一道无色的气体,蓦然从凹坑之中冒了出来,激射而上。   那股气体无巧不巧正好冲击在悬在半空的紫色圆球上,随着“噗”的一声清脆,那烟雾顿时好似一道道利箭般四处激荡。   烟气之箭折射之后,余势不衰,击打在洞壁上,令到四面八方的洞壁纷纷发出受震荡的声音,而烟气在经过二度反弹之后,却又重新在凹坑上空形成了一团新的烟气之球。   但如今这一团烟气之球却不再呈现无色,而是转化作了七彩斑斓光泽。   隐隐的流动盘旋,虽然缓慢,却是持续不断。   那鱼王见状,口中骤然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似乎是在欢呼一般,又在用脑袋顶着云扬的腰,示意他向前。   “你的意思是让我收取这个?!”云扬愕然指着七彩圆球问道?   而此际那呈现出圆球状的七彩烟气已经开始丝丝缕缕的逸散,鱼王似是着急了,泼次次冲过去,仰起头,鱼口向前,张开大嘴,呼吸了一口。   顿时一大片烟气急疾冲入了鱼王的口中。   转过头看着云扬,尾巴拍打水面,显得很急躁:快照我的样子照做。   云扬咧咧嘴,毕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敢妄动,但看着麒麟鱼王那副非常惬意的样子,想必这烟雾不会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半信半疑的也凑过头去,张开嘴,吸了一口。   哪知道这试探性的一口普吸进去,那七彩烟雾在进入口中的瞬间,云扬突然感觉丹田玄气猛然间震荡了一下,然后一阵奇妙的感应油然升起,浑身上下充盈在一种暖洋洋、说不出舒服的氛围之中。   而神识空间之中,正在扭来扭去的绿绿突然肃静下来,从来不停息挥舞的藤蔓也凝定在空中,叶片也卷了起来,下一刻,又再猛然舒展开来,接着就以前所未有的剧烈姿态扭动起来。   “啊呀呀,啊呀呀……”   绿绿的样子好似要急死了相仿。   鱼王那边一共就只吸了三口,整个圆球被它吸取了不到十分之一的分量,就不再吸,而是趴在旁边的水里,连眼睛都闭上了,显然是在消化这烟气内蕴之威能。   三口,显然已经是它最高的承受力。   云扬此际也已经感觉到了绿绿的急迫,略略犹豫一瞬,便即气运丹田,竟自全力一吸。   云扬以玄气为基的强力一吸,吸力不但远大于第一次,还要胜过鱼王吸纳,七彩烟气球即时化作了一道绵绵烟气,向着云扬口中徐徐注入。   绿绿愈发的欢天喜地,花枝招展地扭动起来。   “啊呀呀……啊呀呀……”   一边忙不迭的将那些七彩烟气一点不剩的吸纳进神识空间,安置在自家植株周围。   那两片碧绿透明的叶子也不断重复着卷起来、展开,再卷起来,再展开的过程,藤蔓嗖嗖的挥舞,三方通力合作之下,前后不过片刻时间,原本足有脑袋大小的七彩烟气,就已经全部吸收完毕。   甚至连台上那个凹坑里面原本累积的薄薄烟雾也没有了。   四下来重归平静。   云扬只感觉到自己似乎是跟之前不一样了,一时间却又说不出具体是什么地方不一样了,显得有些迷糊。   可是空间里的绿绿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状态,全无止息的扭来扭去,“啊呀呀……”的嫩嫩叫声络绎不绝、绵绵响起。   确认七彩烟气已经全部收取,绿绿更不怠慢,第一时间就在收取的七彩的烟气不断收入自身植株之中,原本纤细单薄的叶片竟然渐渐厚实起来,叶片面积亦扩展了一圈,色泽也变成了深深地近乎接近黑色的那种墨绿。   这是植株健康到了极点的表现!   此外,藤蔓也变得粗了,长度更是增加了差不多一倍。   云扬目瞪口呆的眼看着这许多变化,终于确定,这神秘的七彩烟气,竟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而自己今天,貌似就是遭遇了传说中的旷世奇缘!   云扬之前可是从来没有见到任何一件天材地宝能够让绿绿发生这么快、这么大的惊人变化!   绿绿这等天地之力生成的无边威力的异种,寻常天材地宝亿万也未必能让它升一级。但,在这奇特的烟气之下,却是能有这么巨大的变化!   那么这等烟气乃是什么级别的好东西,已经是可想而知。   还有,自己的经脉,似乎也经过了一层莫名的强化。   云扬运功尝试了一下,发现自身的经脉韧性,比之之前,最起码是增加了十倍,甚至还多!   要知道,七彩烟气所深蕴的绝大部分能量,可都被绿绿给吸纳、储存,自己还能得到这么大的进步,那七彩烟气的全部能量,得去到何等地步?!   然而云扬却只知所以然,而不知其然,完全不知道眼前到底怎么一回事?   这到底是什么烟气?竟然蕴藏又如斯神奇,如此浑厚的威能?!   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情?这绝对不是人为操控,而是上天造化之力经过了某种奇妙的巧合之后,才出现的神异现象,这是天之造化,神之玄奇。绝非人力可成!   麒麟鱼王已经自化纳七彩烟气中醒过来,显然有所精进的它,高兴得在浅水中如同一匹骏马一般,冲来冲去。   水花四溅。   云扬敏感的发现,麒麟鱼王身上的七彩颜色,竟似又加深了少许。   看来那七彩烟气对于麒麟鱼的用处,也是异常巨大的……   麒麟鱼王一路带着云扬过来,然后又是高高兴兴的带着云扬一起出去;一路上,肥大的尾巴拍得水花四溅,显然是意气风发、志得意满。   走到一半,云扬哈哈一笑,用手抱住鱼王的脑袋,亲昵揉了揉,随手一道生命之气输入了鱼王的身体之中。   麒麟鱼王对于这份馈赠,更加是高兴地死去活来,在察觉到云扬这一次给自己的生命气息,居然比上次还要更多之后,如同跳舞一般在水中来回转起来,随着“刷”的一声,一下子便出去了数百丈,刷的一声,又回来了,刷的一声,又出去了……   一人一鱼在各自欢欣的状态中,离开了莫测深渊,重新回返百丈湖的湖水范围中,而此际,云扬是真的要走了,鱼王兀自依依不舍的跟着他后面,一直跟了好久。   “回去吧。”云扬拍着鱼王的脑袋,安慰道:“之后我还会再来,再会有期。”   这句话倒是不假。这里有这么神奇的东西,云扬怎么会不来……就算云扬自己不来,绿绿也会缠着他经常来的。   鱼王委屈的用自己硕大的七彩鱼头在云扬怀里蹭来蹭去,就像是一个撒娇的小孩,缠着不让大人离开。   这份痴缠有别于绿绿的撒娇,却同样令云扬感动,再三安慰之下,鱼王这才依依不舍的停住了。   在稍远处目送云扬离开,居然趴在那里,好半天都没有动弹。   ……   云扬这次在水底奇遇,所得的委实是天大的好处,虽然他现在自己还意识不到。   但岸边的寒山河和黑衣少年却显得很悲催。   本来寻常鱼咬钩的阶段已经度过;怎么也该轮到那麒麟鱼出动了,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再不该来犯的寻常鱼种,竟又开始一批一批的来袭。   鲤鱼,草鱼,黑鱼,鲢鱼……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黑衣少年的鱼魂香乃是针对麒麟鱼秘制,连麒麟鱼这等鱼中王者都能吸引的饵料,对于寻常鱼种的诱惑自然更加强大,而更加要命的是,这段时间来袭的鱼种多则多矣,却连稍大点的鱼都没了,尽都是半斤左右的小鱼,前仆后继的疯狂上钩。   那价值连城的鱼魂香,一共就没多少,竟然全部都喂了这些小杂鱼……   一直钓到最后,鱼魂香的鱼饵已经全部使用完毕,也没有见到半条麒麟鱼的影子……   这事儿……实在是……也太奇怪了!   太他么的诡异了!   这问题,究竟出在什么地方? 第二百零四章 白衣雪找来了   已知满盘皆输、希望落空的寒山河和黑衣少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阵无语。   “会不会这个百丈湖里根本就没有麒麟鱼!?”黑衣少年一脸的不甘心,说出一个自己都不信的答案。   寒山河皱眉不语,他对此自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却又不愿自己糊弄自己。   “但若是百丈湖里没有麒麟鱼,那凌霄醉为什么专门跑到这里来钓鱼?”   黑衣少年自言自语:“据我师傅说,凌霄醉最需要的就是麒麟鱼,凡是凌霄醉驻足停留、连续垂钓的地方,必然会有麒麟鱼的存在。”   “这一点是断断不会有错的。”   “而我们的鱼魂香乃是门派珍制的第一宝药……比凌霄醉所用的饵料要高级得太多,更是刻意针对麒麟鱼而制……没道理他能钓上来我们却钓不上来,这没道理啊……”黑衣少年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鱼魂香的效力如斯,其珍贵程度自然同甚,无论制作材料与制作手法之难度,都绝非常人所能够想象。   自己这一次带了这么多鱼魂香出来,本想着一举成就大事,收获大量的麒麟鱼,也让自己的修为来一个飞跃,不想结果却是全部喂了许多杂鱼……   这要是回到门派一说,就算师父格外宠爱自己,不会当真怪罪,但,此事却必然会成为门派之中的一大笑柄,永恒笑料!   “知道么,师傅的心肝宝贝古古带了鱼魂香出去,钓上来一大群小杂鱼……”   “啊哈哈哈……喜闻乐见……”   古古一想到那种场面,就感觉自己快疯了。   “能确定凌霄醉当真有从百丈湖钓到麒麟鱼么?”寒山河轻声道:“会不会是……凌霄醉也没有钓到?”   黑衣少年闻言亦为之沉默了一下,凌霄醉钓到了没钓到这还真的不清楚。   这件事并没有人当真确定,毕竟,没有人敢去找凌霄醉求证此事。   “若是那凌霄醉也没有钓到的话,那么这个百丈湖,或许当真就没有这种鱼……”寒山河道。   黑衣少年垂首不语。   “回去吧。”寒山河叹了一口气。   “这麒麟鱼毕竟是天地神物,若是这么容易就能得到,恐怕……也就算不上多么珍贵了。”寒山河宽慰了一句:“以你天开九窍的绝世资质,不管如何,将来都必然是天玄大陆云端之上的超卓人物……或许,没有走这种捷径,反而是你的造化。”   黑衣少年叹了口气,闷闷不乐的站起来,道:“现在也只好如此。”   两人连钓鱼的鱼竿都没有收拾,直接扔在了这里不管了,既然钓不到麒麟鱼,那么,留着这些鱼竿还有何用?   径自起身,叹着气缓步往回走。   “关于那白衣雪的事情,我已经禀报了师门。”   黑衣少年道:“我师父已经派人出来寻找这位白衣雪,此事总得向他讨一个说法。”   “古古,那白衣雪可不是一般人;你师父派出的人怎么样?会不会……”   寒山河提醒道:“可一定要保证万全。万不可掉以轻心。”   黑衣少年古古说道:“这一次,我师父派出来的是大师兄,大师兄当年曾经与白衣雪有过一战;可算是知根知底,相信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大帅放心。”   那黑衣少年顿了一顿又道:“大帅,其实我反而对另外一件事感到诧异!”   寒山河一愣:“是什么事?”   黑衣少年沉吟片刻道:“其实,我对那何老何汉青,有所怀疑……”   寒山河又是一愣,诧异道:“古古有何想法,尽管到来!”   黑衣少年道:“大帅可还记得当日初遇白衣雪之时的状况么?”   寒山河亦是明悟之人,心念一转,已经隐隐猜到黑衣少年所指之事:“你是说那何汉青所言不尽不实么?”   “何止是不尽不实,我是大有怀疑,大帅请想,你身边配备的八名护卫,尽都拥有一等一的身手,虽然未臻当世顶尖强者之列,但其中四人联手,足堪与当世顶峰强者相抗,就算最终不敌,也可顽抗一时,但他们四个联手,却根本不在白衣雪眼中,或者说,白衣雪可以轻而易举的突破他们的联手,这也是当日白衣雪敢言一定可以击杀元帅您,我等无人出言反驳的主因,而大帅您的这份防护阵容,无论放在当世任何一国当中,都可说顶尖的,可是那何老,却又凭什么能够逃出白衣雪的狙杀呢?就凭他口中所言的义士?”黑衣少年沉声道。   寒山河沉吟半晌,缓缓道:“那何汉青薄有声名,在玉唐更是德高望重,或者他身边真有什么高人相助呢!”   黑衣少年道:“若是当真如此,那何老可就更不简单了,他能够整出一个对抗白衣雪的阵容,所拥有的实力,已经可惊可怖的级数了!他说是有心针对咱们,咱们回程这一路,真的很不好走啊!”   寒山河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玉唐城确实是再不宜久留,既然这一次麒麟鱼没有搞到,那么我们就尽快回去。”   黑衣少年道:“是。”   转头看了看百丈湖幽深平静的水面,眼中兀自掠过一丝不甘心的神色。   ……   第二日一大清早。   寒山河派人持了自己的一封书信,送给了秋老元帅府上,简单说了一下自己走了。   秋剑寒见到信,却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这瘟神终于是走了。想要去送送的时候,却被告知,寒山河一行早已经出了城门,此刻,恐怕离城至少数十里之外了……   “再见就是生死啊……”   秋剑寒叹了口气,端起酒杯,遥遥一敬:“寒山河,一路走好。”   ……   云扬刚刚起床,却看到老梅与方墨非都是一脸的凝重站在门外。   “什么事情?”云扬拿了块毛巾一边擦脸一边问道。   “出大事了。那白衣雪来了。”   方墨非道。   “恩?”云扬淡淡的点点头:“我去看看。”   及至当真看到白衣雪的时候,云扬不禁吃了一惊。   白衣雪来是来了,但现在的形象却已经是不成人形;虽然还勉强站着,形象却已经是狼狈到了极点,唯有那一双眼睛却自狠狠地盯着自己。   原本一身一尘不染的白衣,尽呈褴褛,也几乎就是一条一条的挂在身上,浑身上下皆是血污,肩膀位置还有个血洞,两边大腿上也有十来个血洞。   身受这样严重的伤势,换作别人恐怕早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云扬惊讶地说道:“白兄,怎至于如此?”   云扬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这句话,白衣雪顿时眼睛都红了:“怎么回事?难道这是怎么回事,你竟不知道?”   云扬咧咧嘴:“这个,我还真不知……”   白衣雪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少他么的跟我装糊涂!你明明白白告诉我,那什么何汉青,到底是什么人?”   云扬诧异地说道:“玉唐文人宗师,一代儒林领袖……”   话还没说完,白衣雪已经气急的打断了他的话:“什么狗屁文人,毛线儒林领袖,你丫的分明就是坑死人不偿命……”   白衣雪悲催异常的低声吼叫:“我与森罗庭干仗那会,也没有像现在这么狼狈……”   白衣雪这会真心的是委屈得不行了。   没见过这么坑人的……   从何府离开之后,白衣雪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众矢之的了!自己不管跑到哪里,都有杀手在等着自己。   不管遇到什么人,都会跟自己动手。   前前后后遭遇的战斗袭击,居然达到了一百二十多次!   这一共才多长时间啊?   而且还有更要命的,与自己展开搏杀者,其中修为跟那宅子里八个人差不多的,竟然有十几个之多。   甚至还有一个修为明显比自己更胜一筹的,也在四下里搜寻自己……   错非白衣雪警觉,只怕早已魂走九泉,可是现在也是从一个闲人变成了过街老鼠,名副其实的人人喊打啊!   哪怕是之前被一殿秦广王死亡追杀,也没有现在这么凶险。   一殿秦广王毕竟只是他自己一个人而已,纵然是死亡追杀,总有空隙喘息……   但这次却好像是天罗地网一般,绵绵不绝,陆续有来!   自己杀了个五重山的,就蹦出来七重山的,杀了七重山的,就蹦出来九重山的,将九重山的打伤打跑,接着就出现好几个大圆满的……   然后,接连不断的蹦出来更强的……   貌似……自己只要能够一路打下去,那么对方还会源源不断的出动更强更厉害的,直到杀了自己为止!   对于当前这个境况,白衣雪实在是忍不住,在最近一场剧烈的战斗之后,发动了血魂之遁,透支潜力发出超极限速度,直接找到云扬这里来。   哪知道人倒霉了放屁也能砸到脚后跟;在回归的路上,居然又遇到了先前不知道为何消失了十几天的一殿秦广王……   一番打斗之后,身受重伤,奄奄一息,总算是出尽手段,逃出一条小命。挣扎着到了云扬这里。   “今天我必须问一个清楚明白!”白衣雪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悲愤地说道:“你究竟让我闯了一个什么样子的龙潭虎穴……”   没有这么玩人的! 第二百零五章 归途袭击   这其中的关窍,云扬哪里会承认?   云扬皱皱眉头,道:“龙潭虎穴?怎么会呢?那何汉青祸乱朝堂,颠倒是非黑白,正是前者将门公案的主谋,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我费尽心机,窥得此机密,而此獠在文人之中威望太甚,只要他想搞事,动念便即事情,所以我才生出了要除掉他的念头。”   “就只是为国除奸,为民除害,为苍天行道,并无私人恩怨,甚至籍你出手,也只是因为你目前有寒山河护卫这层身份掩护,足堪混淆视听,并无更深层次的用意,在我向来,以你实力只会轻易得手,并且由寒山河背了这个黑锅,可听你的说法,此事……竟生出莫大的变故吗!?”白衣雪一口老血几乎喷出来,悲愤的道:“难道你自己居然不知道你要对付的那个人真正实力底蕴!?”   云扬认真的道:“我只知道,这个人对我玉唐危害极大,非除不可,否则我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层层布计、连环设局的针对他。”   白衣雪登时一阵无语。   人家云扬都如此坦率了,把始末因由全盘计划都告诉你了,你还怎么说?能怎么说!?   这么一听,倒貌似这位云公子才是为国为民的大豪杰,大英雄一般……   只是……我被坑得这么惨……却又怎说?   云扬叹口气:“别的先不说了,还是先把你的伤势处理一下吧!”   白衣雪苦笑:“你确定这里能护得我周全!?”   云扬叹息:“护不护得了又如何!?你明知道绝不该跑到我这里来,跑到我这里来就等同自曝底蕴,将我置于人前,却仍旧来了,可见已经是走投无路,却又不甘心就死!放心放心,你不仁我不会当真不义,无论你到底招惹了什么人,是否真跟我委托你的事情有关,你已经来了,我断断不会将你平白送出去的,现在的情况是,你欠我的事情,失手了,至少是没做完,咱们的约定自然也就没有完成,我不会让你就死的……”   白衣雪险些一口气撅过去:“你……你这分明是不相信我啊……我不是……我晕你还想让我去杀啊……”   有心想要辩驳几句,却没来得及出口,便已翻了个白眼,径自晕了过去。   他本来就是重伤,能够支撑到现在已经殊不容易,此刻又一口闷气袭来,心神一松一紧之下,再也支持不住,晕了过去,当然其中也不乏逃避现实,借机逼迫云扬一二,若是能就此取消这个任务才是最好。   云扬想不到这家伙的气性还真不小,不由嘿嘿笑道:“让这位白爷先在咱们家住下吧。秦广王若是在此期间找到这里,让他直接找我,我自有道理。”   看着白衣雪晕过去的脸,云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这货,居然还想跟我耍无赖呢……   ……   此际,所有国外的将军都走了,包括最后离开的寒山河等人。   云扬一袭紫衣,坐在花树之下,脸上闪过淡淡的沉思。   就当前事态而言,白衣雪的刺杀之事,只能算是完成一半。   云扬从一开始就没有奢望,白衣雪能够当真杀死何汉青;以何汉青的底蕴,白衣雪纵然再强,却也是敌不过的。   这是很清楚的事情。   云扬的真实目的更倾向于此事能够激起四季楼与寒山河之间的矛盾,仅此而已。   若是这两伙人彼此放对,进而对立起来,那才是云扬所最乐见的场面。   ……   随着大陆各国众将在天唐城的行动进入尾声,云扬自然将行事重心重新转移回春寒尊主身上。他现在的中心思想,当真就只有狙杀了何汉青一桩!   至于白衣雪本人,云扬反而没有太具体的想法。   无论白衣雪在此事过程中如何如之何,云扬都不想再理会更多。   然而现在却是与自己既定的情况,有相当大的出入。   原本的计划是……在寒山河离开之后,白衣雪展开刺杀行动;无论白衣雪在刺杀行动结果如何,逃走也可,战死也罢;总而言之,寒山河都已经走了,这个锅都得由他来背。   届时,何汉青的怒火绝对比现在要旺盛得多,因为他失去了发泄怒气的第一时间还有对象。   但现在却是,寒山河没走,白衣雪行动了,然后两个直接当事人还照面了。   就算解释不通,结果仍旧不乐观!   这两个人都是人精,难保不会解除误会。   “说话不算话、办事不靠谱,真是坏事啊!!”云扬叹口气。   而白衣雪在现如今的这个当口找到了自己这里来,倒也是个有心眼儿的;他知道自己现在重伤,再在外面晃荡那是必死无疑,所以名义上来找兴师问罪、追问原由,实则是想要到这里来避祸养伤的……   白衣雪的这点小心思,在云扬看来,却是洞若观火,心可明鉴。   不过,环顾整个玉皇城,天外云府还当真是唯一能够令白衣雪逃过今朝死劫,还有躲避往日大敌的妙地!   不光是何汉青的势力不会来犯,即便是一殿秦广王来到,也有回旋余地!   这却是属于白衣雪的额外幸运,除云扬之外,再无人得悉的幸运!   “不过你既然来了,还有如此把柄落在我的手里……那么彼时再想走的时候,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云扬无良的嘿嘿笑了笑。   心中已经在盘算,是否存在将这个天下第六剑客彻底收服的可能性!   大抵是经过导游诸国将领、将门风波变故之后,某人厚黑程度再上层楼,如今是其色如墨,黑得不能再黑了,拿着不是当理说,信口雌黄,尤能令人信服!   “公子,那个……”方墨非欲言又止。   “又怎么?”云扬问道。   “这……二白白,三白白,四白白……”方墨非有些焦虑:“……好几天看不到它们几个了,不会是出了意外吧?!”   那几只白白的真实身份都是超阶玄兽,方墨非对这一点比谁都清楚,自然很是上心。   云扬微笑:“没事没事,它们就是出去玩耍了……真没事的,等办完事儿也就回来了。”   “玩耍?办事儿?……”方墨非一脸懵,到底是去玩耍还是办事,玩耍岂能跟办事相提并论,公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有时间琢磨那几只的去向,还是琢磨一下你们自己吧,你们修为这段时间的进境怎么样!?”云扬岔开话题。   方墨非和老梅登时一阵无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什么叫做这段时间?大抵十天前您才刚问过我们的修为进境好吧?难道你以为十天的时间……就能有明显进境,甚至升高一级不成吗?   “等下给春夏秋冬四个家伙送个话,通知他们过来下。”云扬吩咐下去。   “是。”   ……   另一边,紫幽帝国的众位将军一路急疾行进,此际现在已经接近了玉唐与紫幽的边境之地,一路上走下来端的顺风顺水,原本心下踌躇不安的众人都齐刷刷地松了一口气,尽都放松下来。   “翻过前面的大山,从密林穿过,就是我们紫幽地界了,就算玉唐方面有所布置,也已有力难施了。”紫元帅紫元龙挥鞭前指。   “总算回来了。”众位将军看着身后的长长马队,运回来的许多英雄血,都是一阵振奋:“这军人的酒,也总算是没有辜负众位兄弟的期望。”   “你们安插在玉唐的密探,这次可有联系上么?”紫元龙白须飘扬,沉声问道。   “就只联系上了一部分,有许多都没有回应,虽然咱们此次逗留的时间远比既定的短,仍有余地,那些没联系上的,很大机会都已经被玉唐帝国的人拔掉了。”一个将军说道。   “倒也不算意外,只要尚有人潜伏,咱们的铺排就算有成。”紫元龙叹了口气:“记得给牺牲者家眷厚加抚恤。”   “是。”   一个将军笑道:“不过这玉唐帝国,倒真是如元帅料想得一样,让我们的伏兵后手全都没有用上……居然真的让我们进去,又让我们安然归来,没有半点乘机来袭。”   紫元龙道:“玉唐尚武成风,英雄气浓重远胜诸国,他们不屑于在这样的情况下针对敌国将领。这也是源自玉唐骨子里的坚持吧。”   老元帅的脸上流露出唏嘘之色。   “不错,玉唐人这么做,固然是让我心中油然起敬;但也难免叹息他们的迂腐。”另一位将军说道:“这是多好的机会,若是乘机出手,将有极大机会同时重创诸国军方高层……”   紫元龙淡淡道:“萧遇之,难道对方不曾针对你出手袭击,没有把你宰了,反倒让你失落了!?”   这位萧遇之将军顿时张张嘴,窘迫一笑:“大帅说笑了,不过一时的感慨而已,庸人自扰,庸人自扰……”   “哈哈哈……”四周将军听罢其自嘲,齐齐一阵大笑。   说笑声中,众人已经进入了密林之中。   这里是紫幽帝国的地盘了;大家显得更加放松,然而就才刚走了一会,在一片欢笑声中,突然一阵极速的破风声骤然响起。   一道白影,如同闪电一般,从林间出现,直奔紫元龙而来!   一切尽都发生的突如其来、变生肘腋!   紫元龙这会甚至都还没有察觉到变故已来,还在扭着身子与别人谈笑,他身前的护卫已经察觉了异样,大叫一声,以此示警。   “小心!”   喊出声音的同时,那护卫的身子亦同步升腾而起,不要命的挡在紫元龙马前!   噗!   这位护卫的脑袋直接被抓了个稀烂。 第二百零六章 寒山河,这是为什么?   这位护卫的修为本不至于如此不济,但,却实在是没有任何防备,连玄气都来不及调动,居然被一击毙命。   那道白影在空中毫不停顿,大口一张,一团光球更陡然出现,强势射出。   咻!   “大帅小心!”   又有两位将军毫不犹豫的跃起跳前,竭尽所能将紫元龙扑到马下,随着“轰”的一声爆响之余,那两个将军厚实的后背出现了两个大洞,而被他们盖在身下的紫元龙也发出一声闷哼。   那来袭白影在空中拉出一道道残影,来去如风、进退如电,闪电般在队伍中接连的出击,连抓带挠之下,噗噗噗,又有三颗光球射出;十几位将军在这阵攻击中,纷纷脑浆迸裂,爆头而亡,死状奇惨,不忍粹睹。   “拦住它!”   紫元龙的另一个护卫周身青色玄气急疾升腾,经过之前的一番慌乱之余,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出声道:“是九品玄兽吞天豹,大家小心!”   数名护卫同时飞身而起,剑气刀光,来回纵横舞动,意欲限制吞天豹的移动空间与超快速度。   还有一干紫幽将领,也都是运起了全身修为,睚眦欲裂的注目着空中来回乱窜、带动出一道道残影的吞天豹,数百人群起进攻!   在队伍中的紫幽帝国高手终于从后方赶来,直接一声长啸,纵身空中,盖顶而下!   随着一声尖锐的惨叫,吞天豹在空中翻了个跟头,闪电般退回到了五十丈外的一棵大树树梢位置,显然这阵大范围无差别攻击实在是太密集了,纵使吞天豹的移动速度如何迅速,也告中招!   众人眼见攻击得手,便待再度联袂出击,竭尽全力弄死那可恶的九品玄兽,为死难的袍泽兄弟报仇!   那为首的紫幽高手凌空蹈虚,化作一道残影飞向树梢。   但,却见白影骤闪,一闪居然已经在百丈之外,再一闪消失不见。   “喵……”吞天豹受创之余,竟如惊弓之鸟一般,就此远遁,向着山林茂密之处滚滚而去……   堂堂九品玄兽,居然就这么跑了!   来的时候连招呼也不打一个就直接动手,走的时候更加是毫无征兆。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只留下一地尸体。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遭到偷袭?!”紫元龙强撑着站起身来,后背一团血肉模糊,连白头发也都没了一大片。   纵使有护卫舍命拦杀,又有两名将领拼死驰援,吞天豹天赋灵力攻击的余波仍旧是波及到了他,虽然伤势不重,但终究还是伤了!   现在,紫元龙的眼中尽是冲冲怒火,非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在刚才眨眼之间,死难的十几二十位军中袍泽。   “来袭的是吞天豹……九品玄兽吞天豹……”护卫们严密的护卫在他周围,后军的所有高手,亦纷纷向着这边集结,显然是怕那吞天豹再杀一个回马枪。   刚才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急,太仓促,不过兔起鹘落之间,来袭便已经全部结束了。   一波攻击之后的吞天豹也已经鸿飞冥冥。   “这地方怎么会有吞天豹?怎么会有?”紫元龙看着安静的密林,心中怒火升腾,再看看地上早已经断气了、死状奇惨的那十几位将领,七八个护卫,只感觉心中一阵阵绞痛,难以抑制。   “这地方平素里,连三四品的玄兽都不会有,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只作为丛林霸主的顶级玄兽,更对我们展开死亡突袭?”   紫元龙怒火万丈:“给我搜!”   紫幽大军迅速分成了十个小队,向着密林深处展开严密搜索。   刚刚开始展开行动……   突然间,一声惨叫乍起!   却见负责带队的一位络腮胡子将军猛然间身子僵硬,两眼惊惧的怒凸而出,两只手一张,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那鲜血颜色却是青色的!   那将军狂喷鲜血之余,身子一晃,就此仰天便倒。   “这又是怎么了?”紫元龙怒吼:“怎么回事!”   旁边的将军纷纷上前,本以为是又被吞天豹袭击,但仔细一看却发现不是,人人都是一阵无语。   “卜将军似乎是中了毒……”   地上的络腮胡子将军浑身发青,呼吸微弱,整个人躺在地上,唯余两眼尚在无力而迷惘的眨动,其他部位,全然不动。   “好好的怎么会中了毒?”   “什么时候中的毒?吞天豹什么时候也有毒了?”   紫元龙看着络腮胡子,焦急之极:“他中的是什么毒?赶紧施救啊!”   早有随行的药师迅速上前查看。   只可惜还没有等到那医师给出什么具体结果,突然间又有三人发出一声突兀的惨叫,一个接一个的摔倒在地。   这三人的状态也都是浑身发青,喷溅出青色血液,落在地面,赫然发出惨碧的颜色。   三人与先前的那络腮胡子卜将军情况雷同,全都是中了某种奇毒;情况危急之极!   接二连三的发生这么多事情,而且全然没有任何征兆;所有人的头脑中都是一片崩溃。   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什么时候中的毒?   还有,到底是只得他们几人中毒,还是有更多的人也中了毒……   “到底是什么毒?”紫元龙将一个将军拨开在一边,凑上去问药师:“查出来没有?”   他拨开的那位将军无意中一转头,突然间大叫一声:“元帅你……”   紫元龙怒道:“叫什么?危急关头,大呼小……”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紫元龙的眼神中流露出极为古怪的神色,身子猛地摇晃起来,只感觉头脑一阵阵发晕,及至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手,手腕,都已经变成了青色。   “元帅!”   几个将军惊呼着,急疾上前扶住紫元龙。   然而此际的紫元龙却连脸上都已经遍布青色,身子摇摇欲坠,再过数息,突地一口青色鲜血猛喷出来,直挺挺的仰天栽倒!   众人眼见自家元帅竟也遭了此厄,场面愈发的混乱。   “速速……回国!”紫元龙勉力支撑,断断续续地说道。   然而众人却见,他的眼神中已然尽是一片死灰之色。   众人顾不得再去搜寻吞天豹,只留了一小部分人马押解美酒慢慢前进,而此行随军的所有医师和将军们,全数直接脱离大队,护着连同紫元龙在内的五名中毒者飞速向着前方狂奔。   医师们一边跟随疾驰,一边手忙脚乱的展开诊治,不求即时疗毒,尽力延缓中毒者毒气攻心,避免回天乏术。   而大家每个人都陷入提心吊胆的状态之中,所有人都在畏惧,还有没有其他人中毒?谁知道还有哪一个,奔着奔着就一头栽落马下。   所幸一直奔出去好久,都再没有其他人毒发,众人这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基本可以确定,中毒的,就只得这五个人!   只得五人中毒,固然值得庆幸,但中毒之人中却包括有紫元龙大元帅;这就又让人揪心了!   一众医师全力施救,连续服用了七八种丹药的紫元龙,终于缓过一口气,脸色虽然仍旧发青,但已经感觉到呼吸顺畅了些许,两眼满盈怒火,观视医师们诊治,静静的等待。   稍顷,一位医师停住了动作,脸色很是难看的看了看另外的几位医师。   几个人目光相对,尽都是沉着脸点头示意。   “大帅,你们所中之毒,可以确认了。”一位医师声音低沉。   “是什么毒?”紫元龙撑着一口气,那种压抑的愤怒,几乎要喷薄欲出。   “是……锁魂针……”   医师咽了一口唾沫:“春秋山门专属的独门暗器……虽然毒性稍弱,但却的确是承载于锁魂针之上的毒力,确定无疑。”   “锁魂针?……”紫元龙本来怒火冲天,却突然一下子愣住了。   连那两个眼珠子,都在那一瞬间突然凝固了。   众位将军听到消息,疾驰之中凑到马车旁边:“元帅怎么样了?没有大碍了吧?”   “锁魂针之毒,本不应该这么早发作……但,那头吞天豹突然出现,大家强行全力运转玄气,加速了毒性爆发……”   那名医师脸色很难看:“这头吞天豹……虽然攻击死了几个人,但真实目的,貌似却只是来引发毒素提前……”   紫元龙的脸色异常难看,口中缓缓吐出来几个字:“寒山河?这是为什么?”   说完这句话,紫元龙愣愣的看着眼前虚空,似乎浑身上下的所有力气都在这一刻被完全抽掉,脑袋一歪,就此昏了过去,再不知人事。   “元帅!元帅!”   “寒山河?什么寒山河??此事跟寒山河有关吗?”   “到底什么毒?怎地如此诡异?!”   众位将军七嘴八舌的追问。   一位医师满脸沉重:“他们五人所中的毒,乃是锁魂针之毒……大帅在听到锁魂针这几个字之后,就昏了过去。”   “锁魂针!”   紫幽帝国副帅王玉堂目光一凛:“春秋山门的独门暗器锁魂针?可确定了么?此事事关重大,莫要信口开河!”   几个医师异口同声:“小人等绝不敢乱说,大帅等五人所中之毒的确就是锁魂针所载之毒,小人敢以身家性命担保。绝无差错!” 第二百零七章 幕后黑手是谁?   王玉堂深深吸了一口气,脸色也变得空前惨然。   还有其他几位位高权重的将军脸色也是变得异常凝重,还有极致愤怒随即升腾而起!   其中一位将军愤然道:“若是末将没有记错的话……貌似一直跟着寒山河的那个穿黑衣服的阴森森的小子,就是春秋山门中人!”   另一位将军鼻中咻咻喘气,暴怒道:“不错不错,记得那天,有人去赌博了,咱们陪着几位老大人聊天,分明听寒山河说过这件事,当时他还一副很是荣耀的模样……哼!”   “春秋山门的锁魂针,怎么到了我们身上?”   王玉堂眉头紧皱。   “那还用说?”一个将军暴躁地说道:“定然是寒山河包藏祸心,暗下毒手,哼,所谓的一代军神,居然是这么来的……”   “卑鄙无耻!”   “先回国,末将定要秉明陛下,发兵东玄,讨回公道!”   “对,定要抓住那卑鄙小人寒山河,为元帅报仇雪恨!”将军们一阵鼓噪,人人心情激烈,怒火万丈!   当前变故,若是玉唐帝国所为,众人虽然生气,但却也不至于这么生气。   毕竟双方份属敌对,早已注定不共戴天,对付敌人出任何卑鄙手段,或者下作、或者罔顾廉耻,总有因缘可循;但始作俑者竟若是作为盟友关系的寒山河所为,性质可就截然不同了!   这就等于是在战场上没有死在敌人手里,却死在来自背后的自己人所发射的暗箭之下一般!   被自己的同盟战友算计的事情,正是军人最为痛心疾首的战场大忌,这个结果不禁让所有将军、将领人人都气炸了肺!   王玉堂大声道:“大家暂时还不要冲动,当务之急不是怎么想把那寒山河如何如之何;一切皆以保住元帅和兄弟们性命为首要,万事等回到京城再说;若是有人脉的,赶紧想办法取得那锁魂针的解药……对了,大家还要仔细检查一下自身,以那寒山河的狡诈,未必就只有这一层算计,或者还有更多的蹊跷,千万小心!”   王玉堂白须飘扬:“至少在当前,任何人都不得妄动,就算是真的要报仇,妄动也只会增添我们自己的伤亡,徒然乱了己方阵脚,于事无补!”   “寒山河既然敢干出这等事,势必提早布置,贸然动作,只会陷入他布下的更深陷阱,当前一动不如一静,筹谋完善,才是正确的反击路数!”   “大家都是身经百战,都明白这一点,相信不需要我再多说了吧!”   王玉堂白须飘扬:“先回去!用最快的速度赶回都城,救治中毒之人。”   “是!”   紫幽帝国一行人,急如星火的往回疾奔。   王玉堂就在颠簸到随时可能会散架的马车上,直接咬破手指,在一片白绢上,血字书写。   “启奏陛下;紫元帅之毒……”   众人一路飞奔,真真有如流星赶月,日夜兼程。   殊不知那四位医师此际却是心中诧异莫名。   尝闻这锁魂针根本没有解药可言,中之必死,中毒者在十天之内,必定毒素爆发,纵使不曾攻心,也要焚经蚀骨,败血残筋,殒身而亡;但元帅等人现在虽然身体僵直,肉体更尽呈灰绿色,五脏六腑也已被毒素侵蚀,情况危殆,却又没有即时身死的征兆,至少可保十天半月性命无虞。   难道这锁魂针,只是虚有其名、盛名难副!?   还有,那吞天豹在临走之前那一声叫唤。   “喵……”   四个医师当时离得并不远,听得清清楚楚。   是吞天豹无疑!   但是……喵?   啥意思?   不仅仅是四个医师,还有那位紫幽帝国的带队高手,最为大圆满的宗师高手,耳聪目明那是必须的。   他也听到了那一声叫唤,却是感觉到了匪夷所思。   几乎认为自己听错了……   吞天豹,怎么会喵……呢?   这事儿有些奇怪啊。   ……   此时,大元帝国的回程人马,也正走到一片山林之间,亦是有三个人先后毒发,跌落尘埃。   而众人一阵惊慌之后,也都查了出来。   锁魂针!   大元老帅脸色难看至极。   “寒山河!你带着春秋山门之人乃是大家都看到的,为何却要对盟军下此毒手?缘何如此的不留余地?难道当日主张帝国联袂针对玉唐,也是他的布局……是了是了,此行玉唐,我大元受损最重,连梁大先生都殒身于九尊府中,但诸国之中,以东玄损失最轻,诸国众人尽都同时离开,唯有他寒山河独留,若非早有算计,岂会如此,岂会如此?!”   众将军也都悲愤得无以言表,怒火盈心。   而就在众人陷入一片骚乱、手忙脚乱地救治中毒者的时候,一头吞天豹骤然从山林间冒了出来,强势冲进了人群之中。   一阵大肆屠杀!   等到护卫高手群起反击的时候,吞天豹那牛犊子大小的身体,早已飘然上了树顶,在茂密丛林之间,以白驹过隙之势,闪电般离开了,远扬千里。   面对一片狼藉,以及被吞天豹弄死的十来个人,大元帝国的众位将军只觉痛彻肝肠,却又欲哭无泪。   谁能想得到,即将回家的这个当口,在一个世世代代公认的安全所在,居然会跳出来九品玄兽袭击?   “回去。立即向寒山河讨要解药!”   “若是不给,宁可开战!”   “还要他磕头赔罪,否则决不罢休!”   ……   还有天赐帝国那边,同样未能避免承厄。   与大元紫幽两国的情况,基本是相同的;同样是三个人中了锁魂针之毒!同样有一头吞天豹现身、来袭。   但天赐方面的伤亡却是三国之中最轻微,概因天赐帝国方面的接应部队,早早就在这一片等候。吞天豹虽然是九品玄兽,却也绝对不是大军的对手。   只是进行了轻微的骚扰,便即离去了。   但天赐帝国军人的暴怒,却是如同燎原之火,熊熊而起,难以抑制。   “寒山河!!!”   “卑鄙小人,竟然敢下毒!”   三大帝国都是一样,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根本盖不住。关于寒山河阴谋陷害的言论,立即就是甚嚣尘上,军方众怒沸腾。   ……   不过,三大帝国虽然是伤亡惨重,但毕竟是绝大多数人都安全返回了。   可是寒山河等人在归返东玄的这一路上,却真真正正是风云色变、风起云涌!   东玄方面这次派往玉唐合共五千人马,战歌等人走的时候,为了确保寒山河的安危,只是带走了其中的一千人马。   寒山河带着其余的四千人马,连同隐藏在军队之中的高手护卫,按说实力是相当强悍的,若非有正牌军队拦截,等闲势力根本难撄其锋,可是寒山河部自从离开天唐城开始,就一路昼夜急行、日夜兼程,可是从第二天晚上开始,就遭遇了接连不断的骚扰和袭击。   更要命的还在于,寒山河很迅速的得出结论,这种程度的骚扰和袭击,绝对不是出自玉唐官方之手!   因为来袭与之人,全部都是江湖人!   各种杀手,各种帮派,各种势力,各种团体,各种……   有时候,只有一个人,就这么冲进来斩杀一阵,旋即便扬长而去。   有时候,三五成群的冲进大军,前出后进,大杀特杀。   最离谱的是,居然有山贼山寨直接在必经之路上设下路卡;专门拦截寒山河的大军。   这一路归去,真真正正的是一寸山河一寸血,寸血不过寸山河!   四千人走的路途还没有一半,便已经减员了三千三百余众!   原本四千人规模的队伍,仅余不足七百人。   这种战损,让寒山河这等久经沙场的老将都是心中冒凉气;他心中隐隐知道,这样的沿途刺杀,根本不会有别人布置,绝对就是玉唐城内那个老儒生何汉青搞出来的阵仗!   可是寒山河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明白,那个老儒生到底是什么人?   怎么能够在江湖上拥有这样高的影响力?   除了那老家伙自身影响力之外,居然还不惜血本的雇佣了顶级杀手来袭!   这一路上,无情楼方面的人手已经先后出现了三次;还有森罗庭的人,接二连三的出现了好几次!   至于地方出动的战力,也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这些来袭人员所形成的杀伤力,其恐怖程度,根本不是一般的军队所能抵挡的!   当然,这些人再厉害,也绝不会是法度森严军阵战法的对手,但问题是……寒山河手头上的可用兵力太少了。   “若是给我两万人马,这一路上,不管是什么样子的高手、杀手,本帅都有把握将他们全部埋葬在森森军阵之中……只可惜……”   寒山河仰天长叹。   这句话,说的原本没错。   一个江湖人对一个士兵,可谓必胜!   但,一千江湖人对阵一千士兵,却是基本必败!   哪怕是修为高出士兵许多,也难有例外。   甚至就算是十成大圆满的宗师,若是落入了数千精锐兵马的包围,再有一位寒山河这样的统帅调度指挥,那么这位宗师也只有饮恨军阵之中一条死路而已!   但这一路上,所有来袭之人都不是与寒山河的军队正面交战。   杀几个人我立即就走,绝不恋战,更加不会深入。   一路上,就如同是一群野狼,在对付一头雄狮;咬一口,占到便宜,我就走;然后接下来,继续有新的狼群上去一口一口的咬!   面对这样的局面,就算是寒山河有通天之能,也是无能为力、徒叹奈何。   群狼竞狮,雄狮纵猛,终究力疲,一旦势穷,终将葬身狼口!   “那个何汉青到底是什么人?他的势力怎会浩大至斯?”寒山河一张脸已经变得铁青一片:“还有,到底是谁指使的白衣雪……”   “这一切,都有一只幕后黑手,在推动!”   “但这个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第二百零八章 定然是他陷害我!   “但却偏偏没有半点征兆!老夫自负多谋,每每谋定而后动,这次却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便落到如此田地……”   寒山河只感觉自己在一片迷雾之中穿行,不知道前面是谁,但最郁闷的是,还不知道后面是谁。   前前后后,尽都是一团迷雾。   而何汉青这个自己严重低估,本以为只是一个儒生,结果,看这情况,分明就是一个棘手到了极点的狠角色……难道自己竟然惹到了什么武林盟主不成?   这一波一波的,简直是绵绵不绝。   修为最低的,都有五重山水准。   四千人的队伍,连绵不绝的遭受攻击,前来攻击的杀了一波又一波,但自己这边却也是不断减员,而且减员幅度越来越大。   黑衣少年脸色凝重,道:“大帅,我前日就已经发出求援信号;相信我方援兵很快就能到来,不过……这件事可是真的很奇怪……”   “尤其是这个何汉青的身份,可谓是当前的重中之重;一定要打听出来此人到底是谁。”   黑衣少年声音都很深沉:“在江湖上能够做到这一步的人,绝对不多,我们一定得知道对手是谁,才能予以针对应付。”   寒山河道:“你且将江湖上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势力,说上一番,我参详一二。”   黑衣少年苦笑:“大帅,天玄大陆浩瀚广阔,能人辈出,实力强大底蕴深厚的强大门派实则并不在少数,虽然这类门派平常并不很显山露水、难得一见,但十几个还是有的,而这种派门所拥有的实力,已经超出一国之力能够抗衡的极限,所以一一列举意义并不大。至于能够如何汉青这般,调动这么多人前来动作开杀的存在;虽然同样不多,但拥有这样实力底蕴的人或势力同样不少,最起码四五十个总是有的……甚至,还不止此数。”   寒山河诧异道:“世间竟还有如此之多的隐蔽势力?我之前怎地竟都不知……”   黑衣少年摇头道:“大帅终究是军人,常年与军伍相伴,这些超出寻常人力太多的信息所知当然不多,再说这些势力,一般情况下也很少介入凡尘帝国之间的纷扰,更罕与军旅中人正面敌对,难有重合之时,所以……”   寒山河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道:“若是玉唐帝国庙堂高层一直隐有这么恐怖的存在,为何……”   这亦是他之前轻视了何汉青的根本原因。   虽然何汉青表现出来的已经足够恐怖,拥有可以在白衣雪这等剑道顶峰正面袭杀之下尤能保命全生的高手护卫阵容,足以显示其不是什么小人物。但是,东玄与玉唐战斗了这么多年,何汉青既然拥有这么恐怖的能量,怎地却从来没有动用过?!   哪怕玉唐都被打的快要亡国了,何汉青也没有冒头,何老何汉青除了是文宗大儒之外,还是三朝元老,他之前实在有太多的时候都应该出力的,但他却始终没动!   没动往往代表了不能动,或者没有能力动!   亦是基于这个理由才让寒山河想多了……   但现在仔细想来,却是细思极恐,相信任谁都想不到,这位三朝元老,文坛巨匠,公认忠臣,没有冒头的根本原因居然是没有当真惹到他本人,没有危急到其性命安全!   如今寒山河惹到了……   果然,何汉青的真实一面,就这么恐怖张扬的对着寒山河汹涌而来了……   现在想来,貌似已经不止于极恐,而是超级恐怖,无限恐怖了!   “不能小瞧人啊。想不到我寒山河竟然也会有这么失算的一日。”寒山河怅怅叹息。   一直到了此刻,寒山河才终于想到一件事:若那何汉青只是一个无足轻重、并无特殊底蕴的人,那么那个暗中的黑手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的陷害自己与他对上?   层层布计,甚至还出动了天下第六剑客的白衣雪……   此次布局针对之人,固然是自己,然而真正想要针对的,自己还只是第二顺位,因为那何汉青才是对方真正重视之人!   由此可见,那个背后推手,断断不可能是一般人,必然也是极端厉害的狠角色!   寒山河只怪自己明白的太晚,若是早一点勘破此点,早早跟何汉青说破一切,局面何止如斯?   能怪何汉青隐藏得太好?自己原本没在意?   一切都只能怪自己太不小心了!   “大帅倒也不必过于担心。”   黑衣少年古古安慰道:“我看那何汉青的动作,未必是想要大帅的性命,更多的是在试探,意在逼出第三方势力;但他却想不到,我们也只是那第三方势力利用的一枚棋子,所以,这一路上的凶险固然不会少,但……也未必真有性命之忧。”   寒山河眉头紧皱,目光深邃。   不是想要我的性命……但却一个劲儿要给我减员。   “我估计何汉青是要杀得大帅这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才会放大帅回到东玄,直到那时,袭杀才会终结……”黑衣少年古古叹了口气。   寒山河心念一动,瞬时明白了古古为何会叹气,如果要杀得仅余自己一人,那岂不是说古古自己也会丧命!?   便在这时,一阵锐利的尖啸突然响起,显然又是一波刺杀到来了!   “迎战!”   寒山河大喝一声。   虽然人数已经不多,但七百人在这等绝世统帅的手中,依然是不可小觑的力量。   等到距离东玄都城大约还有一千里的时候,寒山河身边的军士,已经不足一百人。   而且所有人尽都有伤在身,满身伤痕累累、各个血肉模糊;每个人的神经都陷入了崩溃边缘。   这真的是一程死亡之旅啊……   所幸,那黑衣少年等待的援兵终于到来了。   为这支残旅带来一点生机!   天空中,一只展开翅膀足足有十丈的大鹰,在空中盘旋着,慢慢的落下来。   “是大师兄到了!”   黑衣少年古古一声大叫,声音兴奋的尖利。   只要是人就会怕死,尤其还是要死得不明不白,古古乍见生机到来,如何不欣喜若狂!   一道颀长身影,从天空之上的鹰背上一跃而下,来人袍服鼓风,衣袂飘飘,如同九天神仙,飘然而下。   寒山河见状登时也松了一口气。   古古更是眉飞色舞。   寒山河与古古的欢喜并非无由,在这人来了之后,来自于何汉青的攻击安排,突然间消失了、全部都消失,仿佛从来都不曾有过任何攻击一般。   寒山河一行人终于安全的返回了京城;   然而刚刚回到京城的寒山河,即时便陷入了更大的焦头烂额之中。   大元,天赐,紫幽三大帝国的飞鸽传书先后抵达,措辞之严厉,那份恨意滔天咬牙切齿的情况,昭然若揭、全无掩饰。   “交出解药!”   寒山河与古古面对这句话,两人都是脸上全是大写的懵逼、全然的不解其意。   对他们使用锁魂针了?!   我们?   什么时候呢?!   “古古……你?”   “我没有!”古古向来将自己涂抹的黝黑的脸上都涨得通红。   “那是怎么回事?”   “……”   寒山河踱步想了许久,淡淡道:“古古,你确定,在天唐城,你只出手过一次?!”   “不错,我就只出手了一次,而且只有一枚锁魂针!就是用在了那个云扬身上。”   古古肯定地说道。   “云扬……”   寒山河苦笑一声。   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位俊美的不像是人间存在的少年;却又是那样的机智百出,任何手段信手掂来,无所不用其极的天唐城导游!   寒山河的眼神与古古对在一起,两人都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那一丝可能。   “若是当真出现这种情况,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古古犹豫地说道。   “也只有那个人,有机会……”寒山河道:“不过,他怎么会将一枚锁魂针用到那么多人的身上?”   古古愤怒说道:“定然就是那个王八蛋陷害我!”   陷害你……   寒山河叹了口气。   你若是不对他用锁魂针出手的话,恐怕他连陷害你都没办法……现在,就算知道是他,对各国也没法解释……没证据啊。   你空口白牙说有人陷害你就陷害你了?   “锁魂针的毒性天下罕见,根本没有解药。这么多人都中了锁魂针的毒,却一个人都没有死,那就说明……这锁魂针的毒性被稀释了。”   “如何稀释……就是用锁魂针同时对付了这么多人……才会出现这等情况。”   古古狠狠地说道:“这个云扬,果然是没半点好心思!这样一来,等于是一下子挑起了东玄和其他三大帝国的军方矛盾!”   “若是给我机会,我定然要将他碎尸万段!”古古气的脸上的易容都几乎掉了下来。   “这家伙,也真是够隐忍,他明知道是你对他下手,但却一点也没表现出来,反而在暗中,对其他国家的将领,用你的手法下了黑手……”   寒山河苦笑:“如今,我们大家各自已经回国,远隔数万里的三大帝国……根本没有机会坐在一起冰释前嫌……这份算计,也当真了得。”   “也不是没有办法。”古古咬咬牙,转头看着大师兄,哀求道:“大师兄……”   一袭青袍,三缕美髯的大师兄淡淡的笑着:“虽然我们也并没有锁魂针的针对解药,但是压制的方法还是有的。而且他们中毒不深,对我们本门中人来说,更加不是问题。既然他们有误会,此事又牵扯到了本门暗器,我们当真得走一趟了。”   古古眼睛一亮:“大师兄最好了。”   大师兄淡淡地笑道:“但是,你让我的鹰驮着一个丑小子去可不行,若是一个香喷喷的小美人儿,想必鹰儿就会很高兴了。” 第二百零九章 暂除外忧先安内!   古古鼓起了腮帮子:“大师兄就知道欺负人。”   大师兄哈哈一笑,不再开玩笑,道:“古古和我一起去,用我的鹰,这样速度能更快一些。”   “只要我们去了,古古亲身到来,这误会就可以消除。”   “如此就万事拜托了。”寒山河叹了口气。   这会寒大元帅真的有点不知所措,近来发生的太多太多事情,太过出人意料,匪夷所思,不可思议,没法想象了,但寒山河更知道这件事的后患实在是太严重了,若是那三大帝国因此而产生了误会,那么,事情就会演变至糟糕至极、不可收拾的地步。   当务之急,就是先要将这件事情处理完满,尽可能不要死人,然后才是梳理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若是当真死人了,就算事后搞清楚前因后果,这份怨气仍旧要落在自己乃至整个东玄帝国身上。   “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   大师兄微笑:“免得那边真的死了人……那就有些不妙了。”   春秋山门大师兄显然也想到事情的严重性,若非如此,以他的身份,还真未必会长途跋涉,驰援救人!   “等这件事完结,古古回来不要乱跑,师父这段时间找你会有事情。而我就顺便去一趟天唐城,见识一下这位能够让我的小师妹处处吃瘪的人。”   大师兄哈哈一笑,袍袖一挥,已经带着古古瘦削的身子腾起半空。   一声鹰鸣,玄鹰已经来到两人身下。随即一声长啸,玄鹰便如一道黑色利箭,冲天而起。   看着硕大的玄鹰腾空而起,化作了云霄之上的一个小黑点,寒山河的脸上满满的尽是一片凝重。   “这所有的一切事情,整个的搞得乱七八糟;咋一看上去,不管是何汉青遭遇刺杀,还是各国将领中毒,或者是一路上的刺杀,或者是在天唐城中的所有……全都是一团迷雾,茫茫然全无头绪。”   “但,这一切却又必然存在有一个幕后凶手!”   “他,运筹一切,操纵一切,摆布一切,将所有人、所有势力全部操弄于股掌之上,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   “而现在最大的问题更在于……这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他怎么能隐匿这么好,简直完美!”   寒山河凝神思索了良久,终于沉下了脸。   “云扬?会否是他呢?!各国将领中毒,九成九是云扬搞的鬼……那么,若是其他的事情,也是他在操纵的话,这个人就太可怕了……”   寒山河眼中露出来锋锐异常的神色,沉声说道:“来人!”   “在!”   “派几个能干的前往天唐城。另外,江湖花红悬赏也出示一下。”寒山河吸了一口气:“将云扬杀死,看看会有什么后续反应。”   “是!”   寒山河脸色阴沉。   “若是将云扬杀了,有别的反应,那么,就是云扬做的;若是没有反应……那么,云扬死了也就死了……”   “左右没有更好的目标,就先来一个投石问路吧。”   “我寒山河从未动用这样的手段……这一次居然为了这小子破了例……”   ……   针对各国布计圆满完成,云扬并没有松懈,开始着手整合手头上的各方面势力;先是将九天之令方面的人手被他摸了一遍;进而安排水无音介入九天之令的工作之中。   至于凌风阁方面,由于水无音完全转入地下,再无人坐镇的凌风阁渐成鸡肋,直接被云扬给卖掉了。   这一连串的变故下来,云扬手头上的银子大大丰厚,在还清了所有欠账之后,还有两亿一千万的结余,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巨大财富。   云扬现在也在考虑,这笔钱到底该怎么花——   毕竟在云公子的心里,对于银钱就只有一个概念:花出去的才是钱!   留在手里,有啥用?看着好看吗?   而四大公子那天被云扬招过来之后,云阳意外得知了这四个家伙这段时间里一直没有动静,是为了什么。   原来,自从这四个家伙得到了云扬的承诺之后,即刻就跟家族取得了联系,撒泼打滚赌咒发誓,信誓旦旦的力证确有其事,致令四大家族中人纷纷去外面搜集高阶玄兽。   时至今日,各家族在搜罗高阶玄兽这件事上,已经有了相当的进展。   春夏秋三大家族,已经确实搞到了八品巅峰玄兽幼兽;且已经派人向着这边送过来。   唯有冬家最是悲催,徒劳无功,全无所获。   原本冬天冷接报,言家族已经寻觅至一处隐匿有待孕的高阶玄兽,不日便可收获高阶玄兽幼崽,而刚出生的幼崽显然比幼兽更具可塑性。   等冬天冷都跟其余三个家伙放了大话,牛逼吹得满天飞,翘首以盼之际,却被告知家族的人在围攻产子玄兽的时候,反而遭到大批玄兽的反向围攻了。   不知道冬家是太好彩还是太不好彩,其目标高阶玄兽,待产不假,却是一兽王王后,其本身实力已经惊人,更引来其本族许多同阶位玄兽,冬家参与捕猎的十几位八重天高手,于此役死得一个不剩。   名副其实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现在,冬天冷看着另外三个人的目光都是红的!   明明是自己先得到的机缘;最终却白白的便宜了这三个狗东西,而自己却反而是一无所获的那一个!   这会的冬天冷简直是五内俱焚,七窍生烟,嫉妒的眼睛都要冒火了。   “老大……拜托你先把他们三个拖着……”冬天冷苦苦哀求:“一定要等我家的幼兽到了之后,再统一的调教晋级……”   可想而知,云扬对于冬公子的小肚鸡肠全然不予理会。   “老大……你说,他们的小玄兽到了之后,我先给他们的玄兽下点药……如何?先搞个半死不活的拖时间……相信我家的小玄兽很快就能来……”   冬天冷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春晚风等人很凑巧地接近了他们说话的位置。   然后,自然就是冬天冷被那三位联手打了一顿狠的。   云扬对四个人之间的胡闹,完全没有任何兴趣。   他的全部心神,全都放在另一件事情上了。   就在之前,九天之令所属传来了东玄等四国的消息;归途的各国大将,其中有几个人一一犯病;现在,三大帝国与东玄帝国正在交涉。   因为这次的事情闹得实在很大,是以各自国内都显得异常混乱,嘈杂着各种各样的声音。   有说誓血此恨的,也有说不可轻举妄动的,有说事实就在眼前,必要兴兵问罪的,也有说此事过于蹊跷,小心中计的……总之,抱着各种言论的都有,众说芸芸,纷杂至极,难以调和!   “要的就是你们乱,你们不自乱阵脚,如何乱中取机。”   云扬目光闪动:“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也能在各国之间种下心结;想要解开,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毕竟那么多将军都看着呢……就算解了毒,救了人,心结也解不开……”   “尤其是寒山河那边,他还得罪了何汉青,想必这段时间里必然不会好受。还有大陆各国的事情,料想短时间内再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了……甚至于,不知道东玄国主会不会籍此搞掉寒山河呢……投闲置散只怕是避免不了的了!”   “既然外患可缓,那么在这段时间之内,就可以专心解决另外那几件事了。四季楼的余孽,要找出来干掉。还有那春寒尊主何汉青,若是能够在这段时间内将之除掉的话,对于后续将是大大有利!”   “一定要趁各国不安的这段期间,将四季楼之事解决,时不我待,机不可失,一定要完成,非完成不可!”   水无音已经接替了老梅,正式上任云府管家一职。   “无音,对于这几件事,你怎么看?有什么可行性建议么?”云扬将这几件事情摆了一下。   自从与水无音那一日相会之后,云扬对此缜密到极点的思路就颇为欣赏,这会正可发挥他心计缜密方面的长才!   水无音沉吟半晌,抓起来一支笔,将几件事情都写了一下,分成了四个小纸片,放在了桌上。   然后皱着眉头,注目于那四片薄纸,久久不动。   这是自己上任云扬管家的第一件任务,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必然要完美的烧起来!   但这几件事具体要如何做,如何才能完美达成,却注定要大费周章,毕竟这几件事情,就没一件简单的!   “公子,你提到的这几件事情……我刚才归置了一下。”水无音的声音依然是嘶哑的那种怪异,但云扬现在已经见怪不怪。   “姑且将那米空群之事,作为第一顺位。待办诸事之中,唯有这件事相对容易一些。不要说那米空群只要出来,我们可以下手处理,就算他始终藏身于皇宫大内之中,对于公子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云扬点点头,这对自己来说,的确不是什么难事。   水无音道:“唯一要顾虑一些的也不过就是米空群的本身实力,若是不能一击得手的话,只怕后患无穷……因为公子一旦出手,便会暴露自己的真正身份,万一失手,那么,云尊还在世的消息,就会即刻传遍天下。” 第二百一十章 云扬的弱点   水无音沉着的一点点分析:“而据公子所描述,这个米空群的实力,应该是八重山以上,九重山未满。因为,若是满了九重山,现在他就已经完全恢复,而且在四大公子高手们的围攻之下,也不会受伤……若是低于八重山,则早该在之前战斗中被击杀。所以属下猜测,此人的真实实力,该当在八重山中阶,高阶之间徘徊,总有误差也不会太大。”   云扬点点头。   他在聚精会神的听着水无音的分析,却是存了从中找出自己在想这些事情的时候与水无音的不同之处。   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总有一得,耐心听取建设性意见,取长补短,才能使计划当真周全,更别说水无音可不是愚者,虽说心思缜密,战斗战场,应付瞬息万变的局势远远不如云扬,但在细密之处的思绪之周全还要更在云扬之上!   “还有一层,那米空群乃是被凌霄醉重创,伤势不轻,据说一直到现在还在疗伤;若是按照经验,以寻常八重山高阶高手的自我恢复速度,辅助以天材地宝和药物……就算是极严重的内伤,也可以在一个月左右复原;但米空群的伤势到底源自凌霄醉,更是其刻意而为……所以属下以为,米空群现在纵然恢复了一些,也一定很有限。”   “我甚至怀疑,米空群只怕连凌霄醉的剑气都未必能够完全消除掉了!”   “所以米空群现在,最好的状态也不过就是只得七重山高阶的水准,绝对不可能更高;若是凌霄醉的剑气犹有遗患,还能对其形成进一步的掣肘,一个刻意针对,就能令其伤势爆发,战力暴跌。”   “若是以此论之,只要公子瞄准时机悍然出手,趁其不备,化形击杀的可能性,势必高达九成以上!”   水无音道:“有九成成数的胜算,这个目标,再无许挂怀,只需要时机,与一点点耐心,就完全可以做掉。”   云扬轻轻点头。   关于米空群这方面,水无音的判断与自己料想几乎完全一样;然而水无音的分析,却是从各个方面来印证,综合之后得出这个结论,显得更加细腻了几分。   “第二个目标,太子府的幕僚……韩无非这个已经可以确认;不过这个属下始终觉得,将此人列为专门的袭杀目标,是否有些小题大做了呢,那韩无非只能算是一条小鱼,杀之于大局无益,反而有打草惊蛇之虞……毕竟我们的最重大的目标,在于何汉青,而那何汉青……就现阶段而言,根本无法撼动。还是留待最后针对。”   “至于公子所说的第三个目标,军方重将。这一点,范围似是有些笼统。若是想要全面确定的话,还需要公子给我放权,让我接触到所有军方符合这类体型,脾气的重将……然后,再从中间找出疑虑之处才有可能确认。现在没有具体分析资料,难以甄别,所以也只能押后处理。”   “军方的那两个目标。按照公子现在的怀疑方向,乃是排除掉了东军,也就是铁铮这一边的人马;但属下认为,这一边还不能排除!”   水无音的声音嘶哑,但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沉稳和自信。   云扬目光闪了一下。   “东军内部未必就没有内奸;要知当日一战,铁铮腹背受敌,陷入死境,若非公子驰援,大展神威、力挽狂澜,今时今日未必还有东军,而当日的胜负关键,却是在于正面战场之外,寒山河统帅骑兵摸到了铁帅的背后,形成两面夹击之格,而这件事情却是太过于离奇、违背常理。就算之后东防都护府方面背锅,但若是说这件事情只有东防都护府一方促成,还是有些勉强。”   水无音看着云扬,缓缓道:“但若是再加上一个熟悉军情布置调动的将领、泄露了本方行军动向,防守漏洞……那才是恰如其分,合乎情理。”   云扬浑身一震,慢慢的抬起头,注目于水无音,眸子中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还有就是,就算东军内部存在奸细,我们也确定了东军的奸细谁属,甚至加以铲除……却也不能就此认定,其他三军包括军部就再也没有四季楼的人手渗入。”   水无音道:“所以,这些都需要细查,甚至是全盘重新复查。”   云扬默默的点头。   “此外,还有一点就是……”水无音道:“公子,这天唐城的市井之间,或者朝堂文官队伍之中,未必就没有了四季楼之人暗伏……”   “这个清缴,同样需要仔细查验。”水无音道:“我在此多嘴提醒公子一句话:那何汉青身为四季楼春寒尊主,地位何等尊崇,端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扎根在天唐城这么多年,侍君三代,为什么?”   “这完全能够说明,这天唐城,便是四季楼春寒尊主的大本营所在地!更是春堂的总舵之所在之地!既然天唐城是春堂的总舵所在,那么……极有可能,春堂所属的人,起码得有超过半数以上的实力,都存在于玉唐帝国境内;而这天唐城,更是重中之重;若是玉唐帝国春堂的人有八十个人的话,那么,这天唐城之内,最少最少……也应该有不低于五十人的比例。”   “唯有这样才能够解释得通,何汉青为什么在这里经营这么多年!”   “而且这也间接解释了,那何汉青分明已经被凌霄醉揪了出来,随时都会处身在危机之中,却依然没有搬家的打算,那是因为,他坚信在这里,没有人能够奈何得了他!”   “既然这样子,能够让何汉青有这样的自信的源头,就是在这天唐城之中,他有足够强横的实力才会这样子。”   “而强横的实力,就是大量的高手,或者盘根错节牢不可破的关系网。”   “既然何汉青乃是春寒尊主,那么在这天唐城之中,四季楼春堂的高手必然不在少数。最少最少,也得在三四十人之上,而公子的目标指向,一共就只有几个人;数目上远远对不上!”   “再者,若是着眼点太狭隘的话,随时会出现一些意外状况,而我方的实力,显然是承受不了任何意外的,一旦出现,我们便会陷入前所未有的被动之中。”   “所以我最后的结论,四季楼,春堂,最少三十人;而公子说过,曾经杀死的那位太监,乃是秋堂的人,那么也就是说……在这里,有春堂的大部分,也有秋堂伸进来的触角,两相叠加……四季楼的实力,将要再次加上一些数目。”   “综上所述,天唐城这边的战斗,将是重中之重、亦是艰难无比。”   水无音细细的一点一滴的分析过来,最终,得出来这个结论。   云扬沉着脸,缓缓点头。   “嗯……公子之前的判断方向,还有两处亦有谬误。”水无音吸了一口气,似是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勇敢的说了出来。   云扬沉吟着,道:“你说。”   “公子有两个地方似乎从来都没有注意过!”   水无音既然开了口,就不再犹豫,道:“其一是女人!迄今为止公子所遭遇的所有四季楼中人,全都是男性,但四季楼中人未必没有女人;而公子在针对目标的方向选择上,却在本能的潜意识中,就将所有女性都给排除了。公子常年身在军伍,满目所见尽都是老爷们,还有敌人也是老爷们,所以下意识的排除女人,这点虽然无可厚非,却终究乃是一大缺陷。”   “四季楼的势力如此广大,可想而知,他们所布下的眼线,又怎么会忽略女人的力量,很多时候,很多场地,很多环境,还很多事情……只有女人才能进入,只有女人才能办成,毕竟女人也有某些男人所不具备的先天优势……”   水无音道:“所以,我们要将这一方面的信息重新整理查验,重新排查,在我们当前的认知中,男女必须平等对待。”   云扬叹了口气,道:“不错,这一点,的确是我忽略了……若不是无音你提醒的话,恐怕,我还会一直这样下去,一直到……吃一个大亏。”   “这是我的错,大错特错。”   云扬沉痛的认识。   水无音眼中露出一丝赞赏;有错,立即认识到,而且立即改正,这便是高出一般人的可贵品质。   “还有我错失的第二点呢?”   云扬虚心的问道,语气中已隐含几分请教的味道。   “公子所错失的第二点,就是……”水无音思考了一下措辞,道:“公子的眼光,实在是太高了些,一直注目于上面。从来不曾往下看……”   云扬皱起眉头,道:“向下看,此言何解?”   “包括皇宫里的人,包括太子府的人,包括将军们,包括春寒尊主,包括四季楼的最高首脑年先生……”   “甚至包括那位打铁的铁匠,包括已经被公子杀死的楚天狼和那位御史……”   水无音道:“这些,在一般人眼中,全部都是超脱的存在……也就是说,这些人本身就具备了翻云覆雨的力量……亦是因为于此,他们才会被公子关注,但反过来说,公子的着眼点,从来不曾放在那些三教九流、乃至平民百姓之中。”   “可是有很多事情,未必就只有大人物才能做。” 第二百一十一章 战前一谈   水无音慢慢的道:“有些底层人物,也是能做到的。既然四季楼乃是全方位的超大规模组织,就绝不会放过那些阴暗面,或者说……一些不被人注意到的地方。”   云扬神色一紧,道:“比如说?”   “比如说……青楼,妓院,赌场,混混,乞丐,镖行,金庄等……甚至包括……天唐城的混乱区……”   水无音缓缓地收拾着自己的思维,将自己所思及的想法,一点点整理、描述出来:“如果我是四季楼的掌权者,那么,一些红灯混乱区的主掌者……我是绝对不会放过,必然要将之掌握在手中。”   “因为那些地方,完全可以在一些特定情况下,发挥出意料之外的效果。”   云扬沉吟着,又再度点头。   听罢水无音一席话,只感觉自己的思路一下子开阔了许多。   水无音说的没错,自己一直以来,只是从大方向上着手,对于下层的所有人事物,并不特别关注。   就以当日将门公案一事,若是早早注意民间声音,哪里还需要等到事情酝酿发酵,早就可以将之扼杀在更早的阶段!   这确实是自己的一个思路盲点之所在。   “公子虽然为九尊智囊,智慧过人;但实际上,一直以来所有的注意力,全都着眼在两军对战之上……”   水无音道:“所以……考虑事情的时候,往往也是从大开大合的角度着手。”   “我刚才所说的两个错失,并不是公子想不到,而是……公子在此之前,根本没有接触过这些方面。”   “但我们之后,却一定要面对这些东西……无音只希望,能够随时为公子拾遗补漏,还是刚才的那句话,现阶段的我们,承受不起任何的意料之外,一切都得尽在掌握之中!”   云扬叹了口气,道:“无音,你也不用安慰我,没想到就是没想到,错失,就是错误。这一点,不能否认,也无须否认……若是一味的粉饰过去,那么将来,还会犯同样的错误。”   “就像你说的,我们承受不起任何意外,而在这个世界上,随便任何一点犯了错误,就有可能是万劫不复,我们不可以错。”   “所以,我的疏忽。”   云扬沉沉的,一字一字说道:“我承认,而且我将记住,绝不再犯!”   他看着水无音,沉声道:“无音,多亏有你。”   水无音眼中闪出欣赏和放心的神色:“公子能够这样想,我就放心了。那么我们现在第一个目标,就是……米空群!”   “先将露出来的目标打掉!”   “然后我们再来找没有露出来的那些。”水无音道:“虽然我们现在手头的情报有限,可……春寒尊主何汉青的手上,却必定有四季楼春堂的所有人员名单!”   “我们这次动作乃是火中取栗,要一步一步的进行,不能急,更不能错!”   水无音深深的喘了一口气。终于分析完了,水无音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着实是太费脑力。   “好!”   云扬吐一口气,眼中闪出锐利的神色:“既然定了目标,那么事不宜迟,说干就干!”   先搞米空群!   晚上。   青云坊。   云扬近来养成了一个很特异的习惯;每一次,在自己想要动手做点什么的时候,总会来到这里来落落脚,纵然什么都不会说,但,在潜意识里,似乎是在跟自己的兄弟汇报:我去干掉他们!   我去为我们报仇了。   他甚至能说服自己,只要我这么做了,那么哥哥们就会知道,他们会一起保佑我、庇护我。   只要我成功了,他们就会非常高兴!   只要我将奸细揪出来,将仇人杀死。那么,或许……我的兄弟们在九泉之下,也会倾情一醉,为我庆功。   纵使,明知自己的想法是在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但云扬愿意相信,愿意受骗!   一个愿意自己糊弄自己的人,自然一切皆真,纵假亦真!   ……   这一日,云扬见到云醉月的时候,蓦然升起一种直觉,隐隐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但一时间却又说不出来点具体因由。   云醉月看着自己的眼神,似是比之前更多了几分亲切;还有怜惜。   云醉月原本就对自己非常好,但现在却是明显的又再更进了一步。   还有,青云坊少了许多人。   云扬对于青云坊中人,可谓熟稔于心,只是一眼看去,便即确认,青云坊的人手,除了青山雪等几个老面孔,也就是云醉月最最亲密的几个结拜姐妹之外,其他的人手,居然都已经不在了,消失了。   “人呢?怎么少了这么多?是青云坊出了什么变故吗?”云扬对此自然表示纳闷。   他在云醉月之前,颇能展现出几分真性情,心下诧异,直接问了出来。   云醉月款款落座,微笑解释道:“人多眼杂,嘴也杂,所以,我干脆遣散了一部分人手,清净了许多吧。”   云扬闻言一愣,旋即陷入了沉默之中。   云扬瞬时便猜到云醉月的想法,大抵是因为前次菊晨的原因,将一切不能确定,或者说把握不大的那些人,统统送走了。   将可能出现的隐患,全数消弭在萌芽出现之前!   “月姐这阵子的花费不小吧?尤其是那些未必能有什么危害,却还要遣散的那些人手,月姐心中只怕也不好受。”云扬道。   虽然之前曾经叫过嫂子。但在水无音提醒之后,云扬感觉到,自己的一言一行,还需要更加的严谨。   就比如“嫂子”这两个字,万一当真叫顺了口,没准就会成为隐患原由,最终酿成祸端,若是云醉月因此罹难,不用别人,云扬自己就得把自己弄死,有鉴于此,遂又把称呼改回为月姐。   “哪有那么严重。”   云醉月微笑:“咱们姐妹们做这一行,本就无奈,身为女子,谁不希望能够有一个良人、安稳的归宿,或者,有一份自己向往中的生活。这一次,所有离开的姐妹,不管有没有去除,每人都分了一百万两银子,相信日后岁月静好,当属可期。”   云醉月长长的舒了口气:“我衷心的祝福她们,每一个都平平安安,顺心如意,脱离这个场所……过上她们向往的,完全属于自己的安稳日子,平安喜乐。”   “这一行青春饭总是短暂,何能长久……”   云醉月苦涩的笑了笑:“……姐妹们迟早还是要脱离的,我只是……提前帮她们下了决心而已。”   云扬默然道:“月姐说的有道理,只希望她们以后当真能够称心如意、平安喜乐吧。”   云醉月明眸看着云扬,关切地说道:“小弟这几天是没休息好么……怎地脸色有些不大好呢……”   云扬笑了笑,道:“哪里有什么不好,我的日子,其实比月姐还要更舒服自在一些的。”   云醉月点点头,却是忍不住垂下眼帘:你的兄弟们现在都不在你身边,你一个人处在这漩涡中心,每时每刻,都在生死关头……你却又如何能过得比我舒服自在!?   “青云坊的许多姐妹们都走了,不知道月姐自己你……”云扬转了话题:“什么时候也会有自己的……恩,那种向往的生活呢?”   话才一出口,云扬就后悔了,恨不得自己抽自己几个大耳刮子。   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云醉月轻轻地笑了笑,道:“我若是也走了……他回来的话,岂不是还要费力劳神的四下里找寻我?至于我向往的生活……现在就是啊!”   云扬沉默,心下伤感更甚。   云醉月淡淡一笑,柔声道:“其实女人一生很简单,尽都是在等待;不管什么样的女人,都是如此。年轻时候,等待自己的良人,等待自己的归宿;有了归宿,还在等待,等待自己的男人下工回家,等待他吃饭,等待他团聚,等待……年纪大了,便是等待自己的儿孙……”   “而我现在,也同样是在等待,等待我的良人。”   云醉月道:“对于这份等待,这个过程,月姐始终甘之如饴。一个女人,一生之中,只要还有一个人值得她这样等待下去……岂非也是一种幸福,真的!”   云扬喉头动了一下,干涩的咽下一口唾沫,干巴巴地说道:“是,是的。确实是一种幸福,月姐的话,我信之无疑。”   云醉月笑了起来,便如百花绽放:“怎地总是不说我,这回说说你的事吧;云小弟,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恐怕你的真实身份,并不是天外云侯的世子吧?”   云扬闻言怔了一下,一时愣然,显然是没有想到云醉月会把话说得如此直白,这般直接。   “我猜的。”云醉月眉毛一弯。   云扬轻轻叹了口气:“月姐果然冰雪聪明;猜得不错,我确实非是云侯亲子。”   云醉月好奇地问道:“那么云小弟真正的身份来历,可方便透露么?”   云扬脸色如铁,木无表情,道:“这点连我自己也不知。”   云醉月啊了一声:“嗯?什么意思?”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夜入皇宫   她道:“怎么会不知道呢?就以我和你五哥而论,我们虽然自幼被人贩卖,但总还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虽然他们已经死了……不过,那毕竟是我们的亲人;也是我们的来处……”   云扬道:“据我所知,五哥并不知道他自己的身份吧……”   云醉月目光一亮,掩口失笑:“是,我一时口误……是我说错了。”   他果然知道火儿的所有事情。   云扬默然道:“我和五哥一样,并不知道我们来自何方,源自何处。”   他嘴角露出来一丝僵硬的微笑,道:“就像是……从杂草之中,蹦出来的。呵呵……”   云醉月怔住。   看着云扬木然的脸色,看着这个只用一只手便几乎搅动了天下风云,双肩扛起了乾坤山岳的云尊;突然间一阵潮水海啸一般的心痛,猛然弥漫了整副身心。   这一瞬间,她突然生出一种想将眼前的云扬抱在怀里好好安慰的莫名冲动。   她站了起来,轻轻走过去;蹲在云扬面前,仰起头看着云扬,轻声道:“小弟,你还有嫂子。在这个世界上,其实我们都是何等不幸,却又是何等幸运;因为,尚有彼此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毕竟还有亲人,还有一份来自于彼此的慰藉,弥足珍贵。”   云扬轻轻地笑了笑:“是的,月姐,我们都很幸运。”   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道:“我要走了,月姐,今天晚上,我准备再去收点利息。”   云醉月轻声道:“一切小心,一定要活着回来,唯有活着才有资格说报仇!”   “恩。”云扬点点头,紫衣飘扬而起,一头黑发,也顿时有一缕发丝垂落,遮住了他半边脸,转过身去,道:“月姐,你真的是很聪明。”   云醉月闻言登时愣了一下。   云扬的身子已经走出了门口,轻不可闻的声音随风而来:“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云醉月露出一个凄然笑容。   云扬的身子已经消失。   消失在华灯下。   消失在夜幕中。   云醉月走到窗前,只见天空中,一朵白云悠悠而去。   此际,已是二更时分。   ……   米空群佝偻着身子,轻轻咳嗽着;原本白白胖胖的一张脸,现如今已经是枯瘦了许多,皱纹也深刻了许多。   他紧紧地闭住嘴,体表便如有一条蛇,在身上不断的盘旋游走;汹涌的玄气,也在周身环绕运转,房中似乎有一个小型的龙卷风在不断地旋转。   良久良久之后,他猛的张开嘴,一道青色的烟气猛地喷出来,随即剧烈地咳嗽两声,一口鲜血吐出来。   与此同时,在他的大腿位置突然乍现“啵”的一声异响,发声处蓦然多出了一个血洞,随即,一道锋锐剑气从血洞中冲出来,嗤的一声,将对面墙上一幅画斩成两半。   米空群原本便已急促的喘息声,愈显狼狈,眼中早已满布深沉的怨毒。   凌霄醉当日那一剑,非止重创米空群,更在其体内留下了一道精纯剑气;这道剑气真的太过精纯,始终凝实不散,亦正是这道异种剑气,恒久地破坏着米空群的身体。   只要米空群运功,那么这道剑气就会即刻反应,分离出一道细微剑气,破体而出。   然而分离出来剑气如何细微也好,终究是凌霄醉所留,非是米空群能够对抗,更是由内而外引爆,防不胜防,是以在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之后,米空群竭尽心力,运功消磨、刻意消耗,这才勉强化解了三分之一的剑气;   本来依照这般化解速度持续下去,大抵只需要两个月就能够将这道剑气完全祛除,但现在的问题却在于,自内引爆的分离剑气破坏力超乎预计,米空群的肉身到时就算仍存,机能也要消耗十之八九,不堪再用!   不过不知是否是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先前的皇宫大清洗,米空群当时他正处于奄奄一息状态,没人将他当回事,致令其逃过一劫,否则只怕当日就玩完了。   一直到现在,状况有所好转的米空群,竟是谨慎了许多。   “凌霄醉!”   米空群重重喘息,虽然眼中充满了怨毒,更多的却还有无奈。因为他自己清楚地知道,这个仇没的报,终生无望。   就算穷极余生潜修,也难当凌霄醉信手一剑!   两个小太监态度恭谨的走进来,将房间打扫收拾了一下,就退了出去。   夜已深。   一抹月光,从窗口照射进来,正好照射在米空群眼前。   米空群看着天空明月,神思不由自主一阵恍惚。一道目光,幽冷如月,就这么出现在思绪之中。   那是……那天,被那位秋云山秋公子抓起来的米家族人之中……   那个已经是年华老去,身材也有些佝偻的老妇人。   当时,就是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从自己出现,一直到自己离去,她不管是在敌人的钳制之下,还是恢复了自由身,眼睛都是那样深深的看着自己。   米空群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是自己的妻子!   尤记当年,两人刚刚新婚燕尔,恩爱非常,每天晚上,自己怀中都会搂着伊人,飞临房顶,坐在屋瓦上,仰头看着天空明月。   因为她的名字便是叫做冷月。   从什么时候开始,温情不再的呢……   是了,当自己加入了四季楼、修炼了绝世功法之后;但对娇妻越来越冷落……   等到自己修炼到了一定地步,才发现……这门功法,居然是传说中的孤独神功。   修炼之后,功体进境一日千里;进度足足是寻常功法的十倍有余。   但……一旦修炼了这个功法,便再也不能人道……   亦是再这个时候,楼里的命令来了;让自己净身进宫,以图大事。   那个时候的自己,已然无法人道;面对妻子,总感觉矮了一头;正好有这样的任务,自己毫不犹豫的立即前往。   离别那一日的种种,原来还记得,一直都还记得……   妻子看着自己离开的时候,眼中那幽幽的神色。   那天,天还下着小雨。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再没有和自己说过一句话,哪怕自己有时候回去;两人遇到了,她也只是就那么幽幽的看着自己。   就如同现在天空的冷月,静静的、清冷的看着自己。   米空群只感觉心中一阵酸涩莫名,到底多久没有这种的酸涩感觉了?   真正的久违了!   他缓步走到窗前,抬起头,凝望着天空月色。   明月还是那样清冷皎洁;一如五十年前自己两人并肩观看的那时候,始终未变。   然而五十年前的那位如花美眷,现如今……   米空群怔怔的望着当空明月,心中突然浮现出两句话。   那是当年冷月在房顶上,在自己怀中,藕臂抱着自己的腰,星眸迷离,轻声说的两句话。   “今日明月在,你也在;真好。等我们老了,再在这里看月亮……却不知到了那时候,会是个什么样的情景呢?”   说完这句话,冷月娇憨的笑了笑,抱得自己更紧了。   米空群似乎依然能感受到,当年的那一双柔软臂膀,又抱在自己身上,当年佳人的依恋,还是那么清晰……   他怔怔的看着明月,喃喃道:“等我们老了……再在这里看月亮,却不知到了那时候,会是个什么样的情景呢?”   一时间,突然心痛得险险窒息。   那个佝偻的满脸皱纹,满头白发,眼睛幽深如同死水深潭的老妇人的形象,又自浮现在自己眼前。   “冷月……”   米空群情不自禁的叫出了声。   他闭上眼睛,感觉自己的心似乎是一片片的碎裂了,半晌喃喃道:“……对不起。”   ……   一个人的声音淡淡道:“对不起?米空群,你这一生,对得起的人可并不多。”   米空群此际满心还处于莫名酸涩之中,一时间,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油然升起,那是能让自己悔断肠子的强烈内疚。   心神有失的米空群,对于来者不善之人居然完全没有放在心上,恍恍惚惚地说道:“你是谁?是冷月派来惩罚我的么?”   对面黑衣蒙面人正是云扬,此际闻言也不由一愣:冷月?那是谁?   云扬这一瞬的愣然,却令彼此多了一点缓冲,而米空群也因为这一瞬的迟疑,反应过来、神智恢复清明,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之余,整个人的气质突然间变得一片森冷:“什么人?”   云扬淡淡道:“之前打赌的东西,难道米总管竟然不记得了?”   米空群顿时恍然,冷冷道:“原来你是四大家族的人,夜闯大内,端的大胆!”   云扬道:“我是哪里人不重要,欠债不还才是重点。米总管就不请人进去坐坐么?”   米空群脸色阴晴不定,终于道:“那就请进来说吧!”   说着打开了窗子。   若是对方乃是来杀自己的,米空群自然是不介意将事情闹大,然而对方只是来催债的,而且自己当日确实是将皇家的龙虎膏给输出去了……   这件事情若是能不声张还是尽量不要声张的好。   当真闹腾起来,对方固然是讨不了什么好处,但米空群自己却只会更加的倒霉。   所以米空群在权衡利弊之下,纵使心下百般不愿,却还是将来人让进了房中。 第二百一十三章 交浅言深   “你是哪一家的人?”米空群退后两步,坐在椅子上。   神色间,依然有些莫名的惆怅。   米空群在确认了对方只是来催债的之后,警惕性锐灭,刚才那份莫名的惆怅情绪,居然情又回来了,虽然不如之前那么强烈,但只要不是瞎子,就没有看不出来的。   云扬肯定不是瞎子,眼睛比常人还要好得多,自然很清晰地感觉到了不对劲儿;这家伙这是……心情不好?   对月沉吟?   睹物伤怀?   云扬原本还在郁闷刚才的自己怎么会那么的失机,如米空群这个级数的修者,很少会出现心神疏漏的时刻,刚才那么好的击杀就在眼前,自己竟然将之错过。   就一般情况而言,同样的疏漏绝不可能出现第二次,可是眼前米空群的状态,虽然并非之前的全然失神,却陷入了另一种很诡异的惆怅氛围,大抵可算是“半失神”状态,而且还是会持续的那种,这算什么?   算是歪打正着?总之,状况竟好似比刚才还要好,毕竟刚才的失神虽然严重,但就算云扬能够得手,也势必要承受米空群的垂死反噬,但是现在,只要小心一些,就有很大机会做到完胜,击杀目标,且全身而退!   云扬轻轻叹口气:“我是秋家的人,此番前来也属不得已,毕竟米总管这件事情,做的实在是不地道一点。”   米空群冷冷哼了一声,道:“难不成你们秋家的绑架勒索,就做得很地道了?”   云扬冷冷地说道:“地道不地道的见仁见智,但若非是米总管首先招惹到了咱们秋家,本座今日绝不会来到这里!”   米空群有心想要反驳一二,但终究没有说,只是叹口气。   这会的他,一则没有底气,二则,还没有应对的心情!   良久良久,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关于之前的承诺,我之本意固然没打算赖账,但也没打算真给,真给了,我自己这关都过不去……”   “不过,既然你们都找到了这里……我这次索性光棍一把,遂了你们的心愿。”   米空群神色愈发的怅惘,茫然,还有一种空空落落、无处着力的感觉,异常强烈。   此刻的米空群,凭空生出一种至为强烈,百无聊赖万念俱灰的那种感觉,似乎对这人世间一切,都突然的失去了争竞的兴趣。   云扬对着这种感觉感受得很是清晰。   这货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个高阶修者的心境怎么会颓废至此,这是什么说法?   面对自己一个突如其来的陌生人,自己说是秋家的他就相信了?   还有,就这么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是要搞哪出,浑身上下居然没有半点提防之意。   饶是云扬本来就是来杀人的,此刻也有些摸不到头脑了……   目标若是太好杀,貌似也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有点不知道如何下手了!   “那龙虎膏……”云扬问道。   “嘿嘿……”   米空群随手扔出来五个小盒子,有一种自嘲的意思:“这种东西,若是换作其他人,相信无论如何都不会给出去……只可惜,这玩意对我来说却是完全无用的。”   云扬心念一动,道:“人各有志,这一点,丝毫不能勉强。”   米空群嘿嘿一笑,似是有心想要说点什么,却又强行的吞了回去。   云扬敏锐地感觉到,这一刻米空群的情绪又自剧烈地波动了一下,不由目光一亮,就在米空群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轻声道:“不意米兄竟也是这般爽直之人,在下佩服。希望以后,此事之后,能够与米兄交个朋友。”   米空群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在秋家又是什么字号?”   云扬面色一蹦,沉声道:“我只能这么告诉你,我在我们秋家,排在前五位。”   米空群眼神震动了一下,终于呵呵一笑,道:“看来贵家族还是挺重视米某人的。”   云扬道:“但本座怎么也没有想到,米总管竟然这么好说话。”   米空群闻言嘿嘿冷笑了两声,道:“米某不好说话的时候也挺多的,既然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就请速速离开吧,这里终究是皇宫重地,可不是等闲所在。”   云扬笑一声,道:“并非是我不想走,而是……来之前本来做好了准备,想要与米兄切磋一番;或者米兄不知,米兄现在的字号在咱们四大家,尤其是我们秋家可是响亮得很哪!但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的顺利……所以这一时间,还真的有些意外,还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感觉,正好看到米兄心情似乎是有些不好,索性就在此陪米兄说说话,解解闷。”   米空群道:“哦?”   显然他并不相信云扬的说辞,就算眼前的秋家人有投桃报李之心,但彼此终究是相交太暂,有些交浅言深了。   云扬轻轻叹息一声,道:“其实,我也大致了然米兄此刻的心境,如我辈武者,一生在刀头舔血,生死关头打滚,所求无非也就是一个名,一个利;一份力量。”   “但为了这名利与力量,我们付出的与得到的,却未必成比例……”   云扬轻轻叹息:“这人世间的得与失,说到底也没有……毕竟如我们这种,往昔想象中的……大抵都得到了,就算不是十成,总该有八九成。”   米空群喉咙动了动,脸上却仍旧一片木然冷漠。   云扬知道,他刚才已经想说话,却又强行咽了下去。   眼见已有成效,自然要再接再厉,继续游说道:“其实,本座与米兄素不相识,之前甚至是份属敌对;有些话,确实是交浅言深。不过,今日情形实在特异,让我生出不吐不快之心……米兄现在也已经可算是功成名就,怎地会心境颓废至此……”   “功成名就?”   米空群终于忍不住惨笑一声,狠狠地指着自己的胸膛:“这位秋兄,你觉得,如我这般身体残缺之人,纵有一身不俗修为,每日所为却尽是在这宫中干着伺候人的活儿,也可算得上功成名就!?”   云扬悠悠叹息:“这个真的是见仁见智,路,始终是自己选的。米兄当初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如今走到宫廷内柜掌柜的位置,大抵也就已经是到了头,如何算不得功成名就?”   米空群惨厉的笑了笑:“自己选的?自己选的?呵呵呵呵……”   他深深地咽下一口气:“若是能够自己选择,谁不想要娇妻美妾,公侯万代?谁愿意切了自己进宫侍奉?”   云扬又是嘿嘿一笑,嘿然道:“以米兄的修为成就,若是自己不愿意,又有谁能够逼你就范?呵呵,其实世上这些事总难免自欺欺人,无谓多说,人各有志的道理,秋某还是明白的。”   米空群怒色一闪而逝,旋即展现出意味莫名的笑脸,幽幽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句话,才是真正的至理名言。而米某平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自己入错了行,更令自己的妻子,嫁错了郎!”   他微微的抬头,看着天空中依然温柔的照耀着自己的清冷明月,脸上显现出一种痛苦的温柔,额头上已有青筋微微的隆起。   他的双手,紧紧的攥着拳头,显然是在竭力的控制自己。   云扬目光闪动,道:“但你毕竟是进入了皇宫,成为了一个……太监。”   这句话恶毒至极。   尤其是对于现在的米空群来说,这句话等同是将他的所有伤疤,全都一下掀了起来、血肉模糊、伤痕累累。   在对于米空群此刻正值心神失守的时刻,更加是致命一击!   这句毫不掩饰的恶毒言词,令到米空群瞬时失去了理智!   月光照耀之下,亘古不变温柔之中,米空群的脸色突然狰狞起来:“这一切本非是我所愿!”   他近乎在吼叫一般,似是在辩驳,又似是在回应本心。   外面有小太监的声音怯生生地问道:“米公公,您那边怎么了?可要小的进去伺候?”   这一声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米公公”更加戳到了米空群的伤疤,歇斯底里的大叫一声:“滚!给我滚得远远的!”   “……是!”外面的小太监登时吓得屁滚尿流,一溜烟就没了影子。   米空群的脸色在月光下近乎铁青,咬着牙,狠狠道:“我也是男人,我的目标,原本与你们并无不同!……只是在那个时候,我拜了一个师傅!”   他本什么都不想说,但,积压了几十年的怨毒却是突然潮涌,克制不住,不吐不快,又被对方言语一步步的逼着这股浪潮越来越是猛烈,更加的按耐不住,终于开始说话。   “我的好师父给了我一篇功法!”   米空群脸色狰狞:“那时候,我才二十三岁!我年轻,我不懂事!我修炼了功法,进步很快,修炼一年,能够比得上别的功法修炼十年!”   “那种飞速进步、一日千里的感觉你懂么?”   “我一直潜心修炼,很快就修炼到了第三层;随着持续修炼,我慢慢地发现……我对于功法的兴趣,越来越大,越来越无法抗拒,对于女色……却好似越来越淡漠,愈发的没有感觉……那个时候,我妻子嫁给我,才两年半!”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米空群惨笑两声。   云扬淡淡道:“潜修修炼乃是修行路途上的必然过程,本就是无可厚非之说,不过每个人的心境有所差异而已。”   米空群嘿嘿冷笑:“可是后来我真正明白……不是我淡漠,而是我不行了……不行了你懂么?” 第二百一十四章 帮你完成心愿   “然后我去求医问药,却全无改善……直到我找到一位精通玄气的医师,他告诉我,问题是出在我所修炼的功法上,天绝神功;而江湖上称呼这样的功法为……孤独神功。”   米空群道:“我的天绝神功,是我师傅给我的,他早就知道修炼这功法的利弊危害。”   “可是当我发现的时候,早已经回不了头。”   “就算是我立即废除自己修炼有成的功体,乃至废了自己的所有修为,也已经无济于事,我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可逆转!”   米空群道:“我去找我师父,想要问个明白,却发现,再也找不到了。”   “再之后,我发现我除了追求力量,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追求的……慢慢的,我从不甘心,从无地自容,从愤怒,从绝望……渐渐转变为接受,因为接受而接受。”   “过去了五年,五年之中……我整个人都变了,变得与往昔判若两人。而那个时候,我师父又出现了。”   “他很直白的问我,苦么?”   “苦么?你说呢?苦么?”   米空群怪笑一声。   云扬轻声说道:“那我猜,你当时回答的应该是……不苦!”   米空群咬着牙笑了笑,道:“不错,我当时回答的,确实就是不苦。既然已经如此了,纵然满口诉苦,又有何用?全无意义可言!”   “我师父见我愿意接受现实,表示欣慰,然而他还发现了,我家里的僵硬气氛,看到了我在家里度日如年……他问我,想不想出去?转换一下生活氛围!”   “那个时候,我脱口而出,我想要离开!”   “原来那时候的我,心底早已经迫不及待!”   “我师父让我入宫,说道:既然你不能取得作为男人的成功,那就另辟蹊径,只要彼时能够得到另外的成功,便是此生不枉……”   “我最终选择了进宫……一直到现在。”   “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回过家了。”   “直到那天,你们秋家人绑架我的家人,我去了。我才又一次看到了我的妻子。”   “我的妻子……当年明明是那么的风华绝代;如今,却已经是鸡皮鹤发的老妇!”   米空群冷冷一笑:“那种感觉,你懂么?不,你不会懂,若非亲身经历,怎会知道自己到底错失了什么?”   云扬沉默了一下,道:“你的师父……为什么要这样害你?”   米空群脸上的愤恨之色更趋浓烈。   云扬运起生生不息神功,让一颗心彻底冷静下来,宛如冰霜雪清,又鼓动神识之力,极限散发,出其不意的幽幽道:“你的师父这些年来安排进入皇宫的,应该不止你一个人吧?!”   米空群不管为了什么原因突然间心神失守,都是给了云扬一个绝佳的机会。   有鉴于此,他自是毫不犹豫,就在这个时候,发动了神识攻击!   米空群只感觉心头恍惚更甚,早已深埋心底的往昔温馨一一浮现,心中的愤恨之情亦随之如同野火燎原一般升腾而起,全然没有经过思索的就脱口而出道:“自然不止我一个人,大内总管姜中,比我进来还早。”   云扬道:“不会就只得你们两个吧?既然图谋诺达,若是只得两个人参与,怎么能够搅动风云,必然还有接应你们的人。”   米空群叹口气:“既然想要做大事,那么军方政方,是必然少不了的;就连这一次皇家清洗,也是军政双方的人帮我斡旋善后……说起来,亦是到了近来我才知道,我们的人还真是不少。”   云扬的神识之力竭力鼓动,绿绿也在尽力相助,言语间愈发淡然地笑道:“想必这其中肯定有你万万想不到的特殊存在……”   “还不止一人呢。”米空群冷冷一笑:“沈玉石和杨波涛是我们的人,便已经超出我的想象,却更加想不到的是,军部太尉之下第一人,居然也是我们的人,呵呵……这样的力量……”   话音未落,米空群的眼神贸然出现了一丝波动,跟着波动越来越是明显,显然是自我防卫本能启动,被引导的神识剧烈挣扎起来。   压力暴增的云扬头上登时满头大汗,两眼却兀自死死地盯着米空群的眼睛,道:“那么,你的师父就是四季楼的……”   米空群神色挣扎着,却是不由自主地说道:“当然是四季楼的秋……”   说到这里,突然间一声砰然乍响,却是他坐下的椅子陡然炸裂,整个人长身而起,怒声喝道:“你……”   云扬手中刀光乍亮,寒光一闪。   天意之刀已经深深插入了米空群的胸口。   在他心神失守,被云扬控制,侥幸挣脱的一瞬间,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云扬一击得手!米空群整个人突然安静了下来。   眼看着那一截已经深深插入胸口的闪亮的刀身,米空群脸上露出一阵惨然。   刀入心口。   自己已经是死定了!   米空群整个人似乎失去了魂魄一般,居然连被控制的愤怒也没有兴起,只是看着胸口的刀,声音无限平静地说道:“你到底是谁?你不是秋家的人!”   云扬也没有想到竟会如此容易的得手,道:“你猜的不错,我确实不是秋家的人,不过……你最后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可还有说下去的兴致么?”   米空群轻轻的自嘲的笑了起来:“我跟你说的,还不够多?”   云扬道:“对于我来说,这样的情报,永远都不会嫌多的。”   米空群感觉着这把刀在疯狂的破坏自己的经脉,却没有做出来任何反抗;颓然的叹了口气,道:“你把握的时机真好,今日这次,可说是我这一生之中,绝无仅有的心神失守。”   云扬承认:“我也没有想到,今夜的机缘竟是如此的凑巧,让我取得了远远超出意料之外的收获,当真天赐良机。或者是天佑善人,否则米总管又怎么会在命终之日,突然心神失守。”   米空群惨笑一声:“一切皆有因由,当日凌霄醉剑气重创,早已引发了我的心魔……前几天一直阴云密布,大风呼号,倒也没什么特异感觉……但今日……冷月当空啊……冷月当空啊……”   “凌霄醉将我的修为,直接打落了两重山……”   米空群道:“你不必如此小心,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必死的废人,再无顽抗余地。”   云扬道:“我知道啊,所以我才想多知道一些东西。”   云扬以万二分诚恳的态度说道:“米公公心中有憾,此生有缺;但……想必米公公自己也知道,今日到了如此地步,你已经没有任何机会去弥补……而我虽然是终结了你的生命;但,米公公若是相信我,我仍旧可以帮你完成一个心愿、最后的心愿。”   米空群眼中亮了一下:“你需要我用什么样的代价,来换取你帮这个忙?”   云扬道:“你师父的身份,就足够了!”   米空群的眼神剧烈地挣扎起来。   云扬淡淡道:“我相信,你这一生之中最恨的人之一,不外乎就是此人。而你现在,无论说与不说,都注定魂走九泉……所以……就看你,想不想报复一下,给自己留下一个复仇的契机。”   “若是你不想,我会很痛快的送你上路。”   云扬悠悠道:“毕竟是皇宫内院,血腥气也容易招惹是非,我,不宜久留。”   米空群呵呵一笑,身子颤抖着后退一步,将自己的身体,从刀尖上拔了出来;顿时鲜血如泉。   他看着闪亮的,几乎虚幻一样的刀锋,道:“好刀!”   抬起头看着云扬,道:“你……是九尊之中的哪一尊?”   云扬沉默了一下,沉声道:“何以有此判断!?”   米空群道:“除了九尊,没有人对四季楼有这么大的仇。”   “而九尊现在,据说尚有风火血雷存活于世……”米空群道:“你是哪一个?”   云扬指尖一朵云雾闪现,漂浮在胸前,一字字低沉的道:“不仅仅风火血雷还活着,我也还活着。”   米空群眼睛骤然亮了一下,释然道:“原来是云尊!九尊之智囊!”   云扬道:“是我!”   米空群惨然的笑了笑,突然深深地弯下腰:“云尊,对不住!”   云扬愣了一下。   却见米空群蓦然转身,缓缓地从自己床下揪出来一个木箱子,旋即道:“云尊大人,虽然之前份属敌对,我米空群也多有对不住你们九尊,但知道你是云尊,米某人反而放心,因为你是我值得相信的人。”   “所以,拜托你,将这笔钱财……送交给我的家人……此外,这一封信,还有我胸前这个月亮一般的玉佩,交给我的妻子。并且,跟她说一句话。”   米空群的胸前血流如注,脸色已经逐渐变得惨白;但他毫不在意,眼中满满的尽都是后悔,愧疚,一字字道:“……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可惜纵悔已迟,早已经没有了回头路。我很想,与她就像是当年一样,看一次月亮。”   云扬认真的记忆,郑重道:“我记住了!”   “多谢!”米空群脸上露出来一丝前所未有的轻松笑容,由衷而真心。   他缓缓退后两步,坐在了床沿上,两手颤巍巍的摸索着自己的被褥枕头,缓缓吐出来一口气,轻声道:“春寒尊主,是何汉青,而我师父,则是秋凉尊主;现在,乃是大元帝国皇室……第一供奉。” 第二百一十五章 你悔我不悔   云扬身子震动了一下,道:“多谢。”   米空群身子震动了一下,口鼻中汨汨冒出鲜血,道:“秋堂在玉唐的人手人并不多,因为这里乃是春寒尊主的地盘……这是我所知道的全部,都已经告诉了你……”   “以云尊之能,对付他们足足有余,你是天佑之人,天道常佑善人,如今,我相信了……”   米空群的身子越来越是佝偻,说话声音已经是断断续续:“对了……千万小心……天上有刀……”   “天上有刀?”云扬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追问道。   然而米空群此刻神智已经接近迷糊了,他的浑身鲜血,已经近乎流干:“求求你……我死之后,将我的尸体下身用刀剁烂了……求求你……”   云扬一阵叹息。米空群这会已经是处于弥留阶段,一切都归于本能呢喃。   突然米空群渐渐匍匐下去的身子猛地坐了起来,两眼大睁,瞳孔却已经开始放大,似乎用尽了生命最后的力量,连声急促地说道:“告诉我妻子冷月,我好后悔,我好后悔……我好后悔……我好……后……”   最后一个悔字,终于没有说出来,身子一挺,颓然软了下去。   再也无声无息。一命呜呼。   然而他已经失去了光芒的眸子里,却仍旧能够看得出来,尽都是后悔,愧疚;他就这么斜倚着床榻,两眼大睁,一动也不动了……   云扬无声无息的离开。   房中,只留下了米空群被剁得稀烂的尸体。   云扬遵从他的遗愿,将他的下身腰胯之间剁得稀烂;却保留了他上身的完好。   作为一个旁观者,还同为男子,他完全能够明白米空群濒死那刻的心思。   修练了特异的功法,造成了既定的事实,回头无路;不继续前行又能如何?   只能一条路走下去,哪怕明知道前路更为黑暗;但,随着这一路越行越远,心中再不见一丝光亮,心底岂能没有感触?心湖岂能不兴波澜!   其实就在米空群说出“修炼功法比一般的功法速度快速十倍”之言后,云扬才决定冒险神识干扰,进一步刺探四季楼其他人线索。   米空群修炼多年,修炼得又是进境如此惊人的功法,却就只是修炼到了八重山巅峰,岂无因由。   若是功体进境迅速,那么四五十年勤修苦练下来,就算不能去到十成大圆满这一重武者桎梏,起码也得有九重山以上的修为才对;但米空群却止步于八重天巅峰,显然心中始终是有心魔作祟。   心魔,加上恨意,早已埋下重大隐患,否则以米空群的根底,绝不会被云扬三言两语动摇。   而他临死的时候,甚至宁可粉身碎骨,也不要自己的身体以残缺之态存世,更在证明了米空群对于这件事乃是何等的悔恨!   云扬目光深邃,此行收获远远超出预期。   大内总管姜中;沈玉石,杨波涛;还有,军部太尉之下第一人……   云扬心头反而没有太多喜悦,更多的乃是宛如惊涛骇浪一般的震动意外。   若仅止于大内总管姜中,和沈玉石、杨波涛这三人倒就罢了,毕竟有米空群这个大内总柜比照,倒也不算多意外,可是军部太尉之下第一人……却是让云扬都感觉到了惊悚!   两个老元帅秋剑寒,冷刀吟;虽然是隶属军部,但早已经超然军部的特殊存在;而军部太尉年老体弱,风烛残年,如今早已将职责放下,交托认可的承继之人。   换言之,现在整个玉唐军部的军务,完全掌握在那个被认可的承继之人手里。   若然那人当真是四季楼中人,后果真真是不堪设想,难以应对。   “但不管如何,总算是又揪出来了几个人,而且还是份量相当重的几个人。”云扬心中思忖。随即飘然而去。   “米空群,你的托付,我为你完成。”   玉唐城米家胡同。   云扬化形而来,于半空中远远俯瞰,在米家胡同中的那个大宅院。   这个大宅院的架构很是与众不同,占地格外宽广;尤其是房顶上还单独修建有一座凉亭,看起来不伦不类。   而此际,凉亭中正有一个人,孤独的坐在那里,仰着头,痴痴的看着天空明月。   久久不动。   月光映衬下,这道人影白发萧萧,两眼浑浊,一脸皱纹;还有身子,也早已佝偻了。身材削瘦,似乎一阵风,就能刮得走。   那是一个已然风烛残年的老人家。   老妇人。   那老妇人双手抱着膝盖,整个人似乎很冷一般,紧缩着身子。夜风吹来,掀起她的衣袂,飘起她灰白的头发……   云扬突然感觉到了一阵莫名凄凉孤独。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刚进入皇宫看到米空群的时候,米空群岂非也正自靠在窗前,痴痴的看着天上明月。   那动作,那表情,眼神,与这个老妇人,两者竟然极端的相似,几近一模一样、一般无二。   云扬突然知道了这个老妇人是谁。   这大抵就是米空群的妻子冷月吧?   这会已经三更半,更是十一月的天气。   夜风寒凉。   一个老妇人就这么坐着,竟然没有人上来劝慰,显然,老妇人这个习惯,早已经被家人所熟知,知道劝也无用,自然也就不会再白费唇舌,徒劳无功。   风声飒然。   云扬无声无息的落下,仍旧黑衣蒙面。   老妇人看到了云扬从天而降,但她的眼神却是一片平静,淡然,只如同全然没有看到一般。   看了一眼之后,便即转过身去,仍旧望着天空明月,一念专注。   对身边突然降落一个神秘而强大的陌生人一事,全然不闻不问。   要么是心太大,要么就是……心已死!   “是冷月夫人吧?”云扬轻声问道。   老妇人的身子陡然颤抖了一下,旋即幽幽道:“是他要你来的?”   云扬愣了一下。   老妇人目光同样的幽幽,说道:“许多年没人叫过我的名字了。”   云扬释然道:“不错。是米总管拜托我前来的。”   老妇人轻轻的喘了一口气,道:“他呢?他自己为什么不来?”   云扬道:“米空群已经死了。”   老妇人脸上神色突然起了一阵奇异的变化,眼眸似乎一下子凝固,随即,缓缓地转过头,白发萧然中,一双眸子紧紧地看在云扬脸上。   “确实是我杀了他。”云扬道:“不过,他临死之前,拜托我做一件事。我答应了。”   老妇人缓缓点头,道:“嗯,是你杀了他。”   突然沉默下来。   但让云扬意外的是,老妇人在得知米空群的死讯后,没有悲伤,也没有对自己怨恨,真的就只有沉默!   良久良久之后,老妇人道:“这么多年,他终于解脱了……”   这话里话外的,非但没有什么恨意、没有怨火,甚至没有好奇,对于米空群拜托云扬的事情,竟然连问都不问一句。   但她说着说着,原本平静淡漠的脸上却是已经挂满了泪珠。   一滴滴落下来。   但她的声音依然平静无波。   “你杀了他,我本应恨你的。”   老妇人幽幽的声音在空中响起:“但是……我现在却只想对你道一句谢。感谢你,帮他解脱了。他很苦;已经苦了五十三年七个月零五天……”   云扬心中震了一下。   五十三年七个月零五天。   竟然计算得这么清楚!   云扬轻轻将一个大大的包裹放在老妇人面前,道:“这是米空群毕生积蓄,里面非但不少的奇珍异宝,光是银票,就有数百万……”   米空群毕生积蓄岂同小可,那数百万两银票不过是个小头,那些珍宝才是真正值钱的东西,若是将之变卖的话,这笔钱,将是一笔天文数字。   可是老妇人眼珠子都没有转动一下,只是怅然的看着天空明月。   眼泪缓慢的一点点沁出,对于就放在身前的海量财富,视如不见。   云扬伸出手:“还有米空群特意嘱咐;他挂在胸前的玉佩,让我交还给你……”   掌心中,一块弯月形玉佩,在月光下,闪闪发出清冷光芒。   老妇人猛地转过头来,两个枯涩的眼睛,突然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耀眼光彩,一瞬不瞬的看着云扬手中的弯月形玉佩。   身子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一只手紧紧地捂住嘴唇,浑身剧烈颤抖,眼泪断线珠子一般流下来;等云扬递过来,她一手紧紧地抓住,突然一声呜咽:“……群哥……”   云扬深深叹了口气,道:“他让我告诉你……”   老妇人手心紧紧的攥着玉佩,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云扬:“什么?”   “他说:我后悔了,却已经没有回头路。我很想,与她一起就像是当年一样,看一次月亮。”   云扬复述的声音很缓慢,语调亦是平平淡淡,然而那老妇人眼中的光彩竟是更甚。   云扬甚至从老妇人的这目光之中,感受到一种属于幸福的味道。   这么多年的痴痴等待,毕竟是没有白等的。   那一片痴心,终究等到了回应。   虽然这回应,来得实在太迟了。   “他最后一句话是……告诉我妻子冷月,我好后悔,我好后悔,我好后悔……”   云扬尽职尽责的将米空群生前所说的每一个字,全都复述给眼前的老妇人。   他知道,这位可怜的老妇人,一生的等待,也就只得这几句话了。若是自己图省事,克扣几个字,对于这位老妇人来说,却是一件残忍至极之事。   “后悔么……”   “一生就这么过去,后悔么?一生就这么拥有之后又错过,后悔么?彼此有情却只能无情分开,后悔么?”   老妇人惨笑一声:“你后悔,但是我,却不后悔!” 第二百一十六章 若有来生莫相弃!   老妇人喃喃的念叨着。   轻声道:“多谢。”   云扬慎重道:“不谢。”   老妇人满足的抱着那一块月形玉佩,轻声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却是我们当年的文定之物……原来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戴着……”   她将玉佩贴在了脸上,缓缓摩挲,眼神中流露出如大海一般的深情,终于低声呜咽起来:“我从来没有恨过他……我一直都在等着他……他为什么不回来自己跟我说……”   “还有他的一封信。”云扬道:“这封信他似乎是早就写好了的,就像是……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老妇人满足的笑了笑,道:“谢谢你……虽然明知道不应该这么说,也没有立场这么说,但老身还想要请求阁下一件事。”   云扬沉默了一下,道:“您请说。”   老妇人道:“可不可以……用你杀了他的兵器……杀了我?”   云扬闻言一愣。   “若是能够与他死在同一件兵器之下,也许能更快的追上他,这是我的最后请托。”老妇人轻声道:“还请成全。”   云扬深吸一口气,道:“对不住,这件事,我不能做,真的做不到。”   平白杀一个无辜的老妇人,于云扬而言,简直比跟何汉青正面决战还要为难!   老妇人的脸上露出理解的神色,再不勉强,轻声道:“米空群说他后悔了,说他对不住我……其实,从年轻时候开始他就一直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地方对不住我……”   “更加不知道,我所求的……又是什么……”   老妇人轻轻地笑了笑:“谢谢你。这封信,我就不看了。”   她的眼神看着云扬,喃喃道:“多谢你,帮我和群哥完成了一个心愿……作为谢意,尊驾若是有空的话,可以去七星湖看看。”   云扬迷惘道:“七星湖?”   老妇人却不答,她垂下头,静静的看着玉佩,突然抓起来那月形玉佩,放在嘴边亲了亲,喃喃道:“群哥,若有来生,你还会娶我么?你还会对不住我吗?”   突然那玉佩上闪烁出绚烂的光华。   那竟然是玄气灌注的气相。   云扬见状大吃一惊:“不要……”   但云扬发现得太迟了,老妇人玄气极限引爆,手上一个用力,这一块月型玉佩,突然如同尖刀一般,径自插入了她自己的胸口。深深地没入,直达心脏!   云扬只感觉头脑嗡的一声,他怎么也没想到老妇人求死之心竟是如此的坚决,说死就死,全无犹疑!   还有,那老妇人竟也有玄气四重山水准的修为,更是以最极端的自毁方式,鼓爆了所有修为,不留余地的毁灭了自身生机,若非如此,纵然变生肘腋,云扬也有出手制止施救的余地!   云扬满心惊诧懊恼,却见那濒死的老妇人似乎全然没有感觉到任何痛楚,竟然还坚持用手抓着玉佩狠狠地在自己胸口中搅拌了一下,脸上露出来一丝由衷笑意:“其实他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我也努力的在修炼,潜心苦修……虽然起步迟了……但我还想要将这个徒劳努力进行下去,就算追赶不上,也能更靠近他一点……”   “嘿嘿……”老妇人惨然笑了笑:“纵使后来知道……他不可能再回来,我修炼的这点修为,也没机会用来对敌,但,用来对付自己……却总是足够了……”   “一生之中,能听到你最后的这几句话,足够了。”   云扬叹息一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老妇人的眼中闪现出明亮的光华,似乎看到了什么,露出喜悦之意,道:“群哥,你慢些走……等等我……我,我跟不上……”   突然声音消失了。   她的眼睛里,依然闪烁着惊喜的,似乎是充满了爱恋的光彩,似乎在另一个世界中,已经与自己的爱人重逢。   但她整个人已经气息全无,魂走九泉……   她死了。   云扬此际只感觉心中一阵沉甸甸的,原本的惊诧,已经被这份真情所取代。   他仰起头,只见天空的明月,依然皎洁清冷;或者,米空群当年与自己的妻子看到的……与今夜的月亮……并无不同……   明月依旧,人事全非!   似乎这上面的声音终于惊动了下面的人,已经有声音渐次传过来了。   “谁?”   “老妇人还在上面?”   “上去看看。”   云扬轻轻叹息,身子徐徐虚化,化作了空中呼啸的寒风。   “希望,你们真的有来生。”   “愿来生,莫相弃;人并肩,月长圆。”   ……   云扬抓着那五份龙虎膏,悄然返回,现在云扬可不敢把稍微珍贵一点的天材地宝、罕世灵药往怀里放,绿绿可不管你什么来历什么用途,只要是对它有用的,直接吸纳之,几番惨痛教训之下,云扬终于算是有了记性,然而回到自己家大院的时候,心情还没有从那种沉重感伤之中恢复过来。   这会,水无音就像是一个隐形人一样,安静的站在树下。   旁边的老梅和方墨非都露出一种奇怪的神色。   因为……水无音就站在那里,但哪怕是看到了,也会让人视若无睹。   这已经不是存在高低的问题,而就是完全没有半点存在感。   两人不信邪之下,直接用神识搜查定位,而让两人更加大跌眼镜的是,竟也是察觉到不到半点动静。   这么一个大活人,明明都看在眼里了,怎么俨如隐形,恍如不存……   对这一点,老梅和方墨非都是大呼不可思议匪夷所思难以理解。   这天下间,居然有这等奇人?   一直到云扬回来,水无音才走出暗影,就像是一个幽灵,一步跨越到了阳光之下,暗雾消弭,再现尘寰。   不远处的老梅和方墨非都是轻轻的咦了一声,心下齐齐腹诽道:“妖怪!”   然后两人若无其事的走远了,显然是对这个貌似非人类很是忌惮。   水无音并不关心两人说什么,看到云扬脸色沉重,低声道:“没有得手?”   云扬叹口气:“不但得手了,还有许多意外收获。”   水无音露出一个笑容:“那是好事啊。是否其间尚有其他意外发生?”   不怪水无音有此一问,既言得手,还有额外收获,此行该是功德圆满,云扬却表现得心事重重,岂不让人心生疑窦,顾虑重重。   云扬沉默了一下,将今夜过程对水无音说了一遍。   水无音听完,面无表情,道:“公子这件事,做得实在是太过意气用事。”   “公子,咱们现在还是很缺钱的。”   水无音道:“米空群所遗的那笔钱,合该据为己有。还有那送信递话的事情也没必要去;姑且不说会不会是陷阱,但是……真的没必要。”   “公子须知,既然做了事情,就要承受代价。这本就是天地之间的唯一真理!这个代价无论如何残酷,如何令人惋惜,都该当承受。”   水无音笑了笑:“不过,公子能够得胜归来,还有意外收获,于我方而言,终究是大好事。”   云扬点点头,深深地看了水无音一眼。   云扬此际发现,原来水无音也是有缺陷的。   水无音心细如尘、视死如归、睿智沉稳、行事更是滴水不漏,天衣无缝,可是,他为人实在是太冷了!   冷!   冷漠!   冷酷!   俨如拥有一颗冰心,作为智者、谋士拥有一颗冰心是好事,但于云扬而言,却总有那么几分感觉不完美!   有血有肉,才是人。   “无音,我们有些时候,是要看到人间的情意的。”   云扬轻声道:“哪怕是敌人,也只是彼此立场不同;我们要杀了他们乃是一回事,但是,对于他们的情感无谓全盘否认,毕竟这层与他们做的事情无关。”   “苍天无情,人,需有情才是。”   水无音沉默了一下,道:“或者这就是性格不同吧,在我看来,敌人就是敌人,不管用什么方法杀死,都代表了这一件事情的完结……何来情感可言。敌人的情感丰富多寡与否,与我何干?我要的,是他的命,同样跟他的情感无关。”   云扬叹了口气,心下深深感觉到,与这个冷血的家伙说道理,根本是对牛弹琴。   “我现在的身份,乃是一个谋士,我所谋的,只有胜败生死,除此之外,不会再去考虑其他,那什么情感,于我无关。”   水无音冷漠地说道:“老大,其实人世间古往今来坏掉大事的其中一大因素……便是那所谓的情感。”   云扬叹口气,不再争论这个关于情感的问题。   与水无音谈论情感,说是对牛弹琴都是好的,起码对牛弹琴,牛不会反驳你,而水无音能把你反驳的张口结舌哑口无言愣然无语!   “现在有这么几件事情需要尽早处理。”   水无音已经将九天之令所有情报全部整合:“其一,九天之令方面虽然一直都在掌控之中,但人心思变,完全用个人崇拜和威望来统御,难免有所疏漏。建议重新整合一次,最好是将九个方向的人马,全数整合在一起,形成统一指挥。”   云扬点点头:“不错。”   这一点确实是必须的。   现在九天之令当真就如同是一盘散沙一般散在周围,想要聚拢也不容易,以往自己小打小闹的时候,动用其资源相对有限,自然也就无所谓。但是接下来的动作必然会越来越大,人员分散,力度不足还在其次,光是暴露的可能性就很要命。   同时,不可控性也会越来越大。   这确实是必须考虑、尽快着手处理的要务。 第二百一十七章 见鬼了!   “其二。我们这边的人手需要增加。”   水无音道:“目前可用人手实在太少,修为更弱,一旦遇到强敌,几乎没有抗衡之力。”   云扬何尝不知道这点,可是想要改善此点却又实在不容易,天下高手固然众多,能人辈出,但只要是修为达到了五重山以上的修者,基本就没有谁愿意甘心的屈居人下、听从指挥?   云扬说好听是云尊,九尊智尊,对战阵争锋,民间威望,固然是已近绝顶,但对于真正的超级高手来说,却又不算什么。   在这方面哪有太大的根基?!   何能招徕众多强者来附?!   “谈何容易。”云扬苦笑一声。   “第三点就是……”水无音道:“我们以后不能仅以自身的力量来动作,别人能够雇佣杀手杀我们,我们当然也可以雇佣杀手来杀别人。”   “借力打力,是我们当前可兹利用的一大手段,决计不能放弃。虽然想要做到这一点,需要海量的财力支持,但一定不能放过!”   云扬摸着下巴,这一点,倒是真的可以考虑。自己现在钱多的花不完啊……   “还有第四点。”水无音道:“老大,你的身份可能需要往外放一放了。”   云扬皱眉道:“我的身份?你指的是……”   水无音道:“自然不是真实的云尊身份,暴露九尊智囊的身份只会引来无数攻击……我说的乃是老大你的其它身份,行道游走于天地之间,也给人九尊还活着,而且还能够与各方大员联系上……”   “借助整个国家和军队还有政方的力量……”   水无音道:“关于这一点,大抵需要老大自行细细斟酌思量。究竟要如何做才能万无一失。”   云扬深深的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稍后想一想应该怎么做,如何进行。”   云扬这段时间也发现了自己的短板之处,那就是:遇到什么事情,自己都只能用天外云侯之子,纨绔身份来处理。   而这样的身份,明显是不够的!   或者应该说,比下固然有余,比上严重不足!   “别的还有吗?”云扬问道。   “有,不过剩下的都比较细碎。”水无音道:“我还需要再整理一下才方便拿出来研讨。”   云扬长长的舒了几口气。   “还有……关于公子这次从米空群嘴里得到的几个人的名字,真确成数极高,至少有八成。”水无音道:“而这些人将成为我们接下来的针对目标。”   “无论如何,也要先为我老大收点利息!”   “原本的既定目标春寒尊主何汉青……”   水无音道:“虽然此人是迫在眉睫的心腹大患,必须要剪除,但我思前想后,就算出尽手段,我们能够将之灭杀的几率仍旧不足一成,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有心无力,连试一试的资格都没有……想要对付他,唯有在拥有足堪与之匹敌的强者相助才有可能……接下来可以尝试寻找一些超级高手,能为我们效命自然最好但……就算只是帮忙一次,也比我们贸然自行出手要妥当得多!”   水无音看着云扬。   在这点上,他真的就嘴上上说,剩下的就只有围观了。   水无音的心太冷了,这个特点也就导致了他基本不认识几个人,更加谈不到没有什么朋友!   云扬苦笑,看着自从到来就是养伤,大吃大喝整天也不出门的白衣雪的房间,嘴巴努了一下,道:“这种大爷……又有哪一个是好伺候的……”   若是换作之前,杀死了米空群这样一个四季楼中的重要人物,而且还得到了另外几个人的确切消息,云扬肯定会非常兴奋的。   但是现在,却是连一点点高兴的情绪都没有。   因为,何汉青!   明知道这个春寒尊主就如同是一座大山横在自己面前,却无论如何都搬不动!   这才是最令人感到无力的。   就如同水无音所言,绝对的实力之前,有心无力!   往昔九尊慑世,自觉天下大可去的,一朝陨灭,仅余云扬一人,却仍是壮志不改,报仇意坚,如此固然仍旧矢志不改,但随着自身修为功力的精进,会过高人愈多,却越能感到受到寰宇广阔,自己还远远不够,一山更有一山高,天外犹有天地广……   “不过……”   云扬眼睛突兀的一亮。   这事情,似乎也不是全然不能操作。   “方墨非……”   云扬转头呼唤一声,咱这边有路子。   ……   一如往常一般一袭白衣的白衣雪,静然坐在窗前,神情闲适,似是放松得很。   对于云府谧静的周遭环境,安安静静的氛围,白衣雪感到很是享受。   他之前来到云府问云扬问题,刨根究底,固然是心有不甘,意欲讨个说法,却也不乏以此为避祸地点,毕竟那时候的他,真心是没处躲避,不来这里就真的只有等死了,然而在他来到这里之后,尤其是生活了一段时日之后,竟是真心的不想走了。   这么安静的地方。   这么宽广的地方。   全然没有不想见到的人打搅。   简直是完美避祸宝地!   迄今为止,不但何汉青所属没有找到这里,秦广王竟也没找到这里……   总而言之一句话,白衣雪是真的不想走了。   我身上有伤。   养好伤我就走。   这段时间里,白衣雪时常如此自我安慰。   但,真相其实是……之前白衣雪的受伤固然不轻,遍体鳞伤,但其本身是何等修为?有这么两天全无打扰、还有许多疗伤灵药供给的缓冲,一身伤势早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   他……这会是真的不想走,生出了恋栈之心!   再站片刻,白衣雪慢慢盘膝坐倒,开始运转自身功法,他的伤势已然无碍,自是要恢复修炼,再修剑气,之前连番争斗,不但伤势沉重,连自身修为也有所折损,眼下正是全面修复功体之时,早一刻恢复早好,白衣雪纵使已经开始恋栈云府的氛围,却仍旧不会掉以轻心,谁知道秦广王或者何汉青的部署什么时候就找上门来,完全指望别人,总比不上自身实力万全!   “手中的资源不多了,还需要想点办法才行。”白衣雪心中叹口气,开始从自己怀中往外掏东西。   白衣雪随身携带着几十块各种奇异金属,正是之前抵押给云扬的那些。   按说这些奇异金属价值极高,纵说是价值连城都不为过,可是白衣雪的禀赋特异,所修的功法也是与众不同;需要用大量金气不断滋养自身剑气,才能使得自身功体精进;虽然世间奇金颇为罕见,为人所知的价值更高,但也还有许多天外奇金异铁,普通人拿到手里,无法冶炼,无法融化,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无法利用,也就等同毫无用处。然而这些东西,却是白衣雪最佳的练功辅助,所以他手头上最多的也正是各式各样的奇金异铁。   “这些铸材上的金气大抵够用两个月吧,希望这两个月能够全然风平浪静……”白衣雪一边想着,将铁块都套了出来,放在桌上。   两个月时间实在不长,可谓转瞬即逝,但白衣雪估计,有两个月时间,自己的功力足以修复万全,只要实力恢复,赶紧离开天唐城这是非之地,有超强实力傍身,奇金异铁再搜集就好。   可是下一刻,白衣雪的整副身躯忽而僵硬了起来,他的眼睛注目于自己刚刚掏出来的各种金属,眼珠子都几乎要掉了出来。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触目所及,只见刚刚掏出来的那三块陨铁,黯淡无光,一点也没有了原本那种奇异金属所具备的光泽,反而更像是……朽坏了的木头一般。   不是像……   整块陨铁遍布了许多的细密小窟窿,如同针眼一般,密密麻麻。甚至边缘的地方,还出现了缺损的迹象,似乎是……山石放在风吹日晒之下的风化一般……   “这……”白衣雪瞪着眼睛,伸出手去,将其中一块星辰铁放在手心仔细观视,旋即一声呻吟骤起,瞬时只觉浑身无力。   这一上手,白衣雪立刻感到更多的不对劲,陨铁的份量就已经不是原来的重量了,轻飘飘的,貌似比最最普通的木头也就是稍微重了一丢丢而已。   白衣雪不信邪的试着用手指头一掰——   啪!   毫不费力的掰下来一块。   这下子,白衣雪真正的崩溃了。   就算是一块木头,也不至于这么不结实啊……   他的手哆嗦着,又开始将关注力聚焦于下一块,一样,一看就不对劲,一捏就碎……这还是普天之下传说中最神秘,最坚硬的天外陨铁吗?   白衣雪哆嗦着,疯了一般将其他的所有铁块,玉髓,海底珍铁,寒铁……等一股脑儿拿出来。   全都一样!   用这东西辅助修炼,不要说修炼剑气,滋养剑气,就连菜刀,也能将之一切好几块好么!用个木板子砸一下,都能砸出来一地粉末!   白衣雪一时茫然,双腿一软,竟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非但风度尽失,两眼竟至呆滞。   平生第一次出现这等诡异的情形啊!   这可是铁啊!而且不是一般的钢铁啊!这是玄铁,星辰铁,寒铁,金玉之精啊……这不是饼干啊……   现在,白衣雪满心之中就只有三个字:见鬼了……   云扬适时地走进来,正好看到白衣雪失魂落魄的样子;再看到桌上那些曾经被白衣雪典当给自己的‘奇珍异铁’,立即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那些奇珍异铁早已被绿绿抽走了九成九的精髓,白衣雪不明白,但云扬却是心知肚明的!   云扬嘴角抽搐了一下,刚进来的身体立即转身往外走,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是正经!   心里咋就有些心虚的感觉呢? 第二百一十八章 来,谈个生意!   “哎……”   云扬这边已经作势要走,白衣雪却出声叫住了他。   白衣雪这会也在疑惑:这家伙进来肯定有事,怎地进来看到我就走?咋地了?   “啥事儿?”云扬一脸迷惑。   啥事儿?!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才对吧?你进来找我,是你找我有啥事儿吧!?   白衣雪心中如是想着,但,却忍不住心里怎么也不明白的疑团,道:“云扬,这件事很奇怪啊。我到了你家里,怎么着……我所收藏的奇珍异铁全都变成了腐朽齑粉?这是咋回事呢?”   云扬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棒槌根本没怀疑我什么,张口就是一句:“啥?你说啥?我说白衣,你这话说的蹊跷啊。咋地我家还有这效果?你自己的东西不行,怎么还怪上我家了?难道你怀疑我家谁谁心怀不轨,换了你的收藏?!”   白衣雪讪讪道:“东西还是原来的东西,没被换,就是都没价值了,嗯……反正好东西都不再是好东西,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不?”   其实白衣雪也有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虽然他明白自己在说什么,意思就是这个意思,但这话说出来,真不是这个意思啊!   熟知个中关窍的云扬故作费解道:“啥?白衣雪你在说啥呢,你确定你说的是人话,什么就好东西不再是好东西了,我明白什么啊?!”   白衣雪也知道自己的话却是兜缠,一阵张口结舌,干脆强词夺理道:“反正我的东西在别处都好好的,到了你家就变成了渣……这事儿你说怎么解释吧?”   云扬情知白衣雪此际已经是外强中干,嘿嘿一阵冷笑:“白衣雪,我好心好意收留你养伤,你是看我心肠好,就跟我耍无赖是吧?看到那把锁了么?看到这把剑了么?看到这把刀了么?看到这个锤头没?这些就算不是奇金异铁,起码都是铁质物事吧?我家这些怎么都没事儿,你自己的东西放在自己怀里,然后到了我家掏出来就说坏了……哎我说白衣雪,讹诈是一门学问,你这样做是不行的,肯定是讹诈不到我的,下次想点先能把你自己糊弄过去的理由,好吗?!”   讹诈!好吗?!   白衣雪恼羞成怒,暴跳如雷:“我只是在和你探讨这个奇怪的事情,怎么就成了我讹诈你了?你这是污蔑,彻头彻尾的污蔑!”   云扬反唇相讥:“讹诈的手法太低劣,知道不能成事,改污蔑了?有进步有进步!我就问你一句,你家探讨问题是你这么探讨法的吗?嗯。等过几天我拿个土坷垃也去和别人探讨去,咦,我这个可是十三级玄兽的内丹啊,怎么到了你家开始变成渣了?在你家发生的奇怪事情,你得赔啊。当真是好办法,只要我和别人这样探讨几次,我就发了,发得不要不要的。”   白衣雪面红耳赤:“我也没说让你赔啊,我就是说那个什么……”   显然某人连最后一点底气都没有了。   云扬在门口的身体又晃晃悠悠走了回来。   “你咋不走了?你不是要走么?”白衣雪一肚子闷气和纳闷,显然是不想再跟眼前这个瘟神犯话。   “这可是我家,我为何要走?凭什么让我走?!”   云扬一片理直气壮:“再说了,我找你有事儿,刚才之所以要走,是看你一脸的失魂落魄,想给你留点面子,既然你都不要脸了,那咱们还是一码归一码,一切都照规矩来吧!”   本来他刚才多少还有些心虚,但是在这场争论之后,云扬确定:这二货当真是啥也不知道,我心虚个毛啊?   顿时心中有底,理直气壮起来。   由此可见,每个人的下限其实都是没有下限的,或者是与日俱增,与时共进,起码云扬是这样的!   “你不要胡说啊,我怎么就不要……那啥了……啥事儿啊?”白衣雪有心反驳,可是刚才自己话都已经说出去了,真没脸反驳,只得郁闷的收拾。自己的宝贝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变成了渣,还得被这小子抢白一顿……   “自然是你跟我的事,你答应我的事儿可还没帮我办完呢!”   云扬认真地说道:“我知道你一个人力有未逮,不强求你独力完成,等过几天,我给你找几个高手配合,再去干一次。”   “……”白衣雪这会只剩下无语了。   之前干了那一次,已经是捅了马蜂窝;差点没将自己搞死了,现在居然还要去?   “另外就是想要问一问……”云扬很好奇地问道:“一殿秦广王为什么要追杀你?”   白衣雪险些跳了起来:“你怎么知道一殿秦广王要追杀我?”   “我亲眼看见了。”云扬眨眨眼,很随意的信口回应道。   “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雇佣了一殿秦广王,让他来杀我……”说起这件事,白衣雪满心郁闷:“我一向与人为善,从来就没有得罪过人啊。”   云扬转身就走。   你这个满身血腥的刽子手,手下杀人早已经过万条性命的杀胚,居然也好意思说与人为善……你好意思说我都不好意思听了……   人,原来真的是可以没有下限的!   “嗯,这几天你可要注意点了,千万不要泄露自己的气息。”云扬眨眨眼道:“因为,一殿秦广王可能随时会到我这里来。”   白衣雪呆住:“为什么?他来做什么?”   云扬道:“因为我也向他提出了雇佣,雇佣他……给我杀一个人。”   “……”   白衣雪只感觉自己的头顶上方突然一片乌鸦飞过。   这一刻的无语上升到了极点。   你让我帮你做事情,接着你又雇佣了想要杀我的人跟我一起做这件事情?   你脑子是不是有坑?   你这么能耐,你咋不上天呢?!   ……   白衣雪接下来发现。   这个混蛋还真不是开玩笑,他真的是想上天哪!   因为,那股子异常熟悉的阴森森气势,突然到来,遍布整个云府,连自己身边都有阴森之意开始萦绕了……   一殿秦广王,居然真的来了。   虽然不是来追杀自己的,但那股子阴森森的气势就在自己身边游走……白衣雪只感觉浑身上下都不得劲儿。   只能像是云扬所说的,缩在房间里,全面收起自己的气息,不但不敢出去,连动弹都不敢了。   心中一个劲儿的纳闷。   他说找谁就找谁?一殿秦广王这样的人物,可不是谁想找就能找的到的存在啊……   凭云扬那点微末道行,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   白衣雪心中纳闷;他自然不知道,在云扬家里的方墨非方大剑客,原本就是一殿秦广王的麾下杀手。   别人想要联系一殿秦广王本人或者很不容易,但对于云扬来说,却完全不是问题。   尤其一殿秦广王眼下就刚回到玉唐城,有目标未除的特殊时期!   “你找我?”   一殿秦广王挟着一股阴风,鬼声啾啾的来到云府,很是有些意外的看着云扬。   “……不找你,那我请你来干啥?”   云扬感觉这货在说废话。   “那你找我有事儿?”一殿秦广王还是有些懵。   这货突然找自己来?咋感觉这么惊悚呢?   云扬能够让一殿阎王感到惊悚,光是这点就足堪自傲了!   “没事儿我能找你?”   云扬感觉这家伙脑子绝对是有点问题:“咱们能不能不玩废话练习了?赶紧谈点正事儿好么?!”   秦广王依然是有些懵:“你说我就一个杀手头子……你找我能谈什么正事儿?”   云扬低下头叹口气。   你他么要不是杀手头子,我还不找你来呢,找杀手头子肯定是杀人啊……这货脑子真正是有问题么。   “这次找秦广王殿下前来,肯定是有重要事情。其实这事情,就是您的老本行……”云扬干脆开门见山:“我要与秦广王殿下谈一笔买卖。”   “买卖?”一殿秦广王顿时变得聪明起来,居然挤挤眼,道:“云公子要杀人?”   “就是如此。”云扬微笑:“若不是为了这个理由,我就算有心,也没胆量找殿下过来逗闷子。”   一殿秦广王道:“不过我们收费可是也高得很哪!”   “只要有价钱就好。”云扬笑眯眯地说道:“能够用钱解决的问题,在我这里,就不是个问题。”   秦广王咳嗽一声,这会的他居然感觉生出自己有些无言以对的别扭感觉。   “目标是谁?”一殿秦广王干脆也来个直接的:“说个名字,我查询一下,看看具体多少钱,只要是我能做的了的;一定给你八折,谁让我看你顺眼呢!”   这玩意还能打折?   顺眼是什么鬼,我用得着你一个鬼头子看我顺眼吗?!   云扬笑眯眯道:“多承殿下青眼有加,其实我的目标就是天唐城中的一个老儒生,本来没想让森罗庭出面,只是我行事素求稳妥,还有多一层隐蔽的原因,才有此一举!”   不意那一殿秦广王顿时提高了警惕,沉声道:“天唐城里的人?老儒生?你还是把目标名字说清楚吧。”   “何汉青。”   云扬直言不讳。   “何汉青?”   一殿秦广王皱起眉头:“这个名字咋这么耳熟呢?”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为什么是黑烟?   云扬若无其事道:“殿下对此人有所耳闻乃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此人非是寻常儒生,乃是玉唐帝国文人领袖,三代辅臣,大大的有名!”   一殿秦广王有些狐疑的看看云扬,隐隐约约感觉这个家伙在挖坑,但却又不知道这个坑在什么地方。   这个何汉青是玉唐帝国文人领袖,三代辅臣云云,放在朝廷,或者是了不起的人物,但对一殿秦广王而言,这个身份说到底还不就是个老儒生啊,还真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等我回去查查森罗廷特级名单。”   一殿秦广王还是本着谨慎的态度,给出了一个答复:“只要查了没问题,这个活儿我就做主帮你做主了。”   云扬翻了一个白眼道:“大哥,就这么点儿小事儿,你还需要回去查查,我还以为现在就能定下来,等会你出去打个转,这个活就完了呢……一殿秦广王殿下,您这魄力,啧啧……这事要是传出去,真正有些栽份啊。”   一殿秦广王的脸上登时一红,道:“这是我们森罗廷的惯例,无论遇到什么任务,需要先查一查,这是杀手本份,杀手行事手中稳妥,有什么好丢人的?”   云扬叹口气,道:“可是身为传说级别的杀手,接个小买卖,还要有这么多的顾虑……一殿秦广王殿下,虽然我也知道,一个杀手组织,须得严密纪律,而且也有一些禁忌的人物,或者说是任务,是不能接的。”   一殿秦广王大点其头:“难得云公子有所认识,我们这一行的规矩有时候就是无奈,的确有些事不能做,有些任务不能接,还有些人,也是不能杀。一旦动了这些人,很容易为本门惹来巨大麻烦,甚至是灭顶之灾。”   云扬道:“但这些危险人物的名单,森罗廷肯定珍而重之,高层更是熟稔于心的吧?!”   一殿秦广王道:“那是当然。”   “也就是说,这些名单于森罗廷的首脑人物,比如说十殿殿主,该当是随时都会记得住的。对不对?”   云扬道:“我可以理解为:这些人的名字都在你们心里,而且,别人提就会想起来不能接;对不对?”   一殿秦广王想了想,道:“对,环顾当今之世,不能杀的人也就那么几个,至少对于我们森罗廷来说,微乎其微,少之又少!”   说罢,一股傲然之意溢于言表。   云扬撇撇嘴,道:“那我就奇怪了……身为森罗庭绝对高层的一殿秦广王殿下,您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何汉青三个字有没有在那个名单里?真的需要回去调阅吗?还是我的理解其实有误?”   一殿秦广王挠挠头:“这个……那个名字大抵是不在的吧?我确实没有那个名字的印象!只是感觉有些熟悉……”   “是啊?那既然不在名单里,那就是可杀之人,还有必要回去确认吗?”云扬循循善诱。   一殿秦广王楞楞的摇摇头,又点点头。   “既然都明知道名单中没有其名……秦广王殿下却又说要回去查……”   云扬神色冷了下来,淡淡道:“秦广王殿下,你这是在婉言拒绝我呢?还是根本不想帮我这个忙?又或者是不想给我打八折,坏了森罗庭的其他规矩?”   一殿秦广王又挠挠头,道:“云公子此言差矣,你我一见如故,我看你很是顺眼……”   云扬摆摆手,冷着脸说道:“别,别说的这么好听。既然秦广王殿下不能做主,那么还是及早请回吧。我另请高明就是;还希望秦广王殿下念在杀手界规矩,不要将这件事暴露出去,我云扬已经是感激不尽!”   一殿秦广王张着嘴:“……”   “送客!”云扬冷然站起来,端起茶杯:“云某尚有要事,不便久陪;殿下请自便吧。”   说完就要走。   那当真是一刻钟都不想留下来了的趋势。   一殿秦广王只感觉脑袋里有一阵刹那的空白。   这……这家伙也太现实了吧?   前一刻还在笑眯眯的谈生意,下一刻一听不能做……   不对啊!   我都没说不能做,刚才明明只是说查查,确认一下……   这边怎么就即时翻了脸呢,居然开始赶人了!   你的脸是属帘子的么?说拉下来就拉下来?   “云公子!”一殿秦广王也被抢白的够呛,以他的地位何曾受过这等挤兑?顿时豪气冲天,大吼一声:“这生意,咱们还可以再商量。”   云扬脚步不停:“何必呢,既知殿下不能做主,我还是换一家的好,找个能做主的人来谈这件事,免得平白耽误了大家的时间,我一个纨绔公子,自然没所谓的,但殿下您可是大忙人,还得查资料确认呢,可不敢耽误您……”   我不能做主?   森罗廷的事情,有什么是我不能做主的?   一殿秦广王只感觉一股火冲上来,大声道:“成交!这笔买卖,咱们森罗廷接了!”   云扬已经走出十几步的身影立即停下了,接着就转回身,一脸笑容,和蔼可亲,温柔有礼:“哎呀,既然如此,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呵呵……云扬就知道殿下是个爽快人,您不知道,你我一见如故,我乍一见到您就瞅您顺眼,这大抵就是白首如新,顷刻如故的至理吧!”   一殿秦广王张着嘴,看着云扬的脸,一时间脑筋转不过来了。   这,这是个什么情况?   前一刻你还怒气填膺,愤怒的火冒三丈、意欲离开样子,这一刻怎么就接着……合作愉快了?   这……   不愧是天唐城的云公子,果然是大都市的人物,单只是这变脸的修为……若是变脸变情绪也能作为一门神功的话,那么这位云公子放到江湖上已经是独步天下、笑尽英雄!   “那咱们来谈谈价格。”云扬笑声爽朗,道:“彼此看着对方顺眼是一回事,但亲兄弟不是还得明算账吗?殿下尽管出价,不管你说多少,就冲你这痛快劲,我绝不还价就是!”   一殿秦广王挠挠头,道:“按照一般情况……”   “嗯,殿下刚才所说的那个打折……还算数么?”云扬笑眯眯的问道。   打折……   一殿秦广王脑子又有些短路了。   你刚才才说了不还价……现在居然又来要求打折……   这到底什么人哪?!   心中哎了一声,道:“何汉青说是一个老儒生,但他终究是三朝帝师,一代文宗领袖;就只是这一点,我们森罗庭便要承受巨大风险,而且……还要面对玉唐帝国的追查……所以,这个价格肯定是不能太低的。”   秦广王在心中盘算了一下,道:“前些年我们接过一个截杀紫幽帝国尚书的任务,当时是收了五十万两银子……”   云扬嗯了一声,一脸沉着的没有开口说话。   一殿秦广王咬咬牙,道:“不过已经过去这么久,所以价码也有所提高,就比照之前刺杀一国尚书的价码,一百万两?”   云扬爽快的打了个响指:“成交!八十万就八十万,我这就给你银票!痛快人痛快事痛快劲,你痛快我也痛快!”   一殿秦广王瞪着眼睛:“八十万?”   突然感觉脑子有点不清醒:我刚才说的,是一百万还是八十万来着?   云扬亲切地笑道:“多谢秦广王殿下的八折,给我省下了整整二十万两银子啊!却之不恭,受之却有愧,这样吧,今晚上我请客,殿下想吃什么?”   秦广王殿下瞪着眼睛,非常想说:我刚才说的一百万就已经是八折之后的价钱了……   但,看着云扬那张真诚的笑脸,这句话哪里还说得出来?   稀里糊涂的收了银子,然后拿出来森罗廷的契约,双方签字画押,一蓬鲜血随着誓言化作了一缕黑烟冲上天空……   契约即时生效。   一殿秦广王看着升上天空的黑烟,嘴唇一个劲儿的抽搐。   这不对劲儿啊!   只是杀一个老儒生的契约,怎么还会有森罗黑烟升起来?这可是经过秘法之后,天道承认的高级誓言契约啊……   按道理来说,充其量冒一道白烟也就是极限。   就连接的杀白衣雪这种人物的任务的时候,也只是冒一道青烟而已……   怎么现在却是黑烟呢?   难道那何汉青除了文宗领袖、三朝辅臣之外,还有别的身份?!   但契约已经生效,谁都不能反悔,否则将有天之惩戒加身。一殿秦广王心中嘀咕,暗中祈祷:或者这个人对于玉唐帝国太重要了吧……但愿如此!   “走走走,今晚上我请客!”云扬热情的邀请:“我知道殿下的身份,不合适在大庭广众之下吃饭……老梅!老梅!”   叫唤两声,老梅快步走来:“公子有何吩咐?”   “嗯,去最好的酒店,定最好的饭菜,拿最好的酒!我今天晚上要招待秦广王殿下,我俩要好好喝上一杯。”云扬尽显大气地说道。   “不用了。”一殿秦广王此际心中已经有了一定警惕,急着回去查看究竟,自己到底是接了一个什么样任务,现在哪里还有心情留下来喝酒? 第二百二十章 兄弟们,我惹了大事啦   “我回去还有事儿……多谢公子美意,下次再聚吧!”   一殿秦广王说着,心中打定主意:自己这么说了,云扬肯定会挽留,但不管云扬等下如何挽留,自己都是不能留下的……   事关重大啊。   “啊,原来如此,既然殿下事忙至此,我就不留殿下了,真个耽误了殿下的要事,才是不美。”   云扬笑容可掬,拱拱手:“殿下一路顺风,有空一定要常来。”   一殿秦广王走出云府的时候,只感觉肚子里的肠子都在纠结。   这家伙说的每一句话怎地都不按常理呢!   按道理来说,主人盛情邀请留客,客人推辞婉拒;这时候主人不应该更加热情的再三挽留吗?就算是已经知道留不下,也要再多客套两句啊?   但这位云公子怎么……   太实诚了!   真是太实诚了……   只是,这么实诚咋让我心里这么不得劲儿呢……   算了,我还是赶紧回去查查那何汉青的底细吧,那是正经事!   一殿秦广王告诉自己。   今天这事儿吧,总有那么点儿不大妙的感觉,隐隐觉察到,自己是不是被坑了……   一殿秦广王化作一阵阴森森的冥雾,风驰电掣而去……   良久良久之后……   在一个异常隐秘的所在。   一殿秦广王大叫一声,脸色惨白,再无半点人色。   浑身都有些哆嗦起来,两个眼珠子几乎瞪出来,一声哀嚎:“可恶的混蛋,老子这下子被你坑惨了啊……”   原本在查过禁忌名单之后,确定没有这个何汉青的名字,一殿秦广王才刚刚放心,可是在跟着随手翻阅危险人物名单的时候,发现了意外——   森罗庭的禁忌名单,其真意就是……这些人,能不杀就不杀,杀了会给自己惹来巨大麻烦,但是这一种呢,并不是绝对不能针对,只要价格足够高,也还是可以杀的……   但另一份危险人物名单却完全不同。   所谓的危险人物名单……这上面的人物是真正的危险,这个危险首先体现在目标人物实力高得离谱,你未必能杀得了他,出手之人反而可能会死在这个人手里。其次,就算是杀了目标人物,这件事还会有后续,目标背后尚有其背景实力,很有可能为森罗庭招来莫大的危险,甚至是灭顶之灾!   这类人,是万万不能碰的!   但秦广王殿下调出这个名单观视的时候,却看出了问题。   初初看第一遍的时候,同样没发现“何汉青”这三个字。   可是就在秦广王已经打算合上名单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地方貌似特别眼熟。忍不住仔细一看。   四季楼不可杀名单。   年先生,刀,剑,雪,霜,冰;四大尊主。   前面的六个人没有具体名字,只有代号。   然而下面的四大尊主却是有名字的。   排在第一位的赫然就是:春寒尊主何汉青!   看到这里,一殿秦广王浑身一震,两个眼珠子一下子凸了出来。一声哀嚎,猛地跳了起来,满头的头发瞬间竖了起来,浑身汗毛孔刹那间全部张开!   整个人宛若石化!   哦,我的天哪……   这一定是在做梦!   下一刻,一殿秦广王瞪着眼睛重新看了一遍,终于呻吟一声,面如死灰。   真的是!   四季楼的重要人物。   春寒尊主。   何汉青!   这样的一个人,何至于极端危险,根本就是绝对不能触碰!   从森罗廷的原则上来说,哪怕是对方出家亿万黄金,都不能动的一个人,没想到今天竟然被我用一百万两的价格,签了绝杀契约?!   而且这一百万两,还被我打了个八折!   一殿秦广王一时间感觉自己要死的心都有了!   看着已经签好的契约,想到天道承认的事情,想一下违背契约的天道惩罚……   一殿秦广王欲哭无泪。   “完了完了,这下子可是被坑惨了,怎么会这样呢……”   一殿秦广王在密室之内踱来踱去,一会儿功夫就绕了七八十个圈子,狂抓自己头发,几乎将自己抓成了秃头。   “这事儿,必须要跟其他兄弟商量一下了……”一殿秦广王急急如丧家之犬,忽的一声化作冥雾,冲出了密室,便如是身后有百万大军追赶一般,拼了老命的往回跑去。   他要回到森罗廷总部。   要和其他的几位兄弟商量。   这件事儿……太大了,兄弟们,被我捅破天啦……   一殿秦广王一边狂奔,一边脸色悲催。   怪不得我觉得有一股熟悉的感觉,原来如此……何汉青三个字前面,居然还有四个字啊。而且那四个字才真正是如雷贯耳啊……   导致何汉青的名字在后面不怎么起眼……   只是说何汉青三个字,自然是没有印象的,但你咋不明白跟我说要杀春寒尊主呢?   完了完了,这下子完了……   若是其他的兄弟知道了这件事情,会怎么骂我呢?   “你是猪啊!?”   “你脑袋里面是浆糊嘛?!”   “就算没有浆糊,也肯定是进水了!”   “你活了这么多年都活到狗身上了?!”   “你似不似撒!”   “咋还不去死……”   ……   别的不说,这几句话,是肯定有的!   一殿秦广王一边跑一边叹气。   奶奶滴,就知道小白脸没有一个好东西,今天老子果然被坑了……   老子的眼睛瞎啊,怎么就看他顺眼了,怎么还稀罕他了,小白脸没好心眼,至理名言哪!   ……   秦广王走了。   云扬终于松了一口气,签订下了天道见证的契约,就算秦广王事后察觉,也无能反悔,这件事虽然做得卑鄙下作,有违本心,但事态如斯,暂时真心是顾不得那么多了!   同样松了一口气的还有白衣雪,从房间里出来,几乎见鬼一般的看着云扬,一脸的不可思议、难以置信、匪夷所思,无限疑窦。   白衣雪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   “云公子,你肯定知道何汉青的真实身份!”白衣雪道。   云扬道:“何以见得?”   白衣雪道:“你若是不知道他的恐怖,根本不会这么设计一殿秦广王!因为你很清楚,一殿秦广王乃是什么身份;你这样坑了他,后果不堪设想。但你明知道还是这么做了,那只能说明,何汉青的身份,其实比一殿秦广王还要恐怖。”   云扬淡淡道:“那倒未必。”   “何汉青到底是谁?”白衣雪沉声问道。   “你确定要知道?”云扬眼神有些有趣的看着白衣雪。   白衣雪怒道:“我现在已经将人家得罪的死死的,难道连他的真实身份,也不能知道么?”   云扬眼神看着白衣雪,露出一丝别样的神色。   白衣雪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妙,道:“若是不便……”想要说:若是不便就不要说了。   但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云扬已经悠悠地说道:“何汉青就是……四季楼的,春寒尊主!”   “春寒尊主!”   这四个字,便如是一道惊雷,响在了白衣雪头上,刹那间居然有些头晕目眩。   醒过神来之后,白衣雪突然间就感觉到了一阵至极的无语,加上欲哭无泪!   我……我居然在不知不觉之中得罪了江湖上最恐怖的门派四季楼!而且我还想要去刺杀人家的春寒尊主……   我这是活的不耐烦了么?   白衣雪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看着云扬;这个小子坑的我好惨!   “你现在杀了我,也没有用,将我出卖,也没有用,因为……该得罪的,你已经得罪死了。”云扬笑的很温柔。   白衣雪张口结舌,悲愤的道:“你……你坑的我好!”   “以后,你不会后悔的。”云扬微笑。   只是这个笑容,白衣雪看着就想要揍一拳!   晕头转向半天,才想起来,道:“但……就算……但,你……根本没有能够让一殿秦广王被坑的理由啊……”   “我有!”云扬沉着说道:“而且,我有把握。”   “把握?”   白衣雪一阵迷惘,一殿秦广王何等人物?难道他真的不知道何汉青的身份?   白衣雪越想越糊涂。但看到云扬胸有成竹的笑容,终于认清楚,自己的脑袋瓜子跟眼前这位云公子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   不猜了,还是老老实实问吧。   “云……云公子,你凭什么做到的?”白衣雪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云扬意味深长地看了白衣雪一眼,淡淡的笑了笑:“因为你,我做到了。”   “因为我?”白衣雪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这件事,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白衣雪现在感到自己的脑容量严重不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反正自从当日受伤被迫进入云府避难之后,自己的脑子就开始不够用,明明是打定主意借兴师问罪的话头来此避难,三两下就被云扬气势反转,把自己的面皮剥得一干二净,却还无法愤而离去。   然后又是自己的珍藏悉数化为乌有,自己不过探问两句,就挨了一顿狗屁呲,呲得自己险险没郁闷崩溃。   但真正让白衣雪感到崩溃,感到恐惧,甚至是恐怖的是,今天一殿秦广王驾临,云扬三句两句,就把那么大的一殿秦广王引入坑中而尚不自知,还顺手整出个天道见证,这分明就是坑死不偿命的趋势。   再回想前时,自己岂非就是秦广王的先例?云扬只是如法炮制、换药不换汤而已! 第二百二十一章 还是又被坑了   想到这里,白衣雪心中也是一阵无语。   自己刚才还在心里笑话一殿秦广王猪脑子,但,自己与一殿秦广王又有什么分别?甚至还不如人家呢。   起码一殿秦广王乃是被动被坑的;但自己,却是主动找上门被坑的!   “因为一殿秦广王之所以会来到这里、且驻留一段时间,目的就是要杀死你啊!”   云扬轻轻笑了笑:“而你之所以来到天唐城,也是因为躲避一殿秦广王的死亡追杀。这事儿没错吧。”   白衣雪挠挠头:“这事儿没错,但是,我们俩与你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   云扬哼了一声,道:“很简单很单纯的逻辑推理,之前你被他追杀,被追得狼狈四窜、惶惶不可终日;怎么就突然间有时间闲逛,不但有时间去赌钱,还能接受我的委托,去帮我做事情;那些就已经说明,一殿秦广王在这段时间不在天唐城,应该是有了什么意外的突发事件,离开了。”   “所以你才能如此潇洒,因为你的大对头离开了,你暂时安全了。否则,你哪有这样的闲情逸致?怎么敢这么毫无顾忌的到处晃荡?”   “但反过来也说明了,一殿秦广王对天唐城的其他人全然没有兴趣;尤其是……你刺杀何汉青的事情,他并不知情。”   云扬道。   “这跟我刺杀何汉青还有关系?”白衣雪嘴角一阵抽搐,能不能不要提这件事情?   “当然有关系,太有关系了!他若是知道你刺杀何汉青不成甚至还吃了亏,那么这个生意他就多半不会接,至少要斟酌犹豫,全盘确定目标的身份背景,而且就算最终接下,他所要的代价也必然是一个极端恐怖的数目,我很大机会没能力支付。”   “而你这件事情,在天唐城知道的人并不少!所以,秦广王只要回来了,那么,只要给他一点点时间,他就能知道。”   云扬道:“所以……这个时间我不能给他。所以我在他回到天唐城的第一时间,我就找上了他。”   “不给他了解这段时间里天唐城发生事情的时间。他就不知道他接下来的买卖是什么……”   “而且我也是在赌,赌何汉青的身份;何汉青春寒尊主的身份,有很大可能是森罗廷不能接的;但是,那么多人的名单,我赌秦广王只记住了春寒尊主,却未必能记得住何汉青这三个字。”   “若是他记住了,这件事,根本没希望。但若是他万一没有记住,那么,就是我的机会。”   “正如你所看到听到的,我的机会,就这么把握住了。”   “在此之前,我自己也想过,未必能成;但我只是想:不管成不成,何妨试一试呢?万一运气好,不就成了?所以,我就试了一试。”   云扬微笑,道:“所以,这件事,也就这么成了。真的要感谢你是他的头号目标,更在之前被他重创,他的绝大部分注意力都在你身上,否则这件事绝难成事!”   “我明白,等一殿秦广王真正知道这件事情严重性的时候,已经无法回头。契约已经签订!违背天道见证的反噬,他承受不起,就算不甘,就算愤怒,也要履约!”白衣雪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白衣雪此生没有佩服过什么人,也从不认为,有什么事是用剑解决不了的,但一直到现在才知道,最能杀人的不是剑,而是计算!”   白衣雪叹息一声:“今日之事让我知道,哪怕是没有一丝武力,也能计算得自己修为高强的仇家家破人亡!”   云扬脸上却没有什么得意之情,淡然道:“这等计算,自然是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且,也能够在短时间之内,获取更大的好处,但是……骨子里却尽是卑鄙下作,若有选择,我实不愿为。”   “一切,只因实力不足。”   云扬道:“森罗庭这一次想要完成任务,伤亡必然会很大。这件事情,是我利用了一殿秦广王对我的好感,我卑鄙,我下作,我承认……但如果事情重新来过,我还是会这么做。”   白衣雪撇撇嘴,道:“那不知云公子是否有对我的歉疚呢?你同样也是这么坑了我。”   云扬展颜一笑,道:“所以,我准备补偿你呀。”   白衣雪注目云扬,沉声道:“如何补偿我?”   云扬摸着下巴考虑了一下,道:“我会多多的补偿你,我可以保证你从现在开始,下半生衣食无忧!你的衣食住行,你的所有一切,我都包了!而作为这所有福利的代价,你以后偶尔的帮我做几件事情就好了。”   白衣雪鄙夷道:“你真当我傻啊?做你的春秋大梦!!”   他气愤愤地说道:“之前就只是一件事情,我就差点儿丢了性命,你还几件事……这分明是要收我做手下!想得美!”   云扬悠悠道:“白衣雪,若是你不同意,以后,你一定会后悔的,悔不当初,可是彼时,却是纵悔亦迟!”   白衣雪嗤之以鼻。   自己已经洞悉了云扬的本心,如何还会上当,再上当中计入坑,自己岂非就真的是白痴了!   但他转身走了几步,却顿时浑身一震,彻底呆住了!   僵硬的转回头,看着云扬。   云扬微笑示意。   “我还是被你坑了……”白衣雪惨嚎一声:“……我又被你坑了!”   他终于想明白了。   云扬自从对自己说出来春寒尊主那四个字开始,自己就没有了退路。   不知道敌人是谁,还可以安慰自己,但现在明白知道了;更加清楚四季楼的可怕。正如云扬先前所说,你现在怕了也回不去,出卖了我也回不了头……   就算自己不成为云扬的手下;但不管自己在哪里,四季楼都不会放过自己!而四季楼对付自己的同时,就等于……自己也一直在对付四季楼!   这间接的就是在为云扬办事!   这个小混蛋!   白衣雪彻底无语!   你能不能不要将我算计的这么死?!这一辈子,你能不能让我脱身了?   水无音在一边微笑,始终没有做声,对于这一次云扬成功的将森罗庭拉进来这个乱局,水无音只感觉叹为观止,太帅了!   对于水无音而言,可根本没有云扬那种“卑鄙下作”的心理负担,绝对的乐见其成,道:“公子这一手玩得实在是太超妙了,有了森罗庭介入这件事,我们的后续计划,将会顺畅许多;若是将来能够将其他的类似超级帮派也拉进来,再布置针对何汉青的狙杀计划,再不是奢望……”   白衣雪翻翻白眼,终于听不下去,转身回去了。   这俩货实在是有些不知死活。   你们以为森罗庭这样的组织,会很高兴的被你们坑一把?   想得太多了吧!   等到这件事成之后,来自森罗庭的报复,必然将是你们根本无法想象的恐怖残酷。   希望到那时候,你们还能够笑得出来。   不冲别的,就光冲这一点,打死老子也是不会加入到你们这边的!但,又想起来,其实云扬已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他已经得罪了四季楼,还在乎什么森罗廷?   左右都是死而已……   想到这里,白衣雪慨然长叹。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莫名其妙的就被卷进了这样一个天下第一恐怖的大漩涡里面……   白衣雪能够想到事情,云扬自然不会想不到,眼见白衣雪离开之后,悠然不复,皱着眉头,满脸尽是忧心忡忡的样子。   水无音道:“公子是在担心森罗庭的后续报复吧?”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森罗庭的综合实力,就算逊色于四季楼,却也不会相差太多,如此一个庞然大物,被我们设计了一下,就算他们不得不顾契约牵绊;但未来的麻烦却是必然不会少的,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这次的算计,很大程度上是得不偿失的,甚至有作法自毙的嫌疑。”   水无音道:“关于这一节,我心里倒是有个主意,不过后续还要看这一次森罗庭出动的人手,以及这件事情的最终结果才能定案,现在说有些为时过早,计划总没有变化来得快!”   云扬叹了口气。   他并没有矫情;当真是心中并没有为因为成功算计而感到高兴。   他的心中,绝对没有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这般轻松。   森罗廷,四季楼。   两个江湖中的庞然大物。   森罗廷也是暗中行事,而四季楼则完全的隐匿;一个是杀手组织,一个是神秘组织。   只要一殿秦广王接了这个任务,那么,何汉青基本上是必死无疑的。   以森罗廷的实力底蕴,杀死一个春寒尊主,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只要何汉青一死,就算能够因而挑动两大帮派的战斗,但自己的麻烦,也会陆续到来。   毕竟自己才是双方这场争斗的幕后推手,两家公敌!   更关键的还在于……自己这一次行事,可是用的云扬本来面目,而一殿秦广王有见过自己的云相功体,若是其串联前后,未必不会得出自己就是云尊的结论!   其实云扬也不是没想过易容改扮,促成此局,但一殿秦广王却有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角色?除了自己的本尊出马,换个人,只怕他连理会都不会理会!   “眼下之计……必须未雨绸缪,早下备手。”云扬目光闪动。 第二百二十二章 卑劣之人!   米空群死了。   当皇宫宫人发现米空群的尸体,已经是事发的第二天下午。   看着米空群血肉模糊的尸体,大内总管姜中勃然大怒,责令彻查。   而这个消息,令到整个皇宫亦为之震动。   米空群可不是等闲内侍,抛开其皇室内柜身份之外,更有八重山巅峰修为在身,之前与四大公子之间的争斗,以及后来承受凌霄醉一剑尤能不死的实力,早已令皇室有所忌惮,而这样的强者,竟然死得这般无声无息,岂不令人胆寒,人人自危,人同此心之下,无论于公于私,尽都通力彻查!   云扬二度来到了刑部尚书吴烈家里。   “恭喜吴大人。”云扬仔细查了一番,道:“现在令郎的身体,已经可算是完全恢复了,可享常人之寿。”   吴烈喜形于色,连声道谢。   “不过……令郎体弱多年,伤了本源,再加上先天禀赋并不是很好……”   云扬斟酌着说道:“此后只能在文才学问造诣方面……加以深造;万万不可修炼玄气,加剧身体损耗……”   吴烈满足到了极点地说道:“我明白,我明白,只要我儿能有常人寿命就好,这已经很好,极好,太好的事情了,老夫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今天,哪里还敢再有其他的奢求。”   他微笑了一下,道:“再说了,常言道穷文富武,想要练武,不仅需要天赋,还需要大量的财富,而我们家……不说一贫如洗也差不多,哪里支撑得起一个玄气修者的成长,小儿能够安安稳稳做一个问心无愧的书生……已经是之前做梦都想不到的美事,老夫已经心满意足啦。”   云扬道:“吴大人心胸光风霁月,在下心悦诚服。”   吴烈充满了感激地说道:“是吴某该多谢风尊大人才是,风尊大人对我吴家的恩情,天高地厚,老夫……老夫……实在是无以为报。”   吴烈此际是真的感激涕零。   但以他的性格,却又实在是说不出‘今后但有差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这样的话。   因为……他不会用自己的权力,做任何的承诺!   这是他的立世之本,处世之道,做人原则,不违初心。   云扬哈哈一笑,道:“大人安好,玉唐刑律,便是安好。不必客气。”   吴烈感激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的拉着云扬的手,连连摇晃。   “不过有一件事,却是需要吴大人给一点资料。”云扬道。   “什么事情?”吴烈说道:“但凡是吴某能够做到的,并不违反国家律条的,吴某绝无二话。”   云扬道:“就是……沈玉石这个人,吴大人了解多少?”   吴烈闻言之下,登时皱起了眉头。   沈玉石乃是刑部侍郎;乃是吴烈之下的刑部第一人;但此人之为人行事却一直很低调,简直就像是一个影子一般,固然尽心尽力做事,却从来不露面张扬。   有关于这个人的记载,可谓极少。   事实上,九天之令关于沈玉石的资料记载,也完全看不出异样,若非米空群道破,怎么也难以将这个人与四季楼奸细联系到一起;云扬对此,委实颇有些疑虑的。   总不能……米空群说谁是自己就去杀谁吧?万一杀错了好人怎么办?   吴烈沉吟了一下,道:“沈玉石……敢问风尊大人何以问起这个人?此人有什么蹊跷之处吗?”   云扬道:“不瞒吴大人,我怀疑此人与我们天玄崖中伏遇袭之事情有关。”   吴烈神色震动了一下,道:“原来风尊大人也在怀疑这个人……大人真是用心良苦了。”   “也?”云扬沉声道:“吴大人的意思是?”   吴烈苦涩的摇摇头:“沈玉石为人谨慎低调;显山露水的事情从来不做,无论做任何事情都不贪功冒进;即便有功勋在手,亦是能让则让,所以在同僚之中,名声可谓极好的。”   “同僚之间,即便有人踩着他上位,他也毫无怨言,一个位置坐下来,数年不动,也是平静温和;不急不躁;偶尔受人牵连,降了官职,也从无抱怨……这个人,与其说一个没有任何脾气的老好人,莫如说是一个人中圣贤。”   吴烈道:“然而老夫一直怀疑,这个人的身上隐藏有巨大的秘密。”   “何以见得?”   云扬问道,从吴烈的描述中,云扬已经隐隐猜到吴烈的疑心所在,但却还需要更进一步的佐证。   “老夫从事刑律工作这么多年,深深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是人就会犯错,就会有弱点。可是这位沈玉石沈侍郎,却表现得太完美了。”   “他不贪图官职,不贪图财富,不贪图名声,不贪图为民做事……”   吴烈道:“他就像是万能的……做什么事情,从来不愿意做出成绩,就算是做出了成绩,也拼命的往别人身上推……不贪图升官发财……”   “我也曾想过他或许是光风霁月,只知为民造福,不求名利,然而在某些事情上,却又发现并非如此。”   “那么有时候我就想,这个人为官这么多年,不为名利,也不为黎民苍生,那他究竟是为什么呢?”   吴烈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没有任何目标的官员吗?而且还是一位朝廷大员?”   云扬沉思着,道:“大人曾经调查过此人?”   “是。”吴烈惨笑一声,道:“当年沈玉石给我做副手,老夫一向谨慎,岂能不查一查自己的副手有没有问题?所以……开始查。”   “但是查了一个半月之后,老夫派出去的刑部人员,无一例外的全部死于非命。”   “而老夫的妻子,也正是在那个时候,无缘无故的惨遭毒手。”   吴烈眼中流露有强烈的愤怒不甘之色。   “但沈玉石还是我的副手,对我毕恭毕敬;若有差遣,还是全力以赴……所有死去的人,都各自有一个必死的理由,或者巧合,或者被强人杀死,或者……反正是,任何一个人的死,与这位沈大人都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老夫自己悉心调查之下,确认这些人唯一共同点就只有调查沈玉石而已。”   “老夫为此上报朝廷,并且请军部的太尉大人协助调查……”   吴烈脸上肌肉一阵抽搐,目光中流露出深切恨意道:“然而就在当天晚上,老夫的儿子就遭了厄运。”   “仍旧没有任何证据。但从那个时候开始,这么多年以来,他就在老夫的眼皮子底下,老夫升一级,他就跟着升一级,一直都在做老夫的副手……”   吴烈闪过强烈的无奈之色:“老夫甚至故意犯错,自请贬谪,想要下去做地方官,籍此摆脱此人;然而他居然隔几天之后就变成了我的师爷,一切手续都是名正言顺,全无疏漏……”   “等老夫受不了,正好皇帝陛下用人,老夫重回刑部任职,但只隔了三天,他便跟着调了回来,还是担任老夫副手……陛下天恩浩荡,升任老夫为刑部尚书,但那沈玉石,也跟着就成了刑部侍郎……”   “所有的事情,全都查不出有任何的人为操纵痕迹。以老夫的阅历所见,这件事情实在匪夷所思,若非一切尽都是老夫亲身所历,而由第三者转述,我绝不会信……”   吴烈一脸的纠结,道:“老夫心里明知道;一直在我身前寸步不离,毕恭毕敬的那个人,就是害我妻子,害我儿子的不共戴天的大仇人;而且是肆意践踏帝国法纪,无法无天的凶徒,可是我,却拿他没有任何办法。躲也躲不开,拿也拿不下,查也查不明,杀更杀不死……”   “就只能一天天看着他一直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晃来晃去……”   “哪怕是个人想喝醉了借着发酒疯打他一顿,却也打不过他……老夫手无缚鸡之力……”   吴烈深深叹气:“不知道风尊大人明白不明白老夫的这种感觉?”   云扬都忍不住的伸手在自己脸上搓了搓。   同样也是一脸无语。   听到这里,自己都替吴烈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这位沈玉石,也真可算得上一号奇葩了,而且,做人居然能够恶毒到这等地步……   真真也是没谁了。   我害了你老婆,害了你儿子;然后,我就天天在你面前晃荡;你走到哪我跟到哪,我就喜欢看你对我恨之入骨,但却对我毫无办法的模样……   云扬瞬间就下定了决心。   这个沈玉石,我杀定了!   这个世界上,或者有人会说谎话,会借刀杀人,但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吴烈!   吴烈既然说这个人有问题,那么,这个人就是必然的有问题!   对于这一点,云扬毫不保留的信任这位吴烈大人!   就冲这一点,这个沈玉石是否是四季楼中人,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看来这位沈玉石,真的有问题,而且还是大问题!”云扬沉吟着。   吴烈道:“此人有问题是肯定的,但是,我手里没有任何证据,可以佐证此人,却又拿他有什么办法?我更相信,我们要是妄图制裁此人,对方能够拿得出无数证据,人证、物证、时间证明,证明我们是错的!而且他身后,也有无数朝廷大员肯为他作证!”   云扬淡淡地笑道:“吴大人乃是做刑律的,讲究证据这个无可厚非,但我……却不是秉刑律而行之人啊!”   他看着吴烈,轻声笑道:“我杀人,不必有证据的!” 第二百二十三章 杀上门去   吴烈神色纠结,喃喃道:“没有证据,何以定罪,怎么可以抓人?又怎么可以杀人?这……岂不是……”   尤在喃喃自语之际,却愕然发现面前的风尊已经不见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吴烈怔了一会儿,喃喃道:“国家律法……岂能逾越?没有证据……不成规矩呀……”   ……   就在吴烈大人还在纠结万分的时候,云扬早已化作了一阵寒风,霎时跨越了数十里路程,来到了这位沈玉石,刑部侍郎的家里。   这是一个看起来极为普通的宅子;与一般的朝廷官员相比更加的不起眼,简直有些朴素。   云扬风相无形,直接渗透了进去,唯有檐前铃铛一阵叮铃铃的细微响动,彰显有风轻拂。   府中,有几个护院凑在一起在低声聊天,全然不在意。云扬查了一圈,居然只有书房亮着灯,有人在。   而后院,所有厢房正房屋,都是漆黑一片,居然无人居住。   显示了这位沈玉石沈大人,居然没有家眷在这里。   甚至连侍女,小妾什么的也都一个也没有。   而这位沈大人,此际正在书房之中,安静的看书。   看上去,真是一派从容,一身正气;安静淡然,两袖清风。   只见他方方正正的脸,三缕黑须飘在胸前,头发乌黑,梳理得一丝不乱,中间偶尔的有几条银丝闪现,表示其已经不再年轻。   云扬注意了一下他看的书,乃是一本前人诗集;正看得津津有味,偶尔还伸出手指,在空中以手做笔,写几个字,然后脸上就露出来赞赏之色。   “真潇洒。”云扬都忍不住夸一句。   做了那么多事情,居然还能够这么的从容潇洒,这个人的心理素质,也真是牛到不行了。   云扬扪心自问,自己易位处之,多半是做不到的!   云扬静悄悄的各处穿行,他此际已经可以肯定,若是这位沈侍郎真的有问题的话,那么,在这座宅子里面,就必然会有其他不该存在的东西存在!   而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些不该存在的东西找出来!   书房中,原本正在看书的沈玉石大人,也不知怎地,慢慢站起身来,一手拿着书本,另一只手负在身后,开始缓缓踱步,口中吟哦,徐步走到了窗前,摇来晃去。   他已经发现了我?   云扬眼神一动,心念一动,一股风突然从窗前凄厉的刮过。   不出云扬预料,这位沈大人原本貌似全神贯注看着书的眼神,蓦然的闪过一丝精光,随即却又将眼神凝注在书本上,似乎若无其事、全无所觉。   而后还叹了一声:“今夜的风……好大;看来今年冬天的寒冷,要提前到来了……不知道,那么多黎民百姓,做好了御寒准备没有……”   说完,又叹了一口气。   一副悲天悯人的廉洁清正样子。   但云扬无孔不入的风声,已经在这位沈大人的书房的地下,发现了一处广阔的空间。   这位看起来一身正气的沈大人,在自己的书房里,居然设有密道,下面还别有洞天。   而进入这个密道的暗门,就在沈玉石刚刚坐着椅子之后的一幅画后面。   “果然别有玄机道。”云扬并无迟疑,整个人咻的一声飞出去,直接到了几个护院那边,一巴掌一个,将之直接拍晕。   噗噗噗……   一共八个护院,加上两个门房,不过眨眨眼的功夫里,云扬已经将之全部打晕。   而他这会的动作,全然没有丝毫要掩饰的意思。   沈玉石的眼中精光陡然一闪,已经隔着窗子看向这边。   而这一举动,已然在显示了此人绝不简单,身负不俗修为在身!   云扬很是悠闲的抬起头,隔着窗子对这位沈大人笑了笑,尽显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不怕沈玉石有任何反应的态势。   可是那沈玉石仍旧是一副从容镇定的仪态,兀自一手握着书本,潇洒的在书房中走来走去,低声吟哦,仍旧是一副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   云扬心中一笑,干脆就正大光明的走到窗前,轻轻的敲了敲窗子,捏着嗓子说道:“沈大人?”   里面,沈玉石似乎是吓了一跳,脸色一白,道:“什么人?”   云扬道:“朋友。”   沈玉石的声音在颤抖:“什么……什么朋友?本官……没有你这等朋友……”   云扬哪有耐心陪他演戏,直接一掌震开窗子,随着一股寒意,已经到了沈玉石的面前,讥诮地说道:“沈大人做过的事情,就这么忘记了么?”   沈玉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面容惊慌,却强自镇定,喝道:“你是什么人?!本官又何曾做过什么事情!”   云扬叹口气:“沈玉石,我都已经站在了这里,你再演戏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黑巾蒙面之下,他的眼神射出冰冷的杀意:“沈玉石,我只问你,你是七八九月之中的哪一个月的哪一个日子?”   沈玉石神色茫然:“本官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突然勃然大怒:“你是何方贼人?夤夜深入朝廷大员府邸,该当何罪?!来人哪,有刺客!”   云扬翻翻白眼,早已经运起来风云心法,身子瞬时化相,轻飘飘的走过去,“刷”的一下子就将墙上的画拉了下来,登时,一面整整齐齐的洁白墙壁显现了出来。   云扬一声冷哼,一掌劈下去,随着咔嚓一声,墙壁登时发出了好似木头折断一般的声音,一个黑洞洞往下的洞口,赫然出现。   便在这时,云扬只感觉脑后风声咋起,一股锐利杀气,一闪而至。   “终于沉不住气了?”云扬并不转身,一掌劈出。   “轰”的一声悍然而动。   云扬的身子往前冲了三步,借着这股大力,顺势进入到那刚刚露出来的暗道之中。几个字,从暗道之中飘出来:“沈玉石,你不装文弱书生了么?”   话音未落,整个人早已经消失在暗道里。   “你找死!”   身后沈玉石原本儒雅正气的面容此际已然遍布铁青之色,杀机空前;两只眼睛,发出碧色的光芒,连考虑也没有考虑,身子刷的一下子也跟着进入了暗道!   在进入暗道的一瞬间,沈玉石一只右手在一侧一按。   顿时……   下面嗖嗖嗖的声音不绝的响起。   那是暗道之中从进入一直到里面密室的所有机关陷阱,全部开启!   然而云扬的身子落下暗道的瞬间,便即化作了清风一道,向着里面飞速飚进。   嗖嗖嗖……   才刚走出三丈,还没有到达暗道底部,却发现从四面八方突然射出来无数的暗器,密密麻麻,全无缝隙可言。   还有大量毒烟也在一片片的冒出,赤橙黄绿青蓝紫各色纷呈,种类繁多。   一蓬蓬细如牛毛的针,更是几乎笼罩了上下左右所有空间。   在另一侧,更有一柄奇形大锤狠狠砸落下来,之所以说是奇形大锤,因为这柄大锤的构造几乎与这个通道一般粗细,就算是再瘦弱的之人,也不可能从间隙避开……   只可惜再严密的攻击对于风也是没用的,云扬风相化身嗖嗖刮过,就在密密麻麻的无数杀器攻击之中,直落十丈,去到了最底下拐弯的位置,仍是想也不想,继续刮过去。   身后,一声闷吼:“贼子,给我停下!”   云扬哪里肯停下,反而移动速度更增,“呼”的一下子横穿十七丈空间,在密集如雨的无数暗器强袭之下,在风声中穿透到对面,而云扬的身子,已经到了另一个拐弯的地方,伸手一按之下,轧轧的声音响起。   赫然又是一道暗门,缓缓开启。   一如之前,里面又有无数的暗器迎面射出,绝无趋避可能。   可是云扬身躯真幻不实,纵有万千暗器穿身而过,仍旧全无伤损。   第二道暗门刚刚打开一条缝,一道青色的光华已经从云扬身后追了上来,一把剑,在这阴暗的地道中,发出夺目的剑气,一剑劈落。   可是云扬的身形却诡异之极的已经进入了那一点缝隙之内,将这一道剑气抛在了身后。   再行三丈之后,云扬只感觉眼前一亮,面前赫然是一间足有十丈方圆的密室,四周镶满了夜明珠,明明是深入地底数十丈的密室中,居然亮如白昼、毕纤可见。   只是密室中摆设简单已极,只得一张桌子,一张椅子而已。   云扬身子一卷,瞬时便去到了椅子之上;等到沈玉石衔尾追进来的时候,只见到一个黑衣人,黑衣蒙面,一双眼睛充满了讥诮的看着自己,大马金刀的坐在了椅子上,睥睨之势尽显无遗。   然而沈玉石两眼中固然满目强烈的杀意,却也还有无法掩饰的惊疑与忌惮,刚才自己全力袭击,密道中布置的无数机关亦同步开启,怎地竟没有能拦住对方哪怕是眨一眨眼的时间!   对方的一身修为,到底到了什么地步?   要知道自己摆设的那些暗器、机关,可当真是密集到了风雨不透的地步。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对方这么大一个大活人,到底是如何从那些暗器的缝隙里面毫发无伤的到了这里的? 第二百二十四章 绝境?   看着云扬身上一尘不染,甚至是连一个细微的小孔也没有的黑衣黑袍,就知道,对方根本没有被那些数目恐怖的暗器打到一点半点。   他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云阳,一字字问道:“你是什么人?”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道:“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沈玉石,你是什么人?”   “朋友,明人不说暗话。”   沈玉石负手而立,淡淡说道:“你既然能够找到这里,相信是有什么目的,大可以明白直说。既然你知道本座乃是四季楼的人,那你就应该知道,四季楼乃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他缓缓道:“连当年凌霄醉身为天下第一高手,对上四季楼最终也要退避三舍,而你是不是招惹的起四季楼,自己可要好好的掂量把握。”   “哦?”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这么说,你真的是四季楼的人?”   沈玉石嘿嘿冷笑:“现在还在取证这个,你觉得有意思么?”   他脸色一变,狠戾地说道:“直接说出你的目的,若是不过分,我可以放你离去,就当做……是交了一个朋友!若是……嘿嘿,朋友,你就等着四季楼的追杀吧!”   云扬歪着头说道:“沈大人,沈侍郎,你就这么有自信四季楼能够奈何得了我?”   沈玉石淡淡道:“你的修为我尽都看到了,我或许不是你的对手,确实是诡异莫名,足堪自傲,但你今天却仍旧没有任何希望能够留得下我!”   他一手负后,另一只手,向着四周一指,道:“你既然能够到达这里,想必是你知道这种乾坤暗门的奥妙所在……在这密室之中,有整整十条地道,可以从不同的方向通往外面。”   “我纵然不是你的对手,却有周旋余地,如此你便绝对留不下我!只要我能从任何一条地道出去,那么从今以后,我可以保证……”   沈玉石脸上有明显的残酷之色,一字字道:“……你这一生,将永无宁日!不死不休!”   “果然是很有力的威胁。”   云扬道:“我居然害怕了,一生的梦魇诅咒啊!怎么办?”   他的口气一派轻松,却那里有什么害怕的表现?   沈玉石手腕一翻,一把碧色的长剑赫然出现在手中,淡然道:“既然好言说尽你还不听,那么可就别怪我辣手无情了。”   云扬好整以暇的坐着,笑道:“你明知道不是我的对手,此际却还不思逃走,反而要与我战斗,显然……是别有目的的。”   沈玉石脸色陡然一变。   云扬道:“那我来猜一猜,你是什么目的好不好?”   沈玉石眼中厉色一闪,身子晃动,长剑突然间化作了一道闪电,显然是不打算让云扬再将话说下去。   云扬展开天意步法,在天罗地网一般的剑光中来回游走,随即淡淡道:“你的目的不外就是……嗯,在这个密室之中,有你万二分在乎的东西,或者是不能被外人看到的重要物事,所以,你不能走。”   “嗯,就算你要走,你也要借着战斗的名义,哪怕不是我的对手,但你也要找机会将那些东西破坏掉,或者拿走,然后你才能放心离去,对不对?”   云扬越说,沈玉石脸上的表情越难看,而其发出剑光愈发密集,渐次累积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   “我再来猜猜是什么东西?”   云扬天意步法越走越急,持续游走在对方的密集剑网之中。   但随着对方的剑气越催越急,几乎连成一片,隐隐发出风雷之声,随着嗤的一声,云扬身上青光一闪,黑袍下摆赫然被刺了一个洞。   一阵功法波动,终于露出。   沈玉石居然一惊,随即哈哈一声冷笑,道:“我道是什么通天彻底的人物,原来只是一个六重山的垃圾!?仅凭一点诡异法门便以为可以无往不利吗?!”   就在刚才,沈玉石全力出击,终于以自己八重山巅峰的实力,逼出了云扬的真正实力。   确认了云扬真实实力的沈玉石顿时心中大定,此际的他已然再不思退,反而下定决心要将云扬留在此间!   长剑一道剑花挽起,已经收在胸前,然长剑碧光闪烁更甚,显然是在蓄势待发。   沈玉石脸上把握满满:“小子,还不拿下你的蒙面巾,交代你的来历。否则,本座这一剑,就送你下黄泉了!”   随着他这一剑收回,云扬清晰地感受到,四周刚才还密密麻麻的剑气,居然全部消失。   所有的剑气已然全数集中在沈玉石手中长剑的剑尖上!   在他的剑尖上,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甚至连整个密室空间的空气,也全都被这黑洞一般的漩涡尽数吸取。   不过相持片刻,自己竟然已经有一种窒息的感觉生出。   “你应该知道,以你六重山刚刚突破的修为,是万万挡不住我这万法归原的一剑。”沈玉石心有定见,干脆以一种猫戏老鼠的姿态,对着云扬。   刚才被这家伙直通密室的手段吓坏了,还以为对方是什么绝世高手。   结果居然只是一个仗着超妙的身法唬人的家伙!   纵然你身法再如何神妙,但我这一剑已经是封锁了密室之内的所有空间;可以说,在这一剑之下,就算是一只蚊子拥有闪电一般的速度,也绝对无法逃生!   更何况还是一个大活人?   这个黑衣家伙,必死无疑!   既然如此,那就不妨先发泄一下,自己刚才居然被吓到的心中之气!   想到自己刚才居然被吓得几乎要转身逃走,沈玉石就是一阵愤怒莫名!   若不是这里真的有如这家伙所说的秘密存在,自己刚才说不定就真的被吓跑了!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沈玉石蓄势待发,眼中尽是大山笃定一般的光彩。   而他也确实有十成十的把握,可以一剑将眼前这个人斩于剑下!   绝对无法逃脱!   对方已经完全在自己气势锁定之下。   这么近的距离,这么严密的锁定;对方哪怕是眉毛稍稍一动,自己也能一剑将那根正在动作的眉毛斩下来!   就是这么有把握。   既然有了这样的把握,自然就是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了,当然可以肆意的玩弄对手,一雪之前屈居下风的奇耻大辱!   纵使沈玉石明白刚才只是自己被云扬的诡异身法所慑而产生了错觉,却仍旧是怒不可遏,一定要了此心结!   他本就是心胸狭隘之人,此刻已经是怒火万丈。   云扬仍旧保持泰然不动的姿势坐在椅子上,淡淡道:“杀我?沈大人,你真的就这么有把握?”   沈玉石残忍的笑了笑,道:“有把握与否你大可以试一试,试一试不就清楚了吗?!”   沈玉石现在很想云扬动,一动再动,然后遭遇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一次又一次的感受到死亡恐怖,尽情的玩弄,玩死为止!   云扬叹了口气:“被你识破了……”   沈玉石冷笑:“你以为,还能骗的了我?”   云扬缓缓地站起身来,沈玉石剑尖不动,然而千万道剑气,已经凝成了实质,吞吐不定。   云扬绕过桌子,一步步走上前来,一直走到剑尖三尺之处,再度顿住身形;淡淡道:“看来我今天是逃不掉了?”   沈玉石眼神残酷更甚,便如是一头沙漠中的秃鹫;一字字道:“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建议你还是收起这份天真的好。”   云扬失落的道:“这个密室,看来就是我的葬身之地了……”   沈玉石道:“你明白就好。”   云扬叹口气,道:“没能吓住你,却反而令我自己陷入绝境;也是命数。不过,临死之前,沈大人可否为我解惑一二?”   沈玉石感受着对方全身上下,都在自己控制中,道:“你有什么疑惑?”   云扬道:“疑惑不问不明,不吐不快,若是沈大人能够为我解惑的话,那么无论沈大人需要知道什么,我也会毫无保留的告诉你!”   沈玉石冷漠的道:“但是你还是要死,现在的你,非死不可,任何情报都不能交换你的生机!”   “我知道你已是非杀我灭口不可,然死则死尔;但若是能够在临死之前做一个明白鬼,总是好的。”云扬很是光棍地说道。   “那就先让我看到你的诚意,摘下你的面罩!”沈玉石冷冷道。   云扬很爽快的将面罩摘下来,露出一副四十多岁中年人的瘦削脸庞。   脸上毫无惧色。   “其实我的疑惑也并不多,第一个问题就是……吴烈一家的遭遇,是你干的吧?”云扬道。   “吴烈?”沈玉石突然一皱眉:“是那个家伙派你来的?若是他派你来的,倒是很出人意料……”   云扬不答。   但沈玉石随即又自行否认:“不,绝对不可能是那个老古板;嘿嘿……那老古板一来没有那个财力,二来也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情,与其说他派你来的,我更愿意相信是你无意中得知了他的遭遇,因为这个原因找上了我,进而演变成今天这个际遇!”   云扬只是看着他,一言不发。   沈玉石的这个说法不能说全错,至少对了五成,没有吴烈,云扬还真就不会这么快的对他下手!   “若你是为了吴烈而来,那我不妨告诉你,关于吴烈的一切都是我做的!怎地?” 第二百二十五章 烈焰焚身   沈玉石露出一种残酷的快意,道:“那个老古板一直想要抓住我的把柄,这一点我又岂会不知?”   “可是招惹到了我,就要付出代价,我明明白白的让他知道,是我害了他的老婆!是我杀了他的手下!是我弄残了他儿子!”   沈玉石道:“然后我一直跟着他,走到哪里,跟到哪里。你可知道每日里都将对头人的惨状尽收眼底,那是一种多么快意的事情?!”   云扬皱眉:“快意?”   “当然是快意!”   沈玉石哈哈大笑,心情舒畅:“你明知道是我干的,偏偏你没有证据,治不了我的罪,私下里,也不能对我怎样;甚至不顾一切的动用武力解决,也找不到可以对付我的战力;然后我还时时刻刻跟着你;时时刻刻在你身前身后晃来晃去,时不时给你一个充满得意的眼神……”   “我最喜欢这种感觉了,掌握玩弄蹂躏,这样的快意,非是笔墨可以形容,亦非言语可以描述,端的是至极快感,哈哈哈……”   云扬一阵无语。   吴烈被他折磨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没有崩溃发疯,还能秉正行事,心性之坚,当真不易至极,能人所不能忍,端的了得!但也是太不容易了!   沈玉石笑得快意至极:“不仅仅是之前,现在,还有之后,我还要一直跟着他,一直看着他,看着他分明恨我入骨,分明什么都明白都知道却偏偏拿我没办法的样子……他不是一个好官么?我就让他一直好到底!下半生都处在这样的氛围之中,哈哈哈……”   “老婆儿子全部都那个样子,他就算是想要拼命,也要舍不得死……因为他家人还需要他照顾。”   沈玉石仰天大笑:“爽!这种事情,最爽了!等吴烈死了,我会再找一个这样的,同样的搞下去……这简直是人世间最大最极致的赏心悦事!”   一说起这件事,沈玉石居然开始滔滔不绝,似乎是人生最得意的事情一般,详详细细的说明。很显然,他对这件事情,充满了成就感。   可是云扬已经不再想听下去了。   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居然会让眼前这家伙如此快意,显然是全无人性可言。   “除了关于吴大人的事情之外,我还想知道,沈大人是四季楼的什么人?这个密室之中,有什么秘密所在。”   云扬道:“我相信我必死的原因与这两点密切相关,若是不能弄清楚,我死不瞑目。”   沈玉石手中剑往前一送,抵在云扬咽喉上,稍稍用力,咽喉已经沁出一丝血珠;狞笑道:“你为何要猜我是四季楼中人?甚至能够将我的身份局限于七八九月之间,你又是什么人?凭什么知道这些?”   云扬沉声道:“我是无情楼的人;至于你……我之所以知道你的许多事情,自然是因为有人要杀你,怎么可能调查清楚你的底细,只是没想到你的修为竟至如斯,还有今天的环境氛围,两者任何缺一,你便无奈我何,只可惜……完不成任务倒就罢了;但若是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总是不甘的。”   沈玉石看着云扬袖口一翻,露出一个金牌;不由冷笑道:“无情楼的金牌杀手,就想要来对付我;甚至明知道我是四季楼中人,居然还敢单独行动,胆子真不小。”   云扬沉声道:“我除了是无情楼杀手,还是玉唐国人,吴大人乃是玉唐栋梁,你是他的对头,便是该死!”   沈玉石嘿嘿冷笑:“我就说怎么会没有吴烈的关系,原来你是出身玉唐之人,那么你今日之举,多半是私自动作吧,有了这层因缘,无情楼来寻衅的理由都没有了,你今天可真是白死了!”   显然沈玉石直到此刻,还在汲汲营营的打击云扬内心,想要看到云扬全面崩溃的样子!   云扬道:“连我无情楼的规矩都知道,你定然是四季楼之人,你是几月初几?”   沈玉石狞笑一声,道:“只能让你失望到底了;我不是几月初几!”   云扬目光极度收缩,失声道:“不可能,若你不是四季楼中人,怎么可能神通广大至此?!”   沈玉石脸上显出淡淡的讥讽,道:“白痴,我只说我不是几月初几,何曾说过我不是四季楼中人,今日便让你做一个明白鬼,老夫乃是七月之末!”   云扬点点头:“七月之末,那就是七月三十了,但这怎么就不是初几,咬文嚼字有意思么?!”   沈玉石脸上讥嘲之色更浓,道:“原来你连这其中的分别都不知道,看来真是死得糊涂。七月有两个堂主,一个乃是七月,另一个副堂主则是七月之末!”   “并没有具体日期!”   沈玉石脸上露出怪异的残酷之色:“现在你明白了么?”   “原来如此!”   云扬恍然大悟。   “原来每个月的堂口,还分堂主和副堂主。”云扬道:“四季楼果然神秘!”   “至于这个密室之中的秘密……”   沈玉石淡淡道:“不过只是一些禁制和四季楼的秘密记载而已;这些想必你也不会很感兴趣,不过还是告诉你,让你走的不用那么糊涂,我很仁慈吧!?”   “当然,还有一个一步冲天的机会……也在这里。但,你已经是看不到了!”   云扬点头:“原来如此。我说一进入这里,就感觉浑身灵力再也无法隐藏,若非如此……”   心中却在想:一步冲天的机会?   “虽然只是小小的吸灵阵,但已足以克制你的诡异功法。”   沈玉石眼中露出来残酷之色:“现在,该交代你的问题了;究竟是什么人,派你来杀我的?我刚才差点被你骗过,就算你是玉唐国出身,但无情楼规矩极严,令行禁止,言出法随,你此次前来,本有成算,更早隐隐笃定了我四季楼中人的身份。”   云扬叹口气:“果然瞒不过你,是我太想当然了,既然你如实告知我你的身份,我便实言相告,此次下达指令的乃是我们无情楼高层……”   “那又是什么人雇佣你们杀我?依照无情楼的规矩,就算是本楼高层指派,你仍旧能够得知雇主谁属!否则,你如何交账?”沈玉石问道;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云扬脸上露出来纠结挣扎的神色。   沈玉石循循善诱道:“你今天已经是必死无疑,何必再守什么规矩……你若是痛痛快快的实话告诉我,我也给你一个痛快;反之,你想死都将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呵呵……”   云扬皱着眉头,貌似是纠结万分地下定了决心,沉声道:“好吧,其实要杀你的人就是……”   沈玉石忍不住精神高度集中,耳朵也立了起来;心中无限怨毒:只要让我知道,我就……   还没有想到恶毒的地方,他突然听到了一个意外到极点的名字,又或者说是一个字。   “……我”!   沈玉石被这个名字整蒙了,随即又见面前那家伙的身子猛地往后退,想要迅速脱离剑气锁定。   沈玉石心念电转,登时明白了云扬所言真意,愤而大吼一声,长剑剑气猛然爆发!   近在咫尺,你怎么逃?   只得一瞬之差,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不,你只会死得更惨,死得支离破碎,惨不堪言!   然而沈玉石下一刻就发现,面前的人居然不见了!   宛如凭空消失,彻彻底底的不见踪迹,全无痕迹!   “你不该让我距离你这么近的。”一个冰冷的声音幽幽响起。   沈玉石突然感觉到一阵灼烫;触目所及,赫然是一团火焰!   轰!   这一团火焰,已然悉数附着在自己身上,正自噼噼啪啪的持续燃烧。   火焰上身,猛然间烈焰暴起!   “嗷……”沈玉石惨叫一声,痛不欲生。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深蕴丹田之中生命之气极限的爆发,显然是在催动秘法,欲以命元之力强行将火焰扑灭;可是这一吸气,却有一缕火焰从他的口中钻了进去。   随着“轰”的一声轻响,他的七窍之中都开始有黑烟冒出来了!   “啊啊~~~”沈玉石承受火焰内外交煎,肝胆俱裂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手足无措间,当啷一声将自己的长剑扔在地上,身子刹那间已经在地上打了十几个滚。   其实在这瞬息之间,沈玉石至少催动了四五种秘法,意图祛除内外交煎的火势,可是火焰熊熊燃烧,就是扑之不灭、祛之不散。   再过片刻,沈玉石的浑身上下,一股股烤肉香味升腾而起。   “你是……火……尊……你你你……这不可能……”沈玉石惨厉的叫着,身子兀自滚来滚去,火焰却是越来越是燃烧旺盛。   但那熊熊火焰却是只烧沈玉石的身体,除此之外,整个密室之中,丝毫没有被火焰波及,连一张纸都没有被毁坏。   沈玉石跳起来,疯狂往外冲,然而缠身的火焰化作长条绑住了他的双腿,一边燃烧一边反向拉扯,彼此较力之下,腿上肌肉几乎是瞬间化作焦炭,沈玉石登时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不死心的他干脆用手支撑,使劲往外爬,然而随着烈火持续烧灼,手上手指也被燃烧成了炽白。   随着咔嚓一声,手指头已然被烧得折断! 第二百二十六章 神秘藏宝图   沈玉石大叫一声,却从口中喷出来一股火焰,带着被烧焦的粉末;他纵然玄功高强,却又怎么禁得住火焰在内脏燃烧?   倍受无尽烈焰烧灼,他闭着眼睛,狠狠地将脑袋向着密室地面砸下去:“求求你……求求你……给我一个痛快……啊~”   又是一股火焰,从他身上升腾起来。   他的身体抽搐了几下,痉挛着,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火焰突然间嗖的一声,从他的身体上离开。   连半点烟雾也没有了,在空中一阵盘旋,重新化作了云扬的样子,落在了地上。   只不过落地的刹那,云扬亦是站立不稳,踉跄了一下,脸色更是惨白如纸。   显然是化身火相,拼力一搏,成功克敌制胜,但付出代价却也不菲,所幸总算值得,毕竟是将人留下了!   其实这一战,云扬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会失败;他虽然清楚知道对方的修为要高出自己刚刚突破的六重山,或者是高出不止一筹,却仍旧有绝对的把握克敌制胜。   在云扬修为精进的当下,各相化体的威能也有了惊人的进展,只要底牌一出,就算是面对九重山级数的高手,也是必败无疑。   真正让云扬纠结的是:真实实力差距仍存,胜则胜矣,却无法将目标留下!   正如沈玉石所说,这个密室之中存在不少暗道可供逃脱,而以对方的修为实力,只需要一个机会,就能够即时脱身而去。   面对对方比自己高出不止一筹的强横修为,云扬根本拦不住。   而沈玉石一旦跑出去了,就有可能会泄露秘密,至少也要打草惊蛇,后患无穷。   所以,云扬刻意营造出这样的场面,一来乃是为了套话;但套话只是附带;真正目的是要接近沈玉石于五尺之内!   唯有如此,才有万全的把握、十成的胜算!   果然,一举功成。   但云扬也是累得不轻。   地面上,沈玉石已经被烧得成了半截焦炭一般,一双眼睛,也被烧成了两个黑洞;若是常人处于这个状态,早已死了不下十次,可是沈玉石功力深湛,仍旧一息尚存,口中兀自在发出无意识的惨呼声,身子也在不断抽搐痉挛。   云扬一招手,一股冰冷的风吹在了他的脸上。   激灵一下,沈玉石不动了。   一张嘴,嘴里面冒出来一股黑烟,异常虚弱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   一边咳嗽,一边有黑烟不断从嘴里冒出来。   “玄气八重山的高手,果然是非同凡响,都这样了还能不死啊!真是了不得啊!”   云扬淡淡地说道:“沈玉石,你还能听到我说话么?”   沈玉石此际的神智早已经迷糊了,但脑海中的最后一股执念,却汇聚成了不可相信:“不……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是……火……尊……”   他的声音微弱,但声音里面那份不可置信,无法相信,仍旧是那样的清晰。   云扬只看一眼就已经确定,这位沈大人这会已经烧得神智几乎都没有了,现在,就仅余一股残留的执念而已。   但让云扬感到奇怪的是:他为什么这么确定我不可能是火尊?   甚至我进来这么久,他都从不怀疑我是九尊之一!   这一点,可说是极为反常。   毕竟自己的火相攻击就是火尊的星火诀,丝毫不假!   “……怎么可能是……火尊……我……我亲眼看着他们死……我亲手……”沈玉石的声音微弱的传出来;到了这等时候,还是强烈的不可置信。   云扬突然身子一震,霍然转身。   看着沈玉石即将断气的身体,突然间一股空前杀气爆裂而出。   一股强烈至极的狂暴恨意,蓦然蓬勃而出。   亲眼看着他们死的!?   亲手?   云扬愤怒的举起刀:“既然如此,你还要什么来生!”   天意之刀刷的落下!   刀落瞬间,绿绿的能量已然附着在天意之刀上面,随着咻的一声,沈玉石那颗早已被烧焦的脑袋骨碌碌掉下来;其灵魂能量刚刚离体就被一团绿色光芒击中,刹那间消散无踪。   神魂俱灭!   魂飞魄散!   万劫不复!   “亲手!亲眼!”   云扬深深吸气,兀自感觉身子在簌簌颤抖。   眼前这个死人,乃是云扬迄今为止找到的,当时天玄崖之战那些蒙面人之中的……第一个!   怪不得他一点都不会怀疑自己是九尊之一;   唯有当日里亲眼看着九尊死去,亲手杀死九尊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想法,才会有这样的把握!   “该死至极!”   云扬呼呼喘息,良久良久才勉强平复了下来,突然仰天大笑:“兄弟们,我找到了一个!我杀了一个!”   他心情变得很激荡。   “我只恨,没有实力真个活捉了他;若是能够活捉……我定然能知道更多的线索……而且,我会很努力的让他长命百岁,长久的活下去!”   云扬狠狠咬着牙,突然飞起一脚,狠狠将沈玉石的残尸踢得粉碎!   挫骨扬灰!   人死为大,折辱尸体的事情,一般人都不会做,平素的云扬更不屑做;然而此刻的云扬却恨自己只能踢这一次!简直恨不得将这沈玉石复生过来,再一遍一遍的杀!   让其一遍一遍的重复体验粉身碎骨的滋味!   甚至就算如此,犹不解其恨!   “呼……”   又过了良久之后,云扬缓缓走到桌子前面,缓缓的坐了下来。   这个密室,定然大有文章!   云扬勉力平复心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注意力聚焦在那张桌子上,却见那桌子的桌面,乃是一整块平平的白玉;压住了下面的纸张等东西。   云扬顺手就将这块白玉给了绿绿。   白玉下面的,乃是一块破旧的,不知道是什么玄兽皮子制成,看起来似是一幅类似残缺地图一般的物事,满目尽是烟熏火燎,年代肯定很是古老,颇有些年头。   云扬拿起这一块皮子,用手尝试着拉了拉,出乎意料的没拉动;不由得感到奇怪,又再多用了几分力量,使劲儿的拉了拉,却还是没有拉动!   再用力,再加劲儿……   一直到云扬将自己六重山的修为全部用了出来,这块奇怪的皮子仍旧是纹丝不动!   “这是什么皮?”云扬都惊诧了。   要知以云扬现阶段的肉身力量,就算是九品玄兽的皮,也难以负荷,刚才那么连番拉扯,这会早被撕成了不知道多少片了。而这一块皮,居然丝毫无损,连稍微延展一下的痕迹都没有!   这下子云扬可是大大的动容了,光是这块皮子就已经是一件难得的宝物,那么记载在其上的内容势必价值更高,仔细观视之下,发现这一块皮子,就只得整幅图卷的一个角而已,边缘位置很光滑,似乎是被某件利刃切断的……   “能够切割这么坚韧皮子的兵器,绝非寻常利器!”   “记载于皮子之上的内容又会是什么呢?”   “藏宝图?”   “神秘之地?”   “又或者是……什么洞府?”   “上古遗迹?”   云扬脑洞大开,浮想联翩。   “难道这就是刚才沈玉石说的所谓的……一步登天的机会?”   但是,只是凭着这一张不知道是几分之一的残图想要找到图中所标示的地方,显然是有所可能的。   既然无法即时化作有用的资源,那就暂时搁置,云扬径自将这一块皮子塞进了怀里,毕竟还有许多后续要跟进,以后另有大把时间研究这块古怪的皮子。   再接下来,乃是沈玉山亲笔手写的一些东西;但这沈玉山行事也是非常谨慎,居然全部都用了代号来书写。   这些信息让云扬看起来一肚子的胃酸。   “某月某日,初九接东活;收银七十万两;代号柒仟玖佰三十八次任务完成;秋字报之……”   “某月某日……”   全是诸如此类的信息。   云扬看得两个眼睛全是圆圈。   唯有最后一页,压住了一摞纸,最上面乃是:“……十六方准备,十面埋伏,九路夹攻;驱入天玄崖;四方出手,乾坤反复,天地逆转,二百四十玄者合力,击杀九尊,除却后患,以此记之;年座威武。春夏秋冬,千秋万代。”   这番话,记载得分明就是四季楼对付九尊的事情。   云扬咬咬牙,接着看下一张;一看之下内容居然完全一样。   而且一张一张的笔迹清清楚楚,一笔一划,认真严谨。   这位沈玉石应该是感觉这件事情极为得意;居然用这张纸上的内容不断练字,练了何止一遍。   接下去的几十张记载,都是如此。   然后是换了内容:“……卑职不过左右提点,上下接洽,为楼主千秋万代鞠躬尽瘁,未敢居功也。”   然后又是一连串的重复。   这货就是一个四季楼的铁杆!   “谋害九尊,阴谋诡计就让你这么有快感么?”   云扬怒从心头起,啪的一巴掌将这厚厚的两摞纸拍得粉碎,跟着又拉开桌子其他抽屉,一一仔细查看。   在其中一个抽屉里面,找到一张很是完整路线图,但由于上面什么标识也没有,并不能确认这是什么地方的路线图。可是看折叠的痕迹,似乎是已经重复打开折叠过了许多次了。   云扬敏锐的感觉到,这张图似乎颇有用处,同样小心的收了起来。   然后看到其他的没有什么线索之类的东西,云扬开始大肆搜刮!   搜刮到后来,云扬被自己的收获吓了一跳。 第二百二十七章 又一次进阶   首先是真银白银,银票一千二百万两、金票两百万两,光是这两笔,就已经是一笔相当不菲的收获。   而这,还只是最普通的收获。   玄石,三千七百块。   玄晶,六百块。   玄丹,五品玄丹三百五十六枚;六品七十五枚,七品十八枚,甚至还有两枚八品顶级玄丹。   美玉,一百七十五块!   云扬将密室一角的一道暗门打开,发现里面满满的尽是各种奇异珍物,天材地宝!   这让云扬都有些纳闷了。   这位只是四季楼七月的副堂主而已;怎么自己感觉就像是抓了春寒尊主一般?一个区区的七月副堂主,真的会有这么大的权力,能够收敛这么多的财物吗?   这也太恐怖了一些。   由于东西实在太多,多到无法拿走;云扬干脆将拿不下的大部分直接给了绿绿。   这次算是破例,让某绿敞开的吃一回!   “啊呀呀……”   绿绿直接乐疯了,一个劲儿抽取其中的能量,才不过两盏茶的功夫,绿绿便已经将那些材料的真髓尽数吸纳,只余一堆堆的残渣齑粉留在原地。   此次收获之中尚有为数不少的奇异金属,除了其中三四十块云扬能够辨认之外,至少还有十七八块是云扬连见都没见过的!   “将这些全都带回去,看看白衣雪的表现如何,若是好就给他吧……”云扬想着:“表现不好的话……哼哼……”   最后最后,云扬燕过拔毛一般的将密室之中墙壁上镶着的所有夜明珠也全都抠了下来。   在密室化作了一片黑暗的同时,云扬化风而去,满载而归。   这一趟,真真是满载而归,除了绿绿吃的脑满肠肥摇头晃脑,时刻都保持着一种想要打饱嗝的状态,云扬本人更是背着一个大背包,偷偷摸摸的溜出去……   那大背包是动用了沈玉石家里的几个床单接起来,才将一应收获尽数一网打尽!   而且这些还都是绿绿吃剩下的部分……   除了等级太高云扬不舍得让绿绿吃掉的,其他的就是绿绿根本不吃的……   但这对云扬来说,无论是太高级的还是太低级的,全都是好东西啊。   别的不说,就说那银票金票……一百万两就能杀春寒尊主,也许一千万两就能杀年先生呢?   人,一定要敢想,万一成功了呢?!   幸亏现在已经是四更天了……   ……   云扬回到家里的那会;老梅和方墨非眼见云尊如此丢身份的打包归来,赶紧上来帮忙;而白衣雪白大剑客自重身份,对这等搬运小事全然不屑一顾,只是神识一扫而过。   云扬乐得他不来,乐得他全无所见。   要是真被白大剑客看到自己这边这么多适合他修炼剑气的……不要面皮的抢了去怎么办?自己现在可是打不过他的!   人心隔肚皮,不得不防啊。   然后又将水无音叫过来。   水无音一看到云扬运回来这么多东西,立即就知道了云扬此行顺遂,得手了!   “你看看这些纸张……”云扬将大约半个麻袋的物事一下子塞到水无音这边:“仔细查一查里面有没有有价值的东西。”   水无音全没提防,几乎被拍了一个趔趄,正要说话,突然听见云扬欢喜的一声叫:“呀,我的小乖乖们都回来啦!”   “喵喵喵……”   “喵呜……”   “喵嗷……”   “喵喵喵……”   四团雪白的小绒球,都是巴掌大小的小猫儿,欢天喜地的冲过来,冲上了云扬的身上。   水无音立即发现,自己这会居然没处搭手了。   云扬左右肩膀上各自蹲着一只,头顶上一只,在腰上挂着一只,再一看,在屁股后边还悬着一只……   云扬笑哈哈的都抱在怀里:“这一趟都辛苦啦……走走走,我给你们准备好吃滴,一定好好犒劳你们……这些糙活儿就让这个哑喉咙的家伙去干好了,咱们玩去喽……”   说罢直接带着几只小绒球扬长而去,走得那叫一个潇洒肆意。   老梅与方墨非见怪不怪,自行将云扬带回来的那些宝贝分门别类,然后搬进库房,妥善收存。   水无音则是一片无语。   这是把我当长工使唤了……你还真不客气。   感叹归感叹,叹了口气之后,仍是老老实实的抱着一大堆不知道写了什么的纸张,回到自己房间,一张一张的仔细观视。   这真是个细致的活儿,水无音感觉,估计普天之下,家里外边也没有人比自己更适合了……   不过……   这九天之令还有需要再出动一下的。   ……   此际,云扬在修炼,而这一次的修炼,比之以往大不相同,绿绿在刚才那次变故中吃得饱撑死,心情空前愉悦,是以散发出来的灵气也是空前的充沛,端的沛然莫御!   四只吞天豹外带一头闪电猫;五个小家伙齐齐钻进云扬怀里,兀自安安稳稳;云扬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五个小家伙的小肚皮贴着自己的肌肤,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大抵是一种暖暖的,好舒服的氛围……   而云扬也进入了深沉的调息之中。   二三四三个白白在这次突袭行动中都承受了不同程度的内伤,若是依高阶玄兽的自我复原,起码得修养个几个月,到底还是幼兽,自我修复机制有所差异;但在绿绿一点也不心疼的强势输出生命之气氛围之中,前后不过是半个时辰就已经全部恢复,然后就是……   五只白白又一起褪毛了……   云扬盘膝运功,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被白白们褪了一层又一层的白毛淹没……他只感觉到,今天修行玄气的运转出奇的活跃。   不断地有天地灵气涌入自己的身体经脉,然后迅速汇拢于丹田,其过程之速,快得难以想象。   而从神识空间内冲出来的生命源气,亦在全不间断地强势冲刷经脉;还有来自于麒麟鱼的神妙灵气,也不断的扩充经脉,这些助力层层强辅之下,令到天地之间的灵气,便如浪潮一般,一波一波的涌来。   汇集到云府上空,然后刹那间消失不见,然后又是一团……   ……   这天晚上,水无音,白衣雪乃是在察觉了周遭氛围不大对劲之后,才开始修炼,得益固然不菲,却远非另外两人可比,老梅和方墨非这俩已经是见过这种情况多次,自然选择在第一时间就放下所有的事情,全心投入修炼状态之中!   日上三竿!   这会的天唐城自然是阳光普照,风和日丽。   然而云府的上空却是一片云雾蒙蒙,视野模糊。   那是海量的灵气被吸引到了这里所造成的特异观感。   持续修行了一整夜的老梅只感觉身体内的经脉极限鼓胀,整个身体好似要撑爆炸一般,突然一声长啸,宛如穿云裂空般急疾响起。   浑身上下骨骼亦随之噼噼啪啪一阵爆响。   及至老梅当真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头长发根根飞扬而起,目中两道精光电射而出!   八重山,突破!   而方墨非那边,浑身上下也是青气盈盈,他此际也已经积累到了八重山巅峰极限……距离九重山,只差一步之遥!   只待另一个机缘,就可突破至九重山境界!   而白衣雪此际也是满心诧异,因为他的修为也在这一夜之间突飞猛进,获益良多……   别的不说,光是他尚余的些许内伤,原本预期至少还得至少数日疗养才能痊愈,不想只在瞬息之间,便已彻底恢复,再然后,面对那山呼海啸一般的灵气狂涌而来,即便是以白大剑客的超强修为,也俨然生出了有一种“来不及消化,直接被灌进身体”的怪异感觉。   这,这还是练功么?   这分明就是躺着也能晋级的趋势啊?   这地方,果然是奇妙之极,缘法多多。   白衣雪的阅历修为见识自然要远超老梅、方墨非乃至云扬本人,自然不会错过这样可一而不可再的缘法,竭尽所能挤压丹田空间,要趁着这次机会令本身功体有所增长!   毕竟修为高深如他,想要再进一步,错非数十年的水磨功夫根本难得寸进!   白衣雪对于当前状态,更抱有一个奢望,若是能够持续下去……我没准就能突破大圆满的极限境界;达到更上层楼的天玄者境界!   若是这能那个样子,自己纵使还是抵不过那君莫言;但想要在剑客榜上前进两三个名,攀升到前三……还是很有点把握的!   白衣雪的身上遍布紫色氤氲,这会的他,真的是在竭尽所能的吸纳天地灵气……   又或者说,他根本就是在拼命!   同样在拼命吸纳天地灵气的还有水无音;他固然不知道这次的天地灵气泉涌因由何来,却不会错过这样的天赐良机,作为灵族人的他,尤其他的禀赋先天就有所不足,想要让自己的修为前进一步,当真是比登天还难。   而此时此刻的灵气密集度与生命之气的密集度,却让水无音早已放弃修炼的心中升起了强烈的希望!   今天不要求很多。   只是能够将自己的先天有缺之伤痊愈,就已经心满意足!   随着太阳渐次升高,百姓所造成的喧嚣声音也越来越大;院子里的雾气也在慢慢的消散,附着在花花草草上……   终于……   云扬只感觉浑身上下的经脉血管骨骼几乎要撑破自己的身体了,终于在一阵剧痛之中,清醒了过来。   “绿绿!”云扬后怕的喘口气,就怒喝一声。   绿绿这时才知道自己竟然又差点闯了祸,缩着枝叶缩着藤蔓只露出一点点嫩芽儿,探头探脑:“啊呀呀~~”   居然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两个目标   云扬瞪瞪眼,哭笑不得。   昨晚上绿绿吃得太饱,兴奋过度,散发出的生命源气,远远的超过云扬的预料,这个超过可不是超过一倍两倍,而是超过了几十倍。   而这种突发情况出现的结果就是……直接导致了所有人集体晋级!   而其中对此状态最为不满意的,却是云扬。   他在三天前刚刚突破了玄气六重山,这三天的时间里,虽然已经费尽了力气在摸索,但由于实战太少、积累更浅;就只是与老梅方墨非切磋几场而已,根本谈不到巩固基础,稳固当前境界!   唯一一场真刀真枪的战斗,也就只是昨天晚上与沈玉山那一战而已!   然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作为直接得益者的云扬,仍旧从玄气六重山初阶,被一路狂灌进来的灵气灌到了中阶、高阶、巅峰、然后突破了七重山,更一路高歌猛进的……到了七重山中阶!   这进度,用一步登天来形容,绝不过分!   只是这升级升得让云扬感到很有些措手不及!   云扬气急败坏的想到,看来今后与老梅还有方墨非的切磋印证,必须要更快更残酷……没准还要越级挑战一下白衣雪什么的……要不然,自己根本就补不起来那种一步步的风景体验啊……   正要说话,突然感觉……   “噗!”   云扬使劲的一吐:“这什么玩意儿?”   居然从自己嘴里面吐出来一团白毛……   云扬低头一看。   两个眼珠子几乎瞬间鼓出来!   “我日!”   云扬身形颀长,虽然是盘膝跌坐,仍有相当的高度,可是这会浑身上下,几乎被细细的白毛埋住了,真不知在昨夜一夜之间,五头白白到底褪了多少次毛,才能使白毛累积到这个程度。   云扬虽然被白毛所覆,连口鼻中都有白毛渗入,却仍未对其反感太多,盖因五头白白褪落的白毛,每一根都呈现出细嫩晶莹的光泽。   以云扬判断,若是将这些白毛收集起来,以此为原材料所制成的物事,质地定然非凡。   只可惜云扬身边没有这方面的人才,只能徒叹奈何,暴殄天物。   再看自己怀里,五头白白集体变身成为光溜溜、红彤彤的小肉球。   小肚皮兀自一鼓一鼓起伏不定、睡的正香,总之状态非常的好就是了!   云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运转玄功,仔细地感受了一番自身玄气的极限鼓动,只觉着周身经脉运转舒畅,丹田处更如潮水奔涌,状态大好特好。   云扬此际不敢再有更大的动作,毕竟小家伙们还都没醒来,万一自己一动,惊醒了它们,若是影响到他们的蜕变,或者某种神秘进化打断,可就太得不偿失了,是以就算如何想赶紧印证一下自身实力进度,仍仅限于稍稍运功便止,归于一动不动,静心等候五头白白自然苏醒。   老梅再做突破,兴奋不已,上蹿下跳,在大院里来回奔腾,欢实得像一个孩子。   实在是他年纪大了,经脉早已经定型,难有突破。但现在却是等于突然间脱胎换骨一般,又有了继续往更高目标前进的本钱,怎么能不兴奋!   而水无音,白衣雪,方墨非等三人则是静静地站在院子里花树下,打量着这个几乎完全陌生的院子。   院子分明还是之前的院子,但院子内的景致……怎地竟这一夜之间,变化如斯,院中种植的花树原本平常的很,此际却尽都长高了不下两丈;树冠也都庞大了何止一倍。   原本只是将将遮盖住一半凉亭,现在,树冠如穹庐四面垂下,却是将整个凉亭子,全部盖在了下面,甚至四面犹有超出许多。   院子里除了花树有愈倍增长之外,地面上的杂草变化更剧,全数窜起来一人多高,那些原本已经踩得溜明的道路,也重新萌发了崭新的绿意。   再具体一点的描述大抵就是,昨天大家还在切磋的小校场,此刻已经化作了草场!   草没足踝。   而且踩上去的感觉尽是嫩嫩的、柔柔的,几乎不忍心下脚践踏这些初绽的生命。   一夜之间,整个院子便如同是发生了沧海桑田一般的巨变!   云扬的小院子原本只在墙根种了几棵青山藤;满打满算只是爬了半面墙壁而已,但现在看去,整个小院子从四面墙到房顶,竟已然全面爬满了青山藤。   满目尽是一片绿油油的生机。   草叶上,树叶上,花瓣上,都是晶莹的露珠翻滚,微风吹来,浓郁的草木清香气息油然散发。此时已经是十一月的冬天季节,竟现花香阵阵;这个原本普普通通的云府院子,一时间恍如人间仙境,满目尽是生机无限!   三人看着看着,眼中都仍不住泛起痴迷之色。   这等生机盎然的美景,在十一月的天气,可算是罕见罕闻的了;就算今年有些暖冬,强冷天气还没有到来;但四处早已是满目萧瑟,怎会有如此风貌。   然而后续惊喜陆续有来,等云扬终于走出来的时候,连沉稳冰心如水无音都是一脸懵逼。   这是咋回事?   老大怎地练练功还练成了白毛男?   这是什么诡异功法,练这个功法有什么用呢?   那一身的白毛……四处飘飞!   云扬哪里顾得上某人等的诧异眼神,径自忙不迭的开始收拾身上,一股玄气腾起之瞬,浑身上下的白毛登时腾得一下子飞起来。信手轻挥,一股柔和清风急疾旋转起来,不过眨眼便将那所有白毛全都收拢成一团,随即便被云扬信手扔进了房中。   五颗小脑袋,很适时地从云扬怀里钻出来,一个个迷迷蒙蒙的眨着眼睛:“喵喵喵……”   五头白白一个个的仍旧是浑身光溜溜,嫩红嫩红的,小巧的舌头舔着自己的光溜溜的身子,看得出来,一个个对自己当前的状态都不是很习惯。   怎么突然就光了屁股呢……   “来变个戏法!”   云扬揪住其中一个的顶瓜皮径自扔了出去。   这个不知道是不是好运的家伙正是大白白。   大白白一声惊叫:“喵呜……”   突然在空中一个翻身,光溜溜的身体蓦然长出来一层长长的白毛,便如是一个绒球一般的落在地上,就在碧绿的草丛间打起滚来。   “……”   四个人都是看的瞪圆了眼睛。   就这么一扔……毛就长全了?   这……这真的是变戏法吗?!   嗖!   另一个白白又被扔了出去。   照样呼的一下子长满了体毛,不满的哼哼两声,跟着就去找上大白白翻滚成一团;接着三个白白也尽都如法炮制,全无意外尽都回复原本体态。   五团小绒球在地上滚来滚去,萌态倍显,那情景真正是可爱至极。   然而云扬却敏锐的观视到,五个小家伙眼中的灵性又增加了不少。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亲近与乳慕。   对此,云扬很有些成就感;现在,五白白闪电猫已经算是脱胎换骨,大大超出了闪电猫的天赋桎梏;就算日后能突破至七品玄兽层次,云扬也一点不会感到奇怪。   不说别的,就只说这个五白白在再次进阶之后,身体又再次缩小,仍旧是三四斤的小小白猫形象,就已经很说明问题。   这个体态虽然比吞天豹幼兽还是略大,但彼此间的体型差距已经不是很明显了。   至于那四头吞天豹,云扬更是心满意足了。   这四个小家伙,再一次被绿绿改变了根骨底蕴,潜力更增,相信这四个小家伙每一个都能进阶到九品巅峰玄兽!   甚至这个论断,还仅限于这四个小家伙就止步于当前的基础上。   谁知道它们跟在云扬身边,还能接受不知道多少次类似的源气洗礼,其最终成就,真正的无可限量,甚至是不可想象的。   而这次四头白白让云扬更为感兴趣的还有一点,在经过这次进阶之后,四头吞天豹已经臻至返璞归真程度;只要这四个小家伙不刻意显露真身,始终保持现在的体型,能够将它们真实身份认出来的人,不说是绝无仅有,起码也得是凤毛麟角,微乎其微。   这就是九品巅峰玄兽独特的匿形之力!   方墨非走过来,目露惊异之色,看着四个小白白,低声道:“公子,这四个小家伙……是不是……”   云扬道:“确实是又进步了一些;不过还未真正长成;现在远远还没有到它们可以笑傲山河,独霸一方的时候。”   笑傲山河,独霸一方!   方墨非登时就明白了几头小家伙的进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中露出震撼之色。   要说云扬的评价,真正是有一点太谦虚了;以四个白白现阶段所拥有的力量而论,随便单独出去一个,那也是八品初阶玄兽的级数,更别说吞天豹的天赋身法移动速度,更加是被绿绿提升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惊人地步,天下大可去得!   不知为何,绿绿对于五个小家伙都比较偏爱;对于五个小家伙的属性提升,很有些不遗余力的意思。   “看来这五个小家伙才是这次得益最大的。”云扬笑了笑,摇摇头。   那边,五个小绒球在地上滚了一会儿;大白白突然直起身子,耳朵扑棱扑棱的动了几下,看着天空太阳,眼眸就眯成了一条线。   它迈着极尽优雅的猫步在地上走了一圈,更在其他几个白白身上都舔了舔。   四个小家伙同时端坐不动,只有一个个耳朵扑棱棱的动,眼睛看着大白白。   “喵呜……”   大白白一声叫,突然身子化作了一道白光,径自冲出了云府围墙,刹那间消失了。   其他四个小家伙仍自端坐着一动不动,眼睛都注视着大白白离去的方向,四条小尾巴同时竖得直直的。良久良久之后才耷拉下来。   其中一只白白,以同样优雅的猫步来到云扬面前,用一只小爪子揪了揪云扬的衣袍;抬起头,看着云扬。   眼中流露出明显的询问之色。   云扬看得心都要融化,哈哈一笑,道:“你们要是想它,就去找它啊,只要你们完成了每天的训练任务,其他的时间,随时都可以去找它玩。”   一听这句话,四个小家伙同时高兴得蹦了起来,在空中来回乱窜,喵喵乱叫。   白衣雪瞪大了眼睛:“它们……竟然能够听懂你说的话?!”   看着这四只貌似很普通的闪电猫,白衣雪心下百思不得其解,若非亲眼所见,根本就不能相信这是真事!   “听懂说话算什么。”   云扬哼了一声,道:“等再过一段时间,我还要送它们去上学!就算是让它们去学为官那一套,也比现在这些除了哔哔除了内讧除了陷害除了争名夺利什么都不会的东西要强。”   “让它们多学点东西,起码在敌人打进来的时候,这几个小家伙能战斗到最后一刻!”   白衣雪翻翻白眼的走开了。   感觉跟这么神经病一般的家伙说话,实在是太过于降低了自己的格调了。   “今夜,我们有需要动作一下了。”   云扬看着老梅与方墨非。   两人闻言,脸上齐刷刷地显露出来跃跃欲试的情绪。   这么长时间没有出任务,就是一个劲的修炼,身子都快生锈了。   “方墨非,此事还要你提前做出点东西来。”   云扬凑近方墨非的耳朵,低声说了一句话。   方墨非一愣之余,旋即几乎笑出声来,道:“公子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妥妥的没毛病!”   “无音留守云府;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无须再理会其他。一切按照我们商定的计划行动,当可无虞。”云扬目注水无音。   “仍须小心!”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水无音居然又加上了一句话。   看着水无音,云扬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沉声道:“无音,我问你一件事情。”   水无音道:“什么事?”   “我若是抓一个人回来,你……”云扬慢慢地说道。   不等他说完,水无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道:“折磨个三两月甚至更高长一点时间都不是问题;但是……若是想要审讯,则必须是神魂凝体才可以。”   云扬翻了个白眼,怒道:“神魂凝体的那种人几乎就是凌霄醉那个级数,我抓得来么?你这话等于是没说。”   水无音讪讪,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修为不到,我要是到了阳神出窍魂游太阴的地步……”   云扬伸手一指:“打住,你还是去处理那些事吧,那些是正经事!”   要是你有阳神出窍、魂游太阴的程度,岂不也差不多是凌霄醉的级数了,直接正面开杀就是,哪里还用得着审讯云云,玩废话练习么?!   水无音讪讪的走了……   ……   今晚,两个目标。   杨波涛,韩无非。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一路追杀为哪般?   但这俩目标得夜里才能动手;白天这会却是没有那么多事情的;云扬悠悠而去;今天,貌似又到了给皇帝陛下缓解一下的日子。   以自己现在突飞猛进的修为,应该能够让皇帝陛下更加的舒服一些,还有那毒性,也该当能压制得更加散离了几分……   ……   沈玉石的突然失踪,以及家里出现的诡异密室,这等惊人变化当然有引起了玉唐高层的强烈关注。   但,皇帝陛下与秋剑寒已经是心知肚明——九天之令方面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   “沈玉石,四季楼所属之七月副堂主;曾参与谋害九尊事件,证据确凿……”   皇帝陛下深深叹息。   “老秋,你说这四季楼……到底是一个什么组织?怎地……”   皇帝陛下这会满心尽都是无语的感觉,颤抖着手指头,一个个数过来:“从吴文渊开始,一直到现在……这都已经几个了?朕的朝堂大臣,隔几天就揪出一个这样的东西来……再隔几天又一个……”   “这还是朕的玉唐国么?这简直都成了那个四季楼的一言堂了!”   皇帝陛下的心情空前郁闷烦躁,真真是都快抓狂了:“此事若是朕自己查出来也就罢了……干脆将这帮混蛋一个个斩首示众抄家灭族……但却偏偏不是……若非有九天之令相助,还不知这些人能够潜伏多久……”   秋剑寒苦笑一声,道:“陛下,此事若是我们查出来的……或者麻烦反而更大也说不定。”   他脸上的皱纹显得更加深刻:“江湖事,江湖了啊……”   皇帝陛下哼了一声,道:“什么江湖事?他们谋害九尊,便等同是在断绝我玉唐国国运;如何还能算是江湖事?吴文渊、沈玉石等人,哪一个不是本朝重臣,他们能算是江湖客么?”   秋剑寒喟叹一声,道:“陛下,现在朝野之别早已不明,江湖势力……已经成了大气候……”   他叹了口气,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劝慰才好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这乃是一个国家的立国之本、也是一位国主最基本的人生信条;而侠以武犯禁的道理,举凡上位者无不忌惮,可是,这么多年以来,江湖上各个势力,宗门,帮派,不独不服王化,更兼实力越来越见庞大;已非是单纯的尾大不掉,而是不可撼动之格。   而这对于皇权来说,可说是一种巨大的掣肘,更是莫大的威胁,同时还是一种难以抹杀的耻辱。   而现在各国争战不已,互相掣肘,也根本腾不出手来收拾这一摊江湖的事情。   其实还有一句话,秋老元帅没有说出口:若是长此以往,将来甚至会出现一些庞然大物,能够操纵皇权传承,操纵朝代更替,操纵世事兴衰!   到了那时候,皇权才是真正的悲哀,那是一种比没落还要悲哀的处境。   而要改变这个局面,除非是各国君主一起,同心协力,开设武科;尽纳天下英才为己用;再耗费一段相当长的水磨时间,甚至需要数代努力,逐步的将江湖势力点滴消磨,重新归纳于朝廷的监管之下。   唯有如此,方可将局面扭转,甚至是将江湖势力完全消化掉。   然而这对于现在的玉唐而言,却是根本无法执行的。   一旦实施这般举措,势必将引起文官的强烈抵制;甚至就算文官不抵制,光是这样的武人多起来之后,该当如何掣肘制衡,都是一个难以解决的大问题。   毕竟这一切,需要彻头彻尾的改制,变革,才能有可能做到。   现在看来,可说是全然无望,完全没有做到的可能。   “老秋,以你猜测,朝廷之中大抵还有多少四季楼之人存在?”皇帝陛下显然也知道自己只是发发牢骚;对于这一点现状根本无力改变,立即转换话题。   秋剑寒无奈的叹口气,道:“四季楼谋害九尊,他们的终究目的是为了什么暂且不论;就只说四季楼能够布下这样的陷阱,各个方面的情报精确无误,不但需要有政方高层的协助,更需要有军方高层的帮手;还有,这过程中若是没有军方中层传递信息,乃至皇族众人参与其中,根本难以做到如此的环环相扣,严密无缝,除此之外,大抵还要有相当数量的底层之人襄助……”   秋老元帅叹口气:“想要完成这样庞大的计划,就只是现在揪出来的几个人,显然是远远不够的,所以说……”   秋帅的话还没有说完,皇帝陛下便已经如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了下来。   秋剑寒的话说得条理分明,一针见血,直指关键,更给出皇帝陛下最不想听到的结论——绝对不止这几个人。   一定还有更多更多的人!   但知道了这点又如何,纵使自己明知道还有许多内鬼,却又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更遑论铲除之。   “陛下眼下只需要等待就好……现在九天之令已经在行动,相信已有不少目标漏出了马脚;彼时九尊之中有人真正现身之时……便是此事已经过去了一大半。”   “到了那时候,一切都会清清楚楚。”秋剑寒安慰道。   “朕这个皇帝竟是这般的窝囊,只能被动等候,全然无力帮手!?”皇帝陛下喃喃道。   对于皇帝陛下的自嘲,秋老元帅这会只有叹气的份了!   帮手?   您打算怎么帮手?   咱们甚至都不知道派出去帮手的人是不是四季楼的人,谈何帮手?!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不是不想说话,实在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连出言宽慰都难以措词。   是以云扬到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异常沉闷的场面。   但云扬并没有说什么,有些事情,也不是他现在一个表面上的云侯世子的身份可以问的。   云尊可以问,甚至可以决策。   但云扬却没有资格立场介入!   ……   天唐城彼方两万里之外。   一座险峻的高山上,计灵犀与月如兰带着护卫,正自一路往下走。   只是此刻,从天南归来的那会,将近百名护卫现在却已经只剩下了十八个人。   而且这十八人也几乎是人人带伤。   至于两人的随身侍女,到现在更是一个都不见了。   月如兰脸色惨白,白衣上也有血渍;而计灵犀也是娇喘吁吁,脸上满布不正常的通红之色。   前面忽而传来流水淙淙的声音,所有人都是眼前猛然一亮。   “有山泉!”   计灵犀惊喜的叫一声,忍不住舔了舔已然干裂的嘴唇。   大家一鼓作气往前走,果然发现一条山间小溪,水流极为干净清澈。   众人欢呼一声,连警戒都忘记了,纷纷扑上前去,大口大口喝水。   “走不动了……”计灵犀扶住一棵小树坐下,大口喘息。   喝了水之后,精神一振的同时,却也同步感觉到身体的极度疲累。   月如兰娇躯晃了一晃,缓缓坐倒在旁边一块石头上,显然她也是累惨了。   那十八个护卫,除了为首的两个头领尤在强撑着身体,招呼着大家将水囊集中,然后一个一个的灌满山泉水,其余人等全都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有几个人休息片刻,就开始去下游洗刷各种必须的用品;这时候想要做到完全清洗那是不现实的;只能先紧着重要的物事清洗。   这会每个人都灌了一肚皮的水,走起路来,只感觉肚子里面在晃荡一般。   “兰姐……”计灵犀的蒙面巾早已不知去向,显露出来的仍旧是在天唐城之时的那张黑漆漆易容面孔。   唯有一双眼睛,仍旧如冰雪一般明亮。   “我总感觉这一路不对劲,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计灵犀喘了一口气,道:“我们自从出发寻找我哥哥,这几年中下来,几乎走遍了半个大陆;却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等情况……”   “如此连绵不休的追杀……岂是寻常。”   月如兰沉思半晌,正要开口说话之际,却是咳嗽一声,嘴角流出来一股血丝,却是若无其事的迅速擦掉,道:“岂止是不对劲,这一路上的蹊跷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月如兰道:“自从我们与姐妹们分开,就开始遭逢追杀;截杀,偷袭,各种各样陷阱埋伏……”   “而我们传讯给家族求救……这么长时间,家族那边居然还没有到来!”   “然而截杀我们的这些人,分明就不是想要直接杀死我们。而是……另有目的。却不知道他们的真实目的究竟为何?”   月如兰道:“每每在绝境之中,总会有一条逃生之路让我们冲出去,但每次下来的损失却又必不可少……”   “每次我们幸运的冲出去之后,都会不期然的发现,既定方向不对了。”   “只要我们去往天唐城那边,甚至只是去其周遭,便会即刻遭遇追杀!”   “如此周而复始,绝非巧合!”   月如兰道:“这分明就是有人在背后操纵……”   “若不是有其目的,那么就是在故意的玩弄,折磨我们。”   月如兰眼眸中有清冷的神色闪现:“这件事情,古怪得很!”   计灵犀道:“兰姐的意思是……有人不想让我们回到天唐城?”   月如兰沉吟着说道:“这个倒也未必。或者个中尚有其他的缘故,只是我们暂且不知而已。”   她的眼眸之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色。   突然沉思着问道:“灵犀,你那个弟弟,今年多大了?” 第二百三十章 逃亡与刺杀!   计灵犀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道:“今年十七了吧,比我小两岁。”   月如兰犹豫着,说道:“我哥哥今年二十三……”   计灵犀皱起眉头,道:“兰姐,我对你哥哥真的只有尊重!”   月如兰笑了笑,道:“这我当然知道。”   她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但愿,是我猜错了。   “灵犀……昨天下午若不是你突然临阵突破,恐怕……我们两个现在还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   月如兰悠悠的叹息一声。   计灵犀也是一派糊涂,道:“别说你诧异,连我自己都很奇怪,我前不久才刚刚突破七重山,现在突然就突破了八重山……这件事我除了一开始有点兴奋之外,剩下的全都是蒙的,还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突破总归是好事啊,尤其是对我们当前,尤为重要。”   月如兰笑了笑,道:“这一趟历练下来,以你的收获最大;咱们出来之前,你还只得四重山修为;但是一路走到现在,前后还不到一年时间,就已经突破了八重山,一年突破四个大品阶,而且还不是借助稀有天材地宝、灵丹药力突破,这样的进境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计灵犀对此也是满腹狐疑,七情上面,嘟囔道:“之前那会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看到你要被抓走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就那么不管不顾的冲了过去……然后,才发现自己突破了,当时可是连那种冲关的感觉都没有感到……到现在,我还是如做梦一般,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已经臻至八重山了,月姐,你说我当前的修为,会不会有妨碍,会不会等过几天我又掉落回七重山了呢?!”   月如兰对此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回答;这件事固然奇怪,但两女在这方面全都不是什么行家,虽然家学渊源,但却也没听说过这等事。还真说不出什么缘由利弊,只能将这份疑惑藏于心底,以后碰到明白人再问吧!   就如月如兰所言,计灵犀临阵突破,臻至八重山,实力大增,对于当前而言,怎么算也都是好事的!   只不过,此等进境若是让一些武道大行家知道的话,比如说凌霄醉,独孤愁等人,定然会连眼珠子都能瞪出来!   稍事休息之后,众人的精神力气全都恢复了几分。   计灵犀用山溪水洗了一把脸,深深呼了一口气,道:“兰姐,咱们走。”   月如兰淡淡的笑了笑,脸上露出一丝凄然,道:“恐怕,已经是走不了了。”   她的眼睛透过茂密的林梢,看着天空。   计灵犀循着月如兰的视线抬头看去,只见天空中,一头浑身赤红的大鸟,在来回地盘旋,发出尖锐的鸣叫。   “竟然又追来了!”   计灵犀恨得咬牙切齿。   那些追兵真真是阴魂不散。   月如兰脸色忧虑。   若是自己猜得不错的话,恐怕……这短暂的休息时间,都是对方故意留出来的空隙。   “灵犀!”月如兰沉声急促地说道:“你要记住月姐一句话……若是我们两个失散的话,你绝对不要寻找我!也不要回家里;更不要去我家那边……”   月如兰坚决说道:“你就直奔天唐城,去找云扬吧!以后,别的,什么都不要做,不用理!”   计灵犀沉默了一下,眼神中闪烁出冰冷的杀气,道:“兰姐……原来你也猜到了。”   月如兰深深叹了口气:“是。”   “我们家族那边,想必是出了什么问题……或者说,是家族的人想要对付我们……”   “我们这些年常年在外,对家族的命令置若罔闻……只怕早已引起了家族的不满……这一次,恐怕是……不打算放过我们了!”   月如兰道:“我如今已经是心如死灰,但你不同!”   计灵犀紧紧咬着银牙,道:“兰姐,我有一个主意!”   “什么主意?”月如兰道。   “分开!”计灵犀道:“不过并不是你所想的那种分开,而是……我们和护卫分开走!”   “我们俩一路,潜形匿迹,悄然遁走。”   月如兰娇躯一震:“咱俩一起,目标仍是太大。”   “生在一起,死在一起。”计灵犀咬着银牙,快速的将护卫召集过来,简单的安排一下,随即,取出自己和月如兰的香囊,直接割破,将香料让几个护卫带在身上。   “各位,一路保重。我们不和你们在一起,或者你们脱身的希望也会大一些……若是遇到危险,也不必拼死抵抗,一切以保住性命为前提……我们分头行动,在天唐城汇合。”   计灵犀一声令下:“走!”   在这危急时刻,计灵犀表现出来的当机立断,让月如兰都感觉一阵错愕。   还没有回过神来,她整个人被计灵犀拉着,钻进了草丛之中,而一路上青草草根和沿途树叶,都被计灵犀随手扯了下来,在手中成为了一个大球,狠狠地揉搓……   随即,搓出来的汁液就在两人身上脸上抹过去。   “有这些汁液足可将身上味道消除,然后我们往回走。来一个出人意表!”   计灵犀咬着牙:“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得逞!”   天空中那只突如其来的赤红色大鸟兀自在盘旋飞舞着,做出各种姿态,指示方向。   但现在的姿势再不复如之前一般的规律,很有些散乱的意思。   更准确一点来说,应该是在四处胡乱指挥……   地面上的目标完全分散,分明让这畜生也顿时懵逼了……   彼端冲过来的人看着天空大鸟姿态事宜,全都齐齐的一阵懵。   这是咋回事呢?   逃逸方向只该有一个,就算兵分两路也就只得两个方向,可现在赤鸟的示意,貌似七八个方向都有了,难道还能四面八方都有他们的人!?   他们现在一共才剩了多少人啊!   不过亦有熟悉赤鸟习性之人,愣了片刻就反应过来:“她们应该分开逃走,各奔东西,四散奔逃的话可不就是如赤鸟示意的一般……马上发信号,缩小包围圈,全面围捕,一个人也不许放过!”   对方数百人即时全数冲进了这座山中,展开最严密的搜捕。   其中一个白衣青年脸色阴沉。   这样完全分散……自己安插的内线就完全的没有了作用……   计灵犀拉着月如兰,极尽小心能事的一路往回走,原本欲前进的方向,这会早已经是一片混乱,时不时有喧闹声传来……   每一次出现喧闹声,都代表己方那十八个人之一,有人被发现了,被擒拿了,又或者是被杀死了!   两女的脸色都很难看。   很沉重。   偶尔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与疑惑。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的家族出了问题;但是,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却还是一头雾水。   ……   当天晚上。   韩无非离开太子府的时候,显得颇有几分心事重重,因为这段时间里,本楼高层人物不断到来;这个现状让韩无非感觉到了,似乎有什么大事情将要发生了。   但究竟是什么大事呢?   何至于令到如此之多的楼中高层汇聚玉唐国都呢,费解之极!   除了四季楼方面的事情之外,还有自己负责的太子府事情那一块,居然被太子用一种非常牵强的理由,强行从自己手里剥夺了出来,交给了另一个人负责。   现在韩无非名义虽然还是太子府幕僚,但实际上却已经是无所事事,名副其实的“幕僚”一枚。   此刻坐在自己家里,全然无事可干的韩无非不禁生出一种“不如归去”的感觉。   妻子儿女这会都在自己隐居的山庄里,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他们了……   是不是要趁这个空隙回去一趟呢?   韩无非让厨房做了几个小菜,自斟自饮;也不知为何,对于想要回家的愿望竟是越来越强烈;几杯酒落肚之后,这种情绪更如野火燎原,不可收拾,无可遏制。   “等明日一早就跟太子殿下辞行,回去小住一段时间,左右现在京城形势诡异,暂时抽身也有好处。”韩无非暗自下定决心。   正自打定主意的当口,突然间风声咋起,大门口传来一声轰然爆响。   那是整扇大门,整个蓦然破碎而形成的四面溅射。   几个府中侍卫首当其冲,尽都被木屑飞溅扎得脸上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这次的变故来得异常突兀,全无半点征兆。   一道黑影夹杂着无方杀气,从大门中鬼魅一般的强势冲进,沿途所有灯笼噗噗的尽数熄灭,宛如将无边黑暗带来韩宅。   未受伤的韩府护卫集体上前,意欲阻截,然而来人却如同旋风一般的迎着人群冲了上来,好似一头蛟龙翻江倒海天河倾泻;随着沛然寒光急速闪动之间,一片鲜血冲天而起。   韩无非在房内耳闻来人兵器的破风声已知来者不善,“呼”的一下子掠到房门之外,不意那黑衣蒙面人以势如破竹之势,裹挟着漫天崩飞的血雨径自冲到了他的面前,竖掌如刀,一掌劈落!   竟是全然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   而在他身后,乃是韩府侍卫四面八方飞跌出去的身影,竟然还未落地。   一切尽都发生异常突兀,更兼快捷至极。   一掌,带着山岳倾颓之势,落下!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一击必杀便远扬!   这一切尽都发生的异常突兀,更兼快捷至极。   韩无非眼见杀招临门,却是临危不乱,左手急疾一架,右手已经将剑拔出;正要出剑反击之际,却感左掌招架之处蓦然又觉一股巨大力汹涌而来,整个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只感觉胸前如同压着一座大山,一时间竟然喘不过气来。   噗噗噗连续退出七步;才发现手里的剑根本居然没有刺出去。   “八重山高手?”   韩无非一惊,喝道:“你是谁?”   所谓见微知著,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不过一招分际,韩无非已经判断出对方乃是八重山修者,实力强悍,在己之上。   然而韩无非心神仍旧不乱,后退之中,左手一抖,一道火箭突然间呼啸着冲上天空,在数十丈的高空猛然炸开,却是在第一时间打出了求援传讯信号,只要争取到片刻缓冲,便可得到帮手来援。   那道黑影看到韩无非,眼中闪过奇怪的诧异之色,但攻势却反而更加凶猛起来,完全的奋不顾身。   一招得利,丝毫不见怠慢,宛如化作了一道旋风,再度强势扑上;一掌接一掌便如巨斧开山;全程一言不发,只是埋头猛打。   韩无非只是再接了两招,就全盘落入下风,又惊又怕,怒喝道:“你是谁?你是谁?他么的找上门来也需要报个字号名啊吧……”   黑衣人仍旧一言不发,右手一圈,竟然有电光闪烁,又是悍然一拳猛砸下来。   韩无非身子疾闪,但对方手中突然乍现寒光一抹,电射而出,韩无非再也闪避不开,一声惨叫之余,腰腹之间多出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飞溅,深可见骨。   一道寒光滴溜溜的飞了出去,却是韩无非的手中长剑,已经被对方打飞!   韩无非的心性委实坚韧,值此危境,他仍旧不乱,连连后退,快速闪躲;然而纵使心神不乱,却在在显示其已经再无任何恋战之意。   他的斗志与信心,在对方强横的打击之下,已经半点都不存。   然而但那黑影却是如影随形的追上来,持续拳打脚踢,那抹寒光更是一把剑神出鬼没;忽隐忽现,令人防不胜防,嗖嗖嗖……   便如是闪电在夜空毫无规律的闪烁,接连在韩无非的身上增添多道伤口。   韩无非身上鲜血点点滴滴的飞起,虽然竭力闪躲,但那一道又一道伤口却已经大幅度的消耗了他的体力。   又是一声大叫之余,被逼入死角的韩无非避无可避,却是选择拼命地与那黑衣人对拼一掌。   韩无非猛吸一口气,双掌全力回缩。   一股吸力猛然出现!   然而那韩无非确实够狠,在自身修为不及,更兼受伤的情况下,非但以弱抗强,更是将两人对拼劲力全部由己身承受,吸纳;再将两股力量强行化作后退之力,但他的经脉内腑在这一刻,已经全受重创!   在一口鲜血喷出之余,身子终于借着这机会,飘飘摇摇的飞上天空。   韩无非机关算尽,以付出严重内伤为代价,这才寻觅到这点先伤己才能得到脱身余地的机会,岂会错过。   当即随即一脚狠狠地蹬在一颗大树上,身子就要电射而出!   只要飞出去了,就等于是脱离了险境;最起码,有了喘息的机会。   下面的那人亦要化解对拼劲力的余劲,此际绝对来不及追赶!   不料,身子这边才刚刚腾空而出,突然间见一道白影乍闪,一下子出现在韩无非正飞掠而起的身子面前,韩无非大叫一声,惊恐之极。   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张血盆大口!   韩无非身子飞出去,正好将自己的脑袋,送进这张血盆大口之中!   乍现的白影赫然这竟然乃是一头体型硕巨的豹子,通体雪白,鬼魅一般闪现,那豹子血盆大口陡然猛然张开,啊呜一口。   韩无非绝望的惨叫,只感觉眼前一黑,整个脑袋已经被这头奇怪的豹子含在嘴里,接着,就感觉一阵飘飘忽忽,啥也不知道了……   吞天豹啊呜一口,居然直接将韩无非的脑袋咬了下来;无头的尸体还在半空中,遵循着韩无非最后的意志,以飞一般的速度,向前飞射!   这一刻情形简直诡异恐怖谷之极!   片刻之后……   韩无非的尸体的去势终了,却不知道到底落在了哪里,总之那边居然一阵阵几乎吓破了胆子的尖叫声远远传出来,彰显这宗事故;吞天豹径自摇摇尾巴,落在树上,一张嘴,韩无非的人头骨碌碌掉下来。   吞天豹硕巨身型蓦然一闪,再不见其踪,留在原地的,只有一只巴掌大的小猫咪,在伸着爪子,试试探探的往下溜,姿态萌到了极点,惹人怜爱之极……   而那黑衣蒙面人……其实他则是从韩无非冲出去的那会,就没有再抬头,根本不管韩无非了,而是直接冲进了韩无非的房中,开始翻箱倒柜四处搜刮,显然是早已确定韩无非必死无疑,无须更多观看!……   现在,一切以搜刮财物为主要目的!   砰的一掌震开密室,黑衣人闪身而入!   稍倾,黑衣人拖着一个大包袱电射而出。   砰砰两声余韵幽幽,却是黑衣人将残余的韩家侍卫击毙;这才拖着大包袱扬长而去,消失在夜幕之中。   一来一去,如光似电。   等他走了之后,韩府的大火才逐渐的升腾起来,浓烟滚滚,火势炽烈。   再过片刻,远方,有两条黑影以极其迅速的身法向着这边赶来。   “是韩无非发出的讯号?这混蛋,他怎么敢就在这等天唐城要地发出本楼召集讯号,莫非是找死不成?”   “且过去看看再说,韩无非为人警觉;说不定当真是遭遇了生死危机。”   “走!”   “不好,那边着火了,看方向正是韩宅,韩无非真的有危险……”   “只怕已经迟了,并无兵器撞击以及拳掌火拼的动静……嗯,那边有骚乱……”   “是一具无头尸体……咦,看上去怎么这么眼熟?”   “过去仔细看看,或者另有线索。”   待得仔细辨认地上的无头尸体之后,两个人齐齐都是一脸的无语。   无头尸体身上穿的衣服分明就乃是韩无非的衣裳无疑;但是……周身遍布的那些伤口是怎么回事?身上遍体鳞伤的伤口分明就很明白乃是剑伤;但是脖颈枭首处的伤口是算什么情况?   这可绝对不是利刃切下来的,反倒像是猛兽咬下来的……这可奇了!   可这天唐城之中,何曾有什么猛兽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韩无非就算是再不济,也是七重山的高手,得是什么级数样的玄兽才能将他的脑袋生生咬下来?而且还将尸体扔出来这么远?这位置距离韩宅可是有段距离的!   两人遍寻无果之后,又来到了韩无非的家里,很是意外地发现韩无非的脑袋遗落在地上,很幸运的还没有被火舌吞没,在地上仰面朝天。已经凝固的眼神中,还在透露着惊惧之色。   “果然是咬下来的……”其中一人皱着眉头:“这件事情太奇怪了……”   “看样子,家里分明已经被打劫了……”   “所有侍卫全部都死了,这是灭门的节奏啊……”   “居然完全没有留下一丝任何痕迹,这让我们怎么追查凶手……”   “看看那边,韩无非家里应该有密室……”   “就在那边,已经被震破了,哪里还有可能有什么东西留下?”   “搜查一下,我们赶紧回去那边,那边更加要紧!”   “那是当然!”   “小心凶手还在附近!”   两人惊疑不定的看着现场,仔细搜索,不放过地面各处任何一点异常;尽一个个都是提起来了十二万分的注意力。顿时一股股威严的气息,隐隐散发。   就在此时——   “喵呜……”一声颤巍巍的细弱猫叫乍起。   两人下意识的循声猛然回头看去,却看到大树上正有一只小奶猫瑟缩的在树上,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小爪子试探试探的往下伸,却貌似是因为树太高而不敢下来……   真真极为惹人怜爱。   “这只猫难道是韩无非家里养的?”   其中一人狐疑道。   另一人一挥手,一股劲风“呼”的一下出去;树上那只小奶猫经此变故貌似顿时吓了一大跳;不管不顾的一声大叫之余跳了下来。   两人下意识的一闪;小白猫似有意似无意地落在两人中间,抬起头,看着两个人,眼中尽是一片纯真无邪……   “这只猫倒是挺可爱……只可惜是普通家猫,只为玩物,没啥用……”   一人说道,挥挥手想要将猫儿赶开,下手居然格外的柔和,显然被某萌猫萌到了。   小猫却似倍受惊吓,瞬时间顿时浑身上下的白毛都炸了起来,突然喵呜一声大叫,两个小爪子刷的一声抬起来,在两人腿上都是抓了一把!   “草!该死!”   两人大吃一惊。   这突如其来的一爪子居然将袍子直接抓裂,甚至连里面的肌肉也抓了几道血口子,顿时气急败坏,那一点怜惜之情早已抛到九霄云外,恨不得将小猫擒下,做一碗萌虎汤!!   但那只小猫低低的喵了一声,已经闪电般钻进了阴暗处,刷的一下子便即没了影子。   这速度竟是快得出人意表,匪夷所思!   两人腿上伤处,居然血流如注!   区区一只小猫,居然造成如此伤害?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一脚踏入埋伏圈!   这两人怎么也想象不到,明明看起来就是一只还没有断奶的小猫崽儿,怎么就会有这么强的杀伤力呢,变生肘腋外加猝不及防之下,直接着了道儿,可是想要抓住这小猫打死泄愤却发现早已经找不到其踪影了。   将满腔愤怒归于骂骂咧咧的一会,却也不再纠结。   毕竟都是四季楼中人,哪个也不是等闲之辈,韩无非意外身亡已是事实;但他留下的东西却可能会留下某些线索……   两人一念及此,齐齐心下一紧,鼓动玄气修为,扑入火海之中;只可惜费劲巴力的搜寻了一圈之后,又再齐齐破口大骂。   这到底是谁来干的这事儿,怎地好似蝗虫过境一般,所有细软、所有值钱的东西尽数收拾得干干净净,点滴无遗,连一点点物事都没有剩下,比土匪打劫还要来得彻底。   连密室里面的绝对隐秘的另外一个隐藏密室,居然也是空空荡荡!   “此事……须得赶紧回去禀报大人……应该是什么消息泄露了。”   其中一人脸色沉重急促说道。   “不错,日前沈玉石才刚出了事,那边最是可疑,整个九月堂可是刚刚开始集结完毕;放到他这里准备统一上缴的时候,却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儿……而韩无非这边也莫名其妙的遭了秧……若是凶手乃是同一人的话,非但是神通广大,更可能是专门针对咱们四季楼的动作。”   “说的是……”   “赶紧回去!”   两人嗖的一下子消失了。   ……   另一边。   针对杨波涛的狙杀却不像是韩无非这边这么容易。   杨波涛乃是玉唐军方大将。   若纯以其地位而论的话,仅在铁铮之下;可说是玉唐军方排名妥妥前十的重量级人物,更是北路军一军之帅!   一旦动到这个人,将引动莫大牵扯!   换言之,杨波涛,与沈玉石韩无非等人,根本就不是一个级数的存在!   ……   云扬与方墨非潜踪抵达杨府,依照既定计划,云扬身子一闪,径自隐入暗处,而黑衣蒙面的方墨非,二话不说直接大踏步上前,不理什么问询,抬起一脚,直接将将军府的大门一脚踹翻!   随着轰的一声,整扇大门飞上了天际。   接着方墨非就是一声长啸之下强势杀了进去。   方墨非现如今已臻八重山巅峰的修为,实力足可与最强状态的米空群相当,甚至犹有过之;此刻全力施展之下,那杀伤力当真是非同小可。   一路冲杀进去,直若势如破竹,挡者披靡。   一般情况而论,修为臻至八重山级数便可算是当世一等一的顶级高手,以此身手就算是狙击不在军阵范围内的铁铮那也是绰绰有余的,所以方墨非当前呈现一面倒的屠杀状况不足为奇,情理之中。   只可惜这种强势突进的态势并没有维持多久,才刚刚攻进第二进的院子没几步,就遭遇了异常强有力的阻拦!   黑暗中,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隐藏的几道黑影突然好似大鸟一般飞出,从七八个方向,同时飞扑方墨非!   与此同时,一声尖锐的哨声乍然响起,所有在将军府之内的普通军人和将领,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乃是黑暗之中冒出来的一队一队身着铁甲的精锐兵马。   这些人刷刷刷……都上了四面高墙,连树上房顶,也都排布得密密麻麻。   咔咔的声音瞬间响起,数百张铁弓同时拉满,铁箭上弦,黑黝黝的闪着寒光。   声势沛然莫御,骇人之极!   原本强势来袭的方墨非,此际非但被强抑来势,更为无数箭矢锁定,好似一头陷入死亡陷阱的凶兽,由强梁转为猎物!   形势陡然易转之刻,正房门口霍然洞开。   里面,有十几个青衣人背负双手,先后走出,一双双眼睛,尽都闪烁着森寒光芒,关注方墨非交战之处。   随后而出的乃是两个老者,一左一右,缓步走出;气定神闲,淡然从容。   而最后现身者,亦是位于正中间位置的赫然正是那杨波涛,一身便装,体型魁梧高大,四方脸庞,眼睛好似鹰隼一般的望着场中。   “果然来了。”   杨波涛一声令下:“点火!”   随着轰的一声,整座将军府二进院子中突然有数以千计的火把一起点亮,照得整个场地便如白昼一般,纤毫可见!   从破门伊始,方墨非一共也只是冲进去了不足百丈空间,才进入第二进的院子,就被阻拦;而现在正与他厮杀的高手,个中最弱的也有七重山级数!   这根本就是一个开玩笑的奢侈阵容,莫说铁铮的护卫,就算当日寒山河的八名顶级护卫,实力至多也就不过如此,或者还要逊色一二,凭杨波涛,怎有如此之强的护卫阵容?!   方墨非左冲右突,狂攻猛打,可惜连当前包围圈都冲不破,更遑论前去击杀杨波涛!   可是方墨非纵使身陷险地,仍是丝毫不见惧色,兀自长啸如雷,手中剑大开大合,寒光闪烁,拼命攻杀冲击!   嗖!   一支箭突然自房顶处射出,宛如流星赶月,一闪便至。   这一箭无论时间、方位、角度,每一点都是恰到好处,正是四面敌人腾挪,露出方墨非的身形,而且是刚刚踏脚过来这一瞬间,当真有如白驹过隙,妙到毫巅。   当!   方墨非一剑将飞来的箭矢格飞,手中剑竟然翁的颤抖了一下,手腕也感觉到一阵强烈的震动,不由脱口道:“弑神弓!”   原来那箭矢不但落点奇佳,角度时机超妙,杀伤力亦是同样的惊人,竟是出自弑神弓的箭矢!   围攻众人之中有人森森冷笑:“不错,好见识,正是弑神弓!”   弑神弓!   玄铁箭!   传闻中的弑神弓通体皆以六品玄兽铁甲犀牛的角磨砺而成,而弓弦亦是以铁甲犀牛玄兽筋制成!至于那玄铁箭,虽然箭杆仅为精铁打造,但箭尖却是实打实的玄铁铸造!   普通意义上的百步穿杨,在持有弑神弓的弓者眼下,就只能算是一个笑话,不值一文。   一般的弓箭,只有八石以上的力道,就已经可算是超级强弓;敢说在战场上无往而不利。   然而弑神弓却至少需要有三十石以上的力量才能开弓拉满;这样的力道,就算是玄气达到了三四层的修者,想要将之圆满拉开也非易事。   更别说还要长久瞄准,保持弓体稳定,乃至连续射击,更形艰难!   然而弑神弓弓者一旦有成,一箭射出,便有开碑裂石之能;若是万箭齐发,就算是宗师大圆满高手,也要饮恨箭下。   若非如此,何敢以“弑神”名之!   弑神弓创造者的原意便是……纵使天上的天神下来,对上这样的弓箭,也要遭弑!   然而弑神弓材料却是极为稀缺,一头铁甲犀牛,满打满算也就只得两只牛角而已;一只牛角,制作一把弑神弓也不过是刚刚好而已,就算偶有富余,却也难以再利用,更别说还有玄兽筋弓弦的限制。   是以此弓向来是作为军阵之中的秘密武器使用,除非遇上强者,比如说是当年上官无敌那样的无敌战将的时候,才会使用。   相信任谁也想不到,这位杨波涛杨将军家里,居然有足足超过四百把之多!   而且还有超过四百位能够将弑神弓操控自如的弓者,举凡是能开弑神弓的,至少于弓者而言,绝对都是高手之中的高手。   这些弓者,每一个人的心神都须得有如冰雪一般冷静。   这些人,向来是战阵的杀神;他们可以自主活动,自行决定出箭时间,每一个都是心思特异,捉摸不定之辈。   但只要一箭出手,必然会有一员敌人大将陨落。   毕竟搭配弑神弓的玄铁箭,也是不可多得的珍贵物事,任何一次失误,都是莫大的浪费。   方墨非面色漠然,实则心下已是叫苦连天。   对于方墨非而言,修为突破的当下,本以为能够出来大杀四方一番,大显威风;结果一出来就落入了空前危机的陷阱之中,境况竟是前所未有的危急!   先不说四面八方的围攻敌人已经将自己困得死死的,能够突围的机会微乎其微;而在门口位置那些还未出手的,必然是更加恐怖的存在。   就这些人,便已经足够将自己杀死个十回八回;而针对自己的还不止于此,还有足足四五百张弑神弓在瞄准着自己!   这也太看得起我了吧,这简直就是将我当做凌霄醉来对付了啊!   方墨非对于弑神弓的重视程度还要更在围攻的众人之上,原本本职杀手的他,可是太知道弑神弓的恐怖威力了,当真中了一箭,就算不死也要身受重伤,实力锐灭,对于此刻他而言,弑神弓简直一只随时将取性命的魔掌,难以躲避,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嗖!   又是一箭!   方墨非全力闪躲之余,破绽稍露,背上登时被劈了一剑,若非其杀手本能不减,于中剑一刻,巧劲泄力,只怕就瞬时重创,但即便如此,仍是差点惨叫出声。   那只被闪避掉的玄铁箭随着“嗖”的一声插在地上,竟是直末地面,连一点箭簇都看不到,完全插入了地底!   “今天只怕是要死在这里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龙卷风起   方墨非一念及此,心神反而重新凝定下来,斗心不减反增。   现在情势明朗,强弱悬殊,相信公子必然可以正确取舍,只要公子不勉强出手,便不会暴露,那么纵使自己当真死在这里,也是值得的!   当然,若是能够在这最后时刻,拼死拉几个垫背的就更有赚头了!   方墨非长剑一震,突然发出扬天长啸,声音空前厉烈,穿云裂空,绵绵不绝。   暴起之剑光更是无尽绵延,翻滚如龙,左冲右突,一时间神勇至极,气势如虹,竟将围攻他的八位高手悉数逼落下风!   “他这是在拼命了,可惜不过是徒逞匹夫之勇,只能得势片刻,旋即便要重陷绝地,亡命于顷刻!”   远远观看的其中一人淡淡的笑了笑。   话音未落,旁边的一个人嘿嘿一笑:“打得这么热闹,若是丧命于围攻之中,未免可惜,待我去陪陪他,好好的耍耍!”   说罢长身而出,一掠八丈空间,已然就到了战圈上空,一声断喝之余,一把凛然长刀凭空浮现,径自将刀势抡圆,运刀如锤,以大山压顶之势轰然砸将下来!   方墨非见状不敢怠慢,全力招架,只可惜他刚才将自身极限修为一鼓作气全数鼓爆,取得短暂优势,实则当真只是饮鸩止渴,于战局全无益处,反而大量消耗掉自身元气,此际虽还未至三而竭的地步,却也已锋芒大损,而后加入的刀者非但本身修为更胜方墨非一筹,更瞄准了方墨非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当口,倚强凌弱,方墨非何能抵敌。   只听“啪”的一声,方墨非手中长剑应声折断,一口血亦随之喷了出来,整个身子立足不稳踉踉跄跄的后退,在此其中又有一刀落在肩上,一掌打在背上;若非方墨非勉力支持,差点儿当场摔倒在地。   方墨非心神仍旧未乱,却已感觉五内俱焚,功力溃散,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公子千万不要出现!   千万千万不要出现!   赶紧走!   然而就在方墨非万念俱灰,再无招架之力的当口,突然间长空风起,一阵全无征兆乍然在杨府上空刮起,瞬时间飞沙走石,连树上的弓箭手,也啪啪的掉落两个!   又是一个瞬间,那阵遍袭全场的飓风转为了龙卷风,好似怒龙一般的向着杨波涛冲了过去。   人群之中,有人不由自主的惊呼一声:“竟是风尊?!”   杨波涛与身边几个人同时恶狠狠的看向出声的那家伙,恨不得将他乱剑分尸!   狂风卷地。   杨波涛身边两个老者面目阴森,嘴角露出一丝全无掩饰的嘲讽,同时往前一步,便如是两座雄伟的高山,正面拦截住了飓风!   “轰”的一声巨响,疾来之风势宛如冲击大山,全然无果之余,转向冲天而起。   那两个老者的修为实力显然远超在场其余人等,又是两人联袂汇流出击,飓风走势纵使沛然莫御,却也无法突破两人所组成的强悍防线。   然而风势虽然转向,却丝毫未见止息,反而卷动了更多的草木砂石,刹那间蔽日遮天,伸手不见五指;随即便有一道火光,乍然而现,在战圈之中熊熊燃烧而起。   杨波涛手下众人果然尽属精锐,当此巨变全无迟疑,随着轰的一声爆响,地面直接被砸出来一个大坑,却是众人齐齐出手,强灭骤起之火势。   飓风升腾而起,好似怒龙一样扶摇而起;隐隐可见,在中间还挟裹着一条人影。一个悠悠的声音说道:“杨波涛,汝身为帝国重将,不思报效国家,反而勾结外敌,陷害我九尊兄弟,罪在不赦!今日稍做薄惩,若敢再犯,定斩不饶!”   声音悠悠而起,无远弗近,在场所有人尽都听得清清楚楚。   风声终至消弭。   杨府场地之中,多了一个大坑;而刚才还在重伤的黑衣蒙面人,此刻已经不见踪迹。   还有杨波涛身边的两个老者也不知道于何时消失不见,却是衔尾追了出去,只是不知道此际还追不追得上!   杨波涛面如沉水,满眼尽是怒意!   此刻,周遭墙头上的弓箭手有相当一部分愣愣怔住。   惊疑不定的眼神,从四面八方看过来,悉数聚焦在杨波涛身上。   刚才出声之人,当真就是久违的风尊大人吗?   还有刚才的话,是真的么?   真的是杨波涛丧心病狂,勾结外敌,谋害了九尊大人吗?   这件事情,毫无事实依据可言,更无人证物证,全无采信余地。   但刚才出现的,分明就是火尊和风尊!   这一点,却又是绝无虚假。   大家都是经过战阵的人,有多次与九尊大人并肩作战的经验。   这份熟悉的感觉是绝对不会错的!   若此言是出自两位大人口中,还需要佐证么?   不需要!   玉唐帝国军方之人,不会质疑九尊大人的话,无论话的内容是任何事!   绝无质疑余地!   锵!   一个原本立身在墙头的弓箭手收起满张的弑神弓,跳下地来,大踏步走了几步,走到杨波涛面前,大声道:“杨帅!敢问刚才风尊大人说的,是不是真的?!”   这句话出口,四面八方,无数弓箭手的目光,都纷纷利箭一般地射了过来。   除了杨波涛本部的一百名弓箭手之外,其他的弓箭手,全都是目光灼灼,聚焦在杨波涛的身上。   就连杨波涛本部的那些弓箭手,有好多人此际也都低下头去,竖起了耳朵,等着听杨波涛的答复。   杨波涛脸色一黑,喝道:“刚才不过是来袭刺客的胡言乱语,意图混淆视听,你们怎地就跟着起哄?难道刚才刺客刺杀本帅的事情,你们全都没有看在眼里吗?军令如山,尔等可是要尝试一下?”   军队行事,以绝对服从上级命令为依归,任何质疑上级命令的举动都是该死之罪,就一般情况而言,杨波涛此言一出,就算众人心中仍有疑惑,至少当前再不敢呛声。   不意刚刚站出来问话的那位弓箭手大声道:“卑职此次心中不解的关键不在自身,而是事关九尊大人的出声,希望杨帅为兄弟们解惑;若有任何冒犯军法之事,卑职全都一肩扛下,等下以死谢罪就是!但刚才出现的,分明就是风与火两位大人,还有他们所精擅的火相风相神通;两位大人既然出现在这里,更出声意指大帅,总有其原因吧!?”   “这件事情悠关玉唐国事,卑职区区之命何足道哉,但这件事却一定要弄个清楚明白;人所共知,大帅身为帝国栋梁,边疆守护者,为何九尊大人却这般旗帜鲜明的来找大帅的麻烦,更直言说大人涉嫌谋害九尊大人!”   那名弓箭手昂然说道:“还请大帅解惑!”   话音未落,其身后的三百弓箭手亦齐声说道:“还请大帅解惑!”   杨波涛脸色如墨,沉沉道:“有刺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刺本帅;尔等作为……”   还没说完,旁边一青衣人张口说道:“杨帅,今天来的刺客一共只得两个人;一个是先前动手的那名刺客,路数残横,另一个人所修功法固然诡异,实力却是不高;甩手出火球的招法大抵是出自霹雳堂的家数;不过那人另一手玄气成罡,化风而行的手段……却是更加的诡异莫名,不可小觑!”   这段话,名义上是解析刺客来历;但实则却是转着弯给杨波涛提供应付质疑的理由。   杨波涛会意,眉头一皱,道:“是两个人?不是三个人?”   那人闪身而出,在那大坑里捡了点东西出来,道:“杨帅请看这块还未燃烧殆尽的火油……此种火油色泽明亮中隐隐流溢青色光泽,分明是霹雳堂的晴天雷火独门火油迹象!只是不知大帅什么时候得罪了霹雳堂的人,惹来此次刺杀!”   杨波涛皱皱眉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大抵一年之前,霹雳堂少主入我麾下效力,他之本意乃是想要籍军功升迁,却因违反军法被我斩了……哎!本帅处置这件事情虽然无愧于心,但终究是军法过严,然而当时正值作战其间,实在不容我法外施恩……”   “原来如此。行军打仗,军法为先,违法必究,执法必严,本属该然。”那青衣人说道:“然而霹雳堂势力极大,大帅此后还是小心为上,莫要为宵小所乘。”   杨波涛摇头叹息,道:“军法岂能容情?就算是再来一次,本帅还是会严肃法纪;这一节,却是没得商量。”   “纵然霹雳堂找本帅的麻烦,又能如何?”杨波涛正气凛然的道:“只不过,担心敌人诡计多端,反而让自家弟兄们想多了。”   另外一人沉着脸喝道:“大家都听到了?以后不要听风就是雨;刺客随口说几句话你们也信;那岂不是随便什么人,随便说句话,就能动摇军心了?成何体统。”   弓箭手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一个个眼中怀疑之色还存在,但却也终于还是低下了头,道:“刚才是我们太过激动,误会了大帅,还请大帅降罪。”   弓箭手们低着头,面面相觑,都看到对方眼中,那闪烁的怀疑。   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岂是一段话,就能消除的?   云扬这短短的一句话,让所有北军将士,心中都是种下了一颗种子。   到底,是不是? 第二百三十四章 打草惊蛇   杨波涛叹了口气,道:“你们一腔热血,何罪之有?不只是你们……刚才我都盼望……乃是风尊和火尊两位大人真的到来了……哪怕两位大人因为谋些缘故对我有所误解,甚至是杀了我……但只要两位大人尚在……才是我玉唐国最大的幸事啊。”   众人一起叹息。   杨府之事,至此终于告一段落。   云扬所化的龙卷风卷着方墨非,瞬间消失踪影,后面两道人影一路追着龙卷风穷追不舍。   云扬眼见对方实力高深,仅凭风相化体无法摆脱对方追踪,并无迟疑,很干脆的一扬手。   后面两人只感觉一团烈火扑面而来,急忙出掌应对,以这两人的修为,普一扬手,便将扑面而来的火光扑灭。   然而两人却同时感到了不对劲,因为这两道火光实在太过羸弱,几乎是触手便即溃散,根本没有抗衡余地,就在两人疑窦之际,却见另一团更加炽烈,范围也更加辽阔的火光乍然雄起,熊熊燃烧,瞬间将两人包裹。   两人大吃一惊,眼见火势如此宏大,哪里敢怠慢,先运起深湛修为护住自身,然后又联袂合力,扫荡熊熊烈火,然而这次的烈火强度仍是出乎两人的预料之外,火势范围辽阔,可是仍旧不堪一击,只是这次的火光笼罩范围实在太大,等到两人冲出火光,却发现那龙卷风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那两人都是久经战阵之辈,见微知著,立即停下来,发动强大神识,展开搜索。   风尊看似带人走了,但两人受火光所扰只得片刻,风尊与那受伤刺客绝不会遁走多远,一定还隐藏在左近。只要仔细搜索,必然能将之抓出来。   云扬如何不知道那两个追踪者非是易于之辈,刚才的诈术只能扰敌片刻,但他所要的也就自是片刻缓冲,他带着方墨非进入一处废弃的民宅,简单包扎一下,随即便说道:“你在这里别动,等我把人引开,你立即离开,这点对你来说绝无问题,再无须多言。”   对于杀手而言,刺杀绝招尤在其次,保命全生匿迹潜踪才是最强底牌,方墨非若是连危机中隐匿自身行迹不被追踪者发现的手段都没有,那就是取死有道,与人无尤了!   方墨非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却见云扬已经化风而起;卷着一道黑影,随着“刷”的一声,早已消失在天际!   那名追踪者正整看到龙卷风卷着人急速遁走之相,哪里肯放过,大喝一声,闪电般追了上去……   老谋深算如他们两人而言,也不是没想过施展风相功法之人并没有偕同之前受伤者一道逃逸,然而方墨非根本就没有被他们放在心上,不过一个八重山修者,何足道哉,反而是眼前的这个“风尊”却是他们必除对象,刻不容缓!   眼见死亡阴影迅速远离,方墨非心下恻然,然而身形却丝毫不见迟缓,飞速挪动,急疾已经离开原地。   天空中,一道龙卷风闪电般前掠,将漫天云彩,冲得七零八落,向着城外卷了出去……   ……   待到云扬回到云府的时候,已经是四更天时分!   满身疲惫,双腿似乎都在打飘,真正是累坏了!   而此时方墨非与老梅早已经回到家里,连方墨非的伤势都已经料理完毕了。   水无音正在对着一堆东西沉思,偶尔拿着笔写写画画。   “怎么样?”   云扬真正累得不轻,才一回到家就在水无音面前一屁股坐了下来,然而其神色间却全无铩羽而归的挫败感。   “这一次出击,圆满成功!”   水无音的表情很是满意,甚至是很高兴地说道:“我们现阶段的目标,基本上已经圆满达成了。”   这句话,让一直勉力压抑重伤不肯即刻闭关疗伤、等待云扬归来的方墨非一阵懵逼。   我们这一次两面出击,老梅那边轻松加愉快的斩杀了韩无非,确实是圆满完成了任务;可是自己这一边明明是一脚直接踏入了埋伏圈,差一点儿就被打成死狗,要是没有云扬的出手援助,自己就真成死狗了,这个棺材脸怎地还说圆满成功?   这是安慰,还是讥讽,你敢不敢再直白一点?!   云扬点点头:“确实还算不错,既定目标达成。”   方墨非再也忍不住,道:“公子,这……杨波涛我们……并没有杀死……这个……是属下修为不到……辜负了公子期望。”   云扬笑了:“老方不必自责;我们这一次意图击杀杨波涛的袭击,只是一个幌子,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幌子。”   “幌子?”方墨非闻言更加的纳闷,完全不明白云扬意指所在。   “当然是幌子,我从来没想过凭你一人就能将杨波涛击杀。”   云扬道:“那杨波涛即便抛开四季楼中人的背景之外,他于玉唐的身份同样尊崇,乃是玉唐军方四面大帅之一,整个北路军都以他为尊。这样的人,就算是证据确凿,但也不能是由我们这样暗中将之刺杀而死!”   “说起来今天,韩无非那边都是一个意外收获。”   云扬微笑:“老梅这次过去,更多的也是试探性质;若是那边也设有埋伏,老梅会在第一时间回返,绝不会冒险动手。但却没有想到他们将埋伏全数集中在了杨波涛这边,甚至还画蛇添足的布置了弑神弓手……大抵是以为韩无非那边有春寒尊主罩着,应该没事儿……”   老梅道:“这倒是不错,韩无非那边根本没有任何像样儿的守卫;整个击杀过程顺利得连我自己都感纳闷。在打破大门的那一刻,我早早做好了逃命的准备,结果感觉一下,对方一个高手也没有,也就韩无非本人有几分实力,我当时占据全面上风的时候,只觉不可置信,满心惊诧,哈哈……”   方墨非有些幽怨的看着老梅。   这货运气真好……   难道实力低微一点,运气反倒更好吗?   “今天的三个既定目的,其一,打草惊蛇;管中窥豹,稍窥对方的实力底蕴;其二,亮出风尊的身份,其三,对帝国高层发出讯号。”   水无音很满意地说道:“现在看来,全部圆满完成,甚至还有意外收获,就如老大所言,对方额外布置的弑神弓弓手根本就是在画蛇添足,有那五百弓手在旁,九尊再现的风声再也无法掩盖。接下来,老大只需要继续拨弄风云就好了。”   云扬哼了一声:“什么拨弄风云,我现在最想要做的,乃是风卷残云,大开杀戒。”   正说着话,喵呜一声,二白白迈着猫步,优雅走来,小脑袋不断的蹭着云扬的小腿。   “这一战,二白却是不错。”老梅哈哈笑道:“那韩无非的脑袋,被二白一口就咬了下来。”   二白傲娇的抬起头,喵了一声。   正抱起二白白起来的云扬顿时一阵恶寒,脱手扔在地上,皱眉道:“二白,你居然吃了人头……太恶心了!”   二白白委屈的喵喵乱叫。   老梅道:“二白没有吃,又吐了……不过,后来韩无非那边去了两个人,二白在那边埋伏,每个人的小腿上,都抓了一道血印子!”   云扬目光一亮:“二白白,若是再见到那两个人,你能不能认得出来?”   “喵呜……”   二白白傲娇的抬头,娇哼一声。一副睥睨骄傲的样子。   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那就好,那就好!哈哈哈……”云扬一阵大笑。   ……   太子府幕僚被杀!   北方元帅杨波涛遭遇刺杀!   一夜之间发生的两起刺杀变故,登时打破了天唐城的平静。   而听闻北方元帅被刺杀一役,来袭杀手居然化作了龙卷风,化作了烈火……   这件事情,更加是令到整个玉唐高层都为之震动。   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联想到了风尊、火尊。   尤其那杀手还在当空留言。   那段话,举凡在场的一干人等可是都听到了;不管杨波涛对于自己的军队如何掌控解释,却也难掩那么多的口舌,不过一夜之间,消息便已传遍整个玉唐都城!   “杨波涛,身为帝国重将,不思报效国家,勾结外敌,陷害我九尊兄弟,罪在不赦!”   这句话,便如是晴天惊雷,震动玉唐!   早朝。   皇帝陛下来临之时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全然不曾掩饰半分。   九天令传消息给秋剑寒,太子府幕僚韩无非已然被证实为四季楼的人,更已被斩杀。   这本是一宗好消息,但对于皇帝陛下而言,心下却突然多了一个结。   太子府的幕僚……   先前杀了一个楚天狼,便与太子有所关联;这就已经让皇帝陛下火冒三丈;如今又出来一个韩无非,还是太子府主要幕僚……   这桩桩件件岂不让皇帝陛下烦忧更甚,心头恼火登时腾腾而起。   更别说还有一个何汉青,就算他有三朝元老,玉唐文宗领袖的身份又如何,毕竟从各方面看,他都和四季楼隐隐约约有关系……   凌霄醉的当面怒怼本身就是最大的明证……   玉唐国,内忧外患啊……皇帝陛下心头如同压了一座大山。 第二百三十五章 金殿斗殴!   要不是皇帝陛下的身体经过云扬这段时间的调理,基本上已经是没啥事儿了;光是这口气就能把他憋个好歹的,但在身体好转的此刻,莫说只是心头烦闷,只要不是当真做殊死搏杀那样的事情,一般情况下长命百岁是可以预期的。毕竟皇帝陛下本身的修为水准也是相当高的。   皇帝陛下心情刚刚好了一共还没有半天时间,就出现了连杨波涛也有可能是四季楼中人的事件,这个突如其来的认知让皇帝陛下心头如同十万糙泥马奔腾而过,呼啸不息。   军方柱石,四帅之一啊!   “太尉来了没有?”皇帝陛下沉着脸坐在宝座上。   秋剑寒咳嗽一声道:“太尉这段日子以来便身体抱恙,但今天怎么也会来到,只是这个节气,太尉的身体畏寒更甚,可能要稍作准备才会到。”   皇帝陛下了然点头:“那就稍等。”   “太师到了没有?”   “微臣在。”   “各路元帅到了没有?”   “启禀陛下,末将在。”   皇帝陛下哼了一声,也不说话,微微闭上眼睛假寐。   不多时,一个粗豪的声音响起:“老臣惭愧,来迟了。”   皇帝陛下刚刚睁开眼睛,又闭上了。   本以为来的是太尉,结果睁眼一看是冷刀吟那老货;这老货没病没灾的,居然也来得这么晚……   以为这是你家饭堂么?   冷刀吟迎接到了秋剑寒一个询问的眼神,冷刀吟翻翻白眼,叹了口气,嘴巴努了努。   秋剑寒嘴角抽搐一下。   不着痕迹的看了杨波涛一眼;冷刀吟大踏步进来大殿。   在朝堂众臣之中,铁铮的身高乃是最高的,此际站在大殿上,身高比身高次高之人足足高了两个头,绝对的鹤立鸡群、俯瞰群济。   别人都没有说话的,唯有铁铮的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杨波涛,一眨不眨,那眼神,几乎要活吞了杨波涛一般。   杨波涛被他看得心里发毛,终于怒道:“你瞅啥?”   铁铮愈发的冲冲大怒,喝道:“瞅你咋地!?”   杨波涛亦是勃然大怒:“你再瞅一个试试?”   铁铮扬起脖子,斜瞅着杨波涛:“你再说一句试试?”   杨波涛只感觉一肚子火气冲上来:“你有病吧?”   铁铮再无废话,径自一拳头就闷了上来,“噗”地一声砸在杨波涛脸上,破口大骂:“操你大爷的老子不仅要瞅你,还想要打你还想要打死你你能咋地!”   杨波涛本身修为水准绝对不低,但任他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到铁铮居然敢真的在金銮殿上直接动手,当即结结实实的吃了一拳,顿时眼冒金星,勃然暴怒,跳起脚来怒斥道:“姓铁的!……”   还没等一句话完全出口,铁铮的第二拳已然精确地砸在另一个眼眶上,同时飞起一脚正中其小腹,杨波涛同样魁梧的身子轰隆一声摔倒在金銮殿上,砸得尘土飞扬。   后面几个文官忙不迭的躲避。   一个个都是眉眼飞快的动弹:这武将一边今天内讧,罕见哪,稀罕哪,这等大戏太不常见了……   铁铮兀自不肯罢休,飞一般扑上去,就要摁住杨波涛再打;不意那杨波涛已知铁铮凶性大发,若是只动嘴不还手此事断断难了,乘隙飞起一脚,蹬在铁铮小肚子上;这一脚蹬得铁铮一声闷哼,却是一把抱住了杨波涛的右脚,身子一旋就要给他折断。   杨波涛大吼一声,从地上直接铁板桥弯起身子,抱住了铁铮的脖子,两人一起摔倒在地,下一刻,啪啪啪噗噗噗的声音不断响起,两人都是皮糙肉厚之辈,刹那间在金銮殿上干了个尘土飞扬……   秋剑寒冷刀吟两位老元帅都是一头黑线,纷纷抢上前去劝架,却是有意无意的控住了杨波涛的手脚,铁铮腾出手,一拳一拳的砸下去,打了没几下就将杨波涛干了个鲜血飞溅。   皇帝陛下那边只是眯了眯眼的功夫,就听到下面天翻地覆一般响起来,睁眼一看,下面已经变成了武斗场。   鲜血点点飞出,满目尽是一塌糊涂。   铁铮将杨波涛摁倒在地,整个人骑在其身上,便如是街头地痞流氓一般抡拳猛打,打一拳骂一句:“草你奶奶!”   “王八蛋!”   “打死你!”   “你大爷的!”   “什么东西!”   “我……”   皇帝陛下见状冷然片刻,刹那间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回神之际即刻暴喝一声:“住手!”   铁铮悻悻的收拳退开,吐了口唾沫:“便宜了你这龟孙,怎么没打死你个兔崽子!”   杨波涛挣脱了钳制,大吼一声,猛虎出山一般从地上冲起来,疯狂的就向着铁铮冲过去,显然是已经失却了理智。   要知杨波涛的军方身份丝毫不逊色于铁铮,今天丢人可是丢大了,居然在满朝文武面前被铁铮按住这么打,颜面何存?   “住手!”皇帝陛下勃然大怒:“杨波涛!你没听到朕说住手么?这等作法,成何体统!”   杨波涛气得发蒙的神智终于回了一线清明,满头满脸是血的看着铁铮,手指头微微颤抖着伸出来,对着铁铮点了点:“你等着!”   铁铮同样是一脸狂怒的看着他:“我去你大爷的,居然敢威胁我!你给我等着!老子今天打不死你,明天也打死你!”   “全都给朕住口,一个个的是要造反吗?!”皇帝陛下一声暴喝。   两位元帅兀自悻悻的互相瞪了一眼,这才转过身去,向上行礼:“臣有罪,陛下息怒。”   皇帝陛下气得气喘咻咻;险险没背过气去,一个劲儿的怒声道:“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杨波涛一脸冤屈:“陛下,臣冤枉,这铁铮今天便如同一条疯狗一般的殴打臣……臣也没有得罪他……”   铁铮一声冷笑,笑声中充满了不屑的意味。   皇帝陛下怒道:“铁铮,你今天朝堂施暴乃是为何?”   铁铮大声道:“这个王八蛋自己做了什么事情,难道自己不清楚?他么的……居然还敢喊冤枉!冤枉他一脸!丧心病狂!忘恩负义!卑鄙无耻!丧尽天良!个混账!呸!”   杨波涛狂怒:“铁铮,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铁铮魁梧之极的身体猛然踏出一步:“你个王八蛋居然还装糊涂!我来问你,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杨波涛心中一沉,口中却道:“什么昨天晚上?昨晚本帅遭人刺杀,正在缉拿刺客!”   “缉拿你娘的屁!”   铁铮一口森森的白牙几乎要啃在杨波涛脸上:“风尊火尊双尊前去你的元帅府,当面宣布你乃是陷害了九尊之役的参与者,你还有什么冤枉可言!?”   杨波涛大声辩解:“胡说八道,昨晚来袭的贼子分明是霹雳堂的贼人,怨恨我执行军法杀了他们少主……这才前来行刺,铁铮,刺客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么?你是傻子么?你就不能动点脑筋么?火尊的火行秘术与霹雳堂的纵火之术门路迥异,一内一外,本质殊异,明眼人一看就知!”   铁铮鄙夷的撇撇嘴,道:“执行军法杀了霹雳堂少主?好个大公无私、执法必严的杨大帅!来来来,你且告诉我,那在你军中效命的霹雳堂少主叫什么名字?担任什么职务?因何犯了那条军规为你所杀的?来来来,你将一切尽都跟我说个清楚明白,我来调查一下这个什么霹雳堂少主,是否真有其人,确有其罪!”   杨波涛愤怒的道:“此事已经过去了偌久,谁还记得这等小事情?若非有昨夜变故,不过过眼云烟,谁手上没有染过执行军法的鲜血!?”   铁铮暴怒道:“当我没领过兵么?你他么的少跟我打马虎眼,军中执行军法之事,向来有专门记载,你他么率领的是一群乌合之众么?杨波涛!你罪该万死!”   杨波涛道:“铁铮,你如此咄咄逼人,不外就是嫉妒我军功,妒忌我的地位更在你之上,我知道你对我早有不满之意,有我存在一日,你年轻一辈军方第一人的名头就其名难负……”   铁铮一声冷笑:“年轻一辈军方第一人?莫说这名头从来没放在老子心上,就算真有此一说,你也配跟你老子我相提并论?你且说说,这两年以来你还有什么军功?老子负责东面,你负责北面,老子对你不满干嘛?你他娘的也不是老子的儿子!老子对你不满?你也配!你就是个丧尽天良的东西!给老子当儿子,老子都嫌你污了老子的名头!”   铁铮骂的气势如虹,杨波涛虽然接连反击,可惜气势却是弱了不止一筹。   皇帝陛下本想喝止,但想了想,却只归于冷眼旁观。   杨波涛突然转身跪下:“请陛下为臣做主;铁铮满嘴污言秽语、当殿羞辱污蔑臣下,臣,冤枉!还请陛下做主!”   铁铮一声吼,就要冲出去再度暴打,却被秋剑寒死死的拉住了。   铁铮大力挣扎着,两眼通红,胸膛里面的喘息声音都清晰可闻:“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年他在北疆战斗中了埋伏,若不是九尊出马救了他这一条狗命,现在他杨波涛坟头上的草都他么三丈高了;他居然有份参与谋害九尊大人……这等丧心病狂的下作贼子……老子与他势不两立,不共戴天!” 第二百三十六章 巧言令色   秋老元帅一声大喝:“铁铮!慎言!如此重罪,如此重将;你信口就说,证据何在?”   一边喝骂,一边急急的使眼色。   铁铮咻咻喘气,青筋暴起,但终于镇静了下来,只是咬着牙,狠狠的看着杨波涛,只要一有机会,就要上去咬他一口!   “陛下……老臣……来迟了……”大殿门口有喘气的声音响起,一个头发胡子都白了的老人,佝偻着身子,一边咳嗽,一边被人搀扶了进来。   正是玉唐帝国军方太尉,方擎天。   但,这位玉唐这么多年的擎天之柱,现在却是垂垂老矣,连走路,都需要有人搀扶着。在他的布满了老年斑的脸上,还有横七竖八的伤痕累累。   那是当年战阵留下的永恒纪念,彰显着老将军当年战阵的辉煌。   而搀扶着方擎天方老太尉进来的,正是老太尉的副手,也是他的得意弟子,如今监管军部,总览大权的傅报国!   “取一把椅子过来!”皇帝陛下吩咐。   直到方擎天坐下,仍是喘息不定,很是有些不安,道:“老臣……惭愧,不能行礼,反倒被陛下赐座;惭愧至极。”   皇帝陛下动容道:“今日之事委实是事关重大,没奈何劳烦老太尉前来与会,该朕心中不安才是,老爱卿千万不要自责。”   “敢问陛下,今日召臣前来,所为何事?”方擎天问道。   皇帝陛下沉沉地叹了口气。   群臣知道,此刻才是今天重头戏的真正到来,一个个尽都是屏息静气,留意后续发展。   唯有铁铮,还是如同看着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狠狠的瞪着杨波涛。   杨波涛一开始还敢予以对视,到后来已经是偏过头去。   “哎,近段时间以来……当真是有太多事情发生;尤其九尊中伏一事,可说是我玉唐国国运之殇……”皇帝陛下一开口,便是极为沉重的话题。   杨波涛脸色一变,眼中神色显现出些许惊慌的意味。   他显然没有想到皇帝陛下居然会如此直接的挑明此事,大出意外!   “此前……发生了这么多事,朕本以为那次大清洗,这奸细已经去得差不多了,但现在看来却是朕太过于乐观了,眼下更是横生枝节……”   皇帝陛下眼睛看着杨波涛:“昨夜,我玉唐北军主帅杨波涛遭遇刺杀,刺客当众言明,乃是为九尊报仇,此事非同小可……”   满朝文武,一起静默,死一般的静肃。   老太尉满是皱纹的脸上,早已经被皱褶遮盖的眼睛缓缓抬起,瞄了杨波涛一眼。   这一眼看似平平淡淡,似有意似无意,然而杨波涛却是乍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人老雄心犹在,威风不减当年!   “杨波涛,解释一下。”   方擎天老太尉淡淡的说道;他的眼睛缓缓闭上。整个人便如同是已经腐朽了的一根木头一般,看来全然没有半点生气。   但熟悉他的人却知道,老太尉此际乃是动用了自己的生平绝技,天心玲珑。   老太尉的这门独门奇技。平生罕有失手的记录;此秘法的灵奇之处,在于能够听出来说话之人心底最细微的心绪波动;换言之,任何的谎言虚妄,在老太尉的天心玲珑之前,全都会无所遁形、原形毕露。   杨波涛站了出来,仍自满头满脸的血污,满心悲愤嘶声道:“昨夜,我在府中遭遇刺客刺杀;来袭刺客也确实以九尊大人的名头招摇,但在场之人尽数明了那不过是奸人的张冠李戴,以假乱真……臣今天上朝,第一要务便是想要皇帝陛下为臣主持公道,祛此污名!却哪里想到……”   杨波涛惨然道:“之前刚一上朝,就被铁铮大元帅不分青红皂白暴打一顿;数位同僚名为劝架,实则却是乘机拉扯掣肘我杨波涛手脚,任由那铁铮殴打凌虐……”   “及至老太尉到来,皇帝陛下开启议事,第一件事,居然就是要我杨波涛自辩!”   “我先被刺杀,后被暴打,再被孤立,现在却还要我自辩!”   “我杨波涛自少年从军,凡战无不在前;历经大大小小七百余场鏖战,积功而至此位;陛下天恩浩荡,杨波涛夙夜忧思,唯恐不能报答隆恩……”   “北面战场,我杨波涛日夜鏖战,生死只作等闲,虽未为国建功,不能开疆扩土,但,面对敌人如潮大军,也确保国土不失……”   “时至今时今日,伤痕累累,身心俱疲。”   杨波涛哽咽了一下,眼中泪光莹然:“往昔些许功劳,我也无虞多说了;然而既然今日,陛下与老太尉,各位同僚,文武百官皆认为我有罪;认为那刺客之言才为真实;确确实实就是我杨波涛谋害了九尊大人……”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我杨波涛又何以自辩?实在无话可说。然,一腔热血,耿耿忠诚,不曾有愧于心;断断不能造遭此污蔑而不辩驳,我杨波涛一世清名,亦不能平白受此屈辱!”   “既然不容于世,唯有一死,以证清白!望他朝终有黑白分明之日!”   杨波涛神情凛烈,悲愤得似已无以复加,突然大吼一声,冲到殿门前;锵的一声,已经将值守侍卫的随身长剑抢在手中,下一刻,毫不犹豫地向着自己脖子上砍去。   “杨波涛来世再为陛下效命!”   一声断喝,长剑已经到了脖颈。   人影蓦然一闪。   老太尉身边的傅报国鬼魅一般闪了闪,一把抓住了剑刃,生生顿住疾走之剑锋。   然而杨波涛脖颈位置早已是血流如注。   一道深深的血口子,出现在脖子上,若是再深入半寸,便是一命呜呼,回天乏术。   如此伤势,不难相见杨波涛刚才自刎一剑,下手得如何沉重!   傅报国虽然抓住剑刃阻止了杨波涛的自刎,然而右手也已经是鲜血淋漓,怒喝道:“现在一切情况未明,只是让你自辩,你便要寻死觅活!杨波涛,你太令我失望了!”   右手持续发力,生生将长剑夺了回来,嗖的一声,扔了出去。   那口长剑“锵”的一声插在殿门外土地上,兀自摇曳不已,剑刃森寒,剑身上,滴滴鲜血缓缓流下。   群臣看着殿门口摇曳不休的长剑,人人都是一片寂静。   杨波涛满脸尽是悲愤,忽而嚎啕大哭、泪如涌泉:“承受如此羞辱,我杨波涛复又有何颜面偷生人世,莫如一死,图个干净!”   傅报国长叹一声,转身望着龙椅方向跪倒在地:“陛下,此事或者尚有蹊跷之处……还需谨慎处置;就算杨波涛当真有罪,也需要公正审理,以正朝纲。如此当殿逼迫,怎地也与法理有悖……还请陛下,三思!”   一边杨波涛血流如注,一边傅报国泣血请求。   皇帝陛下亦为之动容,却未置一词。   老太尉方擎天仍自安安稳稳的坐着,连眼皮也没有动一下。   秋剑寒与冷刀吟目光如刀地盯着杨波涛,眼神冷冽,与之前全然无异。   铁铮则是闷哼一口气,喃喃道:“装模作样,恶心!”   半晌,皇帝陛下皱起眉头,沉声道:“此事事关九尊中伏之役,关联莫甚,较之叛国罪责尤甚,着令秋冷两位老元帅与太师,太傅,丞相;五方联查。太尉居中协调主持,务须将此案调查清楚,勿枉勿纵,莫令英灵九泉含恨,黑白难得分明!”   此次朝会一应变故尽都来得突兀至极,军方的突然内讧,一众大臣根本都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文官们很稀罕很反常的没怎么说话。   毕竟对他们而言,军方众将内讧,乃是自乱阵脚,自相残杀,无论谁最终落马乃至败颓,于文臣这边都是乐见的。   “此事就此论定,众卿家都散了吧。太尉和秋冷两位元帅留下陪朕说说话。”   ……   散朝后。   铁铮冷哼一声,毫不迟疑的率先大踏步离开,一边走一边嘴里喃喃怒骂:“恶心!垃圾!装的倒是挺像,麻痹真想死干嘛不直接自断心脉?干嘛不直接自碎天灵?偏偏要冲到殿门口去抢剑,抢完了还要再回来自杀……呸!什么东西……真当别人都是瞎的吗?”   另两位身材魁梧的将军大步流星赶上铁铮:“老铁,看来这事儿你清楚啊,你给咱们说说?”   “我说个急吧!”   铁铮火爆地说道:“你们俩是眼睛瞎,还是耳朵聋,究竟啥事儿你们煞笔了么看不出来?听不明白吗?要是真又瞎又聋,就算老子给你们说,你们听得见吗?老子没可空搭理你们两个憨货!”   两位将军齐齐怒道:“铁铮,我们可没得罪你,你有气冲着我们发什么?我们只不过是想要了解事实真相,你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拉倒,一口一个老子,猪鼻子插大葱,你装什么象!”   铁铮权当没听到,继续风风火火走路,他腿长,走两步,后面两位将军心有不甘,紧走三步两步赶上他,又自连声追问;这才听铁铮没好气地说道:“还有什么可说的,九尊大人中伏之事,乃是玉唐锥心之痛,但以九尊大人的广大神通,若非意外中伏,更兼内奸出卖,岂能尽数逢难;而今风尊亲自现身,当面指证杨波涛,居然还要审讯云云!陛下分明就是老糊涂,是非不分,还说什么黑白分明,公道自在人心,审讯才是多此一举,只会让英灵寒心……”   话没说完,就被身边另一个将军死死地捂住了嘴巴:“你个混蛋,你是真不想活了么……他么的不想活了也别当着我俩说……” 第二百三十七章 四面军动!   铁铮奋力挣开,大声怒斥道:“就是你们这种贪生怕死的货色太多,才让凶徒逍遥法外!事情都这么清晰明白了,你们居然还要在那里装糊涂,哼!有种的,就跟我去平了征北元帅府!”   两个将军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真心不敢再跟这二货说下去了,再说下去,恐怕就真的要被他拉着去征北元帅府拼命了……   但两人在路上也是窃窃私语。   “铁帅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啊!”   “谁说他说的没有道理了,就是有道理也不能说得那么明白啊,毕竟杨波涛的身份在那摆着呢!”   “身份高又如何,我可是早觉得杨波涛不对劲了。”   “拉倒吧,这话错开今天,你真敢这么说?!”   “咱不说这个……嗯,你说,昨天出现的那位风尊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希望是真的。”   “我还希望是真的,但如果是真的,那杨波涛……可就彻底完蛋了。”   “杨波涛完蛋就完蛋,只要风尊大人还活着,杨波涛又算得了什么。”   “对,若是风尊大人还活着,也许火尊大人也活着呢,还有土尊、水尊他们,没准都健在呢!”   “希望如此……”   ……   杨波涛脚步沉重地回到府中,只感觉前路一片茫然,满目尽是黯然。   他现在已经能够隐隐感觉到,自己的末日已经到来,近在咫尺。   没有当朝羁押自己,已经是看在自己这么多年劳苦功高的份上。   其实在今日早朝之前,这份感觉便已经萦绕心头,只不过有昨夜侥幸震住数百弑神弓弓手的事例在前,有做下几重备手,希望能够搏个侥幸,但眼前事实证明,九尊对于玉唐帝国实在太重要了,他们的一句话,便已足堪凌驾于自己累积的无数功勋之上!   这是令人绝望的事实与现实!   “召集令!议事!”   ……   铁铮回到府中,同样命令:“召集令!”   “即刻调集五万大军,集结完成之后立即开拔包围征北元帅府四面!在不影响正常生活的情况下,不准任何人进出!”   “传我号令,玉唐城四门紧闭,从今天开始戒严!只准进,不准出!”   “调集军中高手!所有五品以上修者的全员待命!”   “调集弑神弓弓手,目标征北元帅府!妄图入内者格杀勿论,就算是来自于外界的一只鸟,也不许其进入!”   铁铮的命令一条条下达。   “大帅,这……这,没有陛下圣旨,也没有虎符,这……擅自调动军马,可是重罪!”铁铮的幕僚忧心忡忡,自从跟了这位东军之帅后,简直就是一日三惊,惊诧不断有来。   铁铮这货的胆大妄为程度,简直去到了令人发指级数!   不知道什么时候脾气上来,转眼就是不管不顾,直接爆发,全无理智判断而言。   “有什么后果,本帅一力承担!你等只管做事就是,啰嗦什么?!”   铁铮暴烈地说道。   果然,又是这一句。   幕僚心中哀叹不已。   错非皇帝陛下的胸怀宽广远超常人,如铁铮这样的;就算是有再大的功劳傍身,但凡皇帝心胸狭小那么一丢丢的话,早就被砍头抄家不下六十次了……   “好,我马上安排人手!”   “宁可犯下欺君之罪,铁某也绝对不让谋害九尊大人的人逍遥法外!”   铁铮一声厉喝:“传令全军,摆上九尊大人的祭坛!一旦动手,滚滚人头便是祭品!”   与此同时。   西军驻守京城的军官,也同时行动。   “封锁城门!”   “密切注意动向!”   “弑神弓全员准备!”   “高手集结,随时准备行动!”   南军。   “集结集结!”   “从现在开始,战时条例!任何人,哪怕是上茅厕,也要事前报告!哪怕是家里死了人,也不准回家!”   “军营全面禁严,随时准备行动!”   “弑神弓,全员准备!玄铁箭,一弓十箭,确认到位!”   ……   玉唐城周遭的一干军营之中,满目尽是一片肃杀之意!   将士们一个个尽都是杀气腾腾,满面冷峻,森寒杀机满盈。   一幅幅九尊画像,尽都被摆了出来,恭恭敬敬的贴在墙上。   画像之前摆设有两张大桌子,其中一张桌上摆满了瓜果祭品。而另一张桌子,仅仅铺上了白布,再没有摆设其他物事,全然空置。   那是准备用来摆人头的。   一面面大旗,突然异常招摇地从各个军营之中竖立起来。   “玉唐九尊,英雄不朽!”   每一个经过大旗的兵士,全都自发的注目敬礼,脚步铿锵。   无数将士,每个人的情绪都尽显激烈澎湃,一边默默的擦拭刀剑,一边竖着耳朵,听着,留意着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唯恐有行动命令下达,自己慢了一点点一些些一微微。   每一个人,都如同是绷紧了的弓弦一般。   只需要一声令下,就能立即离弦而出,疾射目标之地。   更有许多的将士,眼眶已显湿润。   这不是悲伤,而是激动。   九尊大人,我们……终于能够为你们做一点事。   “一旦消息确定,拼却千刀万剐,也要为九尊大人报仇!”   这一口气,已经憋了一年多!   一旦宣泄,岂同小可?!   ……   与其他驻守军营动静冏然的乃是北军京城驻守军营。   此刻的北军军营,满目尽是一片乱腾腾的喧闹。   无数将军士官都在气急败坏地镇压着军中乍然升腾的莫名骚乱情绪;只可惜,他们的安抚、怀柔乃是强力镇压,全都无济于事,非是收效甚微,而是全无半点功效!   不断的有一些个老兵油子一脸冷峻的凑到军帐门口:“将军,元帅谋害九尊大人,是不是真的?”   “将军,昨夜之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给兄弟们一句痛快话成不!”   “到底是不是?”   将军们焦头烂额,却又知道这话怎么说都不对,只得全力安抚。   “这件事还在调查当中,军中三大军头联袂动作,连老太尉都惊动了,尔等等待消息就是,军中万不能乱!”   “全都回去,老实等着!有了确切消息难道还能瞒着你们不成?”   “该干嘛干嘛去,有消息自然会通知的。”   ……   “据说风尊在元帅家里出现了。说元帅就是凶手……这件事,是真的么?”   “赶紧回去!你,就说你呢,赶紧给老子回去!”   “凶什么凶?!我就问这件事是不是真的!你杀了我头我也要问!”   一个老兵瞪着眼睛,眼中血丝密布,一只手按在刀柄上:“这么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你少他么在我面前摆谱,我就要一句实话!是不是?到底是不是?”   “放肆!你这是什么态度?还知道自己个的身份不?难不成你还要对我拔刀逼问么?!”将军怒吼。   “我就是想听一句真话,怎么一句真话我都听不得了吗!?”老兵梗着脖子,青筋暴起:“到底是不是?如果是,别说我对你拔刀,便是我砍了你又如何,你道我敢是不敢?!”   “他么的!就算是真的,那也是杨元帅一个人的事情,你以为我这级别能够得上这样的大事?”将军原本就心头憋闷,此际更是彻底气急败坏,一时间口不择言,脱口而出。   “那也就是说是真的了?”老兵的气势越来越危险。   “我没这么说!”   “你明明就说了!草你娘的!你他么的说了!就是说了!”老兵眼中烈焰熊熊,杀机空前炽烈。   “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全都回去!赶紧回去!都在这围着老子干嘛?还有没有点军规军纪了?”   这位将军眼看安抚不成,弹压不住,干脆来了一个大撒把:“老子也在这等消息呢!你们光知道围着老子有屁用!这事儿若是真的,老子拼着造反,也要和杨波涛拼个死活!但现在还是需要等确切的消息过来,一切才能定数!”   “你们都再耐心等一会行不行?你们光以为你们急吗?老子也快急疯了你们晓得不!”   ……   北军上下将士宛如开锅一般的一片沸腾。   “我们北军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欠了九尊大人最少一条命!若是这种事是真的……咱们全北军所有人,哪里有什么脸面去见其他方的兄弟们!羞也能把咱们都羞死?!愧也能把咱们都愧死!人说无愧于心,行事坦然,咱们今后永远都不能坦然了,问心有愧啊!”   “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草你么,老子就问句话你麻痹倒是放个屁出来啊……”   军营门前。   正在值守的士兵一个个低着头,便如认罪一般的站在那里;就他们最倒霉,别人还能躲在营帐里,起码外人看不到;但,这几个值守的却是就那么暴露在大庭广众眼睛里。   里面都已经闹得如同翻了天,军营门口却是如同一片鬼蜮一般,寂静得吓人。   三方面军营,这还会已经有无数东西南三方军队相继开拔而来,兵锋隐隐,直指北军大营。偶尔还有不少其他番号的将军士兵,带着人到北军军营门前,来转上几圈。   眼神中全是满满的鄙视与痛恨!   一位大胡子将军带着自己的手下兵士打马来到北军军营门前,重重的哼了一声;北军门前正在值守的一队将士满脸羞惭,头更加的低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竖旗!   “一群忘恩负义之辈,尚有面目立身于世,苍天无眼!”   大胡子声音不小,充满了鄙夷:“老子这一辈子,居然会与这等货色同为军人,真正耻辱!”   “北方军也真是能干得出来……这么多年征战,就是他们最没出息,打的败仗最多,九尊前去帮忙的次数也最多……他么的最后最后,居然是这帮家伙谋害了九尊……”   “麻痹的……看这样子,自己的亲爹亲娘也能杀吧!”   “哪还有什么能不能的,肯定能的事,走,回去!”   “等命令!”   “且看罪证确凿之后,这帮家伙还神气不!若是还敢崩个屁,老子拼着砍头抄家,也灭了这群混蛋!”   大胡子将军狠狠说完,一挥手,带人走了。   哒哒哒……   在此北军值守的一队将士死死地低着头,眼泪一滴滴的落在地上;羞惭得无地自容。   渐渐的,有哽咽声音悄然响起。   外面,各个军队之间的窃窃私语声音陆续传来。   “咱们军营之中,都已经先后升起了九尊大人的复仇之旗,为什么这边还没有升起?难道他们心里都没有九尊大人么?不想替大人们报仇吗?”   “那里可是北军,就是他们谋害了九尊大人,且不说他们没有脸面升旗,我估计,人家根本就不想升旗,起码也是不敢升!”   “呸!原来不光那杨波涛是乌龟王八蛋,连带他手下的兵也是一群怂包!”   “连九尊大人的复仇大旗都不敢立起来……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草,这帮人连一点点的羞愧之心都没有了吗?”   “老子一想起来就气得发疯……九尊大人救了北军多少次……人怎么能没良心至此!”   “他们根本就不是人,哪里来的良心,早他么被狗吃了!”   “呸,你不许糟践狗,狗哪里会吃黑心,他们一个个的心都是黑的!”   “要是真的打起来,老子绝不留情!就当杀狗了!”   “我也是!”   “我也是!”   “都说不许糟蹋狗了,狗是最忠心的,他们何德何能跟狗相提并论?!”   “就是,就是……”   营门前,所有兵低着头,全都是狠狠的歪着脖子,斜眼看着自己的队正,目光凶戾空前,杀机四溢。   队正红着眼睛,低着头,咬牙道:“你们在这等着,我去问问!”   “快去!”   “早就该去!”   带着哭音的十几声咆哮同时响起。   队正抹了一把泪,翻身上马,拼命打马而去。   “将军!咱们军中为何不升起九尊大人复仇之旗?”   队正以几尽崩溃之姿径自飞奔到军帐之外,带着哭音的叫起来:“别的方向的弟兄都已经升起来了……难道,我们北军就真的心虚成这样了吗?”   将军一愣:“什么复仇之旗?”   “是为九尊大人讨还公道的复仇之旗!咱们北军为啥不升起来!”   队正放声大哭,眼泪鼻涕抹了一脸:“老子当兵这么多年,战场上生死看惯,水里来火里去老子从来没哭过!但是今天,老子真够了!老子居然被羞辱成这个德行全然不敢吱个声,简直恨不能利马死了!”   “当初风闻九尊大人遇害,老子在自己脸上切了一刀,立下血誓要为大人们报仇……到了到了,谋害九尊大人的矛头居然指向我们自己!”   “难道外间传闻当真是真的么?”   “难道我们北军就真的是一群忘恩负义之辈么?”   “谋害自己的救命恩人!呜呜呜……兄弟们哪里还有脸面活着啊……”这队正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悲愤到了极点。   “复仇之旗?”   将军两眼也是通红:“去几个人看看情况!”   “我不去!”   “我不去!”   “我也不去!”   一个副将被指派,脸红脖子粗的怒吼:“凭啥让我去?你咋不去呢?现在还有啥脸出去!老子哪怕把脸塞在裤裆里,都没了,哪里还有脸面出去面对其他方向的弟兄们!”   将军气的目中喷火:“都不出去是吧!?那就麻痹都给老子滚,老子亲自出去看看!”   将军拍马前去,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泼次次的回来,一张脸涨得通红,两眼亦是赤红如血;怒吼道:“给老子做旗!升旗!”   “摆祭坛!”   “快些!”   “我们北军弟兄不是忘恩负义之辈!”   “我们没有孬种!”   “若真的是杨波涛谋害了九尊大人,北军弟兄第一个找他拼命!”   将军嘶声大吼。   一声令下,顿时整个军营沸腾起来;将士们纷纷回去做旗帜,一个个脸上总算是有了点生气。   “召集人马!集结!”   这位将军又是一声大吼。   蓦然,有一队人马面目森冷的过来:“干嘛!蒋成龙,你私自集结人手,是要造反吗?”   过来的赫然是杨波涛最精锐的亲兵。   而说话的,正是其亲兵将领。   蒋成龙红着眼睛直勾勾的看过去,一挥手:“集结!不用管他们!”   亲兵将领大踏步走上前来:“蒋成龙,没有大帅命令,你敢擅自做主!?这般私自集结,你不怕死是你的事,但牵连到你手下兄弟可就不好了,你有多少条命可以赔?!”   那亲兵也是有急智之辈,知道此刻强压无济于事,只会引来反效果,但将威胁目标转嫁到手下兵士身上,或者能有效果也说不定。   那蒋成龙两眼怒瞪,仿佛能随时瞪出血泪一般,狠狠道:“若是杨波涛真的与谋害九尊有关,那他绝对不配做我们北军之帅!老子要亲自与他拼命!这道集结令是老子私自下的怎么了,了不起等下老子赔一条命,老子一定要下这个令!”   “放你娘的屁!大帅是冤枉的!昨天不都说明白始末缘由了么?”亲兵将领怒吼一声。   “若是大帅是冤枉的,等水落石出,我蒋成龙自缚双手自己请罪,自己请死!私自集结军力,死之该然,军法无情,勿枉勿纵!但是现在,北军必须按照我的命令行动!”   蒋成龙大声怒吼:“我身为副帅,我有调动兵马的权能,而你不过是一个杨波涛的亲兵头子,有何资格来过问老子该如何行事!给老子滚一边去,要不然,我现在就将你军法从事!”   那亲兵将领目光转为森然地死盯着蒋成龙,一只手缓缓按上刀柄。   蒋成龙巍然不动,目光同样的凶狠异常。   然而在蒋成龙身边的所有人却是同时一声吼叫,刀剑铿锵出鞘,一个个看着杨波涛秦兵的眼神如同饿狼一般。   只需要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动作,就是一场大火拼!   “还不滚回去!”蒋成龙一声厉喝:“真要干么?!”   亲兵队长深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指头指了指蒋成龙:“你等着!”   带着人转头回去。   “现在,按我说的做!立刻!马上!”   蒋成龙面目如铁。   那亲兵队长脸色沉沉的回到自己所属的营帐,却愕然发现在自己的营帐外面,也已经立起了一座祭台。九尊的画像,赫然已经摆上。   亲兵队长的眼神一阵波动。   四周的亲兵们一个个眼神闪躲;有人气喘咻咻,每个人似乎都有一肚子话要说。   “队长,真的么?”终于有一个大汉颤抖着声音问道。   “我相信大帅,绝对不可能会做这等事!全都是奸细的信口雌黄,歪曲事实而来!”队长咬着牙支撑道。   “要是万一……真的是大帅做的呢?”另一人问道。   队长脸上肌肉抽搐,半晌,没有说话。他挺直的站立着,看着九尊的画像;突然直直的跪了下去。   所有亲兵脸上都是一阵黯然。   “作为大帅亲兵,每次征战,冲杀在前;每当败局,也是我们最拼命,最危险的时候……所以,九尊大人们每次出手,都等于是救了大家伙一次。”   “但,我们是大帅亲兵!”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整个北军都可以说,只是大帅一人所为,与北军无关。唯有我们不能这么说!”   “我们就算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   “我们是大帅亲兵,都是大帅最信任,也是最亲近的人。”   “九尊大人们对我们有无数次活命之恩,但,大帅对我们也是恩重如山之人。”   队长闭着眼睛,静静地说道:“若是真的……若是真的……”   他的声音突然梗咽:“若是真的,不管现在站在哪一边,事后却又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话音才落,周遭尽是一片寂静!   皇宫中。   太尉方擎天半躺在椅子上,艰苦的喘息着。   皇帝陛下坐在御书房的大椅子上,在静静的等待着结果。   秋剑寒和冷刀吟亦是瞪着眼睛,注视着老太尉。   良久良久之后,方擎天睁开眼睛道:“杨波涛所说的是假话……而且,熟极而流,似乎早就准备好了……所以,杨波涛在这件事上肯定有问题。”   皇帝陛下沉着的点头,道:“得老太尉鼎证,真伪分明,然而此际杨波涛的叛变反而变成了一件小事;当真的关键该当着落在……昨夜出现的那一团龙卷风,是否是风尊本尊?还有发出火相攻击者,会是火尊么?!” 第二百三十九章 怨愤沸腾!   秋剑寒道:“依我看,此事八九不离十属实。不过那团火的确是有问题,但风尊却是基本可以确定。只不过是他愿意不愿意现身却是难说。”   老太尉方擎天咳嗽一声,道:“陛下切莫掉以轻心,我的玲珑天心虽然测知那杨波涛心下有异,但绝不如往日里稍窥即明,有此不难推想出杨波涛只怕另有手段,其真实实力多半非止我们所见的那么简单,而且他始终是玉唐四帅之一……”   皇帝陛下紧紧地蹙着眉头,道:“不错,刚才是朕想得单纯了,就算抛开杨波涛可能藏有隐蔽实力不说,这件事现如今被搞上了风口浪尖;要拿下杨波涛这么一员军方重将,玉唐四帅之一;只是凭着没有实证的捕风捉影,是万万不可能执行的,非是朕乾纲独断就可完成。”   “但如果真的是风尊再现,只要风尊铁了心的拿下杨波涛,那么他就肯定会出面鼎证此事。只要风尊出面,证实了他的风尊身份,那么杨波涛完全不用再审讯,直接定罪,他麾下的兵士绝不会出力回护。”   “但若是风尊不出,此事……”   皇帝陛下沉思着。   秋剑寒老元帅道:“风尊出面已属必然;然而我们现在需要认真顾虑的,其实和风尊的顾虑乃是一样的……就是一旦风尊现身,我们有什么办法,可以确保风尊的自身安全!”   “难!”   老太尉方擎天沉闷的咳嗽一声,用手捂住了嘴,冷刀吟麻利的递过一块手巾,方擎天一口浓痰吐出来,气息才终于顺畅了不少,道:“难,风尊只要不出,那么天下就任他纵横;但若是万一暴露了行踪,必然会成为所有敌人的众矢之的!当日九尊同在,犹要陨灭于强梁重重伏击之下,如今只得风尊自己,甚至就算尚有火尊为援,情势仍旧不乐观!”   “毕竟他们所要面对的敌人,包括敌国和江湖,甚至,还有本朝许多内奸……”   老太尉喘息着:“防不胜防……风尊若是现身,固然可以置杨波涛于死地;但是……这样做的代价太大,得不偿失……”   老太尉剧烈咳嗽几声,道:“老臣知道陛下的意思,想要与风尊见上一面……籍此安安心;但是……采用这种方式,逼迫风尊出来,却是弊大于利,并不可取!”   “依我说干脆来个快刀斩乱麻,将杨波涛一家满门抄斩;罪名便是通敌叛国。”老太尉咳嗽几声,道:“这样一来,风尊不用出面,陛下当前以乾纲独断的手段行事,固然不可取,却非不能为,不该为。”   皇帝陛下苦笑:“老太尉的方法自然是佳妙,朕不管不顾的自把自为一次也没什么,但现在的关键在于……出现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风尊?如果我们能够确定;那么杨波涛杀了也就杀了……但若不能确定……无论是朕,还是军方,都难脱一个冤杀了好人的污名,代价同样巨大!”   “太尉以玲珑玉心鼎证杨波涛有异,我们固然信得,却不能成为实证,若是当真如此做了,外界只会说,一个不知道来历的黑衣刺客化作一阵风,说了一句话,就让我们斩杀了一国之帅……”   皇帝陛下苦笑:“这种事后续手尾多多,一个不好,就可能酿成另一波左文龙旧事,更有甚者,各国军方多半会籍此大做文章,点滴瓦解玉唐军心……”   老太尉皱眉无言,皇帝陛下考量得确实有其道理,在欠缺实证之下贸然动作,确实难掩天下悠悠之口,玉唐帝国乃是举世公敌,自身一旦出现可供攻击的契机,各国绝不会轻放,此点确实不可不防。   “风尊这次再现尘寰,目标直指杨波涛,相信他也有将杨波涛绳之于法的意向。其实现身归现身,只要其不露出真实面目和现实身份也不会有太大后患。”   冷刀吟说道:“唯一需要解决的大抵也就只有风尊现身之后的善后问题。摆脱有心人的追踪,才是当前关键。”   “我基本可以确定,杨波涛那边若是真正有鬼,那么,他身后的人却并未予以更多的支持,助其摆脱困境,多半就是也在等着风尊现身,籍此了解风尊的真实身份。”   冷刀吟道:“而既然他们在等着,就一定有追踪的手段,甚至,有阻止风尊化风而去的把握。”   “就如老冷所说,这才是最让人头痛的问题;这些山海逸人身怀的诡谲秘术,真不是我们现在能够揣测得到的。”   秋剑寒沉沉叹了口气。   “军营之中,现阶段的反响如何?”   皇帝陛下问道。   “军营已然全面沸腾,几乎不受控了。”冷刀吟苦笑一声:“其实又何止是军营,整个天唐城,都陷入了沸腾状态之中!”   皇帝陛下沉吟了一下,道:“此事需要尽速了结,就在天唐广场,英魂碑前;公审杨波涛!”   其他几个人都是眼前猛地一亮:“妙计!”   “秋剑寒。”皇帝陛下道:“由你来安排这件事,务必要做到……风尊若是出现,必须万无一失!”   “是!若是此次公审出了纰漏,老臣提头来见!”   秋剑寒大踏步而出。   冷刀吟在后面提醒:“莫要忘记,刺客行刺杨波涛的时候,他府中骤然出现的那二三十位高手。”   秋剑寒的身影已经不见,只扔回来一句话:“你以为我是你?!”   冷刀吟翻着白眼,被噎的喘不过气来。   ……   整个天唐城,在这一日之间,突然间汇流成为了仇恨的海洋。   “为九尊大人报仇!”   这样的旗帜,随处可见!   不管是军营还是民间,都是一样。   每个人的脸色都很沉重、还有悲痛。   而杨波涛所住的地方,则是直接被接管禁严了;该住宅所在的整条街道,家家关门闭户;只有杨波涛一家昼夜不得关门。   整条街道,除了来来往往的军人之外,其他人等一个也见不到!   偶尔有人远远经过街口,也尽都是充满了厌恶与鄙夷痛恨地看这边一眼,便即转身离去。   杨府上上下下百多人口总还是要生活的,家里虽然尚有余粮储备;但是菜蔬肉类什么的却仍需要采购;而杨府的人出来采购,军队并不会上前干涉。   负责采买的管事低着头一路急走,一直以来都是他负责采买食材,可说与菜市场的商贩都已经很熟了;这会他只想着赶紧买了菜回去,然后就在自己房间里缩着就好……   可是等他到了市场,这位管事却愕然发现,一切都与之前大不相同了。   所有人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着杀父仇人一般的愤恨。   这位管事走进菜市场一共就只走了十几步,却被一股奇怪的氛围笼罩。   就好像自己赤手空拳手无缚鸡之力的走进了狼窝!   每个人看着自己的眼神,都是绿莹莹的凶光!   原本那些使劲儿巴结自己、期许帮衬的菜民们,今天齐齐一反常态,非但没有过来搭讪推销;简直就是有些想要揍人的意思……   更加过分的是,自己拿着银子,居然买不到菜!   “不卖!”   “哦,你问这个?这个不卖!”   “不卖你摆摊干啥?”   “恩,我摆摊是为了看上去有点儿事儿做,实际上是在等着看热闹的,菜要是卖完了,我不就得回去了,哪还有热闹看?!”   “啥热闹?值得你这么期待?!”   “有人快要死了,还会死得惨不堪言,据说是位元帅,这等热闹怎能不等着看。”   这天没法聊了。   还是换一家吧。   “这菜怎么卖?”   “不卖!”   “为啥?”   “高兴!”   高兴?!好强大的理由,那管事没奈何的又换了一家。   “这菜怎么卖?”   “不卖!”   “为啥?”   “不高兴!”   不高兴?还是同样强大的理由,可是高兴不卖就算了,不高兴怎么也不卖?!   管事有心想要质问,却又强行忍住,一旦自己问了,没准就得被暴打一顿,平日里若是当真放对,自己肯定是不怕的,可是这会……算了还是再换一家吧。   “您这菜……”   “不卖,卖给你了,回家还拿啥喂猪!?”   ……   “您这菜……”   “这是给人吃的,你不合适吃……”   诸如此类的回答,一个比一个彪悍,一个比一个具有强烈指向性。   那管事耐着性子问了一圈,好容易有一个禁不住白花花的银子诱惑,想要做笔买卖,可是才刚要伸手接银子,却发现整个菜市场人人都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手。   无数目光聚焦,鄙视者有之,不屑者有之,怒其不争者亦有之,还有满目怒火欲怼人者更是大有人在,那人的手顿时如同被火烫了一般缩了回来。   从那些人的眼睛里可以看得出来,今天自己只要卖给杨家一棵菜,那么终此一生,自己都休想再在这片地方立足了!   不由得干笑一声,将手缩了回来,道:“我忘记了,今天我这菜吧,不好吃……”   管事大人眼看功成,这货怎地还变了卦,顿时急了:“哪里不好吃?这不跟以前一样么?”   “我主要是怕你介意……”那汉子干笑着:“今天这菜我往里面撒尿了……咳,我儿子还在上面拉屎了……你要是不介意……”   管事登时瞪大眼睛。 第二百四十章 这一关,过不去!   呕!   管事差点吐出来。   多洗两遍?!没事?!我去你的吧!   换作往常,有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早就大耳刮子招呼了过去,但是现在……却是实在不敢。   就算当真呕死也不敢当面发作!   总之这管事前后转了三个市场,愣是没买到一棵青菜!   两手空空往回走,可是这会回去却没有来时轻松,端的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一共还没走几步就开始搜身,全身各处,所有隐秘地方都不放过;这一关搜完了,走几步又遇上一波,又一轮的搜身,还是全身所有隐秘地方全不放过……   看看有没有携带消息啥的……万一搜查得不仔细,错失了呢?   那些隐秘地方正是夹带的重点搜查目标,绝不容放过!   是以等这位管事重新回到杨府的时候,已经是四更天时分了。   这一路的盘查磋磨,几乎查掉了半条命。   连指甲缝里都查;还有什么地方是查不到的?   还有那啥那啥,菊花残,满身伤,一点不掺虚假!   ……   杨府内院。   杨波涛表面上镇定如恒,实则心中却早已是七上八下,不得半点安稳。   而在他身边围着一圈的,便是利用各种身份混进来的四季楼高手;足足有二十多人。   只是人虽多,却是一片安然,一片平静。   对于这些人来说,眼下的事情,只不过是小事,无论最终成败,都不足道。   然而当前之事对于杨波涛来说,意义却是大不相同的!   杨波涛身为玉唐之人,在玉唐出生长大成家立业建立功勋……一路走到现在,可说是甘苦自知,绝不容易。   不过数日之间,杨波涛赫然发现,自己苦心经营,为之奋斗了一辈子的东西,居然马上就要面临毁灭……而这一切的源头,乃是因为自己当初做下的自以为周密,绝不会有人知道的密事……   此刻的心情,难描难写,无以言表。   尤其是看着四周围这些四季楼的高手们一个个满脸淡然的样子,杨波涛就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们当然可以不在意,大不了就离开这里,重归江湖,四海为家——反正那种日子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但是我呢?   有没有人为我想一想过?   “大帅,夫人有请。”一个俏丽的小丫鬟怯生生的走过来。   杨波涛咳嗽一声,道:“夫人可有说是有什么事情么?本帅这边尚有要务须待处理,若无要事,等下再说!”   不知道为何,此刻杨波涛对于自己面对了几十年的枕边人,蓦然生出了一种心慌和不敢面对的感觉,明明公务尽止,百无聊赖,却已不敢明言,不敢面对。   “夫人似是有要事与大帅商量,请大帅尽速过去。”那小丫鬟道。   “告诉夫人,我等下就到。”   杨波涛踱着步子,沉吟了半晌,终于叹口气:“诸位请在这里稍坐片刻,我去去就来。”   一位领头的青衣老者含笑道:“大帅请自便。”   杨波涛点点头,大踏步而去。   ……   “夫人找我?”杨波涛亦步亦趋走进了卧室;这里乃是整个杨府中最为私密的空间,平常能够到这房间里来的,就只有夫妻二人和一个负责打扫收拾的贴身丫鬟而已。   但如今这私密的小空间里,在卧榻前面,赫然多出了一张小桌子,上面摆放有四碟小菜,一壶酒,两个酒杯,两副碗筷。   “嗯,今夜不知为何,突然生出兴致,欲与夫君共饮一杯。”杨波涛的夫人乃是官宦之后,大家闺秀,现年虽已年逾四旬,但依然身段窈窕,娇美如花。   杨波涛有妻如此,羡煞旁人可说是等闲事,慰为谈资。   “嗯,不意夫人竟有此雅兴。本帅就与夫人饮上一杯!”杨波涛爽朗的笑了笑,似乎兴致很高的样子,径自一屁股坐下来,闻着菜香味,一脸陶醉:“夫人整治的小菜,真是越来越好吃了……”   “觉得好吃就多吃些。”杨夫人在对面落座,端起酒杯,脉脉秋波看着杨波涛:“夫君,请。”   “夫人请。”   杨波涛哈哈一笑,将手中酒一饮而尽。   他的样子看起来很是欢悦爽朗,比之平日里的威严庄重更多了数分轻松,却是将一切的负面情绪尽数都隐藏了起来。   杨夫人衣袖遮颜,亦将手中的那一杯酒慢慢的喝下去,在喝酒的过程中,眼睛却自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杨波涛的脸。   “夫人怎地这么看着我?”杨波涛笑道:“可是看我老了?”   杨夫人温柔一笑:“夫君正当壮年,何来言老之说。倒是妾身……昨夜看明月,恍惚间想起,自从妾身嫁入杨家,至今已经二十七年了呢……”   杨波涛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二十七年了么……   原来已经这么久了么……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无论美人还是名将,无情岁月对于他们而言,都是最大的敌人,无可抗衡!   “这一次的事情……”杨夫人眼睛看着窗外,缓缓地说道:“似是……不大好度过?”   杨波涛身子颤抖了一下,道:“夫人放心,此次变故不过是一场误会,只待厘清一切,自然尘埃落地,尽复旧观,清者自清,无须挂怀。”   杨夫人缓缓转回头,温柔的目光看在杨波涛脸上,捕捉着杨波涛的眼神。   然而杨波涛眼神只是与她一对,便即闪躲,垂下眼敛,二度端起酒杯。   “我知道这件事是真的。”杨夫人道:“你我夫妻同床共枕这么多年,我知道你的习惯,你一旦心虚就会目光闪躲。”   “尤其在面对我的时候!”   杨波涛默然不语,久久不曾回应。   “从前年开始,你的脾气就变得很古怪,脾气也是越来越大,大半夜里总是自己一个人披着袍子出去散步……”   杨夫人道:“从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有事。”   “去年,及至九尊大人中伏之事乍现,你变得愈发不正常了;初初我还以为你是因为九尊大人不幸陨落,玉唐气运大损,身为主帅的你因此而忧虑,然而当你亲手杀了你养了十几年的那条老狗之后,我隐隐感觉到,事情非是那么的单纯……”   “再到后来,你时常在半夜里会乍然醒来,一身大汗淋漓,更在在显示了你的异常。”   杨夫人静静的道:“我知道你有事,但你不说,我也不问。男人么,总要有一点自己的空间;能够对我说的,我相信你不会隐瞒。”   “我之前还天真的幻想,你一定能够自己度过去,很快就能调整好……”杨夫人凄然的笑了笑,道:“所以我一直在等,等你度过去的时候,然后跟和我说一说这段心路历程。”   “但却没有想到,我这一等就等到今天,而最终等到的,却是如此一个恐怖的消息,我的天要塌了么?!”   杨夫人摇头叹息:“夫君,这是为什么?你告诉我,我要知道!”   杨波涛如同一尊雕像一般坐着,久久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自从杨夫人开始说话,他就再也没有动;只是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惨白如纸。   及至听到这一句为什么,杨波涛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夫君是玉唐本土之人;身体里流着玉唐之血。从军以来,久历沙场,身经百战,一路打拼到现在,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说已至人臣巅峰;战场上,更是一军之帅,一声号令,可以让百万兵马从容赴死而无悔……”   杨夫人的声音很平静:“我知道夫君你为了玉唐国受了多少伤;吃了多少苦。你身上的伤疤,足足有一百三十五处!这许多年以来,尽力保家卫国鏖战沙场,从不落于人后,我夫君是一个响当当的好汉子,铁铮铮的好儿郎!是玉唐国的忠臣!这一点,我无比确信!”   “但也正因为如此,妾身才更加疑惑:我夫君既然是这样一位足堪青史留名的盖世英雄,为什么会做出这等事情?!”   杨夫人声音一直很平静,在说完最后这一句话之后,缓缓抬头,清亮的眼波一瞬不瞬的看着杨波涛,缓缓道:“为什么,你会设计九尊?!告诉我!”   说到最后三字的时候,杨夫人一直以来尽皆平铺直叙的语调,濡染转为高亢!   杨波涛额头上的冷汗涔涔的渗出。   “告诉我,明明在两年半之前,每一次谈起军中事务,你必口口声声九尊如何如之何;从一开始的时候,那几个小家伙,慢慢的到后来的一口一个九尊大人;尽都在在说明你对九位大人的莫大认可。”   “说起九尊,那个时候的你纵使滔滔不绝,长篇大论,尤其是那次,你一时不慎中了埋伏,九尊现身相救,挽救大军于将溃;你曾郑重承诺,凡有生之年,皆为补报之时。”   杨夫人道:“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不再说九尊,饭桌上,也不再谈天说地,久而久之,从你的口中,已经有两年光景没有听到过九尊这两个字了。”   杨波涛脸上肌肉抽搐,痉挛着,汗水涔涔,脸色愈发的难看,几无人色。   “这一次变故,既然有风尊亲身显临,明言指证,就算陛下此刻还没有下令将你羁押,但是……这一关,夫君想必是躲不过去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风!风来了!   杨夫人安然道:“早在半年前,我便已经安排幺儿杨勤去了他外公家里,你还曾经问过,千里路也不算远,怎地还没有回来?”   “我现在可以回答夫君的问题了,勤儿不会回来了;他并没有去他外公家里,而是……拜入了一个门派,成了一个门派的弟子,这是我的安排。当时我怕你不同意,便没有道破真相,只盼望有朝一日,勤儿修行有成自己回来跟你说明。现在看来……一切竟是歪打正着,给你们杨家也留下了一点血脉。”   “这也算是我作为你们杨家媳妇,为你们家族做出来的一件事情吧。”   “呼……”   杨波涛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似乎是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头,感激万分道:“多谢贤妻!”   杨夫人眼波看着杨波涛,道:“直到此刻你还是不想跟我说原因吗?”   杨波涛深深吸了一口气,似是想要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道:“这一节夫人不必知道。就当做我……杨波涛突然猪油蒙了心,鬼迷了心窍吧。”   他的眼中全是沉痛之色,道:“我杨波涛一生,对不住九尊乃是第一桩;对不住夫人你,乃是第二桩!”   他站了起来,眼睛定定的看着夫人,突然噗地一声跪了下来,道:“夫人,我对不住你!”   杨夫人强行忍着的眼泪,终于哗啦啦流出来。   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是不肯说……   杨波涛缓缓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出去了。   杨波涛知道,他没有回头路可言,他早就没有回头路了!   杨夫人眼泪簌簌落下,良久良久,道:“罢了,不说就不说吧;说,也是死,不说还是死。当一个糊涂鬼也没什么不好,人,何必非要将事情全都弄明白!”   她端起一杯酒,慢慢的喝下去,喃喃道:“本想在这酒中下毒,就此一了百了,但……最终,还是没有狠下心来。”   “罢了,公审那天,共走九泉吧……”   ……   夜色深沉,天际风声呼啸,风势似乎越来越大。   寒风打着唿哨从半空掠过,不起然间搅动一阵尖锐的声音;如同万鬼齐出,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是头皮一炸。   整个天唐城,无数人都在等待着天明一刻。   天亮了,就该真相大白了吧。   铁铮却是个例外,他早早的就睡觉,呼噜打得山响,睡得格外香甜,宛如死猪一般;但四更天才过,却一下子爬了起来,将身边的妻子吓了一跳。   “怎么这么早?”   “今天有大事!养好了精神,早点起来早做准备!”   铁铮光着膀子,就这么腾地一下子跳了起来,寒风吹在裸露的胸膛上,吹在脸上,登时一个激灵,仅存的残余睡意,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铁铮又用冰凉的井水洗洗脸,快手快脚地将衣袍穿戴整齐,胡乱抹了一把脸之余,道:“夫人,我去做事了。”   不等夫人回答,径自迈开大步,往外走去。   她的妻子披着袍子,倚在门边;隐约觉得铁铮今天有些不大对劲,只不过是一如往常一般的上朝……至于这么雄赳赳气昂昂的一副决战的样子么?   嗯,对了,上朝!   但,铁铮腰间佩剑,胸口挂了护心镜;一身铠甲,身后的亲兵还帮他拿着那大关刀……这哪里是去上朝?   分明是要去厮杀的架势!   刚想到这里,不由得一下子惊得捂住了小嘴,正要追出去问,却发现铁铮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拐角处。   不见了。   ……   这会的天唐广场早已经是人山人海。   一杆耸天大旗,屹立于中央,这杆大棋足有二十丈高下,血红的旗面,在空中飞扬升腾。   旗帜下方,设立有一座高台。   这座高台乃是此次公审的主场地!   只是这次的公审……   所有高层都知道,这所谓的公审,只不过是一个幌子。   不管是玉唐高层一方,还是四季楼那一方,都在等待着一个人的现身。   罪行确凿与否,不在于一应证物,只在那人的现身还是不现身!   若是风尊现身,那么杨波涛就是有罪,罪大恶极,罪在不赦!   若是风尊未现身,那么杨波涛就是无罪,诸罪皆去,安然无恙!   无关其他人证物证,全都不作数!   日上三竿,阳光普照大地。   五位主审官此际已然全数来到;还有直接当事人杨波涛也已经来到了这里候审。   杨波涛此行带来的人并不多,一共还不到三十人。   只是这一个个明明身着军装,然而身上的那股气势,却让秋剑寒等大佬都仍不住要多看了两眼。   这群人与军旅截然不同的强横气势,大家都是看在眼内,尽都了然这群人绝不单纯,非同小可。   秋老元帅哼了一声,道:“杨帅,你手下亲兵里面的高手可真是不少啊!端的能人辈出,连老夫见了都不知道该说是羡慕还是嫉妒了!”   杨波涛脸色苍白,颇有几分魂不守舍的意思,对于秋老元帅的诛心之言,只是嗯了一声,似乎并没有听清楚说的是什么,并没有言说任何解释辩驳的言词。   原本一直挺拔如松的背脊,竟是显而易见地的佝偻了下去。   铁铮从杨波涛到来一刻就一直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心下陡然一动;明明只是一夜不见;这杨波涛似是一下子老了二十年一般,这其中另生了什么变故吗?!   铁铮刚才听到秋老似褒实贬的诛心之言,更是留心杨波涛的举动,本以为他会滔滔不绝的辩解,诸如本帅一生戎马、铁骨铮铮,忠肝义胆,得许多义士相助,有何奇怪云云,若是杨波涛这么说,铁铮绝对会直接冲过去,就算不动手也得呸他一脸唾沫,可是此际杨波涛的举动实在太过异常,铁铮反而有些不知如何做才好,径自默默坐下。   此际关注杨波涛的目光可不止秋老元帅和铁铮,而在场的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在其身上,面对着四面八方一道道利剑一般的目光,杨波涛低垂下眼帘,不言不动,面目呆滞,宛如木雕泥塑一般。   跟随他前来的那群人中,有两个人始终在他的身后左右站着,其他的人却是悄然分散,不着痕迹散入人群之中,看似随意而行,实则却是隐隐然地形成了一个包围网。   大圆圈。   杨波涛闭着眼睛坐在那里,面沉似水,其心中却被一句长久回想的话所震慑:“为什么?”   那是自己的妻子,充满了疑惑与不解的问话。   为什么?   杨波涛的心里也在问这个问题!   但他的脸上现在却只有一片苦笑,无言以对,无心以对。   自己今天出来,只是在等这一个结果;若是风尊出现,则就此盖棺论定,无论自己再如何辩驳,罗列出再多再完善的佐证,也是无济于事。   如果风尊不出……   不出的话……   杨波涛想不出半点风尊不出来的理由。   九尊行事,从来不需要有那么多的忌讳,只有该为和不该为而已!   往昔玉唐战事多历风险,无数战役局势堪虞,但就算战事如何危急,只要能够赶得上,九尊中人必然驰援而至,他们从来不会在意所谓的危险,只有该不该为!   其实就算风尊不至,又能改变什么,自己通敌叛逆之举,早已在玉唐高层心中定案,不管风尊最终是出现还是不出现,今天早晨与自己的妻子别离,都是此生永诀!   妻子不会再等自己回去的。   想到这里,杨波涛心中就是一阵阵抽搐的疼痛。   高台四周,遍布全副武装的军人,他们护卫着高台的安稳;再往外,乃是一队队肃立的军队,构成第二道防线;再然后才是围观的普通百姓。   只是今日来围观的人异常的众多,人潮人海,一眼看不到头。   在场每个人都在等待。   皇宫里,皇帝陛下在等待,太尉府,老太尉在等待;长空中,还有其他的存在也在等待……杨波涛和他的那些护卫高手们,也在等待。   “奉皇帝陛下旨意,就九尊之一风尊指控玉唐北军元帅杨波涛通敌陷害之事,在此举行公审聆讯。”   冷刀吟的声音如同金铁铿锵:“事关国运,少不得天下见证,勿枉勿纵,不让英灵九泉含恨……”   “带,杨波涛!”冷刀吟一声大喝。   杨波涛缓缓站起身来,嘴角露出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意味的笑容,大踏步走上台去。   高台上,只得杨波涛一人站立。   他面前什么都没有,尽是一片空旷。   所有人都在等待。   如是风尊会出现指证,那么,该当就在此刻了。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一个局。   针对的非是杨波涛,而是风尊,又或者是幸存的一应九尊中人!   风尊出现,那么,杨波涛就是必死之罪!   绝无转圜余地!   可是风尊却将承受莫大危机,除却玉唐之外,举世皆视九尊中人为祸世根源,急欲除之而后快!   但若风尊不出现,那么,针对杨波涛的公审就会转向,将有无数佐证证明其是被冤枉的;功臣蒙冤同样是大众不能接受的事实,前者有上官将门之变故未远,若是今日指控反转,那么从此之后,杨波涛在玉唐的名声和权势都将更上一层楼,无论高层如何看法,都无法再对其在短期内做任何动作!   万众瞩目,都在静静的等待,等待风尊对这个两难的局面,作何选择。   是出面戳破叛者假面,直面莫测危机?!   还是保全有用之身,留待他日再现!?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风尊没有出现。   渐渐的,台下隐隐有窃窃私语的声音点滴响起。   铁铮一身戎装,左手按剑柄,右手拄着自己的大关刀,虎视眈眈的看着高台。   但,对于彼端迟迟没有任何动静出现,铁铮心下也在一个劲儿的打鼓……   他笃信风尊所言,杨波涛必然是叛徒,必然是出卖九尊之人,但这事光他相信不行,当前公审,必须要有足够的公信力,这点唯有风尊现身才能定鼎,其他尽都浮云!   高台上,秋剑寒老元帅极目远眺,神色悠悠。   你来,还是不来?   稍顷……   呼呼……   有人惊喜的叫起来:“风,来了!风,大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这是为什么?   是的,原本呼啸的北风,突然间增大数倍,呼呼啦啦……三军战旗,同时飘扬翻腾,气派大增。   无数人的脸色都因此变故而同时一动,有的喜形于色,有的面显忧容,也有七情上面的,而人海深处,尚有一小撮人面色巍然不动,却是目光大盛,隐现锋芒。   “果然……”   秋剑寒临风而立,眼神中显现出久远的怀念。   风声越来越急,势头越来越烈。   皇帝陛下本来在低着头等待,猛然抬头,心情激动地站了起来。   杨波涛眼睛缓缓地闭了起来。   他来了!   他终究还是来了!   他一来,我就完了。   这本是早有心理准备的认知,但真正来临一刻,仅有的一点点侥幸,也破灭了!   所有隶属于四季楼的高手,这会可没人在理会杨波涛的心情,一个个的尽都是全神贯注,所有人将自身神识之力隐秘串联,登时笼罩封锁住了几乎整个天唐广场!   “准备!”   风骤起,风卷残云。   天际流云随着呼啦啦一阵波动,已然从头顶密布,转移到了彼端远天。   霎时间天空尽是晴空,万里无云,尽是绚烂曙光,光照寰宇!   天唐广场,万众欢呼。   那是民众的声音。   “风尊大人!风尊大人!”   震天的欢呼声不断地响起,很多人眼中都是热泪盈眶。   不曾失去过,就不懂得珍惜。   这句话放在任何一件事情,都可以用得上。   在九尊犹在之时,还在不断为国出力的彼时,还在战场鏖战的时候;所有人都是尊敬,崇敬,知道有这么九位英雄存在。   乃是玉唐的保护神。   但,一直到失去,才真正意识到,九尊的守护带给了玉唐什么。   此刻距离九尊出事已经有一年多的时光,而四面战报宛如不间断的雪片陆续飞来;整个帝国的态势有如风雨飘摇,险况频现;即便是玉唐的普通家庭,也因而被波及。   随着战报一道而来的,还有战死通知,如果说四面战报乃是不间断的雪片,无数的死亡通知书就是更加狂暴的暴风雪;玉唐帝国以军伍利国,又兼举世皆敌,四面受攻,玉唐百姓家里没有当兵的家庭,甚至不足十一之数;有些男丁众多的百姓家,一户出去七八个都是等闲。   而每次军部下属开始分发阵亡名单;开始发放抚恤物品的时候,每个人都是伸长了脖子,急切地等待。   唯恐念到自己的名字,因为一旦被点名,那就代表着……自己的一个亲人,已经为国捐躯!   但这样的等待,担心,要等到名单全部念完之后,确定了没有,才能真正放心,然后安慰那些号啕痛哭的,回去,再等待下一批战报……   再一次的等待,再一次的煎熬……   几乎每个人都察觉到,一年多的时间,战报的空前频繁,以及阵亡人数的骤然增加。   原本在一起,都是在很偶然的情况下才会在说:你听说了么?据说隔壁村那个谁的儿子,在那那那阵亡了……然后摇头叹息,各忙各的,很长时间都听不到类似消息。   但是这一年却不是!   这一年中,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一批战报回来,自己身边的,自己见过的,自己邻居的,自己亲戚的……自己亲眼看到过的无数鲜活生命,化作了一纸通知,再不复见。   实在是太多太多!   有个家庭兄弟七人一同参军,共守疆土;家里也只在大前年收到兄弟的信笺,那次乃是报平安,七兄弟尽都健在;然而从去年开始,基本一个月一次……   迄今为止,那户人家已经累积接收到六封阵亡通知书。   那可怜的老太太,早已经哭死了过去……   就连一个大字也不认识的山民们,也都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一点:九尊!   有了九尊和没有九尊的玉唐,是完全不一样的!   之前有九尊存在,大家能够安居乐业,亲人去参军,虽然危险也在,但,也无所谓,就当是出了远门了;总有回来的时候。   回来就是一家团聚。   一年就那么几个伤亡的,哪里会那么倒霉就轮到我家头上来……   对这一点,几乎已经成为了人所共知的共识。   但现在没有了九尊,每一家在送着自己的孩子出征的时候,都是一场生离死别的痛心。   有与没有,绝不一样。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随着战事增添得越来越是频繁,越来越密集,随着国家形势越来越是岌岌可危,随着周围收到阵亡通知书的人越来越多……   所有人都在怀念,彼时还有九尊存在的岁月!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心中畅想:若是九尊大人还在,玉唐怎么会如此大败?阵亡如此之多的兵士!   若是九尊大人还在,我儿子也不会死。   若是九尊大人还在……   铁铮一战天玄崖,带回来九尊之中或者还有人活着的消息;举国沸腾;但又是这么长时间过去,却再也没有确切的讯息传回。   让民众渐渐迟疑,进而失望了。   更有许多人产生了新的联想,或许那只是高层想出来稳定人心的计策吧……   但是今天,终于好了,终于要亲眼看到九尊大人了!   九尊大人果然还有人在世!   这一刻,玉唐风起;所有的玉唐人的心里的激动,没有人能够体会!   万众一心,期待九尊大人的再现尘寰,重护玉唐河山!   狂风呼啸,渐渐在空中转化成了一团巨大的龙卷风;就在天唐广场上空,持续不断的高速旋转。   越来越低。   随着一声长啸,空中黑衣身影乍闪,那急旋的龙卷风中突兀地变成了一个身着黑衣、面罩黑巾之人的形象;那黑衣人轻飘飘地落在二十丈高的旗杆顶上,单足而立,衣袂飘飘,俯瞰下方。   秋剑寒极目远眺,与这对眼神遥遥对上,登时心头一震。   这眼神中,包含有多少落寞与孤独,多少凄凉和仇恨。   他来了,任凭下面人潮人海,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他就在旗杆上站着,挺拔的身子,便如是一柄插向天穹的利剑!   但,他没有下来。   秋剑寒大踏步出来,遥遥一拱手:“可是风尊大人莅临?”   上空,旗杆上的黑衣人一扬手,风尊令牌赫然在目。   不等秋剑寒再说话,旗杆上的风尊一声淡淡的冷笑,道:“九天令,九尊府;今日风来,了却宿怨。”   远方彼端,在这里还有依稀可见的九尊府,忽而全无征兆地轰然震动了一下,蓦然间,冲出来九道彩虹!   直冲上天!   赤橙黄绿青蓝紫白黑。   九道彩虹,在青天之上交错盘旋,便如是有生命迹象一般,夭矫如龙,越来越高,慢慢的,升到人眼睛看不清楚的高处,消失了……   这是奇迹?又或者说是神迹!   绝对无法作伪,更加无法复制!   “风尊大人!真的是风尊大人再现尘寰!”   整个天唐城都沸腾了起来。   之前风势骤变之刻,广场民众已经有所感应,渐显欢颜,及至风中身影显临,天唐广场瞬间就化作了欢乐的海洋。   风尊出现了,再现玉唐了。   根本不需要证明自己的身份,只是化风而来,振臂一呼,已经是万众一心,再无疑虑;却犹有九尊府的即时响应;更是进一步证明了风尊身份的确凿无疑!   有不少军人,半辈子都没掉过一次眼泪的,此际却是激动地两眼尽是水光。   战无不胜的九尊大人,今日,终于又再出现了!   与此同时……   有三股强大的神念,在空中交汇。   “怎么回事?对方身形明明确定无疑,怎地就是掌控不住!”   “我这边也是锁定不住,那身形看似真确,实则似实还虚,捉摸不定。”   “我这边的情况也是如此,风虽无形,过处犹留痕迹,怎会如此虚幻不实!?”   “该死的这是怎么回事??”   随着三股神念的一触即分,尽都迅速做出了决定。   只见那乍现的身形屹立在旗杆顶上,声音尽显苍凉萧瑟:“当日天玄崖一战,我八百零八名兄弟,身陷重围,死关扣门……至今,仍自时刻想起他们的音容笑貌,宛在眼前……杨波涛,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天玄崖一战。   九尊带着八百壮士,因驰援而入伏,苍天泣血的一战,何人能忘!   说起这一战,又岂止是无人或忘,更可谓是近百年以来让玉唐人最为痛心疾首的一战,犹在当年上官将门三大元帅惨亡于长青道的那一役之上。   因为就是这一战之上,玉唐帝国失去了九尊!   玉唐帝国近日以来遭逢无数濒危战局无以逆转,便是因此而起,无数玉唐儿郎因之殒命,无论于公于私,于国于民,玉唐上下,无人不恨,恨那弄机之人,恨那设伏之人,恨那痛下杀手之人,然而包括皇帝陛下在内的所有的玉唐人心中,心底最恨的人,却还不是那些当真出手杀死九尊的凶手。   而是……在背后用阴谋出卖九尊的本国之人!   所有人都想问上一句,作为玉唐国人,为何要这么做?!   玉唐帝国以外之人,与玉唐份属敌对,他们仇视九尊,针对九尊,乃至设层层布计,重重陷阱针对,理所当然,纵使无所不用其极,也难斥其非,可是,你身为玉唐之人,何至如此?!   而今日,此时此刻此地,这个人已经出现了,而且还是由九尊之一的风尊亲自面对面的质问,道出众人心声:“这是为什么?”   一束束夹杂着强烈恨意的目光,狠狠的看向杨波涛。 第二百四十三章 乱起!   若是目光亦有杀伤力,那么此刻的杨波涛早已被千刃万剐,碎尸而亡!   杨波涛的脸色死灰,却也不比死人强多少,自从风尊出现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完了,任何的希图侥幸均为泡影。   风尊宁可将他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也要先把自己干掉!   这样的刚烈,这样的毫不妥协,岂不令人侧目!   英豪壮烈,雄心不悔,有所为,有所必为,一直如斯!   “为什么?我无话可说。”   杨波涛轻轻地吸了一口气,突然苦笑一声,仰头看着旗杆顶上的风尊,嘶哑着声音说道:“我知道,一句道歉难代表什么,却还是要说一句:对不住!”   面罩之后,云扬的脸上浮现冰冷的微笑。   八百零八位兄弟的性命!   一句对不住?   你的一句对不起当真好了不起啊!   “杨波涛,你世受皇恩,少年从军,一路在战场打拼,身经百战,累功而至元帅,这些都是事实,不容抹杀,本尊亦无意抹杀。”   风尊的声音在空中寒风中,油然带起来铿锵的意味:“却不知玉唐军人经年流传的一句话,不知杨帅是否还记得;生为玉唐人,死是玉唐魂!”   下方,尽是一片寂静。   所有将士脸上,都是一片湛然。   “我不愿意抹杀杨元帅过往的功绩,就是相信,这句话杨帅也曾有过贯彻执行!”   风尊言语间的口气尽是浓浓的不解:“但正因为于此我才更加费解,为什么?不管从哪里讲,你都没有出卖我们的理由!光一句对不起,岂能了结这段因果!”   杨波涛惨笑一声:“除了对不起之外,我无话可说,没有更多的交代给风尊大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   站了起来,大声道:“今日事已如此,任何砌词狡辩都属虚妄,杨某生为男儿,敢作敢当,当年的事,就是我做的!”   杨波涛话音未落,下面已是谩骂声四起,愤恨之语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杨波涛还要再说下去,却蓦然间有一个声音喝道:“动手!”   声犹在耳,随着“呼”的一声声响,从三个方向,有三道比闪电尤速的光影急疾蹿升,直冲旗杆上的风尊而来;高台之上,亦有两道淡淡的身影随之飞起,一声暴喝:“贼子敢尔!”。   与此同时,另外尚有几十人,突然有如猛虎出闸一般,强势冲向高台方向,这些人原本分散各方,这一动作,除了声势赫赫,更牵连了他们周遭以及冲往高台沿途之上的围观百姓,承受这些人强势冲击的百姓,轻则被撞开,伤筋动骨,重则被撞伤撞死,伤亡者甚众。   早已在关注高台动静的铁铮暴吼一声,径自举着自己两丈四的大关刀冲了过来,两眼血红:“莫走了杨波涛!”   同样在戒备的三军将士亦是同时动作,即时响应!   云扬站在旗杆上,面对四面狙击,却是不惊不惧,临危不乱,他今日此来早有定计;要说来此会遭遇危险,这是肯定有的,毋庸置疑。但真说到能够性命之危,那可就未必了!   而当云扬确定公审乃是在天唐广场举行,就更加心中有数,宛如大山。   就算四季楼势力能够在高台下层层布计,严密布置,但只要自己处在旗杆上,提早布下备手……任对方千条妙计,万般计较,仍旧拿自己没有办法。   只要自己不主动落地,那就万事大吉,不涉生死!   本来眼前种种尽都在计算之内,但意外见到杨波涛居然这么爽快的自己一个人扛下了所有罪责;云扬仍旧忍不住叹了口气。   看来自己想要借着杨波涛这股东风顺势将姜中和傅报国一起揪出来的打算,是要落空了。   云扬看得清清楚楚,杨波涛站出来的时候,早已是一脸的死意,以其如此气相,多半是说完话之后,就要即时自尽身亡,断去线索。   而这个结果却不是云扬所乐见的,这样一来,也就失去了继续正面追究其他内奸的后续可能,可是接下来的发展,却是大出云扬的意料之外。   杨波涛亡,纠察内奸之事告一段落,保全了其他内奸,可说是符合四季楼的利益,但,四季楼方面的人手竟是提前动手,四面合围,狙击云扬!   云扬心念转动,灵台一震:“怎么会,难道四季楼竟至此仍未放弃杨波涛?!”   云扬尚未及细思,最早出手的三条人影,已然闪电般袭至。   云扬哼了一声,若虚若实的身影悍然出刀,一道瑰丽绚烂的刀芒,乍然而现。   天意之刀,出手!   一招两式,同时出手!   刀不容情,绝刀尽森寒,尽斩仇人首!   道不容情,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两蓬刀芒,骤然洒出,罩向来袭之敌!   率先扑来的三道黑影手中寒芒闪动,不闪不避,正面而击。   显然这三人根本就没有将云扬这一招放在眼里,意欲破招制胜,进而击杀九尊之风尊,毕功于一击之间。   但下一刻……   原本意料之中,盖被尽速消弭乃至突破的刀影来势丝毫未变,仍旧保持原本的走势,全然无视了自己发出的抵挡,己方发出的金刃光气、功劲掌力,竟是全无收效,宛如不存。   唯见刀光森然之势暴增。   三个人眼见空前杀机乍现眼前,却是齐齐大叫一声,去势奇疾的身子好似鬼魅一般在空中彼此互换了一下位置。   三人身在半空,更兼处于高速前冲的状态之中,绝非地面平地移动可比……这三人虽然只是一次彼此支持的移形换影,却已经暴露了其真实修为!   拥有十成大圆满的顶峰强者。   这三个人任何一人的实力也不会逊色于之前殒身于九尊府之中的大元传奇,云海神龙的梁云奇!   这样的阵容,即便是强攻狙杀一国国君只怕也已绰绰有余!   只是此刻,他们的状况却不太好,三人身上各自涔涔洒落的许多鲜血,还有三个人所发出闷哼中所流露出来痛楚意味。   云扬一招两式,成功令到三大高手负伤,得手之余却是心中一叹;自己一招两式全力出手,占尽对方大意轻敌,以及手中神刀锋锐无匹的便宜,却仍只能做到只伤不死,到底还是修为相差太多,心有余而力不足!   再想深一层,若是眼前三人不曾大意轻敌、早有准备的话,非但受伤有机会避免,甚至还有见招拆招的余地!   “这是什么刀?”其中一人脱口问道。   三人一招失利的原因固然因为云扬天意之刀招法超妙,妙到毫巅,但更主要的原因还在于天意之刀实在太过锋锐,非但足以弥补云扬功力修为之不足,更全无阻滞地突破三人的玄气防护,三人岂不心惊,明知此刻非是问话之时,仍是忍不住出声一问。   “杀人的刀!”   这句话却不是云扬的回应,而是下面紧随着三人冲起来的那两个老者,这两人尽都宽袍大袖,面容古拙,竟然猛地插入云扬与三人之间,悍然出手!   两个人拦住了四季楼一方的三名超级高手,在空中大打出手。   虽然四季楼所属的那三名超级高手每个人都是受了伤,伤势不轻,但其真实实力并未折损太多,这两名后来的老者人强行拦住三人,虽然是以二敌三,却是不落下风,就至少表示了……这两个人起码也得有差不多的层次!   另一边,四季楼所属之人已经第一时间将杨波涛打晕,扛在了背上,然而单纯冲却是冲不出去的;不说铁铮已经急疾冲前,目标锁定杨波涛,光是外围重重设限的玉唐四方兵将,已是难以突围,然而打晕杨波涛那人显然早已有所盘算,即便是云扬亦有心拦截,可惜彼此隔着太远,竟也有心无力,无可奈何。   “接着!”那人猛然将杨波涛的身子旋风般扔了出去。   弑神弓弓手本早已在待命,但此际变生肘腋,对方将杨波涛扔出去的速度实在太快,即便以弑神弓弓手的应变,竟也没来得及在第一时间发动狙击,毕竟高台周遭尽都是围观的百姓,狙击的箭矢若是没有奏功,落下来必然是要波及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   此刻,杨波涛之身已经到了数十丈之外,去势渐缓,却见一人乍然自人群中纵身而起,接住了他的身体紧接着又是一用力一推,将这具超过二百斤的身体,再次有如箭矢一般的疾飞出去。   可是这次,杨波涛的幸运不再了!   咻!   一道寒光黑影闪过,空中洒落一串鲜血。   在场有眼力好的,寻源看去,却是一支玄铁箭准确地穿透了杨波涛的大腿。   弑神弓弓手岂是等闲,刚才突变骤来,又有误伤百姓的顾忌,未能在第一时间发动狙击,然而如此逃逸模式可一又岂可再来,一名距离较近的弑神弓手发动狙射,一矢中的,只可惜仅中大腿,未能当真一击弑命!   然而彼端又有一道身影出现,接住杨波涛的同时,又再一次运劲扔出。   铁铮暴吼一声,推开了周遭之人,一跃上了高台,一声长啸:“杨波涛!~”   手中已经弯弓搭箭,居高临下,一箭追魂!   一道流星,咻的一声极速飞出。 第二百四十四章 报仇!   弓发霹雳,箭如流星。   铁铮所用之弓,同样是以铁甲犀牛角所制,然而铁铮天赋异禀,非但膂力惊人,胳臂亦比常人更长,是以他的这张铁甲犀牛弓乃是以两只完整的犀牛角制成,弓弦也是以双层玄兽筋所制,是以比一般的弑神弓,无论射程还是威力都提升愈倍!   三度连环接力之下,杨波涛此刻的身影已经化作了在天空中的一个小黑点,但铁铮毫不犹豫,弯弓搭箭,一箭射出!   这一箭几乎无视了空间距离,一闪而逝!   云扬眼力惊人,远远望到那杨波涛的身上有血光溅起,但终究是距离太远,并不能确定到底是射中了哪里,又是否致命,而那下方又有一人高高跳起,这次却径自抱住了杨波涛的身体,一声长啸,身子在空中闪了几闪,躲开另外三道玄铁箭,转眼消失不见。   云扬心念一动,身形径自化作了一阵清风,亦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   杨波涛,你往哪里走!   然而此际天唐广场高台周边的战斗,却是方兴未艾,正是如火如荼之刻!   杨波涛带来的那些个人手,每一个最低也有七重山以上的修为层次,其中超过半数更已臻至九重山级数;个人修为与军中高手相比,光是威压便可全面制衡!   但是……   这个所谓的全面威压指的乃是理论上的说法,此际当真与军队正面放对,尤其还是陷入军队的包围圈的话,瞬时已被人潮吞没!   更别说还有铁铮这样一位悍将在高台指挥作战,胜负之数早已逆转。   “一个也不能放走!”   “弑神弓!自由射击!决不允许放空箭!”   “外围军队,集体后退,将民众尽数驱逐出广场,最大限度的避免误伤!”   “中间军队保持阵型不动,听我号令!”   “左面的,前进,搏命战法!”   “右边的,枪林!无分敌我!”   “前面后面的,枪林,无分敌我!”   身在高台,居高临下的铁铮指挥作战,不过片刻,便已至声嘶力竭的地步。   铁铮此刻指挥的战法,正是军队对上江湖高手屡试不爽的手段!   你能飞,能跑能跳也能打,修为功力招法你全部都占上风,正常情况下,我肯定是打不过你的。但是,我可以拼命啊。   我可以抱着你一起死啊!   我用命制造你的破绽,拉你一道上路!   我敢死,你敢吗?!   四面围攻,牺牲一面;这一面的人,豁出性命,将这些高手缠住掣肘,然后由其他三面的兄弟们,用长枪将自己和敌人一起捅死!   这无疑是最残酷的战法。   却也是对付高手,最为行之有效的手段。   高手过招,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所以高手总争一瞬之差,一瞬之差便已定鼎生死,而此际军中兵士以生命构建契机,以生命形成短暂的掣肘制衡,形成了许多个一瞬之差,而只要任何一个一瞬之差被抓到,纵然高手,纵然修为深湛,身体、性命总有只有一副一条的!   几声惨叫接连响起,那是十几个四季楼的七八品高手,在这般蛮不讲理的拼命打法之下,被直接穿在了长枪上,彻底丧失顽抗之能。   十几个士兵挥舞大刀从自己的兄弟肩膀上往下跳,下饺子一般合身扑上去,一个被打飞,被踹飞,还有另一个,还有另一个……   就算你反应再灵敏再及时,已经被掣肘的你,只要有一个你来不及打飞的,刹那迟滞,就会变成五六个人一起压住你,跟着就是上百杆长枪从四面八方捅进来!   实在找不到没有空隙的,咬着牙流着泪在自己同僚身上穿透进来,也要捅死目标!   因为大家都很清楚。   只要这倒下的人一旦重新站起来,那么之前的所有牺牲,全都会变得毫无意义。   前功尽弃!   那,就只能将拼命进行到底,一定要将目标杀死为止!   “为九尊报仇!屠灭奸党!不死不休!”   铁铮振臂大喝,他在高台上,居高临下看得最是清楚,这会的铁铮连弓箭都不用,直接就是不间断的投掷兵器攻敌,铁铮的强横膂力,在此刻彰显无疑,更因其居高临下,落点奇准,赫然形成一道很靓丽的攻击风景线。   由于四方军伍参战,场面混乱得无以复加。   然而原本在高空中战斗的那五个人,却已然停止了战斗;四季楼所属那三人固然伤势加剧,流血更甚,然而另外两人却也无法留下这三人。   还有就是……   原本屹立在旗杆顶上的那位风尊,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此役的主要目标都没了,咱们还打个屁?   高空战场倒是可以停战,可那三个人眼睛往下面一看,却知道事情不好了!   跟随杨波涛前来的那二十七八个人,除了事先埋伏下的接应人手已经不见了之外,其他的人,竟然全数陷入了玉唐四方军团的层层包围之中,恐怕,一个也走不了了!   而且就算自己下去解围,也是无济于事,更可能承受同样的遭遇,同赴幽冥。   “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三人恨恨的向着对方撂下一句场面话,转身就走。   不意他们刚刚才离开空中大旗的笼罩范围,无数的弑神玄铁箭全无间断的不期而至。总算这三人修为委实不俗,强提着一口元气,攀升至更高位置,一路凌空蹈虚而去,这才脱出弑神玄铁箭的箭雨杀阵。   随着那三名十成大圆满高手的离开,天唐广场原本战成一锅粥的战局,渐趋尾声!   此际仅剩下七八个九重山高手还在拼命抵抗;但,他们却也已经坚持不了多少时候。   除了他们已知被视为最后救命稻草的三位大圆满高手已然远遁,再无援手可能之外,更因为……   这些当兵的,全都疯了!   能够臻至九重山以上的修者,随便都是见多识广之辈,走南闯北可谓见识过无数军队,但却也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样的军队!   每个人的口中,只有两个字:“报仇!”   以九重山修者的实力而论,单纯一队士兵,对他们来说不过就是玩笑,挥手间便可全灭,连近身的可能都没有,更遑论彼此贴身缠斗;然而他们现如今陷入军伍人潮之中,满目尽是这样平凡的士兵,挺着长枪向你冲过来。   前后左右都是!   怎么办!   就只能凭自身修为功力硬抗、反震,小范围的闪避,面对这样的局面所谓的玄功运转,巧劲挪移,借力打力云云全都是笑话,根本没有施展的余地……   至于说高飞起来,更是绝不可为,因为一旦飞起来,就等于成了一具活靶子;这玉唐广场之上,现在可是有数千弑神弓对着这里!更加要命的是……现在这帮当兵的,不怕误伤,只怕不伤!   为了拼死己方一个人,他们可以毫不犹豫的冲上来一百,五百,一千!   只求能堆死一个!!   他们曾经亲眼看到,自己一位九重山中阶的高手同伴,腾身而起的瞬间,四面八方的弑神弓箭矢,齐齐射至,不过眨眼光景,就将他变成了一只人形刺猬,从头到脚,尽为箭矢所覆!   虽然那一场箭雨,亦赔上了玉唐军方二三十人的性命!   但是,没有任何人动容!   “给九尊大人报仇啊!~”一个士兵凄厉的高呼着,合身跃起,高高的俯冲下来。   那位九重山高手目光一凝,一刀闪电斩出,毫无意外,轻而易举地削去了这士兵的两条手臂,那高手正待再出一刀,想要将那兵士的脑袋砍掉,不意那失去双臂的士兵出人意表的猛一低头,大张开嘴,狠狠地咬落!   他竟然用自己的牙齿,去咬那百炼精钢的刀锋?!   那九重山高手固然久经大敌,却又何曾面对过如此凶悍的敌人,心头微微一突,但手下却仍旧全无犹豫,在“当”的一声之余,却是刀尖碰到了那士兵的牙齿,发出轻微的撞击声音之后,随即一削而过。   那无臂兵士出人意表的凶悍打法,就只争取到短短的,根本称不上是时间的一点空隙……   但就是那一点点间隙,前后左右已经有五六个士兵乘隙扑上前来,四周上百人一声整齐大喝:“报仇!报仇!”   数百根长枪,亦在此刻齐齐捅了进来。   那九重山高手情知此际闪避已迟,旋刀抗拒也已不及,只得鼓尽自身修为,强势反扑,固然将那五六个兵士全数震飞,也将周遭长枪悉数避开,却终究不免受震而踉跄后退,而就在他退后的同时,身边却有更多的长枪捅进来……   然后……纵使安九重山高手如何拼命抵御,仍是殒命在这等绵绵不绝的人海战术之下!   这场战斗,一共就只持续了一盏茶左右的功夫,杨波涛带来的二十七八人,无一例外的尽数惨死在高台之下!   他们之中,冲出最远的,也只冲出去了两百丈的空间。   铁铮一瘸一拐的走来,脸上鲜血淋漓,要说铁铮本来是不会受伤的,但支撑至最后的九重山高手实力实在强悍,铁铮因而入战,虽然成功击杀那人,却也付出不小的代价,腰胯大腿部分足足中了十好几刀,还有来自自己人的误伤,铁铮的屁股大腿挨了十好几枪。   虽然没有菊花残,却是妥妥的满腚伤;只差一点,铁大帅就要一起玉碎! 第二百四十五章 携荣耀赴死,拒耻辱偷生!   还不止是铁铮,连秋剑寒冷刀吟两位老元帅,此际也是一身的血污。   这等战斗场面,两位老将岂会错过?   事实上也多亏了他们修为不俗,各自抵住了对方一名高手。   更因他们俩的老辣指挥,令到战况更形倾倒,终将这些四季楼高手全部剿灭。   “清点伤亡损失!”   铁铮脸色沉重。   这些来袭之人固然全死了,但杨波涛可是生死未卜;而从被人救走的这点来说,这场公审结果可算是失败的。   而且,今天的伤亡,亦将是一个触目惊心的数字!   “战损……”良久之后,一位副将抹着眼睛,声音低沉:“战死兄弟……六千三百四十二人。其中,万峰桧,王德柱,魏德旭……三位将军,尽皆阵亡……此外……”   铁铮脸上肌肉狠狠的抽搐了一下:“敌人多少?”   “杀死,二十八人!”   “二十八个人!”铁铮脸上肌肉在疯狂跳动:“就这二十八人,拼走了我六千三百四十二个兄弟!?”   他缓缓转头,看着自己周围一张张鲜血淋漓,血丝密布的面孔,一时间,心中沉重之极!   刚才一心只在歼敌,没思量己方折损,尽管铁铮对于己方伤亡惨重已有预计,但此际当真听到己方损失竟是如此之多,仍自痛心疾首!   “铁帅!卑职认为,这一战,就算是战死的兄弟们,也会觉得痛快!死的值得了!”   一个拼掉了自己一只手一只耳朵的家伙,竭力的站直了身体:“受伤的兄弟,也觉得值!痛快!”   四周,无数伤兵齐声大喝:“不错!值!痛快!”   “因为我们,毕竟为九尊大人们做了一点事!”   将士们面容湛然:“之前,一直都是九尊大人在为我们遮风挡雨,不断地救助我们于危难死劫;我们却从来没有为九尊大人尽过心力。如今,对上他们的仇人,兄弟们再如何的拼命,也都心甘情愿!”   铁铮仰天长叹,突然带着泪水哈哈大笑:“九尊大人,兄弟们为你们报仇了,你们,看到了么?!”   秋剑寒喘着粗气,看到一个护卫正匆匆的走进来,急忙叫住:“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护卫乃是自己之前留下传递消息之人,怎会匆匆来到,难道是又有变故发生?   护卫焦急道:“杨波涛府中大火滔天,无法扑灭……是杨夫人将府中所有火油都倒在了棉被,等等物事上面,这……杨府上下,七十一人,无一活命。”   秋剑寒浑身一震,铁铮也是猛地转身,面容复杂的看着这个护卫。   “应该是杨夫人事先就将所有人都召集起来,喝了毒药……”护卫有些胆战心惊:“只有在院子的一块石头压着一个包裹。内中乃是一封信……”   护卫双手奉上来一封信。   上面,有娟秀的几个小字:“秋老元帅亲启。”   秋剑寒眼眶一红,颤抖着手接了过来,直接将封口撕掉,展开来看。   “世叔,侄女今日拜别了。侄女做了半生英雄妻,也够了;自觉没给我爹娘丢脸。最后时刻,也绝不做罪妇。”   “愿携荣耀而死,不受耻辱而生!”   “杨波涛之事,侄女并不知情。世叔勿以侄女为羞。爹娘坟前,还请世叔代为分辨一二。”   “不孝女叩别!”   秋剑寒双手颤抖,老泪纵横而出。   这是当年战死在沙场的兄弟留下的女儿……   一生中,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为自己辩解:我不知道!我若是知道,必然会有另外的结果。   我没有辜负你。   我没有对不起爹娘。   我没有对不起玉唐。   冷刀吟凑过头来看了看,也是深深叹口气,沉沉道:“是当年三郎留下的那个孩子吧……”   秋剑寒热泪盈眶。   “收拾一下,尽速向陛下回报此事。”   就在当天下午。   圣旨就出来了。   杨波涛通敌卖国,罪在不赦,谋害九尊,致令九尊身死,帝国陷入风雨飘摇……着令,诛九族!在逃之杨犯,若经发现,人人皆可诛之!凡举报杨贼下落者,赏白银千两,诛杀杨贼者,赏万金,封万户侯!   大体上就是这么个意思。   北军被上下彻底整顿。   皇帝陛下亲自下旨:允许东路元帅铁铮,带随行军官,调任北路!原东路元帅一职,由东军副帅暂领。   这个调配乃是没办法的办法,北路军现在人心涣散,必须要有一个强力的铁血统帅将之重新凝聚,才堪应用。而整个玉唐国现阶段,除却了铁铮之外,不做第二人想。   当天晚上,铁铮就带着几个亲卫,踏入了北路军的军营。   而杨波涛的亲卫之属,早已经被控制了起来,所幸这些人也老老实实的,默然不做反抗,省事得多。   铁铮一到,先提出来见得就是这些人!   此刻的北方军营,笼罩在一种难言死寂氛围之中。   触目所及,铁铮看到的,只有满目尽是垂死之人的濒危目光,尽是绝望、尽是悲凉。   杨波涛亲卫五百个人,一个不少全部都在,而所有人尽都如是,满身尽是死意,这份死意不属他人,只属于他们自己。   “全员集合!”铁铮大踏步走进去,即刻大声传令,声震全场。   号令之声乍起,那五百人虽然神情委顿、心志更颓,然而闻令之下,仍旧以雷厉风行之势迅速集结在一起;就此一点便看得出来,这一群人乃是精锐之中的精锐!   既为一军主帅的亲卫,没有相当的实力、忠诚、还有令行禁止的自觉,岂能胜任!   有鉴于此的铁铮不禁更坚定了之前的那个决定,却仍是沉着脸,走到高处站定。   他身子本就高大异于常人,偏偏还喜欢站在高处,此际居高临下,更显人高马大,看起来整个人就是一尊铁塔,巍巍而立。   “你们一个个都低着头干什么?”铁铮一声怒喝:“全都给我抬起头来!”   下面仍是一片静默,并没几个人依言抬头。   铁铮哼了一声,道:“你们要造反么?没听到我刚才下达的军令吗?全体都有了,挺胸抬头,所有人全都看我这边!”   军法如山!   既然铁铮乃是此地当前的最高长官,那他的命令就是军令,在场所有人都要无条件的即刻执行,绝不能有任何犹豫迟疑!   这一声令下,五百人集体挺胸抬头,眼睛目光聚焦在铁铮身上。   这五百亲卫不管是情愿的,还是不情愿的,总之在这一刻,他们眼中所见,就只有铁铮那威武至极的形象。   “漂亮话,吓唬话,我不想多说。”   铁铮道:“杨波涛虽然罪在不赦,但这个人终究还有几分底线,最后的时刻并没有带着军中任何一个人前去。”   “他再如何的罪恶滔天,丧心病狂,丧尽天良也好,没有在今日公审之时将你们任何一个人牵扯进来,总算尚有最后一点良心。”   “也不愧是一条汉子。”   铁铮道:“你们是他的亲卫,这点无可改变,但关于杨波涛出卖九尊大人之事,相信你们没有任何一人参与其中,如这等事,他断断不敢通过你们的手完成,换了我,也必然是亲力亲为!此事干系太大,无论对你们如何信任也好,总有顾虑。所以这件事情,必定是杨波涛一人所为,与你们无关。你们此际不必一脸的死人样,没人说要把你们如何如之何,毕竟,你们除了是杨波涛的亲卫之外,还是北军兵士,更是玉唐军人,这点同样的无可抹杀!”   铁铮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一下。   “现在,我给你们自由选择的机会。第一个选择是:愿意跟随杨波涛,不离不弃生死相随的;可以就此出列,我仍旧不会追究你的连带责任,尊重你们的情感和选择;但要削掉你的军籍,从此成为自由人,生死去留随意。”   “第二个选择,我铁铮这次受君命前来统领北军,现在就只带了不到三十人来,所以……我缺少隶属于自己的亲卫,可以陪我在战场上杀敌驰骋、将后背托付的亲卫;若是你们愿意选择成为我的亲卫,我乐意接受。至于最后的第三个选择,则是解除你们原有的亲卫身份,打散编制,归入全军,从最底层做起,在战场上慢慢证明自己对玉唐帝国的忠诚!”   “我选第三!”亲兵将领举起手,道:“归入军中,从最底层做起!”   铁铮目光亮了一下,目光聚焦在那将领身上。   他说的是“我”,而不是说我们。这就等于是在给自己的其他兄弟们,留出了选择的余地。毕竟,选择成为铁铮亲卫的话,一样可以证明自己。   在有了第一个人说出自我选择之后,跟着便又陆陆续续有人站出来,选择第三项。   最终,五百人之中有四百七十一人站了出来,全都选择了第三。   然而还有二十九人站在原地,面色木然,神情呆滞。   铁铮出言问道:“你们的选择是?”   其中一个满脸伤疤的高个子站起来道:“我选第一个。”   铁铮目光登时一凝。   不知是不是因为那满脸伤疤之人的率先言语,其他的二十八个人也纷纷说道:“我们也选第一个。”   铁铮缓缓点头,道:“好。书记官,将这二十九人记录下来,依照正常退伍手续办理,发放返乡盘川,削去军籍;从此脱离军旅;另传我将令,任何人不得以借杨波涛亲卫的由头,找他们麻烦,违令者严惩不贷!”   “是!”   “多谢铁帅!”   “我等此去,不管何时,身在何处,玉唐在心,军魂不灭。只想要送杨帅最后一程!” 第二百四十六章 天上有刀!   为首的高个子说道:“不是兄弟们不愿意为国效命,只是……”他叹了口气,道:“返乡的银子就不用了,就只铁帅今日的命令,兄弟们已是永感大德!就此告辞。”   话音才落,便即带着自己的兄弟们,径自出营去了。   选择从底层重头来过的那四百七十一人尽都默默站立,用目光为选择离别的兄弟们送行。   正如铁铮所言,留下的没有遗憾,离开的没有愧疚,一切只是人各有志,从本心而行!   铁铮目光注视着那原本的亲兵将领,那将领挺起胸膛,道:“铁帅勿怪,我等身为杨帅亲兵,若是被铁帅收为亲兵,纵使整个北军兄弟们不会对大帅不满,我等心下也自难安;我等愿意浴血杀敌,从头来过,其实以我等而言,只要还能再上战场,就已经足够了。”   铁铮叹了口气。   他知道那亲兵统领的话中意思。   虽然他自己已然言明,这些亲兵并无参与陷害九尊之事,不该因而受累获罪;但玉唐兵士、军人兄弟们却不知道个中因由,若是当真看到原本跟随奸臣的亲兵,直接摇身一变成了北军继任大帅的新宠亲兵,心中岂能没有怨怼?   哦,犯了错的居然还能继续享受原有的待遇,绝没有这般道理!   “也好。我尊重你们个人的选择。”   铁铮道:“等下各自去领名册,军籍,全都从最低的阶位重头来过。我只再说一句,此后,我等并行此程,不言过往!”   “从此,北军姓铁!”   铁铮仰头,以淡淡的口气,却是斩钉截铁的口吻说道:“传我军令;北军新设训练营,原本北军训练内容,全数增加一倍!”   “北军训练基地,即刻扩建!”   “一月之内,我要看到有三万训练完毕的兵马前去北疆参战。如果换防的兵马达不到作战要求,训练将领斩首!”   “玉唐境内北军营中,但凡有任何骚乱现象,主将直接斩首,无由申辩!”   “明日,调集一万大军随我开拔前往北疆!”   “此役意指帝国北疆,我铁铮定要踏平北疆,不胜不归!”   ……   当天下午。   铁铮首度巡视北军营盘,召集高阶将领训话;当天晚上,东军那边征集铁铮需要的人员名单一千人,即刻到北军报道;然后全体解散回家与亲人团聚。   第二天早晨,天才刚蒙蒙亮。   铁铮率领一万大军,正式开拔,奔驰在前往北疆的路上。   而就在当天晚上的三更时分,杨波涛二十九名离去的亲卫之中;有十七人在杨波涛已经成为废墟的旧宅门口自刎而死。   另外十二人则就此不知所踪!   如果杨波涛此次乃是冤屈而死,或者因其他不得已的原因而死,那么这样的殉命之人,只怕还要再增加数倍。   然而杨波涛出卖九尊,叛国之罪乃是真实,最终只有这十七人在此殉死,以命交还!   但就算这样,这十七具挺立不倒的尸体,仍旧在京城引起一番震动。   秋剑寒亲自下令为之厚葬,叹了口气:“如此好汉子,却落得这样的结局,实实令人哀叹。哎……杨波涛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谋害九尊,但其作为一军之帅的行止,却是不愧盛名。”   ……   却说当天下午,云扬追着杨波涛,一路追出了天唐城。   原本在云扬看来,杨波涛出卖九尊之事曝光,叛国之举昭然,于四季楼而言再无利用价值,彻底的沦为弃子,无论于表于里、于玉唐于四季楼于九尊乃至于他自己,都再无生机可言,只得死路一条。   可是四季楼方面的战力却出乎意料出手救援,此役殒命的许多七重山以上的高手,几乎可说就是因杨波涛而殒命,这完全不合乎情理,尤其不符合四季楼的行事准则。   除非……除非杨波涛尚有自己、玉唐帝国所不知道的底蕴,这底蕴到底是身份背景来历还是关乎某种机密不得而知,但这份底蕴既然值得四季楼重视,那么接下来杨波涛所要去到的所在位置,必然是四季楼的某个根据地,这样的根据地却是云扬最为心心念念之地,岂能放过!   云扬将风云两相之力同时发挥运用,看上去似乎是凛冽的寒风催着天空白云,一路风驰电掣,实则云扬化身的那朵白云根本是在自主行动,御风更速。   而也正因此,云扬又发现了一个自己之前没有想通的问题答案。   云扬一直都对自己的安全很笃定,就算四季楼真有通天之力,也绝对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在天唐广场下面布置下当年天玄崖那样的锁灵大阵;在公审当日,只要自己不作死的下去参战,有五大能力在身的自己,可以随时转换形体,当可不惧任何狙击。   而让云扬想不明白的是,四季楼为何这么有把握;一点额外的行动也没有,任由公审顺利进行,难道就只是为了让风尊现身?!   若是当真如此的话,那岂非说明,他们有把握在风尊现身的时候,将之击杀!   但,用什么来完成击杀呢?   在去到天唐广场之前,云扬始终没想通答案,然而真正来到天唐广场的一刻,云扬敏锐地感觉到了一股来自于高空的威胁。   这股威胁感觉空前强大,却也只得当日凌霄醉的威压才能更甚一筹,换言之,这股威胁的源头,乃是一个超级强者,甚至是超越十成大圆满级数的顶峰强者!   但是云扬仍旧丝毫不惧,自己修为大进,早非当日面对何汉青之时可比,尤其自己早已做好随时化风而去的准备,动念即刻成行,任何人,也休想抓到自己。   然而等到他一路尾随救了杨波涛的那位超级高手去到了城外,云扬才终于发现,自己一直忌惮的,或者说四季楼针对风尊的真正杀招,到底是什么!   就是……就在自己身后,有一道似乎化作了青色的刀影,始终尾随着自己化相的那股大风。   如果不是绿绿的加持,使自己的神识观察之能大增,根本就发现不了天上隐伏着一把刀!   自己同步运转风云两相之力,其中一股力量凝风前进,而自己身体则是融入天际的白云之中,乘风而行。至于那一道刀光,却是一直尾随在那一股寒风之后,不疾不徐,不即不离。   云扬好几次转变风速,或慢或快;那道刀光却始终保持形影不离的状态;就那么跟在后面。反正就是采用了某种不知道原理的方法手段,已经锁定了自己化风的那股力量。   云扬心中一阵凛然!   这才是四季楼的终极杀招吧?   若是自己当真是八哥风尊,就只得风属一相之能,不能那隐伏的刀光是否真有湮灭风相的威能,只要这么一路跟下去,等到自己玄气修为耗尽,不得不从风相化体状态重归人形的一刻,就是自己被一刀狙杀的时候!   一念及此,云扬灵光一闪,又自回想起来当初自己杀死米空群的时候,米空群曾经在临死之前跟自己说的一句话。   “对了……小心……天上有刀!”   云扬之前一直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意思。   天上有刀?   天上怎么会有刀呢?   但现在,他明白了!   天上,的确是有刀!   而且还是一口无影无形的绝杀之刀!   现在,此时此刻,这把刀更是四季楼欲将致自己于死地的绝杀之刀!   相信在这把刀的眼中,化风而行的自己已经被他彻底锁定,沦为掌中婴孩,砧上鱼肉,予取予夺,只要他等下去,就能够等到这股风声化回人形,最终确定了目标何许人也;了然目标是否还有其他党羽,然后才会展开终结行动,一举连根拔起、彻底诛灭!   “他为什么不现在就动手呢?这么长途跟随下去,未必不会有变数发生,就算我修为浅薄,一时不察,总不可能始终不让我察觉,反而若是将我的化相斩破,我便决计难以逃出他的掌握,必然被俘,何必如此的大费周章?!嗯,是了,就算他能够彻底锁定风属化形,却没办法直接破去风相。”   云扬心中思忖,得出一个结论。   “那么,这把天上之刀,究竟是一个人?还是只得一把刀在由人驾驭?”   前方,救杨波涛出公审重围的那个人仍旧背着杨波涛,仍旧在疾速前进,速度与之前全然无异,丝毫未减,而此刻,他们已经离开了天唐城两百里。   可是那人还是一个劲的往前跑。   前方乃是一座高山,高山上,满目尽是茂密的丛林。   那人的移动速度非常快,当前更是不遗余力的全速奔驰;云扬甚至有发现,那人在跑的过程中吐了一口血,速度不但不减,反而跑得更快了几分。   这个迹象代表了,那人乃是施展了某种自残,强行催鼓,令到自身移动速度持续维持高速。   这几乎拼命了。   究竟是杨波涛太重要,还是……   云扬心中蓦然一动:“难道说前方彼端,才是他们对付我的真正陷阱所在?天唐广场的一干动作只是个幌子?不错,在这等人烟罕至之地,确实容易布置一些奇异的阵势……”   “如果是这样,那这个陷阱的代价和手笔也真是很不小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穷追不舍!   牺牲了杨波涛这位北军之帅,牺牲了三十位四季楼高手,外带出动了一把神秘的天上之刀,然后在遥远的地方,布置致命陷阱。   这个局布置得很巧妙,更具针对性,这个救了杨波涛逃命之人;以现场的情况看,其他人都追不上;而且就算是有其他人追赶,也会被那把刀一刀斩杀。   唯有风尊的风属化相之力,才有可能追的上。   而只要风尊追来了,那么这个计划,就算是完成了一半。   而杨波涛身上担负着谋害九尊的血海深仇,风尊此次再现的意指目标,试问风尊又怎么可能不追?   就算明知有风险,还是要追!   所以这一个针对性计划,委实是天衣无缝,严密无漏。   更有甚者,如果云扬只是风尊,只得化风而行之力的话,那么,就根本发现不了身后锁定自己的那一把刀!   那才真的是完了!   只可惜此际的风相之力的始作俑者非是风尊,而是云尊,所谓天衣无缝的针对陷阱,因而便有了巨大的漏洞!   云扬迅速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前方必然有陷阱存在,很可能就是如之前天玄崖那次一般能够针对化形能力封锁限制的那种陷阱,锁灵大阵;这亦是对方针对风尊的主要杀招。   而且就算出现意外,锁灵大阵最终还是不能斩杀自己,也不要紧,那样后面跟着的这把刀,就会成为后手,一直持续跟到自己就好,自己不可能永远保持风相化身,只要玄气修为耗竭,终究要回复人形,一旦回复,自己同样要死。   而且对方一定还想着顺藤摸瓜,永绝后患。   云扬急速转动着脑筋,筹谋如何应对当前危局。   因为现在,自己已经从追猎者的身份转换成被追猎的对象,情况岌岌可危,必须设法应对。   天上之刀修为高深莫测毋庸置疑,更可怕的,云扬甚至不知道这位的级数到底到底高到什么程度;云扬甚至不确定……最盛时期的春寒尊主何汉青有没有这样的修为!   当日何汉青虽然仅凭一掌一击就重创了处于风相化形的云扬,但那次一来是变生肘腋,且云扬因为刚刚突破,难免有意气风发、疏忽大意的成分在其中,而更重要的还在于,那时的云扬才刚刚突破五重山,且诸相修为最多不过第四重,而当前非但本身修为又增长许多,诸相修为也有大幅度精进,更兼全神贯注,时刻小心,这样的状态下,云扬自信,就算对上何汉青,即便正面对决仍旧不敌,但全身而退,绝无问题!   可是,天上之刀对云扬的锁定、追踪却宛如跗骨之蛆,始终不即不离,不徐不疾,仅此一点,云扬已经惊之三分,惧之七分!   云扬甚至怀疑……大抵需要有凌霄醉,君莫言,独孤愁那样的级数,才有可能有这样的能力吧。即便仍有差距,却也绝不会很远。   以自己现在的修为水准,无论有否逃脱天上之刀的追杀也好,只要暴露了真实身份,不光是云扬自己,连带整个云府,全都要跟着覆灭,云扬还相信,即便是综合云府的全部战力,仍旧不是对方一刀之敌!   这才是四季楼的真正顶级实力!   但,这个人自己又要怎么应付呢?   对于云扬而言,单纯的脱身并不困难,他到底不是风尊,只得风属化相威能,尤其是当前还占据了先机,已经发现了对方;想要脱离对方追踪非是难事;   但若是那么做了,势必会让杨波涛就此脱劫!   这是云扬万万不能甘心、不愿意的。   今日以九尊身份再现,其根本目的就是针对杨波涛,若是让其脱身,何止是功亏一篑,根本就是大败亏输,有何颜面见诸位兄长灵前?!   云扬将心一横,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看杨波涛被救走!   此獠非死不可!   杀害自己兄弟的仇人,都已经被自己揪了出来,那么,就一定要死!   若是今日放虎归山,那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了。   云扬小心翼翼的分出一缕心神,继续控制着狂风呼啸,己身仍旧随白云悠悠,却又刻意而隐匿地收聚四面八方云雾,将之慢慢地聚拢,令到这片天空渐渐阴郁了下来。   似乎是要下雨的模样。   云层之中,也慢慢的开始有电光闪烁……   云扬一心数用,运转各相异术,编织起一个瑰丽的隐局。   但那道疾风却是始终也未曾有丝毫减弱减缓的迹象,仍旧持续追逐着前面的那道黑影,直到呼啸着冲入了彼端山林。   及至疾风涌入山林一刻,长空中,竟显一道若有若无的玄异刀光,然而刀光一闪而逝,宛如不曾存在一般。   似乎是重归等待。   他的任务,至此已经完成了一半,只需静待后续结果就好。   风尊已经追着人进入了山林,那么接下来就是那边的事情了。   纵使那边的大阵仍旧不能杀死风尊,那么最终,风尊仍旧会化风遁走。   而他只要化风而逃,自己本就已经锁定了他的气息,立即就能追踪上去,一直追到他的老巢,或者是等到他玄气不止的一刻,无论是彻底斩草除根,还是绝杀风尊一人,总之风尊是死定了!   虽然自己答应了冰,要将杨波涛活着带回去;但若是杨波涛在自己没出手之前就被杀了,这就只能怪其运道不济,此次任务始终以绝杀九尊中人为最优先。   山林中草木遍植,能见度本就比平地远逊;更别说此刻突然间阴云笼罩,是以周遭环境宛如伸手不见五指一般的昏暗。   但至此目不可视的氛围,那道黑影背着杨波涛仍旧保持快速行进的状态,全无迟滞,显然对这山林间的地形非常熟悉。   风声呼啸,骤然间暴增许多。   倒伏在黑影背上的杨波涛兀自昏迷不醒,他大腿上有一个前后透明的洞口,那是被头先一枚弑神弓箭矢直接穿透了大腿,连里面的一截大腿骨也被带走了,若无特异的锻骨手段,杨波涛不免终身残废。   而在其腰间,尚有另一支玄铁箭插在上面,只露出半截箭杆;杨波涛身上披有一件质地殊异的莫名软甲;但那支玄铁箭乃是铁铮竭尽全力所发,竟将那软甲生生钻破,扎进了杨波涛的身体。   看这深度,已经是进入了腹腔。   狂风如刀,使得整片山林都发出来鬼哭神嚎一般的怪异声音。   无数的树枝,噼噼啪啪的折断,宛如狂风暴雨一般不断击打在那黑影和杨波涛身上。   一道道风刃,自无形中化现,尾随着两个人纵横飞舞,锐锋尽显。   在一片黑暗之中,一片混乱之中,那黑影根本无法做出任何闪避,只能狂吼一声,再喷出一口鲜血,浑身青芒绽放,却是将自身精纯玄气修为,将两个人的身体都包裹了起来,鼓勇继续往前行进。   然然这样一来,速度无可避免的减缓了许多。   黑影心中有数,布置的陷阱终点,在山顶位置,然而以自己这样的行进速度,又有风尊在旁觊觎,不断的攻击,自己绝难坚持到山顶。   “乔老四!”   黑影加摧玄气运转,保持防护状态、拼命的往上奔走的同时,忽而扯开嗓子高声叫起来:“下来接我啊!”   山顶上,有人答应一声,接着,急速的风声乍响。   这一变化亦在那黑影的预算之内,风尊在觉察了自己求援之后,直接风属攻击催发到了最大极限,显然是要在自己援兵到来之前,直接将自己连带杨波涛全数干掉!   看来,风尊对杨波涛当真是恨之入骨,不死不休啊……   纵使明白此点,那黑影心下却尽是有心无力,若是自己当前处于全盛时期,足以抗衡风尊的风刃围剿,甚至就算不行,仅止于坚持到援军到来或者坚持到山顶,总是毫无问题的。   但现在,自己从天唐城一路杀出来,还是借了自己当初处在最外层的便利,一路狂奔直接从城墙上飞奔而下,一路狂飙到现在,先后两度强催生命元气秘术爆发,早已经是强弩之末!   若非已尽油尽灯枯,又何至于出声呼救?!   现在的自己,恐怕来一个五重山修者强攻,自己抵敌不过。   风刃狂飞,终于,噗的一声……   那玄气的气罩破裂,而那位高手也是猛地狂吐一口鲜血,身子踉跄了一下,背着杨波涛,一头撞在了一棵大树上。   这一口鲜血可再不是强催秘法的代价,而是他真的受了重创,那黑影高手终于筋疲力尽、再也支持不住了。   然而风声仍旧凄厉,风刃持续罩顶而下;   刷刷刷……   寒光一闪,血光崩现。   那位背着杨波涛一路奔逃的黑影高手,竟是在杨波涛身死之前,一声大叫之余,身首异处,先走黄泉!   在那黑影高手殒命的同时,一股暖流进入云扬的感知。   那是不平之气。   云扬轻哼一声,身子又再幻化而出。   上方,另一道黑影好似利箭一般的狂飙而来:“风尊!果然名不虚传,且接我一招!”   一道剑气,长龙一般飞起,凌空落下! 第二百四十八章 九霄彩虹草!   却见云扬非但没有接战,反而径自卷着杨波涛的身躯直上半空;那道人影一声狂喝,临时变向,自半山腰位置一跃而起,身子好似标枪一般直掠数十丈高度,于间不容发之际一把抱住了杨波涛双腿:“给我下来!”   云扬才除强梁,回气未足,更兼刚刚起来,风势方兴未艾,随着嚓的一声轻响,杨波涛整个人已经被来人生生拉了下去。   然而风声再现凄厉,呼啸着衔尾追袭。   杨波涛正处于两人拉扯的中间,又因限于昏迷状态,本身玄气仅止于被动运转,何能承受这般拉扯,登时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而杨波涛亦因此悠悠醒转,正看到半空中一团青色身影迎面扑将下来。   而自己身子则被人背着,拼命地跑离。   “放我下来!”   杨波涛咳嗽一声,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大叫道:“上面可是风尊大人,杨波涛有话要说!”   背着他的那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更没想到自己会突然遇袭,偷袭他的人竟是……杨波涛本人,杨波涛回复清明一刻,突然运起浑身力气,以拼命之势,不管不顾地在那人背上击了一掌!   杨波涛虽然重伤在身,但他身为一军统帅,玄气修为自然也非泛泛,更兼在这般毫无距离、毫无提防的情况下,猛然击打在后心要害,即便那黑衣人的本身修为远在杨波涛之上,却仍是口中狂猛喷一口鲜血,身子一个踉跄,身后的杨波涛就此脱离其背,翻滚而下,骨碌碌的撞在一棵大树树干上,也是哇的一口血喷出来。   “你你……你混账!”黑衣人只感觉自己背后的骨头好像尽数被杨波涛一掌打散了一般,睚眦欲裂。   云扬眼见如此变故,虽也惊诧,却是随机应变,将追袭之势集中聚焦于那黑影身上,那黑影被动受杨波涛一掌偷袭,立足不稳,一时间手忙脚乱,哪里还能应付云扬的强猛袭击,登时再受一击,整个身子猛地撞在树干上,差点没疼得晕过去,情知自己已经受了严重内伤,再见那青色风团徐徐降落,追袭之意昭然,恨恨地骂道:“好良言难劝该死鬼,就算拉出了鬼门关,自己也会再撞回去的!”   说罢身子一旋,径自落荒而走。   决计不能再留了,再留下来,恐怕连自己也要死在这里了!   杨波涛神思恍惚,眼看着天空一团青色的气体旋转着落下来,落在自己面前,却是一道青色人影,飘渺虚幻,朦朦胧胧。   不由问道:“敢问是风尊当面么?”   云扬淡淡道:“杨波涛,你有什么话要和本座说?”   杨波涛刚才凛然一击,固然打伤了黑影人,却也承受其玄气反向冲击,以其连番受创的羸弱之躯,状况岌岌可危,此际不过略一挣扎,腰间的玄铁箭几乎将他的下半身与上半身分成两截,眼看着已经活不成了;口中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此刻的他,早已经没有了半点北军之帅的气派。   他死死的瞪着眼睛,看着云扬道:“风尊大人,我妻子,是否……”   云扬沉吟了一下,道:“你应该明白你妻子的性格;你自己想她现在还活着的可能还有几分?”   杨波涛目光黯淡,道:“是我对不住她!”   云扬冷冷道:“杨波涛,你没有对不住她;也没有对不起我,可是你身为一个玉唐人,你就没有感觉对不住这个国家吗?对不住这一年多本不应该死去却因为你做的事而死掉的那些弟兄们吗?”   杨波涛目光黯淡,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云扬杀心早已遏制不住,若非刚才杨波涛以命取机,攻击那黑影人,云扬如何会给他说话的余地,遂沉声道:“你刚才说有话跟我说,就只是要问你妻子的下落吗!?”   杨波涛艰难的笑了笑,嘴角不断的溢出鲜血,涩声道:“我小时候,父慈母爱,日子过得舒心快乐,喜乐祥和;然而我十二岁那年,母亲意外亡故,父亲受了刺激,从此不知去向……亦是在那一年,我入了军伍……”   “多少年征战下来,我成为了北军之帅。我杨波涛,也算得上是功成名就,自觉不曾辱没祖宗。”   “直到前年,我的父亲找到了我。他的样子看起来形容枯槁,命不久矣……”   杨波涛凄惨的笑了笑,道:“当时的我与至亲久别重逢,欣喜如狂之余,却亦感叹子欲养而亲不待,连续数月都服侍在父亲床前,为此,还耽误了一场大战……”   “但当时的我,心中就只得一个心愿,只要我的父亲能够好起来,就算让我杨波涛粉身碎骨,肝脑涂地,也心甘情愿,九死无悔!”   “可惜我遍寻名医,却无一人能够令我父亲的身体有半点好转,就在我束手无策,痛心疾首的时候,我父亲告诉我,他的伤确实无药可救,但却还有一个方法能够让他继续活下去的,只是这个办法非常的难。”   云扬仔细的听着。   杨波涛声音微弱。   一字一字断断续续。   但云扬知道,杨波涛现在所说的,没有一句是假话。   “从我请来的众多医者口中,我早已得知父亲的病无药可救,再难有转机,却听父亲说有办法,何异天籁,当时的我,只知道要救我父亲的性命,哪怕刀山火海,也在所不惜,还怕什么难?于是我父亲告诉我;他之身体状况乃属逆天而行,为天所伤的天谴之伤,此伤无药可救,无法可解,任何灵药秘术功法尽都无能为力,唯有世间最本源最本质的威能方可济之,而且单只一种本源能量仍是无济于事,非得聚合金木水火土雷血风云等全部的九大威能,助其五行易换、汰换败血、风雷淬骨,借云凝形,方能脱胎换骨,回复痊愈。可是想要完成这件事情,便需要请动九尊齐聚,这把我难倒了。因为这件事,非但远远超出了我的权限范畴。”   “甚至还不仅是做不到的问题,莫说我找不到九尊。就算能够遇到其中一个两个,也没什么说话的机会,就只说九尊大人常年驰援玉唐战场,稍有安歇之时,岂能因一家一人而劳动九位大人。”   “更别说皇帝陛下早已严令任何人打听九尊的消息。”   “我为此,夙夜忧思;也曾冒昧前往九尊府多次,终是无缘面见。”   “后来父亲又跟我说,求助九尊之事他可以自己完成,因为他有一件可以打动九尊相助的宝贝,九霄彩虹草。只要能够让他见到九尊,他会以九霄彩虹草与九尊交换一个活命的机会;而如果九尊还不同意,他才会搬出来我的名字,来哀求。”   云扬叹了一口气:“这你也信?”   九霄彩虹草。   传说中的天地神物,造化逸品,绝对级别的高大上物事!   九霄彩虹草,乃是一桩神奇至极的好东西;相传在天空中弥漫无尽紫霞的特异时刻,会出现九道彩虹,而这九道彩虹悉数出现的一刹那,天空中将会乍现闪电临世,而这道落下人间的闪电,若是恰好击在某一个人身上的话……那么天际的那九道彩虹就会随之进入这个人的身体丹田,如果凑巧这个人还是个玄者的话,那么九道彩虹,就会在他的丹田之中蜕变成为九霄彩虹草!   九霄彩虹草,拥有九种颜色,九枚叶片。   每一片,都拥有一种最为纯粹的色泽。   若是某人吃了九霄彩虹草的全部九片叶子,那么他不但可以长生不老,无敌于天下;更可拥有一手破苍穹,顿足崩大地的神级修为,称之为永恒仙人也不为过!   若是由九个人分享,那么这九个人就会成为长久的兄弟,奠定得道成仙的基础,只需要大家一起努力,假以时日,同样可以成为永恒神仙。   但以上种种,就只是一个传说而已!   没有真实佐证,更加没有人会当真。   首先,令到九霄彩虹草现世的条件实在太苛刻,先不说那紫霞弥天需要多少年能有一次,就只说紫霞弥天的时候还要同时出现九道彩虹,这样的天时亿万年也未必能有一遭。   更离谱的是,还要在这个时候有雷电相随。   紫霞弥天,彩虹随之的情况,多半都是大晴天,那个时候怎么可能会有雷电相随?   所以这个天时就已经很不可能了。   跟别说这道闪电居然还要落下来,还要击在一个人身上,这个人还得是个玄修者……   这就更加是无稽之谈了。   天下间哪里会有这么多的巧合?   而且而且,就算以上都成立,那九霄彩虹草可是要在那位幸运儿的丹田中蕴养生长,那彩虹草既然功效神异如斯,它生长期间所需要的养分想必也惊人得很,什么样的玄修能够供给得起,更有甚者,就算拿玄者供应得起,料来也该是玄气颇有造诣之人,哪里会甘心牺牲自己而成就一棵草,全然的成就另一人?!   所以无论如何,这草也是不该存在的! 第二百四十九章 死不瞑目!   杨波涛形容凄切,惨笑:“换作别人,我是不信的,但那是我爹!我亲爹!而且,我父亲有让我探测了他的丹田;我查了一下,他的丹田内中,当真存在有一株共生九片叶片的植物……而且才一探查,我就感觉自己的修为有所精进,绝无虚假,若非旷世逸品,岂会神异如斯……”   “我父亲又道,现在有两个你这,第一个,就是把此草给我吃了;让我能长生不老……只是,那彩虹草乃是天妒逸品,必须在宿主陨灭之前采下,且取下之前,宿主不能自我了断,换言之,我需要杀死自己的父亲,才能得到这九霄彩虹草。至于第二个选择……则是以九霄彩虹草换取九尊的相助,我父亲之所以会受这等天谴之伤,便是因为蕴养此草,此草为天所妒,非聚合九大源能方能脱此天灾,让我父亲能活下去。我父亲说完,说,两个选择,任我自己选择。不管如何选,我父亲都不会有任何怨言。”   杨波涛越说,精神反而越来越显亢奋,说话也越来越流畅了。原本惨白的脸色,居然也出现了一丝丝红晕。   云扬叹了口气,知道杨波涛已经处于回光返照的状态,随时可能一命呜呼,魂走九泉。   “说来惭愧,当时我还犹豫了一下,幻想了片刻成就永恒神仙的无上风采……”   杨波涛惨笑一声:“但我随即就决定,无论如何我都要救我的父亲,我一定要帮我的父亲活下去,彼时,得到了九霄彩虹草的九尊大人,也会实力大增,真正的成为玉唐传说,永镇玉唐……”   话说到这里,云扬已经完全愣住。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事情的最初起始,竟然还存在有这样的一个反转!   这算是神反转吗?!   算计我们九兄弟之人的初衷,竟是这样的?!   “我将决定告诉父亲,父亲又道,在我找寻九尊相救之前,还需要找到一种叫做断肠恨的奇药。只要确定了九尊在什么地方,我父亲服下断肠恨,就能暂时压住伤势,然后去找九尊谈判。谈好了,等断肠恨剧毒发作的时候,正好剖开丹田,取出九霄彩虹草;让九尊服下;然后输出灵能,为我父亲重塑骨血、五行凝体,如此方能彻底解除死厄;彼时正是皆大欢喜之格!”   “此外,我父亲还要我立誓,若是九尊不肯援手,或者最终未能聚齐九尊的话,他服下断肠恨的契机只在瞬息,错过了就再也活不成了,但要我一定不可记恨九尊,毕竟大家都是玉唐国人;九尊太重要了,绝不可以一家一人之事仇怨于九尊。”   杨波涛神色怔忡:“那时候,我完全相信了我父亲的说法。甚至一直都在担心,万一九尊不答应,我父亲岂不就死定了?我从此又变成了一个孤儿,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悲哀又将再临……”   “也是从那天开始,我开始着手收集九尊的所有消息,任何消息,一切消息……为此,我甚至买通了不少人……”   “我一直都想要与九尊一谈,但始终没有机会,终于那天,我从皇宫出来的时候,正好听到皇帝陛下要见九尊的土尊……”   “我费尽心思,在宫中等候,与土尊终于说了一句话,土尊大人,有事情要找您帮忙不知道是否方便?”   “当时土尊很诧异地说道:杨帅有什么事情要找我,我晚些时候,会到府上找你。”   “我很开心的回家,等待土尊的到来,完成我的心头大事,但那一晚,土尊却没有来;我最终等到的,乃是第二日的陛下传旨,训斥我一顿;罚俸半年,戴罪立功。”   “那是,我终于知道单纯等候机缘这条路注定走不通……不意隔了没有几天,突然宫中有人告诉我,九尊要去办一件大事……那时候,我只知道机会来了,错过了再不会有!”   云扬听到这里,心中一动,道:“告诉你这句话的是谁?”   “大内总管,姜中!”   杨波涛恨恨的咬着牙:“这最后的机会,我怎么会错过,于是我四处打听,九尊大人要到哪里去,亦是在那个时候,另一个人找上了我,告诉了我,九尊要带八百壮士,才能完成这个任务。这个人,乃是傅报国;当时在军部与他闲聊,无意中说起来,他说完就不再说话……当时的我,只觉欣喜若狂,又道天道常佑善人,怜我救父情殷,得此讯息!”   云扬这会的心中真心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这一环一环的……绕在杨波涛身上,当真是……细腻严密到了极点。   须知杨波涛一直在打听九尊的所有信息,这些人与他交好,也会帮他打听,无论是否有心无意,甚至就算泄露消息给杨波涛,也是无法佐证该人就是四季楼的奸细!   但这样的谋划,实在是让人只是一听,就是触目惊心。   “我那时候的唯一心思就只有找到九尊而已……八百人的调动,这动静远非九尊单独行动可比,终有迹象可循。我毕竟是一方元帅,要知道这些调动情况,还是挺容易。在我多方观察之后,终于确认,有一小股部队出了天唐城,往东走了。那一小股队伍,必然就是九尊所在!”   “我知道,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可以确定九尊去向的机会,所以我回去,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我父亲,而我父亲,第一时间了就服下了断肠恨和续命丹,恢复本身十成大圆满的真实修为,连夜追踪而去。”   “从那之后,我就一直在等待父亲的消息……我希望,等到父亲痊愈归来,等到九尊名震天下……成为无敌高手……成就流传玉唐久矣的不朽传说……玉唐从此兵戈不兴,靖平天玄!”   “有时候我也奇怪,我父亲的修为怎么会那么高?却又自己说服自己,父亲肯定别有机遇的,若非有这样的修为在身,何以蕴养九霄彩虹草成型?!不世出的高手多了去了,有这样的父亲,做儿子的该当与有荣焉,怀疑我自己的亲生父亲算什么说法,真真的不肖子孙!”   “我一直等……一直等,但,最终等到的却是天塌了一般的噩耗!九尊,在天玄崖中伏,无一幸存!”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我当场就崩溃了!当时我正在吃饭,一失手,将整个桌子都砸成了粉碎,整个人便如失去了魂魄一般,做梦也想不到,竟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但那是我亲爹,不说面目气息和对我的疼爱没有改变,我从小到大所有的事情他都知道,包括我小时候怎么调皮,身上有什么胎记,如假包换的亲爹……我又怎么会怀疑自己的父亲?”   “他的所作所为,所有想法做法全都入情入理,尽在情理之中,甚至是大义凛然,我又凭什么怀疑!”   “错非噩耗已经传来,绝无花假,我根本就不会信,可是事实凝然眼前,我却又怎么会不知道,我爹有问题,而且还是因为我提供的消息而出了问题?”   “我杨波涛,就这么成了玉唐帝国无法原谅的千古罪人!”   杨波涛眼中全是茫然,喃喃的重复:“千古罪人!千古罪人啊!……”   云扬心中叹息。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杨波涛说到这里,气息逐渐的微弱。   脸色,也越来越见惨白,他努力挣扎着,轻声请求道:“风尊大人,予我一口气,让我把话说完。”   云扬叹了口气,伸手抵住他的后心,将一缕精纯的玄气输送了过去。   “我本想将这件事情,完完整整的带进坟墓里……我连妻子都没有告诉……这是我毕生的耻辱……还不如我当真就是一个彻头彻底的坏人好听……但是那日,一见风尊大人,风尊大人就将目标明明白白的指向了我,我却生出了一吐为快之念……甚至直到刚才,我才终于决定,要将这件事情说出来……我不想,我的夫人到了地下……还不理我……”   “我……我不想,让我的夫人到死,到了地下,还以为她夫君是虚伪做作,奸邪之人,万恶不赦……她这一生所托非人……”   杨波涛眼眸涣散,强行提着一口气,喃喃自语。   “不会的。”云扬叹了口气。   这会的云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点什么才好!   难道自己那么多兄弟死在他的情报之下,自己还要反过来安慰他不成?   但这件事,却又能怪谁?   “过了十几天,我父亲回来了……说要带我远走高飞……还会给予我更远大的前程……”杨波涛微弱的道:“当时我问他,疯狂的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杨波涛眼中闪现出极致的疯狂之色:“其实那时我就已经隐隐猜到,我父亲……乃是四季楼的人……而且还是四季楼高层之中的高层……错非如此,我一定会被灭口!但我仍要问,当面问个究竟,问个清楚明白!我不甘心!我为玉唐奋斗了一辈子,最终,却成了千古罪人!我父亲很是直接的告诉我,九尊的存在,乃是莫大的威胁,非除不可,九尊皆亡,才是大陆幸事,这非是一家一人之事,该为之事,应为之事……但我听不懂,真心的听不懂!”   “然后我又问他,九霄彩虹草是真的么?他说是假的。所有的这一切,尽都是为了确定九尊下落的骗局。”   “而我杨波涛,便是这骗局之中,最重要的一环。呵呵,呵呵呵呵……”   “而催动我这最重要一环的,却是我亲生父亲!嘿嘿嘿嘿……”   杨波涛声音苍凉,虽然在笑,但笑声却是一片自嘲,眼神一片空洞、死寂。   “若是战死沙场,若是病死,中毒而死,我杨波涛,可以含笑,并无畏惧,但,就这么死……因为这样的原因,背负着千古骂名,永生永世无法洗刷的耻辱,我杨波涛死不瞑目!”   “我死不瞑目!” 第二百五十章 人死账消,恩怨了了!   无论什么人,若是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这样子欺骗利用,心中也不会好受;更何况杨波涛这种,等于是被毁了一切!   但毁掉自己一切的却是生身之父,却又如何言说?   “他要我带离开,我不肯走,几天后他就离开了,他离开的时候,我没有去送他,我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他了!”   杨波涛道:“但是我还要在这里生活下去,我想要将功赎罪,想要继续替玉唐出力,弥补自己的过失,直到我战死沙场的那一日,那时候我真的很天真的,也许某次大战,我战死沙场,一了百了,能够侥幸混个清白留世……”   “但无论如何,这个秘密我还是要守下去的;既然没有人知道,我就只能自己一直背着,因为我身后还有许多北军兄弟……我不能让他们因为我而蒙羞,因为我而抬不起头……”   “我只能尽力隐瞒;尽量小心翼翼的去做事……”   杨波涛道:“但我终于没有等到自己战死的那一天,清白,对于我来说,根本就是担负不起的奢侈,人在做天在看,天道好轮回,何曾饶过谁……”   杨波涛眼睛看着云扬,轻声地说道:“风尊大人,今天能够死在你的手里,我杨波涛,死而无憾。”   “我甚至死得很高兴,很感激。虽然不瞑目……呵呵……”   杨波涛虚弱的说着,道:“唯有一点,我须得提醒风尊,事情过后,我思前想后,串联前后往事,我发现打听九尊消息的行止,很多人都知道,甚至很多人都有意无意地向我提供过九尊消息,但他们事后却一个站出来质疑我的都没有,这件事岂不是奇怪至极?”   云扬目光一闪,道:“还有谁给你提供过消息?”   杨波涛道:“很多,很多人……除了之前提到过的大内总管姜中……傅报国,还有内柜总管米空群……对了,还有四皇子也曾经跟我聊起过……”   云扬目光猛地一阵凝固:“四皇子?你确定?!”   杨波涛目光湛然:“到了这等时候,难道我还会骗你?”   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最后一个问题,你父亲究竟是四季楼的什么人?我想,这个答案你一定知道!你应该希望我为你报仇吧?”   杨波涛惨然一笑:“这个答案我确实知道,但是风尊大人……真的对不住……这个答案我不能告诉你……”   云扬愣住。   “他纵有千般不是,万般不对,但终究是我生身父亲……”   杨波涛断断续续的说:“我自己也知道,他若不出现,我杨波涛他朝或者也有机会成为玉唐传说,载入史书,成为千古名将……而现在,却只会留下千古骂名。但……”   “……那终究是我父亲……这点,永远无可抹杀……”   “我一直不说,一直保密,就是因为这个……虽然我的父亲害了我,但是……我却不想出卖他……”   云扬闭上眼睛,轻声道:“那你去吧。杨波涛……你死之后,我会想办法让你们夫妻团聚,九泉再聚!”   杨波涛眼中闪烁着惊喜,道:“多……谢,我会在地下与我妻子……好好的解……说……”   最后一个字出口,他的喉咙里突然涌起来一团浓稠的血,堵住了他的嗓子。   他眼睛就这么看着虚空,眼神闪烁了一下,突然猛地一个使劲,将那口血咽了下去,喉咙恢复畅通,看着云扬,诚挚地说道:“对不住……哦……”   云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别过脸去。   只听见身边的杨波涛喉咙里咯咯的响,突然满足地说道:“原来你还在等我……有你相伴……真……好……”   身子一挺,就此没有了气息。   这位玉唐名帅,背负着此世无可洗刷骂名污名的一代将军,终于辞世。   云扬支起身子,感觉心中压抑得几乎要爆炸一般!   四季楼!   还是四季楼!   这些丧心病狂的渣滓!   什么时候才能刀刀诛绝?   看着杨波涛的已经冰冷的尸体,云扬只感觉一阵悲哀。   一代名帅;一生清名;却是被人用这样的算计,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这一切,除了造化弄人,没有任何别的可以解释!   就算是圣人,又怎么能怀疑自己的至亲?   更何况,他还亲眼见到了九霄彩虹草。岂能不信?难道作为一个儿子要将自己的父亲的肚子剖开来证明是假的?   他是提供了九尊的行踪消息,也的确造成了九尊的灭亡,但是……   云扬深深吐出一口气,一字字椎心泣血地说道:“四、季、楼!”   然后他突然清醒过来,心中有一股纳闷之情:自己在这里和杨波涛说了这么久的话,四季楼的人为什么还不出现?   他们的目标是彻底铲除九尊中人吗?   按道理说,他们早就应该出现了才是。   云扬此刻的身子还处在异相幻化的状态之中,究其根本,就只是一团凝聚的青色风在旋转环绕而已……   身后有轻轻地叹息声音,如同风过树梢,悠悠响起。   他旋风般转过身。   果然,只见在自己身后十几丈处,赫然站立着一位黑衣蒙面人。   那人的身子与周围树木阴暗完全融为一体,无声无息,若是不转身看到,根本就不会察觉,身边居然还有一个人存在。   事实上他一直都站在那里,看那姿势,似乎已经站了许久。   而从其渊渟岳峙的仪态上,不难看出,此人乃是一位一等一的高手。   看到云扬回头,这人轻轻地笑了笑:“名震天下的风尊,果然名不虚传。老夫站在这里,已经有一盏茶的时间了。”   云扬淡淡道:“也许你还要继续站下去,我不以为你有所动作,就能伤到本座!”   那黑衣人淡淡地笑道:“若是我有动作,起码会令风尊大人听那杨波涛的说话,不至于那么顺畅。”   云扬哼了一声。   这句话倒是实话,难以驳斥。   “我耐心的等着,等你听完杨波涛所有的话,然后才出声,我觉得,这是我对风尊大人最大的尊重。”   “我知道风尊大人尚有很多的疑惑;而这也是我站在这里等待大人的主因。”   这位黑衣蒙面人声音清雅,道:“敝上就在上面等候,大人或者前去一谈,彼时风尊大人的所有疑团,都会在今日完全解开。”   “解开我的所有疑团?”云扬嘲讽的笑了笑,道:“你们那位年先生,在上面么?”   云扬此语可不是惑敌之言或者妄自尊大,说到心中疑惑,包括太多太多秘密,环顾当今之世,除却四季楼之主年先生之外,其他人真的不够资格说这句话!   不管是四季楼的全部人员资料,隐蔽于天玄大陆诸国之中的潜伏人员,卧底于各大帮派宗门的内线,还是出世不出世的高人隐士贩夫走卒平民百姓,个中隐秘,当真就只有年先生本人能够全盘知悉。   此外,还有云扬一直想要知道了解的根源疑问,四季楼、年先生为什么要下偌大气力针对九尊,九尊涉世的根本初衷乃是为了襄助玉唐帝国,保家卫国,就算传说是真,九尊会成就大气候,令到玉唐帝国平靖天玄,一统大陆,却也很难动摇到四季楼的根基。   四季楼虽然对各国渗入极深,但就以对玉唐帝国的渗入而言,由玉唐帝国一统大陆,或者对其幕后掌控更为便宜,如此大费周章的对付九尊,根本没有任何利益可言!   这亦是云扬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当日自己九兄弟虽然各具异相玄能,但真实修为仍属泛泛,顶多能够应用于沙场战阵,针对顶峰强者之属,根本有心无力,最直接的明证便是当日何汉青一掌就险险打得修为大进的自己一命呜呼,年先生当日那么费尽心力的布局针对,真的有意义吗?   又或者,所谓九尊传说,还有自己并不了然的后续?!   云扬不想让自己众兄弟死的不明不白,这一节势必需要弄清楚查明白!   黑衣蒙面人哈哈一笑:“这等小事,还不至于让我们总座亲自出马。”   “原来此事在阁下看来不过一件小事,太好了。”   云扬淡淡地说道:“但仍请阁下稍等片刻,人言为信,人无信而不立,我之前答应了杨波涛,要让他们夫妻团聚,九泉再会!”   话音未落,却见云扬信手一挥,登时洒出一片火焰,登时将杨波涛的尸体萦绕包裹,随着轰的一声熊熊燃烧起来。   随即风声紧急,在火光中盘旋。   火势更显炽烈。   一股股难言的味道,渐次弥漫山林。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杨波涛魁梧的身躯已然化作了一片灰烬。   云扬深深叹了一口气,喃喃道:“杨波涛,此际因果了了,我们兄弟再不恨你了!愿你宁心安息,若有来生,希望好好结交一场。”   他一抖手,一件袍子铺在地上,小心的将杨波涛的骨灰捧在里面,包了一个包袱,系在了自己背上。   看着已经燃烧成为一片焦土的地面,云扬心中叹息不已。   一代名将,一世英雄;最终却是以这样一种方式,走完了自己的一生。   但在此之前,云扬却又如何能想得到,会是这样的原因?   “杨波涛的父亲?”云扬皱起眉头:“杨波涛的父亲,利用自己的儿子做这等事,直接毁掉自己儿子一生,也真是……枉为人父!不过……杨波涛的父亲参与这等事,并不稀奇;奇怪的是,在事成之后,还能让四季楼并不灭口,这一点,就值得商榷。”   “杨波涛分明已经暴露了;却还是有四季楼那么多高手随从,在必死的时候,还有四季楼的高手舍命相救……这一点,显然杨波涛的父亲在四季楼的地位非常高,才会如此……”   “但四季楼……地位最高的就是年先生,显然不是杨波涛的父亲。”   “年先生之下,是四大尊主?或者杨波涛是四大尊主之一的儿子?恩,天上有刀?难道在四大尊主之上,四季楼还有别的存在?” 第二百五十一章 虚晃一招!   以往总是听闻“坑爹”之说,杨波涛的机缘却是“爹坑”,该说是开了一次眼界,还是被药了一口毒粮,不胜唏嘘,不胜唏嘘!   “放心,我会说到做到的!”云扬默然道。   随即青色的风影一旋,对着那个一直默默等待在一边的黑衣人:“前面带路吧,且让本座看看,你们四季楼,到底还有什么伎俩可以施展!”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风尊大人果然好胆气,请随我来。”   身子一起,好似旋风一般往山上面急疾卷去。   云扬冷哼一声,青色身形狂风一旋,径自去到了半空之中,更在咻的一声之余,直上高空,风声呼啸空前,然而骤起之风势突然变向,转而向着天唐城的方向,狂飙而去。   这一下真是大出意料之外!   那黑衣人这边犹自向着山顶狂冲,突然感觉身背后风声有异,仰头一看,顿时气的鼻子都歪了:“风尊!所谓九尊就是这般贪生怕死,说话如放屁么?你的人无信不立呢?!”   半空中风声凛冽,一句话哈哈大笑着响起:“请转告你老大一句……一样的陷阱,布置一次便已经太多,同样的坑,难道还指望本座踏进去两次吗?你们这帮猪脑袋也配跟本座讲一个信字?!难道你们就是这般幼稚才成就四季楼赫赫威名的吗?”   大笑声中,风流滚滚而去,一泻千里。   “待我风凌天下时,斩尽杀绝四季楼!”   看天际流风“呼”的一下子消失不见,位于山腰的那四季楼黑衣高手愣了一愣,随即破口大骂,无数脏字粗口喷涌而出,滔滔不绝,端的出口成脏!   捂着胸口,一时间气的肝疼。   这位风尊实在是太不讲究了!   刚才口口声声的人无信不立呢?你的口齿呢?你的言都被你自己吃了吧?!   自己在这里傻逼似的等了老半天,眼巴巴地看着这货跟杨波涛叽叽歪歪的说了那么长时间,然后这家伙又让自己等一会,拖拖拉拉的收拾了尸体,明明什么都答应好了,结果完事后转身就跑……   这他么的分明就是玩人么……   那黑衣人险些气出一口老血。   但就算如何气也好,就算气死了也没辙,毕竟那风尊此际连影子都看不到了,最终也只能喃喃咒骂不休地自己一个人往山顶跑去。   那里……彼端……   还有不少跟自己一样傻呵呵的布置陷阱等了好几天的人……   ……   青色流风去势愈走越疾,渐渐散做了一股飓风,在高空极速掠过。   向着天唐城而去。   高空上,刀光再闪,天上之刀不出意料的再现,紧紧地尾随着追了下去。   “竟然没有上当?!不过也不要紧,但就算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还有我在后面一直锁定着他,想要全身而退还得过了我这关……若是九尊传说最终是灭绝在我的手里,却也不失为一段佳话……为我的传奇再添一页吧……哼哼……”   刀光暗暗得意,决心再谱一页传奇。   此心既定,他反而更加地小心起来,追及风声之后,一路小心翼翼跟随,甚至还刻意拉远了彼此间距离,唯恐打草惊蛇,让风尊有所察觉,让这段佳话有缺……   这遭回程乃是云扬主导,速度比之来时更快,过来之时,就算背负杨波涛那人有十成大圆满级数的修为,终究是背负一名壮汉,速度难免大打折扣,而此刻,全程飓风飚速,速度又怎么会慢?!   反而是天上之刀一点都不急,他现在的耐心很好,现在的他更倾向于籍此机会找到风尊的老巢所在,并且确认是否尚有其他的九尊中人尚在人间,毕竟之前攻击杨波涛那一夜,曾有异火攻击,疑似火尊亦存,左右风尊已经在掌握,不必再急于拿下!   如此一路追下去,一直追出了一百七八十里路,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彼端天唐城雄伟的城墙,天上之刀突然间呆住了!   因为,他愕然发现……自己正在追踪的风尊意念,居然在渐次……消散?!   再过片刻,竟然完全的消失了!   明明一直衔尾追逐,神识锁定,怎地就……追丢了!?   对于这个结果,天上之刀显然无法接受,片刻的呆愣之后,他开始在云层中焦急的来回转圈,徒劳的搜索着四周,相比较于从一开始自己就被骗,他更倾向于自己是被风尊意外发现,然后施展某种法门,暂时散溢,这才出现了原本意念消散的迹象!   但如果如此的话,他绝对走不远,一定就在附近!   可是天上之刀将自身神识最大极限散开,再无任何掩饰的全力搜索,仍旧是徒劳无功一无所获,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上当了!   但他仍旧想不明白,自己之前一路追出城,一路又追回来,精神早已将对方锁定,那可不是一般意义的锁定,而是灵魂印记锁定,怎么会突然消失了呢?   难道一个人的灵魂印记,竟然也可以因为某种手段而突兀消失么?   那岂非已经是传说中阳神级数以上的法门手段,凭风尊的微末道行怎么可能能为?!   这刀光呆呆的隐藏在一片云层中,仍旧百思不得其解,久久愣然。   心中唯有一股哔了狗的感觉油然升起。这股懊丧与莫名所以的失落,实在是让人崩溃。纵然他见多识广,阅历丰富,此刻也是茫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   其实真相很简单,天上之刀追踪的狂飙飓风,不过是云扬施展的一气风属化相,虽然有神有形有相,不过一气维持,随着一气消散,形神相三者俱散,风属威能亦散于无形,何足为奇?   而云扬的真身,却是化为一道云层,仍旧徘徊在那座山的高空之中,根本没有远离。   此刻,阴云密布,电闪雷鸣,俨然大雨将临之相。   可是该来之大雨始终不至,下方的山顶乱石,更待给云扬一种极端极度压抑的感觉;这份压抑感,让云扬想起了天玄崖,那曾经的惨烈一战……   其实这里的压抑感觉,远要比当日天玄崖来得轻,但是究其根本……那感觉仍是一样的。   “那里果然布置了类似锁灵大阵一般的埋伏……”云扬心中咒骂不已。   确认对方的布置之后,他的动作不禁更加小心了几分。   一旦被发现,更被对方启动阵势,异相秘术不复,自己难免会非常狼狈,甚至死关将临,难有生机……   ……   这会不光是云扬在咒骂,下面同样有咒骂声络绎不绝。   “那什么风尊实在太油滑了!他么的,都准备好了居然不来了。”   “老子等这么多人裤子都脱了,他居然萎了?临阵退缩了?”   “那王八蛋跑的真快,一下子就没影了!”   “简直混蛋,费心费力布置了这么久,徒劳无功……”   “突然感觉怎么这么傻逼呢……”   一群人破口大骂。   在山顶上,一个金衣人位于此山位置最高的一块大石头上,强大的气息笼罩了整个树林,气势滔天,俨然鹤立鸡群,远超济辈。   云扬悬浮在数百丈的高空之上,静静观视下方动静,却还要在一片阴云中小心的控制着自身气息不使外泄,轰隆隆的雷电声音,不断的制造着,越来越急。   给人一种狂风暴雨即将到来的感觉。   “罢了,把东西都收了吧。”金衣人始终沉默,终于开口:“风尊不至,暴风雨却眼看就要来了,无谓平白糟蹋了许多好东西。”   散落在周围的几十个人纷纷现身,一个个兀自无精打采的咒骂着;却亦开始在从山林各处收拾布置下的物事。   云扬登时瞪大了眼睛,将心神聚焦在那些布置的物事之上。   却见其中一个人,率先从一块山石之下取出来一块发光的物事。   随着那发光物事被取下,原本充满压抑气氛的感觉,突然间烟消云散,全告消失了。   云扬心中骤然一动,天际原本便已呼啸不止的狂风更形狂暴,弥漫天空的漆黑云层渐次压低,雷电轰鸣声亦越来越大。   下面的人见状都纷纷加快了动作,一个个在狂风中快速干活。   那金衣人始终停留在原地,负手而立,面色冷硬。   这人的两道眉毛,就像是两把刷子,又浓又密,眉角下垂,勾着;眼睛深深的陷在眼窝里,目光冷漠,没有半点波动。然而一旦被这双眼睛注视的时候,却会不期然地感到被死神盯上,让人一阵阵的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其他的黑衣人全都蒙着脸面;实则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洋溢着强大的气息。   云扬最初的构想乃是使用雷电袭击,借助天利歼灭这伙人;可是真正靠近感受到这些人的强横的气息,情知即便倾尽自己目前的全部实力也是无济于事,就算能够让他们狼狈一番,却一定伤不了人,徒劳无功之余,还会被他们警觉。   尤其是那金衣人,实力更是惊人,绝非自己当前这点程度所能撼动。   云扬此际只敢高高的远眺,遥遥望着那些发光的物事被取出来,根本就看不出那到底是一些什么东西。虽然云扬有心想要一窥究竟,但若是再降低身形,就有被发现的可能。   彼此实力悬殊,一旦被发现,基本就是必死之格,决不能冒险。   左右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也该是撤了。   云扬心念一动,空中风声愈发的紧促,天空的阴云居然因之缓缓移动,升高,颇有几分风起云涌的意味。   再过片刻,原本阴晦的天空似乎变得明亮起来。   金衣人抬头,看着原本密布的天空阴云,还有不停流窜的电蛇,此际也似乎少了许多?   该来的大雨不至,将转晴空?!   压抑了这么久,怎么会没有了雨?这么多年的生活经历,从来没有过这等现象啊;一般这样的压抑沉闷天气,无论如何,也要有雨点下来的!   今天咋回事?   他皱了皱眉。突然间一声长啸,纵身而起,手中光芒骤甚闪烁,一道凌利异常的剑气,突然冲天而起。   剑气冲霄越云,直将百丈外的阴云肆虐得支离破碎。 第二百五十二章 森罗廷   云相无相,纵然一时支离破碎,随即便又缓缓凝聚,似乎根本不受影响。   金衣人哼了一声,身子徐徐落来,脸色却愈发的阴沉。   “大人,可是有什么发现?”一人问道。   “没有。”金衣人阴沉沉的道:“刚才的天气,本已呈暴风雨将来之势,然而却迟迟没有下雨;此刻还缓缓移动消散……我因而生疑,一试究竟……”   他阴森森地说道:“大抵是我多疑了,如此境况,除非是风尊云尊和雷尊水尊同在,否则绝难出现……但我刚才有洞察周遭特异神识状况,并无所获……就算四尊未死,不过一年之别,他们不可能全数精进至完美趋避我感应的地步,只要确定不是他们作怪,那就无妨!”   云扬在上面,激灵灵出了一身冷汗。   若不是自己为防万一又再升起了五十丈空间,自己几乎就被这道剑光搅碎;就算云相化身不惧刀兵,性命无碍,但无论如何也要受点伤,露出几分行迹。   但就算如此,承受相当波及的身体仍旧感觉到周身一阵阵疼痛,难受,更有一种头痛欲裂的感觉,久久不去。   正如那金衣人所言,刚才若当真是风尊雷尊水尊在此,必然无法逃出其追查,毕竟风尊等三人,当真没可能如自己一般精进如此之多!   那金衣人是谁,实力竟致如斯?!   云层持续缓缓移动;下面的人也在快速收拾,不过片刻之后,黑衣人们就在金衣人的率领下,下山而去。   眼见对方全员离开,云扬就算心有不甘,也不得不转向回归。   然而在回归接近天唐城的时候,却是遥遥看到空中的那一团刀光在四处游曳,寻找;好似没头苍蝇一般的四处乱窜……   云扬心中哼了一声,驾驭着云彩高高升起,悄然而去。   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空陪你捉迷藏……   ……   在遥远的某地。   一座阴森森的大殿之中。   一殿秦广王满脸尽是无语的神情,低着头,头顶上全是唾沫星子。   “你傻啊?”一个白衣高冠的人一脸的不可思议:“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傻?太多太多年没见你这么缺心眼的人了啊!”   四周,还有七八个人翻着白眼群起围观着一殿秦广王。   “这就是个傻逼……”   “我从前就知道他二,但也没想到他会这么二!”   “简直是二傻他爹,大傻!”   “比猪还蠢,反正我是无语了,太无语了……”   “老八!你这混蛋说话要注意!别侮辱了猪!猪哪有他蠢,不许说反话褒奖他……”   一殿秦广王可怜兮兮的站在中间,一脸的冤屈:“……我哪里想到会酱紫……”   “你说你能想到个屁?!”   一个身材魁梧的家伙一张嘴,唾沫星子如雨喷在一殿秦广王脸上:“就算是再傻再蠢再二吧,怎么也该先拿出名册看看吧?你连这一步都省略了?还怪自己被人坑?!这能怨人家吗?”   “就算脑袋里面全是屎……也不至于这样子吧?”   一殿秦广王闷着头挨骂,瘪着嘴一言不发了。   “不过这个发布任务的小子也是蔫坏蔫坏的,肯定是头顶生疮脚底板流脓的那种!我去杀了他!”   另一个人站起身来,一脸愤怒:“还不赶紧告诉我他的名字,我去把他办了!我兄弟就算再蠢再笨再二也好,总不能任他玩弄!”   一殿秦广王咧咧嘴,没说话。   “难不成你被玩弄上瘾了,居然还不赶紧说那人是谁?”   其他人一起追问:“赶紧的赶紧的!被坑了也就被坑了,杀了何汉青,也就杀了,但是这个坑我们的人同样不能放过!”   一殿秦广王嘴角抽了抽,道:“这个人的名字,我肯定是不会告诉你们……一句话,你们不能杀他……”   另外九个人同时怪叫起来:“你他么的真的傻了吗!?不让我们杀不得止,连名字你都不说?你怎么想的!?”   “难不成是被人坑得爽了?上瘾了?你就是头猪!呸,我怎么又瞎比较,有怪莫怪!”   “我他么都不能理解了……难道这家伙是中了对方的美人计、迷魂药?说,那人是不是人样子特别的出色,你对他动心了?”   “还真别说,没准那人乃是个绝色美人,美色当前什么都忘了,有情可原……”   “有情可原也不行,老大你给他检查检查,别是中了什么奇门秘术了吧?!”   “我看狂揍一顿最实际,没准他就清醒了。”有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这人真不能杀……”一殿秦广王几乎要哭了:“要是能杀,我还能不让你们去?”   “为啥不能杀?对方有深厚背景还是特殊身份?”四五个人一起追问。   一殿秦广王又不说话了。   “他么的你倒是放个屁啊……”好几个人急的跳脚,揪着自己头发转圈子:“你他么啥时候变成闷葫芦了,平时不是挺能叭叭么……”   “这个人……”   一殿秦广王呐呐道:“身份很重要……”   “能有多重要?”另一人暴躁的道:“就算是独孤愁的私生子,这一次我也照样杀了!你赶紧快说是正经!”   一殿秦广王嘴角抽了抽,道:“这个人……不是九尊之中的风尊,就是九尊之中的云尊。”   一殿秦广王此言一出,在场的一干人等齐齐住了嘴。   九个人同时瞪大了眼睛看着一殿秦广王,阴森的大殿之中,鸦雀无声。   良久,才有人问道:“你,你怎么知道的?你当真能确定吗?”   一殿秦广王苦笑:“我怎么会不知道……我麾下的金牌杀手被他收服了一个,我去找他麻烦,与他动过手……九尊的化相之力,你们难道不知道?”   一个金袍人咳嗽一声,道:“你真的能确定吗?还是只得揣测?”   一殿秦广王翻翻白眼:“你们一个个的真以为我能傻到那等地步吗?肯定是事出有因,否则事情怎么会演变至此!”   兄弟们顿时都不说话了。   “相信没人会忘记阴魂殿的那段往事吧……”   一殿秦广王苦笑:“当时除了老大和老三,其余的一干兄弟们都被阴魂殿的古怪环境困住了;无法脱身,虽然我们功法特异,能够暂时抗拒阴魂殿诡能,但终究不能久持,只要时候一久,仍旧不免被阴魂殿化作阴魂;永远的困在阴魂殿之中……”   “所幸哪里距离玉唐战场不远;更碰巧那时土尊正在驾驭地龙翻身之异法倾覆战局……是老大和老三找上了土尊,然后土尊带着他两个兄弟以土源之力翻覆阴魂殿外层,再由木尊导引大量木植穿透阴魂殿,最后水尊的力量渗入,这才破了阴魂殿禁制,救众兄弟于绝境。咱们一众兄弟,都欠了九尊一个天大的人情……”   “事后,老大虽然送了一些天材地宝给人家作为谢礼……但是,这份人情,岂能忘记?岂能不还?”   “虽然土尊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当时救的是谁;也不知道他们真正所做的事情真意为何……更不知道我们在下面还有八个兄弟……但当时人家拔刀相助的恩情,咱们能真个忘记吗?”   “我当时之所以没加提防,傻傻的被坑……就是因为当时我曾与这个人交手,早已确定了对方必然是九尊之一。”   “所以我才罢手,所以我才没有追究他收服我金牌杀手的事情,甚至对其释出极大善意;”一殿秦广王苦笑着:“所以在当他找我的时候,我才会什么都不顾立即前去;所以等他提出来要我杀一个人的时候,我才会没有经过查证就答应了。”   “因为我知道,我不能拒绝他,不能拒绝他的请求拜托。”   “当然,这也是我发自本心的想要帮他做一件事才会如此。”   一殿秦广王苦着脸:“虽然我全然没有想到他要杀的人居然是春寒尊主,这个目标不但出乎了预料之外,更加超出了我的能力之外,让我措手不及……但,我仍旧会接下来,其实他是否有玩坑也好,我一定会接下这份委托!我更相信,此次无论换成众兄弟中的那一个,就算是他明明白白的当面明说,他的目标乃是春寒尊主,你们能拒绝吗?谁敢说一句他会拒绝?!”   其余九个人尽都是一脸苦笑,颇有几分尴尬的意味。   的确,曾经天大的恩情,怎么能不认?这是无法拒绝的!   “九尊虽然不知道他们曾经帮过谁;但这份人情债总是我们欠下的,我们总不能当做没有发生过吧?”   一殿秦广王道:“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情况,现如今九尊众人基本已经伤亡殆尽……估计,也就只剩下这一个还在;我们不知道也就罢了,但既然知道了,而且还被他委托了;无论如何也是要履约的!”   “人情债最是难还,我们回报当日的人情,不回报给这个人,又要还给谁!?真个埋没良心,自己糊弄自己吗?”   一殿秦广王悲愤道:“你们说我傻,说我蠢,说我二?在这件事上,就算是我傻,我蠢,我二吧,谁让咱们欠了人家的人情债?人家主动要了,咱们就得还!虽然这个家伙未必知情,但,我们自己知道!”   其他的九个人脸上苦笑更甚,尽都相顾无言。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一定要做!   良久良久,那金袍人苦笑一声,道:“当日九尊被四季楼设计,我们知道得太晚了,赶过去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原以为九尊已然尽数覆灭,更兼四季楼的实力远在我方之上,就算如何不甘,也只能选择装聋作哑,我知道众位兄弟们心里面都是沉沉的不得劲,活像是自己多么忘恩负义一般,人情债已经难还,还是这种没有了债主的人情债,还有明知道还债方式,却力有未逮的无奈……”   “但现在……九尊剩下的这个人,显然是知道了是四季楼在搞鬼,他之所为意在复仇……”   “老七又无巧不巧的遇到了……这件事情,我们还真不能不管。”   “但是我们对上四季楼,真的一点胜算都没有,当日如是,现在仍旧如是……”   金袍人叹息一声:“我们上一次获得了阴魂殿的力量,到现在也只是消化了不到十分之一……若是再给我们二十年时间,就算当真对上四季楼又有何惧?但现在,我们真的不是四季楼的对手。”   “大家商量一下吧,这件事,究竟应该怎么做。”金袍人沉声说道。   一殿秦广王低着头不说话。   其他几位兄弟也都是一脸沉重。   对上四季楼,可不是一件小事。   森罗庭极有可能会在与对方的碰撞之中,整个灰飞烟灭,荡然无存;而在场众位兄弟,也一定会有牺牲;甚至是全军覆没。   这个决定,不好下。   “别的先不说,反正那个春寒尊主是一定要死的。”   一殿秦广王低声嘟囔道:“我已经接了委托了,这个目标无论如何我都是要除掉的……”   兄弟们仍旧没有人开口说话。   良久良久之后……   一个魁梧的汉子道:“不管怎么说……欠了人家的,就要还。”   另一人耷拉着脑袋道:“上一次九尊被害死,我们啥也没干,就算是明知是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为,但老子心里仍旧是感觉不对劲,抬不起头来……”   “就是,总感觉自己心虚……对不住人家。”   “我也觉得心里不是滋味,老七说得对,欠人一份债,不还不痛快,人情债不还,谈何登临极峰,心境怎圆满……”   兄弟们你一言我一语,全都在哪里低着头嘟囔。   金袍人皱起眉头,道:“到底要怎么做,大家直说行不?!”   兄弟们异口同声说道:“大哥你做主!”   金袍人为之气结:“那要你们商量有啥用?”   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人,正是五殿阎罗王,此人面容方正,沉吟半晌才道:“森罗庭虽然只是一个杀手组织;但我们在接收了阴魂殿的力量之后,也相当于轮回地府的存在……因果循环,善恶有报。有恩必酬,有仇必消;否则心里总有道坎过不去,确实没有资格再言圆满。”   “所以我觉得……这件事情,我们不能推脱。上一次我们做了缩头乌龟,已经让兄弟们生出了心结,这一次若是再退缩,只怕就会因此形成心魔……那样,对我们的修行将是有害无益,修途堪虞。”   “所以我觉得,这件事情我们要做,一定要做,非做不可!”   五殿阎罗王这句话,近乎是一锤定音。   “好!”金袍人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做!左右现在的目标,不过就是一个春寒尊主而已。先把春寒尊主做掉,看看四季楼的反应再说!”   十殿转轮王翻着白眼道:“我们接受了委托就要杀,我们就是一个这样拿钱办事儿的地方,四季楼有意见又能怎么地?就算他们找上门来,我们也有说词,四季楼的人就一定不能杀吗?!”   金袍人,也就是三殿宋帝王苦笑一声,道:“幸亏这家伙委托的只是春寒尊主,若是他委托的是年先生……”   兄弟十人一起嘿嘿的笑起来:“若目标是年先生,那就真的要嘿嘿嘿了……不过也还是要干!”   三殿宋帝王骂道:“一个个的全都给我闭嘴!现在来商量商量,咱们怎么来完成这个任务!”   他打了个响指,道:“不过就是一个春寒尊主而已!杀了就是!”   “杀了!”   另外兄弟九人一起大声鼓噪,霎时间都是精神振奋起来。   一殿秦广王眨眨眼,道:“这事儿不大好做啊,那家伙也是很棘手的……”   另外兄弟九人一起转过头,眼神不善的看着他:“目标棘手又如何,棘手的目标难道不是你这家伙引回来的么,在做之前,先把这混蛋干上一把如何?大家开心开心,痛快痛快,爽利爽利!”   “上!”   九个人一拥而上。   刹那间就将一殿秦广王掀翻在地,随即拳脚齐上!   一殿秦广王大声疾呼:“饶命啊……”   砰砰砰砰砰砰砰……   ……   云扬悄然回到天唐城,找个隐蔽的角落回复本相,大张旗鼓地返回天外云府,然而在踏进云府的时候,意外看到方墨非等人脸上尽都神色有异;正在奇怪,却看到一个人从府中缓步而出,看着自己微笑,意在蔼然,就是很有些意味深长。   秋剑寒。   秋老元帅赫然在这里。   云扬咳嗽一声,满脸堆笑道:“老元帅怎么有闲暇到了我这里来?稀客稀客!”   秋剑寒歪着头道:“怎么,我不能来?”   云扬苦笑:“老大人那里话来?当然能来。何止能来,老大人大驾光临,令到天外云府蓬荜生辉,满堂华彩!”   秋剑寒哼了一声,斜睨着他道:“你小子少跟老夫耍贫嘴,你这是又去那里浪了?”   云扬道:“这不是看热闹去了么……哎哟,看着看着,高台那边就打起来了,满目尽是赤色,血肉横飞、血肉模糊……真是太吓人,吓得小侄我躲在一边抖了好久……这会才有力气走回家里来,哎呀,那可真全是血啊……”   秋剑寒哼了一声:“原来云公子的胆子竟然这么小哦?”   云扬越来越感觉老头儿说话有些阴阳怪气,干脆很是不客气道:“敢问老元帅前来来是想干点啥?要是没要事的话,我可得先进去补个觉,今天这场动静实在骇人,吓得我兀自头晕目眩,赶紧进去定定惊,养养神是正经。”   秋剑寒冷哼一声,道:“看来云公子今天是光顾看热闹了,竟然忘记了今天乃是给皇帝陛下调解舒缓压力的日子;不知道云公子的正经事到底是那般呢?”   云扬心中登时打个突,这事儿自己貌似还真是忘记了。   帮助皇帝陛下调理身体自然是正经事,更是要紧事,但眼下有这么多事情,都需要自己亲自出面办理,还真就没将皇帝陛下的事情放在心上,毕竟皇帝陛下的身体现在已经不那么要紧了,事情总有轻重缓急,就算正经事也有先后取舍……   可是这话,云扬却是万万不敢当面说出的,真要说出来,秋老元帅绝对直接动手打人,别忘了,秋剑寒除了是玉唐老帅之外,还是玉唐三大流氓之首!   “哈哈……陛下那边的事自然是最重要的正经事,当然要首先处理,这就去!这就去!”云扬尴尬的打了个哈哈。   一路上,秋剑寒老元帅的眼神不错神的盯在云扬身上,满满的狐疑不解。   云扬只感觉如芒刺在背,说不出的不舒服不痛快不得劲,可又不敢出声问询,只能心下嘀咕:这老货难不成是从哪窥到我的破绽?不然怎么会用这样眼光盯着我不放?!   云扬秋剑寒这一老一少一共就只走出几步,正看到四大公子之中的秋云山和夏冰川正一脸兴奋的迎面走来,每个人身边都跟随着二十来个护卫,一个个神完气足,意气风发;显然每一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不说别的,就只说这些护卫的阶位,就要远远凌驾在之前四大公子的所有护卫之上!   显然,这些护卫每一个都是四大家族的中坚人物,一流高手。   云扬心里大致比较了一下,秋云山、夏冰川两人身边的这些个新护卫,随便一人的气势也都不在当日守护杨波涛的那些四季楼护卫之下。看来四大家族这一次是真的派出自家巅峰力量。   但将这些个战力放置在四大公子身边,会不会有点太奢侈,太大材小用了呢?   再瞟一眼之下,云扬心下登时了然,却见那两大公子每人手中都抱着一个肉呼呼的玄兽幼崽,一眼照到云扬之瞬,两人尽都是喜出望外,夏冰川倒也罢了,连秋云山竟也忽视了旁边的秋老元帅,径自兴高采烈的冲了过来。   “老大!哈哈哈哈……老大,今天可是真巧呢,你老也在走路哈哈啊哈……”秋云山道。   “老大,老大老大,嘎嘎嘎,真的是好巧啊,居然又在天唐城见到您了哇哈哈……咱们兄弟真是有缘分……”夏冰川。   “这叫啥,这叫有缘千里来相会啊,老大你看看你看看这……”秋云山凑上来,一脸献宝:“你看看我这个……嘎嘎嘎,这可是我家族的宝贝儿嘿嘿嘿……”   怀里那头还没有睁眼的小小玄兽,正在哼哼着。   “老大你看看你看看我这个……”夏冰川一步上来,将秋云山挤到了一边:“你还是看看我这个吧……我这个是刚送过来的,真可爱哇哈哈……我简直都想一口吞了……”   夏冰川的怀里,也是一头小小的玄兽,肉呼呼的小身子,软绒绒的毛,湿漉漉的小鼻子……   云扬嘴角抽了抽。   没错。   这两头,都是拥有八品高阶玄兽的幼崽!   这一点肯定没错,但是……这两家这都是搞得什么玄兽!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两大食材!   秋云山怀里那头,云扬一眼就看了出来。   这的的确确乃是一头八品高阶玄兽,如假包换。   只不过……这小玄兽鼻子貌似比脸还大,这……这头八品高阶玄兽,名字叫做……   三眼猪!   恩,顾名思义,这玄兽幼崽的跟脚底蕴乃是野猪,却是拥有三只眼睛的野猪。   相传这三眼猪在第三只眼睛睁开之前,战力大是浅薄,莫说比之高阶玄兽,比同体积的野猪也强不了太多,顶多就是撞击力很给力而已!   然而开启第三只眼所射出来的光线,却可以直接秒杀九重山级数的玄修者,端的了得!   不过那第三只眼睛,却最少需要成长到了成年状态,才会睁开。   所以这三眼猪算是一种能够越阶杀敌的鸡肋型八阶玄兽!   除此之外,这三眼猪跟一般的家猪性格并无两样,好吃懒做,天天鼾声震天。   云扬嘴角抽了抽,显然对这种鸡肋,全无好感,毕竟三眼猪蜕变至成年状态,需要相当漫长的时间,虽然不若千幻灵猴七八十年的成长期,仍旧需要起码三十年往上的时限,难堪大用!   云扬反倒是对三眼猪的另外一点极为感兴趣:三眼猪肉,人间美味!   真正让云扬感到意外的反而是,秋家是怎么把这三眼猪幼崽收入囊中的呢?   活捉玄兽本已难得,捕获幼兽更加不易!   玄者可以杀死玄兽;然而处于孵育期的玄兽在临死之前,却往往会先一步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它们宁愿自己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也不愿意自己的孩子被人类所奴役。越是高品阶的玄兽,就越是如此。   云扬之所以会觉得奇怪,也在于那三眼猪的习性,成年的三眼猪拥有越阶击杀玄修者的死亡光线,想要取得三眼猪幼崽,若不付出相当的代价,势所难能,动辄就是数名九重山修者的伤亡,而就算成功捕捉,却还需要漫长的时光栽培,培养至成年,三眼猪才能发挥其独特战力,收获与付出实在难以对等,智者不取!   云扬心下疑惑,面上却是不显,扫了扫三眼猪,哎,太小了,总共没有二斤肉……   长大一些再说吧。   若是秋家知道他们费尽千辛万苦才得到的玄兽幼崽,在云扬眼里居然是高级食材……不知道作何感想?   云扬又再看了看夏冰川怀里那只八品巅峰玄兽。   恩,这头幼崽的级数比秋云山的八品高阶三眼猪还要再高出半个层次,但是……比三眼猪更加那啥……好吃!   因为这头幼崽乃是一头贪吃熊。   又名:万斤熊!   所谓见微知著,顾名思义,这种熊属玄兽以特别能吃出名;成年后长到七八千斤分量尤属等闲;动辄就是万斤级数;至于这头熊的天赋,无他,唯力气大尔!   这贪吃熊的力气到底有多大,貌似没有一个定论,大抵就是吃的越多,力气越大!   又因此体型庞大,对敌手段,直接就是一巴掌!   不管对上什么敌人,上去就是不管不顾的一巴掌,毁山崩岳地裂天崩云云、不在话下!   是以此熊的熊掌,有个响亮的别称,惊天一巴掌!   哦,此种万斤熊还有另一个特点,就是……若是接连三巴掌还打不趴下对手,那么,它会即刻转身就跑,绝无例外。   这个逃跑非是因为怯敌,而是一种战略转移……   因为……它所有的力量,就只能支撑挥出那三巴掌!   三巴掌之后,唯有吃下大量的饭食才能回复!   所以这贪吃熊还有一个诨号,就叫做:三巴掌熊!   要说那三巴掌的威力确实是杠杠的;一头体重万斤的贪吃熊一巴掌甚至能够打飞一座小山头。   但问题就在于:什么样的敌人会站在那里不动弹就让你去扇一巴掌呢?而这种三巴掌熊,一巴掌打不到对手,那庞大的力量可是会带着自己的身体转七八个圈……   单论这点,确实比一般没有阶位的笨熊还要更笨。   若非这熊还有皮粗肉糙,一般的九品玄兽根本就破不开其防御的特点,世间早已绝此熊种。   这贪吃熊,或者是世间最易取得的高阶玄兽,却也是最没有实用价值的高阶玄兽!   若说三眼猪是鸡肋,那么贪吃熊简直是比鸡肋还要不如!   在云扬眼中,这万斤熊的好处比三眼猪多。   熊掌,好吃!   熊胆,名贵药材!   熊肉,好吃!   熊鞭……这个秋云山倒是用得着……嗯,吃了会管用。   云扬很有些无语的看着秋云山和夏冰川:“你们两大家族忙了半年……就抓到两个这玩意儿?一个比一个奇葩,你们怎么寻思怎么琢磨的呢?你们家是打算玩你俩,还是打算玩我?”   秋云山和夏冰川脸上红了红,道:“咳咳咳……”   这事他们也没办法,若不是情非得已,他们怎么会自找没趣,自己落自己的面子!   那些会飞的,有天赋技能的玄兽,自然是好,但是那些抓不住啊!   抓到这两种,不就是因为……它们相对容易取得么?   “毕竟是实打实的八阶顶级玄兽,总有其培养价值……”秋云山尴尬一笑。   “……”云扬无语的喘了口气。   “老大,你看咱们这……”秋云山兴奋的抱着三眼猪,小猪崽在他怀里又哼哼了起来:“开始?”   “滚!”秋剑寒站在一边,一脸黑线:“统统给老子滚一边去!”   老爷子终于发威了!   他么的老子站在这半天了,变成透明人了么?怎么一个个的都没看到?你们就至于这么激动?   秋云山脸色一白,慢慢扭头:“三叔……这……好巧……”   “再不滚我让你两边的脸蛋和你屁股说好巧!都他么的长得一样!”秋剑寒破口大骂:“没有出息的东西,还不快滚!还有你!”   老元帅一转头看着夏冰川:“你说你们家就不能派个好人出来?我家云山跟着你们这几个不成器的东西……都学成了纨绔子弟……以后你离我们家云山远点!”   夏冰川和秋云山面对玉唐第一老流氓,全无抗衡余地,狼狈而逃,忙忙似漏网之鱼……   两家护卫也都很有些尴尬的向着秋剑寒行个礼,一脑门子黑线的走了。   太丢人了。   我们隔着几十丈开外就认出来这位乃是秋家的三爷;这两个家伙居然一直到了近在咫尺,跟云扬说了半天话还没发现……   这也真是没谁了!   说他们纨绔,绝逼的恰如其分,名副其实、珠联璧合,天衣无缝,无缝衔接!   “这夏家的小子,不争气!”秋老元帅陪着云扬往前走:“整天介无恶不作,花天酒地,打架斗殴,调戏妇女,还有那冬家的冬天冷,春家的春晚风,也都不是啥好东西……偏偏我家这个还喜欢跟着他三个玩,跟他们学得狗屁不是,造孽啊。”   云扬翻了个白眼。   这四个人在一起,谁跟谁学坏了……那还真是难说。   不过,你侄子秋云山绝对是当老师的一个!   亏你这老货还有脸说。   ……   皇帝陛下此际已经在秋府等候;现在皇帝陛下在皇宫待得心烦意乱,天天就想着往外跑。   而秋家近来都快成为皇帝陛下的一处行宫了。   云扬一边疏通皇帝陛下的经脉,一边微笑着说道:“恭喜陛下,经过这次调理之后,最后一点余毒也已经祛清了。以后只要注意一些,不要重复中毒,就彻底的没事儿了。”   皇帝陛下听到这好消息,原本一直阴沉的脸也随之轻松了不少,秋老元帅更是长长地松了一口大气。   房间里沉闷的气氛登时缓和了许多。   “这杨波涛……”   皇帝陛下叹着气,开始讨论杨波涛的事情,这段时间以来,这俩人早对云扬放心,无论谈什么也不避讳云扬,这次也不例外。   但这老二位讨论来讨论去,仍旧是百思不得其解。   杨波涛对玉唐帝国向来忠心耿耿,若是他当真有逆反玉唐之心,根本不必那么麻烦的出卖九尊,直接勾连他国,战阵举兵反叛,玉唐一方防线势必因而崩溃,再无转圜余地,所以说杨波涛会反叛,根本就没有理由,但其会犯下这样的弥天大错却又是事实,连杨波涛本人都承认,无可置喙!   “罪不可赦,功不可没。”皇帝陛下最终怅怅叹息着,给出了八个字的评价。   秋剑寒除了叹息,亦是别无话说。   云扬却感心中一阵阵的酸涩。   是的,就是为了杨波涛。   这样一代名帅,现在,放眼整个玉唐国,就只有自己知道,杨波涛的事情,原因,委屈,与愤怒,无力。   还有就是无尽的可惜!   其所作所为,于法固然不和,然其情却可悯,而且更从始至终一直被蒙在鼓里,受人欺骗利用。但偏偏欺骗利用他的那个人,还是他的亲爹……   即便作为直接受害人的云扬,仍为其大表哀叹!   云扬甚至想过,若是杨波涛一开始,就主动坦白这一切的话……那么,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或许仍旧会死,但或许……会网开一面。   纵使当初云扬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扒皮抽筋,在了解此事根由之后,竟也忍不住想要手下留情几分!   一念及此,云扬忍不住地说道:“关于杨波涛此人,小子心下有个想法,不吐不快。”   皇帝陛下万万想不到这家伙突然插嘴说话,诧异得愣了一下。   之前他跟秋老元帅商量国家大事之时,固然从来不避讳云扬,但这家伙可是从来都是一言不发,跟哑巴一样。   从来不参与表示任何意见。   即便是皇帝陛下有意无意的随口询问其意见,某人也都插科打诨过去,今天这是怎么了?   “什么想法尽管说来。”皇帝陛下显得很有兴趣。   “正如陛下所说,罪不可赦,功不可没!”   云扬字斟字酌地说道:“杨波涛固然罪不可恕,但,现在似乎就只有惩罚罪过,对过往功绩全然的一字不提,谈何功不可没?!”   秋剑寒闻言一愣,若非他知道云扬对九尊极为推崇,且与杨波涛从无交往,几乎都要认为云扬这么说,是否有打算替杨波涛翻案的意图了。   皇帝陛下倒是不以为忤,和声道:“那依你看,如何处置才好?” 第二百五十五章 老元帅的怀疑   秋老元帅心思转动间,以一种饶有兴趣的目光注视着云扬,倒要看看这家伙如何言说。   云扬沉吟了片刻,这才道:“陛下或者可以考虑,在玉唐国内为所有已经战死,或者已经逝世的忠臣良将著书立传;功不掩过,过不消功……从完全公正平和的客观角度记载记录这些人的事迹,让这些有功之臣,都能够青史留名……这是盖棺论定的身前身后名……想来……”   皇帝陛下眼睛陡然一亮。   秋老元帅的锐眼也猛然间眼中散发出异样的光彩。   这个计策,当真妙极!   不管文臣武将,辛辛苦苦一辈子,谁不想青史留名?   但,自古到今,真正能够在青史留名的,一共才有几人?   若是真的这样做了,不仅是已经身死的功臣家属会感到荣宠之至;那些还在为国出力的大臣们,也会积极性凭空提高多倍!   端的好主意!   更非止杨波涛一人一家一事!   机深虑远,高深莫测!   “此法大善!”皇帝陛下对这个计划直接给予了正面赞赏褒奖。   “确实妙极!”秋老元帅亦道。   “下边呢?”皇帝陛下追问道。   云扬愕然。   “还有什么想法都一道说了,你小子卖什么关子?!”秋老元帅嘿然道。   “下边?!”云扬挠挠头:“下边木有了。”   皇帝陛下闻言就是一愣,老元帅更是直接变色,你小子玩人是吧,裤子都脱了,然后跟老子说下边没有了?你还想好不?   然而随即两人同时将表情转为笑骂之相。   这货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滑头,滑不留手本来就是其一贯的形象,此际说出下边没有了何足为奇,或者该说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甚至……他能给出这个主意,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所谓举一反三;有了最基本的一点源头之后,后续一切不过顺理成章之事,云扬此际虽然只是提出了一个头,但不管是皇帝陛下还是秋老元帅,都在这件事情刚刚抛出来的瞬间,就想到了无数后续,甚至其中过程,如何的利用,都是想的深远了不止一层。   大方向既定,余者不过是完善然后实施而已,云扬这个始作俑者的后续作用,非是可有可无,反而无更胜有,大是微妙。   深谙帝王心术的皇帝陛下下意识的想深了一层,不由得深深地看了云扬一眼。   云扬处事姿态如此周到细致,每每微言大义,智慧若海,更兼从不贪功冒进,亦不恋栈权利名位,颇有几分洞悉世情,进退自如之相,当真了得,如此人物,竟不欲入朝为官,却是玉唐憾事!   “下边没有了就没有了吧,反正此事后续甚泛,凭你小子的纨绔心性也委实干不来,不过……云扬,老夫有一事要郑重询问。”   秋剑寒元帅脸色一正:“你所修之神异功法,到底从何而来?貌似云侯……并没有如斯超妙的功法吧?”   云扬愣了一下:“啊?”   “啊什么啊?真当老夫不识货吗?”   秋老元帅一瞪眼睛:“老夫出身秋家,这一生之中,虽多在战阵疆场上打滚,但也可称得上见多识广,博闻强记之誉,却仍不曾见过这般神异的功法;而当日我那老友游铁心,可是曾经说过,这一门功法在疗复伤损、还魂续命、驱毒祛疾等疗养效果,绝对的天下唯一!而且,之前天玄大陆这么多年,断断没有出现过!如此功法现世,动辄就是一场莫大纷扰!我今日有此一问,非是欲寻你根底,而是担心你的安全,对方既然敢对陛下落毒,就会时刻严密监视陛下的身体状况,一旦发现陛下痊愈,必然会找寻帮助陛下祛毒之人,举一反三顺藤摸瓜之下,你小子还跑得了吗?赶紧痛快回话,老夫和陛下才好替你筹谋!”   “你,怎么会?”   云扬一时间眼珠乱转,心思亦在急速转动。   果然是人老尖马老滑,姜还是老的辣,云扬真心是没想到,这老货从一开始就发现了不对劲,但却一直等到皇帝陛下完全痊愈了,这么长时间之后,才真正的跟自己发难。   这个老东西过河拆桥的本事,根本就没有落下!   偏偏还能将话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光明磊落,满满的全是我为你着想,才会问这话,你不实话实说你就是不对、不知道感恩戴德、赶紧痛快说实话才是正经的味道!   “恩……我之功法乃是有一次机缘巧合……”云扬快速的转着脑筋:“……就是跟我师傅学的……”   “敢问令师是谁?”秋老元帅哼了一声。   “凌霄醉啊!你们不知道啊?前段时间不是来了么……”   云扬顺手就揪出来一个惹不起的存在,道:“我还以为您早就知道我跟他的关系呢,要不是有这层关系,当日我怎么敢贸贸然的进药,就是我相信我师傅不会害我,才道破陛下身体状况,以及献上那三枚灵药的,要是还不信的话,您大可以去问他啊!”   秋老元帅险些一口气憋在喉咙里撅过去。   云扬给出的答案,合情合理,合乎逻辑,最关键的更在于——   让我去问凌霄醉?我他么的到哪里去问他?   那是随随便便就能问的人么?   “你这话仍是不尽不实,凌霄醉若是亦修有这份功法,恐怕其一身成就早就不止于此了。”秋剑寒狠狠的瞪了云扬一眼:“再说了,啥时候凌霄醉又成了你师父了?”   云扬正色道:“老元帅,云扬所修功法神妙云云,尽都是您老人家一个人说的,家师的修为级数也是您自行判断的,晚辈资格浅薄,没有置喙的余地,我只能说,我绝对没有说一个字的假话!”   秋剑寒大怒道:“别跟老夫扣字眼,你那套都是老夫玩剩的,你以为老夫不知道你这些话全篇都是假话么?!”   云扬翻翻白眼,玉唐三大流氓之首果然名不虚传,实至名归,自己这么隐蔽的套话,都被听出来了,可是听你这老货听出来了又如何,你敢当面咬我么?!   皇帝陛下也不由的为之失笑,道:“罢了罢了,小辈有此造化,总是好事;老元帅委实不必心中介怀。”   “这小子没一句实话!”   秋剑寒叹口气,也不再说话。心道,陛下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我怀疑的哪里止于他所修炼的功法……   殊不知皇帝陛下此际心中隐隐泛起一个念头,云扬胸襟豁达,光风霁月,纵然才智超然,却无入仕之意,但之前所行种种,尽都是站在玉唐一边,这样的人,就算不能将之收归己用,也不可逼之过甚!   显然皇帝陛下对云扬的评价极高,此际已颇有几分对待世外高人的意思了!   云扬终于告辞出来,出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然出了一身冷汗。   “老元帅这是在怀疑我?”   云扬心中想着:“他今日此举倒也不是怀疑我是心怀不轨之人,而是直接在怀疑我是否是九尊之一,又或者是九天之令所属!”   他满腹心事地从秋剑寒府中出来,并没有回到云府,而是打听了一下杨波涛的夫人葬在了什么地方。   无声无息的将杨波涛的骨灰,葬在了夫人坟上。   “从此你们一家团聚,九泉再会。”   云扬静立半晌,喃喃道:“九泉之下再无没有阴谋诡计,更加没有那种坑害儿子的亲爹……杨波涛,若有来生,相信你也还是一条好汉子。”   “杨夫人,你的丈夫始终是一条好汉子、好儿子;嫁给他,你无须羞愧。我是云尊,在此为你们祝福;并在此郑重地告之你们,九尊对汝夫妇再无芥蒂,恩怨了了,前仇尽去,一笔勾销,愿天道常佑,来世互为良朋。”   风声细细,坟茔旁边的野草,在轻轻摇曳。   似乎杨波涛和他的夫人在向着云扬招手告别。   “红尘无需留恋,早些转世为人;忘却今生憾事,再启英雄传记。”   云扬微微弯腰,站直身子,转身走去。   才走出几步,便已发现几个人正自快步向这边走过来。   云扬心中陡然一动,一阵清风骤起,刮起一片尘土,覆盖在那自己刚刚掀起的新土上,然后身子一闪躲在暗处。   来的人赫然是上官灵秀,带着两个护卫。   云扬心中一阵惊奇。   上官灵秀怎么在这个时候来到了这里?   她来干什么? 第二百五十六章 芳心之秘!   上官灵秀来到杨夫人墓前,摆上香烛祭品,打开了一坛酒,却是久久一言不发,静静地站立,如此良久之后,这才将一坛酒尽数倾倒在坟前,轻声道:“娟儿姐,我好想你。”   幽幽地叹息一声,道:“安息。在你面前,我就不说杨波涛的坏话了;希望你若是有灵,到梦里来,我们姐妹,再来叙话。”   她就这么站着,明明已经说了告别的话,却仍旧没有离开;径自长长叹气。   “你们都退下吧,到那边山坡下等我,让我在此独处片刻。”   两个护卫答应一声,渐行渐远。   眼见护卫远去,上官灵秀又是悠悠的一声叹息。   从云扬的角度看上去,只见上官灵秀此刻好似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在杨夫人坟前缓缓的坐了下来。   “娟儿姐;按说你的年龄比我大好多,叫你姐姐实属僭越,但上官家的辈分就是如此,要是我真叫了你阿姨,婶婶呵呵,反而不好……咱们当日在一起相聚的时候,你仗着这个姐姐身份,可没有少调笑我,要是再低你一辈,我只怕就要被你玩坏了。”   上官灵秀绝色的脸上,露出一丝缅怀的温柔,她抱着膝坐在坟前,脸上尽是一片难见之娇柔,看起来异乎寻常的楚楚可怜,更有说不出道不尽的孤独意外。此外,犹有一股子不期然间显现的女儿家婉约,韵致之风姿难描难画,难写难言。   此情此景,让云扬看得也是心中怦然一动。   这等女儿家的温柔细腻,云扬还是第一次在这将门女子身上看到。   “你活着的时候,跟我聊天,我也不曾说过心里话……委实是,我也无法说,更不能说……这举世之间,我没有任何人可以倾诉,只能在这个时候,跟你说说,希望你不要怪我……”   “就在前几日,我们聊天那会你还跟我说,要早点找婆家,将终身大事定下来……哎……”上官灵秀看着天上悠悠白云,怅然道:“当时我说,我那里有这样的心思……你还劝了我好久……”   “可上官将门现在,老的老,小的小,就我尚可勉力担当一面,若是我真个嫁出去了……家里的这一大帮子人又要怎么办?”   “你问我有没有意中人……你说女人只有成了亲,有了孩子,这一生才算是完整,我何尝不知道你说的有道理,其实又何止你这么说;家里奶奶,大娘,娘亲她们也都跟我这么说……”   上官灵秀喃喃低语:“但是……上官家现在不能没有我……虽然奶奶她们看起来现在还是很坚强很硬朗,但是我知道……她们早已经撑不下去了;就算身体尚可支撑,一颗心早已倦怠……我在她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有感到强烈的死志……”   “之前将门公案重提,纵使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却仍旧令她们的心更灰一重,从前只以为心灰若死是个比喻,原来人的心,真的可以灰败如斯!”   “我现在是将军年轻一辈硕果仅存之人,断断不能眼看着上官将门就这么没有了……”   “纵使我只是女儿身……但我……毕竟是姓上官的……”   “我今年二十一了……当年一起玩的小姐妹们,现在都嫁人了,生活得很幸福,有时候也会抱着孩子到我家去串串门子……那些小家伙们都挺可爱……只是我……”   “至于意中人……哪个女儿家没有意中人啊……只可惜,我……”   “你还记得天外云侯家里的云公子么?”上官灵秀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这段时间里,他当真是帮了我好多忙……他根本就不是如外面传说的那种纨绔,他是一个很好很好,极好极好的男人……”   “云扬……值得任何女孩托付终身……”   “娟儿姐,你也知道我性格,直来直去;若然我不是上官家的女子,若是父兄尚在,我早就跟他说了;无论成不成也好,他喜欢我不喜欢我也好;我都要跟他直说的,若是他不喜欢我,我会放手,我自己会继续自己喜欢,却不会强迫他一定要喜欢我……若是他也喜欢我,那就在一起……”   “但是,我的身份,却不允许我这样做;他的骨子里是那样优秀,那样的光风霁月,侠骨柔肠,剑胆琴心,相信喜欢他的女孩子,肯定很多很多……而我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远远看着。或许有一天,我就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和别的女孩子成亲,一世和美,而我只能远远的看着……”   “我的侄儿们现在还小,等到他们真正长大,能够担负这个家庭的重任,最少,也要在七八年之后,而那个时候……我就快三十岁了……”   “我们玉唐帝国,三十岁不出嫁的姑娘……貌似这么多年,实在是太少太少有了……而那个时候,就算我心思仍旧不改,却又何能期望他也形单影孤,人,不该有那样的奢望……”   “娟儿姐……你能明白么?我心里的苦……”   啪啪的两声轻微的声响,那是上官灵秀的眼泪悄然落在地上。   “我纵使表现得再如何坚强,可是我终究是个女人……”上官灵秀轻声说着:“你曾经说过,女人,只有心里有了归宿,才会更加坚强;才会知道什么是幸福……但是这一切,都不属于我,对于我来说,实在太过遥不可及……”   “如今你香魂渺渺,却是终得轻松,以后啥也不用管了……就算是杨帅将背负多少恶名,你终归是听不到的……其实你这一生的苦日子,就只是这几天……然后就永远结束了……这样的人生,虽非完美,却是足堪令人慕羡,至少我是羡慕的!”   “因为我还要继续撑着,熬着,明知道没有头,却要一直咬着牙坚持,扛下去;还要在外人眼中,装出来冷硬的样子,就像是一个男人……心中的软弱,没有任何人可以诉说,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   “这日之后,这些话我再不会对任何人说……”   “这个人世间,不知道有多少人,熙熙攘攘,每一天,都在这天唐城拥挤的人群中,却始终感觉,自己是那么孤单,就好像,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在孤独的行走。”   “孤零零的,不知道目标是在哪里,也不知道前方在哪里,更不知道终点在哪里……一天又一天,就这么永远孤独着……”   “娟儿姐……好苦啊。”   声音渐渐地低低细细。   唯有一滴滴泪水滴落在地面的轻微声音,不绝的响起。   云扬在一侧树后,隐藏着自己的身形,心下却不由得感觉阵阵酸涩意味袭上心头。   不错,历来女子,真的从没有任何一人,像是现在的上官灵秀这般孤独沉重,兀自努力撑持;整整一家子的责任,全都压在这位弱女子身上……   放不下,挺不动,撑不住,却还是要坚持着……步履蹒跚的努力往前走。   根本没有任何的空间和可能,去想一想自己的终身大事。   因为想也只是幻想!   唯有在这一家的后辈中人能够真正挺立之时,上官灵秀……才能脱身出来!   云扬心中骤然一声长叹。   时间过得很快。   半个时辰,就这么悄然过去。   上官灵秀站起身来,高挑的身子惆怅的站立片刻,郑重弯腰行礼,径自而去。走出十几步,转过了弯;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擦了擦眼睛,突然挺起了胸膛,重复将门贵女往色,大踏步离去!   就像是一个踏上战场的将军,那样的锐利,那样的坚决!   脚步铿锵,朝气蓬勃。   看着上官灵秀窈窕身姿渐渐远去,看着她还是那一副冷傲面对天下,坚强不让须眉的样子;云扬默默的注视着,只感觉心里一阵阵的感叹。   这个女子,真是太不容易了!   若然云扬是一般人,或者心性稍微差点软点,没准早就过去报个白,叙个情,甚至搞出个鼓掌声的动静出来了,毕竟,那才是人之常情!   但云扬一直都保持着沉默,始终没有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出来能说什么?   能做什么?   平心而论,云扬现在对于自己的终身大事,还是真的一点都没有想过。   单就这点而言,云扬甚至都不如上官灵秀或者计灵犀,人家俩姑娘起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顶多就是因为某些牵绊没有付诸行动而已!   可云扬是真的没有想法!   离去的计灵犀,云扬没有想法;现在的上官灵秀,云扬还是没有什么想法;他的全部心神,都在报仇上。   云扬自莫名回魂的那一日起,就唯有一股强烈的执念充斥心头:哥哥们都死了,唯有自己侥幸生还;忙着报仇尚且不及,哪里有时间有闲暇去顾着郎情妾意男欢女爱?若是自己当真那样做了,还有点人味吗?还是人么?   就算是百年之后,有什么面目去地下去见哥哥们?   然而此际目送着上官灵秀黯然离去,云扬不期然地感觉到自己心里很有些沉甸甸的意味。   自己该追上去,安慰一二吗?   嗯,还是算了吧,自己对上的乃是四季楼,整个天玄大陆最最恐怖的庞大势力,没准哪天一个不小心就嗝屁了,朝夕不保,既然没有足够能力给人家姑娘什么保证,招惹人家姑娘,给个虚假的希望,作甚! 第二百五十七章 震慑一下!   云扬对于五哥跟月姐之间的相恋很感动很欣慰也有过羡慕,但更有对云醉月余生孤寂的惋惜,类似的事情还是不要再发生在跟自己亲近的人身上了!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当下,这句改编貌似很适合于当前!   ……   秋云山带着十个秋家的高手,夏冰川同样带着十个夏家的高手;已经在云府等了许久。   早已等得望眼欲穿,此际终于看到云扬归来,自然都是喜出望外,欣喜若狂的迎了上来:“老大你回来了。”   然而那二十位两大家族的高阶修者看到云扬回来,眼中却尽都是满满的怀疑神色:这小子怎么看也不像是高阶以上的驯兽师好吗?他真的可以能人所不能的让玄兽破限进阶?自家少爷不会是被骗了吧?   只要是江湖阅历稍微丰富一点的修者就会有此疑问,毕竟云扬的年纪实在太轻了,就算人样子再出众也抹杀不了年纪小小的现实,而高阶驯兽师其中的一个特点就是阅历多多,经历多多,这点以云扬这点年纪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到的。   云扬这会心事异常沉重,哼了一声之余,也不理睬两人,自顾自的回房去了。   将两大公子晾在外面,面面相觑。   各位护卫的反应则是勃然大怒。   这家伙怎地这么没有礼貌?!   不知道咱们都是什么人嘛?咱们可是秋家夏家两家的菁英高手!   凭咱们的身份来历自身实力修为,这么多人在一起,就算一方诸侯一派宗长也不敢蔑视至此吧?!   这群人正待发作,却被秋云山和夏冰川两人安抚下来;这两人心里可是很清楚,若是自己的护卫今天真个将云扬得罪了……那,调教玄兽这件事情就是绝对没戏了!   云扬云老大从来就不是好说话的存在!   此时大门口又有一队人马匆匆来到——   “老大呢?”   出声之人赫然便是春晚风。   春晚风这会怀里也正抱着一头小小的玄兽幼崽,却是一头小小的老虎形象,浑身毛色斑斓,却是透着一股让人非常想要摸一把的稚嫩。   别的不说,光是这份卖相,春晚风所携的玄兽幼崽便已经将夏秋两人打落谷底,比较无能!   而随着春晚风进来,后面又接着近来一个垂头丧气一脸不爽的家伙,不是别人,正是四大公子最后一人,冬天冷。   这家伙此次俨然是孤家寡人老哥一个自行来到的。   “老大呢?”冬天冷也问了跟春晚风同样的问题。   夏冰川与秋云山翻翻白眼,各自抱着自己的玄兽,直接不理不睬。   抱着玄兽的问一嘴也就罢了;你丫个没有抱着玄兽的问什么问!   没看咱们哥俩这会不爽吗?!   其实又何止夏秋两人不爽,夏秋两家的一众高手尽都流露出来凝重空前的神色,目光聚焦在春晚风怀中那一头小老虎身上,更有几个人甚至露出来深刻羡慕嫉妒的神色。   春晚风这头小老虎绝不止是在形象上秒杀自己两家的玄兽幼崽。   这分明是一头纯正的战斗型八阶巅峰玄兽,黑翅虎!   这种玄兽,一旦步入成长期,身上两肋便会生长一对翅膀。   这对翅膀虽然不能令此虎翱翔天际,但却是区别于其他玄兽的标志物事。   除了这一对翅膀异常坚硬,可以作为杀敌利器之外;还能够用于短暂滑翔,穿山越涧不过等闲事,即便是御风灵动,也非难事。   除此之外,黑翅虎尚有一项天赋技能,便是它的口中能够发出锐利的气箭;非但无坚不摧更兼落点奇准,直接就是玄兽中精确狙击的现象级代表!   这绝对是不可多得的战斗玄兽精英;无论是夏家的万斤熊还是秋家的三眼猪与这黑翅虎比起来,完全没有可比性,直接被比成渣!   “老大!”春晚风这会可谓春风得意,志得意满,意气风发,风骚得很,扯开喉咙叫起来。   “公子正在休息。”方墨非魁梧的身子在一边现身,淡淡道:“还请各位稍等。”   方墨非一出现,他身上强大气机随之涌现,登时引起了三大家族护卫高手们的全部注意力。   “八品巅峰玄者!”   几乎每个人都是流露出来戒备的神色。   虽然自己等人的修为并不弱于眼前这个家伙,甚至还有多人更凌驾其上,但云扬这个世俗公子的府中,贸贸然地出现这样一位高阶修者,却是让众人尽都大出意料之外。   老梅亦自花树之下的凉亭子里站出来,众人见之又是一惊,竟又是一位八品高手!   虽然后现身之人的修为比之前一位稍逊,却仍是实打实的八重山修者,难道现在高阶修者这么不值钱了,随随便便就有两人在此间效力?!   然而惊喜陆续有来!   厢房之中。   白衣雪懒洋洋地说道:“来者是客,大家自便就是,无须拘束。”   声音悠悠而至,语调淡然,然而一股如同山岳一般的压力,亦从发声处贸然涌现,瞬时弥漫整个云府,宛如盖顶而下!   三家合共三十位高阶修者齐齐骇然失色:这分明是超越了十成大圆满的顶峰修者!   区区一座侯府,竟尚有如此超阶修者坐镇,我们当真沦为井底之蛙了吗?   一时间,众人尽都有些茫然。   我们这是来到了世俗之中一个侯爷公子的府中?还是来到了森罗廷?又或者是五大宗门的总部?   此间是否尚有更高端的战力尚未显露?!   更有甚者,所谓令到玄兽幼崽突破自身极限,破限提升之事,竟然是真?!   在这样古怪、实力莫测的地界,也许是真的呢!   各人心中的那份傲气,突然间尽皆荡然、点滴无存,甚至有些小心翼翼起来。   此刻,云扬正在房中,站在窗子前面,看着三大家族前来的这三十位高手,脸色凝重。   虽说三大家族护送玄兽务求万无一失,不令好不容易获得的玄兽幼崽失落,但用出这么大的阵仗实在是太过;其中九重山修者都出动了好几位;其中,多半尚有别的想法吧?   所以云扬才让白衣雪出面震慑了一下,将三大家族可能有的小算盘,在没有萌芽之前,彻底抹杀!   若是上来就闹翻了……对自己的后续计划全然没有半点好处,只会暴露己方真实实力!   而只要有这些人在这里,就算自己与四季楼方面的高手当真打起来了,这些人势必不能袖手旁观吧?他们可还指着自己培养玄兽呢……   不过今天,云扬丝毫也没有出去的打算;一来,之前鼓尽风刃击杀杀了那位四季楼高阶修者之余,云扬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生不息神功又有些蠢蠢欲动的意思,需要梳理一番才能放心。   再一个也是……   这段时间里既定、偶发的事情实在太多,太杂,太乱;同样需要仔细的梳理一下。   而水无音现在还在整理云扬交给他的任务,整个人都变得很是憔悴;但,九天之令在他的整合之下,却已经初步进入了轨道,尽展卓然。   虽然并没有拉到明面上,也没有将这些人全面集中;这些人毕竟只有在暗处,才能发挥巨大作用,若是一旦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面对四季楼这样的庞然大物,恐怕一点作用也没有了,只会沦为被针对被歼灭的目标。   水无音以不断地通过发布命令的方式,让九天之令所属众人慢慢意识到,现在乃是风尊大人在主事;然后再通过命令,将之一步步整合,过程虽然不免冗长,但弊端隐患不存。   时不时的刺激一下仇恨,让大家复仇之心都在熊熊燃烧……   再时不时的描绘一下远景……   不得不说,水无音果然是一个玩弄权谋的高手!   通过他的各种手段运作,九天之令的人现在效率更高,而且各个部门之间,已经开始合作……并且少有什么摩擦之类的事情发生。   在不见高层,没有任何手腕强力约束的前提下,便能达到这一步,简直就是奇迹!   至少云扬自问要做到这一点不容易!   ……   白衣雪一声呼喝之余,三大家族的人都在云府院子里安静的等候着,天气虽然有些冷,但对于这些高阶玄者来说,根本不算多大事,更别说云府所拥有的灵气氛围远超他处,比之寻常洞天福地也不逊色太多,在此逗留于众人而言有益无损,乐见其成。   愿意逗留是一回事,但大家仍旧在奇怪。   这位云公子回来后就那么黑着脸回了房间,活像是有人欠了他无数钱财一般……   这到底是因为那般呢?   眼见已经是下午,云扬还是没有出来,倒是有外人上门了。   “这里就是云侯之府?敢问云扬云公子可在?”一个清雅的声音在门口乍然响起。   众人闻声齐齐一愣,纷纷循声看去。   只见一个青衣人,左边跟着一只大鸟,右边乃是一个黑脸瘦削少年,一脸含笑的站在了院子门口。   却是不请自进,已经进入了大门。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一往情深?   来人一眼照看,惊见院子里聚集又这么多人,而且都是高阶修者,忍不住眉头也是跳了跳,显然,非常出乎预料之外。   在定睛细看,却见个中不少人,赫然都是熟面孔,居然是春夏秋冬四大家族之中的三家。   显然来人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三大家族的精英高手,竟然聚集了这么多在此地,他们想干什么?难不成是在此埋伏自己吗?   来人忍不住转身看了看门匾,脸上显出几分惊疑不定的神情。   这到底是云府……还是四大家族的某一家来着?   毕竟三家三十名高阶修者的阵容真是太吓人了,来人就算自视极高,却也没把握能够对上这么些高手,一旦大战爆发,只怕连全身而退都是奢望!   而三大家族的几位九重山修者眼见来人面容亦是脸上变色,“呼”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其中一人惊声道:“古兄?你……你怎么来到这里?”   那位古兄也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我来这办点事儿……你们几个人这是……?”   这一刻,双方尽都是面面相觑,每个人都是一肚子疑问。   那黑衣少年古古在旁边骨碌碌的眼睛乱转,道:“大师兄,这些人是谁?怎地会聚在此地?”   这位危兄低声道:“他们乃是春夏秋冬四大家族中人,每个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等下不可轻举妄动,说话更要小心。”   古古眼珠转了转,径自开口道:“敢问各位前辈缘何集中在这里?不知道可否满足一下小弟的好奇心?”   一名春家高手闻言皱了皱眉,却很是小心的回答道:“危兄,敢问这位是?”   那“危兄”似是无奈的笑了笑,道:“这是鄙人的小师弟,年纪小,不大懂事,若有得罪的……呵呵,各位海涵。”   众人都是勉强笑了笑。   众人会聚集到此地,目的不外就是因四大公子传信,言说此地主人拥有栽培高阶玄兽幼崽突破自身桎梏极限的手段,各家抱着一试的打算云集此地,虽然这个试验尚未得到证实,但个中牵扯却大,若是栽培之事成真,势必将改写天玄大陆势力格局,可谓大事之中的大事,若是可以,莫说回应那少年人的问题,直接动手开杀灭口才是正经。   然而大家却还知道,眼前这位“危兄”一身修为已臻十成大圆满级数,身背后更有强大宗门势力为依靠,非是能够轻易动得了的;本来就算难啃,调教玄兽幼崽之事实在关系太大,此地有三家三十位一等一的好手,齐心合力之下,也可将之收拾,只要做得干净,就算其宗门想要追究,也难以找到线索!   但,这人除了自身实力强横之外,更有一头九品巅峰的灵兽作为坐骑!   而且是飞行灵兽!   这一人一鸟连成一气,战力基本就等同于超出了十成大圆满一个大阶位的层次,虽然这个实力三大家族仍旧可以狙杀之,但势必要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纵使三大家族嘴上说彼此同气连枝,此次事件又处于同一阵线,可真个要付出偌大代价,平白树立强仇,却是不值,尤其当前只是知道此地主人有调教栽培玄兽的能力,并非亲眼目睹见证,自然更加不会轻举妄动!   “我们这伙人此次乃是来天唐城游玩。”   一人干笑着,道:“恰巧我们几家的公子都在此地,大家顺道过来看看。至于别的意思,却是没有的,这位小公子不知道还有什么好奇之处,我们可以一一解答。”   古古精灵古怪地说道:“话是这么说,不过在下之前也来过天唐城,那时候,四位公子也在这里,但各位前辈那时候怎地却没有来呢……距离我前次离开,一共也没隔几天的时间啊,前辈们就突然到来……呵呵……”   春家一位容貌瘦削清癯的老者淡淡道:“我等来到这里,不过偶然,偶然相会,亦偶然与两位相会,世事若无许多巧合,岂非无趣,再者,就算我等来此别他事,却似乎没有跟小公子报备的义务吧……”   显然,古古盘根问底,让这些人都已经烦了。   大家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你这么问话,将我们当成啥了?   古古吃了一记排头,却不着恼,又道:“果然是凑巧,然而诸位之事跟在下没有关系;但此间主人,天外云府中的云公子与在下却是素识。”   在场三十多人同时脸上一僵。   你是云扬的朋友?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声音很是惊喜地叫了起来:“咕咕?”   众人一愣。   咕咕?   难道是哪里有来鸽子?   却见云扬一袭紫衣,潇洒飘逸的笑容便如纯净的冰山水流一般,快步走了出来,紫衣飘动之间,自有一股神秘的感觉展现。   云扬看到古古,看到古古这位大师兄,顿时一种危机就袭上心头。   哪里不知道大麻烦已经到来?   但这个麻烦自己该如何解决?   云扬却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最佳选择,自然是混过去……   “咕咕……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看错了!”云扬哈哈一笑,神色快活至极:“这几天,我可真是想死你了……那日我一觉醒来,你已经不在了,怎地你走的时候都没把我叫醒……”   某人的脸皮越见浑厚,言词之暧昧,话语之隐蕴,引人遐思,发人深省!   云扬话音未落,上前就要搂抱古古肩膀,显然言语调戏之后,还要动手动脚。   古古急疾一闪,怒道:“云扬,你胡说八道什么,你给我放尊重些!”   云扬见状亦是急忙收手,很有些尴尬笑道:“刚才都没注意,周围怎地还有这么多人,平日里我家里都没啥人的啊,意外意外……呵呵,等没人的时候……”   另一边的大师兄早已是目瞪口呆、愣然当场。   这……这话是怎么说?   我想死你了……啥情况?难道竟是刻骨相思!?   那什么那日我一觉醒来,你已经不在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上次走的时候,都没叫醒我……嗯,这又是什么情况?   上次……难道你俩睡在一个床上?否则,何至于此!   上来就搂搂抱抱……这,都随便到这等程度了?   平日里我家里都没啥人……难道动手动脚乃是你们惯常的相处模式!   等没人的时候?没人的时候……你要做什么?   大师兄一脸问号,越想越觉得恐怖。   这件事情,当真是细思超恐的说!   再看到云扬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面容,站着便如是一株挺拔的青松一样的颀长身躯,眼神之中,似乎蕴含着无尽的深情……   俗世佳公子,翩翩美少年,赞誉当之无愧。   若是自己小师妹换上女装,回复本相,与这位云公子还真的是一对璧人!   所谓珠联璧合,完美契合,不外如是。   危兄摸着下巴,一脸的若有所思。   “姓云的!”古古气的脸上都变了颜色:“你少在那里乱说!我上次的身份乃是使节。你胡言乱语,是何居心?”   云扬点头如啄米:“当然当然,就是使节啊,当日你有跟我说过,就是你明面上的身份,我知道的。”   众人脸上神情更加暧昧了。   “大家当时兄弟相称,一别多日,云公子就这么对待兄弟的么?”古古努力地想要挽回自己的形象,故作豪迈道。   只是这份豪迈,却是更显不和谐的氛围。   “当然当然!”云扬挤挤眼睛,道:“古兄弟,咱们一别多日,别来可好?我确实思之更甚,来来来,难得你今日前来,就请进来喝一杯茶……我可是专门为你采摘的……”   听到他每一句话,都在刻意的引人误解,古古黑脸都气得通红:“云扬,你卑鄙!你无耻!”   云扬呵呵一乐,貌似宠溺的道:“对对,我卑鄙我无耻,我还无理取闹呢!”   三大家族众人登时有数人忍不住嘿然出声,都是老江湖了,又有谁听不出个中戏谑。   古古面容更显扭曲,恨恨道:“云扬,你混蛋!!”   云扬执手相让的动作生生地顿住了,再不说话,良久良久,他眼睛有些感伤的看着古古,嘴角突然露出来公式化的冰冷的微笑,似乎突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大打击,淡淡道:“古兄弟,你……这是?……”   古古兀自气得咻咻喘气,闭了闭眼睛,低沉的一字字狠声道:“云扬,休要沾染我的清誉!”   “古兄弟说得哪里话来。”   云扬也随即表现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矜持笑容,仰着头,沉声道:“古兄弟的名誉为兄自然会全力维护,这个不消古兄弟再三提醒,罢了,总是远道而来,且给我这个面子,容我招待一杯清茶,再说其他。”   他高傲的仰起头,似乎是受尽了伤害,却又拼命地维持自己的尊严与骄傲,有些冷漠抬着下巴说道:“我明白,两国相争你我份属敌对,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若是连这个面子都不愿给予……那就请自便。”   他冷冷淡淡的笑了笑,伸手一指,道:“大门,在那边。出城的城门,出了大门往南走,请便吧!”   他的样子,活像是一对小情人闹了别扭在赌气。 第二百五十九章 如意郎君   古古气得面容狰狞,整个身躯都颤抖起来。   旁边的危兄一看情况演变如斯,急忙站了出来,含笑道:“这位就是……云公子?我是古古的大师兄。我姓危。”   云扬露出来意外的神色,似乎有些局促,那种想要讨好,却又不知道如何做的样子;拼命的想要给心上人的家里人留下良好印象,但一时间却又变不过脸来的狼狈:“呃呃……这个……大师兄……我这个……不知道……快,快快请进……这个……到了我这里,就像是到了自己家……呵呵……”   说话间,居然还腼腆地笑了笑,无所适从地挠了挠头。   一副纯情少年的青涩形象。   古古这会已经气得快要吐血了。   看着大师兄居然被云扬拉着,就要迈步进去,尖声叫道:“大师兄,你不要理他,他真的不是好人!”   大师兄闻言下意识地又看了看着云扬,只看到云扬一股子黯然神伤却又强行压制自己心情的脸色,目光微微的黯淡了一下,轻声道:“古古,我知道,我不该做那件事……你生气也是应该的;但是……我终究是玉唐人啊……”   他苦涩的笑了笑,转身道:“大家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大师兄,请你带古古离开吧。这里乃是玉唐地界,若是你们呆得久了,难免有所妨碍……你们可再没有如上次那般的使节身份了……”   他低下头:“多多保重,以后……嗯,珍重。”   他的样子,尤其是那份黯然神伤的神销魂断;当真是入骨三分。   大师兄看在眼中,竟也不由得感觉到自己明白了许多。   心中也不由自主的就感觉,自己小师妹的种种行径……实在是有些过分,太过绝情了。   当前事态,难道还有什么事不明白的么?   两人金童玉女,一见钟情,但碍于两个国家,两个世界,两人的身份背景,却又强行压抑自己的感情,但毕竟是少年男女,再见之后却又压制不住情绪。   所以两人在一起,不断地矛盾,不断的重复……   而云扬刚才也说了,他不应该做那件事。   那件事是哪件事呢?   大师兄心理明镜高悬一般的明白。   自己和古古奔波于三个国家之间,所为何来?   不就是为了之前的锁魂针事件么?   而古古曾经留给云扬一支……虽然根据古古自己说,当时是欲以此针暗算云扬,但现在看来,真实情形未必如是啊……   昔有故剑深情,眼前这未必不是故“针”深情!   至于说云扬利用这一枚锁魂针,暗算了其他国家的人;造成了东玄和其他国家的重大误会,而古古生气,也因此而气愤……   但气愤的主因多半不是如古古之前所说的技不如人、恼羞成怒,而是因为心上人利用了自己,欺骗了自己!   此事种种,是多么的一目了然、显而易见,顺理成章,自然而然啊!   看着古古气得浑身颤抖,眼泪都几乎流出来的样子;看着云扬一脸的内疚,黯然神伤的表情……   大师兄也不由得想要长叹一句:自古以来,情字最是累人,故人诚不欺我!   “既然来都来了,这杯茶是无论如何也要叨扰。”大师兄和煦的微笑:“只是不知道云公子方便不方便。”   云扬一副受宠若惊的德行:“方便!方便!不方便也要方便的!”   随即殷勤万状地往里想让,就差执手相让,把臂同行了!   古古此际若是解除了易容,那张被气得惨白的俏脸只怕比死人也不会好看多少;嘴里喘着粗气,两只脚就像是钉在了地面上,眼睛死死地看着云扬,恨不得将他一口吞下肚去。   大师兄拉了拉古古的衣袖,沉声道:“古古,别意气用事了,难道你忘了我们为何而来?”   说罢拉着古古就往里走去。   大师兄对于当前之事仍是理性大于感性,无论两人纠葛到了何等地步,但彼此份属敌对的矛盾始终存在,无论云扬运用那枚锁魂针的手段卑鄙无耻也好,下流下作也罢,双方既然敌对,任何无所不用其极的阴谋诡计都属该然。   若是光从当前结果而论,若非立场回然,大师兄甚至会对云扬的做法拍案叫绝,这一手玩得简直超妙,妙到毫巅!   古古现在真怕自己一口气过不来就此气绝身亡,因为肚子已经气撑了,随时可能爆炸,却还要被动地跟着往里走。大师兄说得对,若是直接不进去,那么这次前来玉唐,却又有什么意义,如何解决当前困局?   若是就这么被气得直接回去,那么来这一趟岂不是傻了一般?万里迢迢,就来逛了一圈?这简直是岂有此理啊。   再想深一层,云扬这个卑鄙无耻下流下作的混蛋,搞出这么一出,不外就是想要将水搞浑,混淆视听、浑水摸鱼,甚至乱中取利,自己决不能让其得逞!   但是这个混蛋这般做作之下,端的演戏派,戏精一尊,自己大师兄分明已经相信了他的花言巧语;相信了他和自己有私情!   这才是最让古古无法接受的,简直比吃了苍蝇还要难受,瞅云扬的眼神也越来越见凶残,恨不得扑上去死劲啃上两口出出怨气!   “各位稍待哈。”云扬随口向着四大家族的人打了个招呼,就径自往自己的小院里走去。   大师兄和古古跟在后面,一个淡然闲雅,气派雍容,一个则低着头,不由自主地看着自己的小肚子,只感觉自己的小肚子下一刻就要气的爆炸了,却还要暗气暗憋,唯恐大师兄中了那小人的其他算计……   后面,三大家族的一众高手们一个个都是一脸了然的样子:那分明就是一对闹了情绪的小情侣,光是看那羞答答,不敢抬头的样子就可见一斑……嗯,就是这样。   但,冬天冷春晚风等四人却是打心眼里感觉不大对劲。   这事情,貌似有点怪啊。   老大啥时候跟这女的有什么牵扯了?   如果真有,我们不可能不知道啊。   再说了……好像老大这种人,就算是真的喜欢这女子,也绝不可能会是这样的态度!   倒像足了在演戏!   我们四大纨绔泡妞需要这个是没错,但是老大这种人样子的极品根本不用这么费事啊,老大只要就等着被妞儿泡就齐活了……   这么的低声下气……其中肯定有鬼!   四大公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挤眉弄眼。   所以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总有一得,这话真是没错,再有经验的老江湖也有可能一叶蔽目,如何纨绔的货色,也有洞悉真相的时刻!   “大师兄……咳咳……不知道我这么称呼您可不可以……”云扬有些不好意思:“敢问尊姓大名?”   大师兄和煦的微笑:“我姓危;危险的危,这个姓很少见。我的名字则叫危行路,你也跟古古一般叫我大师兄吧。”   “危大师兄。”云扬道:“久仰久仰。”   危行路淡淡微笑:“久闻云公子乃是人中龙凤,今日一见,果然风采照人,端的玉树临风,超逸非凡。”   云扬哈哈一笑:“大师兄谬赞了,我说大师兄才是人中翘楚,春秋山门名震江湖,大师兄威风远扬,小弟一直心向往之,恨不得也加入春秋山门,与大师兄朝夕相伴才好。”   危行路哈哈一笑,心中道:这小子,是恨不得加入春秋山门,与小师妹朝夕相伴吧……嘿嘿,难得还用我做个幌子,倒是会来事。   古古哼了一声,道:“像你这样的货色,居然还妄想拜入我春秋山门门下,就算让你进入,你也只配做一个打扫卫生的杂役!嗯,有这样的身份,便已经很让你光宗耀祖了。”   云扬一副忍气吞声的样子,道:“古古说的是……我资质当真一般得很,痴心妄想,异想天开了……”   危行路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道:“古古,你一个女孩儿家怎地这般说话呢?!刚才在众人面前已是那般的口不择言,怎地这会还是这般!”   危行路此际的声音很是严厉,教训意味十足。   古古委屈万分的瘪了嘴,终于没有再开口反驳。   云扬帮腔道:“古古性子素来直爽,大师兄不必在意,这里又没有外人。”   危行路微笑起来,对这位“小师妹的心上人”越来越是满意,尤其对“这里又没有外人”之说深表赞同,心道小师妹性格刚强,难得这位云公子性格温柔,极尽包容之能是,当真是相得益彰、珠联璧合。不管其他,光是想想两人在一起,小师妹一辈子吃不了亏就是大佳。   而且,这位云公子虽然自言资质平庸,但其真实资质决计非凡,小小年纪便已经拥有了玄气六重山的修为;还有那玄气鼓荡的程度,赫然是快要接近突破了……   换言之,此子极可能会在近期再做突破,晋升至玄气七重山!   那可就当真是很不容易了!   别的不说,就只说春秋山门内的那些个天才弟子,在云公子这样大的岁数的时候,哪里有这般修为?   综合以上种种,这位云公子不但人样子极其出众,资质亦佳,而且个人也足够努力,脾气还好,连带家世也是相当的可以……   虽然匹配小师妹多多少少还有些不大够,但已经很可以了。   多好才算好啊……   要是比这档次还高的人才,只怕就反过来看不上小师妹了! 第二百六十章 都来配合演戏   虽然现在横亘在他们两个之间的问题乃是大家分属两个敌对国家,这一节,以一般世俗人的观点来说,难以分说,无以调解。   但……只要两人真心相爱,这些问题也不是大问题,有大把的转圜余地!   云扬分明深爱着古古,却为了国家和民族,仍然选择做该做的事情……以致于这样内疚……分明就是男人负责任的表现啊!   光是这一点,就已经是难能可贵,弥足珍贵!   “云公子智谋高卓,先前的设计,可是让我们古古吃足了苦头呢。”危行路哈哈一笑。   既然心中已经认定,那么,自然要为自己的小师妹辩解几句。   毕竟在危行路看来,其他那些都没什么所谓,什么国家征战,什么阴谋诡计,对于这等超脱于世俗的超级门派来说,对于这些凌驾于凡人之上的高手来说……不值一提!   至于云扬制造的什么误会,最严重的也就是与古古之间男女情人的误会才是最要紧,需要赶紧解开。要不,若是形成了心结……那可就影响一生。   所以当前,还是帮两人缓和缓和气氛,毕竟小师妹刚才的作为实在是不上台面,所有人都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还要那么的咄咄逼人,也就是云公子爱惨了小师妹,不曾深究,要不然,只凭这刁蛮任性的脾气,就足够两人就此无缘!   云扬淡淡一笑,道:“这一节真是没办法的事情……当时云扬只求达到目的,没有想更多……自从九尊不复,我们玉唐亿万黎民所承受的战火之苦日甚一日……若是四大帝国当真联手出击,玉唐苍生将陷无边困境……哪怕是古古因此不理解,甚至怨恨于我……我也是……”   他淡淡的笑容里,流溢着无尽的坚决。   危行路暗暗点头。   好汉子!   有担当!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更有该为之事,必为之事!   虽然深爱着自己的女人,但也更加明白自己的担当!   纵然再怎么宠爱自己的女人,但将来却也绝对不会只是一个单纯的妻奴。   现在这样铁血丹心,恩怨分明的磊落男儿,当真是也不多见了。   古古实在是应该好好的珍惜才是,如此咄咄逼人,恶言相向,只会将良人推远……   “啊啊啊啊……气死我啦啊啊啊啊……”古古实在是忍不住,站起身来,扬天大叫,实在是无法发泄心中的郁闷!   古古素来知道大师兄睿智,对自己更是有如对待小女儿一般的百般宠爱,正因为如此,实在是想不明白他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对这个刚刚见面的云扬这么青睐有加!   甚至连自己辩解说话都不让了!   简直是岂有此理!   难不成是被下了药了?!   她却是不知道,危行路这等,因为特别在乎喜欢古古,所以才更加着紧她的终身大事,不愿意让她错失佳婿。   所以才害怕她女儿家任性太过,反而毁掉了眼前这桩大好姻缘。   这正是年长之人对于适龄儿女的过度关心。   “古古!”危行路严厉的喝道:“莫要再胡闹了。”   古古气的说不出话来,径自偏过头去,却正整见到云扬也偏过头来,在危行路看不到的地方,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的做了个鬼脸。   古古心中气愤更上层楼,眼冒金星、头晕目眩!   “我要死了……”古古呻吟着,娇躯都瘫软在了椅子上,浑身充满了无力感。   而那边,云扬与危行路已经开始谈天说地,一开始两人谈论茶道,慢慢的开始涉猎到了棋道;剑道;甚至两人还交流了半天垂钓技艺;之后更是三教九流五花八门无所不聊……端的谈得热火朝天。   危行路愈加惊喜的发现,这位云公子竟是这般的博学!   几乎是任何一行,他都懂,甚至是精通!   任何事情,自己只需要开个头,云扬就能够深入浅出的和自己讨论下去,而且见解独到,精辟至极。   越谈越是满意,越说越是相见恨晚:“云公子,此际天色不早;不如我们就在贵府住下了。来日我们再促膝长谈。”   危行路赫然已经将自己当做了娘家人;直接提出来在这里住下的要求。   “固之所愿,不敢请耳!”云扬一脸惊喜。   “嗯,你外边还有客人在,还是先去招呼客人吧。”危行路微笑着,看着云扬的眼神,全是欣赏满意。   “是,是;大师兄请稍坐。古古……”云扬居然踟蹰了一下,道:“晚上,我吩咐厨房做了你最喜欢吃的油炸双味虾,特意嘱咐将背脊挑了……还有飞龙鸟的大腿肉……我也特意让人去买了……咳咳……我出去了。”   云扬亦步亦趋地走了出去。   古古气得要死要活,还没来得及说话叱骂,云扬那边已经没了影子。   危行路满眼尽是满意地说道:“古古,这孩子真的不错;连你喜欢吃什么,注意什么都观察得细致入微,牢记心头;他对你真是不错啊!”   古古捂着脸,只感觉满肚子的肠子都纠结成了一团,欲哭无泪:“大师兄……你真的是误会了啊啊啊啊啊……”   危行路威严地说道:“其他的事情我可以容你胡闹;但这等终身大事,关乎你的下半生……你必须要听我的!知道么?”   古古白眼一翻,竟是生生的气得晕了过去。   “我死了算了……”   ……   门口不期然地有争执声音传来,只是那争执之人尽都刻意压抑着自己的交流音量,显然不欲人知。   “此事以后不许再提;冬天冷,我知道你妹妹秀丽大方,人才出众,这点无可否认,毕竟我有见过其真容,但是……我还是不能答应你……”云扬的声音压抑着,隔得远远的:“万一被……听见……快些闭嘴,不要再说了!”   冬天冷的声音:“老大……我妹妹自当日见你一面之后,便对你情根深种,一往情深,非君不嫁,就算正室不可,做个妾室她也是甘之如饴的……”   云扬的声音:“冬天冷,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云某此世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此心早已有寄,岂可耽误佳人一生,难道你非得要我做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么?”   冬天冷颓丧万状的道:“哎……”   夏冰川的声音:“哎,冬天冷,我对你妹妹可是一见倾心,我愿意以正室之位聘之……若是你不反对,等下我就派人回家,正式上门提亲……”   冬天冷只得一字回应:“滚!”   秋云山:“冬天冷,你看我咋样?我除了愿许给令妹正室之位,还愿承诺对其好一辈子!”   “你们俩都滚!还有你春晚风,你别说话,你要说话也一起滚!”   “哎,还是你们四个一道都滚了吧。”   云扬的声音,唉声叹气:“你们的事情,我记着呢……哎,我现在须得先把自己的事儿理顺了再说其他吧。等过两天我找你们,你们今天也都看到了,这几天我这边不方便,等这边的事了,你们可以直接住到我家,我会尽速完成对你们的承诺。”   四大纨绔登时勃然大喜:“太好啦,多谢老大。”   随即冬天冷压低了声音,很是有些同情地说道:“老大,女人确实是需要哄的,但也不能太惯着她,说实话,就刚才那出,我都看不下去了,其实我妹妹除了修行天赋稍差之外,其他的条件都很不错,不但漂亮贤惠,个性尤其温柔,端的温柔如水……”   云扬没好气地说道:“听不懂人话吗?赶紧滚,速度滚!大海有多远,你给我滚多远!”   四人嘻嘻哈哈走了。   他们说话的地方,离着危古两人所居之地颇有一点距离,已经是在小院子外面另一处墙角位置了;更兼窃窃私语,说话音量可谓极低;以古古的修为自然是听不到的,是以兀自气得肚子鼓鼓,直欲七窍生烟。   然而那危行路乃是什么修为?   这些声音虽然小,却无不落入这位十重大圆满级数修者的耳中,全部对话尽都听得清清楚楚。   心中不由叹了口气,心道,这位云公子堪称浊世佳公子,翩翩美少年,那人样子端的出众,几乎是男人看了都要为之心动;如此抢手的货色,想想也不难猜测到还不知道有多少喜欢他的姑娘呢?然而他却能够这般的用情专一,实在是太难得了,难能可贵了!   古古这丫头平日里任性一些也就算了,这次却绝对不能任其性子胡来,需要好好敲打她一下才行,若是再纵容其胡作妄为,势必错失这位佳婿。   哎,就只说她今日的种种,平心而论,就已经是大大的扣分,女孩子还是需要温柔一点才好,总算那云公子对其一往情深,并不如何介意,当真是至情至性,古古这丫头真是个傻丫头,怎不知道情投意合固然绝佳,然而能够觅到一位爱自己、愿意包容自己的另一半才是人生最大幸事?!   还是赶紧将此事敲定才是正经,这样的良人错过了,可就是一世遗憾,遗憾终生! 第二百六十一章 何老召见?   及至云扬走出去的时候,外面的四大家族中人已准备告辞离开,显然冬天冷四人已如云扬吩咐,偕同各家精英暂时离开,等待云扬彼时召唤。   危古两人所在的小院这边——   “大师兄,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跟这个云扬,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我之前全程都是做男装打扮,除了寒老元帅之外再没有任何人知道我是女儿身,那个姓云的自然更不可能知道,他要是针对我有意思,那他就是个兔子!”古古着急的解释道。   “古古!”   大师兄皱起眉头,威严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说云扬断袖?说无人看破你是女儿身?你说这话你自己信么?!”   古古急急道:“我信啊,我怎么不信,真没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更没人知道我是女儿身!”   大师兄一把捂住自己的额头,半晌才道:“看来该反省的人是我才对,我之前真是太纵容你了,就你是女儿身这点,我可以断言,今日在场之人,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个人看不出你是女儿身的,你现在还笃定云扬不知道你是女儿身吗?!”   古古虽然出身春秋山门,身份来历背景尽都非凡,但江湖阅历极浅,她自以为掩去自己容貌的易容足堪蔽人耳目,殊不知早入如云扬一般的有心人眼中,身份早已败露。   而大师兄也没有说错,今日云府中人,无论方墨非老梅还是四大家族中人尽都是老江湖,如何看不破她之底细?   甚至连冬天冷等四人,也早看破了她女儿身的真相……嗯,这四人能够看破倒与江湖阅历无关,而是他们这四人乃是遍游花丛的老手,古古的易容装扮也非是多么的高明,女儿家行迹可谓处处皆是,岂能瞒过这四人!   大师兄眼见古古兀自还要辩驳,很干脆的截声道:“我就当你是害臊了,被许多人见到私事,恼羞成怒,情有可原,但事情总得适可而止,此事悠关你的终身幸福,若是你始终这般不知珍惜、肆意妄为,他朝没的珍惜的时候,只怕就要一生遗憾。”   危行路轻轻喟叹一声,道:“须知……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啊!”   古古亦是无力地捂着自己前额:“大师兄,你可还记得我们这一次前来的目的是什么吗?我们此来乃是来调查这个云扬的底蕴啊!此次锁魂针风波到底是不是他做的,我们接下来又该怎么办,怎么应对……这才是我们前来的主要目的吧?!还有……”   古古气鼓鼓地说道:“大师兄,为什么你宁可相信云扬的无稽之谈,也不愿相信我的大实话呢?我才是你的亲小师妹吧……”   危行路面色仍旧但若无波,幽幽道:“那你先回答,你从小到大,说过几次实话?”   古古一时瞠然,无言以对,显然大师兄一句话正中其要害,无话可说,应对无能。   “我现在回答你的问题,关于你说的那件事……还有需要查么?刚才云扬岂非已经当众承认了?整件事都是他做的啊,你还想查什么?事实明显,无论动机、手段、经手人都一目了然,情理之中,意料之事,你怎地还要在此点上兜缠?!”   危行路用很古怪的目光看着自己小师妹,显然是在怀疑小师妹旧调重弹的意图,这会不会太低级了,又或者太无脑了一点呢,就算想将话题转换,这个转法,貌似只会令人置喙其动机吧?!   难道传说中热恋中的男女智商归零竟是真的,怎地那云扬并无如此迹象呢?   不,云扬能够看上这样的小师妹,而且还是一往情深,这本身就已经是智商归零,甚至呈负数的表现,必须要将小师妹打包给他,否则怎么得了?!   古古目瞪口呆:“可是……”   “还有什么可是的?!”   危行路道:“事情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我们此行的目的,早已完结。你还没想明白此事的关键吗?此次变故,若非牵扯到我们春秋山门的独门暗器,我根本就不会理会,现在整件事情依然明朗,本门暗器秘术并无外泄、之前的警报便是完全解除;剩下的后续,具体该怎么做,都是寒山河和东玄帝国的事情,为兄不会再行插手。因为那些人,那些事,跟我们毫无关系。古古,你万万不可忘记自己的身份,你是春秋山门之人,非是介入世俗皇朝争霸纷扰的红尘客,你这次随同寒山河前来,只是因缘际会,只是因为机缘巧合,再无其他!”   “我明白了,既然事情已了,那咱们即刻走吧,这个所在我可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古古愣然半晌,最终归于垂头丧气,情知大师兄所言在理,却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里,赶紧离开这个有大恶魔云扬所在的诡地。   这地界实在太邪门了,之前自己万全把握自信可以取得许多麒麟鱼,最终徒劳无功,平白浪费无数宝贵饵料,而今不过一介纨绔的三言两语刻意做作,竟愣是将向来睿智的大师兄忽悠得一愣一愣,眼下当真是赶紧离开是正经!   “干嘛急着走!?”危行路微笑道:“我们可还有件事情没有做,何汉青那边我们还得探其究竟呢!”   古古道:“我知道啊,但我们要调查或者对付何汉青,也不用就住在这个姓云的家里呀?!”   危行路莞尔道:“为什么不住在这里?我看这地方挺好的。”   古古脑门上的黑线又更多了许多,只感觉心中的无力感,已经汇流成了大海。   大师兄真真是太固执了,你咋就没看出来那个姓云的是个影帝呢!   不对,就只是对大师兄影帝而已,自己早已看透了他的险恶嘴脸,绝不会中计上当!   殊不知危行路亦在心中叹息:傻丫头,我这是在给你创造机会啊……这都看不出来。   晚饭之时,满目尽是一片尴尬。   云扬说什么,古古都会予以针锋相对,大师兄很想打圆场,可是看到云扬就表现出一副不敢继续说了的样子,大师兄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打圆场了!   冷场片刻之后,云扬满脸笑容的另换话题,然后继续被针对,又冷场……如是多次,愣是每一个话题能够继续,大抵古古就是和云扬对上了!   危行路越看反而越是觉得,这小两口之间,只怕是真有问题存在……   但问题肯定在于古古那边,那小脾气简直……这也就云扬是真爱,更兼脾气好啊,换做我,早就受不了了……   危行路看着云扬的眼神,越来越是亲近,更夹杂了许多的同情成分……   饭局在尴尬氛围中继续。   老梅忽而在外面轻声叫:“公子?”   云扬站起来:“什么事?”   外面老梅不答。   云扬告了一声罪,径自走了出去。   外面再没有了声音传入。   “事无不可对人言,这般的鬼鬼祟祟肯定又在搞什么鬼主意……哼!”   古古撇着嘴,用筷子狠狠叉着盘中的菜,喃喃道:“这个姓云的满满一肚子的坏水,全是阴谋诡计!除了算计人,就是骗人……”   只要一想到如大师兄这般的睿智之人,才刚来到天唐城就被云扬给骗倒了,古古就感觉漫天乌鸦乱飞、苍天尽墨。   这个云扬实在是太可恶了。   危行路并不搭话,而是闭上了眼睛,运起神功,专注聆听外面云扬说话的内容。   他的管家这时候过来,又不在自己面前说话,定然是有某些私密事情禀告,而且这件事情极有可能与自己两人有关。   云扬这次躲出很远,危行路将全部修为都运行了起来,这才终于听到一点点声音。   彼端两人停下了脚步。   云扬微不可察的声音幽幽响起:“到底有什么事?没见我有客人?”   云扬那管家的声音显得很是急促:“是刚才何老大人派人过来,说是要请公子过去一趟,有要事商量。”   何老大人?   危行路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难道便是那何汉青?   若是当真如此,那么之前的许多事情,果然都有那个什么何汉青有所牵扯!   云扬的声音分明有些忐忑:“何老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派人过来?难道他发现古古来了?”   老梅道:“不过意料之事,公子,真不是我说,这一对师兄妹来得大大咧咧全无遮掩……根本就是光明正大的到来,且不说四大家族中人尽悉其身份来历,他们的行踪只怕早已落入有心人的眼中,我更怕他们在此会对公子有所妨碍……”   云扬登时不悦的声音骤起:“妨碍什么?之前立场冏然,我已经做了我身为玉唐人该做之事,现在古古跟她大师兄如今只是来串个门子,顶多就是追查一下宗门暗器秘术之事,与皇朝纷争无涉,能有何妨?难道就凭这一点还能说我叛国不成?这就连交朋友都没自由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我是你大爷!   老梅苦笑的声音:“公子这话跟我说是可以……但,公子,要说我还是赶紧让他们尽速离去吧;倒也不是为了公子,公子在玉唐国谁敢怀疑?但彼此身份终属敌对,何以共存……何老大人素来谨慎,不允万一之说,势必会有行动针对。万一这两人在路上或者……被……那可就是一大憾事。”   云扬悚然惊觉的声音:“不错不错,你这话说的有理。我只一意留客,竟忽略了这节,确实有此顾虑,我这般留客反而是耽误了他们的既定动作……哎……”   “别哎了公子,何老大人那边现在可还在等着,公子还是过去一趟吧,或许能够争取个缓冲的余地……否则……”   管家的声音很忧虑:“何老大人可是当前能够影响皇帝陛下的少数人之一……”   云扬愠怒的声音:“哼……这一面不见不行了!我一定得过去打个招呼,将那老儿的动作缓下来……哎,这帮老家伙,不让人有半点空闲……”   老梅:“何老的出发点也是为了玉唐大业,公子您……”   “好了好了,我等下就去,这会我陪客人吃饭岂有中途离席之理?”云扬分明是怒了:“何老又没事,年纪也大了,等等又有什么干系?”   说着,脚步声起,径自向着房中这边走过来。   危行路无声无息的收回神念,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门开,云扬走了进来:“抱歉,久等了。”   “无妨。”危行路微笑依旧,只是笑容更加真诚了三分,然而一边,古古翻了个白眼,半点好脸色也没给云扬。   云扬乍看起来面色如之前无异,然而危行路如何看不出其内里的心事重重了,彼此又再喝了几杯酒,云扬突然开口问道:“对了,古古,你这次来玉唐,能待几天啊?”   古古狠狠地翻白眼:“你管得着么?我乐意待几天就待几天,待一辈子又如何?”   古古本意只为讥讽云扬,可是危大师兄这会听风就是雨,自以为古古无意间道出心声,待一辈子?还说没对人家帅哥动心?!   云扬干笑一声,道:“管不着管不着,你愿意待多久都行。”随即却似恍然警醒,沉声道:“这个,现在也没啥事儿……要不,你早点回去?”   古古哼了一声:“我乐意啥时候回去就啥时候回去;这个需要你来操心吗?!”   危行路就看到云扬无声的叹了口气,半晌后,很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现在这天下,可不太平……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要……都要加倍小心……”   古古冷言冷语:“有时间担心别人,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哼!”   云扬又不说话了,径自举起酒杯:“请,请,万水千山,相聚一次可不容易,我们一醉方休。”   古古道:“大师兄不要喝,谁知道酒里有没有下毒!”   云扬干笑:“古古太幽默了。一个酒壶倒出来的美酒,真有毒岂非先毒死我自己……”   危行路越看越是同情,自己小师妹实在太任性了,真真是看不下去了;举起酒杯说道:“请,多谢公子此番盛情款待,日后若是有闲暇,还请往春秋山门走一走,那边可是有许多好景致,若公子莅临,危某愿为导游,同赏春秋丽色。”   云扬眼睛一亮:“那是一定要去的,久违春秋山门无边盛景,只恨无缘亲眼一见。”   古古一拍桌子:“呸,你敢去污染我们山门试试?!”   “古古!”   危行路厉声道:“怎么说话呢!是我主动邀约云公子前往,你待如何?”   古古眼圈一红,委屈得说不出话,险些掉下眼泪来。   “云公子莫要在意。”看着小师妹泫然欲泣,危行路心中不是不疼,但此刻却又不便安慰小师妹,只能先安慰云扬:“小师妹家世超卓,天资绝佳,人又聪明,自幼就被我师父宠坏了……”   云扬咧嘴,强笑:“恩,古古性格大气直爽,言辞无忌,正是可爱之处。”   危行路翻了个白眼。   这是看着古古哪哪都好了啊……   真是情字让人傻啊。挨骂都能捱出快感……   危行路知道云扬苦衷,当下连连喝酒,刻意的将宴席加快了,他可是听得清楚;何汉青找云扬过去还有事情,自己这边耽误了时间,不免害了云扬。   不到半个时辰,危行路就皱着眉头,扶着额头:“哎呀,年纪大了,不胜酒力。必须要躺一会休息休息了……”   云扬似乎是松了口气,道:“好的好的,那么大师兄请好好休息,我……我那边有点事情需要处理,得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公子请便。”   危行路就一把拉住正要说话的古古,几乎是半拖着向着客房走去。   小丫头,可别再刺激人家了,多好的人啊……   还是那句话,真要错过了,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云扬这边前脚才出门,危行路那边后脚就无声无息的跟了上去。   大师兄可不是古古一般初出茅庐之辈,自有算计,哪里会听到什么就相信什么,所谓耳听为虚,眼见才为实,自然要跟着云扬过去一看究竟,尤其他对何汉青也颇有兴趣,正好乘此机会见见这个玉唐三朝元老,底蕴深厚到差点玩死寒山河的狠角色!   看着云扬带着老梅,两个人一路沉默的往前走,云扬脸上,尽是沉重的纠结。   危行路心里同情的感觉竟又凭空再多了一分,这才多大的少年人?有没有十八九岁?   明明只得这点年纪,却已经卷入这国家兴废存亡的战局之中,担负起本绝不该由他承担的责任;更可怜的是,为了这份责任,连他自己的感情也搭了进去……   古古之所以会如此不依不饶不留情面不留余地的再三逼难,骨子里不就是因为当日锁魂针之变故么,这一切……尽是无奈!   然而这些个压力,此际全都重负在这个弱冠少年的肩上,如何承受得住?想想就让人心疼!   云扬走了一段路,突然顿住前进的进步,随即猛然回身,目光湛然。   危行路登时吓了一跳。   这家伙居然能够感觉到有人追踪?他才多大点修为?若是以这等修为却是连我的追踪他都能感觉到,这份天生的灵觉简直是逆天了啊……   幸亏我隔着远,而且他的修为较我相差尚遥,不至于当真确认发现……   如是这般,云扬这一路上疑神疑鬼的多次回头转身观视,令到危行路这段追踪跟的艰难之极,到后来,已经发展到只能远远地隔着好几个路口吊着……   总之就是惊险之极!   不过危行路自恃修为深湛,就算隔着好几个路口,仍旧能凭神识远距离观视到云扬这边的大致动静,不虞错失。   终于,云扬走到了何府门前。   危行路仍自远远的看着,只见云扬跟何府守门的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双方似乎争执了起来,然后就见……云扬一脸愤愤然的往回走了……   此处距离何府已然不远,何府之内高手众多,危行路不敢将神识尽数释出偷听,再说隔得实在是太远,就算想偷听也偷不到。   所以危行路就只看到云扬到了何府,似乎是受了斥责?   而且那守门的那样子,简直好似要追出来追打云扬一般;及至云扬转身之后,脸上早已是怒容满布,嘴里也在喃喃自语,似乎是在骂人泄愤?   这……到底咋回事呢?   难道双方沟通不适,起了口角?   危行路记住了何府的位置,却又悄悄跟回到云扬身后,再度尾随之。   这会大抵是云扬怒火填胸,警觉度大减,大师兄走近了些许,仍旧没有被云扬警觉,正因为于此,危行路也因而听到云扬喃喃自语的咒骂。   “简直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   “居然连门都不让我进!不就是晚来了一个时辰么?我那边也有客人要招呼,事出有因啊!”   “真真是岂有此理!我找媳妇他也要管,我爹都没管过我,他凭什么管我?!”   “狗屁的三朝元老,要不是他掌握有许多玉唐高阶修者,敢这么的嚣张?”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一路上,岂有此理这四个字,云扬足足念叨了几百遍!   脸上的愤愤然之色简直能冲破天际,完全就是一副气蒙了气炸了的款。   “公子……何老不见你也非无因,他贵人事忙,确实难有余暇,人家着实是等了你一个时辰,怨不得人家……实在是您应该早些过去……”老梅在劝,言词之间显然是对何老异常的推崇,更话里话外说云扬的不是。   “他贵人事忙,我就是闲人一个吗?再说了,我早就猜到他要我做什么,早点晚点又有什么区别?你知道那老家伙让我干什么?他居然让我布置埋伏对付古古和她大师兄……真真是岂有此理!这老家伙老糊涂了吧!”云扬愤愤。   “此事对于公子而言固然难为,但何老此举也是出于公心,非是刻意为难公子,公子以后还是要多注意几分……”   “哼……”   说到这里,危行路已经基本上了解了当前事态,整件事情的脉络尽都清晰明确。   原来真相竟是如此。   这位云公子,还真是个有担当,重情重义的好男人。   不过心中也是勃然大怒,这个何汉青,居然想要对付自己?哼!   ……   然而危行路不知道的是……云扬跑到何府固然是真的,跟和门卫说话的内容,却绝不是他自己所说以及危行路自行脑补的那些话。   “何汉青那老王八在不在?”   “你是谁?”   “我是你大爷!”   “放肆!”   “你个看门狗,居然敢骂你大爷!?”   一共就只得这么几句话。 第二百六十三章 推心置腹   这等话说出去,基本上对面只要是个人就能吵起来,不直接上手就已经是对方城府深沉了。   云扬将看门的气了个半死,然后便自行打道回府;难为他一路上还装出一副愤愤然的样子。   端的是影帝级的演绎!   老梅在一旁看着,真心感觉自家公子太不容易了。   这得是多么善于控制自己的表情与情绪才能演绎得如此惟妙惟肖,入木三分啊……   当然,类似的评价也在云扬心中,他褒扬的对象乃是老梅,以前可是没发现老梅的演技竟是如此牛逼,将一个知悉主人诸事,帮手出力,为国为民为家为主的忠仆形象诠释得近乎完美,声台行表唱念做打说学逗唱,尽都淋漓尽致无懈可击,真真是出色啊!   云扬回到府中。   一脸意外地发现,危行路这会居然还没有睡,径自在花树下面坐着喝茶。   夜风徐徐,花香阵阵,危行路宽袍大袖,坐在凉亭里,颇有几分出尘之姿。   “都已经这般时分了,大师兄怎地还没有休息……”云扬走过去,微笑。   “回来了?”危行路颇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云扬。   “回来了,其实那边也没啥大事……”云扬微笑:“大抵就是何老想要考教了一下我这段时间以来的功课……咳咳……”   危行路微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轻轻舒了一口气,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不知道云公子是否有兴趣与我长谈一番?也好打发打发这无聊时间?”   云扬笑道:“小弟正有此意。能向大师兄请教的机会可不多呢。”   他坐下来,有意无意地问道:“大师兄,此番出来不知可有甚待办之事?小弟在此颇有几分人脉,或者能效劳一二,减去些许无谓兜缠。”   这小子是感觉到危险了,想要让我们快些离开……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这般婉转曲折当真是煞费苦心。   这一点,危行路看得清楚明白,自己可是什么事情都知道,但也正因为如此,危行路的心中反而有一丝暖意。   这小子乃是真心关心我们,错非如此,何用如此周折行事。   “我们此次远行玉唐,确实是有事待办的。”危行路温言道:“但此事也非大不了的事情,一两日也就可办好,若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过几天我们就要启程回去了。”   云扬先是松了口气,随即便又有些不放心地说道:“那岂非是说你们不日就要离开了呀?怎地不多留几日,让我略尽地主之谊!”   这小子居然还在试探,看来是太不放心,不过这份急智、言辞间滴水不漏,可谓聪慧。   “山门那边尚有他事需要处理,此间事了我们便要动身,大抵也就这两天吧。”危行路干脆地给了一个确定时间。   “此一去,路途遥远,大师兄务要多多保重。”云扬似乎在斟酌措辞,道:“这个……江湖风波险恶,一定……一定要多加小心啊。”   危行路大是有趣的笑了笑,道:“那是自然,江湖风波何时止息过,江湖人江湖路,总是风起云涌,波澜不息。”   云扬迟疑了一阵,终于将心一横,道:“大师兄,这一路……恐怕必然会有埋伏……你……”   危行路目光温煦的看着云扬:“放心,我心中有数,而且,我有飞行玄兽,带着古古飞回去就是了。不必担心。”   云扬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顿时宽心大放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实在是太好了。”   危行路哈哈一笑,心中更加的是喜欢了几分,站起身来,在花树下踱了两步,淡淡道:“云公子少年英才,更有大担当,大气魄,却不知道对自己未来的路可有更进一步的打算吗?”   “未来的路?”云扬笑了笑,深刻地说道:“我现在还真没想过自己未来前路。”   他想起了自己的背负,一时间竟至满心茫然之境,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但危行路却想错了,淡淡微笑道:“是否有些茫然?”   “是,确实是有些茫然。”云扬点头承认。   “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天下无敌?笑傲江湖?云霄之上?”危行路接连扔出来几条路,道:“若是这几条路任由云公子选择呢?”   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道:“高官厚禄,于我不过负担;所谓荣华富贵,亦只是过眼烟云;至于天下无敌笑傲江湖云霄之上……这些,对我来说却又都太遥远,太过不切实际。”   “我现在只求……”云扬目光坚定:“玉唐长存,国泰民安,四方靖平,天下止武;心之所安,义之所在;此生此世,无悔无憾。”   这几句话,全然发自云扬肺腑,至情至性,至真至纯。   危行路肃然起敬,道:“云公子仁心厚德,心念苍生,实是仁人志士。”   云扬苦笑道:“什么仁人志士,我可没那么高的觉悟;只不过,人生在世,总要有些追求,总要有些担当。”   “作为人,要对得起天地,对得起兄弟,对得起家人,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国家。”   云扬坦率道:“先把人做好了……再说其他。”   危行路沉吟着说道:“云公子将国家放在了最后,是因为无意排序,还是有意如此?”   云扬微笑:“或者大师兄不知,我云扬骨子里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我做不到将自己的家庭亲人全部抛弃,一门心思只有忧国忧民的大事。古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自身、齐家岂非还在治国与平天下之前的。”   “我很清楚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所以我对自己的目标,也有自己的步调,纵然有所茫然,前路仍旧清晰。”   云扬轻声说道。   危行路闻言沉默了许久,道:“那么云公子对于自己的红颜,可有什么具体打算?”   云扬亦是沉默了良久,这才回答道:“大师兄,我们可否不谈这个问题?”   危行路豁然笑道:“好好好,不谈不谈。”   他坐了下来,道:“我们春秋山门,乃是天玄大陆十大上古宗门之一,所流传之道统在人间已经有万年之久,我这一辈的师兄弟,随便一个也都是人中俊彦……然而我们这些人远远算不得本门中坚。因为在我们上面,还有师傅,师叔,师伯;师叔祖……一直到祖师……”   “我的师妹们,也都是绝色红颜……每一个的身份,也足够烜赫一时。就像是我的小师妹古古……”   危行路意味深长地看了云扬一眼,道:“古古家世,更是一众师妹当中的个中翘楚……本门地位于修行界可谓超然,纵使是那些出身较为一般的师妹们,也非是各大宗门的天才弟子等闲就可以觊觎的,当真想要一亲芳泽……往往阻力重重……”   “这个世界上缘法无疑重要……然而却又没有什么东西是绝对公平的,更加没有付出了,就一定有收获这回事。”   危行路显然也在斟酌用词,顿了一顿才缓缓道:“我想云公子对此,亦是早有准备吧。”   云扬沉默了一下,道:“红尘乱世,前路崎岖,尽力而为,努力前行,若是最终力有未逮,却也无可奈何,便如大师兄所言,付出了也未必就一定会有收获。”   云扬说着,苦笑了一声,道:“但是不付出,却是一定没有收获的。”   危行路哈哈大笑:“不错。不过,得失与否,既要保持初心,却也要有平常心,这两心皆不可失。”   云扬淡淡地说道:“只要曾经得到,就算是注定会失去,那也是一生的幸福,所谓刹那永恒,不外如是。”   云扬说这句话的时候,八个兄弟的面貌,从他眼前一个个的闪过。   是的,我们是兄弟,我们曾经拥有过那么一段共聚的时光,那么这段时光,就在我记忆之中,永远都不会褪色、更加不会磨灭!   必将永久存在,永远拥有!   曾经与八个兄弟们在一起,是我一生的最大幸福。   云扬眼中流露出的真情,至情至性,让危行路大为感动。   显然,这位大师兄又想错了方向。   只不过这位大师兄在云扬身上,几乎就没想对过方向,大抵错着错着也就习惯了,惯性了!   “世间事,无不可为。只看你在当下,在未来能够走到何等高度。”危行路很是隐晦的勉励说道。   云扬点头称是,在经历许多变故之后,云扬对危行路的这句话可谓有切身体会,感慨良多。   两人一夜间,从国家大事,谈到儿女情长,从天下争霸,说到行道江湖,从江湖,又说到世家门派。   从现在雄霸江湖的几大门派,又说到隐世门派,说到传说门派,说起天下英雄……   越谈越是投机,越说越是相见恨晚。   危行路看着云扬的眼神,也是越来越见满意,越来越是欣赏。   这个少年,聪敏,机智,忠义,坦荡,热血,有担当,有责任,有抱负,有见识……   实在是不可多得的隽才,天才之中的天才,足堪领袖群伦,傲视同济之誉。   一直谈到三更时分,这两人才都了些许倦意。   云扬才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敢问大师兄,这武道之路……在十成大圆满之上,尚有什么样的境界级数?”   这是云扬心中最大的疑惑。   之前兄弟们不知道,好不容易见到了凌霄醉,也没来得及问。如今这位大师兄出自大宗门,对自己印象这么好,还能不趁机问一问,一解心中疑团。 第二百六十四章 就在今夜!   危行路呵呵一笑,道:“武道之路,无止无休!又何来圆满之说?若是当真大圆满了,又何来之上的境界!”   云扬挠挠头,一脸灿然的不知该如何回话。   “所谓的十成大圆满境界不过是世俗中人,对于修途认知、自身修为境界一种以讹传讹的说法而已。”   危行路嘿然莞尔道:“不过,现在的九重山,九重天之说法,倒是有其道理的。只有登上了一座山,才能看到这山那边的一片天。但说到底,却仍旧只是看到,想要看尽这一片天地,势必要登上更高的山峰才可以。”   “然而天下人能够攀山越峰登顶之人,可谓少之又少。而那些已经攀登至高处的,也不会有什么闲情逸致,再回来广而告之。”   “所以这武道之路,就这么一直被蒙在云里雾里。正如我们各大门派,虽然知晓个中玄机,但门下弟子却也不会主动出来说什么,虽然有敝帚自珍的成分,却也不乏不屑说不好说的分别……”   “毕竟,有些境界,你到了,就是到了。没到,就是没到。这是丝毫做不得假的。懂与不懂、明白与不明白,泾渭分明!”   云扬静静地聆听着。   “武道之路,在天玄大陆这片天地,被各大宗门确认的,共有三重识别障;第一个便是那武道九重山的说法。在各大宗门,称之为山境。”   “一般人,修炼到九重山层次,便已经是去到了巅峰,而就一般情况而言,去到这个阶段的修者多数都已经垂垂老矣,无能再做突破。”   “然而一旦越过九重山这个境界,臻至更高层次,也就是世俗之人所谓的十成大圆满境界,便是去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其修为级数将得到一个飞跃;亦是在这个时间点,该修者会经历一个脱胎换骨的过程,部分念头通达、心性过人的武者,能够在这个突破契机中,发生返老还童的现象,令已呈老朽的身体,重复壮年的风采。以这一重突破为起点,被我们称之为天境,亦是我刚才提到的九重天境界,一个再度修途启程的开始起点。”   “现在是否有更多的认识?在我们宗门众人的认知中,从突破了所谓的大圆满境界,才算是真真正正的踏入天境,进入了一重天!然后持续前行,直至晋升至九重天,又是一个从低到高的过程,但从字面上的意思来说,九重山是登山,九重天则是上天!”   云扬忍不住叹了口气,道:“那所谓的一山一重天……原来个中真意竟是如此,天境,才是绝大多数修者终其一生都无法涉足的境界,不愧是天境,果然难如上青天!”   危行路淡淡道:“难于上青天?这话对也不对,对于高深修者而言,这天没什么难上的,倒是九重天的每一重天,都是真正难登!其实一山一重天的说法,也不能全然算错,不过一些人一知半解,牵强附会之下闹出来的笑话而已。对于这种说法,我们门派就曾经讨论过,想必是某些达到了天境的人,有感而发说出来的一句话,将山境天境并列,大抵都是九重境界,但也因此而生出歧义,令到人听得似懂非懂,就以为一山一重天便为至理……虽然这说法对于寻常修者而言,确实也属至理,但对于高深修者而言,只为笑谈。”   云扬默然。   因为自己这么多年,也一直在这样的“笑谈”之中度过。   “至于在天境之上,尚有道境。”   危行路忽而苦笑一声,道:“但关于这道境的境界,我也仅限于知道个名字而已,并不知道那境界到底牵扯到什么层次……我之修为距离那个境界相差实在太远,连井蛙窥天都谈不到……嗯,我之前也曾经问过师门长辈,关于此境秘奥,然而长辈却说……提前知道,并非好事。等我境界到了,自然会知道……”   “所以武道之路……当真是长得很,全无尽头可言。”   危行路道:“道境,据我所知,乃是天玄大陆的终点。但,道境之上,却一定还有更高的层次!但更多的玄虚我却完全不知。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哪怕再有一百个层次,也远远不是武道的终点所在。”   危行路一字字说道:“武道修途,无终无结,仅有始尔!”   ……   第二日。   危行路带着古古出去,云扬并没有开口问两人是出去做什么,只要自己清净就好。   这场大戏可是足足演了一下午一晚上,就算再如何的演技派,也着实是累。   “不会是去了百丈湖吧?”   云扬皱皱眉,耸耸肩:“还不死心啊。”   虽然云扬动念及此,却不再理会,要知这段时间里,又数度来回百丈湖。早已交代得清清楚楚;至少在短期之内,那麒麟鱼王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一条麒麟鱼出现在百丈湖中了。   而云扬在这段时间里,又将那种奇妙的烟雾吸取了三次,此际已经摸索出经验,那玩意需要十天累积才有可能出现一次,甚至还有可能不出现……   而就在这天早晨。   有一群奇怪的江湖高手,鱼贯进入了天唐城。   所有天唐城的高阶修者们,一个个都本能地生出一种感觉,似乎……整个天唐城的空气,突然沉闷了起来,那是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哪怕是在晴天白日,这种森然感觉也是那么的清晰……   就好像是阴曹地府突然开了门,所有恶鬼全部涌入了人间一般!   甚至连天唐城的上空,也被突然涌至的大量阴云笼罩了,蔽日遮天,晴空不复……   云扬对于天象最是铭感,此际观视天空变化,感觉着突然间阴森森的气氛,心中不禁泛起一份直觉:“难道竟是森罗廷倾巢而出了?不会这么郑重吧?”   下午,云扬接到了一股阴风送来的一张纸条。   “今夜斩杀何汉青!”   这张纸条上,充满了点点光斑,在云扬看完的这一刻,突然就自动燃烧起来,成为一片灰烬。   “今夜斩杀何汉青?”   云扬皱着眉头,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森罗庭终于要出手了。   但是……真的这么容易么?   若是那把刀不在,斩杀何汉青,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森罗庭的力量也是处在巅峰的战力,对付一个春寒尊主,出动几位王者应该还是能做到的。   只要这几位王者都是一殿秦广王那样的修为就可以了。   但是,现在多了那么一把刀……而且这把刀,比何汉青还要强横。   那么森罗庭想要斩杀何汉青,就有了难度。说不定,会功败垂成。   “但这对我来说,乃是天赐良机。或许,杀死何汉青的机会,只会有这么一个。怎么能够因为森罗庭的判断失误而错过?”   云扬皱着眉头。   “确定一下,危行路和古古,是不是真的在百丈湖。”   老梅答应一声,迅速而去。   “白衣雪。”云扬沉静地说道:“今夜,便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白衣雪面色如同苦瓜一般。   这个任务,还是没有躲过去啊……罢了罢了,拼了这条命就是!   ……   何府。   何汉青何老大人感觉自己最近这段时间实在是非常的倒霉。   不,应该是前所未有的倒霉!   先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久违的凌霄醉找上了自己,还连个起码的名目都没有,直接蛮不讲理的将自己打成了重伤。   说实话,何汉青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搞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凌霄醉当时说的话,其实就是一个幌子:这些事儿,你凌霄醉早就知道!想要收拾我,你有无数的时间可以。   可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   一下子将自己打伤,然后就此飘然而去。   这算是个什么说法?   这整件事情下来,全盘的云里雾里,莫名其妙。   何汉青甚至希望凌霄醉直接挑明自己春寒尊主的身份,自己自有辩驳的余地,这个不用凌霄醉相信,只要凌霄醉之外的人相信就足够了,而凌霄醉只要将针对自己四季楼堂主的事实摆上台面,楼里自然有人会出面对付他,自己完全不需要再考虑提防他的事!   但是现在,凌霄醉针对的乃是何汉青,不是春寒尊主,四季楼的高端势力断断不能介入,一旦介入那就是四季楼破坏彼此的约定在先了!   凌霄醉实力太过强悍,何汉青无可奈何,只能暗气暗憋,专心养伤,可就在其疗伤才刚稍稍有点起色的时候,何府突然着火了,整个宅子全都被大火烧毁。   这场大火非但来得突兀,而且绝非凡火,若是寻常火灾,以何汉青手下偌多高阶修者,随便发几掌,或者散水为雾或者鼓劲成风都可扑灭火势,可是那一场大火,无论掌风拳劲,鼓风洒水尽都无效,只能眼白白的看着火舌将何府彻底吞没,付之一炬。   何汉青初初有怀疑过这是火尊出手,但,事后却又没有了动静,难以定论。   一场变故下来,虽然何汉青存身于隐秘暗室,未受波及,却仍旧为这波骤来之变故干扰,外加提心吊胆,静心无能,致令其内伤又更沉重了几分。   好不容易平静了一段时间,不期然又跳出来一个白衣雪。   这个家伙,更加的莫名其妙! 第二百六十五章 夜半惊变!   这家伙以更加莫名其妙的凛然之姿,正面强势刺杀自己;然而光是从这一点就可以想见,这家伙分明不知道自己是谁,根本就是被他人利用唆摆!   就当时的状况而论,这家伙有寒山河保镖的身份,自己顺理成章的将目标锁定到了寒山河的身上,对其展开反杀动作,但一番动作之余,固然将寒山河之随行人员斩杀殆尽,实际收获却是全无,而仔细分析下来,此次变故于寒山河而言,根本全无好处,会否尚有第三方乃至第四方的幕后推手在作祟……   然而就算有这样的推想,却仍是无从追查,毕竟当前的诸多事情,宛如一团乱麻搅在一起,浑无头绪,杂乱无章。   本以为此次强势反扑,先后针对寒山河白衣雪该能起到敲山震虎的效果,不想自己身边的人,反而一个接一个的完蛋。   春堂属下明明死了好多人,偏偏自己就是找不到真凶是谁。   牵扯到的江湖人江湖事已经够让何汉青头疼了,可是这段时间下来,皇帝陛下不知道为了什么缘故,对自己疏远异常;连带太子殿下,也似乎是对自己逐渐的远离……   还有之前费尽心思搞出来上官将门之往事,希望籍此动摇玉唐军方稳如磐石的军心,却被一无名小卒以雷霆手段,将自己的人直接诛杀了。   别人不知道,但何汉青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被杀的那些人之中,还有自己四季楼所属之人呢。那可都是自己实打实的春堂属下!   就那么莫名其妙的殒身于那次变故之中。   经历了这么一系列的变故之后,何汉青生出一种感觉:彼端隐蔽处有一双眼睛,在时刻紧盯着自己。不管自己有任何动向动向,都瞒不过这双眼睛,时刻予以针对,迎头痛击,直指要害。   这股势力必然是属于九尊方面。   甚至可能就是九尊之一!   但任何汉青出尽万般手段,筹谋了无数对策,也未能将这个人、这股势力揪出来!   甚至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找不到!   “老夫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自信布局小心,谨小慎微,然而如当前这般事态,端的好似如身在云里雾里,非是无力还手、而无处着力的事情,当真还是第一次遇到,相比较当前的这个对手,老夫宁愿对上的是凌霄醉,凌霄醉虽然强大,难以力敌,但目标明确,总有针对手段,可是那个隐匿之人,全然陌生无知,谈何应对,根本无从下手,难以施力!”何汉青哀叹不已。   此际在他对面的是一个身形瘦削的青衣汉子,那青衣汉子整个人便如同身处于一片青色迷雾之中全然看不清脸面,唯有一股凌厉的刀气在其周身盘旋。   虽然看不清此人面容如何,但此际却给人一股正在轻轻浅笑着的那种感觉。   自顾自的拿起茶壶,为自己斟满茶水,淡然道:“尊主或许是有些太过于在意那个人了……眼前种种变故虽然烦心,但究其根本,仍旧只是小事,若是不当回事,也就不在意了!”   “正是因为尊主在意,所以才会觉得难以对付,将那敌人设想得异常棘手。但,若是放下……放任一段时间,这个人多半就会自我暴露。”   “现在我们可以确定,对方与四季楼有仇,不死不休,绝难共存,而他们亦有确定了你的身份,所以他们一定还会再来,再来就针对你展开动作。”   “只要尊主还在这里,他们就会一次一次的来,一次又一次的动作。然而只要他们还来,也许能够隐匿行踪一次两次,难道能永远完美的掩饰下去吗?只要露出任何一点破绽,那么对方的败亡便属必然,尊主这里迟早会变成他们的葬身之地。”   “难道我们四季楼春堂所属的力量,会在正面搏杀之下,无法捻灭一群小小的杂碎吗!”青衣人笑得很是淡然。   何汉青苦笑一声,脸上肌肉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这家伙说得真是轻松愉快。   直接拿着自己一个春寒尊主做诱饵,居然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而且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只要自己不死,这个诱饵的工作,自己就要一次一次的做下去?   就算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总是没这么说话的吧!   “刀尊者艺高人胆大,自然是不会在乎些许。”   何汉青老脸上满是落寞:“可是老朽年事已高,说来奇怪,这人呐,越老越老,反而越是怕死呢,尤其是前次遭逢凌霄醉一剑重创,老朽真的感到自己老朽了,何堪对方接连针对!”   青衣人冷笑两声,道:“何尊主对于本座将你当做诱饵之说,心里不舒服!?”   何汉青耷拉着脸皮,轻描淡写地说道:“岂敢岂敢,刀尊者乃是跟随老大起家的元老之一,何汉青不过一堂执事,更兼垂垂老朽,怎么敢对刀大人有任何不满?”   青衣人声音铿锵,如同利刃出鞘:“何汉青,你要知道当前的重点关键所在,现在唯有你这里,才能引诱九尊余孽来袭;而我们的千秋大计,最重要的部分就是彻底灭绝九尊,这点决计不容有失;上一次的布局已经如此严密,仍是未竟全功,老大已经非常不高兴。”   何汉青冷冷道:“老大不高兴,谁也不想。但老夫对于前次制定计划自问已经是尽心尽力,机关算计了;具体实施部分的疏漏,与我何甘?!”   青衣人冷哼:“这话你敢当着老大的面说去么?”   何汉青沉默片刻,冷峭地说道:“老朽大限只余下十八个年头了。”   青衣人勃然变色,拂袖而起,道:“这是你的命数,与人何由?!”   何汉青嘿嘿冷笑,再不开口。   那青衣人哼了一声,身子陡然一闪,一道刀光闪亮,就此消失不见。   居然就这么走了。   一言不合,直接拂袖而去。   何汉青久久端坐不动,脸上平静得没有丝毫表情,然而半晌过后,手中的茶杯突然“砰”的一声变成粉碎。   外面两人似是听到异样声响,推门进来:“尊主?”   何汉青冷冷道:“刀尊者手下之人,目前都在哪里?”   “在附近有十二名人手,至于其他人,都在城外候命。”   何汉青深深吸了一口气,阴森森地说道:“都在城外,如何就近听用?传我春天令,让他们都来何府协防。”   “是,但对方或会询问具体行动内容!”   “你就说诱敌需要,他们只是负责狙击来敌。等到人来之后,你们带上你们的人手,转入暗处,伺机而动,以不为敌所乘,自身安全为优先。”   “是。”   “等下打开密室,老夫要闭关疗伤。一概事情皆不得惊动,直到老夫自行启关为止。”   “是。”   何汉青老迈的身影,在房中消失。   消息传出。   刀光在半空中闪了一下,不见了。   何汉青再如何的不情愿,也还是接受了这个担当诱饵的任务;虽然要自己的人前来,除了有增加安全系数更有殃及池鱼的意思,但对于此,刀尊者全然不在意。   对他来说,何汉青屈服了,才是当前的头一等大事,或者对其而言,任何事、任何人也没有消灭九尊来得重要,何汉青的性命如是,他手下人的性命也如是。   “刀尊者,属下有一件事情不明白。”   “说。”   “大人刚才就算不这么说,这个诱饵也只能是何汉青;但大人为何当面挑破,彼此撕破面皮!”   “你是想要说……我为何要用这种口气和态度刺激何汉青是么?”   “是,属下愚钝。”   “我不刺激他,他是这个诱饵;我刺激他,他还是这个诱饵;无论如何,这是他的使命,逃不掉。”   “我之所以要当面刺激他,并非旨在提醒他当诱饵的事实,而是因为……既然他无论如何都逃不掉当诱饵的命运,当面说破,只是更多一分恶心他氛围而已。”   刀尊者冷冷的笑:“四季楼之中,四大尊主尽皆年事已高,修为亦是寸步不前,寿元难久,早已跟不上本楼的扩张步伐;但权限却是过于重了,虽然没有人否认他们的经验阅历智慧,但他们的心,已经再不存激进冲劲……”   身前几个人都是低下头去,对于这个话题,谁也不敢贸然插话。   高层博弈,知道的越多,危险就越大啊……   ……   转眼间,时轮已经走到了下半夜。   何汉青的府邸,满目尽是一片静谧;远远地传来梆子声,提示当前已经是三更时分。   此刻正是夜色最为深沉的一刻。   府邸之内,暗影处蓦然一动,一人站起身来:“今天才第一天过来,不会就这么巧有不速之客来访吧?九尊中的风尊不是才刚刚处置了杨波涛的事情,真会这么快就再有动作……”   这人显然是有些困乏了。   之前在城外守候了那么多天,布置大阵更是几乎将玄气抽空,好不容易才休息了小半天,旋即便又接到命令,来到这何府协防,实在是太累了太疲倦了。   不知是不是听到的他话音,反正就在他刚刚说完这段话,还没有等同伴回应的时候,那人的眼睛猛地瞪大,一双眼珠子,几乎在瞬间瞪出了眼眶。 第二百六十六章 森罗王者动!   “有……”   一声示警嘶吼,还没有来得及全部从喉咙里吼出来,在其面前蓦然多了一团阴森森的雾气!   雾气阴森恐怖。   刷的一声。   更有一只骨节嶙峋的惨白大手,从那团雾气之中急疾伸出,一把就掐住了他的脖子,将其示警嘶吼生生遏止。   意欲示警之人修为不弱,也分明看到对方出现,飘近;眼睁睁的看到对方出手。   但,却是连一点点闪避挣扎的余地也没有,直接被对方掐住了脖子。   那只手锁喉得手,并不怠慢,持续用力,那人的脖颈顿时咔咔作响,浑身的玄气,竟然一丝一毫也无法调动,只如待宰羔羊,砧上鱼肉。   然后这点异状已经惊动了其他守夜之人!   刷刷刷……   二十多条人影接连从暗影处跳了出来:“谁?把人放下!”   彼端雾气之中一阵氤氲翻涌,一个阴森森的声音问道:“何汉青呢?”   被锁喉那人眼珠凸了出来,喉咙里咯咯作响,说不出话来。   那团雾气突然间一声长啸,声浪穿云而上:“何汉青,老朋友来了,还不快快出来接客!”   空中,虚无的空气中突然传出来一声怪笑:“他么的,你丫的逛窑子逛多了吧,张口就接客;就算何汉青真的肯出来接客,老子也是不敢玩的,老子的口味没那么重。”   四周的四季楼高手又惊又怒,对方既然把话说得这么难听,那就代表今日之事注定无法善了,齐齐大喝一声,刀剑闪光,二十多人同时扑了上来。   那只大手一用力,咔嚓一声,手中的脖颈顿时碎裂,随即信手一抛,那具失去了呼吸的尸体被一股强横力道丢了出去,随即,一道麻衣高冠的身影,亦步亦趋地从雾气之中走了出来,手中铛啷啷一声响,赫然多出来一条九节鞭。   那九节鞭在夜色中一震,径自化作了一条摇头摆尾的青龙,翻滚不息,冲着面前的二十多人强袭而去,声势直如惊天动地,沛然莫御。   噗!   与此同时,一股绵密阴云同步笼罩住了整座何府。   何府这边的二十多人见状齐齐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其中一人尖声叫道:“一殿秦广王!?怎么会是你?”   那高冠人影并不搭话,仍是桀桀怪笑不息,那九节鞭所化之青龙径自冲进了人群之中,噗噗噗,尽是钝兵器于肉体碰撞的声响……   三条人影手舞足蹈的飞了起来,在半空中兀自拼命挣扎,显然其虽然被九节鞭鞭中,却是伤而未死,尚有求存余地。   不意半空中又有一道人影从阴云中闪现,没有半点波动一般的阴森声音二度响起:“何汉青,你不出来么?”   一边说,一道闪烁着鬼火的磷光乍然闪现,那三道原本挣动不休的人影瞬间僵直,随着“啪”的一声轻响落下地来。   便如是腐烂了十年八年的尸体,只剩下一具腐朽骷髅,半点皮肉不存。   他们飞上天空的时候明明还有呼吸,尚能挣扎,此际落下来之刻,却已经彻头彻尾的朽坏的骷髅,再无半点声息。   “二殿楚江王!”   剩下的二十四人再发出一声惊呼,随即又有一声厉喝急起:“结阵!”   既然是森罗庭两大阎君同临,更兼杀手无情,那眼前就是死关骤临,赶紧集合人力保命是正经,众人尽都是久经大战之辈,齐齐动作,尽都如旋风一般凑在一起,瞬时汇流成为了两个圆圈,大圆圈套着小圆圈,飞速转动起来。   集合二十四个人的力量,生生抵御住了青龙的沛然走势。   那青龙一声长吟之余,竟被击得云雾爆散,重新化作了一条九节鞭,软软的飞了回来,显然二十四人的联袂合力,威能尤胜一殿秦广王所发出的九节青龙。   一殿秦广王一把接住九节鞭,大怒道:“你们竟敢伤我神兵,找死!”   话音未落,那九节鞭凌空再震,噼噼啪啪的声音鞭炮一样响了起来。   然而对方结成阵势的二十四人,宛如一体,同进同退,纵使面对秦广王的连环攻击,亦是丝毫不落下风,而就在一殿秦广王屡攻不克至极,一道刀光在半空乍然亮起。   竟是在半空中悄然浮现了一口大刀,直袭一殿秦广王!   上空阴云中人影再次闪现,惊疑不定的道:“这不是刀的人?这里究竟是不是何汉青的地方?”   随着砰地一声向东。   何府大厅突然洞开,至少有三十多人,一窝蜂地从大厅中冲了出来,刀剑纷纷出鞘,火把更是将周遭环境照得犹如白昼。   远远的地方。   刀光骤然一闪,一个青衣人现身在高空中,俯瞰何府那边乍现的刀影,冷冷一笑:“居然这么急就来了,回去!”   那青色身影瞬时化作了刀光,一闪而逝,而他身后,尚有十八道身影依次浮现,追着刀光,飞速而去。   一殿秦广王连番猛攻不果,气的闷哼一声,双手一聚一挥,登时无数冥雾好似潮水一般奔涌而出,九节鞭仍自飞舞不休,在冥雾之中盘旋来去,劲风呼呼,越来越响,显然是要硬凭着一人之力,将对方二十四位高手,同时纳于自己攻击之下,强攻破敌。   不意半空中的楚江王一声冷喝传至:“刀来了!”   随即一片冥雾就此疾速扩散而出。   一道人影,恍如无中生有一般,在空中幻化而出,道:“你们在这边继续,我去拦住刀。”   却是三殿宋帝王亲身幻化而出,飞速而去。   只是随着他的这一动,何府上空更显阴云密布,满目阴森,鬼声啾啾,鬼火满空飘荡,速度飞快的飘来飘去,宛如百鬼夜行,森罗地狱将临人间。   刀光来势奇疾,弹指之间已经接近何府上空。   然而一人乍然来到,来人背负双手,头戴王冠,从容潇洒的拦在了刀光前面,一个阴森森的声音说道:“刀尊者大驾光临,何妨停步一叙?”   刀尊者青衣人心头一震,喝道:“宋帝王?连你也在这里!三位阎君同临,你们森罗庭是要与我四季楼正式开战么?”   宋帝王摇头,满脸尽是无奈地说道:“之前被有心人坑了一把,明知此事难为,却不得不为,来来来,让本座与刀兄好好聊聊?”   刀尊者冷冷道:“你不是我的对手,速速退开!我不想与你们森罗庭结成死仇!”   宋帝王眼中鬼火一闪,一团冥雾从两只眼睛里面爆了出来,在眼前噼噼啪啪的响,电弧不断地在其中浮动闪烁,阴森森道:“不是你的对手?刀尊者,你哪里来的自信?!”   但见宋帝王身子陡然一旋,头上王冠突然散发出道道白光,一口散发着黄蒙蒙光芒的黄金色宝剑骤现尘寰,那剑普一现世,旋即便散做了漫天剑光,随即,上千柄黄蒙蒙的剑形,在空中形成阵势,宏大剑气牢牢锁定那刀尊者。   金黄灵剑所衍生的愈千剑形,赫然形成了一座三角形的剑阵,而所有长剑,悉数静止在空中,剑尖微微震颤,整齐的对准了刀尊者的掩身刀光。   这群剑,便如是训练有素的军队一般,在空中排列得整整齐齐,无数剑尖的寒光,竟自从剑身脱离而出,在前面汇成了明月一般冷清的光晕。   三殿宋帝王淡淡道:“刀尊者,你的刀,可敢进来?”   刀尊者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至极。   他以前曾与宋帝王交过手,对方比之自己稍逊一筹,所以才有刚才“不是对手之说”,非是大言不惭;不意今日再见,对方的剑阵俨然强大到了足堪令其侧目的地步。   虽然自己仍旧不怕,但是……若然自己的刀贸贸然进入眼前剑阵的话,却一定会被粉碎!   但若是由自己御刀进阵,所要面对的却将演变成生死搏杀!   最终不管是宋帝王杀了自己,还是自己杀了宋帝王,都必将引发两大势力之间的极端大战!   这个结果,绝非四季楼乐见,尤其在这等关键时刻,一定要避免不能发生。   下面,惨叫声络绎不绝的响起。   显然是刀尊者的到来,令到一殿秦广王不再意气用事,联手楚江王大开杀戒,屠戮何府一众护卫。   “先让你的人住手!”刀尊者深深吸了一口气,刀尖缓缓抬起,手指头骨节发白,冷声道:“不要真把事情逼成极端,四季楼虽然没有覆灭森罗庭之意,但却非是做不到,宋帝王,你不要不知好歹。”   宋帝王嘿嘿冷笑,竟未搭话。   而其身侧突然再显两道人影,却是阎罗王与转轮王出现在宋帝王身侧:“我们便不知好歹又如何,却不知道刀尊者能将我们如何如之何?”   “阎罗王,转轮王?竟连你们也来了?!”   刀尊者瞳孔一缩:“下面是楚江王和秦广王……森罗庭这一次可真是大手笔,居然一次性出动了五位王者!难道是铁了心的要对上咱们四季楼?”   宋帝王微微一笑:“刀尊者的说法只是对了一半,你算错了,我们若是只出动五个人就来捋四季楼的虎须?如何能算铁了心的对上四季楼!”   刀尊者心头陡然一震,突然仰天长啸:“何汉青!出来!”   他敏感地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第二百六十七章 灭春堂!   森罗庭摆出了这么大的阵仗,显然乃是不达到目的绝不罢手的格局?   若然五人尤少的话,森罗庭竟然十殿阎君同临此地,这是太看得起何汉青了吗?   而现在出现五个,若是另外的几位阎君也都来了,那么,另外几人现在在哪里?   宋帝王嘿嘿冷笑,并不阻止刀尊者的通风报信。   事已至此,只好一网打尽!   ……   何汉青这边才刚刚在玄晶大阵中坐定,四下里的四位护法高手也各自屏息静气,开始输入玄气,激发玄晶大阵,相助何汉青疗伤。   可是就在紫色光芒刚刚闪烁、亦是昭示疗伤阵局启动的时候,蓦然“砰”地一声脆响,正中央位置的一百块上品玄晶,突然爆裂成为一堆碎片。   一个尖锐的声音凭空响起:“何汉青,此刻运功疗复已注定于事无补,来来来,跟着我的勾魂锁链走吧,你的时辰,已经到了!”   一团冥雾,突然弥漫了整个密室。   又有一座大山,宛如凭空出现,狠狠地压顶而落。   周遭的四名护法齐齐怒喝一声,同时出手反击。   “泰山王!”   何汉青端坐原地,面色又自泰然,然而眼神却是猛地收缩了一下,眼看着虚空之中的突来攻击,两只手缓缓的交叉在胸前,浑身上下突然散发出空前强大的气息。   一掌悍然翻掌而出,刚刚压下来的庞然大山,就此轰的一声,化为乌有。   那乍现的庞然巨山看似有形有质,宛如实体,对上一般人也确实于大山压顶无异,然而对上修为更强的何汉青却又不够看了,不过一掌硬拼,山形立溃,端的力强则胜,高下立见!   一道人影闷哼一声:“春寒尊主果然名不虚传。”   随即一个声音不屑道:“难道我便浪得虚名了么?”随着这声音,一口惨白色的剑,突然从冥雾中冲了出来,只如白驹过隙一般,刹那间便即来到了何汉青的咽喉位置。   “平等王!”   何汉青一声惊呼。   他显然没想到森罗庭的两位阎君,居然同时出现密室之地,非但来得突兀,更是联手夹攻自己。他一声闷哼之余,整个身子异常轻盈的飘了起来,于间不容发之际闪过了平等王的疾速之剑。   随即,何汉青脸色转为潮红,突然间仰头吐出来三口鲜血,而他身上的气势,非但没有因为吐血而衰退,反而一下子攀登到了巅峰层次。   跟着,噗噗噗的声音接连不断的想起;何汉青的肉掌与平等王的剑硬碰硬的先后冲击十几下,两人齐齐闷哼一声,各自退后。   森罗庭。   阎君出手!   这等同是绝杀临头,死关照命!   何汉青虽然不知道什么到底原因使得这帮家伙来到了自己这里,展开绝命杀局,但是,何汉青却很清楚的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已然去到了生死关头。   所以他立即启动燃魂大法,凭空燃烧自己十年寿命,将所有伤势,在一瞬间全部压了下去!   必须全力应战,非如此难有生机。   若是不这样做,那么,明年今日,就必然是自己的忌辰!   损失十年寿命虽然可惜,但只要见到了年先生,这十年寿命还是有机会可以弥补回来的;但是若是应付不了当前的危机,却立即会成为一具尸体,谈何今后!   “出去!”   何汉青一声厉喝,身子一挺,原本呈现佝偻状态的身躯,突然变得挺拔直立,须髯戟张,一掌奔雷,径自将密室打穿了一道通往地面的通道,掌力端的强猛无匹!   森罗庭的人来了,而且还是阎君亲自出手。那么,这间密室已经不能成为依仗,反而成了森罗庭阎君们得天独厚的构建杀局之地!   想要博取生机,当务之急便是立即到地面上去!   哪里想到这个通道才刚刚打通,一声怪笑乍起,一道阴风,居然顺着这个刚刚打通的通道,顺势逆流而进。   “回去!”   一声爆响,何汉青双手颤抖,一个跟头摔了回去,大惊失色:“你们……到底来了多少人!这是为什么?”   一个一身灰衣,头戴王冠的人忽隐忽现:“何汉青,你的阳寿到了,我等替天行道,接你回地府!”   “放屁!”何汉青怒不可遏:“四季楼与森罗庭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们突然这般大举出动攻击老夫,是何道理?森罗庭是要与四季楼正面为敌吗?!”   又是同样的问题!   显然在四季楼的高层心目中,从不认为天玄大陆的任何宗门、任何势力敢主动挑衅、攻击四季楼!   然而今天,显然是个例外的日子!   那人阴森森地说道:“我等奉天承运,恪守职司,接收该死之人前往轮回,只为替天行道,何来井水不犯河水之说?”   一声阴森森的号令:“森罗阴兵何在?!还不快快接应何汉青进入轮回?!”   半空中鬼声啾啾更甚,无数阴森人影,霎时间遍布何府周遭,非但半空中,连房檐、地面尽都占据,黑压压的满目皆是。   四周惨叫声突然间不绝响起。   这显然是大范围无差别绞杀,更是斩尽杀绝,不留活口的趋势!   何府当中的四季楼的高手们虽然人数不少,修为也不俗,但面对森罗庭的海量杀手,更有多位阎君亲身参战,双方实力差距太甚,瞬时便呈不敌,高下分明!   真的不是四季楼这边实力太差,何汉青最是惜命,这段时间以来,尽管人手接连折损,但四季楼春堂底蕴深厚,损失的人手泰半都是露于台面上的人手,高端战力损失有限,此际又值何汉青疗伤当口,自然将能够调动过来的精兵悍将全数聚集。   再加上刀尊者手下精锐,这样的实力规模,除非是如凌霄醉这般的绝颠强者强袭,否则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威胁性,更别说还有刀尊者在旁窥伺,若有极端,只要不当真是凌霄醉亲身来犯,他不会不援手!   但何汉青明显漏算了森罗庭,更万万没有想到森罗庭会跟四季楼撕破面皮,强势来袭,而且阵容还是如此,简直奢侈豪华的令人发指!   森罗庭十殿阎君之中,现在已经现身的,已经有七位之多!   天空之上,宋帝王,阎罗王,转轮王三个人形成一道不可逾越的防线,令到刀尊者等一行人干瞪眼过不来,全无作为。   甚至战斗之中,更不断地有四季楼的人从高空坠落。   轰隆隆的声响,让整个大地都在震颤。   显然刀尊者那边非但不占上风,根本就是落到了下风,战况半点也不乐观!   另一边,随着号令骤起,除了无数阴兵动作之外,伴随着阴风阵阵,又有两条虚幻的人影出现在半空,一个牛头一个马面,拿着勾魂锁链,渐行渐近,却是牛头马面亦临,场中气氛更趋鬼气弥漫,阴风惨然。   噗噗噗……   又是接连十七道人影惨叫着落在地上,纵然其中有几个侥幸伤而未死的,随即便即身首异处,森罗庭杀手对于目标生死伤况观视的最是细微,死没死怎会不知,不死怎么能行?!   不管生死,都砍下脑袋再查!   此际针对何汉青这边的森罗庭几位阎君杀性大起,一殿秦广王狂笑着,手中九节鞭再一次化作了云雾青龙。   砰砰砰……   随着秦广王龙影再现,最后几个四季楼中人,亦在一片冥雾之中尽数脑浆迸裂,魂走九泉。   随着一声狂怒的长啸,一道人影自地下闪电一般飞出,生生冲破冥雾飞升高空,那人一身儒衫,虽然面容苍老,白发萧然,满脸愤然,却仍是一身的书卷气,流溢儒风。   正是何汉青。   身为儒门宗师的他,此刻身形虽看似仍旧挺拔如山,实则却是在轻微颤抖,嘴角更有一缕鲜血缓缓溢出。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何汉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一殿秦广王。   一殿秦广王于此役最是卖力,高呼酣战,是以当前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连身上王袍都已经撕裂多处,衣衫褴褛,头发也早已散乱,胸前更有鲜血滴滴答答,亦是有伤在身,然而其对此却是毫不在意,桀桀怪笑:“何汉青,你阳寿已尽,合该魂走九泉!”   何汉青狂怒的道:“放屁!一殿秦广王,本楼这么多年一直放任你们森罗庭做大,彼此之间从无冤仇牵绊;当初盟约犹自历历在目,你们此次突然大举来袭,是何缘由?”   他长啸一声:“宋帝王!给本尊主一个理由!”   宋帝王手中长剑乍然一抖,一座剑山蓦然出现在刀尊者面前,旋即抽身疾退,目光聚焦在何汉青身上,淡淡道:“何汉青,此次森罗庭行事不过依照行规行事。你难道不知森罗庭是什么地方,收钱买命,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森罗庭既然收了银子,那你何汉青就非死不可!”   刀尊者在后面,淡淡道:“那么当初的盟约又怎么说?”   宋帝王道:“与你们四季楼的盟约,不过一张废纸,不知道鬼话连篇吗?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足够的钱,就能驱动鬼,你跟鬼讲原则讲契约,那是你的不智,与鬼何干?!”   刀尊者怒哼一声,他如何不知道这些阴森森的家伙恐怕是不会说实话了,眼前才是真正的鬼话连篇。 第二百六十八章 你以为你很值钱?   但不管是何汉青还是刀尊者,心中仍旧是满满的疑惑。   森罗庭与四季楼向来没有任何瓜葛,更早有江湖盟约谛定;四季楼的高层可是全数列名在森罗庭的豁免名单之中的。   所谓江湖盟约当然可以是一纸空文,可以不算数,但不算数的前提条件乃是背约一方实力足够强大,强大到足以承担背约的后果,若非不曾考虑完全,约定这玩意,还是遵守的好,能不背约尽量别背约!   毕竟时刻都要提防对方的反扑、暗算、偷袭、报复绝非是好事或者小事,尤其森罗庭方面的人知道,他们固然颇为强大,实力坚强,但跟四季楼一比,却又难免相形见绌。   那么究竟是为什么,会在今天突然有这么一次行动?   这次动作不可能被遮掩,就算将何汉青甚至连刀尊者也全数灭口也没有用,森罗庭的动作痕迹实在太过明显,四季楼事后绝不会查不出来,以四季楼的脾性,双方就只有不死不休一途,而实力落于下风的森罗庭,当真就只有败亡一途了!   宋帝王说刀尊者不智,然而在刀尊者与何汉青看来,森罗庭才是不智!   何汉青、刀尊者心下如何疑惑也好,战局却不会因为他们的疑惑而稍停,不过眨眼之间,又是几声惨叫先后响起,却是刀尊者的最后几位属下也尽数惨死在森罗庭另外几位阎君之手。   四季楼这边,除了刀尊者跟何汉青,幸存者已是寥寥无几,大败亏输乃至全军尽墨格局已经不可逆转,几成定局!   这一战,春堂精锐,等于是被屠戮一空!   平等王一脸悲悯,现身空中,喃喃道:“罪过罪过……”   口中念念有词:“今生为恶,特来超度,生死之间,无冤无仇;今生已矣,来世还在,君今速去,鬼门关开……”   刀尊者深深吸了一口气:“宋帝王,今日之事,四季楼绝对不会与你们善罢甘休,你们森罗庭等着后悔吧,有钱也要有命享!”   转头喝道:“我们走!”   “刀尊者想走,我们绝不阻拦。”宋帝王脸色淡然:“只不过这位春寒尊主阁下,却需要留下来。”   他淡淡的道:“也不需要留下太多,只留下一个脑袋,就足够了。”   何汉青呵呵大笑,眼中暴戾的神采一闪而过,森然道:“森罗庭今天到场的不过是七王二使,顶多再加上一些个金牌杀手……这样的战力,老朽与刀尊者自认不敌……不过,若是说凭此就想要留下老夫,就是尔等痴心妄想。”   宋帝王双手负后,淡然道:“做得到做不到,总要做过一场才会知道。何尊主,你说呢?”   刀光悍然一闪,刀尊者的身影极速移动到了何汉青身边,寒声说道:“就算本座与何汉青向来不和,不过这生死关头,同为四季楼同僚,本座怎地也不会坐视不理!”   他阴冷地说道:“宋帝王,相信你不会看不出;今天我们虽然落在了下风,但就只是何汉青一个人,你们想要杀死他也必须要付出你们兄弟十人其中一人的性命做陪!若是再加上本座……嘿嘿……”   刀尊者冷笑着说道:“就算是你们最后能够将何汉青杀死,森罗庭十大阎君,最少也要减员三位!本座还可以保证,本座一定能够全身而退,毕竟本座不如何汉青这般,身有重创!”   “如此清晰明朗的局势,难道你宋帝王竟然看不透么?”   “你杀了四季楼的普通好手,倒也无妨,但,你若是杀了四大尊主之一,你要想一想后果!”   宋帝王负手卓立空中,眼神坚决,并不说话。   他自然知道,刀尊者说的乃是大实话。   大家都已经到了这等级数,说谎话谁也骗不了谁,彼此之间,更加不是可以供对方吹牛的对象。   局势就是如此,简单明了。   此役,自己一方无疑是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这一点毋庸置疑。   若是当前只得何汉青一个人,那么,十个人同心协力,再付出一定代价,包保可以杀死;但现在多出了一个刀尊者,那么想要当真杀死何汉青的话,确实最需要配上两三个人的性命,才有可能做到。   是的,就只是有可能办到而已!   而且,刀尊者还是留不下的!   彼此尽都是同级高手,联手拦截、击败对方不难,但是当真想要在不付出同等代价的情况,杀死对方,难度骤增十倍以上,就当前的战力对比而言,绝无可能。   宋帝王面色如恒,心下犹在盘桓计较之际,却见己方阵营中一个人径自冲了上去。   “没什么可说的,何汉青阳寿已尽,今天必须要归位!”   一殿秦广王已经动手了。   他这一动,平等王,泰山王,楚江王等三王也同步出手,四个人,瞬时将冥雾遍洒整片天空。   两道人影更在冥雾之中若隐若现,神出鬼没,伺机偷袭。   那是牛头马面,森罗双使。   何汉青怒极恨极,如此的糊涂账,这辈子还真是第一次遭遇。   买自己性命的那人,到底出了什么价码,森罗庭怎么会如此不顾一切,不计代价的予以针对,纵使老谋深算、老奸巨猾如何汉青者,仍是一头雾水,难以想象!   然而对方攻势再开,何汉青无暇再想,长啸一声,全力出手!   “什么价码能杀我何汉青?!”何汉青与一殿秦广王对了一招,厉声问道。   刚才说着话,一殿秦广王率先冲上来,说明他最迫切。而最迫切的人,往往就是收了钱答应任务的人。   既然自己想不到,干脆问出口。   “你想知道?”一殿秦广王怪笑一声。   何汉青眼中寒冰烈火同时涌现,他的秘法,已经催动;这么多年吞噬的无数的灵魂之力,尽数启动:“你说不说?”   一殿秦广王嘿嘿笑道:“何汉青,你的老命真不便宜,一百万两纹银;我只是给对方打了一个八折,八十万两银子成交。”   “八十万两银子……”何汉青运功紧要关头,又被三王围攻,突然听到这个价格,只气的猛然间一阵头晕目眩。   我何汉青,只值八十万两银子?   你若是说三五两,那是羞辱我,我不会生气;你说是数千万两,或者几百万黄金,或者几十万玄石玄晶,也说得过去。   但八十万两白银算怎么回事?   你们森罗庭出动了几十位金牌杀手,十殿阎罗与两位使者同时出手,倾巢而出,就为了八十万两银子?   这说明你们评价我何汉青,八十万两银子已经是超值?!一条贱命居然卖了八十万,太值了,赶紧杀了,要不人家后悔——这才是最大的侮辱!   体内一股剑气冲上来。   却是他在神思恍惚的时候,已经压制不住那一道凌霄醉的剑气,何汉青哇的一声,狂喷三口鲜血。周身一阵黑雾逸散……   他毕生吞噬的所有灵魂之力,居然在这一刻,全员溃散。   八十万两银子……   一下击溃了何汉青。   “哈哈哈,何汉青,你以为你还挺值钱么?”   一殿秦广王大笑:“你这条贱命,八十万两已经很高了!”   何汉青怒极攻心,又喷出几口鲜血,拼命招架,但秦广王三人豁了命的进攻,将何汉青彻底压入下风,陷入只能挨打不能还击的恶劣境地!   “一殿秦广王,你是在找死!”刀光一闪,刀尊者狂冲。   人影一闪,宋帝王洵洵儒雅,拦在刀光前面,剑气冲霄:“刀尊者,咱们还没有缠绵完毕。”   刀尊者大怒道:“宋帝王,你不要后悔!”   刀光悍然闪动,刀尊者的身体赫然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就只有一把刀!   天上之刀,首度以真容显现尘寰!   却见一口足有十几丈长的厚背大刀,横亘天际,豪芒万道,便如同一颗灿烂的太阳,突然出现在高空,光照大千,寰宇生色,气派非凡。   宋帝王吸了一口气:“全力阻止他!让他们四个先解决了何汉青!”   阎罗王和转轮王应声而动,径自迎了过去,宋帝王亦是长剑一挥,身剑合一,正面迎击刀尊者。   但凭修为而论,现在的宋帝王与刀尊者大致在伯仲之间,一对一交手短时间内难以分出胜负,至少不落下风;但势均力敌是一回事,杀不杀得死对方则是另外一回事,至于完全掣肘对方动作云云,则不是一回事,而是不可能做到的那回事!   就算是联合了阎罗王和转轮王,想要全面牵制刀尊者,形式仍旧不乐观。   当前形式明朗,一旦拦不住刀尊者,若是让他冲了过去,让其与何汉青连成一气,那么今天晚上森罗庭的行动,就等同全盘失败。   森罗庭大举出动,事先已经演练了好几次,对于这一次的行动可谓是势在必得,何汉青必死无疑,绝无生机。   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天唐城这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位修为更在何汉青之上的刀尊者!   这个变化实在是太出人意料,致令森罗庭完美布杀之局,出现致命疏漏。   这么多年以来,刀尊者根本就没有在这边出现过,而且根据森罗庭的资料显示,五大尊者与四大尊主之间素有嫌隙,固然井水不犯河水,却连面和心不和都算不上,然而此际这两个人突然联手迎战,其变化可谓是匪夷所思,大出预算,然而这个变数偏偏真实地发生在己方行动的时候。   森罗庭十位阎君心里,也是一个个都是恍如哔了狗的那种感觉。   真心搞不懂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第二百六十九章 致命一击!   战斗在继续,战况更在持续升级,一波比一波更激烈冲击陆续出现。   何汉青在战斗中不断吐出鲜血。   只是这吐血却非是类似燃魂大法之类的秘术,因为凌霄醉存留在其体内的那道剑气,已经快要压制不住,又有四大强敌环绕,命在顷刻。   他只能再一次使用燃魂大法;但是,燃魂大法也是有使用限度的。   他的寿命已经所余无几,本来这次就算没有战斗,也接近死亡,除非是年先生帮忙,或者是自己突破,否则在之后的十八年中,随时都可能殒命。   但现在,连续使用两次燃魂大法,连带十八年寿元都已不复,基本就已经是油尽灯枯。   面对森罗庭四位阎君的围攻,战斗氛围何等激烈,纵然何汉青二度施展了燃魂大法,令到自己的修为重回巅峰状态,但自己秘法已经莫名其妙溃散,却也不是四王联手之敌。   燃魂秘法的另一个弊端还在于,此法只能短暂摧谷,战力根本难以持久,只会每况愈下,何汉青边打边走,欲趁着自己战力尚强的当下,乘隙逃遁,可是秦广王四人穷追不舍,严防死堵。   一声长啸激烈地响起。   刀光骤闪,惊天而临。   刀尊者拼命了。   随着一声尖锐的呼啸,闪亮刀光突然来到了秦广王等人之前,下一刻,那刀光更如水晶球突然在空中爆炸一般,散做了漫天刀气,竟全面挡住了四个人的追击。   刀尊者终究还是突破了宋帝王的封锁,赶过来支援。   “快走!”刀尊者焦急的声音催促道。   不用他说,在刀光乍然闪耀的一瞬,何汉青早已化作了一道白烟,向着远方极速飞驰而去。   此际尚是春寒尊主战力处在巅峰之时的持续阶段,这一瞬的遁走速度,便如流光闪电!   刀尊者再发出一声狂啸,绚烂刀光再一次爆炸一般向着四面八方散开,硬是以一人之力,生生挡住了七位阎君的追击。   何汉青一路狂奔,不过弹指间便已经冲出去千丈空间,不意面前空气骤现氤氲,又有三个人无中生有一般并肩出现,这三人麻衣高冠,面容冷漠,气度却是与彼端的七位阎君全然无异。   无量阴风亦随着这三人的现身,狂飙而现。   几乎在同时,铺天盖地的刀光剑影,迎头洒落。   “何汉青,留下命来再走!”   “早就知道你们在暗处!”   何汉青长啸一声,明明处于极速飚飞的身形居然在绝不可能的状况下变向而动,猛地冲天而起,移动速度竟是不减反增,身后更是直接带出来一道白烟,从三王头顶一掠而过,三位阎君所构建的拦截防线,竟然全无收效。   不,刀剑防线之上忽有一道剑光光芒暴盛,呈现衔尾猛追之势,速度还要更在何汉青的逃逸速度之上。   说时迟那时快,何汉青一声闷哼,一道血光随紧追之剑光而崩现,背上蓦然多出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子,但何汉青的逃逸速度竟是丝毫未减,不过刹那,人已经在百丈之外。   生死关头,何汉青已经是彻彻底底的拼了命,并不因为中剑而减速!   “草!”   出来的这三人正是十殿大王之中的最后三位,五官王,卞城王,和都市王。   三人对于当前变化,显然都是出乎预料之外。   本以为万无一失的埋伏,正面拦截对方的逃逸路线,不意对方竟然早有准备,于间不容发之际觅路逃生,甚至在中招之余,仍能速度丝毫不减的继续逃生,果然不愧是四季楼的四大尊主之一。   三人自然不肯就此收手,转身衔尾狂追。   但何汉青起步在先,速度已经全面展开,三人想要追上,显然已经是不大现实的了。   稍后一点,刀光连连闪烁,却是刀尊者从后而来,森罗庭的人手在速度方面明显比不上刀尊者御刀而行的快速,纵使拼命追赶,却是渐渐落后。   这会森罗庭这边的所有人都是一脸无语。   这次任务真是失败至极。   森罗庭第一次十殿阎君齐出,居然还没有完成狙杀任务。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羞也羞死了。   “特么的……”一殿秦广王一边狂追,一边无语之极的破口大骂:“麻痹咱们森罗庭是吃屎的么?这么多人还让人给跑了……”   众位兄弟一边追,一边纷纷射来杀人一般的目光。   你才吃屎!   这么多兄弟就你一个人是吃屎的!   那可是春寒尊主。   你干嘛不说这么多人还被凌霄醉杀了?这次任务结束,回去一定打死这个狗头!   何汉青迎风狂奔,感觉着体内的玄气不断的消耗,生命的力量也在不断的消失。   但他心中却是毫无惧意。   只要还活着,那就有希望,现在行迹表露,天唐城是注定待不成了的;此番有了森罗庭正面逼杀这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回去,老大定然会想办法帮自己恢复,不但性命得续,连凌霄醉射入自己体内的那道剑气没准也可乘机拔除。   这样想来,此番逼杀于自己而言非但是危机杀机,是绝境,更是契机转机,重新再来的新境!   而当前最大的任务,仅止于活下去而已。   生机已然在前,只要还活着,一切在老大手里都不是问题。   他以自身最高速度极限狂奔着,当真好似流星赶月,霹雳驰天,不期然间脸色陡变,半空风声飒然,竟有两道锐利风声,当头落下。   “当心!”后面,远远的刀尊者瞳孔猛然一缩。   但已经来不及。   对方来势竟比处于极速状态之下的何汉青尤快一分,速度当真已经快到了几乎来不及反应。   何汉青狂呼一声,身上金光骤然闪烁,身上所携有的一应攻击、杀伤力武器,全都在同一时间扔了出去,双掌更是不管不顾的悍然推出,朝天反击。   轰的一声巨响,一道尖锐的鹰鸣乍然响起,半空中一时间羽毛乱飞。   却见一头身量硕大的黑鹰,摇摇摆摆的斜飞出去。   但何汉青一只右手,连同胳膊,居然被狠狠地抓了下来!   九品玄兽,在何汉青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没有当场一击而杀,已经算是何汉青底蕴深厚!   何汉青扬天惨呼。   被黑鹰生生将一条胳膊扯了去,这种痛苦,撕心裂肺!   但,他刚惨叫一声,脸色突然猛然变成了一片死灰一般的绝望。   眼见一片光亮。   剑光霹雳一般闪动!迎面而来!   这一剑非但来得突兀,剑速更是快到了极点,难以形容描述。   何汉青一击才过,旧力已去,重创又增。更兼去势实在太急,急切间难以转动身形,如何能够躲闪这疾愈迅雷般的一剑,狂叫一声,匆忙间拼命勉力地扭腰,将身子略略地侧了一点。   刷的一声,一把剑,以沛然莫御之势,从何汉青的小腹狠狠穿了过去,前后带出一个透明的窟窿,那长剑去势未止,夹杂着血光,风雷呼啸仍旧,向着后面的刀尊者持续逼杀而去。   当的一声轰鸣,刀尊者刀光一闪,与那剑强势冲击,那把剑嗡的一声响,带起一道流光斜斜飞出,不知道落到了何处去。   而何汉青面前,却自多出了一个青衣长袍的中年人,来人面目清雅,剑已经脱手而出,手中只得一根钓竿在握,然而来人身形一动之间,钓竿就已经化作了狂风暴雨,勾勒无限杀机。   无边的钓竿影子,彻底笼罩了何汉青!   “何汉青,死吧!”   来人正是危行路!   危行路本来带着古古在百丈湖钓鱼,但熬了整整一夜,别说麒麟鱼,连一根鱼毛也没看到,整个百丈湖宛如死水一潭。   他们哪里知道,自从云扬再三告诫之后,非但麒麟鱼不会再上钩,连带普通鱼种也难以被钓,若是他们使用的乃是寻常饵料,或者还能钓到鱼,现在在百丈湖,越是殊异的饵料越是难以钓到鱼,此亦是玉唐之后的一方盛景,蔚为奇观!   苦候一夜,全无收获的危行路正自无聊,想要带着古古回去云府,却突然听到这边有剧烈的打斗声。   一阵风声,将声音吹了过来。   何汉青!   有人围攻何汉青!?   危行路怦然心动。   他艺高人胆大,在这里更加也不在乎什么危险,索性过来看看是不是真的;结果一路来到这里,古古突然惊呼一声:“那被追杀的人岂不就是何汉青?!”   玉唐文宗、儒门领袖,何老大人?   危行路闻言之下顿时来了兴趣。   居然真的是!   本来自己就想要找这个老家伙的麻烦,现在还没等自己去,怎地就遇到了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可是机会在前,若是不出手岂不是对不住自己的这份机缘了,危行路信手一推,一股柔劲将古古送至一隐秘处藏起,旋即便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一人一鹰,同时出手。   他们这联袂一击,妥妥的十成大圆满之上的级数,而且正好选在何汉青冲出重围的微妙时刻。   尤其是这一剑,典型的神鬼莫测!   何汉青做了一辈子梦,也没有做到这样的噩梦!森罗庭十王二使都已经出现了,在这边居然还有这么一个人在等着!   危行路这会可谓是万二分纯粹的生力军,而且不管交战的任何一方,都没有料到此地竟会出现第三方势力介入。   一剑洞穿小腹。   一击奏功!   这是围攻何汉青以来,真正意义上的,致命一击! 第二百七十章 接连不断   何汉青毫无花假地承受了穿身一剑,小腹疼得翻江倒海,泉涌也似的鲜血不要钱一般流出,肩膀上,还有一条长长的肉筋在耷拉着……   接连重创,何汉青的头脑已经陷入昏昏沉沉的境地,只是凭着本能拼命地躲闪:“你是谁?”   对方温文尔雅的笑容满脸,钓竿却自毫不留情地啪啪啪击打在何汉青身上腿上。   伴随着咔嚓的腿骨断裂声音中,那人的声音悠悠响起:“世道危途,难行前路;何大人,危行路有礼了。”   惨叫声中,何汉青只觉眼前一阵阵的发昏,全身的力气,已经全部都从伤口之中倾泻而出,身子好似断线风筝一般的落将下去,五脏都在翻江倒海一般,只是愤怒至极地叫道:“危行路,你是春秋山门中人!你们……”   何汉青剧痛之中,全是不解。   自己什么时候却又得罪了春秋山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森罗庭昏了头,为了八十万两银子就来杀我;简直是失心疯,就算是杀一个韩无非那样的,没有一百万白银也是连谈都不用谈……   杀我只需要八十万?   这本来就是一大稀奇。   如今,你们春秋山门却又是凑的哪一门子热闹?   你们可不是杀手啊!   危行路身子“呼”的一下子追将下去,淡淡道:“我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送何大人上路,不过,何大人你有些太不讲究,你要争霸天下,辅助玉唐倒也罢了,为何却想要杀死我的小师妹?我春秋山门的门下,岂是容易招惹的!?”   何汉青神智已经半迷糊,但听了这句话突然耸然一惊,道:“你小师妹?”   头脑中迷惑更甚,心道:“你小师妹是谁?我啥时候想要杀她了?既然是小师妹,怎么也得是个女的吧?老夫近来没对那个女子动过杀啊?”   危行路冷笑一声,手中鱼竿一挥一抖,长长的鱼线飞出,鱼钩精确至极地钩住了已经没有反抗之能的何汉青的鼻子,使劲一抖,喃喃道:“本座今天失钩了一晚上,不想才有鱼上钩,份量便是这般的重,此行不虚,此行不虚!!”   “放手!”   刀光乍然闪动,鱼线顿时断成两截,却是浑身浴血的刀尊者扑将过来。   危行路见状不禁吃了一惊,他手中的鱼竿可非俗物,无论鱼竿本身还是鱼钩鱼线都是极上乘的宝物,但只说那鱼线,却是以北海逆兽经络精炼而成,非但柔韧至极,刀剑难伤,错非如此,何能钓得起号称鱼中王者的麒麟鱼,他运使这副渔具亦有自己的套路章法,否则何汉青纵使受伤沉重,状况大打折扣,却又何至于被危行路一挥杆就鼻子中钩?   危行路自讨别具一格的利器此际竟被对方刀光过处径自一分两断,心疼鱼竿折损之外,更是心惊!   然而危大师兄亦是久历江湖,临阵机敏之辈,手中鱼竿脱手掷出,身子一旋之间,一把软剑早已抖得笔直,更散出万道金针,好似暴雨骤临一般向着刀尊者身上脸上招呼过去,软剑也随即化作了一道流光,在对方所发出的强横刀气之上接连不断的碰撞了上百下。   当当当当当……   一连串的声音以近乎没有间隔的方式接连响起。   此击过后,危行路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身子摇摇晃晃的在半空中退出数十丈,脸色煞白,沉声道:“你是什么人?”   刀尊者狂怒的一声长啸,刀光一阵闪烁,将无数金针震成粉碎,恨恨道:“春秋山门之人?你是谁?”   来不及听对方回答,身子已经冲了过去。   此际兵凶战险,战况危殆,何汉青可不仅仅是小腹洞穿,双腿更已断折,伤势沉重至极,若是自己不去接应他,恐怕这位春寒尊主将是必死之格。   刀尊者从百丈高空之上疾追而下,声势骇人至极。   根本来不及乘胜追击危行路。   而在他身后,只不过相差十几丈距离,却是森罗庭一众高手,尽都是穷追不舍的衔尾追赶。   危行路冷哼一声,狂吸一口气,也冲了下去。   那玉唐文宗何汉青实在太可恶了,不仅想要杀小师妹,还想要伏击自己,甚至还威胁逼迫云扬……简直是罪大恶极,罪不容赦,今日既然有了这样的好机会,无论于人于己,于国于家,都不能容许他活下去!   一不做二不休,斩草除根正是天赐良机!   滚滚刀光呼啸而下,刀尊者早已经将心神全数聚焦在何汉青那边,如何看不到何汉青满脸痛苦的在空中飘飘摇摇而下,此际其距离地面,已经不过七八丈高下。   这点高度,只要是稍有成就的武者都不会看在眼内,可是这会是何汉青连番重创之下,早已是气空力尽、神智不轻,这么掉下去,只会摔成一摊烂泥。   刀尊者亦是明见此点,一声长啸之余,身子竟是再次加速,刷的一下子,宛如虚空幻化一般地到了何汉青背后,伸手一抓。   嗤的一声,已经抓住了何汉青的背心衣衫,可是何汉青此刻连修为运转都做不到了,百多斤的份量高空坠落,其狂猛下坠力带得刀尊者的身子在半空中也是稳不住身形,随之坠落。   噗!   刀尊者两只脚拼命地跺在了下面一颗大树的树身上,却是由此借力,刀光再亮,带着何汉青,嗡的一声,化作了一道惊天长虹一般的刀光,向着远方狂冲而去。   今日之战,早已没有任何翻盘的希望,尤其何汉青现在已经是全无战力可言,若是自己再不快走,恐怕连自己这条命也要赔在这里。   眼下之计,走为上策。   触目所及,前面乃是一片林子,但只要出了这片林子,再越过前面的民宅,就是玉唐城墙!   只要出了城墙,那么,就算是森罗庭有千军万马,也无法阻止自己带着何汉青离去!   何汉青是绝对不能死的。   刀尊者心中一发狠,手中刀连连挥动,刀光移动速度竟是越来越快,将身后所有追赶之人尽数远远抛在后面,端的一骑绝尘,难以追及。   宋帝王眼看着彼端刀光好似流星一般曳空而去,登时禁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肯定追不上!   四季楼刀尊者的极限实力发挥,确确实实是在自己之上的……   幸亏这一次是出动了全部人手,才能造成这等战果。   若是按照原来打算,只派出三四个人前来攻杀何汉青的话,面对刀尊者这样的意外变数,得手与否已不待言,可能来的兄弟会有人回不去……   幸亏兄弟们都要在这件事上出一把力,务求全功……   所谓见微知著,四季楼的真实实力只怕还在己方评估的最高极限之上,日后对上,还要更加小心才是!   危行路哼了一声,亦停住了追踪的脚步,眼睛看着刀光远去的方向,满心尽是浓浓的不甘。   没想到这样的机会,居然还是被那何汉青逃走了。   玉唐帝国果然是高手不少!   就只是这个用刀的怪客,一身实力就远远的在自己之上,若非尚有其他追踪者,这次狙杀契机反成致命陷阱,良机危机只在弹指!   一声呼啸之余,黑鹰硕大的身子应声而落,危行路一跃而上,及至回到了鹰背之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着那边面目阴森的几个人,不用想也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森罗庭的人。   杀手。   而且还是天玄大陆最顶尖的杀手组织!   想必是有人雇佣了森罗庭来杀何汉青吧?   虽然大家目标一致,但森罗庭乃是杀手组织,自己犯不上跟对方套什么交情,此时还是先走为宜。   就在鹰背上拱拱手,道:“有心杀贼,无意联手,缘浅无谓言深,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话音未落,那黑鹰便即振翼而起,一声长鸣,腾入云海之中,眨眼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直到了云海之中,危行路才想起来一件事。   自己钓鱼的地方距离何汉青这里,可是太远了。但当时自己就是听到了……这是怎么回事?自己的耳力,可还远远没到这么好才对!   这件事儿……透着稀奇啊。   宋帝王等人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助力帮手全都是诧异莫名,眼珠子几乎瞪出了眼眶。   这突然冒出来的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趟买卖,居然还有人横插一手?   而若非有这春秋山门之人横插一手,更难以将何汉青动杀,虽然现在仍旧没能击杀何汉青,但说到底仍要承那人一份人情,毕竟没有他的话,何汉青只怕更早一步脱身,也不会伤势沉重至斯!   还有就是,收买何汉青性命的那家伙到底是出动了多少人来杀这何汉青啊,竟然连春秋山门之人也请动了,不得不说,还真是神通广大至极……   说时迟那时可快,刀尊者此际已经带着何汉青旋风一般的卷过了城墙上空。   下面驻守的军队根本都没有发现异样,两人已经去到了城外的高空中。   刀尊者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出城了!   至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接下来,等找个地方休整一下,自己再带着何汉青回去;要是再多耽搁几天,这个老家伙就算是死不了,一身修为也是废定了!   然而就在刀尊者松了一口气的微妙档口,前方夜幕之中,一道白影突然悠悠的升起,道:“今日终于要将这件事情做完了……真是不容易啊!”   刀尊者心中油然升起不妙的感觉,喝道:“谁?滚开!”   但那道白影嘿嘿一笑,道:“滚开你马勒戈壁!留下何汉青!”   剑光一闪,白浪滔天!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一刀断头!   乍现之剑光居然宛如大海浪潮一般,以沛然莫御之势疯狂的冲将过来。   白衣,剑光如雪。   刀尊者瞬间就想起了对方乃是什么人,怒喝道:“白衣雪,你找死!”   白衣雪虽然列名当世剑客榜前十,但与刀尊者相比,差距还不是一般的大,也莫说是刀尊者,就算是处于巅峰状态的何汉青,弄死白衣雪都非是难事,然而此际何汉青战力全失,刀尊者亦是战斗了半夜,更兼所遭遇的对手全是同级数超强高手,刚才摆脱追踪所施展的秘法亦大耗元气,此际几乎已经是强弩之末,气力不济。   此际对上一个养精蓄锐的白衣雪,一时间根本就拿不下来。   白衣雪剑气如霜,气势更是直接攀升至自身巅峰层次,冷然道:“你的修为强悍之极,远远在我之上,甚至还要高过何汉青本人,这把刀更是出神入化、神威莫测,若是平日里,我能够在你手上支撑个三五十招已经是万幸,只可惜,你现在气力难支,即将无以为继;现在的你已然保不住何汉青,只要你交出何汉青,从此天涯路远,江湖再见;若是不听我劝告,反而被我所杀,未免太冤。”   刀尊者勃然怒道:“乘人之危的鼠辈,就凭你也配在本尊面前叫嚣?!”   说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突然直立而起,手中刀迎风狂劈而下,气势竟是空前悍然。   白衣雪一声长啸,长剑化作了片片雪花,在空中飘摇落下。   当当当……   刀剑接连相交,白衣雪只感觉刀劲之冲击,宛如一柄柄大锤,狠狠击打在自己心上,一时间竟生出有一种五内俱焚的感觉。   面前人的修为,当真是高到得令人恐怖、令人胆寒的地步。   明明已经去到了这等惨淡地步,竟然还能发挥出这等战力!   又岂止了得两个字可以形容!   白衣雪情知自己在正面对拼方面,绝难抗衡,脚下连环错步,不断后退泄劲,可是刀尊者的刀势绵密无比,刀光逼着剑光,边追边打,一个退,一个进,不过片刻,便已经到了路边树林边上!   “杀!”   一声爆吼。   一道剑光,突然间从地底下钻了出来,方墨非黑衣蒙面,便如是黑暗中冲出来的一条巨龙。   却是将长剑当做了棍子来用,乍然狠狠地砸下来。   对刀尊者这等千变万化没法琢磨的高手,比拼技巧已经是毫无用处。只有趁他身体虚弱,以强力破之。   刀尊者冷哼一声,手中刀微微偏移,一道刀芒径自从刀身上飞了出去,精确地挡住了方墨非的剑。   那道刀光非但挡住了方墨非的剑棍,更是反向逆袭,“呼”的一下子在方墨非胸前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登时喷溅。   只这一下,方墨非便受伤不轻,然而其对自己的伤全然不管不顾,径自怒吼一声,一道赤色的光华,突然从其口中喷了出去。   丹心玉剑方墨非!   方墨非虽然玉剑没了,但是丹心还在!   而今日,也终于发出了自己的这一致命杀招!   这一下变故,却是让刀尊者大出意料之外,刀光此际已经在外,白衣雪又好似疯虎一般冲前纠缠,长剑极限爆发,宛如雪花乱飘,片片皆是杀机。   而方墨非所发出的赤色光华,变生肘腋,更兼来势奇疾,根本来不及应变抵挡,心念一转,膝盖猛地抬起,噗的一声顶在何汉青后背,同时手一松,何汉青的身体就这么往前飞了出去,迎上这赤色光华。   在危险时刻,刀尊者悍然将何汉青推出去挡刀!   虽然何汉青很重要,然而在这等生死关头,再重要也不如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危机关头,刀尊者自然懂得如何取舍。   与此同时,刀光亦再度凝聚,狠狠地劈在白衣雪剑上。   白衣雪整个身子好似乍然触电般一震,纠缠歪歪斜斜的飞了出去,只不过刀尊者也不轻松,身子同样在空中飞退,一张嘴,一大口鲜血哇的一声喷了出来,只感觉两只耳朵里面,便如是千百面鼓同时在敲,五官七窍,同时喷出血丝。   刀尊者将力道分作两边,两边兼顾,他目前战力修为已经不比白衣雪更强,再分力之下,虽然仍旧将白衣雪击飞,自身也是再受创损!   何汉青本来已经昏迷,此际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顶,疼的大叫一声,喷出鲜血之余却自醒来,普一回神瞬间,却正看到一道赤色光华迎面而来。   速度快到了极点。   “刀尊你……”何汉青瞬间明白一切,登时大骂出口,勉力提气,最后一点生命挣扎的力量令到身子往上窜了一下。   噗!   赤色光芒闪电一般钻进了何汉青的胸口。   何汉青浑身陡然一震,脸上露出来绝望的神色。   那赤色光芒从他背后一透而过,去势不衰地向着刀尊者飞去。   然而刀芒一闪。   当!   那赤色的光华在空中颤抖旋转了一下,居然嗖的一下子倒飞了回去。   而方墨非此刻也已经口喷鲜血,向着地面落了下去。甚至比何汉青落下去的还早。   他的修为与刀尊者相比,实在是差了太远,勉力出击之余,再也无力支持。   白衣雪的身子飘出去足有十几丈,一张嘴连吐三口鲜血,神情委顿,战力锐灭。   刀尊者身子在空中一旋,刀光迅速的化作旋风,向着何汉青的身子追了过去。   他之修为委实深湛,不过回气刹那,战力便即有所回复,杀机已过,还是要尝试着带何汉青离去。   何汉青又再度昏昏沉沉的往下坠,这一次如之前更甚,整个人连最后一点自主能力都没了。   刀尊者的手眼看着就要抓上何汉青的衣服……   突然,一道凄艳的刀光,在刀尊者与何汉青之间,虚空浮现。   这一道刀光的绚烂,就像是星河之中突然间有流星闪过。   刀气流溢着无尽堂皇的大道之气,刀光过处,尽是天命所归,刀光所向,唯有命中注定!   竟还有人隐藏伏击!   刀尊者大吃一惊,手立即收了回来,他瞬时感受到那乍现之刀光之中的凛冽杀意,心念电闪,立即后退。   刷!   一道犀利刀光,从刀尊者小腹划过,剧痛感觉瞬时袭上心头。   刀尊者大叫一声,眼中升起莫大恐惧。   什么样的刀才能斩破自己的护身玄气而伤及小腹?   一瞬迟疑,刀尊者竟又感觉到自己胸腔位置的压力骤然增大,似乎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从小腹的伤口冲出去,刀尊者心下大骇,一道布条急疾上手,将伤口紧紧地扎住。   玄气更是不要命的悉数运起,全数用于护住伤口,直到感觉再没有性命之忧,这才终于放心。   然而等刀尊者再度抬头看过去的一刻,正看到一道刀光,优雅的从何汉青脖颈中闪过。   他眼睁睁的看着,何汉青的脑袋就这么凭空飞起,被那突然出现的人一把抓在手里。   失去了脑袋的身体,便如是倒空了的麻袋,扑通摔在地上,两条断腿兀自痉挛了两下。   这人出现得突然,出招更加是刀尊者一生之中从所未见的威力强大。   干净利落!   一刀断头!   何汉青死了。   刀尊者的脑海中登时一片空白。   这么多年以来,四季楼还是第一次死掉四大尊主这样的高层人物。   就连当初面对凌霄醉的时候,也不曾有过这样大的损失。   而如今,四大尊主之一的春寒尊主,居然就这么死在了自己面前。   刀光又是一闪,刀尊者感觉到,一道锐利的刀气,向着自己飞来,而且,隐隐然居然有锁定自己的架势。   现在自己内忧外患,差不多油尽灯枯,再待下去,只怕也要落到和何汉青一样的下场。   从森罗廷开始扑杀的时候,就开始一波一波的不断地后手……   每一次,都是大出预料之外。   一次比一次强横!   最后这一道刀光,更超出了刀尊者对刀道的认识。   刀尊者此刻早已经是战意全无!   谁知道对方还有没有更强大的后手?再说,何汉青已死,再留下拼命还有什么意义?   刀尊者一声长啸,一道刀光冲天而起,瞬间冲上云层,一闪不见。   一个怨毒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   “森罗庭,春秋山门!这事儿没完!”   没完?   云扬从虚空中现身,在何汉青身上摸了一把,哼了一声,道:“我们走!”   说罢便即带着方墨非与白衣雪,极速离去。   没完?我就怕你们想要就此完结呢!   云扬三人的身影在树林中迅速消失。   不过片刻,冥雾风起云涌一般的冲将过来,森罗庭十个人终于赶到了这里;他们这伙子全都不以速度见长,而这边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快,兔起鹘落之间,一切都已经结束。   所以十个人来到这边的时候,就只看到一道模糊的影子消失在树林里,四周只余一片寂静。   还有地面上,尚余一具没有了脑袋的尸体。   十个人见状齐齐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尸体……   “这是何汉青!”秦广王身子飘下去确认,突然惊叫一声,简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那无头尸身确实就是春寒尊主何汉青本人无误。 第二百七十二章 晓风残月   但这何汉青的尸体也太惨了些。   头没了,胳膊没了一条,小腹洞穿,两条腿全断,胸口洞穿一剑,身上其他伤势血肉翻卷,不下一百道……   十殿阎罗人人都是一阵懵。   森罗庭已经出动了全部的力量,也没有杀死的狠角色;如今怎地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这里,甚至连脑袋也被人割了去?!   连谁下的手都不知道。   刀尊者无影无踪,不知道哪里去了。   十殿阎罗都懵了一下。   兄弟九人都是喘着粗气,大眼瞪小眼。纷纷看向老大宋帝王。   “是何汉青就好,有尸身在此,足堪交复任务,立即回去!”   宋帝王沉着脸,道:“这件事到此告一段落,但森罗庭与四季楼的仇,也有此结下了……众人回去做好应对准备吧!从这一刻开始,我们将由猎人转为被捕猎的对象,尽皆小心行事,万事谨慎!”   另外兄弟九人和牛头马面两个金牌杀手,都是一阵沉默,看着地面上何汉青的尸体,每个人的眼中,都似乎看到了即将掀起的惊涛骇浪。   而森罗庭,这一次必将处在风口浪尖位置!   “江湖上已经许多年没有大的动荡了……这一次,恐怕……”楚江王皱着眉头,苦笑一身:“大家就当今天是此次江湖风波的热身前奏吧,更热闹的时候,从明天就开始了,兄弟们。”   但不管怎么说,兄弟们都有一种吃了苍蝇的感觉。那种腻味,就甭提了。   但事到如今,也只有捏着鼻子认了。   不认又能怎么办?难道让何汉青活过来,让兄弟们再杀一次?那是用屁股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冥雾呼呼散去,天地之间恢复清明。   ……   刀尊者御风而驰,心中全是说不出的憋屈,与难言的愤怒。   区区森罗庭,区区春秋山门,居然就敢对四季楼下手,而且还杀了四大尊主之一的春寒尊主。   自从这天地间有了四季楼的存在,就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此仇不报,四季楼还说什么震慑江湖?   回去禀报老大,这件事决不能善罢甘休!   身上的伤火辣辣的痛。重伤到了几乎去掉了大半条命的伤,却还不如刀尊者心里的痛。   多少年了,自己没有这样狼狈的逃命过了?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做梦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此仇,一定要报!   刀尊者的身子,如同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不提刀尊者对这次骤临之围杀耿耿于怀,誓言复仇,急疾回转四季楼报信,乃至筹谋报复之举。   毕竟是一次性对上两大超强势力森罗庭还有春秋山门,若是仅止于对付任何其一,四季楼绝对可以自信游刃有余、胜券在握,但同时对上两家,即便强如四季楼,也会感到棘手。   虽然有与云扬正面对上,更被云扬的惊艳刀招所震慑,刀尊者仍旧没有将云扬当成第三方势力,一方面是因为方墨非,方墨非虽然实力低微,但其杀手手段、拼命韧劲,一切的一切都在显示其森罗庭金牌杀手的身份。   他本能的认为,最后出现的那个用刀的,也是森罗庭的人。   另一方面还在于白衣雪,之前白衣雪的官方身份可是寒山河的护卫,还曾正面来袭,刺杀过何汉青,此番卷土重来,不算多意料之外的事情,至少在刀尊者看来,白衣雪就算不隶属于东玄帝国,起码也得和春秋山门有关联,端的歪打正着!   ……   云扬等三人一直等到回到云府,兀自感觉到今日种种,恍如做梦一般的梦幻莫测。   春寒尊主。   这位名动江湖的超级大人物,四季楼的中坚力量,当日面对凌霄醉尤能保命全生的狠角色,就这么死在自己的设计之下!   斩杀何汉青,是云扬这么久的时间里,梦寐以求的大事。   从一开始知道了何汉青的身份,云扬就一直在筹谋;从设计寒山河,提上日程。   先是白衣雪,无意中被云扬盯上;然后森罗庭一殿秦广王钻进来,接受委托,然后云扬费尽了心机,将危行路套进来。   当时并没有想要太多,只是想先把自己的危机解决掉。   但一步步机缘巧合,森罗庭就在这个时候动手。   云扬立即察觉,而且当即通知了危行路,鼓风将声音送过去。   各方面看似巧合,但,若是没有云扬步步为营的安排,这种巧合绝对不会出现。   当天意之刀一刀切下何汉青的人头的那一瞬,云扬分明有感觉到,几位兄弟正在含笑看着自己。   “老九,好样的!”   无论那一刻的感觉是真实,还是臆想,云扬都将那感觉当成是真的,只是云扬此刻心中,并无太多欣慰,反而尽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难受。   兄弟们,我终于除掉了一个大仇人!   咱们共同的大仇人!   但,今天这个就只是一个起始,一个序幕,接下来我还会将所有当日有份对付咱们的人全部找出来,仔细清算他们欠我们的债!   人命债必须用人命来填!   云扬等三人虽然于此役中成功击杀何汉青,但方墨非与白衣雪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只是并不很严重;回到云府,各自闭关调养,稍假时日便可回复。   云扬则将何汉青的人头与从他身上搜出来的所有东西往密室之中一扔,跟着就急疾出来了。   月色清辉,斜斜的挂在天边。   东方已经隐隐的开始出现了一丝丝光亮,整个天地,都变得有些迷蒙起来。   此际已经是黎明时分。   云扬坐在花树下,静静地煮着一壶水。   水雾袅袅升腾。   手边的,却是一杯昨晚上喝剩下的残茶。   云扬一袭紫衣,一尘不染,俊秀的眉宇之间,似乎笼罩着一缕情愁,静静地端坐,没有半点声音发出。   沸水将茶壶盖冲得啵啵作响,他似乎并没有听见。   总之就是一副心事重重、忧虑更甚的模样。   如此做派,自然是做给某些人看的,不得不说,云扬若是穿越到现实里,绝逼国际影帝一级的大角!   片刻之后,风声忽转飒然。   天空中,一道庞大的黑影向着云府这边扑落下来。   云扬并没有起身,只是循声转头看去。   黑鹰周身萦绕着一股破空劲风,轰然降落在院子里,扑的地面尘土飞扬。   危行路与古古从黑鹰背上一掠而下。   云扬见是他们,却并无更多动作,再度转回去对着啵啵作响的茶壶发呆,似乎没有察觉他们的到来。只是目光却似乎是更僵硬了几分……   危行路神识一扫之下,登时发现了云扬这一夜根本就没有睡,貌似一直在花树之下坐着。   难道是坐了整整一夜?!   再远远看去,却见那花树下的少年,眉眼间尽是忧愁,难掩心事重重,恍如遗世孤立一般的孤独让人心中情不自禁的泛起一种想要呵护的微妙感觉……   即便是向来跟云扬不对盘的古古远远看到,也忍不住心中微微一震。   他居然这个时候还没有睡,还在这里等候着。   他在等什么?   别人都在家,只有自己两人不在,难道,他在等自己?   危行路自然也是这么想,眼见这等深情,就在自己面前,不由得轻轻一声叹息。   身子缓缓飘动,走了进去。   云扬仍旧全无反应,他的眼睛依然凝定地注视着茶壶,似乎那啵啵作响的沸水,已然吸引了他全部的心神。   “云兄弟。”危行路带着叹息的声音:“看你的样子竟是彻夜未眠吗?难道是出了什么变故,让你熬了一个通宵!?”   云扬身子悚然抖了一下,似乎受到了惊吓,大是意外的样子,霍然转头之下,脸上却即时露出蔚然笑容:“大师兄,你们回来了。”   那是一种松了一口气的特异感觉。   这种感觉,格外的清晰。   云扬的脸上,全都是夜露风霜之色。   甚至鬓角也早已被露水打湿了,咋看上去,尽是有一种说不出道不尽的憔悴感。   “什么要务使得你一夜不睡!?”危行路皱着眉头,这一刻的大师兄满满的心疼不已。   云扬虽然聪明机敏、个性坚韧、为人精明,但说到底仍旧只是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孩子,在人情世故方面总有意无意的流露出几分稚气,但正是这几分稚气,却让危行路倍感欣慰,赤子之心未失的修者,难能可贵,难得之极!   云扬微笑:“大师兄玩笑了,我可是有好好的睡饱了一觉,精神分外的好,嗯,我就是刚刚起来,闲来无事便打算煮一壶茶喝……”   古古乘人之危,难得有此时机怎么不踩云扬两脚,嘿然道:“才刚起来?你这么大的一壶水都已经烧没了,难道是你梦游烧的水?煮的茶?!”   “呃……”云扬愣了一下,一端茶壶,有些不好意思道:“可能是刚才我自斟自饮得太急,不知不觉的喝了大半壶,我喜欢喝热茶……呵呵……”   危行路笑了笑,他看得比古古还要仔细,如何没有看出云扬杯子里的茶叶,分明是已经冲得没有了半点颜色,处于这个状态的茶,起码是冲了十次之上,否则何能泡到如今这般没有半点颜色和香味,而且那壶水,分明就是被烧干的……   按照这样的时间推论,这位云公子,绝对就是从昨晚上一直坐在这里?   一边喝茶,一边等候。   喝到茶无色,等到天微明。   夜露风霜,晓风残月。   一人独坐,身心皆寂。   这种情景只是想一想,心头就不禁泛起一阵阵的凄凉。 第二百七十三章 他想通了   “早上晨露重,这个时候喝茶对身子不好,还是进屋歇一会去吧。”危行路并没有继续多说,反而出声督促道。   “没事,真没事。”   云扬笑了笑:“你们也忙了一夜,还是赶紧去睡觉休息吧,我这一夜睡得瓷实的,又喝了好多茶水,现在正是精神饱满的当,一会儿还要去打打拳,练练功,怎能辜负这大好天光。”   说着笑着站了起来,似是作势欲往前走。   可是这么突然一站,两条腿乍然一颤,竟是险些又坐了回去;便恍如当真是坐了整整一晚上腿麻了。   但他随即就挺直了腿,站得笔直,只是,骨骼却是不由自主的发出咔嚓的一声响。   危行路温和道:“我们这会回来,就不会再出去,大家都去休息一会,下午再见如何?”   “好的好的。”云扬搓着手,一副纯情好少年的德行。   危行路拉着古古径自而去。   自打危行路出言劝慰之后,古古便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两人缓步前行,身后传来低低的一点声响,那是如释重负的叹息声。   “古古,你看出来了么?”危行路低声道。   “什么?”古古的声音同样压得很低。   “他一夜没睡,一直在喝茶等我们。他的茶,早已经没有了颜色和香味,这样的茶,即便是十几泡也未必能到这地步……要将一壶茶喝到这个程度,起码也得冲泡三个时辰以上的时间吧……”   “还有那壶水,壶里原本应该是满满一整壶的开水……没有人烧水是用半壶的……沏茶更加如此。但现在那里边就只剩下一个壶底,他愣是没有察觉,显然这壶水,也是最少烧了一个时辰多了,幸亏烹茶火势不能太旺,否则那壶只怕早就烧穿了……”   “他一直在想心事啊。”   危行路眼神中流露出深思的意味,看着古古:“你说,他为什么一夜没睡?”   古古低着头,一言不发。   “显而易见,他是在等我们,更准确一点说是在等你,他在担心你的安全,我万万没想到那何汉青非但本身已经是超一流强者,身边更跟随有比其本身更强的高手,幸亏有森罗庭十殿阎君同临,否则何以抵挡,我现在想来都感到后怕!”   危行路郑重说道:“而今晚上何汉青那边动静那么大,云扬怎么会不知道?我想云扬应该对何汉青所拥有之实力有所了解,所以他才会担忧至此,而刚才他看到你回来,确认你无恙,才会松一口大气。”   “他站起来的时候,差点摔倒,骨骼咔嚓,分明就是呆呆的坐在这里想心事,好长时间没有动才会有这样的情况,你自己想想,他可是个武者,修为不俗,拥有比一般人强太多的承受力,要让这样一位武者的骨头发出异响,他得一动不动的坐了多久呢!?”   “但是你回来,他接着就动了,就站了起来。”   危行路一声叹息:“更难的是,他却还不肯承认,连连说他是睡饱了才起,看他脸上的风霜之色,哪有半点睡过一觉的样子?”   “他为啥不承认?”古古低声道。   “傻丫头,你怎会有此一问,平日里的古怪精灵呢?他分明就是怕增加你心中的负担啊……”   危行路长长叹息:“如此至情至性的男儿,天下罕见啊……”   古古低着头,又不说话了。   危行路轻声道:“古古,我要跟你说一句话,很郑重的说!”   “嗯?大师兄你说什么?”古古的声音如同梦呓。   “若是将来……”危行路轻声说道:“……若是将来你们不能走在一起,那么……至少不要伤他太深。这个孩子,很好,极好!”   古古默然不语,很意外的没有反唇相讥。   ……   下午。   危行路与古古收拾行装,走了出来:“云公子,我们这就要告辞了,这几天里多谢云公子的款待,他日若有闲暇去到东玄帝国,一定要来春秋山门一游,咱们师兄妹必然扫榻亦迎。”   云扬脸上一片平静,微笑道:“大师兄,古古,一路顺风,多多保重。”   古古背转身子,站在一边,一言不发。   危行路叹口气,道:“云公子,你也要多多保重,记得一定要来本门做客。”   他本想说,不必担心,你们那位何大人,已经威胁不到我们了,他现在最好的状况也要重伤垂死,断断没有功夫和心情追杀我们。   昨夜战斗,危行路也有伤在身,走的甚早,并没有如森罗庭那边确认何汉青的陨灭,只以为其已被刀尊者带走,虽重伤却未死。   但危行路转念一想,却又明悟这话绝不能说。   就当前立场而言,何汉青乃是玉唐帝国的股肱老臣,三代文宗,而云扬同样为了玉唐帝国出力,两人实则还是站在同一立场的,若是当真说了这件事,除了会对云扬造成莫大打击之外,更有可能令到双方原本和谐的氛围不存,毕竟何汉青的伤上加伤,很大程度都是因为危行路。   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把真相拿出来刺激云扬了!   危行路可是很笃定云扬是那种为了立场,为了家国,可以轻抛儿女私情的那种人,前日锁魂针之变故,岂非就是由此而来,所以这件事,还是不说为好!   “古古,你若是有什么话想要对云公子说的,就趁现在吧,你下次来玉唐可就不定什么时候了!”危行路微笑着催促,自己很带眼色的带着大鹰,缓缓走到了一边。   云扬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看着古古。   古古转过身,冷冷的小声道:“云扬,我们后会有期了。”   云扬微笑:“从此关山万里,江湖路遥,你务必要多多珍重;古古的未来,定将驾临在九霄云端之上,云扬把酒以待,等……你名扬四海成为传奇之日,必将举杯遥庆,为君一醉。”   古古哼了一声,道:“谁稀罕。”   云扬哈哈一笑,道:“天上地下,相见是缘,相聚亦是缘,此番别离,一路保重,恕不远送了。”   他一挥手,老梅捧出来一个包裹,云扬微笑道:“些许盘缠干粮,不成敬意,更不入两位眼内。但还请收下,以往多有得罪,所幸从此一别,后会……遥遥无期,古古……姑娘若仍是介意,便当作是做一场噩梦吧;云扬此前孟浪,在此谢罪了。”   他一拱手,脸上说不出的云淡风轻,潇洒如意。   似乎对这一次的分别,已是全不在意,豪迈之极。   “谁要你的东西,既知不堪入目,何必献丑人前?!”古古也不知怎地,只感觉心中有些难受,又自冷眼相向,话音未落,径自转身就走。   云扬脸上露出苦笑,满满的尽是苦涩。   一只手伸了过来,将那包袱接在手中,危行路哈哈笑道:“此行遥遥,我还发愁这一路上到何处打尖吃饭,云兄弟可是想得周到了,反正我是不客气的收下了,云兄弟,山高水长,定然后会有期,他日若有闲暇,一定要来两极山,春秋山门,危某随时恭候大驾。”   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又再度恢复了和煦的微笑,却总难免有几分僵硬,便如是带着一副微笑的面具一般,拱手道:“贵山门云扬是一定会去拜访的,两位……一路顺风。”   “告辞!”   危行路一拱手,拉了古古的手,一跃而上大鹰背上。   随着一声嘹亮的鹰鸣,劲风四面扑出,大鹰腾空而起,扶摇直上。   古古与危行路从大鹰背上低头看去,透过大鹰的翅膀,却见下方彼端的云扬似乎追了两步,却又颓然停下,仰着脖子,看着天空,满目尽是不舍。   黑鹰越飞越高,云扬已经变成了一个小黑点一般,几已遥不可见,但见其身子似乎晃了晃,旋即坐在了地上。   云雾恰巧从眼前飘过,遮住了视线,彼此再不复见。   危行路兀自低头俯瞰,轻轻叹息道:“他这是想通了……”   古古咬着嘴唇,一言不发,扭着脖子,看向另一边,沉默半晌。   良久之后,在高空朔风中,轻轻问道:“想通了什么?”   危行路叹息道:“临走时,他不是说……你的未来,在九霄云端之上?又说……天上地下,相见是缘?还说……从此一别,后会遥遥无期?”   古古咬着嘴唇道:“这不就是挺告别的客套话么?”   危行路哈哈一笑,道:“客套话?!若是就普通人而言,这确实是客套话,可是你是谁,你是春秋山门的高弟,注定的人上之人!他正是意识到了这点,作为红尘俗世中客的他,与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完完全全是两个世界的人,而且,就算是同在红尘,也身处两个敌对国家,你们之间,无论从那个角度来说,都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所以他才会这么说。古古,你恐怕无法想象,他在这么说的时候,心中是何等的难受。”危行路眼睛怅惘的看着虚空,这一刻,突然想起了一些久远的往事,蓦然间一阵心酸。   “他难受什么?我看他分明一直都在笑,脸上平静,更像是如释重负,巴不得我早走早好一般。”古古哼了一声。   “你不懂……你不懂男人的心啊……丫头。等你懂了,你会……”   他想说,你会心里非常难受酸涩。   但想了想,并没有说出来。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不大对劲儿   危行路轻轻道:“他之所以会做出那个样子,乃是怕你难受……所以才强装平静;你没看到我们飞上高空之后,他一下子坐在了地上?那是支撑他的力量,已经用完了,他实在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一个颇有实力的修者,等闲岂会无故跌坐在地,你难道全无所觉?!”   古古咬着嘴唇,几乎将嘴唇咬出血来,却还是倔强说道:“他有这点自知之明也是好事,大家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纵然痴心妄想,又有何用?”   危行路苦笑一声。   小丫头死鸭子嘴硬,真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心中也很难受么?   于是不再说话。   一路上,古古坐在大鹰背上,姿势一动不动,直接沉默了一路。   黑鹰穿云破雾,向着东玄帝国的方向,好似一支利箭一般飞去。   ……   “终于走了!”看起来本是颓废至极的云扬从地上一跃而起,哈哈大笑:“这几天可是累死我了,笑得脸都僵了……”   老梅笑呵呵的道:“不过公子演的这几天戏,确确实实实在是太有用了,将敌杀敌,借力打力,若非有危行路这个意料之外的助力,想要成功的除掉了何汉青,只怕难矣……”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这个真是机缘巧合,我原本没把他列入杀局之中,但没有他的加入,此役真的很难当真将春寒尊主拿下!”   “这俩人只怕还有后续,刚才我看那位古古姑娘在临走的时候,对公子的态度,很明显的发生了许多改变。”老梅轻轻叹了口气,道。   云扬沉默了一下,道:“暂时没办法考虑后续如何如之何……我们如今虽然斩杀何汉青,但内忧外患的状况根本没有多少好转,春秋山门,同样是招惹不起的庞然大物……若是按照我以往的个性……这一次必然会弄僵,情势一旦失控,将一发不可收拾。”   “甚至就算我们能够将他们师兄妹杀死在这里,但那头鹰,我们也留不住,春秋山门的后续报复,将接踵而至,我们亦将因此彻底露于人前,光是一个春秋山门已经承受不起。更何况还有一个四季楼在虎视眈眈,见微知著,我们以往非是全然的毫无破绽,任何一点联想都足以牵扯出无数后续……”   “眼下实力不足,只能采用这种取巧的方式,让自己更安全一点。”   云扬淡淡道:“这样的路,只怕还有好长一段要走。”   老梅点点头,心中却是一声叹息:公子,你这么做,固然是度过了一场危机,更成功地利用了对方的武力,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但却也是实实在在的拨动了一颗少女芳心啊……   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一点感觉么?   这件事情,若是那位古古姑娘自始至终对云扬很厌恶的话,倒也无妨。   但若是万一……那对这位姑娘来说,却是一桩极大地残酷之事啊!   这段话,老梅留在了心里,并没有说出来。   或许……公子对此并不在意吧?   毕竟……两人无论身份、背景、立场任何一方面亦是冏然,能够在一起的机会,少之又少,微乎其微!   这份情,也只好交给时间了。   不得不说,老梅此刻的想法竟与危大师兄不谋而合,几乎完全一致!   ……   云扬回到花树下,这会好好地沏了一壶茶,缓缓的烧水,静观水雾蒸腾,脸上带着淡然的从容微笑。   花树青青,红花点缀,树影婆娑,随风摇曳,花香阵阵,茶香袅袅,公子如玉,紫衣飘飘。   便如是画中人。   老梅看了一会,终于叹了口气,自己忙去了。   云扬感觉老梅已经离去,身子竟自瞬间软倒了下来,以一种懒洋洋的姿态躺坐着,看着水逐渐的冒泡,沸腾,想起了古古临走的时候,那种异样的沉默,忽而悠悠的、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夜色降临。   一阵阴森冥雾,乍然无声无息的进入了云府。   云扬煮茶等候之中,一个人影,麻衣高冠,宛如无中生有一般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一殿秦广王。   终于来了。   该来的,终究要来,任务既定,也已完成,合该来到此刻将此事了结之时!   在冥雾出现的瞬间,云扬不禁笑了起来。   这般独特的出场方式,让云扬无法不笑,实在是太明显了。   更将对方身份彰显无疑!   对于习惯了阴森氛围的人而言,幽暗冥雾仅止于看着不明朗通透,再无其他,更何况这团鬼雾的主人,给自己来带的乃是好消息!   “你笑什么?知道自己快要倒霉、完蛋了吗?”一殿秦广王黑着脸,冷冷道。   自己和兄弟们这次可是费尽了手脚,尤其是自己,可谓是拼了老命,差点儿真个把命丢了,就为了给这小子干事儿。   到了到了,大家都累了个半死的时候,这货自己出现,把目标的人头切下来带走了……   这他么的叫什么事儿?   这还算是我们完成的任务吗?   虽然一殿秦广王并没有看到最后杀死何汉青的人是谁,但根据这等神出鬼没、全然不留踪迹的手段,一殿秦广王完全可以认定:杀死何汉青的,就是云扬本人!   这甚至都不需要推理。   更有甚者,最为细心,最擅观察现场状况的宋帝王很干脆的指出,最后一波攻击阵容之中,疑似有一名森罗庭的金牌杀手建功,当今之世,除了森罗庭本部之外,就只得云扬身边有一个曾经的森罗庭金牌杀手!   换言之,四季楼很可能会根据此点,判定最后出手取命的,仍旧是森罗庭的人手,虽然这个与森罗庭的初衷并不违背,但终究还是替人背了黑锅,原本应该黑和被动替人背的感觉总是不一样,真心不好受的!   作为此次任务承办人的一殿秦广王,此际见到云扬得便宜还要卖乖的俊朗笑脸,气自然不打一处来,当即出言讥讽。   “看到你前来,我就知道,你任务完成了。我去一心腹大患,怎么能不笑?”云扬一派温文尔雅,却更加的气人。   一殿秦广王脸色更黑了。   “何汉青死了。”一殿秦广王哼哼着道。   任务完成,例行通报还是要的,这亦是今日此行的主旨所在!   “我知道。”   云扬道:“他的头,现在就在我的密室之中,虽然最后斩首之人是我,但若没有森罗庭的全力以赴,十殿阎君齐临,此局决不能成,我承你们的情!”   一殿秦广王道:“如此双方交易就此确认完成,我此行除了向你说明这点之外,还有跟你告辞,我们须得赶回森罗庭,布置后续。”   云扬道:“等等再告辞不迟;我相信,何汉青府上所有的东西,包括密室之中的东西,想必都在你们手中了。”   一殿秦广王翻着白眼说道;“何汉青随身携带的最值钱的东西都落到了你的手上,你还在意那些细枝末节作甚,难道真个穷疯了?!”   云扬哈哈一笑:“穷疯了不至于,我出高价从你们手上买那些个物事,如何?”   一殿秦广王哼了一声,道:“你这个穷鬼能出什么高价,不过些许物事,我们送你便是。”   “怎地这么大方?”云扬这次是真心的诧异了。   在云扬想来,当前可能出现的最坏结果,甚至可能是森罗庭在确认完成任务之后,直接强势问罪,甚至群起围杀自己也非不可能,毕竟森罗庭方面是很有可能猜测到自己身份的。   而森罗庭这次可是把四季楼得罪了个彻底,但若是有九尊云尊的性命为偿,更有被坑的诱因在前,完全可以彻底消弭与四季楼之间的这段过节!   而今不但不曾问罪,甚至还愿意白给他们的收获,他们这一单买卖,可就是亏得血本无归了,云扬虽然是黑心小白脸外兼面皮城墙拐弯那么厚,但这会还是满心疑窦!   “只是求你高抬贵手,以后不要发布这么坑的任务给我们就好了……”一殿秦广王翻着白眼。   云扬打了个哈哈。   不过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何汉青的遗物,对自己事关重大。他们愿意归还就不错了。   但也是有些奇怪。   森罗廷这样的杀胚,怎么就这么好说话呢?竟真肯白送给自己……   这等事情,让云扬有些想不通了。   从什么地方想,也没有这等道理啊。   这些家伙简直是想要帮自己的忙一般,难不成真如那家伙所言,看上自己、稀罕自己?!   一念及此,云扬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赶紧道:“大家此次合作愉快,剩下的银子我立即付你。”   “余款也不用了。”一殿秦广王说道:“此次动作,说到底何汉青最终也不是我们所杀的……你那些银子,还是留着吧。”   “……”   云扬心下诧异更甚,收银买命办事儿的杀手组织,乃是最典型的要钱不要命,此际连该收的银子都不要了,这事儿当真是怎么看怎么怪异啊!   “云扬,我知道心中讶异,本来单就这件事情而言,我们是很愤怒的……”一殿秦广王不满的道:“针对这等隐藏身份的高端人物动作,让我们很是被动。”   云扬笑吟吟地说道:“这事儿,可就怪不得我吧?”   “……”   一殿秦广王一阵无语。   不怪你?   请问我应该怪谁? 第二百七十五章 战利品!   一殿秦广王觉得。   云扬这货除了人样子长得出色之外,其他的一切真心的不咋地,心眼玩的贼溜,自己对上这家伙,除了吃亏,还是吃亏。   罢了,自己的脑子太直,实在是不适合跟这个滚刀肉犯话!   再说下去,说不定又要被坑一回。   一殿秦广王再不多话,径自传出消息。   不大一会,九个人带着何汉青的遗物鱼贯而至,他们所携带的物事,当真可说是事无巨细,貌似连一张小纸片也都收拾了过来。   云扬甚至怀疑,这帮杀手是不是在杀了何汉青之后,还将整个何宅都进行了一遍大扫除?   “这些都是我的手下。一个个的,不大懂事,若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云公子,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   一殿秦广王得意地说道。   这句话,让九个“手下”都是心中猛然间决定回去一定要打他个狠的!   一殿秦广王说道:“这一次,可是都累得不轻。孩儿们……这位就是给我们发这个任务的云公子。”   这一句孩儿们,更是让九个人牙都在痒痒。   都是哈哈一笑,纷纷上前示意,与云扬打招呼。   “云公子果然一表人才,人样子出众之极,怪不得能够发布这等坑人的任务……”   “云公子久仰大名。”   一番寒暄之后,秦广王带着九个手下,扬长而去。   一团阴森森的雾气悄然升起,十个人融进了雾气之余,旋即便消失不见了。   云扬眼见森罗庭众人离开,下意识的挠了挠头,这会的他,仍旧感觉眼前种种不大对劲,又或者说太不对劲了!   “这事情不对啊,我这么坑了他们一把,就算是他们在杀何汉青之前不来找我麻烦,但现在何汉青都已经死了,双方合作关系告一段落了,怎地还没有动作呢,甚至愿意无偿给我帮助……唯一的一点指责,也不过就是一殿秦广王不疼不痒的那几句话,若说这也算是秋后算账,未免太便宜了吧……”   “这是为什么?”   老梅走了出来:“公子,这些人都不简单啊。”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一殿秦广王这人太没心眼了,真拿我当笨蛋了,那后来的九个人,每个人的修为都不在一殿秦广王之下,更甚犹有过之,必然就是森罗廷十殿阎君之中的另外九人!”   老梅登时震了一下。   竟是森罗廷十位阎君倾巢而出?   “只不过……他们一起过来给我送东西……这事可是大不对劲了,我现在有一种很微妙却又实在的感觉,那就是……他们根本就是专门过来看看我长什么样子的……却又完全没有恶意。”   “这件事情,委实是奇怪。”   水无音顶着好似鸡窝一般的脑袋走出来,看着半院子东西,脸色却是瞬间转为好似吃了几十斤苦瓜一般。   上次整回来的东西,自己一直忙到了今天,才算搞出来一点眉目;现在看来,这些个玩意只怕又要归于自己了……   “此事固然奇怪,但公子倒也不必过于诧异。”   水无音道:“对方既然没有选择翻脸而是示好,那么……森罗廷便是想要交好公子。虽然他们这么做一定有其原因,但我们现阶段不必理会此点,那都是后话。公子只需静观其变,彼时自然会水落石出。”   云扬沉吟着:“这话说得也是,咱们当下确实没有考虑这层事的余地。”   “不过从今天开始……”   水无音满脸笑容道:“公子可是凭空添了一个强大臂助!森罗廷这次杀了何汉青,又不曾跟咱们翻脸,那么就是与四季楼结成死仇,再无转圜余地,不管他们情愿还是不情愿,以后大家都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你才是蚂蚱!不会比喻就不要瞎比喻!”   云扬瞪他一眼:“看到了么?这些全都是何汉青的东西,现在这些东西都归你了,赶紧回去整理,看看能不能找出新的线索。”   水无音一声呻吟:“我就知道会这样……”   但云扬已经消失了,就只留下一句话。   “你们几个人,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不管用什么办法,拼命也好,怎么样也罢,无论如何都要将自己的实力再做突破提升,总之就是去到自身能够提升到的最高极限!”   “四季楼的疯狂报复,很快就会到来!”   ……   密室之中。   何汉青的人头端端正正的摆放在桌子上,白发萧然,眼中,似乎还残留着惊恐的余韵。   这位曾经名震天下的四季楼春寒尊主,一生作恶多端,杀人无数,各种残酷手段层出不穷的人,可谓恶贯满盈……在临死的时候,也会感到恐惧吗?   云扬冷冷的看了一会,开始检查何汉青逃走的时候携带的重要物事。   只有这些东西,才是何汉青真正的秘密所在,这些才是何汉青真正在乎的东西。   云扬首先入眼的乃是一块玉佩。   这块玉佩通体尽皆呈现海蓝色的,就像是阳光最灿烂的时候,深邃大海那样的颜色。   如梦如幻,深不可测!   凑在眼前仔细观视,发现内里似有点点光芒,在不断闪烁。   云扬隐隐感觉,那似乎是夜空中的星光闪烁。   玉佩的边角触觉很是光滑,显然此玉佩早已不知道被那何汉青在手上把玩了多少时间了。   在这个世界上,玉石色泽多以黄色、绿色、白色为主,赤色墨色则相对较少,而蓝色的玉石却是更为罕见,至于说玉色能够蓝到了当前这块玉佩的地步,里面甚至还有莫名的光芒闪烁,不说绝无仅有也差不多,反正云扬是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的。   这块玉佩单纯抓在手里把玩的时候,触觉与一般的玉佩毫无两样,但云扬的心中就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块玉佩,绝对不简单、更不单纯!   沉吟半晌,云扬干脆开始尝试用手捏,初初发力甚微,捏之不动,逐渐用力之下,仍旧捏不动,而云扬一直将自身十成修为全部都用了出来,这块玉佩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云扬这下子可是大大地吃了一惊。   以自己现在的力量,就算是手里面的乃是一块星辰铁,即便不能搓圆捏扁,起码也能留下明显的痕迹才是!   但这块玉佩承受自己最强功力,居然无动于衷,只如不见。   这到底是啥东西?   云扬心念一转,又拿出来一把短剑,试着切割,仍旧切不动。再转用百炼精钢剑,灌注自身修为,施展剑气硬砍,还是砍不动,最后云扬发狠,去除一柄小锤,全力砸去……   然后碎了……嗯,是铁锤的锤头碎了,那玉佩仍旧维持原状,丝毫未损!   “这么硬?!”   云扬这下子可是真的都有些吃惊了。   这到底是个啥玩意,怎么会坚硬到这等地步,不信邪的云扬径自拿出来了天意之刀。   天意之刀是云扬见识过的最锋锐,无可争锋的犀利锐锋,此前没有任何人,任何事物,甚至任何功体能够抗衡此刀一割,即便强如刀尊者也要伤在此刀之下,就不信天意之刀也斩不开这古怪玉佩!   云扬持刀在手,兀自下意识的犹豫了一下,随即便是一刀劈了下去!   当!   天意之刀弹了起来。   蓝色玉石上,竟是仍是一点痕迹都没有。   向来无往而不利,无牢不破的天意之刀竟在这方玉佩之前,无功而返!   云扬赶紧查看天意之刀的刀刃,举凡强强对撼,一方无损,有损的基本便一定是另一方,刚才小铁锤硬撼玉佩不敌,己身破碎便是明证,所幸天意之刀的刀刃,也是没有半点损伤!   这一劈之后,云扬突然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人世间的兵器不能破坏这块玉佩也就罢了。但连这天意之刀,竟然也没有办法损坏它?   这岂不是说……这块玉佩,乃是与天意之刀相同级别的存在?   何汉青手里,怎么会有这等好东西?   看着玉佩被摩挲的光滑一片,云扬可以想见,何汉青拿着这块玉佩,恐怕已经绝对不止十年几十年……恐怕已经是一辈子的时间。   何汉青想必也知道,这块玉佩,绝对不是凡物。所以一直抓在手里,随时随地的研究。但,他一直到死,也没有任何发现。   “绿绿!”   “啊呀呀……”   “看看这块玉佩。”云扬径自将玉佩扔了进去。   落在了绿绿的根部。   “啊呀呀?”绿绿好奇的伸出一条藤蔓,将玉佩抓着翻了个面。观视了好半天,却也没提出任何进一步的见解。   “啊呀呀?”   绿绿将玉佩举了起来,用藤蔓拴着,就像是一个小孩,将一个东西好奇的拿到眼前观看。   一股股生命韵律,不但冲击着这一块玉佩。   云扬瞪大了眼睛看着。   这大抵是迄今为止,绿绿第一次没有直接将收到手的好东西直接收化吧?!   岂止何止是云扬诧异,绿绿亦是诧异,这石头分明是好东西,比之前所有的那些都好,但我为什么不能吸收呢?!   然而下一刻,更让云扬、绿绿诧异的一幕出现了……   绿绿所释出的浓郁生命元气,普一喷到那玉佩上,居然跟着就消失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龙皮宝图   绿绿生存空间里生命源气浓郁到了极点。   绿绿从来都是攫取灵气,还从未被攫取过。   但这块玉佩居然可以。   虽然只要不是绿绿直接喷到玉佩身上的部分,玉佩自己并不会自行攫取;就只是安静地躺着。   但只要是绿绿对它喷发过去,却会立即被吸收!   绿绿对于此点当然诧异万分。   “啊呀呀……”绿绿嫩嫩的叫着,又再度将玉佩翻了翻,随即便嗖的一下子……   丢了出来?   云扬看着被扔出来神识空间的玉佩,不禁一阵懵逼。   这不管怎样,好歹也是一块美玉好吧?   向来兼容并蓄,好吃没够的绿绿居然不要?   “啊呀呀……”   绿绿藤蔓挥舞,两条藤蔓,居然分开左右,耷拉了下来。像极了一个人摊开了双手做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一般。   不能吸收也就罢了,反而要吸取我的生命气息,留着他干嘛?   “是好东西,但你不能吸收!?”云扬眼珠子几乎瞪出来。   这块玉是绝对的好东西,里面的能量更是沛然,但绿绿都无法吸收?   云扬挠挠头。   这玩意看来真是好东西,而且还是好东西之中的好东西!   只是现阶段无法窥破其秘而已,那就留待有缘吧!   云扬将这块玉佩塞在了自己怀里。   何汉青研究不出,我未必就研究不出吧?   将玉佩暂且搁置,云扬又再查看其他的物事。   目光扫视之下,一个叠得方方正正的小小包裹入了云扬之眼;云扬将之打开,发现里面只有一块残破的皮子,上面勾勒着曲线……   这块皮子貌似有点眼熟呢……   嗯……   云扬瞬间想起了自己从韩无非那里得到的那块奇怪的毛皮,貌似也是这样子……   他登时用力撕了撕那皮子,发现与那块一样,也是撕之不坏,柔韧异常!   径自取出得自韩无非的那一块皮子,跟着一块放在一起,仔细对照比较,发现其中一个边可以凑在一起,但中间却分明还是缺了好多。   “看这样子……这乃是一张完整图花。”   云扬皱着眉头,细细看着,喃喃道:“将这两块凑起来也不过就凑起一个角而已……中间还缺了许多。想要取得这张图完整的内容,最少还得再有五块以上的碎片,方能一窥端倪。”   “韩无非有一张,倒也罢了。韩无非的层次不算高,但机缘巧合之下得到藏宝图或者什么神秘地方图,也无可厚非,但,这图层次未必很高……但现在的问题却是,何汉青竟然也有一张!”   “何汉青是什么人,这张图能够被收藏,而且还是这般的珍而重之,连最危急的逃命关头都未曾舍弃……那可就真的是非同小可了!”   云扬敏锐地注意到,何汉青所拥有的这张图,明显比韩无非那一张要保存的仔细得多!   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何汉青很看重这张图。   “好东西呀。”   云扬顺手将两张图一起扔进了神识空间:“绿绿,帮我保存一下,记得不要吞噬。”   “啊呀呀?啊呀呀……”   绿绿对这两张皮子的质地感到有些意外,用藤蔓卷起来仔细检查了片刻,突然叫了起来:“啊呀呀,啊呀呀,啊呀呀……”   “怎么?”云扬霍然回头:“你说这是龙皮?!”   “啊呀呀!”绿绿肯定的口气,藤蔓挥舞,格外认真的点头回应。   “……”   云扬心中刹那间翻起惊涛骇浪。   龙皮!   这竟以一条龙皮为材质制成的一张图?!   龙!   代表着什么?   那是传说中的神兽!   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威力强大,法力无边的超级神兽,历代各国皇帝,都是以龙为最尊贵的动物!   事实上,龙在天玄大陆绝大多数的时候,当真就只是一个传说,所有人都知道龙这种生物,但,却没有几个人当真有看到过龙。云扬此前也一直认为,龙只是一种象征,并无实体存在。   只是传说,只是虚幻,只是想象出来的东西而已!   但现在,自己手里的两份残图,竟是龙皮?!   云扬感觉自己的三观貌似要被颠覆了。   “绿绿,你确定?”云扬感觉自己有些晕乎乎的,下意识的追问道。   这会的云扬,大抵就像是一个普通人,突然被告知:这世上有神仙。你现在手里的物事,其实是原属神仙所有所用……   “啊呀呀!~”绿绿被云扬怀疑,登时不高兴了。   这么一条小虫虫的皮,我能认错?   哼……   云扬晕了一会,终于确认当前状况。   这是龙的皮!   龙的皮制作的地图!   那么内中藏着什么东西呢!?   又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将龙打死?屠龙不得止,还剥了皮?   对于龙皮而言,用于制作一张图,简直就是暴殄天物,试想一下,若是以龙皮为材质制一身皮甲,哪里还有什么人能伤害?   这人居然只是做一张图……   云扬突然感觉,貌似是有一个大宝藏,一下子砸在了自己头上……   “现在距离那秘密还比较遥远,须得等到将另外几张图也都寻找到才好……”云扬摸着下巴,得寸进尺的畅想着。   原本他对韩无非这张图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念想,但是现在,却是突然间兴致高昂、意态盎然!   ……   就在这天晚上。   天唐城天唐广场之上,九尊雕像之前,突然被摆了一张高桌,上面就只摆放了一颗人头!   人头的主人是——何汉青!   旁边尚有一张大红布,墨迹淋漓,从上到下,尽道明白何汉青的诸般罪状。   四季楼春寒尊主,渗透玉唐帝国许多岁月……如何层层布局对付九尊,如何阴谋筹划,如何如之何……   包括之前已经被揪出来的那几个同党,全都是何汉青的直系属下……   巡逻队伍发现这块红布的时候,早已经被不少人看到了,急急忙忙收了起来,迅速送进了衙门。   消息已经扩散出去。   朝野震动!   第二日一早。   早朝之时气氛简直如同凝固了一般。   皇帝陛下雷霆震怒,怒不可遏。   这张红布上所罗列的罪行,不过只得皮毛、冰山一角,真正的罪状,早就被送到了皇帝陛下和秋老元帅的手头,两人看过之后只感觉如同被五雷轰顶一般!   何汉青在玉唐帝国的这等身份地位,居然也能是四季楼的奸细!?   三朝元老,三代帝师!   玉唐文宗,儒门领袖!   这样的人居然是谋害帝国柱石的罪魁祸首!   这件事情所造成的影响,后果,乃至牵扯到的人物岂止泛泛,直接就是触目惊心、耸人听闻。   何汉青经历玉唐三代,门生无数,在玉唐帝国堪称根深蒂固,光止是前次强翻早已盖棺论定的将门旧案就可见一斑,而今想要将此后续查得清楚明白……何异是翻覆玉唐文属官员的一次变革!   但不查却又不行。   从之前凌霄醉何府降剑开始,玉唐高层便已经将目光聚焦在这位三代老臣身上,太子殿下的渐渐疏远也正是因此而起,现在诸多证据在前,又岂止是铁证如山,何汉青就是包藏祸心、欲亡玉唐久矣的祸国巨奸,所谓大奸若忠,大诈若诚不外如是!   他之门下,他之从属,怎能不全面排查,仔细分辨,决不能有半点姑息,宁枉勿纵,除之后快!   “从上到下,所有何汉青的弟子,门生,下属……”皇帝陛下将刑部尚书吴烈叫到了御书房,阴沉着脸,吩咐道:“……全部给朕详查一遍,此次……宁枉勿纵,绝不姑息!”   “臣遵旨!”   吴烈领命而去。   皇帝陛下长长地叹了口气。   现在,也就幸亏还有吴烈,这个对于玉唐一根筋的死忠臣子!   任何案子,交给吴烈,他只会是不偏不倚,不会冤枉任何人!   而这件事,也只有吴烈,才能真正查得清楚明白!   整个玉唐帝国,就此震动了起来。   ……   清晨,云扬又再来到了久违的青云坊。   这时的大街之上,正有刑部的人押解着多名人犯,在缓慢的走过。   被绳索连成一串的人犯们一个个蓬头垢面,显然是吃过不少苦头,但这些人每个人身上的衣服虽然早已肮脏污浊,实则料子却是极好的,在昭示了之前日子过得不错。   “这些都是何汉青的门人弟子或者朋党吧?皇帝陛下的动作果然极快,既然是奸人从属,便是罪有应得,天理昭彰,果报不爽!”   云扬心中暗忖。   青云坊。   云扬这次再见到云醉月的一刻,突然意识到了眼前人很不对劲。   云醉月眸子里再无往日的清亮明快,反而有无尽迷惑迷惘萦绕,整个人的神思更显恍恍惚惚,宛如身在梦中徘徊一般。   云扬见此异状,不禁愣了一下、吃惊更甚。   这是咋回事?   在云扬的印象中,云醉月即使在得知五哥死讯、最失意的那段日子里也不曾颓废至此,今日这是怎么了?!   “月姐?”云扬轻轻的叫了一声,却见云醉月还是那般迷茫,恍如未问,不得已再提高音量叫了一声:“嫂子?”   “啊……”   云醉月这才惊醒过来,但神色间仍旧萦绕着怔忡的氛围。   “月姐,你这是怎么了?是没休息好么?”云扬问道。   云醉月兀自迷惘的笑了笑,柔声道:“没什么,小弟你这大忙人这次过来,想必又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   云醉月不愿意说?   那么,究竟会是怎么回事? 第二百七十七章 最后一顿饭!   云扬心中沉吟了一下,道:“月姐一语中的,小弟此来的确是有事情。”   “这一次行动我方大获全胜,四季楼四大尊主之一的春寒尊主被我们干掉了,但此次变故却也势必会引动四季楼高层的警觉,接下来对方发动的反扑,亦将是凌厉至极的。不可不防。”   “虽然当前春寒尊主何汉青已死,就算四季楼方面在玉唐帝国尚有其他部署,也将因蛇无头不行而难以运作,失去用处,但也正因为于此,对方只怕不会再像以往那样有所顾忌,一旦动作必然百无忌惮,任何手段都可能出现……”   云醉月闻弦歌而知雅意,道:“你是想说,我在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是吗?不,应该是我现在已经成为你们的掣肘、软肋所在!”   云扬沉吟道:“是的,大家自己人,有什么话都放在台面上,月姐的青云坊,已经不适合再在这里驻留。”   云醉月闻言皱眉沉吟,半晌无语。   “这段以来,四季楼连续好几个人出事,若是究其源头,都与青云坊撇不清关联,无论真意如何,但四季楼对青云坊采取动作,已属必然……”   云扬道:“月姐需要早做决定。我可以安排安全的落脚地点,保证万无一失。”   所谓安全的落脚地点乃是云扬早已经安排好的后路,本来早就打算让云醉月隐遁,但云醉月坚持要在这里等待火尊归来,说什么也不走。然而此际已经来到了生死关头,云扬相信云醉月就算如何的不情愿,却一定会做出选择。   这件事,云扬筹谋已久。   不说九尊家属的身份,只是云醉月的美色,一直在这里待着,也是一大隐患。   云醉月轻轻叹息。   她环视了一圈四周,满眼尽是熟悉的物事,眼中露出来留恋之色,良久后才道:“明天,明天我会做出决断,云小弟不用担心。”   云扬松了一口气,道:“那就明天定论。我明天再来。”   云醉月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小弟,今晚在云姐这里吃饭吧?”   云扬愣了一下:“吃饭?”   “是啊。”云醉月轻声道:“今天之后就要离开这里了,我想要在这里吃最后一顿饭,却没有人陪我……若是你能来,也算是……和他的兄弟,一起吃了这一顿告别饭。”   云扬道:“这个没有问题。我回去安排一下事宜,临天黑的时候必然过来陪月姐用饭。”   云醉月面露一抹蔼然笑容,轻声道:“说好了。我这就去安排,可得好好收集一些食材,今晚上月姐我亲自下厨,让你品尝一下我的手艺。”   云扬恭声道:“期待今晚品尝月姐手艺,大饱口福!”   ……   云扬回到云府,对于今天造访青云坊之事想了半天。   今天的云醉月明显很不对劲,始终有什么话没有明说,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   那么,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难道是被人要挟?又或者是说不出口的隐情?还是说现在便已经有人盯上青云坊了?”云扬下意识地往最坏的地方去想象。   四季楼的过往记录实在太过骇人听闻,他们在各方面的触角延伸若非亲身体会,根本难以想象,你根本就想象不到四季楼什么时候会动作,云扬真心不敢太乐观的设想!   但不管如何,相信今晚上去到青云坊赴宴,总能知道一切。   云扬甚至生出一份直觉,晚上这顿饭,绝对不寻常。   但他丝毫不惧。   纵然明知是龙潭虎穴在前,今天晚上,自己也必须要去!   即便云醉月当真因为某个不得已的苦衷,对自己做出什么不利动作,云扬仍是不会见怪!   “不管什么事,不管什么人……只要不是年先生或者凌霄醉那种级数、那种无法估算、无能对抗的强者……想要抓住我或者干掉我,都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云扬自信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足以应对可能出现的一切变数。   傍晚时分,华灯初上。   云扬准时的依约来到青云坊。   置身青云坊的时刻,云扬蓦然发现,此际的青云坊内中已然空空荡荡,触目所及,整个青云坊就只剩下了两个人。   云醉月,青山雪!   青云坊的其他人等全都不见踪影了。   可以想见,想必是云醉月在云扬离开之后的这段时间将其他人全部都遣散了。   云醉月与青山雪将云扬接进来之后,径自关上了青云坊的大门。   云扬含笑跟着云醉月进入了大厅,举止与平日里一般无二,唯有眼睛却在四下里打量,寻找与往日有异的每一点痕迹。   却见平日大厅里遍布的许多座椅,都已经消失不见。   整个偌大的大厅,就仅余中央位置的一张小小圆桌而已。   云醉月与青山雪都是一袭白衣,身上也全无首饰点缀,完全的家居打扮,云醉月笑颜如花:“今天晚上所设的乃是家宴,所有菜色我和雪儿亲自下厨整治,尽都是我俩的拿手菜,哈哈。”   青山雪也笑起来。   云扬笑道:“那……小弟这会可就真如白天那会所说的要大饱口福一番了。两位姐姐亲自下厨招呼,这等福分,只怕这世间唯有小弟一人得享啊。”   云醉月嫣然而笑。   然而及至亲眼见到两人整治的席面,即便云扬心中已经有所准备,却也没有想到,这顿饭的丰盛程度已经到了一种极致的地步。   个中奢侈,只怕也已经到了此世巅峰!   云扬坚信,就算是皇宫内院,皇帝陛下想要御膳房整治出这么一桌好饭,那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小弟,所谓民以食为天,食以粥为先。这道鱼香茯苓粥所用的材料乃是北域玉竹米佐以南海飞灵鱼的灵魄珠以及雪山灵芝华,熬制出来的粥,你且尝尝。”   这第一道菜,就让云扬惊了一下。   北域玉竹米?飞灵鱼的灵魄珠?雪山灵芝华?   不过一道寻常的鱼香茯苓粥,竟然动用到这三种异常珍贵的食材,那北域玉竹米乃是北域珍异特产,整个北域每年的产量也才不过数十斤而已,向来只有北域超级宗门长老级角色才有资格享用,莫说寻常人,纵然是北域皇室都难以享用,云扬往昔也只闻其名而已,不意竟有机缘一品这传说的好米。   至于南海飞灵鱼,更是世间奇鱼、鱼中异数,此鱼成年期之时可以生长到千丈之巨,而唯有成年之后的飞灵鱼灵魄,才会真正成型,封在其天赋鱼珠之内,亦是整条飞灵鱼的全部精华所在。   针对如此拥有千丈身量的巨鱼已是难为,更难为者还在于一旦打破鱼珠,不但飞灵鱼会即时陨灭,且其灵魄亦会即刻烟消云散;唯有强力压服、生擒此鱼,才有可能将此鱼珠获取到手。   然而三项材料之中,最为珍贵的,却还要数最后一项的雪山灵芝华!   若是单纯的顾名思义,以为雪山灵芝华乃是雪山灵芝的精华所在可就大大的谬误。   因为雪山灵芝华,绝非是寻常意义的灵芝精华。而是须得聚合九十九株超过了千年的雪山玉灵芝,助其平均的采取日月精华,然后将所有玉灵芝药力汇集在一起,加以秘法培养,使其成为拥有灵性、灵魂的活物。   最后还要再将那活物的灵魂精华提取出来,才是最终的雪山灵芝华!   雪山灵芝华与飞灵鱼魂魄珠任何一项都是罕世妙品,若是凑在一起,更是能将彼此的效力,催化提升了十倍,进而完全化作灵力,对武者的助力可谓是难以想象的巨大!   能够使服用者,无论是身体,经脉,到神魂,玄气……全方位的提升!   可是……这两项罕世妙品却又非是等闲便可直接合一,须得加入第三项物事加以承载调和,才能将两者合一之功效尽数发挥出来!   而那北域玉竹米,正是承载此两大妙品的最佳载体,换言之,上述所有的这些力量,竟就在眼前这一碗小小的粘稠的粥里。   甚至服用者修为有限,不能吸收完全的部分,也不会逸散损失,只会融进经脉丹田,留待以后随着修为进境,持续发挥效力。   就只是这一碗粥,相信就算是凌霄醉那个级数的高人见到,也要垂涎三尺,赞一句:天上地下独一份的无价之宝!   而这还只是云醉月今晚上端出来的第一道菜!   “小弟,你傻了不成,还不快些吃了,凉了可就不好吃了!”云醉月催促道。   云扬笑了笑,更无迟疑端起碗,将整碗粥一饮而尽。   他本来还想着,这顿饭的氛围异常怪异,是否云醉月被人要挟或者别有蹊跷?饭菜中或者会有别的东西……比如毒。   但就算当真有毒,云扬也会将之喝掉、毫无犹豫的喝掉。   此际唯有将计就计,才能引出来那个可能的幕后黑手,解救云醉月出当前困局。   所以莫说一碗鱼香茯苓粥,就算是一碗毒酒当面,他仍旧会毫不犹疑的一饮而尽!   然而他喝入喉之后,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心中不禁隐隐奇怪:这么贵重的东西,可以说在这世上数万年来仅见的东西,若真的有古怪,有敌人,怎么可能就这么拿出来让自己吃掉…… 第二百七十八章 旷古绝今!   最起码的,云醉月自己是肯定搞不来的。   云扬甚至敢断言,就算是凌霄醉都未必能拿出这么珍贵的食材!   但是……眼下却仍旧是有人搞事,要让自己吃掉这碗粥,却已经是定鼎之说,绝无转圜!   可具体是为了什么呢?   陷阱?!   似乎不用这样奢侈的招待吧?   自己已经来到,自己的修为也并不很高,还有云醉月这样的掣肘在旁,用毒这样的盘外招已经落了下乘,实在是很失格的说!   但若是设局的乃是自己人……   更加的说不通了,自己若是认识能搞出这么大手笔的人物,决计不会忽略!   当前的这一碗粥,若是货真价实的话,即便是让凌霄醉那个级数的高手去搞,相信没有个百八十年也未必搞得到。   更有可能的是空耗一辈子都搞不来!   “……”   云扬心头一片混沌,只觉自己身在五里雾中,浑无头绪,手足无措,应对无能!   “云小弟,喝过垫底粥之后,再来喝口汤,这是北海神仙蚌的脑浆,配以玄灵珠熬制的汤,此汤新鲜热辣,就是份量有点点少;小弟可不许嫌弃!”   嫌弃?!   光听那材料,赫然便又是一道不逊色于刚才的飞灵鱼灵芝华的菜!   云扬原本就已经瞪大了眼睛,竟又大了一圈,差点就要瞪出眼眶了。   又是一道流传在传说中的菜品,而且若是与刚才的粥配合起来,可以起到相辅相成,一加一等于三的效果。   “太奢侈了,太隆重了。”云扬一边叹着气,一边哈哈笑,再度一饮而尽。   然而现在感叹奢侈、隆重云云,却似乎尚是为时过早,因为接下来上的一干菜品,让云扬生出一种,自己要将目瞪口呆、无法置信的情绪进行到底的那种感觉。   “这是超品玄兽,东极白角虎的心脏,配合千年玄玉灵芝,小弟尝尝。”   “这是超品玄兽,西极雪蟒的内丹与脖颈肉做的,还加了些五千年的血参片。”   “这是超品玄兽,海底三头蛟的……”   “这是超品玄兽,九霄彩翎凰的……”   “这是……”   所谓超品玄兽,指的就是超出了世间已知的玄兽层次的,超过了九品巅峰玄兽的存在。   这样的存在,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寻常人哪怕见到一只,就足够吹嘘半生,更遑论说捕捉。   云扬所拥有的四头吞天豹,已经是已知玄兽中的翘楚级数,但归根到底仍旧止步于九品巅峰,尚未臻至超品玄兽级数,换言之,桌子上菜品食材的源头,随便一只都要全方位的凌驾于吞天豹之上!   而云扬自从坐下来,林林总总,一共上了十八道菜,每一道菜的食材,都是超品玄兽的精华部分!   前前后后十八道菜品,全是以精致的小碟子的形式端上来;每一道,都只是极为精致的一点点。显然这些珍贵到了极点的食材,也只能够做出来这么一点点的菜品而已。   全部都罗列在桌上,密密麻麻的摆放着!   云扬已经完全呆滞!   就算是这些超品玄兽的身上普通的肉,以云扬现在的修为吃下去、正常运功化消其威能的话,即便是只得手指头那么大的一小块,都足够他消化半天。   而现在云扬吃的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出自这种超品玄兽身上,最精华的那一部分。   更关键的还在,它们是真的可以吃!   那十八道菜品中,也有几道菜品的食材乃是传说中修者绝不能使用,一旦接触便会遭受反噬,但云醉月一一解释,言说那些原本不能吃的,也已用别的天材地宝加以料理,现在绝对到可以吃!   不但可以吃,很好吃,而且吃了之后,那食材的药效还不会有半点减弱!甚至,都在增强!   也就是说,所有经过料理之后的超品玄兽食材,内里蕴含之药力,不再狂暴难驯,只余绵长醇厚,云扬在大快朵颐的同时,那无穷的药力,全部都会储存在他的身体里面,绝不虞突然爆裂、反噬的可能。   若是一切尽都如云醉月所言,这一餐之后,将会给云扬的修途形成莫大助力!   可是云扬仍旧不敢相信,不说别的,就只从目前云醉月所言上分析,十八道菜所牵连的力量,加起来足以将天玄大陆任何一个帝国毁灭三次!   这一席合共十八道菜品,十八头超品玄兽最最精华的部分;外加二十四种此世最最顶级的天材地宝精华,这已经不是单纯奢侈、隆重云云所能描述了!   可现实又不容云扬不信,因为他所吃下食物的效能已经开始发挥,虽然云扬现在能够吸收的效力,连当前这一席千分之一的部分都没有!但其他的庞大力量,并没有浪费损失,全部都悄然蛰伏在他的身体里。   等待着他日后修炼之时,令其事半功倍,一丝一缕的抽将出来,点滴化为己用!   云扬在确认当前现实之后,还得出另一个很恐怖的结论,自己吃完这顿饭之后,整个身体都会化作宝物!   就连他喝多了酒撒一泡尿,那一泡尿都可以让一头七品玄兽进阶成为八品!   若是有人能够吃一口云扬的肉,普通人起码能增加一甲子的寿命!   若是喝他一口血,那就更离谱了,就算这个人原本天赋平平,全无资质可言,也会因此而具备有冲击武道巅峰的潜力!   嗯,再说一句更大众化一点的说法,云扬现在比唐僧肉还唐僧肉,唐僧肉还只针对西游群妖,云扬的血肉乃是针对天玄大陆的所有生灵都有效,而且效果卓越至极,妥妥的人参果再世!   不得不面对现实的云扬彻底呆住了!   现实太可怕了,怎么会有这种事?!   云醉月从哪里找来这些东西?   “菜上齐了,可还满意吗?”   云醉月满意的拍拍手,道:“先把菜上齐,是怕我准备的酒不尽人意,就是一种不知名的酒,但还是很好喝的,来,嫂子给你满上,一定要多喝两杯,就当是给嫂子面子了!”   云醉月手中的玉瓶,目测体积不大,造型古朴,看起来里面的酒最多也就是两斤的份量。   酒液倒出来,呈现一种粘稠的观感,粘稠到酒液倾倒成线,近乎一滴一滴的滴落方式落在酒杯之中;而最特别之处还在于,全程都没有半点酒香溢出来。   这个就很有点离奇了,就算再不尽人意的酒品,总该有些微的酒香散溢,但云扬却早已观察到,哪酒在倾倒出瓶口的那一刻,就有一层无形屏障,自发自主地围绕在倒出来的酒液上,紧紧的吸附,使得酒香丝毫不曾散溢。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灵气屏障!?   唯有这种仅存在于传说当中的灵气屏障,才能保护着酒中的味道、效能,绝对不会散溢。   云扬眼珠子几乎瞪出来。   这酒……还不尽人意?   月姐……你你你……您这也太谦虚了!   很有点谦虚到虚伪的地步了吧!?   光是灵气屏障、酒香不溢的特点,就已经说明这分明是传说级别的特异酒品!   纵观整个天玄大陆,早已经不知道多少岁月都没有人曾经真正见到过,也没有人真正酿造出来这种酒中逸品!   因为这酒,已经拥有了灵魂!   只有具备了灵魂的酒,才会出现这样的特异状况。   自主化身,灵气成罩,保护自己,酒香不散!   三杯酒瞬时便已斟好,云扬面前的杯子尽都满溢,甚至在杯口高出来差不多一寸,颤巍巍的,却是就这么高着,丝毫也不曾流溢下来。   这……当真是传说的酒中逸品,若说之前的酒香不溢还未足鼎证,这个过杯犹自不溢的实例,更是再度证实!   而云醉月与青山雪的面前杯子,却就只有斟了浅浅的一点杯底。   “小弟,请。”云醉月端起酒杯。   云扬皱起眉头。   这酒的品相,实在是太好了,甚至比桌上的诸多菜品还要好,这那里是不尽人意,简直是无与伦比,又或者是太尽人意,远超人意的范畴!   云扬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他么的根本就不是敌人的陷阱,而是自己此生的一个莫大机缘!   只是这个机缘,居然会是云醉月提供的!   人生的大起大落,大喜大悲,机缘巧合,命运际会竟是这么的无常吗?!   云扬虽然不明白此事的始末缘由,却总知道,这种酒喝一点就少一点,如斯机缘,若是放过,那就是此生憾事,该死至极!   “美酒当前,月姐和雪姐也该倒满。”   云扬按住酒杯:“你们若是只喝那么一点,我岂非等于独酌,如何饮得尽兴?”   云醉月笑起来:“小弟,灌女人酒,可不是君子所为哦,尤其我还是你的嫂子……就更加不合适了,此酒虽然不尽人意,但后劲绵长,你确定要让我多喝么?”   云扬苦笑着揉鼻子。   这话说的,真心没法再劝,再劝我成什么人了?!   但,我的出发点可不是为了灌你们酒……而是,这是实实在在的好东西呀!   错过的,真的很可惜,太可惜了!   “这酒,我这里还有的。”云醉月巧笑嫣然,道出一个更震撼的现实。   话音未落,便即又拿出来一个木箱子,里面赫然尽都是这种玉瓶,而且还是整整十瓶! 第二百七十九章 灰飞烟灭!   云扬猛地瞪大了眼睛。   十瓶!   这样的酒,任何一瓶拿出去,恐怕都足以在江湖中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哪怕是凌霄醉,年先生那样的强者,也要动心!   但云醉月这里却能批发!   云扬嘴角抽搐了两下,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震惊的情绪。   被彻底颠覆了世界观的云扬彻底放下心来,端起酒杯:“月姐,雪姐,请!”   “请!”   三人举杯,尽都一饮而尽。   云醉月拿着酒瓶,又开始给云扬满上。   “来,小弟,尝尝这个。”   “小弟尝尝这个。”   两大美女纷纷向着云扬面前夹菜布馐,不多时,云扬面前就高高地堆起了大量美味,这些就算是凌霄醉那种级数也未必能见到一次的超品玄兽精华部分食材,现在在云扬面前盘子里高高堆着,几乎碰到了鼻子尖。   “你们也吃啊,别光顾着让我。”云扬无奈地笑道。   “好,一起吃。”   三人一边吃,一边说话。   云醉月这次很是罕有地说着自己之前的往事,从年幼记事开始到现在的所有事情,青山雪则开始谈论自己的乐理心得。   云扬也在说着一些奇闻轶事,时不时的让两女开怀一笑。   总之气氛融洽至极。   云扬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每吃一口这些菜,自己的底蕴便又随之强大一分。   而这种增强感觉,久久持续,绵绵不绝,宛如无穷无尽的汪洋大海,无止无休!   “啊呀呀……”   神识空间中,绿绿这会已然惊喜到了极点!   区区的手舞足蹈又如何能够描述自己当前的喜悦心情,直接就是手忙脚乱,手足无措,颠三倒四,欢喜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如斯庞大的力量,就这么被云扬吃到了自己肚子里,绿绿当然顺便偷偷吸取。   实在是忍不住啊。   太多好东西啦!   开始绿绿还鬼鬼祟祟的偷偷吸取,点滴吸纳,怕被云扬发现,但随着进入云扬体内的药力越来越见庞大,绿绿直接开始不管不顾的全力吸收。   太棒了!   太好吃了!   太幸福了!   哪怕会被云扬痛骂,惩罚,这一顿,也要吃个饱!   反正这么庞大的药力,云扬自己吸收不定得消化到什么时候,自己全力以赴,帮手消化是正经。   可是不管绿绿怎么努力,如何的鲸吞海吸,好似海潮一般的力量始终在持续涌入神识空间,如何消耗也难以消减,更有甚至,云扬身体里面的能量,非但半点也没有减少,反而随着云扬不断将食物、美酒吃进肚子里,裨益潜能反而越来越见庞大!   云扬对此并无任何不舍,因为他完全能够确认,今日所有食材供给的灵力,全部都被那奇怪美酒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融为一体,再也不分彼此,全部变成云扬自身的底蕴!   这酒,竟然是最后的催化剂、融合剂?!   将所有的灵力,全部转化为最单纯最原始的丹元、命元、气元之力!   原本云扬还在担心,自己会否将在吃过这段饭之后变成人形营养包,人人尽皆觊觎,所有生灵都恨不得扑上来啃自己几口,毕竟之前的灵气,让云扬全身上下都变成了天品圣药一般的宝贝,而且气息全然无法掩盖,只要走出去,便足以让全世界每一个看到他的生灵,就像是狼见到了肉一样的贪婪起来。   但这几杯酒下肚之后,却将所有药力全部转化作了平和之物,全数归为云扬自身底蕴,之前那股诱人发狂,引人犯罪的气息,全部消弭。   现在的云扬,就只是与之前全然没有半点异样的少年人。   嗯,当然还是很俊俏很英朗的翩翩少年郎!   此刻,云扬已经喝了六杯酒,看着云醉月又提起酒瓶子要来倒酒,不由苦笑道:“月姐,你劝酒可真勤,看来反而是你想把我灌醉啊!”   云醉月嫣然说道:“怎么会呢?今天这酒,就算是你想要多喝,也不会给你喝太多,就只准你喝九杯而已!”   九杯!   云扬登时怔了一下。   九这个数字,可说是引动了云扬的敏感神经。   原本融洽的气氛登时转为低沉。   云醉月清亮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后悔的神色,急忙笑道:“来,小弟,吃菜吃菜,今天这桌菜,若是吃不完可是太浪费。”   云扬苦笑。   这桌菜若是吃不完,又岂止是浪费两个字可以形容?   就算是暴殄天物这四个字,也绝对无法形容这种浪费是何等的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月姐,您是从哪里整来的这么多好东西?”云扬实在是忍不住,还是把这句话问了出来。   “这些食材啊……”   云醉月笑了笑,道:“之前有个奇怪的老头,留在这里三个箱子,然后死了。今天适逢我遣散人手,收拾东西,才发现那几个箱子里居然是这些东西……正好今天家宴招待你,好东西自然要留给自己家人享用。小弟你说对不对?”   对不对?   你说的都对,好吧。   对云醉月这番话,云扬半个字都不信!   哪里会有这等事?   老头来到这里留下三个箱子,死了!?   能够拥有这三箱子东西的主人,相信那老头就算是浑身上下碎成了七八十段,只要最还能吃东西,他就能活,而且还不止是长命百岁,长生不死亦属可期!   还有,且云醉月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语速尽皆熟极而流,恍如没有考虑,这分明就是早准备好了云扬有此一问。   这件事可就更显奇怪。   云扬想破了自己的脑袋也没有想通个中因缘。   “云扬……兄弟。”   云醉月认真的望着云扬,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怜惜,举起酒杯:“兄弟,你……辛苦了……嫂子,敬你一杯。”   辛苦了?   这个话头让云扬一下子愣住了。   不知怎地,乍然听到这三个字,云扬突然生出了一种心酸的感觉。   辛苦……   云扬想起了自己的八个兄弟,深深吸了一口气,展颜笑道:“多谢嫂子,干了!”   再无二话,举杯一饮而尽。   云醉月也将杯中酒缓缓喝下去,旋即又给云扬倒满一杯,自己仍旧只倒一个杯底,神色间,踟蹰了许久,缓缓道:“兄弟……以后……”   她说出来这几个字,突然间停了下来,神色复杂空前,想了想,才道:“……你一个人,孤苦无依,举世皆敌……你……你今后一定要多多珍重。”   云扬感慨的叹口气:“义之所在,心之所安,无谓举世皆敌。天下吾敌,又如何?!”   他此刻的眼神平静,冷静,那是一种沉淀的坚决坚毅。   面对云扬的坚毅眼神,云醉月心头登时一酸。   她如何不知道云扬是怎么想的。   为兄弟们报仇!   再苦!   再累!   再辛酸!   再痛!   再难!   再艰辛!   我云扬,甘之如饴!   这条路,没有人与我同行,但是我……会一直走下去!一直走到,当真了却仇怨的那一天,又或者是我走不动的那一天!   “云小弟,这段时间里,多承你照料,嫂子感激不尽。”云醉月微笑着举起酒杯:“嫂子敬你一杯!”   “嫂子哪里话!”云扬深刻地说道:“五哥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咱们乃是一家人!”   他淡淡的笑了笑,道:“我唯恐照顾不周……”   云醉月心里一酸,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   小弟……他担负的,实在是太多了……   眼圈一红,鼻尖一酸,几乎流出眼泪。但立即忍住,笑着端起酒杯与云扬一碰,一饮而尽。   “一定要保重自己……”   云醉月心里喃喃地说。   ……   云醉月和青山雪吃了几口菜,两人就抚着小腹,饱了;不吃了。   显然那几口菜,已经是两人的负荷极限,若非有逸品奇酒压制,她们俩就要步云扬的后尘,变成人形营养宝,而且还是极品美女营养包!   云醉月兀自催着云扬,将满桌子菜全部都一扫而空。   十八味小菜虽然精致,虽然每一样菜的份量都是极少;但这么一桌子悉数都吃下去,云扬的小肚子都几乎凸出来,毕竟云扬的饭桶传说早成过去,而且就算那饭桶体质仍在,今天这顿美食,随便吃一口也足以填满那欲壑难平的胃口,果然是此一时彼一时,世事无常!   如是九杯酒喝下去,云醉月果然不再倒了。   但,对云扬所有的问题,云醉月仍旧统统不予回答。   这让云扬似乎有一个大大的闷葫芦,留在了自己心里。   “明天下午,我来接嫂子搬家,以前都不知道嫂子做的菜竟是这么的好吃,以后有暇,须得时时去打扰嫂子,慰劳肚子。”云扬道。   “好。”云醉月深深地看了云扬一眼:“明天下午,嫂子等你。”   云扬起身要走的时候,云醉月突然想起来,道:“对了,小弟,你把这些酒都搬回去吧。免得明天搬家的时候,手忙脚乱打碎了。”   “全都搬回去?”云扬皱起眉头:“嫂子你……”   “这些酒都是无价之宝,之前不曾现世还好。而今现了世,再继续放在我这里,就算只得一晚上的时间……”   云醉月苦笑:“没准就变成祸乱根源了。你将之搬回去,安排好了,再给我搬过去就是,反正,好酒只给咱们自家喝。”   云扬想想也是这个道理,道。   在云扬想来,就只得一晚上时间,其实没必要这么小心,但云醉月既然都这么说了,也的确存在这样的隐患。云扬若是不搬,倒显得自己不在乎云醉月两人的安全一般。   至于这些菜的秘密,云醉月不想说,那就不说吧,反正以后还有大把的时间。   相信总有一天,云醉月会告诉自己的。   甚至就算一直不说,也没啥。   正如云醉月所说,大家乃是自家人。   自家人有点自己的小秘密,又是什么坏事!?   今天能得到这样的结果,早已远远超出云扬最初的设想,不,应该是好得太多,太离谱了!   毕竟云醉月这边越神秘,甚至是强大,云扬才越高兴!   ……   云扬搬着酒走出青云坊。   云醉月轻轻松了一口气,仿如将全部心事都放下了!   ……   云府。   “无音,安排的地方怎么样了。”   “已经妥当!”   “隐秘性如何?我要的是绝对的安全!”   “老大放心,那地方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查得到!这一点,我有百分百的信心!”   “那就好!明天帮她们搬家的时候,仍旧要注意安全,一定不要留下任何手尾!”   “已经全部安排好了。疑兵队也都安排了,足足十几处。”   “恩,为了稳妥起见,方墨非,你和老梅隐藏暗处,注意着所有可疑的人。这次事情,不允许出现任何疏漏,宁可错杀,亦勿放过!”   “是。”   云扬又来到了白衣雪房间:“白兄,明天有事情,需要你帮忙。”   “我之前受的伤还没好呢!还有,我对你的请托严重抗拒,每一次你请托,我就要对上一个甚至还不止一个我应付不了的强敌,我没病,不想自虐!”白衣雪翻着白眼抗议道。   “明天的事情很重要。”   云扬严肃的道:“只要明天之事了结,我们之前的所有事情,都一笔勾销,从此之后,你爱去哪里,就去哪里。”   白衣雪沉吟了一下。   云扬道:“此外我会再给你一百万两银票,珍奇金属一百块!”   “好,成交!就算再对上一个硬角,我也认了!”   “应该不会,明天你就躲在暗处……”   白衣雪听完,瞪大了眼睛:“嗯?就这么点小事,你肯出这么大代价?你疯了?还是说这里边又有坑,要是真有坑你明说,让我有点心理准备,好伐?!”   云扬道:“直接说干不干?别他么的废话!”   “干!”   “若是出了疏漏,白衣雪,你懂得。”   “若但只是这点事情还在我手里出了纰漏,我自己就去吃屎!”   “这话可是你说的!”   “不过我还是好奇,那女的应该对你很重要吧?否则只这点小事,你出的代价未免太高了吧?”白衣雪的八卦之心竟是意外的强烈。   云扬斜睨了他一眼:“我钱多的烧得慌不行么,你管得着么?”   “……”白衣雪一片无语。蓦然间有一种一拳挥在云扬脸上的冲动!   你在我一个借了你高利贷的人面前说这种话实在是很欠揍你知道不知道!   真当我不敢干了你吗?   好吧,我真不敢!   ……   当天晚上!   万籁俱寂。   突然……   轰!!!   一声突如其来的轰然爆炸,令到整个天唐城所有沉睡者都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无数人的一双耳朵都因为这声爆炸而短暂失聪,嗡嗡作响,头晕目眩,久久震撼。   比较接近爆炸源头位置的许多人更是直接被震得从床上弹起来,落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   云府。   原本正在盘膝打坐全力消化骤得药力的云扬,亦因为这个突兀的爆炸,身子被震得跳了起来。   一双眼睛即时睁开。   下一刻。   云扬刷的一声到了院子里。   “怎么回事?哪里爆炸?”云扬急声问道,素来沉稳淡定的脸上显出一抹煞白。   此刻的云扬,心底萦绕着一种不祥至极的感知。   “不知道……”方墨非和老梅白衣雪这会尽都感觉到脑袋里嗡嗡作响,无论脑海心田尽都是一片混沌,一边运功平息负面感觉,一边沉吟着说道:“爆炸源头似是来自于玉唐城的中心位置……”   话没说完,云扬已经忽的一下子狂奔而去。   移动速度简直比闪电更快!   ……   “啊~~~~~~~~~”   云扬一声长啸,好似撕心裂肺一般,只感觉脑海中唯余无穷无尽、无边无际的空白。   在他面前。   只有一个大坑,一片废墟。   这里,原来本应该存在的建筑是青云坊!   正是青云坊的所在之地!   青云坊不见了。   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就只剩下满地碎片,满目疮痍。   云扬一跤摔倒在地!   满眼尽是绝望地注目于眼前的废墟,一时间肝肠寸断,悲痛莫已!   原本以为,那时失去八位兄长的痛心疾首感觉再不会经历,没想到,此时此刻,竟又再品味一遭,甚至是更强烈,更刻骨铭心!   前次,那时,自己力有未逮,更是同陷囹圄,有心也无能为施救!   可是今次,当下,怎么会这样?!   青云坊呢?   没了!   彻彻底底,彻头彻尾,完完全全的没有了,消失不见了!   最大的碎片,不过是人头大小;若是这里面有人……那么,命运可想而知!   目光聚焦于面前的那个大坑,一片废墟,云扬头脑中只得一片空白。   这一刻,他的面容是十分恐怖的,一双眼睛,几乎炸裂。   在青云坊周遭早已满布来此猎奇之是人,所有人都在用一种震惊到了恐怖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一片废墟。当然,也看着废墟中的云扬。   谁让云扬表现出来的状态,乃是此际最为异常之人!   然而云扬对此已经全不在意。   完全不在意自己此刻的失态,以及可能引发的后果!   他瞬时响起了水无音之前的一句话,“我在这屋子底下,安置了足以炸出一个湖的炸药!”   当时水无音说得若有其事,语气真挚,仿佛当真有此布置,云扬若非早有定见,更有云相化身窥破真相,只怕就真信,然而事后回想,在一间屋子地下安置足以炸出一个湖的炸药!那得安置多少炸药了,这句话,根本就是一句不可能实现的恐吓之言,真心的信了你的邪!   可是此际,竟是一语成谶?!   不过一夜之间,青云坊之下竟埋下了如此份量,足以将整个青云坊夷为平地,甚至炸出一个偌大地坑的炸药?!   或者不是炸药?   但,这得是什么级数的高手,才能做出来这等事!   云扬只是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变成了碎片,在漫天飞舞,久久的不能思考。   他浑身颤抖,兀自满眼不可置信的茫然注目眼前,整个身子都已经僵硬。   良久良久之后,云扬一声狂吼,突然疯狂冲进了废墟之中!   “人呢!” 第二百八十章 痛彻心扉!   轰的一声巨响,烟尘四下掀起,云扬被彻底淹没在烟尘之间。   他用手,用脚,用玄气,不管不顾,漫无目的地将废墟所有的东西全都掀起,检查。   他找到了血肉碎片,还有碎裂的衣衫残屑……   在这样剧烈的爆炸之余,找到这些东西已经非常不容易。   可是云扬仍旧不肯停歇,仍旧持续寻找动作,所幸在持续片刻之后,他的头脑终于慢慢的恢复了些许意识。   青云坊他来过很多次,对于这里每一间房子,每一块木头,每一项设施在什么地方,什么方位,闭着眼睛都能找到。   依照心中构想,他很快就锁定了青云坊大门的原址位置。   然后退了出去,闭着眼睛站在那里,静静地站了一会。   然后他就大踏步地走了进去。   随着呼的一下子声响,大门位置周遭的碎石被他悉数清理出去,他信步向前走去,四面张望,就好像平常来到了青云坊的那个超级大厅一般,刚进门的时候,本能的四面打量一下,扫视周遭动静,有无异状。   一瞬间的停顿之后,他又径自往里边走去。   随着云扬的行动轨迹,沿途碎石不断地清理出来,尘土弥天,遮蔽视野,然而即便是这样恶劣的环境对于云扬的行动却仍是一点妨碍也没有。   “这里,就是昨天晚上喝酒的地方了,不过阴阳分晓,却已人事两非……”   云扬心中酸痛滋味更甚。   昨天,云醉月和青山雪还在这里坐着,巧笑嫣然陪着自己喝酒,但是今天却……   他摇摇头,再一次将面前垃圾处理掉,怀着万一的希望,又自往里走去。   一个包间的位置,琴厅的位置,这里是……一个卧室,这边是……   他一间房子一间房子的搜索过去。   终于在大抵厨房位置的所在地,他看到了一片暗褐色的物事。   “血?”   云扬眼中骤现难以抑制的疯狂杀机。   他发疯似地寻找,却再没有任何发现。   最终,在云扬查探到原本地下仓库位置的时候,将这里所有杂乱的碎石垃圾等物全部细心的清理检查之余,忽而呆若木鸡地站住了。   因为在这里,云扬发现最多的血迹,这里,是整个青云坊血迹最密集的地方!   触目所及,尽是一片一片碎碎的血肉,几乎遍地都是。   而所有的血肉骨骼碎片,没有任何一块有超过一个手指头大小的。   此外还有数不清的衣服碎片,白衣碎片。   只是此际,沾染了血迹的白衣碎片,更显触目惊心!   仔细的嗅一嗅,碎屑上还残留有淡淡的脂粉香气;与云扬记忆中,云醉月与青山雪身上的味道差相仿佛。   云扬还在一片废墟之中找到许多原本柔顺的长发发丝,掺杂在碎石垃圾之中,尽是凌乱。   在一个角落里,还残留着半截地基,这地基的位置,一片猩红的血迹,还有一片凌乱的头发,长长的,带着半块头骨。   云扬如被雷击。   心中仅余那一丝渺茫侥幸的希望,就此完全破碎!   他身子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要跌倒。   身后一只手恰在此时扶住了他,方墨非刻意压低的声音传来:“公子,小心。”   云扬恍如没有听见一般。   虽然近在咫尺,但,云扬却分明感觉到,方墨非的声音仿佛是从天外云层中传来,尽是飘渺虚幻,似幻似真,若虚若实。   他茫然地转头看着四周,突然一声咳嗽,嘴角猛地溢出了血丝。   云醉月温柔的声音,在脑海中乍然回响。   “小弟,你辛苦了。”   “小弟,你多吃点。”   “小弟,你尝尝这个。”   那温柔的眼神,似乎还在眼前流转。   临分别的时候,那牵挂的眼神,温柔的声音:“小弟,以后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音容笑貌还在眼前凝然,但是……   云扬心中一阵阵的绞痛。   就在这个时候,废墟之中乍现一点光芒闪烁。   云扬急不可待地冲过去,扑到地上,两手一阵挖,将这点亮光掏了出来。   宛如将最后的希望握在手中,那是一片碧玉的碎片!   虽然只得一片碎玉,却仍温润,透亮,云扬不禁想起来一双手。   云醉月的手。   那白皙的皓腕上,饰有一双手镯。   碧绿色。   而这片亮光乃是一块碎玉,外缘,圆润,有弧度。   这分明……就是那副玉镯的碎片。   云扬怔怔的看着,突然间眼前金星乱冒,心脏如同被人狠狠攥了一把,一时间头晕目眩,清明不复。   哇的一声,云扬猛地喷出一口血箭,仰天就倒。   “公子!”   方墨非见状惊叫一声,一把接住云扬倒落的身躯。   ……   及至云扬再醒来的时候,其身早已回归云府。   他怔怔的看着房顶,双目呆滞,眼前所见尽都视而不见。   他的脑海中,兀自有一幅幅画面来回轮转,云醉月与青山雪的音容笑貌,就这么不断地在眼前闪现、此起彼伏。   “小弟……”   “兄弟……”   “叫嫂子,不行么?……”   “小弟,你要多多保重……”   云扬缓缓闭上眼睛,眼泪无声的溢出。   五哥的爱人,这个可怜的女子,自己终究还是没有保护好!   这样一位绝代佳人,倾国红颜,就这么在自己眼前香消玉殒,身化飞灰!   云扬想起昨晚上的饭菜,想起云醉月的说话,想起云醉月昨日种种奇怪神色……难道,她早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昨夜的话,每一句,听起来似乎是很寻常的家常话,但细心斟酌之下,却又觉得每一句话又都饱含深意,每一言每一字,都充满了离别的味道。   不止是此时此刻的短暂分离,更是此生此世的再不相见!   他紧紧的咬住牙,但心中阵阵抽痛却是不可遏制。   “若是昨天晚上,自己不顾一切的,就将月姐带走……那么今天一切都不会发生!”   想到这里,云扬心中的懊悔,几乎达到了沸腾。   “我真蠢!”   “这么明显的反常!……嗯?”   “昨晚上的菜,本身就是一个莫大的疑点。”云扬心中有一种侥幸的想法:“……说不定,月姐还没有死……”   但,想到那地窖之中的头发,散碎的血肉,那破烂成碎片的白衣,那碎裂的玉镯,那隐隐的熟悉的香味……   这一切的一切,却一次一次的将云扬心中的幻想无情打破!   “你们统统该死!”   云扬突然一跃而起,两眼通红,又再吐出一口鲜血之后,猛地狂吼一声,身子一闪,径自化作了一股飓风,突然消失在云府当中!   “公子!”方墨非与老梅见状齐齐吃了一惊,急忙追出门,但外间却早已经消失了风声的踪迹!   陷入了一片前所未有狂怒状态之中的云扬。极速狂飙,他的此刻心中,只有凛冽的杀机!   他只想要杀人!   从来没有任何时候,如现在一般,想要杀人!   他的心,已然被愤怒与悲痛填满,再也顾不得其他!   所谓的顾忌、考虑、斟酌、思量,一切的一切都已不在他眼中,不在他心上!   五哥,我对不起你!   我没有保护好嫂子!   我对不住你!   云扬只感觉自己的全身血液,都要爆炸喷发!   他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只存下浓浓的想要报复的心态!   一阵飓风,在这黎明之前的黑夜里,径自刮进了皇宫大内!   呼呼呼……   ……   皇宫中。   大内总管姜中佝偻着身子,在仔细检查着皇宫内的属下们的工作,一丝不苟,态度端正。   他就像是一个尽职尽责的老人,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将一切都要做到最好,每日都是如此。   亦因此,皇帝陛下对他一直都很放心。   他的臂弯中,一支雪白的拂尘,轻轻搭在上面,倍显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脚步很慢,两只脚甚至是拖地而行,发出擦擦的声音,似乎已经老迈到了抬不起脚;但,这擦擦的声音传到什么地方,什么地方的太监和侍卫们,都是不由自主的就挺起了胸膛,摆出来尽心职守的样子……   姜中,玉唐皇宫的老人。   大内总管。   他的权利,在皇宫之内,无疑巨大!   他的地位,在大内之中,堪称超然!   在玉唐皇宫之中,皇帝陛下是一国之君,皇后是九宫之主,可是仍有人敢对他们的命令阳奉阴违,有所折扣,可是大内总管姜中的命令,执行期间绝无人敢有一丝一扣的折扣,更遑论疏忽怠慢!   这些年来,死在他的残酷刑罚之下的宫人太监,不知道有多少。曾经有人说,姜总管脸上的皱纹有多少条,死在他手下的人就有多少个。   以眼观之,姜中脸上的皱纹密密麻麻,貌似是数不过来的,所以死在他手中的人,亦是数不过来的!   “天快要亮了,又是新的一天……”姜中呢喃了一句,背转身,佝偻着身躯,摇摇摆摆的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两个小太监恭恭敬敬的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不敢僭越,亦不敢稍缀。   三人一路穿过御花园,后面的那一排房屋,便是姜中的居所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鏖战御花园!   所有人都知道,姜总管有晚上不睡觉的习惯,每一天,都是在天色快要明亮的时候,才会回去入睡。   黑夜乃是人休息的时候,而也正是这个黑暗的阶段,人的警惕性最差。   但姜中的这个怪异的习惯,却保证了玉唐皇宫多少年来,黑夜之中从没有发生任何变故。   也正因为如此,这么多年来,姜中的地位,始终屹立不倒!   他之命令,才是真正的言出法随,令行禁止。   御花园中尽是树影婆娑,绿意森森,周围的灯笼都已经熄灭了不少,显得一片阴沉沉的。   天空中北风呼啸,寒意凛然,天时到了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很暖和。   姜中慢慢的蹒跚过来,将袍子使劲的裹了裹,似乎有些瑟缩。   “老了……不中用了……才这么点儿寒气就受不了了……”姜中喃喃叹息:“想当年……”   后面的两个小太监都是闭着嘴不敢说话。   姜总管总是喜欢缅怀过往,然后喃喃自语的吹嘘一下,但他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的应和。   似乎只是一个人自我缅怀,就可以了、足够了。   然而黎明破晓之时风声骤然增大。   流散出空前凌厉的呼啸响声。   姜中正在往前走的佝偻身躯突然间顿住,随即猛然抬起头来,看着天空,老眼昏花的眸子,突然发出来灼灼精光!   流溢天空中的狂风突然间罩顶而下。   与此同时,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说道:“姜中!”   一股比寒风更加凛冽的刀气,有如从穹顶一般散落而下。   姜中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啸,身子刹那间就化作了一片高速移动的模糊,疾速趋避来袭之凛冽刀气。   更有一股尖锐的阴测测的声音回应道:“风尊,这是为何?缘何来袭大内?!”   嗤!   一道刀气划过,姜中的袍子突然被撕开一道大口子!鲜血淋漓!   姜中一声厉啸之余,身子蓦然一晃,乍然分化作了几十条人影,在空中来回穿梭。   虽然明明只得他一个人动作,但场中所见的几十条身影都呈现出高速移动轨迹,进而衍生出无数残影,顷刻之间,其身影遍及之处,竟宛如有千军万马在群起奔腾一般。   风声兀自呼啸,半空中青色旋风如同翻江倒海的怒龙,尽显狂暴气息,杀意张狂无限。   姜中看似狼狈的竭力躲闪,实则只有第一击因为来得过于突兀,又兼出乎预料,这才受了伤,接下来在风尊有如狂风暴雨一般的密集攻击之下,赫然安然无恙,再无伤损。   纵使他的一个个分身被刀光碾碎,但他却在以更迅速的高速移动下制造出更多的幻影分身。   “风尊大人!”姜中一边闪躲,一边呼啸:“这是为什么?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风声越来越见狂暴,其势亦是越来越凌厉,对姜中的质问却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一道道刀光,宛如霹雳闪电一般从夜空风声之中不断劈落。   而这份凌厉至极的森然杀气,令到整个皇宫大内之中的每一个人都是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风尊的愤怒,极为明显。   已经愤怒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   皇宫内院,无数御前侍卫蜂拥而至,但在他们看到正在攻击姜中的,居然是九尊之中的风尊,一个个都是齐齐大惊失色,并无一人胆敢妄动!   但人人心头都泛起一个疑问,这是怎么回事?!   当日公审杨波涛之案,九尊之名再现尘寰,大大地鼓舞了玉唐上下这段时间以来低迷的士气,而此次九尊之中的风尊骤临,目标却是直指皇宫大内中人,个中因由却使人浮想联翩!   难道皇宫大内亦为玉唐之敌渗透,而当前目标更是玉唐皇宫大内总管姜中,如此身居高位,手握重权之人,骨子里竟也是玉唐之敌?!   灯笼闪晃,皇帝陛下偕许多侍卫远远而来。   这边这么大动静,皇帝陛下怎么可能还睡得着?尤其还听闻事关九尊风尊动作,自然第一时间便即披衣而起,直奔事发之地。   一路走来,还在一边系着棉袍的扣子,脚步匆匆,脸上尽是一片急切之色!   “真的是风尊?”   这个问题已经不需要再问,不需要再确认。   因为皇帝陛下已经看到了空中那团盘旋呼啸的影子。   还有不断劈落下来、好似霹雳雷霆一般的刀光!   极端狂怒的气息,极端暴虐的杀机!   眼前所见种种,尽都是无法转圜的极端!   皇帝陛下见此情形,心下骇然不已。   之前九天之令铲除奸细,皇帝陛下一直都想要帮手,但却从来插不上手,一直的有心无力;最关键的是,九天之令所属从来没有闹到过皇宫里。   而今这般明目张胆就在皇宫里大打出手,更是风尊亲自出手针对目标,简直是以前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一念至此,皇帝陛下突然脸色煞白!   姜中!   这一次,风尊出手的对象,居然直指这位大内总管,这个几乎可以说是看着自己长大的老人家?!   怎么会是他!?   怎么可能是他?!   相比较于姜中,连何汉青这个三代帝师,数朝老臣都显得有些不足论了,这个相伴皇帝陛下一生的老人,竟然也是一个潜伏者?伪装者?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恐怖,更惊悚的现实?!   此际风尊所展现疯狂的杀机,堪称弥漫天地,暴怒的情绪,更是感染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如此盛怒,如此态度,在在指明此点。   难道……   姜中一边闪躲,一边满心冤屈的哀声叫道:“风尊大人,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姜中对于当前发生的所有一切都感到很憋屈。   他可是拥有九重山巅峰的修为,只差一步就将臻至十成大圆满的顶级强者。   以他的修为,只要不是对上那些所谓臻至天境的超一流高手,尽都有自信保命,甚至是战而胜之。   但,唯独今天,面对风尊,他却是连还手都不行!   只能闪躲。   虽然眼前之人的真实修为并不是很高,也许连八重山都没有,但他就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妄动!   因为,眼前人是风尊!   九尊之一。   若是自己敢还手,立即就是一个叛国罪名,就此夯实,无从洗刷!   没看到四周御前侍卫密密麻麻,却没有任何人出手?   要知道这些御前侍卫平日里对于自己根本就是妥妥的俯首帖耳,言听计从,无人敢有丝毫悖逆,而现在,却是一个个眼神警惕的盯着自己,怀疑之色,隐隐可见的杀机随处可见……   显然在这些人心中,风尊出手对付的人,那就一定是罪大恶极的角色!   你姜中既然被风尊出手针对,那么就必定有原因!   风尊要你死,你就必然该死,足以定论,不需要证据,不需要审判,就是这般的不由分说!   没看到就连皇帝陛下到来之后,也只是远远地看着?全然没有喝令停手,一问究竟的意思!   甚至连寻隙一问缘故都没有!   姜中亦是在这一刻,才彻底认识到九尊于这个国家的影响力!   他们的话,他们的行动,甚至比圣旨还管用!   此际,他不还手,并不能让云扬因而手下留情,对方现在杀机狂溢,整颗心已经被悲愤恨意充满,几乎就是不管不顾的亡命攻击、务必要将眼前人彻底击杀、粉身碎骨,神魂湮灭!   “陛下……陛下……”   姜中没奈何只好呼救:“老奴冤枉,老奴冤枉啊……”   皇帝陛下静静地站在那里,深邃的眸子看着眼前这一幕,淡淡道:“传朕口谕,任何人皆不准轻举妄动,胆敢扰战者,杀无赦!”   这一道命令发出,侍卫们,禁军们更加是一动也不动了,反而在有意无意之间,所有人围成了一道大大的包围网。   显然是在防备着某人的逃走。   那么,到底在防备谁逃走?   某人又是谁呢?!   不言而喻!   姜某人心中尽是一片无力。   皇帝陛下,看着场中,姜中所展现的神鬼莫测身法,还有那见所未见的神异功法,只是随意一动就引动出一片模糊怪异景象的玄气气相……   心中震惊之意愈来愈甚,恐惧之情亦随之暴增。   大内总管姜中!   自己从来没有想到,姜中一身修为,居然是如此的惊天动地!   自从自己幼儿时候起,这个姜中就在服侍父皇,自己蹒跚学步的时候,就是他一手扶着自己,一直到现在……   自己居然不知道,这个忠心耿耿的老奴才,居然有一身如此深湛的武学修为!   玉唐皇帝陛下玉沛泽可非是等闲之辈,除了本身玄气修为不俗之外,更是识货之人,他虽然不识得姜中所展现的功法底蕴,却很清楚此等功法的层次水准,至少玉唐帝国这个级数的高手,凤毛麟角!   换言之,姜中的来历身份背景,必然有诡!   “风尊!”   皇帝陛下沉声说道。   呼啸的风声中,一个低沉的声音压抑着传出来:“陛下有何话说?”   皇帝陛下沉静地说道:“敢问风尊这是怎么回事?还有此獠是什么来历?”   皇帝陛下此言一出,等同是定论了姜中的奸佞身份,在场众人隐约知道是一回事,听皇帝陛下将此事定论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半空中,青色风声中化现的刀光仍旧如同霹雳闪电将临人间,又是接连不断的连环十八刀劈落,那低沉的声音压抑着狂怒,快速地说道:“青云坊没有了!”   青云坊没有了?   先前那剧烈的爆炸,皇帝陛下也被震动的不轻,自然是知道这件事,但青云坊又有何特异,值得风尊暴怒至此?!   虽然青云坊之主云醉月号称是天下第一高手凌霄醉的红颜知己,但此点并无当真佐证,再者,此事或者可由凌霄醉出头,但风尊你出头是个什么缘由?!   皇帝陛下的疑问瞬间得到了解答——   “青云坊之主云醉月,乃是我们九尊家眷!”   “一声爆炸,青云坊瞬时灰飞烟灭!所有人尽皆粉身碎骨!”云扬的声音便如是地狱里面吹出来的森森阴风!   皇帝陛下的瞳孔瞬时间睁大到极点。   青云坊云醉月,乃是火尊之妻这件事,云扬曾经有跟老元帅提及;但,老元帅为了确保此事机密,却并没有跟皇帝陛下说明白。   是以皇帝陛下此际也是刚刚得知,然而天知道,皇帝陛下在听说这句话之后心中的震动!   九尊家眷!?   皇帝陛下原本挺拔稳健的身子乍然晃了一下,脸色尽显煞白。   他亦在此刻想起来一件往事。   那一次,他和身为大皇子的土尊秘密接触。   “皇儿,你虽然身为土尊,不宜暴露身份,但是……你年纪终究是不小了,终身大事,也要考虑考虑了,纵使你不恋栈皇位君权,但延续自身血脉总是该然。”   “父皇放心,关于此点孩儿心中有数。”   “你有什么数?这么久也没见你有什么动作,要是你早有动作,朕又何必当面言说,这会朕的话,只是作为一个父亲在劝导儿子,这其中的分别,你明白吗?!”   当时,土尊犹豫了一下,道:“孩儿并非当真全然的清心寡欲,甚至已有意中人,然而……她们不宜露面,所以……也只好委屈了她……”   得到自己想要结果的皇帝陛下自然大喜过望,可是之后皇帝陛下又再逼问多次,土尊却始终没有给予进一步的回答。   为此,皇帝陛下除了因为希望而失望的恼怒之外,更有几多无奈心痛,因为自己的缘故,亏待了儿子,亏待了儿媳,若有机缘,一定要找机会弥补,好好的弥补……   心中早已预留下了一份期盼。   皇儿既然言说自己了红颜,那么再多一个可爱的孙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毕竟距离知道儿子有意中人的那时间,可也不短了……   皇帝陛下现在早已经有了其他孙儿,但他对于大皇子的孩子,却始终存有一份莫名的期盼。   那是自己亏欠了大儿子的,若是可以,自然要多多的补偿给孙儿。   甚至,皇帝陛下心底都已经想了怎么补偿的打算……   但没有等到皇帝陛下将这件事情逼问出来,土尊就出了事。   由于儿子没有留下任何一点相关线索,儿子媳妇甚至可能不知道丈夫骨子里乃是皇家血脉,一念及此,皇帝陛下每每捶胸顿足;那不知道有没有的孙子,只怕就更加不存见面机缘了。   如今,突然听见空中的风尊说。   “青云坊之主云醉月,乃是我们九尊家眷!”   “青云坊灰飞烟灭,所有人粉身碎骨!”   这两句话,心生联想的皇帝陛下登时感到眼前一黑,心中一阵剧烈绞痛,差一点点就晕了过去。 第二百八十二章 拿下他!   这还是皇帝陛下的身体经过云扬悉心调理,状态大好,否则就这一瞬间的大喜大悲,大恸动心,足堪引动原有恶疾,一瞬沦亡!   但饶是如此,皇帝陛下的身躯仍旧不免已臻摇摇晃晃,面上尽是惨白之色!   这……   是不是……   九尊之中,排在后面的几个人年龄并不大;而可能有家眷的,就只有前面几人。   是不是……皇儿的……家眷?   皇帝陛下本能的向着这个方向想了过去。   空中,风声呼啸,声音愤恨到了极点。   “这件事,一定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而姜中,则是那些要付出代价之人中的第一个!”   “姜中,四季楼余孽!”   这句话普出,登时令到皇帝陛下的心头再度一震!   他霍然抬头。   注视姜中的眸子中尽是冷意森森。   “陛下……你不要相信……老奴是冤枉的啊……”姜中焦急的大叫。   皇帝陛下淡淡道:“姜中,你若是即刻放弃抵抗,束手就擒,朕承诺给你一个公道!如何?”   皇帝陛下金口乍开,看似令当前出现转圜契机,实则却等同是另一道逼命绝招施加在姜中身上。   这会姜中哪里敢放弃抵抗?   别人不知道云扬的心思,他自己却又怎么会不知道?   自己若是放弃了抵抗,就当真完了,必死无疑!   “陛下!”姜中努力的抵挡,哀怨的要死要活:“老奴真是冤枉的!”   皇帝陛下脸色不动,眼中有冷光闪过:“你若是真的冤枉,只要束手就擒,朕可以担保你没事。风尊也绝不会滥杀无辜。”   “公道自在人心,黑白不由强说,一切都只需要说个清楚明白便可水落石出,何必这般大动干戈,劳心劳力!”   皇帝陛下悠悠道:“朕金口即开,便是给了你机会。若是你无辜,任何人也伤不了你。你还是朕的大内总管!反之,若是你当真有事,那么谁也保不了你!”   他抬头看着空中那一团呼啸的风影:“风尊,朕的担保可算得数!”   风声呼啸中,风尊的声音道:“陛下乃是一国之主,陛下的担保,自然是金口玉言!一诺河山重!”   皇帝陛下心中更沉下去。   风尊这么说,显然是对自己完完全全的信任。   那么,岂不亦是在说这姜中的确是有问题的,就是四季楼奸细无疑?!   姜中的身子兀自告诉旋转着,一条条残影仍旧在不断出现,点滴消弭来自云扬的连环刀气,嘶声道:“陛下,非是老奴不信任您……而是风尊逼杀太过,老奴无法停手……真的做不到啊……”   皇帝陛下的脸色彻底的冷了下去。   他冷幽幽的目光,看着空中闪转腾挪的姜中,喝道:“来人,拿下姜中!”   姜中大叫道:“陛下,老奴忠心耿耿服侍您几十年,没有功劳总有一份苦劳吧?!难道您就这么的不念旧情?难道您就因为一个什么不知道是什么人的一句话,就抹杀了老奴一生辛劳么?”   皇帝陛下冷冷道:“朕给过你机会,更给了你承诺,可你事怎么做的?你之作为尽在众人眼中,还要强辩什么!?”   姜中突然惨烈的仰天大笑:“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跟着陛下一辈子的人,竟也得不到陛下的半点怜悯之心,既然如此,咱家还有什么盼头?罢罢罢,咱家既然没带眼跟随了这样一个主子,果然是取死有道,如此,便是一死我又有何妨?”   话音未落,姜中原本高速移动的身形乍然停顿,随即落下地来,伸出双手,尽是一副束手就擒、任人宰割的态势。   脸上更是满满的一片惨然,显示其心灰意冷、一心求死的意愿。   在场众人见状都感意外。   这是……真的要束手就擒了?   姜中伸着手,眼睛惨然的看着皇帝陛下的方向,嘶声道:“陛下,一日是主,一生是主,老奴此番去了,您以后务必要多多保重!”   话音未落,却见其手上骤起风雷之音,电光闪烁之间,姜中一咬牙,举掌就向着自己头上狠狠的拍了下去。   就在这一刻,目睹姜中自盖天灵一幕的皇帝陛下心头也不禁猛地一震,一种“难道真的冤枉了他?”的念头蓦然升起。   及至见到姜中一掌拍在自己头上,咔嚓一声轻响之余,五官七窍,尽皆喷溅出鲜血,他的身子晃了一晃,就此缓缓倒在了地上。   皇帝陛下心头震动更剧,忍不住往前踏出了两步,连那些奉命擒拿的侍卫们,此际也都齐齐停住了脚步。   众人瞩目倒落在血泊中的姜中尸体,人人心头都是难以言喻的混乱。   以死明志?   难道皇帝陛下真的冤枉了他?   又或者是风尊大人冤枉了他?   正如他所说,跟着皇帝陛下忠心耿耿一辈子,临老临老怎么就落了这么一个结局?   这……真的很令人寒心啊。   然而便在此刻……   空中传来一声断喝:“小心!”   伴随着那声警示,场中乍现的一声尖锐呼啸,原本躺倒在地上的姜中突然化作了一道流光,以划破空间之势,瞬间冲破面前八名护卫的阻拦,向着皇帝陛下所在的位置疾冲而去!   双掌来势汹汹,宛如开山巨石,大山压顶!   姜中自份仅凭自己孤身一人之力绝对逃不出去,纵使自己实力不俗,但面对高手如云、人数更众的大内侍卫严密包围网,唯有死路一条。   所以,他费尽心思演了一场自杀的苦情戏,然后觑准机会,向着皇帝下手!   这是唯一的生路。   唯有自己挟持了皇帝,那么自己就有王牌在手,安全无虞了!   至于之后的事情,先将这张王牌握到手中之后再说!   这一次骤来的变故,可谓是出乎了任何人的预料之外!   一个才死之人,众人眼睁睁看着自杀之人,居然暴起攻击!   这本身便已经是一件极端意外的变化!   更别说发动突袭者的攻击速度大大超出了人们的认知范畴!   姜中刚才自盖天灵的自残之招可非是全然的做戏,刚刚中掌一刻的七窍流血便是在发动秘术,令到自身实力短暂提升到超越自己实力极限之上的层次,而姜中本身已经是九重山巅峰级数的修者,此际的瞬时突破,赫然已飙升至十成大圆满之境,实力之强悍,足堪凌驾于在场所有人之上!   眼见他已经接近皇帝陛下身边,只待举手投足之间便可如愿将皇帝陛下掌握!   咻的一声!   一道青色风影猛然从空中坠落。一如陨星堕天。   此际变故纵使所有人都大意了,云扬却也不会大意!   他向来都知道,四季楼的人没这么简单的寻死!   尤其是这老家伙一身修为强悍已极,更兼未至绝境,怎么会轻易自杀?   所以他早已暗中戒备,就是提防对方藏诡。   在姜中乍然而动的那一瞬,云扬也同时动作!   姜中纵使发动秘术,纵使修为暂时臻至十成大圆满之境,但他的速度仍旧快不过风,快不过云扬!   一股青色旋风,宛如虚空幻化一般地拦截在了皇帝陛下与来袭的姜中之间!   与此同时,宛如雷霆闪电一般的凛冽刀光,再度好似潮水一般狂涌而出、强势倾泻!   轰!   姜中的掌力,以排山倒海之势轰击在云扬所发出的绵密刀网之上!   青色旋风瞬时全线散乱。   云扬本身修为本就远逊姜中,更遑论姜中如今修为已臻十成大圆满之境,这般强势冲击,力强则胜、力弱则败,半分取巧不得,云扬如何不败!   但云扬此际所争不过一线,云扬刀网虽然溃散,姜中却也因为彼此冲击而后退一步,就只是一步之差,姜中先机顿失!   姜中筹谋落空,情知不妙,愤怒至极的仰天咆哮:“风尊!你本就早该死了!为什么?为什么?!”   皇帝陛下身边的众多护卫高手,以已趁着这一线空隙冲了出来。   此际人人心中都是满满的羞愤!   自己这么多人在这里,明明已有定论在前,居然还险些被眼前这个老太监骗了!   所有人尽皆恼羞成怒之下,声势空前,显见是所有人都对姜某人动了杀机,不杀死此獠,如何能泄这口恶气,怎去这层屈辱?!   而已呈微末的风声,竟是再度呼啸盘旋而起,四面八方尽都是青色的光影在迅速汇聚!   嗖嗖嗖……   无数的弑神弓弓弦爆响,目标直指姜老太监。   陷入重重包围之中的姜中拼命地挣扎,反扑,左冲右突,形容凄厉。   但刚才的失误令到一干侍卫们羞愧至极,同时亦是愤怒至极,一个个的尽都展现了拼命姿势!   纵使一个又一个的身影被他打飞,但更多的人奋不顾身的扑了上来。   噗!   姜中胸前被侍卫头领狠狠的印了一掌;身子踉跄后退间,突然风声呼啸,寒光一闪。   云扬一刀迅猛而出。   刀不容情!   天道之招再现尘寰,天道之招连刀尊者也要染血,何况姜中?!   姜中眼见来招威势空前,狂吼一声,突然间浑身玄气极限爆发,刷刷刷……   他的身上多了十几道刀伤,鲜血如同一条条细细的线,喷撒而出。   道不容情!   云扬刀光在闪,在青色狂风中,再一次落下!   姜中有心想要闪躲,但周遭尽是无数的刀光剑影,竟无一丝空隙可循,一狠心一咬牙,径自落将下来。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叫,姜中张口再吐出一口鲜血,因承受围攻已渐渐萎靡的气息竟又再度暴涨!这次却是施展了燃魂大法!   二度摧鼓! 第二百八十三章 活捉!   随着姜中的二次爆发,实力再度攀上十成大圆满之境,一声轰然之余,周遭围攻姜中的众人竟悉数被震飞出去。   大内侍卫的个人修为固然要在军旅兵士之上,此刻也不乏拼命气魄,但却始终缺乏了最基础的战略战术训练,众多军旅兵士可以困死九重山高手甚至十成大圆满超一流强者,但此际,修为更甚的大内侍卫却在围攻之时,被对方强势突破,原本严丝合缝的合围之势,登时出现了破绽!   云扬的旋风也被对方骤现之强势推将出去,一时间竟也阻挡不及,姜中眼见机不可失,狂啸一声,身子陡然一晃,径自分化数十道虚影,向着四面八方飞窜。   周遭无数的弑神弓箭手,却根本不知道那一道才是姜中的真身,明明张弓以待,却无的放矢。   下一刻,一道道残影,忽而转往向着高空飞窜。   姜中这是要逃走!   虽然明知几率极低,且易暴露真身所在,成为弑神弓手的众矢之的,但是姜中仍旧决定要一搏。   留在这里,必死无疑!   燃魂大法的效力已达极限,自己绝不可能再用出第三次!   若是再失机的话,那明年今日便是自己的忌日!   一道旋风升腾而起,云扬一咬牙,将所有玄气抽取一空!   刀锋闪在红尘外,生死定于一念间;见我刀锋知我意,此刀送君进黄泉。   天意刀法,第二刀!   第一式。   刀外红尘!   姜中忽而生出一种玄妙的感觉,似乎在这刀光乍然闪亮的一瞬间,自己便即坠入了一个奇怪的梦里面。   而这个梦,却是一个奇异的红尘世界。   而自己就在这里生活,打拼,一切都是那样的真实;只是,这个红尘世界历时极为短暂,几乎就只得眨眼之间,自己就从幼年、童年、青年进而到了暮年,然后,死!   死,本就是大千世界,亿万生灵,永恒的主题!   永恒的归宿!   刀光如梦,如同红尘大千世界,一旦堕入,便即挣扎不开。   姜中眼中露出绝望神色,鼓动最后余力,拼命反击!   然而轻柔的刀光的在他身上缓缓掠过,留下一道道血肉淋漓的伤口。   每一道伤口,都不深。   然而中刀处鲜血却是好似泉涌一般,急疾喷溅出去。   狂风中,一只大脚猛然间飞至。   轰!   那一脚,端端正正踹在姜中的胸膛上。   姜中大叫一声,身子好似流星坠落一般,身不由己的往后飞起。   然而身躯尤在半空翻滚,却早已被一掌结结实实地拍在背心,随即只感觉身子一阵麻痹,丹田部位又被狂暴地打了一拳。   全身玄气,就此溃散。   丹田七海,被那一拳打废掉了!   姜中整个人好似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软了下来,尽是颓然。   青色旋风呼啸而起,一只手,从旋风中骤然伸出,将姜中的身体一把抓住,随即,旋风突然间呼啸而起,卷动起姜中的身体,径自去到了半空中。   这个后续变故,再度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风尊这是要做什么?   “陛下,九尊复仇,乃是江湖事!”低沉的声音在旋风中响起:“此事与朝堂无关,也不宜有关。此人由我带回去审问,若有后续,陛下自然会知道。”   皇帝陛下哑声道:“朕现在只想知道,那青云坊醉月,乃是谁的妻子?”   低沉的声音转为悲戚:“那是……火尊之妻!”   皇帝陛下叹了口气:“朕,希望知道关于姜中此獠的审讯结果。”   “定然会呈于案前!”   旋风起。   扶摇而上,青色的狂风刷的一下子消失在皇宫上空,消失在天际!   “封口令!”   皇帝陛下沉默半晌之后说了一句话。   他沉思片刻便即明白了风尊所说的那话,江湖事!   复仇!   风尊就此将这件事情彻底定性。   也就是说,风尊和九天之令,将这件事的所有始末缘由,全部都揽到了他们自己身上!   就算是那什么四季楼再怎么如何愤怒,想要展开报复,针对的目标也只能是九尊与九天之令!因为这是……江湖仇杀!   并不是我玉唐官方杀了你们的人手。   这无疑是在帮玉唐帝国开解,避免玉唐上下被四季楼迁怒。   但越是如此,皇帝陛下心下便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凉感觉萦绕。   作为一国之主,竟然需要用这样的方法,来祸水东引么?   我该是多么无用!   他从来没有怀疑风尊,更加没有怀疑姜中乃是四季楼的奸细这件事的真实性!   因为……从姜中拒绝听自己的命令,拒绝放弃抵抗那一刻开始,皇帝陛下就已经明白了!   姜中必然是四季楼隐匿于玉唐大内的潜伏份子!   相对的,他心中更有一股子羞愤交加的情绪涌动!   没想到除了三朝帝师何汉青之外,还有一个姜中!   姜中竟然也是在自己身边隐藏了许多年的四季楼奸细!   光是从何汉青、姜中这两个隐匿身份漫长岁月的潜伏份子身上,就不难想象出四季楼布局之深远,甚至这份布局还要更早,更深远!   那么,自己自以为掌握在手的玉唐皇宫里面,究竟还有多少人可以信任?   再仔细回想,之前的大肆搜捕,抓获的那几个太监宫女,大抵不过就是冰山一角,只是潜伏得最浅薄的一批人,之后的什么吴公公,米空群,还有此时此刻的大内总管姜中,竟是全都是这样的人!   自己身边的近侍、内廷掌柜、大内总管居然全都是敌人是奸细是暗子,那自己中毒中了十几年,懵然不知又有什么可稀奇的……   还有自己的数位嫔妃,她们的家人一见不对便即造反悖逆,包括太子在内的一干皇子,又有哪一个是让人省心的,一个个的全都是各自心思,只为私利……   这还只是大内、皇室内部,朝廷之上又何曾有过省心,自己手下的许多大臣,不管是文方还是武将,岂不也都一个个的被揪出来,证明是四季楼的卧底……   皇帝陛下突然对自己的控制力很是怀疑,进而怀疑自己身为一国之君的能力,甚至有一种隐约的颓废感:我连自己的皇宫都治理不好,如何能做一个好皇帝么?我这样的皇帝,真的有资格谈及平定天下,一靖天玄吗?!   ……   这一天,玉沛泽没有上朝。   值守太监通知满朝文武,皇帝陛下抱恙休朝一天。   不管文武百官如何议论,也不管国家大事如何紧迫,总之皇帝陛下将自己关在自己的御书房内,关了一天。   整整一天下来,水米未沾。   他就在御书房内静静的站立着,注目于自己大儿子的画像,久久凝望,无限关爱的看着。   “朕已经老了,可是你却走了……”   “皇儿,你可知道,父皇如今已经想通了?若是重来一次,该当如何做法!”   “若是时光真的能够倒流……朕,宁可不要九尊府落在玉唐,也不希望你去做什么土尊!”   “朕,宁可不要王霸雄图,也不要君临天下,更不要统一天玄,朕唯一只想要你,好好地活着!长久的活着!”   “朕会将所有的治国理念教给你;将所有的为君之道、帝王心术教给你;将朕的所有心血、所有财富全都交给你;还有朕所有没有完成的心愿交给你……乃至将这个国家,完完整整地交给你……”   “父皇要看着你治理国家,看着你逐渐成熟,看着你一点一点的慢慢做到,朕没有做到的那些事情。”   “父皇真的好想你……”   “皇儿,我多想再听你叫我一声,父皇!”   “朕,后悔了……”   “你的家眷,你的意中人,如今身在何方?皇儿啊……”   “朕曾以为自己握有天下,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现在回头看来,才觉掌中竟是一无所有!”   皇帝陛下紧紧地闭着眼睛,任由泪水肆意流淌。   面前画像上的土尊,一身明黄色龙袍,面容青春英俊,英姿焕发,目光炯炯,精神振奋的凝实前方。   不言,不动。   那是那一天,自己说要册立太子,然后,告诉自己最喜欢的大儿子,朕准备册立你为太子。   来,皇儿,穿上这身衣服,给朕看看。   然后,儿子穿上太子袍服,站在自己面前,自己抚掌大笑:“果然是朕的太子!哈哈哈……”   然后传令画师,为大皇子画一幅画!   那时候的大儿子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年少英俊,虽然强忍着激动,强行镇定,但是自己却怎么会看不出自己儿子的激动?   但,仅仅是过了两个月,自己的儿子,就被自己变成了土尊!   “你恨父皇么?”   “纵然嘴上不恨、心中理解,每每午夜梦回之时,当真能够并无一丝的怨怼吗?!若朕是你,朕便无法不恨,只怕连心中理解都做不到!”   皇帝陛下将心比心之下,泪如雨下。   自己唯一一个心思良善的儿子,竟是被自己亲手葬送了!   ……   云府。   密室之中。   姜中形容凄厉,早已经没有了人形;对面的云扬却是一派平静淡然,唯有眼眸中,不断地跳动着火焰!   “老狗,你骨头够硬!” 第二百八十四章 千万不要软!   云扬从凌晨时分将姜中抓过来为起始,一直持续到现在,已经审讯了整整一个白天的时间。而现在,时轮已经去到了夜幕深沉之刻。   整整七个时辰,云扬用尽了手段。   分筋错骨、截经断血、焚络伤元,举凡云扬所知所会的各种残酷刑罚,尽都轮番上阵,悉数招呼在姜中的身上,许多招法还使用了不止一次!   这会的姜中早已经奄奄一息,随时可能一命呜呼。   然而命悬一刻的姜老太监,此际看着云扬的眼神,仍旧全无敬畏,唯有一片满满的讥诮。   不屑!   “你休想……从我口中,得到任何东西!”   姜中嘴角不断的滴落鲜血,狰狞的笑着:“云公子,云侯之子,原来你就是九尊中的风尊……呵呵呵……老子现在很快活,快活地很,纵使死定了,但能够在临死之前终于确定了九尊之一的真面目,老子死得不冤,大大的值了!”   “老子死得够本了!”   姜中狞笑着:“我知道你想要知道的那些情报资料,我全部都知道!但是……你休想从我口中得到任何一个字!老夫这么多年以来,早已经将生死看透,你以为区区肉体折磨,就能让老夫屈服么?嘿嘿……可笑!”   “老夫没有供你威胁的破绽,老夫这么多年孤家寡人,不单没有亲眷,连朋友都没有交道一个!你就算想要要挟,都没有要挟的对象……嘿嘿……”   姜中快意的大笑:“老夫虽然最终一定会死在你的手里,但是……只要看到你对我毫无办法、束手无策,有心无力的样子,老夫纵然被你活活折磨死,也是心中舒畅!”   云扬冷冷地看着这个老东西,心中怒意不减反增!   “你会说的!”   云扬淡淡的,从牙齿缝里一字字地说道:“老狗!你会说的!你一定会说的,我保证!”   姜中用嘲讽的目光看着他:“光说嘴有什么意义,你还有什么手段,赶紧使出来吧!若是仅止于刚才那点手段,实在的太过不入流了,可还有新鲜花样吗?全都用出来吧,且看看老夫……会不会就范!”   云扬点点头:“你的骨头确实够硬,跟你说句老实话吧,我是真心希望你个老骨头能够持续的硬下去!老狗,我告诉你,你可一定要顶住,若是软下去了,我可是会很失望的。”   话音才落,却见云扬的手缓缓伸出,白皙的手掌心,然而手中分明空无一物。   姜中的眼神之中嘲讽意味更甚。   但,接下来,姜中蓦然瞪大了眼睛,因为他清楚明白的看到,云扬的手掌心之中,慢慢的涌现出一股绿意,那分明某种氤氲氛围。   与此同时,一股沛然莫御的澎湃生命之气,不期然间充满了整个密室。   姜中的眼中首度流露出来震惊莫名之色。   他现在是完全猜不透云扬打算要干什么了,因为,他只是闻到了一口氤氲绿气,便已感觉到自己被折磨得遍体鳞伤没有一块好肉的身体,疼痛瞬间变减轻了许多。   还有早已萎靡、勉力撑持的精神也振奋了许多!   “这是什么玩意!?怎地神效至此?”   姜中的眼中闪过一抹警惕,他已然隐隐猜到了云扬接下去的做法路数,蓦然放声叫道:“云扬,你这个王八蛋,有种你就杀了我啊!”   云扬持续催生着手心中的生命能量,淡淡道:“老狗,我不怕告诉你,我不但拥有这般迅速恢复肉体创伤的手段,我还会移魂大法,会催眠秘术,对精神幻境也有相当研究……这些办法,无论哪一种都可以让我很轻松地就从你口中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你也是见多识广之辈,该当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对付你现如今这般修为尽失,心境有缺,五体不全之辈,实在有太多的针对之招可以使用,以为断绝六亲,无戚无朋就再无软肋,未免太天真了吧?!”   云扬俊秀的脸上露出来一丝狞笑:“可是这些办法,我一个也不会动用在你身上!因为这些手段对你而言实在太温和了,太仁慈了,我就是要用疼痛折磨你,就是要严刑拷打你,一边用刑一边恢复,让你一遍又一遍的品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过程,始终沉浸在肉体极度痛楚的感受中!就是要以这种冗长的方式逼问出你的话!我对这个过程很期待,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期待,恒久的忍耐下去吧!”   “这个过程,越长越好!”   他左手一伸,揪住姜中的耳朵,缓缓发力拉扯,在姜中扭曲的表情里,将这只耳朵活生生的,慢慢的,一丝一丝的撕了下来。   然后,又将之按放回原来的位置,鲜血登时不断流淌。   与此同时,那精纯至极的生命元力,亦被云扬倾注到了姜中撕落耳朵的位置上。   姜中只感觉到一股澎湃的生命灵气,从那个缺口进入到自己的身体之处,所过之处,自己断裂的经脉,在迅速的连通回复,迅速的好转,自己的伤口,在迅速的愈合。   尤其是刚刚被撕下来的右耳朵那边,作为最直接的受益位置,赫然传来清晰的痒痒感觉。   那是伤口完全复原,肌理将近可以暴露在空气中的前奏!   他甚至感觉到,自己原本已经所欲无几的中气渐渐转为充足,旺盛,那分明是神完气足的感觉。   还有精神,也越来越愉悦、越来越沉浸在这种极度生命韵律之中,无以自拔!   如是一个时辰过去了……   姜中惊异的察觉,自己刚刚被撕下来的耳朵,居然当真长回了远处,除了还有些酥痒,与之前一般无二,严丝合缝、珠联璧合,宛如未伤。   自己身上的诸多伤口,悉数结疤愈合。   甚至有些较轻的伤损,痂皮已经脱落,露出里面完好的肌肤!   然而姜中面对如此恍如神迹一般的现状,完全没有半分欢颜,他除了震惊之外,就只有恐惧,无边恐惧萦绕心头。   因为他现在完全知道了,确认了,云扬接下来会怎么做!   姜中低下头,突然迅速的伸出舌头,用力一咬!   他要自杀!   这次可非是如之前当着皇帝陛下面前那次的故弄玄虚,当真是为求速死,自我了断!   他如今知道云扬的意思,当真是要一遍一遍的折磨自己!为了折磨自己,连这样珍贵的从未见过的神异物事,也毫不吝惜地用在了自己身上。   云扬对于自己的恨意到了如何程度,姜中并不知道,却并非难以想象,面对如此现实,他首次对自己的意志力产生了怀疑。   所以他想要自杀,一了百了,用死来结束这场噩梦!   纵使你有神异灵物,能够起死劫肉白骨,但我仍不信,你当真连死人都能救得活!   只可惜他的牙齿才刚刚咬落,却闻咔的一声,他这一口赫然是咬在了一口刀的刀身之上。   天意之刀!   纵使只得电光石火的刹那,早已全神戒备的云扬很是从容地将刀伸入他的口中,挡住了他的牙齿,而下面的一排牙齿,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被云扬悉数打碎!   上面一排的牙齿兀自狠狠咬落,只可惜所有牙齿咬落在天意之刀上面,只得活活崩断一途。   姜中兀自不肯放弃,勉力往前一探头,显然是想要借这把刀自杀。   但那把刀早已收了回去,竟似比出刀之刻更快。   云扬并不搭话,径自劈头盖脸的十几个大耳光抽上来,将姜中满口残缺牙齿抽得一颗不剩!   “来!咱们正式开始!”   云扬冷冷的笑着,伸出了手。   “你之前对分筋错骨手表现得罪有抵抗力,那么咱们就从你最擅长的方面入手吧!这样才有趣!”   “不要软,不要求饶,我希望你能保持你的尊严,保持这一身硬骨头,一直到……长命百岁!”   ……   这场有趣的游戏持续到了半夜。   姜中再一次的被云扬用生灵之气救醒,不管他如何喝骂,怎么拒绝,但那生命之气仍旧好似跗骨之蛆一般持续澎湃灌溉着他的身体。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机能,又再一次逐渐恢复过来!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姜中缓缓地抬起眼睛,看着面前云扬俊秀的面孔,宛如魔鬼在前,妖魅当面。   云扬不管如何折磨他,都没有毁掉他的眼睛。   “我要让你亲眼看着,自己是如何的长命百岁!”   云扬盯着姜中的眼睛,温柔的笑了笑:“姜中,我要你在剩余的生命岁月中,时刻都要后悔,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姜中终于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这真的就是一个恶魔!   迄今为止,他已经折磨了自己一天一夜,可是他的表情居然没有丝毫的变化。   眼中更是充满了快意,充满了兴致勃勃,似乎看着自己一次次被折磨到死亡边缘,一次又一次的恢复过来,然后再一次折腾到快死掉,再一次恢复……   如此往复过程,令到眼前这头恶魔的快感,越来越是强烈,一浪高过一浪,迭起不断!   姜中甚至在怀疑,眼前这个人的真实目的,早已不在自己所知的一切,而就仅止于折磨自己而已!   自己越是不说,他就越快乐!   越有干劲!   越有快感!   他是真的愿意将这场拷问持续下去,虽然他希望从自己口中得到一些什么,但他却更享受折磨蹂躏自己的快感! 第二百八十五章 崩溃!到手!   这个过程中的逼问,根本就只是惯性的问答而已!   “你……你还有多少这样的灵物?!”   姜中嘶声问道,他知道自己再难坚持,唯一的指望就只有这种神异的回复灵物没有太多。   “没有了,这是最后一份。”   云扬温柔的回答道:“你只要撑过这一次,你就可以死了!好消息吧?期待么?努力的坚持下去啊!支持下去你就赢了!”   “呸!”   姜中愤怒地吐了一口唾沫!   自己上一次问他,他就是这么回答的。   自己抱着希望硬撑了过来,但他又拿出来了,仍自一脸满不在乎的给自己使用,好像完全不在意将如斯灵物浪费在一个俘虏身上!   这般一遍又一遍从死到活,从活到死的过程,他到底能给自己多少次?   而自己还能在这种绝望的沉沦中,支持多久?!   姜中感觉自己真的撑不住了!   “你到底想要知道什么?”姜中绝望的道:“只要你答应给我一个痛快!我说就是!”   “我想要知道的实在太多了,就算你愿意说,也要浪费很多的时间,你现在可是不该浪费任何一点点的时间啊!”   云扬伸出了手:“你咋就想不明白呢,这么珍贵的灵物,世间一共才能有几份?我又能有几份?说不定撑过这一次,你就可以什么不用说的死了,姜中,我们还是从头来过一遍,如果是不喜欢分筋错骨手了,那就从焚经噬脉开始。你可千万要忍住,别让我看不起你!”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一旦心防打破,自身要求将无限滑落,姜中拼命的挣扎,惨嚎着,期许能够结束这场残酷至极的过程,但云扬全不理会他的哀告,手再度放到了他的身上。   姜中愤怒绝望的咒骂起来,但云扬仍旧无动于衷,按部就班的施展自己折磨人的这般功夫。还是那么的老一套,只是这次当真是从焚经噬脉开始的。   然而姜中此次承受的痛苦,却似乎暴增了十倍!   他痛苦的惨嚎着,惨叫着,哀求着,咒骂着,心理的防线一旦崩溃,他与普通的犯人,并没有什么两样!   甚至比一般人还要不如,当心理防线瓦解,感觉到之前的坚持,竟然全是徒劳,全是白白的受折磨而没有半点用处,之前累积的许多精神疲劳登时一股脑袭来。   姜中已经彻底崩溃!   这一次,他很快就被折磨得再一次接近了死亡边缘……   迷迷糊糊之中,一股生命灵气,不出意料地再度接近。   “不要了……不要了……不要……”姜中拼命的闭住嘴,妄图拜托生命元气的灌输,但云扬只是捂住了他的鼻子,过了一会,他就不由自主的张开了嘴。   仍旧是一如既往的浓郁生命之气,一如既往的进入了他的身体,他的经脉,点滴修复。   于是他的身体,又再一次进入迅速恢复的状态之中。   但对这样的迅速恢复,姜中却是充满了由衷恐惧!   他再也承受不了了。   “我说!”   “你问什么我都说!”   “我真的说,全都说,求求你,不要折磨我了!”   “呜呜呜……”   姜中不受控地哭了起来,老泪纵横。   他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流泪了,自己这样的铁石心肠,又怎么还会有泪?   但他现在哭得眼泪鼻涕,满脸都是。   “姜中,你再怎么说也是一位九重山巅峰的高阶修者!”   云扬皱着眉头,道:“怎能如此没有修者尊严呢?在这么一点点的严刑拷打之下,这么快就屈服了?你不是自诩骨头很硬么?你真是替九重山修者丢脸!”   姜中哭得更伤心了。   我哪里自诩骨头硬了……   但我当真就从来没有认为我骨头会软!   但是,无论是多么硬的骨头,也禁不住这么翻来覆去的折磨啊。   眼前这位云公子,这位风尊,绝对就是一位疯子!   “要不你再忍忍,不要说,不要就此放弃高阶修者的尊严!”   云扬淡淡道:“至少让我再来一次,我向你保证,只要你能够撑过去就可以死了,我没有那样的灵药了,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好不好?”   那双手,又伸了过来。   “不!”   姜中看着那双白皙的素手,便如是看到了毒蛇一般,身子拼命的往后缩:“我说!我说……不要了……”   “我不是姜中,我是姜中的孪生兄弟姜成,我不是姜中,当初我为了楼主的命令,潜入皇宫,杀了自己的哥哥姜中,然后一直冒充他……”   “我是在三十年前进入皇宫的,我做过很多的事情,很多的事情……”   姜中已经崩溃,云扬的手刚刚伸过来,他就开始不断地诉说,将自己做过的事情,语速快速到了极点的说出来!   因为他怕!   怕自己说得慢了,这个恶魔就又要开始折磨自己!   “丽妃是我害死的,丽妃的家人也都是我杀的,还有御厨的杜公公也是我杀的,我……玉沛泽那厮中毒也是我的手笔,我负责了其中的一道重要环节……还有还有,九皇子夭折,也是我干的……”   “我还做过……”   “九尊的事情,我参与了,我负责的是……”   “傅报国,是我布局设计的,设计他接触春寒尊主,然后被施展移魂大法,连续几次,过程……”   “我……”   姜成拼命地说着,其间当真是不敢有丝毫停顿,因为,云扬的手,就在他的眼前。   他一路语速很快的说着讲着描述着,将自己所干过的诸多事情,好似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说了出来。   云扬冷冷的注视着他,目光森然更甚。   另一边的暗影处,水无音运笔如飞,快速记录姜中的话语!   在这样的快速诉说之下,没有人能够说谎!   一直说到最近的事情。   说到米空群的死,又说到了何汉青的死;   “我很害怕,你们能够查到米空群,更查到何汉青,接下来随时可能查到我……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办法,既想着侥幸又想着设法逃走……但我……”   这一瞬,姜成说完了这件事,乍然停住了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续下去,因为他已经将自己这几十年来所做过的重大事情尽都说了一遍!   再也没有了。   他惊恐地抬起头,看着云扬:“没有了?”   “没有了?”云扬脸色一沉:“继续说!”   姜成刚刚止歇的眼泪又流了出来:“真没有了,我对天发誓,这是真的没有了!青云坊的事情我全然的不知情,我也不知道是谁做的!若是我知道不说,让我来世做王八,做人也天天做王八,做王八也天天做王八……”   来世做王八!   对于太监而言,这绝逼是最极端最恶毒的诅咒!   此生身体残缺,好不容易有了来生,居然还要天天做王八……   这诅咒不可谓不恶毒了。   云扬怒哼一声,手掌陡然一翻。   姜成登时整副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惊恐万状地看着云扬手掌心,那里又再度有碧绿色的生命元气氤氲升腾,这个更是足足有人头大小的那么一团!   而之前让自己恢复过来的那些,大抵不过只得手指头大小的一点……   这玩意居然还有这么大的一团?!这得够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啊?!   真的一路折磨自己去到长命百岁那天!?   姜成觉得,这个貌似不是虚言恫吓!   “你的属下,你的上线,你的下线!”   云扬冷冷的说着:“全说了,我让你死!但凡漏下一个,咱们就继续玩下去,决定权在你。”   姜成点头如鸡啄米:“我懂,我懂,我是二月堂堂主,我的属下,分别是……其中皇宫里是……皇宫外是……文官有……武将之中……”   “我的上线,就是春寒尊主,他如今已经确认陨落了……”   “再多的……我真的不知道了……”他哀求的看着云扬,眼泪又在狂流:“相信我,我真不知道了……若是知道不说,让我永生永世做王八……”   云扬沉默着,闭上了眼睛。   心中一阵剧烈的痛楚感袭上心头。   他不知道了。   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了……   但,青云坊的事情,又是谁做的?   “将你做过的事情,再重复说一遍!”   云扬冷冷的道。   “是,是。”   良久良久之后。   这一夜的三更时分。   水无音带着自己的记录,揉着手腕走出来:“全部记录完毕,确认无误。”   云扬看了一眼,喃喃道:“还是不全,貌似有一点没说……”   突然一伸手,闪电般捏住了姜成的胳膊:“你撒谎!”   分筋错骨手,就要再度开启!   那姜成大叫一声,浑身剧烈颤抖,突然间裤裆里淋淋漓漓,前后俱出,显然是被这一句话吓破了胆子,吓得失禁了:“我没说谎,我真的没说谎,我要是说谎,让我……”   一时间他语速直接飚到了几乎让人出现幻听的地步,刹那间就发了七八十个毒誓!   那样的折磨,他是再也不想再承受一次了。   云扬才不过一伸手,还没有当真动手,他便已经吓得魂飞胆丧!   云扬哼了一声,手起一掌。   啪的一声!   正在赌咒发誓的姜成脑袋应声碎成了烂西瓜,他的鼻孔里居然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充满了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如释重负。   终于结束了。   他的身体就此不动了,解脱了。   云扬眼神森寒。   “一二三……他的属下,居然还有十七个人没有抓出来!……” 第二百八十六章 大开杀戒!   云扬哼了一声:“口供给我,我今天晚上要大开杀戒,覆灭四季楼春堂二月分堂!”   他抓着姜成的口供,身子快速的飘了出去,身子一闪,就化作了飓风!   萦绕着无边杀机,径自冲了出去!   云扬此际心中的冲天杀机,自己根本无法遏制,并没有因为亲手击毙姜成而稍息。   云醉月的事,让他的心突然变得空前暴虐起来,而当前又得到一大票隐匿份子的名单,心情不舒更紧。   他现在,只想要将四季楼的人全部杀光!   一个不留!   而这个时候,他的手中恰好有一份四季楼的名单。   这一夜。   整整一夜过去,风声狂啸来去,在天唐城上空,不断地盘旋肆虐!   血腥气味,越来越见浓密!   云扬不会滥杀无辜,也不会听信姜成的一面之词便妄开杀戒。   姜成的口供,只是提供一个方向。   以云扬的种种化相手段,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名单上的那些人,进而通过个人状况辨别出这些人到底是不是四季楼的人,确认身份、拷问情报,旋即斩杀目标,端的一条龙做业!   举凡化风而过之处,那些四季楼潜伏分子,在云扬手中,当真就好像是被秋风扫过的落叶一般,一连串的被抓出来、斩杀!   斩杀!   斩杀!   而在对上一些极端分子的时候,云扬干脆连其心腹一起斩杀,与四季楼中人为伍,本身便已经是取死有道,该死!   这一夜下来,先后十八家遭殃,三百零七人断首,当真可说是人头滚滚。   这些人全部都是四季楼所属,或者有相当牵连之人,确定无误。   云扬虽然满手血腥,却全无负担,心无挂碍。   海量的不平之气,源源不断的流入。   唯一让云扬失望的是,这些人也都不知道昨夜青云坊的变故!   咔嚓一声。   云扬蓦然发力拧断了最后一个家伙的脖子,径自化风而出,消失在天地之间。   然而云扬的心,却并无一丝舒缓,仍旧满满的尽是沉重。   为什么?   杀了这么多人,问了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人知道青云坊事件的内幕!   那么,这青云坊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突然毁灭?毫无征兆,直接灰飞烟灭。无论如何调查,都是没有半点头绪。   为什么四季楼中人对青云坊的事情全然不知情!   难道是自己找到的这些人级数太低,没有接触到相关青云坊的情报?   又或者是其他别的原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云坊的变故乃是云扬当前最大心障所在,若是不能早早解开,心障没准就会变成心魔,云扬原本还想要一鼓作气,直接去找傅报国,看看能不能从这个人的身上取得其他线索;但这会一来已经天亮了,二来……更在于体内的灵气已经形成了海啸之势,即将开始冲关破隘。   云扬已经压制不住。   一夜之间,云扬一口气斩杀了三百多人,这个数目早已经超出了绿绿所需要的升级数量。   之前只差几个人就可以突破神功第三层。   事实上,云扬在斩杀何汉青之后便已经生出了突破的感觉;只是那次被他死死地压住了!   之后更勒令绿绿强行压制,令自己无法当真突破当前境界!   那时的云扬便已经臻至玄气七重山层次,若是当真突破的话,以云扬自我评估,起码也得去到八重山巅峰,乃至直升九重山境界。   然而今夜之后,绿绿反馈给云扬一个信息,自己的压制辅助已经去到了极限,云扬这几天下来,奇遇连连,底蕴累积得超乎寻常,尤其是今夜又一口气斩杀了三百多人,令绿绿本身又有大量灵气滋生,必须用以突破了,再勉强压制,过犹不及!   超出来太多了!   云扬之前不欲再行突破,主要是因为自身修为境界进境快速得异乎寻常,难免根基不牢,这才借助绿绿的辅助与自我的控制,双重压制自身修为进度,然而在这段时间里,不断地战斗,切磋,又经历斩杀何汉青、一对刀尊者,大战姜成,更于一夜之间连续斩杀十八名四季楼余孽加上他们的党羽;   虽然不过数日光景,却是大战连连,几乎每一战的对象,真实修为都在云扬本身之上,全程的越级战斗,这份战斗磨砺,足堪将当前根基夯的瓷实。   更有甚者,日前一宴,十八道超阶玄兽血肉精华、玄异灵酒调和助力,更令云扬的底蕴累积暴增到一个骇人听闻的地步,所谓根基不足,早已不适用于云扬!   此际既然压不住,那就不用再压抑了,云扬自我感觉,眼下大抵也差不多是突破的时候了!   虽然未尽全功,但是,目标已经明确,等突破之后再来也不迟!   相信突破之后,把握会更大!   拥有更多对付四季楼的本钱!   ……   然后,天唐城整个的震动了。   日前夜间皇宫里发生了什么,绝大多数的人都还不知道,至少玉唐的平民百姓尚不知情。但只是隔了一个白天,整个玉唐城血腥味大起,寻常百姓就算仍旧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总是知道事情很不寻常,死了好多好多的人。   拥有四季楼所属身份背景的十八位官员,其中有六户被灭门,其他的亦有七八户除了妇孺幼小之外,余者尽都被斩杀得一干二净!   甚至连护卫家丁也都无一幸免。   死者鲜血汇流若溪!   刑部之人闻讯之后,直接忙疯了。   四面奔波,前去查证,但在工作才刚刚展开的时候,便又被召了回去。   ……   姜成的口供、名单,以及云扬斩杀的那十八位官员背景资料……所有的一切早早在第一时间,就摆在了秋老元帅的书房里,秋剑寒自然不敢怠慢,在看罢这些情报后的第一时间,亦将之送进了皇宫,呈到皇帝陛下的面前。   只是,这口供之中,云扬删掉了傅报国的部分。   说起来,傅报国这人也是冤枉,始终被何汉青移魂大法控制;如今何汉青已经死了;傅报国这边如何处置,云扬还要斟酌一番。   “砰!”   皇帝陛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浑身发抖。   看罢这份口供,以前所有想不通或者没有头绪的事情,在这一刻,大半都有了答案,都想通了。   一切的一切,原来……竟是这样!   姜成!   姜中……那位忠心耿耿的老总管,早已经丧命了几十年!   一直冒充他的,居然是这个姜成!   姜中的孪生兄弟!?   后宫里无数事情,无数人不明不白的死于非命,有很多人让皇帝陛下心中痛苦,然而在在下令彻查,却始终没有得到明确的回应。   似乎那些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纵使看上去都是罪有应得、理所该然,但细细思量,分明就是疑点重重。   但无论如何都难以找不到具体证据,无法继续追究。   如今才知道,宫中居然真的有这么一个可以一手遮天的高端人物!   还有自己中毒一事的真相,始末缘由。   自己之前怀疑了那么多人,却始终也没有怀疑过这个从小服侍自己的老奴才!   但万万没有想到,下毒者偏偏就是他,那个取代了自己孪生兄弟的姜成!   对待自己真个的忠心的姜中,早已经被人掉了包!   但皇帝陛下心底却亦有一份隐隐的欣慰涌动。   毕竟,不是姜中。   原来不是姜中。   “刑部议罪,不以死者已亡而罪终!”皇帝陛下闭上眼睛,将此事定论。   此时此刻,皇帝陛下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   或者传说所言不虚,九尊,竟是如此的强大。   几乎是一个国家,半个朝堂的内奸……筹备了许久,才能真正的对付他们!   江湖上巅峰组织,无数高手合力。   无数内奸配合。   从皇宫大内,到皇亲国戚;到文武高官;多少人力物力,天时地利,里应外合,才终于……   “九尊!”皇帝陛下闭上眼睛。   若是再给九尊一些时间,结果又会如何!?   想到这里,心里一阵抽痛。   九天之令传来的信上,有一句话,让皇帝陛下心中再度感到安慰的滋味。   “国之巨奸;祸乱之源;人数之众,固然触目惊心、望而生畏,但一朝祛除,必然会引来崭新气象;早除早了,削疮虽痛,却能救命;四季楼谋害九尊损失巨大,但,揪出来这么多内奸,于国有益!”   “玉唐内奸,已经十去七八矣。”   皇帝陛下想起这句话,就是眼睛发亮。   “十去七八矣……”   一念及此,他登时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这确实是大大的好消息!   然而十去七八固然是好消息,却总还有还有一二余孽,仍属隐患;只是那一二隐患……九天之令至今都没有下手,却又是为何?是因为对方身份太高?太敏感?或者是……   还有……土尊的家眷,是否安稳……若是可能,风尊何时透露一下呢?   ……   云扬回到云府的时候,体内蒸腾的真元已经去到了近乎无法遏制的地步!   绿绿那边早已经是急得跳脚。   啊呀呀呀的叫个不停。 第二百八十七章 九窍通绝顶,十窍为哪般?   它拥有抑制修为突破的天赋不假,但也有其极限,现在云扬底蕴暴增百倍、自身修为亦早臻本身突破极限,连临门一脚都不差,现在又来了三百多人的裨益灵气,纵使绿绿的天赋如何了得,这般内外加乘,层层施压,它也告吃不消了!   云扬亦知此刻已臻极限,他旋风一般冲进自己的房间,下一刻,方墨非等人就顿时感觉到了澎湃的灵气乍现,宛如天河倒灌,沛然莫御!   “公子又要突破了!”   对于这种很玄奇却又已不陌生的状况,方墨非和老梅齐齐振奋莫名,只是振奋的同时,却又有些许心情复杂。   振奋的是……每一次公子突破,自己两人都能搭上一段顺风车,乘势而进,修途前行……   复杂的是……公子这么快速的突破下去,实在是太快了。   只怕过不了多长时间,自己两人的修为就帮不上公子了……   今后必须要再加倍努力修行磨炼,跟上公子的步伐才行!   云扬几乎是刚刚进入了房间,就感觉自己的丹田的气息空前躁动,猛然间鼓胀至极,充盈欲破,若有若无的轰的一声脆响,似乎丹田当真爆炸了一般。   整个身体亦随之猛烈的震荡起来。   然后云扬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自己的丹田破是没破,只是扩大了一倍而已!   此外,尚有另一股力量在持续动作,不断地开疆扩土,在丹田之上又另外开辟出一处窍穴!   在成功开辟完毕另一处窍穴的同时,那一个瞬间,流溢在整个天唐城上空的所有灵气,突然间悉数消失不见。   占地方圆千里的玉皇城,化作了一片灵气真空。   千里之外的灵气澎湃汹涌,正自向着这边不断填补过来,却根本就填补不过来。   真的来不及!!   九窍开!   天开九窍!   云扬猛然间生出有一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微妙感觉;那是一种从身体到灵魂的轻松感觉。   从此以后,我也算是迈入了所谓的超级天才行列了?!   然而云扬体内的变化,还远没有止息,那开辟窍穴的庞大力量,还在持续动作。   一路往上冲,宛如势如破竹,满心欢喜的云扬突然感到一种胀痛感。   心思转动之下,却是不惊反喜,因为云扬知道,那是经脉在发生变化,在扩张,原来的经脉若以小溪来比喻的话,那么现在的经脉,至少也已经开辟成了大江大河!   周身经络所有关隘,在这股沛然莫御的汹涌力量之下,强势冲开;全无阻滞可言,勇往直前,势如破竹!   轰!   云扬对于自身的当前现状惊喜莫名,然而身体猛地莫名狂震!   口鼻之中,更有一种腥咸的感觉袭来。   云扬心知有异,急忙凝神内视,惊觉体内的灵气,在一处不知名的窍穴位置那边渐次聚焦,随即又开始猛烈冲击起来。   然而这一次的冲击却没有能成功冲破,而冲击窍穴失败的最直观感应便是云扬的五脏六腑都剧烈震荡,好似整个翻过来了一般。那一下突来的剧烈痛楚令云扬傻眼,心中更是纳闷:“这……这是要干什么?”   “九窍全开的禀赋,不就已经是传说中超级大天才的资质了吗?怎么会还在冲击?难道还有窍穴?……”   只可惜云扬体内的那股庞大力量,全然不受云扬操控,全由自主运转。   轰!   又是一次冲击!   然而又是一次攻击失败!   这次的失败,则直接令到云扬口鼻之中同时流出血丝。   云扬闷哼一声,急疾尝试着引导体内玄气,但发现根本无法引导归纳,更遑论运转自如;然后,紧接着……   轰轰轰……   接连不断的冲击,就此连绵不绝的展开了。   每冲击一次,云扬都会感到五脏六腑齐刷刷地碎裂了一次。   但他只能被动的承受下去。   生生不息神功,从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云扬乃是第一个修炼者,他根本不知道当前是出了什么状况。   功法运转失控,只能被动承担后果,任自行涌动的生生玄气自主运转!   就只有咬着牙,承受着,运行着……   却不知,到底是那不知名的窍穴先被冲破,还是自己先一步承受不住,五内残破殆尽而亡!   但情况真正很不乐观,云扬不断承受冲击反噬,五脏六腑伤损渐次积累,伤势越见严重!   所幸尚有绿绿支援,虽然此际天地灵气空前旺盛,绿绿供给的生灵之气被生生玄气压制了十之八九,但仅余的一两分仍旧帮助云扬缓解了几分伤势。   但若是长久下去,云扬的状况仍旧只会越来越不好,后果堪虞!   云扬自然不会甘心坐以待毙,他在等待转机,他更相信神异奥妙的生生不息神功,不会全无因由的祸主反噬,当前种种必有因缘,他虽然不能主动操控生生玄气的运转,却能观察最细微的变化,随着接连不断的冲击之余,他终于看到了变化,那个不知名的窍穴,原本看来牢不可破的位置,终于出现了一点点龟裂一般的纹路。   虽然只是点滴破隙,然而百里长堤毁于蚁患,只要有些微的破绽,便是希望,便是转机!   轰!   轰!   轰!   又是接连三次冲击之后,云扬眼前金星乱冒,五脏欲裂,整个人差点晕了过去,强烈的痛苦,让他几乎要生出一种放弃的感觉。   但……转机已经出现了,希望在前,岂可在看到希望之后,放弃!?   云扬勉力支持,勉力维系神智清明,终于,在下一次强势冲击之余……   随着哗啦一声清脆,恍如玻璃器皿乍裂之响昭然在云扬意识中响起!   突然间感觉全身一轻。   那是屏障被打破,窍穴被开拓伊始的声响!   然后,山呼海啸一般的庞大力量,一如之前一般强势冲入!   这一刻,就像是突然突破了堤坝的河流,奔腾欢快,不断的冲刷残余的堤坝,往复不息。   十窍开!   云扬猛地瞪大了眼睛:十窍?   第十个窍穴?   不是说人身体只有九个窍穴么?   能开九窍的修者,便已经是最高端的天赋卓越者了吗?!   现在又怎么会冒出来了第十窍?   这是个什么情况?!   我……   云扬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身体,还是那个样子,倒也没有变成三头六臂的怪物……   而随着那特异窍穴的开启,生生玄气全面进入,绿绿的生灵之气得以进入云扬的五脏六腑,迅速滋养修复,回复伤势。   但云扬依然一片懵逼。   大难不死,更莫名开拓了超脱极限九窍之外的第十窍,但这第十窍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谁来告诉一下我?   正自奇怪之中的云扬,蓦然感觉自己整个身体轻飘飘的,未动念间便已离地而起,在离地半尺的位置凌空漂浮了起来。   “我……我绝对没有动用任何一点力量……怎地就虚空悬浮了……”   云扬试着在空中踢踢腿,伸伸手,并未刻意施展玄气维持,然后发现,自己当真就那么持续在半空漂浮。   丹田之中狂涌进来的灵气,令到他的身体就像一个气球一样,缓缓飘着……   身如鸿毛气凌霄,红尘人间任逍遥;返璞归真知前路,大道归元步天桥!   云扬蓦然想起了这么一段话。   九重山突破之后的境界,大抵便是如此,在突破之后的一段短暂时间里,会让人生出一种“飘飘欲仙”的实在感觉。在那段时间里,会感觉自己,已经成就仙业,羽化成仙。   但云扬之前一直都不明白;什么叫飘飘欲仙的感觉呢?而且还能持续一段时间?   现在他知道了。   的确是有这样一种感觉。   现实当真就是身子飘起来、虚空悬浮……再没有那种感觉的话,岂非自己糊弄自己!   玄气还在持续不断的涌入,这种虚空悬浮的状态便不止息……   云扬开始加速运转生生不息神功心法,将狂涌而入的天地灵气,鲸吞海吸一般的纳入丹田;他惊奇的发现,自己的丹田气息,亦已然发生了巨大变化。   原本在丹田之中的玄气再如何的精纯也好,始终呈现为一个气团之相,但是现在,丹田里面的气体虽然仍旧浓密,仍旧是气团之相,但在气团下方,却还有一滴滴的金色液体。   那金色液体还隐隐散发出神秘的紫色光泽。   云扬仔细观视,发现随着不断地吸纳灵气进入身体,在丹田中的灵气浓度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会凝结出一滴紫金色的液体,滴落下去。   随着紫金色液体的汇聚,下面已经逐渐地汇流成了一小片水洼。   闪烁着紫金色的光芒。   此际水势固然尚浅,但彼时水势高涨之时已属预期!   云扬完全可以确定,及至丹田被这种紫金色液体完全充满的时候,就是自己的生生不息神功,再一次晋级的时候,虽然那将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毕竟现在的丹田如果以一间房子做比喻的话,紫金色液体,现在最多也就只得一个手指头那点水而已,想要当真充满……这难度绝逼不是一般的大!   “任重而道远啊!”   正在感叹的云扬,突然……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三叶金莲震天抖!   轰!~~~   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烈震动来自神识深处!   云扬蓦然只感觉似乎有一颗星球突然在自己脑袋里猛然炸裂!   这一下变故来得当真突兀,猝不及防!   强烈的震动,让云扬七窍飙血不得止,整个身体所有汗毛孔,亦同时冲出细细的血箭!眼前似乎有千百万颗星星,在不断的旋转闪烁。   云扬砰地一声落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   此刻的头脑并没有因为大量失血而茫然失措,反而格外的清醒,又或者应该说是,感觉更加清醒了一些。   神识力量,更是在这一刻,如同脱离了这个天玄大陆一般,在扶摇升高。   一直到无穷高,俯瞰天地……   这一瞬,神识当真好似无远弗届,泽远广被,遍照寰宇,当真将整个世界尽都纳入了自己的视野范畴之内。   云扬甚至能够感觉自己“看”到了,在无尽之海那边,有惊天骇浪,正在掀起;而海浪之中,正有一条巨大的鱼,带着无边海水,冲了起来。   只露出来一个头的一半,居然已经有了自己云府这个院子这么大!而在无尽之海上空,正有一只大鸟,七彩羽毛,正在天空翱翔,俯冲。   这只鸟的翅膀展开,几乎达到了半个天唐城那么大!   下一刻,大鱼巨大的身体从海中冲出来,云扬才发现,露出来的半个头,居然是尖头,出水面的身体出乎预料的大,就像是一座大山一般,冲上天空,而那只大鸟也一声长鸣,强势俯冲而下,双方狠狠地对撞在一起……   刹那间浊浪滔天,天地反覆!   便在这时候,云扬的神识蓦然发现,有一个人的影子,突然闪了一下,到了一鱼一鸟之间。   这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蓦然头一转,一双深邃的眼眸,对上了云扬的神识。   眼中刹那间爆出神光。   云扬只感觉神念一阵剧痛,便在这个时候,不由自主的返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然而心中那份震骇至极的感觉仍旧。   怎么会这样?   我的神识……怎么会……   而这个世上,怎地会有这么大的鱼?这么大的鸟?   若是刚才所见是真,那么这一鱼一鸟又该是什么阶位?   刚才突然出现的那个人……是什么人?他,又该是什么层次?   “原来这个世界精彩至斯,现在我所能看到的,不过区区一角,不,或许连一个角都算不上。”   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来将四季楼连根拔起,报仇雪恨之后,我定要带着兄弟们的心愿,去游历整个大陆,当真遍走寰宇,尽窥天玄!”   一念终了,整个回神一刻,他登时感到自己身上痒痒的。   咋回事?   云扬垂下头看去,顿时又是一阵懵逼。   刚才那阵剧烈的爆炸,非止是存于脑海意识之中,更存在于现实,直接将自己的全身衣服都炸得粉碎。   现在的自己,根本就是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   而大白白,二白白,三白白,四白白,五白白……五个小家伙,正起劲的伸着小舌头,飞速的在自己身上每一个部位狂舔着……   从头到脚,从前胸到屁股,从……反正是所有部位都不曾放过。   这帮小家伙舔的是……   云扬蓦然想起来,刚才那莫名爆炸,自己全身毛孔都有射出血线,原本还寻思没准就射血射死……现在想来,大抵是一种旧血汰新的过程,但自己的旧血,貌似也是好东西的说吧……   毕竟,吃了那么多的好东西,整个身体都是宝物啊!   难怪这帮小东西这么起劲。   这帮小家伙,正在舔……这个。   眼看着自己的胳膊,肚子,胸膛,肩膀,连脚丫子都已经被舔得干干净净……   跟着胯下一麻……   “我靠……”云扬一把将四白白从自己胯下抓了出来,脸上都有些扭曲:“你特么不知道你舌头上有倒刺?……嘶,别的地方也罢了,这里……”   四白白满眼尽是无辜的望着他,喵呜一声,径自伸着舌头,在嘴巴四周又舔了一圈,露出心满意足的神情。   “……”   大白白和二白白已经趴在了自己头上,开始舔头皮……   “以后在森林之中,千万不能承受流血、以及能够导致昏迷的重伤……”云扬暗自下定决心:“否则,说不定一觉醒来,就变成了一坨便便……”   这种事,不可不防,不能不防,实在是太有发生的可能了!   也幸亏这几头白白是自己养大的,很有感情……   否则,就刚才这段时间,还不将自己撕了?   云扬出了一身汗,径自抄起一条大毛巾,在自己身上不断擦拭。   三白白四白白五白白看到没有了好东西,怏怏不乐的从他身上爬下去,转而去舔墙壁……舔床单,毕竟那些地方也有云扬的精华……呃,血液……   云扬捂住眼睛;任凭自己头上两个小家伙细致的将自己头皮舔了一遍……   哎,虽然很难受,但毕竟是好东西,若是能不浪费还是尽量别浪费……   然后他的神识又再进入神识空间之中……   “啊呀呀!”   绿绿一声欢呼,险些将云扬吓了一跳。   然后睁眼一看,触目所及之下,登时吓了一大跳。   神识空间赫然比之前大了三倍还要多!   绿绿仍旧位于空间正中间的位置,喷云吐雾一般的散发出绿色的生命气息,然后不断地吸进去灵气。   绿绿第三片叶子,在此次变故之后已经生长了出来,而且还是成株的叶片,墨绿色,叶片厚厚的,葱翠欲滴。   一片绿意,在空中盘旋,慢慢的,形成了几行字。   云扬刚刚看到,这几行字就化作了一缕青烟,钻进了云扬的脑海之中,瞬间,一阵清明!   生生不息神功,第三层突破。   “刀下血魂九百九,   人间善恶我来守;   清平世界刀锋冷,   三叶金莲震天抖。”   “突破了吗?!”   云扬尝试运行着全新的行功线路,一点一滴的感受着截然不同的修行体验,只感觉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这种感觉,这等氛围,让他振奋!   但,他却没有因此而感到欣喜,有的,仍旧只是沉重与悲伤!   “兄弟们,我现在……也总算是拥有一点自保之力了。”   云扬眼神中透射着狼一般的光:“我会继续加快修炼进度的!五哥,嫂子的事……我很抱歉;是我没能保护好她,我明明可以保她周全的!”   “但,我一定会为她报仇!月姐于我而言,跟你们无异……”   想起云醉月,云扬悲从心来。   这位可怜可敬的倾国红颜,兰质蕙心,绝世容貌,但这一生之中,却基本没有过几天舒心日子。   自幼被拐卖,受尽折磨,好不容易跟着五哥逃出来,过了几年安稳日子;收养她的人却又死了;及至与五哥重逢,心有所属,身有所依;然后意中人便依命轨,成为了九尊之一!   这是气运所钟,运道使然,亦是莫大尊荣,然而这些荣光的背后,两人的情谊从此湮灭,非但无法长相厮守,反而还要彼此陌路,再难相见。   虽然云醉月一直不介意,愿意一直默默的等待下去,等待良人归来的那一日。   但就是这份期许,再等了几年之后,乍然接到了意中人却惨遭横祸,身死他乡的信息。   虽然云扬的出现,暂时令其摆脱绝望阴影,在希望假象的氛围中继续等待,最终,却仍旧不免香殒玉消、红颜薄命的结局。   在她这一生之中,除了颠沛流离,就是痴痴等待,此外,竟然再也没有其他了!   自古红颜多薄命的说法,竟是这般难以打破!   云扬一念及此,登时又想到云醉月在昨晚临别之际,还叮嘱自己,一定要小心,还向自己感谢……   感谢!?   云扬目光凝住。   “无音!”   云扬叫道。   水无音满身疲惫的过来了。   “调查结果如何?”云扬直接问道。   “很意外,令到青云坊彻底土崩瓦解的并不是爆炸……嗯,或者仍要将那状况归结于爆炸,但爆炸源头力量非是炸药!”   水无音直接给出了结论:“那周围根本就没有半点炸药的气味,更遑论火药痕迹,这点绝对不假。”   云扬哼了一声:“嗯?会不会是对方所用手法特异,超出你的认知范畴?!”   “绝对不会,想要将整个青云坊彻底夷为平地的炸药分量决计小不了,而以炸药崩塌一栋建筑非是仅在一个位置布置强力炸药就可成事,需要有相当精密的布置,且即便功成,也会有大量炸药使用痕迹遗留,无从抹灭,青云坊那边的情况绝对不是炸药爆炸所造成的,就那边的现状而言,倒似乎是……”   水无音有些无法确定地说道:“是有超阶强者在半空中动作,一拳砸落下来,所造成的破坏……唯有极强大、无可抗御的雄浑玄气下来之后,接触到地面,进而产生爆炸一般的辐射状威能,将整座建筑彻底摧毁,而这也解释了那个地面深坑的来处,但是,当前所受波及仅止于青云坊一家,这其中……”   云扬顿时明白了水无音的不确定:想要从高空之中发招,一拳砸烂青云坊,将之夷为平地,这点就已属难能,但更难者却是青云坊周边的建筑并没有受到半点波及……   这样的力量掌控级数,恐怕就算凌霄醉亲临,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但,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高手? 第二百八十九章 衣冠冢   以此推论,岂非说摧毁青云坊之人的程度,乃是超出天玄大陆所有人的认知层面!   假如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不啻是说……青云坊里面的人,注定全灭,决计不存生机!   “还有呢?”   “我仔细检查了整片废墟,所有细微物事无一放过!”水无音道:“最终找出来了一些……破碎的饰物……”   说着,将一个小小的布包放在云扬面前打开。   云扬一眼看去,脸上登时就是一阵抽搐。   小布包的内中,有破碎的玉镯碎片,有弯曲的金钗,有断成好几节的簪子,有……   “还有么?”   “还有……现场遗留的所有细碎血肉,我都收集了起来,确认没有完整的肢体碎片……咳,在这样的威力之下,人的身体……太脆弱,绝对不可能……咳咳。”   水无音察觉到云扬即将爆发的蓬勃怒火,小心翼翼地说道:“不过……从总体来看,应该是一个人或者两个人……被打得粉身碎骨……”   “而且,从头发,还有破碎的肌肉纹理来看,死者应该是女子……年轻的女子……”   水无音道。   云扬只感觉心脏被紧紧地攥住了,一时间竟至喘不过气来。   他红着眼睛转头看着水无音:“你查了一天半,就查到这些?我想要问的是……云醉月还有多少活着的希望!”   “我想要知道的是,她还有没有可能活着!?”   云扬咆哮起来。   他期许水无音能够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就算没有,也不要这种近乎直接否定全面生机的答复!   “根据当前的情况综合分析看……若是云醉月与青山雪当时就在青云坊的话……那么……”水无音咳嗽一声,道:“……必死无疑!”   若是当时就在青云坊的话!   她们俩当时又怎么可能不在青云坊!?   云扬大口喘气。   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云扬心底何尝不知道云醉月生机渺茫,触目所及,在在尽是已然死亡的讯息,但云扬仍旧希望自己看走了眼,希望水无音能够给出一点点侥幸的余地!   但水无音给出的,却是更加绝望的必死无疑!   “你的判断我知道了……但我总感觉,她没有死……她那天晚上还在和我喝酒,还给我整了在这世上绝对吃不到的好东西,还跟我说保重,还送我酒,还……”   云扬急切的道:“这所有的一切,都在在说明了她对青云坊的毁灭,早有准备。她其实是知道这件事……所以她的做法才如此奇怪。”   “按道理来说,我为她安排以后去处这件事,她不可能提前知道,若非是提前知情,就不会有这样的反应……对不对?”   “她既然这么做了,既然早有准备,又怎么会当真就死?对不对?”   “还有还有,无音你想……她等了我五哥这么久都没有寻短见,却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寻短见?对不对?”   “所以说,她……她其实是诈死埋名!对不对?肯定是这样的!”   “你说她有可能还活着,对不对?!”   “回答我啊,无音,对不对?!”   云扬急切的想要找一个赞同自己所言的人!   他从心里就不愿意相信,云醉月就这么凄惨的死了!   他盼望着有人给自己论证:云醉月没有死!   这种做法,很滑稽,很天真,甚至很不可理喻。   这种事,也本不应该是云扬这样的人做出来的事情。他一直冷静,一直冰雪一般的清醒头脑,但,此刻他却根本冷静不下来。   修为境界因为累积太浑厚而突破,心境也因为一连串的杀伐得以锤炼,然而骤来的心障,还有九尊诸多兄长陨落的阴影始终潜藏在云扬心底,此次另一个与九尊渊源至深的云醉月也同陷死亡阴影之中,彻底引发了云扬的负面心理,这份心障,或者已经可说是……心魔!   水无音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很明白云扬此刻的想法,他更加知道,云扬接受不了当前现实的心态。   事实上,云扬类似的心态他也有,在当初他得知风尊陨落消息的那一刻,他也经历了类似的心理心态过程,他可说是最为理解、了结云扬的人!   然而但他还知道,云扬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对劲是一回事,但现在该给予的不是细语舒缓,而是雷霆棒喝。   因为四季楼的大举来报复随时都可能到来,没时间给云扬慢慢缓解,若是云扬这个主心骨状态如此,己方当真就只有全军覆没一条路!   必须要让云扬面对现实,直视真相!   “公子!”水无音沉声道:“现在的事实……现场的情况,一切的一切都证明……她们,已经死了!”   水无音的话,让云扬暴怒的瞪起了眼睛,森然杀机笼罩水无音。   “收集到的所有的饰物,都是云醉月和青山雪两个人原本就戴着的;戴在头上,手上……”   “所以,她们就是死了!再没有任何的侥幸。”   “所谓的诈死埋名,只是一个自己糊弄自己的不入流说词!”   水无音极为冷酷地说道:“我知道公子无法接受她们的死;但既成事实,不接受也要接受。所以我收集了所有的散碎血肉,和,碎裂的衣衫。”   水无音道:“我想,作为这个世界上,她们唯一的亲人,公子您现在应该做的,就是……为她们建立一座衣冠冢,让芳魂入土为安,不为无主孤魂!”   云扬缓缓的抬头,冰冷的眼神看着水无音,半晌之后,露出一个无力的苦笑,道:“水无音,你知道么,有时候我真的想杀了你!你是这样的残酷!没有半点人情味!我甚至怀疑,你对八哥的忠心从何而来,以你的人心,怎会对任何人忠心?!”   “所有残酷的事情,在你嘴里说出来,竟都是这样的顺理成章,却更显扎心!”   水无音毫不畏惧的看着云扬的眼神,道:“死者已矣,我们要做的,不该是为他们哭泣,更不该是执迷,我们要做的乃是报仇,还有让她们入土为安,然后,让活着的人,更好的活下去!长久的活下去!”   “所有的悲伤与愤怒行径,都不该是我们应该有的情绪!所谓的人之常情,不该出现在我们这些复仇者的身上!”   水无音冷漠地说道:“我觉得公子应该赞成我说的话!若无此心,谈何矢志复仇?!”   云扬黑着脸长身站起,冷漠异常地说道:“你去干活吧,那是你该做的!”   “诚然,属下告退了。”水无音恭敬行礼,连行礼仍旧一丝不苟,一如平日,半点无异。   “快滚!”   云扬暴吼一声,额头上青筋都绽了出来。   ……   接下来,云扬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在自己的云府花园中,造了一座异常精致的衣冠冢。   整座衣冠冢通体皆是用白玉打造。   触目所及,地面上就只得一尊小小的玉石隆起。   “月姐,这是我家,也是你的家。以后,你和五哥,就在这里陪着我,这也算是一种相聚吧!”   云扬喃喃地说道:“月姐,你知道么,其实我也是个孤儿,经常幻想着,这个世界上还有我的亲人存在……自从遇到了你。我就感觉,自己真的有了姐姐,若你不是我的五嫂,我一定认你当我的姐姐,但嫂子也行,也是我的姐姐。”   “这段时间以来,我经常往青云坊那边跑,明知道不应该,明知道去得多了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但却总是为自己创造各种各样的理由……跑过去。”   “因为去了,见到你,就如同见到了家人。”   “你的口音,口气,都让我生出一种,这就是我家人的感觉。”   “我高兴了很久,幸福了很久。因为我在这个世上,有了自己的亲人。”   云扬点燃一炷香,默默地说道:“可是现在我才知道,这个世界的温暖,终究是不属于我的。”   “今后,我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你们都抛下了我……你们都走了……”   云扬惨笑一声:“我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祝福你,与五哥在地下团聚,天上地下,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云扬凝视着衣冠冢,蓦然感觉,似乎五哥和月姐并没有死,他们正并肩而立,就在自己面前,手牵着手,微笑着看着自己。   云扬猛地晃晃头,瞪大了眼睛。   眼前一片黑夜。   ……   当天晚上。   风声呼啸,如诉如泣。   天唐广场。   火尊的雕像之前,一团火焰熊熊燃烧。   风声细细,催动着火势,既不狂暴,也不熄灭,就一直这样长久的燃烧着……   “五哥,嫂子找你去了。”   “你记得要去迎接她一下啊。一定要照顾好嫂子,嫂子可是个好女人。五哥,你这辈子错过了她,真的很可惜。希望你下辈子,再也不要犯同样的错误了。”   “对不起。我没有能保护好她,又一次对不起你!”   ……   风声细细,天唐城的夜空,越来越是寒冷了。   火焰在雕像前不断的燃烧着……燃烧着……   ……   傅报国在自己的府邸之中,只感觉心烦意乱。   连静心入定以求安稳,竟也是幻相丛生,心魔重重。   一副魁梧高大的身躯,在书房中踱来踱去,方正的脸上,显现出掩饰不住的恐惧恐慌。   这几天里,他每天睡觉都很晚。   他知道自己即将迎来的将是什么。   他盼望早一点等到,但却又盼望自己迎不来,等不到。   都死了!   傅报国细数着一连串的数字。   就自己所知道的,四季楼在玉唐帝国天唐城之内安置下的人手,合共二十一个人;而现在……已经死了二十个!   沈玉石死了。   姜中死了。   韩无非死了。   连春寒堂主何汉青都死了……   ……   如今,再没有其他人了,就只剩下最后一个。   就是自己。 第二百九十章 傅报国!   傅报国已经连续等了好几天,等待风尊上门问罪动杀!   但,风尊却始终没有来。   他心中没有丝毫的侥幸;他清楚地知道,连姜中和何汉青那种身份,那般的隐秘,都无能幸免,都被抓了出来,用各种手段杀死……那么,风尊又有什么道理查不到自己!   自己肯定早已暴露了!   正是基于这样的心理,他这几天不断想办法,给出各种名义转移自己的家眷,或者说出去走亲访友,走走老关系,或者说是去朋友家里小住?   可是……   所有利用职权强行送出去的人,纷纷失踪了,在城外直接失踪了。   这其中甚至包括自己的大儿子与儿媳妇,小孙儿……   傅报国知道没用了,自己一切的努力都只是徒劳的!   再如何挣扎,也不会有任何用处,在自己身边,早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逃是注定逃不掉的。   再者,傅报国自己也不想逃。   夜深人静,傅报国一身戎装,顶盔戴甲,一副战阵打扮。   他听到了某个异样声音,不该出现在当前深邃的夜色之中。   顿时,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惨然,还有一抹释然。   那是狂风在呼啸,如同鬼门关门,千万厉鬼冤魂,同时冲了出来,在辽阔的夜空中飞舞,寻找着自己的仇人,索命!   “你来了!”   傅报国轻声地说道。脸上的神情,说不出的复杂。   可是傅报国这句话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但他似乎是确认到了什么,径自走出书房,步伐虽缓慢,却充满了义无反顾。   天上乌云似墨。空中冷风如刀。   满目尽是萧瑟愁怀。   傅报国来在院落里,站定身形。   冷风刮在脸上,有一种冰刀刮骨的隐隐生疼。   他抬起头,看着空中翻滚不休的乌云,眼神特异诡奇。   一阵狂风由天而落,在他面前,形成了一股龙卷风,这股乍现的龙卷风,虽然非是异常巨大,却好似能够连通天地,便如是一条蛟龙,在空中游曳,夭矫飞腾,串联天地。   府上值夜侍卫见此异状,一声冷喝骤起:“什么人?竟敢在傅帅府邸造次?!”   傅报国摆摆手,道:“通通退下!等下没有我的亲口将令,任何人不得再接近这座院子一步!”   “是!”   哗啦一声。   所有侍卫,所有亲卫,所有的府中高手,都瞬间撤了出去。   显而易见,这傅报国亦是名将之才,一时之选,军令即下,便是言出法随,令行禁止,麾下众人莫敢不从,行之更速!   龙卷风兀自在原地缓缓凝聚,片刻之后,一条伟岸身影徐徐隐现于风中,萦绕在外围的龙卷风分明还在翻卷,在呼啸,但这条身影就在龙卷风中巍然屹立,一动不动。   乍现身影的脸庞,眉毛,鼻子,嘴等部位,目测所见尽皆模糊,难以具体辨别,唯有那两道眼神,冰寒彻骨;便如是一直注视到了傅报国灵魂深处。   彼此四眼一照,傅报国本能地感觉到了一份源自骨子里的瑟缩。   风中影子发出一声冷漠的叹息:“傅帅,这该当是我最后一次称呼你为傅帅,从此之后,这个称呼,你将再不配拥有。”   傅报国惨笑一声,涩声道:“风尊大人说的是,本帅在此关头仍能得到一声傅帅之称,已经是上天厚待于我。”   云扬淡淡道:“傅报国,本尊此次前来,乃是意在了断与四季楼之间的死仇,注定不死不休;但本尊仍愿聆听你的苦衷,就冲你这些年为玉唐军方所出的力,你有资格一吐心事!”   傅报国可不同于杨波涛,他乃是老太尉方擎天所选下的承继之人,即是下一任的军方巨头,单就身份地位而论,尚在玉唐目前风头最盛的北军大帅铁铮之上,岂是等闲。   而此人能得此尊位,除了其军事才能出众,堪称傲视玉唐军方少壮派之外,更兼屡立军功,从军二十年间,为玉唐东挡西杀,南征北战,几乎就是玉唐秋冷方三大帅不履战场之后,铁铮崛起之前,军方的擎天柱石!   云扬若非已经确定此人有诡,就本心而论实是不愿相信此人竟也是当日有份出力针对九尊之人!   即便是证据确凿,云扬仍旧愿意给傅报国道破其背叛玉唐的因由的机会。   毕竟亦傅报国以往的经历战功而论,他若是有心玉唐覆灭,早就可以付诸行动,任何一次由他统帅的大战役,只要他那边战事失利,玉唐必然覆灭,绝无侥幸。   傅报国攥紧了拳头。   他的脸上现出了挣扎之色,纠结万状的表情遍布,然而最终却又无力的松开了双手,落寞地说道:“不必了,太多太多罪大恶极之人,尽都是有苦衷的!许多恶贯满盈之辈,岂非也有许多个人理由?叛国重罪,岂能是一个苦衷就可以被原谅。”   云扬冷冷道:“原来你都知道?那你为何还要做?!”   傅报国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说了,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我等的也正是一个结果,等着来自九尊的审判,既中业因,何避业果?!”   云扬的笑声冰寒彻骨,他一字一字冷静地说道:“傅报国,你可以把话说得洒脱,但你的心,你的人是否当真这般洒脱呢?若是我没有出现,你能等得到这个审判,这份业果吗?”   傅报国方正的面孔登时扭曲了一下,狰狞满布。   “当日,若是九尊全员尽都覆没在那天玄崖,一个也没有活着,傅报国,你的所作所为石沉大海,你会否还会说出刚才那番话!?”   云扬的声音愈发冷淡。   傅报国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垂下头。   “所以,你根本没有想过要认罪!”   云扬冷冷道:“你现在之所以认罪,之所以没有逃走,没有反抗,只不过是为势所逼……因为你知道,现在的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你已经无路可走,唯踏死途!”   “这才是你这么安静地等在这里的真正原因,看似是等待一个罪有应得、一个天理昭彰,实则不过是万般无奈的被动抉择!”   “傅报国,你现如今的所作所为,只是彰显了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再无其他!”   云扬的声音,冷淡,冰寒,一言一句,都直插入傅报国内心深处。   他魁梧挺拔的身躯,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   甚至本来雄健如山的身躯显得有几分佝偻,嘶哑着声音道:“是,是我罪孽深重、万死难赎罪孽!”   云扬冷冷道:“你这连续几日不断的上蹿下跳,出尽个中手段送你的家小离开,傅报国,你这是知道自己死到临头,退而求其次想要保全家人吗?”   傅报国威武的脸上全是凄凉,低声道:“风尊大人,祸不及家人。”   云扬冷漠地说道:“那你是否有曾想过,被你害死的兄弟们,他们的家人呢?”   傅报国一张脸登时惨白起来。   云扬咬咬牙,道:“那你又是否有想过我们的家人?”   傅报国怅怅叹息:“大错铸成,傅某无话可说。”   他凄惨的笑了笑:“其实从那天开始傅某就知道,这一身的罪不可赦,再无清白可言!唯有一死,方能解脱。而今终于走到这一天,傅某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云扬看着这位军部大佬,心中长长的在叹息。   他仍旧在等,在等傅报国的解释。   论及到目前为止所有与四季楼勾连的所有人之中,唯有傅报国,云扬是真的不想杀,即便不算他以往于玉唐的功绩,他本身也是真正有苦衷的一个!   这个理由虽然不算多好,但确实值得原谅!   “这段时间以来,每每午夜梦回,我自噩梦中警醒,纵使自己跟自己说,我有理由,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此事至斯,非我所愿。”   傅报国道:“但……大错终究已经铸成,不管什么原因,什么理由,结果就是如此,任何理由都是借口,于我这个害人者如是,被害者更加的如是。”   傅报国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的铠甲:“这是我最喜欢的战甲,自从方老大人身体孱弱,将我召回,我就将这一套战甲挂在书房墙上。”   “或许,要等很久,或者没有机会再穿着它踏上战场。此际我只得一个请求,就是……希望风尊大人,能够允我披着这副战甲死去?”   傅报国抬头看着云扬,恳求道。   云扬冷漠地说道:“你以为你自己还配穿玉唐帝国军人的战甲殒命!?”   傅报国低头不语半晌,却自深深地颤抖起来;他忽而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猛地抬起头,好似爆发一般的低吼道:“风尊大人,为什么这么一点点请求你也要吝惜?你可知道我曾经遭遇了什么?当日我被移魂大法控制的那种感觉,那种身不由己的痛苦,你知道么?”   “不,你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呢,若非身临其境,又有谁能够体会个中滋味!每一次,每一次都不是我想要出卖自己的国家!上官将门累世忠诚,但我傅家也未必逊色多少,同样是世代玉唐忠臣,为了保卫这个国家,我家连续五代尽都在战场上鏖战,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还的非止是上官将门一家啊!这些,你知道多少吗!?我傅报国造此罪过,罪在不赦,可是傅家其他人等,不该被株连!” 第二百九十一章 滔天罪孽天难赎,回首报国死方休!   “我傅报国在遭受移魂大法暗算之前,自问亦是铁血男儿,始终忠心玉唐,忠诚于我的祖国!若非身不由己,哪怕我傅报国粉身碎骨,也不会出卖我的国家!这些,你又知道多少?我原本是不想说这些的,做了终究就是做了,无论我之初衷如何,本心如何,现实就是九尊因为我的缘故而遇难,我为此付出代价,心甘情愿,理所该然,但风尊大人却连我最后一点尊严也要褫夺,实在是过分了?!”   云扬尖锐地问道:“过分?真的过分吗?你说你被人用移魂大法暗算加害,身不由己,我就当你所言不虚,然而第一次可以是身不由己,但那次之后你又做了什么?你有将你的遭遇,你身不由己说出来了么?方老大人,秋老大人,这些人你都可以去说,去说明自己做了什么,如何的被人迫害,你说了么?”   “一次两次,你都没有说过!任由自己在不受控制之下的言行,去危害玉唐将士,你的所谓身不由己,非是你事后全无作为的借口!”   “还有,之后杨波涛在向你打探消息的时候,你当时并没有被移魂大法操控吧?但你仍旧是泄露了消息!那也是四季楼逼你的么?”   “及至我的兄弟们遇害,事前事后你都做了什么你心知肚明,当真只是身不由己吗?”   “你弥补过吗?”   “有想过要弥补么?!”   “在我们九尊遇害之后,玉唐帝国百万将士在战场上节节后退,无数兄弟死在刀兵之下,你又做过什么!?”   “前前后后,你与姜中暗中见面多次,最近这一年之中,更是多达八次,这些见面也都是身不由己吗?!”   “何汉青施展移魂大法控制你的神智,前前后后一共就只得三次,三次而已,这三次移魂大法的经历,固然可以证明你最初不是存心悖逆,但是之后的事情呢,你要如何解释?还要归结于身不由己吗?”   “傅报国!”   “说一千道一万,再怎么说你也就只是一个懦夫!”   云扬尖锐的道:“当初你们傅家长辈,为你取傅报国这个名字,为了什么?傅报国,你说我太过分,连一件估衣都吝惜,那我也问你一句,若然你现在就死,你可有什么脸面去面对你的列祖列宗?你当真能够心安理得的看一看自己的名字?!一句身不由己,便足以抹杀所有的罪名吗?!”   “你是玉唐国人,玉唐军人,军方重将,下一任指定的太尉接班人,然而你自己扪心自问,你这两年之中的所作所为,你对得起谁?!”   “于国于家,于人于己,你对得起哪一个?!”   “被人设局算计之后,就应该自暴自弃么?被人拖入泥潭之后,就自己往泥潭深处钻、甘愿沉沦么?难道你连钻出来的勇气都没有?”   “看着将士战死,家属哭嚎,痛彻心扉,你偷偷摸摸变卖家产,送银子过去,当真能够弥补你心中的愧疚么?”   “你一边不断帮四季楼传递消息,一边却又是变卖家产不遗余力的给战死将士家眷抚恤,傅报国,你不觉得你的行径很奇怪么?”   “你自己刚才也说,你傅家也是世代将门,但你却又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的一缕缕忠魂?!”   傅报国身子颤抖。   云扬心中杀机一涨再涨,然而心中却始终犹豫不决,难以做下决定。   虽然云扬言词间,对傅报国的举动万分鄙夷,将之贬低的不值一文,但傅报国之最初,当真就是身不由己,一开始就被那何汉青以移魂大法控制,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了有违本心的举动,渐渐势成骑虎,不得不为虎作伥,其情可悯。   最关键的是,除了九尊之事傅报国有所间接参与之外,余者他当真是什么都没有做,尤其是有关玉唐军方情报,他由始至终都不曾有丝毫泄露,否则以傅报国的身份地位而论,就算将玉唐军方的战事方略偷偷备份,都不虞被人发觉……   若是当真杀之,多多少少有点可惜……   而且,玉唐军方,已经是损失不起。玉唐军心,也同样经受不起这样一位擎天支柱居然是奸细的打击!   青色风影一旋,云扬的声音悠悠传出来:“傅报国,你的罪孽,你自己清楚。今日我不杀你,但我希望你之归处,是战死在疆场之上,此举上可保全你一家数代威名忠诚,下亦算是还了你罪孽!”   “你的亲眷,在明日凌晨,安全返回傅家大宅。”   “傅报国,你好自为之!”   “玉唐军方,已经损失不起大将了……”   云扬的声音悠悠远离,青色的旋风拔地而起,好似怒龙一般直冲九天,在空中散作无形。   就这么走了!   竟然就这么走了。   “我明日便去主动坦白罪行!”傅报国喃喃说道:“等候陛下处理!”   空中悠悠传来一句话:“没有人让你坦白罪行!这段时间,国内出了太多乱子,出了太多叛国之人;已经是军心不稳,民心惶惶;若是连你傅报国都成了奸细……那么,对于玉唐人心,并不是一件好事。”   “我希望你是去弥补,而不是一死了之,你的归处不能是匆匆就戮,用你的余生捍卫玉唐边疆吧!”   “既然诚心悔过,那么……就该想着如何去弥补,去补偿!”   风尊地声音再度悠悠传进傅报国的耳朵。   傅报国一时间百感交集,他浑身颤抖的站在那里,脸上愧疚无异,脸色不断变化,再过片刻,整个人突然坐倒在地,双手抱住头,哽咽起来,渐渐变成嚎啕大哭。   这位鏖战一生,身经百战的大将,纵然杀头,也未必能让他脸色变一变,但此刻,竟然嚎啕痛哭,哭得好似个孩子。   ……   第二日早朝。   傅报国上书,请求外派,驻守东疆。   铁铮去了北面,本是权宜之举,毕竟杨波涛新丧,北军需要能将坐镇;然而玉唐帝国最大的敌人,也是最危险的对手,始终是东玄!   东玄帝国名将辈出,更有一代军神寒山河坐镇,东玄的防线,可谓是玉唐帝国最危险的防线!   满朝文武一直在为这方面的人选头疼。   傅报国主动提出来,满朝文武尽都是为之眼前一亮。   傅报国的能力岂止足够,严格意义来说他的威望、战绩、军功还要更甚铁铮,直追军方三老;正因为于此,他才是既定的军方接班人,将在老太尉之后,接任太尉,主掌军方朝堂乾坤的人物。   但也正因为傅报国本人的功勋、战功、军中威望三者均是极高,若是放出去只是做一方之帅,难免有打压的嫌疑,而且老太尉这边,也着实是撑不了多久了,根本就离不开这个继承人!   所以傅报国这个人选,人人都想得到,却没有人会提议由他驻守北疆。   但现在由傅报国自行提出,情况却又大不相同。   皇帝陛下对于傅报国的请缨大加犒赏,随即便准奏了。   傅报国此番动作堪称雷厉风行,第三天早晨便告整军出征,开道上路。   老太尉与秋冷两位老元帅亲自出城相送。   看着傅报国一身戎装,三位老大人尽都是一脸唏嘘。   “多多保重!”   方老太尉素来中意自己这个亲传弟子、衣钵传人,不顾秋冷两位就在旁边,一字字道:“报国,面对寒山河,乃是一桩极为危险的事情,你要好好的筹谋,牢记八个字!”   “还请恩师示下。”   “不求有功!”方老太尉一字字道:“但求无过!面对寒山河力保不失,便已经是大功一件,万万不可贪功冒进!”   “是!”   傅报国躬身答应。   秋老元帅上前一步,眼睛流溢奇异光彩的看着傅报国。   云扬上报的材料之中,对皇帝陛下那边,直接将傅报国这一节删掉;但对秋剑寒,却没有隐瞒,将个中玄虚尽都通告之。   但举国上下,知道傅报国曾经被控制的人,仍旧只有三人:云扬、水无音、秋剑寒。   “秋老元帅可是尚有赐教?”傅报国沉稳的问道。   秋剑寒深深吸了一口气:“报国,有些时候,活着,比死了更难!有些事情,也只有活着才能做!我希望你记住老夫的这句话,玉唐东疆,就托付给你了!”   傅报国心中陡然一震,险些流下泪来,连连点头:“老元帅,我记住了!便是我死,我也会保东疆不失!”   旌旗招展。   大军出行。   突然间,空中狂风莫名的呼啸起来,呼呼呼……   所有旌旗,同时整齐的刮起,猎猎作响!   三军将士同时精神一振,同时仰头。   傅报国勉力压住心头翻腾的情感,抬头看去。   只见高空之中,再现连通天地的巨大龙卷风,屹立在空中,一条人影,影影绰绰的在风中现身:“傅大元帅,一路保重!此去兵凶战危,风代表八位兄弟,前来为大军送行!”   “多谢风尊大人!”   傅报国眼泪夺眶而出,深深拜倒,铿锵说道:“纵使傅报国粉身碎骨,亦要守住帝国东僵!但有一口气在,必阻东玄铁蹄于帝国疆域之外!”   “此心此身,尽忠报国,矢志不渝,至死方休!” 第二卷 九尊归元 第一章 布武天下,血洗江湖!   傅报国的声音远远的传出去。   所有出征将士,同时举起手中兵器,万军齐声:“此心此身,尽忠报国,矢志不渝,至死方休!”   一声号令!   大军开拔!   傅报国雄伟的身躯安坐马上,如同离弦之箭,一路奔驰,竟不回头。   不知怎地,方老太尉看着自己的得意弟子的身影,心中竟然感觉到了一股决绝。   似乎……傅报国这一去……恐怕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自己的衣钵传人,亲传弟子,再会,无期!   ……   这乃是一座小小的庙宇。   在此境不下方圆万里全然没有人烟的茫茫群山之中,一座小小的庙宇坐落。   这间庙宇内供奉得乃是齐天真君。   这位齐天真君是天玄大陆多少万年来,传说中的超逸仙人之一。   他的传说可说是家喻户晓,尽人皆知,但如此偏僻的地点竟也有此君的庙宇,仍旧是一桩奇事,亦一副妙景。   小庙之中,香烟袅袅。   一个人,身穿星袍,盘膝而坐,闭着眼睛,不言不动。   他的面容,悉数隐藏在了袅袅升起的烟雾之中,不得窥见。   就如同那正在接受供奉的齐天真君一样,看不清其真实面目,触目所及,尽是一种朦胧的感觉,似乎这个人,处身于云里雾里,不属尘世。   而在此人面前,尚有另一人,正是遍体鳞伤、伤痕累累的刀尊者。   刀尊者前者遭遇三方人马围攻,真元大亏,更受云扬一刀,致令其功体有缺,之后其一路狂奔到这里,全程没有得到休息修正,状况当真几至油尽灯枯之境,若是仅凭自身修为调养,起码三年五载难以复原。   “这么说来,本楼在玉唐帝国的诸多布置,已经是全军覆没,再无落网之鱼了?!”这星袍人淡淡的声音。   “是。”刀尊者低着头。   “何汉青也死了?”星袍人淡淡道:“他的分身……也死了?”   “这段时间以来,变故接肘而来,先是凌霄醉莫名问罪,将凝魂一剑种在了何汉青的体内,在彻底消磨尽那一剑之前,何汉青根本无法动用分身,勉强动用,只会更损神魂,以至于这一次,何汉青直接被干掉了,身首异处。”刀尊者说道:“不过,他在濒死之际,连续使用燃魂大法,神魂亦是损耗殆尽,就算犹有分身,也难以附体还魂。”   星袍人哼了一声,淡淡道:“这么多年的筹谋布置,这么多年的江湖阅历,居然被一个后辈小子,一个漏网之鱼将之连根拔起,最后连命都玩丢了!四季楼若全是这种货色,又谈什么千秋霸业,万世之基?”   那星袍人此言一出,刀尊者登时不敢说话了。   “安置在玉唐的那一百多人,差不都是四季楼底层力量的四分之一!就这么轻易地被毁掉!”   星袍人闭着眼睛,脸色木然:“看来何汉青是真的老了!”   刀尊者沉吟半晌,沉声道:“关于当前变故,未必全都是何汉青的责任,也有当前面对之敌实力太过强悍的缘故,就以最后一役来说,我们对上的并非是九尊余孽;而是……春秋山门与森罗庭……此役之败,最根本的原因乃是森罗庭十殿阎君齐出,精锐尽现,打了我方一个措手不及,且有许多后续安排手段,可谓重重布局,双方实力相差悬殊,再难以回天!而当前面对这等局面,也许一动便是江湖大战空前,属下不敢擅专,特意前来禀报尊上。”   星袍人淡淡道:“看来四季楼是真的太久没有震慑江湖,江湖人已经忘记了四季楼的恐怖……以至于,随便一个门派,就敢欺上门来。”   这声音虽然淡漠,但,内里却是充满了杀伐之气。   刀尊者的身子陡然震动了一下,眸子中亦流露出来浓浓的战意!   “当年四季楼十二堂口,四大尊主,五方天地,二十四天元,三百六十五悍将……威震江湖,奠定四季楼江湖第一门派的地位;这才多少年过去,这份威名便已经荡然无存了呢?!”   星袍人缓缓睁开双眼,两道电光激射而出:“江湖,充满了遗忘,江湖人也习惯了遗忘。所以很多高手,在功成名就之后仍旧不敢归隐;因为只要他们归隐了,江湖中,就连他们的传说都没有了。”   “所以很多人,只好不断地在抛头露面,不断地干出一些事情,不断地扬名立万,不断地鏖战江湖……如此才维持住他们的地位与名望;而在江湖之中,唯有长时间的保有地位与名望,才会有持续的利益相伴。”   “不管什么人,朝堂也好,江湖也罢,文生也好,武将也罢;活在这世上,活的无非便是利益二字!”   星袍人的声音很沉缓,充满了一种奇特的韵律。   “这本就是流传世间最久的八个字的根本由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外如是!”   “所谓人不在江湖,江湖仍有他的传说,这句话之适用于那些站在巅峰的人,或者曾经辉煌至极的宗门,因为他们已经造成了足够轰动的传说,他们纵然遁迹江湖,但外面还会有很多很多人,在自发的,传颂他们当年的事情。所以他们才能够长久的安稳。”   “而且这样的存在,随着归隐,威名却是越来越重;传说也只能是越来越离谱。独孤愁如是,凌霄醉如是,君莫言亦如是。”   “随着时间的长久,传说越来越是不真……”   星袍人脸上露出讥诮的神色:“于是……在这个世界上,神仙出现了!”   那星袍人所说的这些话,语调一直都很平缓,以一种很平和很直白的方式说出来,但刀尊者却是听得满脸大汗淋漓,径自匍匐在地,再也不敢作声。   “所谓江湖榜单,第一美人,第一高手,第一剑客,第一刀客,第一杀手,第一门派,上古十大,等等等等……”   星袍人淡淡地说道:“最根源的由来,都是从此而来。”   “四季楼既入世又出世,可说是凌驾世外的存在,本也是这样的传说,而且是当世最有震慑力的传说,但因为这一次出手对付九尊,却让这个传说沦为了俗流!”   “在一般人的心里面,四季楼变成了一般的江湖门派,顶多就是实力很强悍的江湖门派。所以……一些个牛鬼蛇神纷纷跳了出来,他们以为……四季楼,也不过如此,他们可以将这个曾经的传说,江湖上的顶级实力击溃,乃至取而代之。”   “所以在这个时候……”   星袍人长身站起,周身云雾缭绕,缓缓的踱了几步,道:“……四季楼不能再低调,再放任,必须要强势出击,再一次用布武天下,血洗江湖的方式,来树立无可撼动的威名,这才是当前的安身立命之道!”   “所以便如你所说,一场空前的江湖大战,已是势在必行!”   “若是还不动作,四季楼的对手,或者说敢对四季楼动手的势力,将会越来越多!”   星袍人脸色平静冷漠:“这一次,森罗廷与春秋山门既然跳了出来,那么……本楼就用他们来立威好了。”   简单的两句话,却昭示了一场血雨腥风将临。   整个江湖,都将为这两句话而翻腾起来。   布武天下,血洗江湖!   “是!”刀尊者深深吸了一口气。   “刀!”星袍人刀锋一般的眼神看着刀尊者:“你之修为卡在现在的境界多久了,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进步了?”   刀尊者惭愧无地:“整整二十七年了,二十七年以来,始终未得寸进……”   星袍人淡然道:“这一次江湖之战于你将是莫大的考验,你若是不能突破,战死的机会将会超过八成!不管是对上森罗廷的几位王者围攻,还是那老怪物亲自出马……甚至只是与春秋山门的长老级强者交手,你都毫无胜算,生机渺茫!”   “现在,剑雪霜冰四人,都已经迈入天境八重了;霜更极有可能在今年进入九重境界,进而冲击道境。而你却在在天境四重停留了二十七年,这份差距,真没什么好说了!”   星袍人淡淡地说道:“现在天下皆知,天上有刀,但为何不知天上有雪?和其他人?你保留了你的尊号,而他们选择默默地提升了实力。”   星袍人道:“这就是区别!有一得,必有一失。”   刀尊者大汗淋漓,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但是,这句话,你要学会理解。”   星袍人负手站立起来,悠然举步:“有一得,固然会伴随一失;然而始终还有机会拿回来那一失;若是先有了一失,那一得却未必有机会拿回来……”   他的身躯行云流水一般走出去,慢声说道:“也许是永生永世都拿不回来!”   刀尊者只感觉浑身冰凉。   似乎天下雪霜,尽都洒落在了自己身上,彻骨森寒,冻彻心扉。   他脑袋里浑浑噩噩的跟随星袍人走出去,外面,赫然已经是大雪纷飞。   此刻的世俗世界,虽然天气转冷,却还没有到下大雪的地步,然而在这绝无人迹的山林之中,却已经是银装素裹、雪染山林。 第二章 浩劫起!   “武道修行与红尘世人争名逐利,骨子里实则仍是同样的道理。有人为了功名利禄,拼命去追求,运气好的人,固然得到了功名利禄,却因为积劳成疾而没有了健康。有的人,始终保持有一副健康的身体,但他们于功名利禄却是无缘,难享荣华富贵,然而还有很多人,可以无病无灾,富甲天下,这是个人的命数、运数、气数,难以强求,纵然强求,也难有人可成!仅有的强求有成者,寥寥无几!”   星袍人的脸上露出来悠远的神色:“刀,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在这寒冷的世界里,凛冽的寒风几乎要将血肉割下来一样;可刀尊者的脸上却是黄豆大的汗珠不断的滴落下来。   他能够很清楚地听出来,尊上话里话外要放弃自己的意思。   只是一个春寒尊主和一个春堂,还远远不够分量;但若是刀剑雪霜冰之中的任何一人陨落,那么,四季楼就完全有理由狂屠江湖了!   星袍人转过身,冰冷的眼神,看在刀的脸上。   刀尊者只感觉一桶冰水,从头顶浇落,胸膛一挺,道:“为了老大,刀万死无悔!”   星袍人刀锋一般的眼神从他脸上滑过,良久良久,再度开口道:“九尊之中,还活着的,是谁?”   刀尊者道:“从目前情况来看,风尊还活着的机会超过八成。”   “风尊?!”   星袍人淡淡道:“那之前出现的异火又是怎么回事?”   刀尊者登时为之语塞。   星袍人口中喃喃念道;“九尊归元,地覆天翻,江湖天下,独尊独揽……嘿嘿……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幸存之人修全了其他人等的功法吧,九大异相功体聚合一体,不但可以是风尊、火尊,还可以是任何一尊……”   “真以为本座迄今仍旧猜不出来个中隐喻么……”   星袍人哼了一声,道:“假像,始终都只是假像;九尊就只剩下了最后一人!这一点,再毋庸置疑!”   “换言之,只要将那个人找出来干掉,九尊传说,就真的永远消失了!”   星袍人沉静地说道:“目前虽然损失了春堂的全部实力,却也因此确定了这个苟存的家伙就在天唐城!只要能够确定此点,春堂的损失就不算亏本!”   “既然九尊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人,那么……”   星袍人转头看着刀尊者:“你自己去回魂山谷养伤,等伤愈后叫上雪,再带四五个人,去到天唐城那边暗中行事。什么时候将这个九尊残余抓出来杀掉,什么时候回来!”   “是!”   “这一次针对对森罗廷或者春秋山门的出手……”星袍人口气冰冷:“你不必出手了。”   “是,多谢老大!”   刀尊者登时松了一口气。   若是只针对一个九尊余孽,那便等同全无风险可言,九尊各人虽然各有异能,威能玄异,九相同归一人,实力势必更为强横,但从之前伏击九尊那一战早已洞悉九尊各人本身修为极浅。   此时距离当日伏击不过年余时光,仅存的九尊之一就算进境如何惊人,也必然有限得很,再者,只精修一项异能进度便已难速,那人却是九相同修,就算有所机缘、更有奇遇,进境也是断断快不了的,刀尊者自信正面对上这个九尊之人,一刀足矣!   老大这么拿牌等于是在保全自己性命,不让自己涉险!   实实是一份天大的人情!   “且不要欢喜得太早,我还有一句话要说在前头。”   星袍人仰起头,让漫天雪花落在自己脸上,淡淡道:“这次你若是仍抓不住九尊余孽,也就不用再回来了。就算是抓出来九尊余孽……但若是你的修为没有在这段时间里突破,你同样也不必回来了,因为你再派不上大用场了!”   “是!”   刀尊者冷汗涔涔,心中即时下定了决心。   无论如何,这一次一定要将那个家伙抓出来!不管他躲在哪里,这份任务必须完成!   还有,这一次,自己必须得突破,那怕是练死自己,也要突破!   老大都已经这么说了,这恐怕便当真是老大这辈子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   排不上大用场的货色,何能享有四季楼一方天地之尊号?!   “传我天地令!”   星袍人淡淡地说道:“冰霜前去森罗廷,四季战书,昭告天下!”   “剑去春秋山门走一遭。”   “此外,传四季战书,号令江湖,各大门派,各大家族,各位武者,回避此番江湖之战!违者,杀无赦!”   “传,天地令,对白衣雪下达绝杀之令,举凡襄助其对抗本楼者,除灭满门,九族皆灾!”   “便是如此吧。”   “是。”   刀尊者恭敬地行礼,见那尊上在没有其他的吩咐,转身离去。   大雪纷飞之中。   星袍人仰面看天,脸上的冰寒之色并没有半点消退。   “这个世上,终究还是有一些超脱规则之外的力量存在……”   星袍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喃喃道:“独孤愁,凌霄醉,君莫言……看来,我有需要去找一找这些老朋友叙叙话……”   他的身子陡然一闪,茫茫大雪中骤现星光闪烁,星光越来越盛,径自化作了一条星河,星河绵延而上,沿着一道玄异轨迹,汇入那座小小的庙宇之中,旋即消失不见。   再过片刻,那尊上原本的星袍装扮转换为一袭黑衣,但见他身子一晃,凌空而起,衣袖一拂之间,漫天大雪突然呼呼的向着一个方向集中。   不过弹指之间,整座庙宇尽都掩盖在那厚厚的雪层之下。   莽莽群山,满目尽是一片皑皑,再无半点痕迹。   下一刻,那黑衣尊上的身影亦随之消失在风雪之中。   ……   沉寂了许久的天玄大陆江湖,突然间风起云涌。   几乎就只得一夜之间,就全面沸腾了起来。   随着这枚奇怪令牌的乍现,瞬时震动了整个江湖!   那枚令牌造型特异,成六芒星形状;在其中四个角上,分别是一指嫩绿的柳枝、一轮艳阳、一片红叶、一片雪花,另外两个角对称的则是天地二字。   中间位置,乃是一个圆圈,圆圈里面,是一个字。   年!   随着这一枚奇形令牌乍现尘寰,江湖之中一些有些颇有资历的武者,顿时惶惶不安起来,很多人开始掉头往回赶,非止是往家赶,而是寻找一个足够安稳的落脚点!   不管外面正在做的手头事情有多么重要,能尽快结束的就尽快结束,不能尽快结束的,干脆直接放弃。   每一个人都是行色匆匆。   所有人心中都有一种预感:江湖兵荒马乱的时代,又再度到来了!   四季战书,天地令牌,重现江湖!   这乃是江湖中千年来头等大事了。   八大家族,六大门派,还有各大生意网遍布半个大陆的各种商行,也不约而同的采取了同样措施。   所有在外人员,一律召回。   所有外事活动,全部终结!   所有生意买卖,悉数收拢!   而后在接下去的几天时间里,另一些奇怪的,从未在世间出现的令牌,也相继出现,一些见多识广的老江湖给出答案:那是上古十大宗门其中几个的召回命令。   召集所有在外的弟子,返回山门,避免意外发生。   还有森罗廷亦随即发出紧急征召命令:森罗庭所属的所有金牌杀手,即时起放弃既定任务,以十日为期,务必要在时限内赶回总部待命!   与森罗庭齐名的另一杀手组织无情楼亦有命令发布:所有在外杀手,一律原地待命!在新一轮指令下达之前,无情楼不再接洽任何任务!   似乎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能够让人窒息的压抑。   每个人都是步履匆匆,一脸沉重。   即便是那些阅历尚浅,不知道其中厉害的,也都是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了压抑。   “前辈,这是什么?”   “呵呵……快回家吧,这个江湖,不能再闯荡了。”   “为什么?”   “好自为之。”   ……   “兄台,敢问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地一个个的都疯了也似?”   “奉劝你一句:不要问,免得惹火烧身。尽早回家是正经,蒙着被子找个老婆睡大头觉可保安稳。”   “到底咋了啊?怎么就正经,怎么就安稳了?!”   “好奇心害死猫,话不投机半句多,告辞!”   ……   “爷爷,怎么这么急?我们一共才刚出来没两天啊……我还没玩够呢。”   “小祖宗,这天都变了……你居然还想着玩?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赶紧回家!这次你一定得听爷爷的!晚一天,都会出大事!”   “到底怎么了?您把话说清楚不行么?”   “简单一句话,江湖浩劫已经掀起了……”   ……   在一些不知名的秘密地方,也有人在谈论。   “看到了么?”   “四季楼,布武天下已然启动,这是又要开始血洗江湖了么!”   “算是久违的大动作了……这一次怎么突然就开始了呢?”   “哼……反正肯定是有原因。眼下追究根源并无益处,还是赶紧撤离这是非之地,回到家里安稳过日子,无谓趟这趟浑水。”   “不错,若是回到家还是不免被波及,那就只能认倒霉。但继续行走江湖闯荡天下被波及的话,却是恰如其分,好良言难劝该死鬼,与人无尤……”   “是极是极,赶紧走吧!咱们都走!”   “浩劫啊!” 第三章 不就十年么……   浩劫!   这是现在天玄大陆江湖人时常挂在嘴边的两个字。   传说中……   当年四季楼建立之初。   有一个人,带着他的三个手下,横扫江湖,所到之处,群雄俯首,打遍天下无敌手!   而在过了一段时间,四季楼开始正式建立,开始扬名立万,亦是传说中的首度布武天下。   又过一段时间,四季楼将当世九大门派之中的三个直接灭门,端的血洗江湖,亦因此树立了四季楼的显赫威名!   再过了几百年,似乎这群凶人改朝换代了,换了另一批人出来,狂掠江湖!   那一次,称之为血战江湖十二年!   十二年中,四季楼的高手,再度布武天下,血洗江湖!   那时的江湖第一高手,被四季楼的老大一战击毙!   还有所有对四季楼有什么不满或者看法,或者冲突的人……或者势力,悉数被连根拔起!   那十二年间,整个江湖,但闻四季楼之名尽皆心惊色变、胆裂魂飞。   在此之后三百年间,江湖中无人敢称第一高手。   一直到了独孤愁的强势崛起,江湖中才有了新的传奇,新的无敌,新的天下第一!   那时候四季楼已经隐入暗处,谁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战斗……   但独孤愁横扫天下之后,就隐居了。   迟步彩云前。   然后又有凌霄醉横空出世,且这位公认的第一高手跟四季楼还正面杠上了,前前后后鏖战百年岁月,就表面上来看,还是四季楼比较吃亏的,但最后最后,仍是不了了之,不能定论四季楼败,或者凌霄醉胜。   然后就一直到现在……   四季楼的传说、威名似乎已经从人们的视线中淡出了。   但,这一刻,这一已经隐遁于暗处太久、几乎已经被江湖遗忘的神秘组织,却突然间毫无征兆的,再一次现身尘寰,强势面对整个江湖,亮出了自己的獠牙!   谁也不知道这次四季楼再现乃是为什么。   但每个人都是明智的选择了躲避!   因为布武天下、血洗江湖的传说实在太可怕了!   独孤愁只得一个,凌霄醉也只得一个,江湖上从来不乏自视极高之人,但自问能够比得上这俩位的,就当前的江湖而言,还真么有!   ……   云扬每天都练功,然而天下间的消息,亦在不断的传来。   水无音这边普一接到消息,便立即前来寻找云扬。   “公子,四季楼开始大举动作了。”   “嗯,你准备好了么?”   “随时可以!”   “好!你立即离开!”   “是。”   水无音从这一天开始,从云府之中消失了。   这本就是两人早就拟定好的计划。   在四季楼没有展开动作之时,九天之令还可以发挥作用,可以维持现状运作下去。   但四季楼一旦展开报复行动,那么九天之令就得立即从现在的暗处行动,全面转为全员地下隐遁!   短时间之内,除了必要状况之外,绝对不能再有任何动作!   任何一点点的疏漏,都可能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   关于这一点,水无音早已经筹备了许久!   能够联系上的九天之令成员,全员转暗;接受重新安排。   暂时联系不上的成员,则即时放弃。   所有相关的接头暗号,各方面的联系,一刀切的斩断!   确保安全。   此外,云扬对于水无音尚有一个要求。   “无音!我希望你能够利用这次机会,打造出一个天下第一的地下情报组织!这个情报组织具体用什么名目我不在意,但,必须要彻底掌控在手里,不可为他人作嫁!”   “我一定做到!”   水无音从此消失。   ……   白衣雪“砰”地一声推开云扬的门。   一脸煞白,嘴唇哆嗦地着看着云扬,目光呆滞。   这会的白衣雪哪里还有平日里的风采,光看那直勾勾的目光,简直比傻子都好不了太多。   “这又咋地了?”   云扬惊奇地问道:“对了白衣,你咋怎么还没走呢?你不是说今天就要离开了么?前事完结,咱们都已经互不相欠,该给你的,我岂不是已经都给你了吗?都银货两完事儿了,你再赖在我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白衣雪哆嗦着嘴唇,看着云扬,良久良久,终于欲哭无泪的呻吟一声道:“云扬,你这个刨完一坑又一坑,连环坑人的狠人真是太狠了,我算寻思明白了,进了你的坑,就别指望能够跳出来!”   云扬大惊道:“这话是怎么说的呢?这话从何说起啊,虽然咱们已经是朋友了,但你也不能啥实话都瞎说啊,你这么的褒奖我,我会骄傲的!”   白衣雪脸上表情比哭还难看:“罢了罢了,你骄傲吧,可劲的骄傲吧,反正这件事就算你手尾处置得当,早做下置身事外的算计,如今也不行了……”   “啊?什么情况?你还是直说吧,看我撑不撑得住!”   “四季楼对我传出了天地令,绝杀白衣雪!”   白衣雪有一种心灰意冷的感觉:“从此以后,我就是天下江湖的公敌……”   云扬吃了一惊,叹了口气:“哇?这也太狠了……这事儿整的……”   叹息一声,挥挥手,老梅端出来一个托盘,云扬诚恳地说道:“白衣,我素来知道你志向远大,心在江湖;这段时间,我们也算朋友,如今你就要离开,这些东西你拿着。”   白衣雪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这里面,有银票,一百万两。玄石,五百块;各种奇异金属,八十块。上等美玉,十块。”云扬和蔼可亲的微笑道:“些许心意,白兄千万不要嫌少。以后山高水长,我们后会有期。”   居然开始赶人了。   白衣雪脸庞扭曲了:“走?你想要我往哪里走?”   云扬用手比了一下,道:“天下之大,以白兄的身手,哪里不可去?咱们江湖,相濡以沫,不忘于江湖,再会有期。”   白衣雪哼了一声,斩钉截铁的道:“我不走!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用完我就想把我抛出去?真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   云扬:“……”   “你把我弄成了天下公敌,眼看着绝杀令落在我身上,你就想赶我走?”   白衣雪鄙夷地说道:“你的打算是我走了,你就安全了对不对?你想得倒美,我跟你说,四季楼的绝杀令,针对面是目标者的所有关联人士,举凡襄助其对抗本楼者,除灭满门,九族皆灾!所以说,你已经没法置身事外了!”   云扬皱起眉头:“白兄,你这话不对啊,你的任务已经完结,咱们没关系了,你现在的情况是纯粹在我这里白吃白喝白住,赖着不走而已,怎么成我襄助你了,你不要胡说啊,瞎攀关系是要死人的……再说了……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我都给你这么多的盘缠了,还不够么?!”   白衣雪断然道:“你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反正我就是不走了,以后我就是云家人了。老梅和方墨非能够给你当护卫,我怎么也比他们够格吧?一句话,你别想跟我撇清关系,我今后就是你的人了!”   云扬脸色尴尬:“白兄岂能屈就?一句我的人说来简单,彼时你拍拍屁股走人,我还能强留你不成?!”   白衣雪道:“费什么话,这事就这么定了!以后你把我当你护卫还是管家都随你的便,反正我就是不走了。”   云扬哼了一声,道:“要是有你这么个护卫,我绝对得少活不少年,太累心了!”   白衣雪悲愤地反驳道:“你累心,我还心累呢,真有你这么一位公子,说不定我的命明天就到头了!”   云扬嘿然道:“既然心累如斯,何必累人累己,累身累心,赶紧走人吧!现在这一片兵荒马乱的……”   白衣雪冷冷道:“你不用话里话外的撵我,我是肯定不会走的,这个云家人,我当定了!还有四季楼的绝杀令,目标所向,必然包括云府在内!九族皆灾!”   云扬哼了一声,道:“你就这么想要跟随我?实在想当云家人也行,但你得先发个天道誓言来。”   白衣雪瞪着眼睛看着他,突然一跺脚,道:“哼,你以为我不敢?我在接下来的十年里,全心全意就只给你当护卫!”   显然白衣雪这把是早有预谋定计,将算盘打得极精。   十年时间的期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这段时间里,自己若是在江湖单身闯荡,那是必死无疑的,毕竟在江湖之上,四季楼的绝杀令威效堪称最盛,反而是在云府,却还有一线生机。   不说云府在玉唐城自成一股势力,地位超然,云扬更是颇有手腕,机缘运道气数远超常人,就只说作为落脚点,自己受了伤回到这里,恢复的也快。   而且,白衣雪自从来到这里,修为速度增长了不下十倍,这样的进境速度,比之有数的福地洞天都要更甚,基于以上种种因素,买命十年时间实在是很划算的。   而在这十年时间里,若是四季楼找到自己,想要杀自己的话,那就是自己命数如此,毕竟现在对上四季楼,自己十死无生,绝无侥幸。   但若是给自己十年时间缓冲。那么十年之后,自己的实力恐怕将攀升至足以自保的高度!   到那时候再离开,四季楼也就差不多奈何不了自己了。   至于做护卫云云……   哼,就给你当几年护卫,又能如何?   白衣雪心中不断的打着算盘,越来越觉得,自己划算!   不就十年么?   算个毛啊…… 第四章 出事了!   白衣雪觉得,以自身的十年时间,交易十年修炼圣地的使用权,怎么说也是自己占便宜的!   更别说还有许多额外的好处,这笔买卖,怎么算都是很划算很值得的!   “十年就十年!成交!”   云扬催促道:“那你赶紧发誓吧。让天道见证,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双方一拍即合,便如是干柴烈火一般。   可是云扬这种反应,却又让白衣雪心下嘀咕起来。   怎么这么痛快呢?   我咋感觉有哪里不大对?貌似我又落进了一个陷阱一般?   这不会是这个狡诈的家伙挖的又一个坑吧?   这货可是坑王在世的级数,难道这竟又是连环坑的新一环?!   但,白衣雪左想右想,总觉得没啥坏处,无论从那个方面来说,都是对自己有利的。   再说了……我白衣雪多少年老江湖,就算是玩手段,难道还玩不过你一个小年轻的?   于是白衣雪痛痛快快的发了誓。   天道见证,誓约成立。   云扬笑眯眯地说道:“既然你承诺了要当我的护卫,那就要有护卫的样子!做我的护卫,有以下二十四条规矩,那是一定要遵守的。”   白衣雪顿时晕了一下:二十四条规矩?!   “怎么会这么多?你不要欺负我没当过护卫,就信口胡说,你以为你一本正经的说出来,我就会乖乖就范!”   “你还真就得乖乖就范,无论别人有没有这么多,反正你在我家就是这么多。”云扬笑眯眯的道。   白衣雪登时感觉到自己是真的又掉进坑里了。   你特么在发天道誓言之前怎么不说?   现在我都已经发誓完毕,天道见证了,你这才搬出你的规矩?再说了……这方墨非与老梅,貌似也没守这么多的规矩吧?   “我的规矩,一是……二是……二十四是……”   云扬洋洋洒洒的讲完二十四条规矩,白衣雪脸都蓝了。   我特么这不是做护卫吧?   就算是最严苛的最最无理最最最无良的卖身契……貌似也就不过如此吧?!   “这……其他的也就罢了,这大小解也要请假是个什么说法?”   白衣雪瞪着眼睛,我这他么的还是护卫么?去解个手居然还要请假?   你咋不要求在一边旁观呢?!   “万一我正被人围攻,你看事不妙借尿遁屎遁走了呢?这不可不防啊!这是孬人很好的开溜理据啊!既然有此可能,那就提防在先,言明在前,你好我也好!”云扬道。   “再说你的人品……实在很一般。”云扬斜着眼。   “算你狠!”   白衣雪气歪了鼻子。   我人品怎么一般了?   江湖上还有比我人品更好的么?   他瞪了半天眼睛,看到云扬还是一幅大山笃定的样子,根本没有改变主意的迹象,气鼓鼓的转身就走:“反正就他么的十年!老子玩得起!”   一直到回到客房,才发现自己的肚子气的如同气蛤蟆一般,憋得脑袋都有些晕了。   方墨非与老梅偷偷瞄着白衣雪的房门,心中唯有一个想法:这货,你既然上了公子的贼船,哪里有这么容易就下去?   十年就结束了?   你想多了吧老铁!   你这辈子都是老子的人了,你认命吧!   为什么是偷偷的呢,这不废话么,就算现在白衣雪也成为了云扬的手下,人家的武力值还是云府之冠,PK方墨非老梅还是跟玩是的,不能干云扬,干方墨非跟老梅还是可以的,还可以美其名曰是切磋,更可以很大气的宣城自己是在提携后辈,道理大条得很!   所以说,方墨非跟老梅顶多也就是在心里腹诽两句,表面上,真心的不敢!   至少在自身修为追上白衣雪之前,是不敢的!   ……   当天晚上。   云扬对白衣雪进行了易容。   “你这口剑不能带的,白衣造型,也得改变,你那一身白,忒扎眼。来来来,头发染白一下下,这颗痣……放在右眼角,这个痦子……放在耳朵前面……对,嘴唇上边两撇小胡子粘上……你别乱揪啊!……”   半晌之后,云扬退后两步打量一下:“嗯,到底是底板好,还是挺英俊的!”   总算是折腾完毕。   白衣雪抓起镜子一看,顿时悲愤的怒吼起来:“老子底板再好有他么什么用?这特么的就是一个妖怪么!这特么还是人么?这特么活脱脱就是一头老鼠成了精好吧!”   “一切为了安全。再说……易容乃是我的规矩之一!我有跟你说吧……”   “我……日!”   ……   就在这天深夜。   云扬正在练功的时候……   突然……   “吱吱吱……”一阵抓耳挠腮的叫声,传进了他的耳朵。   这声音是……   “千幻灵猴?!”   云扬一个激灵,猛地跳了起来。   这不是计灵犀的灵兽么?怎么跑这里来了?   就算再不喜主人,再眷恋自己,也没理由会出现在这里吧?!   到底出了什么事?   出门一看,千幻灵猴已经心急如焚的跳到了他的脚边,指手画脚,焦急的吱吱乱叫,拉着云扬的袍子,就要往外拽!   云扬立即注意到,千幻灵猴精神萎靡,浑身是血,伤痕累累!   不由脸色猛地一变!   出事了!   ……   千幻灵猴的主人计灵犀,此际正自背着月如兰,在山林间飞速的移动。   然而剧烈的喘息却彰显了其状态的不佳,事实上月灵犀对于自己当前状态的评估又何止是不佳,她甚至感觉自己随时随地都可能会倒下去,而只要倒下去了,就再也起不来了。   现在的她,已经去到油尽灯枯气空力尽的地步,现在还在支撑她的,就只有一股带着兰姐活下去的信念。   计灵犀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江湖路居然如此难走;更加没有想到过,人心险恶能够到这等地步。   而第三个没有想到过的却还是……让自己两人陷入这等困境的源头,赫然便是自己和月如兰出身的那两个家族。   自己对家族从来没有什么归属感,而月如兰则因为钟情于自己的哥哥,早已矢志不再嫁予别人。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两大家族遇到了一个突如其来的机遇。   一个隐世家族的公子,突然出现,提出来用海量的资源,换取双方联姻。   那隐世公子提出,同时迎娶计灵犀与月如兰两女。   对于这件事情,无论是计家还是月家,都是大出意料的好事。   而且是天大的好事,那隐世公子给予的资源条件,即便对于两大家族来说,都足堪称巨量,断断难以抗拒,虽然两家并不清楚,这位公子为什么非要迎娶计灵犀和月如兰!   但却不妨碍两家吞下这个天下掉下来的大馅饼,毕竟光是对方当做聘礼的物事,便已经足够两大家族各自再上一个台阶!   那些尽都是世间难以找到的,远超寻常级数的天材地宝,外加大笔的修炼资源!   不客气的说,有了这些东西,两大家族培养年轻子弟到大圆满境界,即便不敢说是易如反掌,却也将成为水到渠成的事情,不过时间限制水磨功夫的累积罢了。   而且还不是单纯造就一个两个大圆满级数的高手,那批资源足堪造就十位,甚至更多的大圆满修者!   而这还限于是第一次,仅属于见面礼之流,投石问路的礼物。   虽然是以聘礼为名,但,人人都知道,真正的聘礼,还在后面。   也就是说,后续还有大笔的尾数将予!   更有甚至,一旦成了亲,以后这样的资源,只会源源不断、绵绵不绝!   有了这样的隐世家族为靠山,完全可以将两大家族推到天玄大陆巨无霸的位置!   面对这样的巨大诱惑,瑰丽幻梦,两大家族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答应了。   计灵犀这边反正是养女,嫁出去能够换一个家族崛起的机会,实在是太划算了,哪里还需要犹疑?!   至于月如兰那边,虽然月如兰是亲生的,是月家嫡脉,更有婚约在身,但计凌风已经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这么多年了,多半是找不到了!   且就算是计凌风犹在,又何能跟眼前的隐世公子相比?   那差的太远了好吧!   就算计凌风在,月家也要悔婚的。所以月家高层与计家方面商量了一下,直接做主解除婚约,再分出一部分资源作为赔偿。   计家方面对此倒是不以为忤,乐见其成,左右那计凌风不过是计家的养子,而且现在还失踪了,更能因此多得一份资源,直接一口答应。   如此一来,两家的阻力全都没有,似乎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只待迎娶新娘,便是大功告成!   不意反而是那位隐世家族的公子爷提出来一个出人意料的主张:他要亲自前去接自己的两个新娘子,顺便培养一下彼此感情。   既然已经决定将自家闺女卖了,两家自然不会对那隐世公子的提议有所异议。   但,相信是任何一家都没有想到。   这位公子爷培养感情的方式,居然是这样的!   他带着人,如同猫戏老鼠一般,将计灵犀与月如兰整整追杀了几万里路程! 第五章 事出诡秘岂无因?   更离谱的还在于,那公子的目的并不在当真杀死或者擒下两女,只要一看到对方支撑不下去了,他就下令停止追击。   等对方恢复得差不多了,则再度展开新一轮的追杀,如此往复循环,周而复始。   固然不会杀死两女,却一定会让她们不好受,宛如梦魇一般的紧紧缠绕。   这件事情始末缘由,与其说是奇怪,莫如说是奇葩!   奇葩到另类的地步!   这场猎艳/追猎/培养感情的奇葩闹剧乃是计灵犀与月如兰两人去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两人随行的一干护卫侍女,尽数被杀得一干二净的时候,才终于接到了家族的传讯!   之前两大家族派出来的传讯飞禽,全部都被这位什么公子爷猎杀了。   及至仅有一只漏网之鱼,终于被计灵犀接到了手里,知道了这件事情始末之后,两女几乎被气得晕厥过去。   然后这位公子知道事情已经瞒不住,才真正出面,与两女谈判。   然而此际两女对他的诸多戏弄恨之入骨,怎么可能同意二女共侍一夫的荒唐婚事?   于是两人继续逃逸,而这位公子也继续追杀,还是保持之前的节奏。   但凡是你身边出现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唯有你们两人,我却不会当真杀死或者重伤。   就一直这么吊着、僵持着,重新恢复成了之前猫戏老鼠的状态。   我不杀你们,我也不急着抓你们;但我也不会放过你们,看最后谁熬的过谁……   这件事情之奇葩,难解,简直是世间之最!   两女绝色容貌,向来不缺乏追求者,但,从未见过这样的!   “兰姐,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计灵犀满脸是汗,呼呼喘气:“就算是求亲,就算是逼婚,但是那人所采用的……这种方式,却是为什么?”   月如兰对此也是满心的迷糊,她的腿在一次逃走的时候摔断了,当前就只能被计灵犀背着;所幸现在两人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至少松下了一口气,不再那么急着逃走。   累了就很干脆的原地休整一下。   虽然对方似乎一直都有阻止她们逃往天唐城,目的诡秘,但始终也没有下死手也是事实。   就当前而言,当真就只有封死她们前往天唐城的路而已。   然而正因为如此,两女显得更加的疑惑不解。   “我怎么想也想不通。”月如兰摇摇头,心事重重。   “既然他对我们家族下了聘礼,想必是对我们某个方面动了心,是我们的容貌么……但是,我并不记得有曾经见过这个人,如此行事之人,平日里的举动也必张扬,若有遭遇,必然印象深刻。”计灵犀苦恼说道。   “我很可能从前没有见过他!”   月如兰道:“以他的行事做法,我们若是更早见过,只怕他可能早就展开行动了,不会等到现在才动手,别忘了我们已经出来多长时间了,应该是在我们外出游历这段时间里知道了我们的情况,进而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动作!”   “但若是他之前连见都没见过我们……那他的做法是不是太不寻常了!?”计灵犀愈发的百思不得其解。   “他的做法本就不合常理,试想当真有意求婚之人,何尝会使用这种方式展开追求;这哪里是在培养感情,分明就是要将人折磨疯的节奏……”月如兰蹙着秀眉。   “是啊,我们家族已经答应了他的求婚,而且已经收下了他的聘礼,父母之命,媒妁之礼已齐。就算我们不甘心也好,事情已成定局,我俩甚至可以算是他们家的人了……”   计灵犀道:“虽然我们肯定不会同意这桩婚事,但他在见到我们之前,根本就不确定我们的态度吧,以他的手笔,还有他的身家,只怕想要嫁给他的,大有人在!”   “所以他这场所谓的追逐猎艳,培养感情,本身已经是不合理的动作?”   “再及至后续那些猫戏老鼠的手段,一连串的追杀我们几万里……将我们身边的人一一斩杀殆尽;这……哪里有一点一滴求亲示好的意图?”   月如兰皱着眉头。   “但他既然这么做了,还将事情做得这么尽,肯定是有原因的!”   计灵犀道:“这种疯狂到了无法理解的行为,他们下了聘礼之后这么做……定然有目的!”   “如果没有目的,怎么可能这么大费周章?真要是抓我们的话,那我们现在早已经被抓回去了!”   “但究竟是什么目的需要这么做?这却是一桩大为头痛的事情。因为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是绝对不应该的啊。”   两女一边逃走,一边商量,如此这般想来想去,这般如此琢磨思量,却始终连半点头绪也没有。   彼此车轱辘话说了一堆又一堆,就只得出一个结论,对方肯定有重大目的,否则其他理由决计无法解释这等疯狂的动作。   嗖嗖嗖……   四周又再一次出现一群黑衣人,绵密如雨的细小暗器,漫天飞舞。   面对这样很熟悉的危殆局面,两女只能选择再度逃走。   只感觉自己牙齿都痒痒的。   如现在这般的情况,早已非是第一次,自己两人固然没有性命之忧,却仍有其他顾忌,当前所面对的暗器,不会对自身性命安全造成威胁,但对自己的容貌却是大大的忌讳!   稍有不慎,就会毁容!   女人最珍惜的物事,从来都是自己的容颜。   尤其是美女,对自己容貌的爱惜,甚至还要超过对自己生命的看重。   所以她们只能选择继续战斗,继续逃走。   “哈哈哈哈……”   对面山林间,传出来一阵阵嚣张的笑声。   一个青衣青年,眼中全是志得意满的笑意,望着两女狼狈逃走的身影,笑得愈发肆意畅快。就像是一只胸有成竹的猫,在拨弄着自己爪间的老鼠。   “畜生!”计灵犀充满痛恨意味的清脆声音远远传来。   “哈哈哈……”   这个青年反而又再一次快意的笑了起来,似是在对计灵犀那声辱骂的回应。   在那青年身边尚有一个身材削瘦、面目阴鸷的老者,那老者注目观察两女的精神状态,轻声道:“少主,这两个女子都非简单之人。其心性之坚韧、个性之沉稳,在她们这等年纪来说,实在是出类拔萃,乃是老奴平生仅见。”   青年呵呵的笑了笑:“若非如此,又哪里值得我们这般大动干戈?”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想要达到我们想要的那种状况……只怕还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老者说道。   “没事,我现在有的是耐心,这追猎游戏好玩得很!”   青年脸上含着笑意:“传令下去,注意别把她们当真累死了;再追一会儿……就让她们突围出去,还要留下让她们找点东西吃的余暇,可别饿死了我的小美人儿,哎,这俩人可真是太倔了,我们给她们送食物,她们就是不肯吃,要不哪有这麻烦。”   “是。”   “预计……再有两个月的时候,也就差不多能够达到预期目的了。”   青年眼神看着计灵犀背着月如兰逃走的灵动身影,赞赏道:“这个计家的女儿,天赋资质却是此世顶尖!在这般连续追杀之下,先后突破了三个大阶位了吧?”   黑袍老者道:“不错,她现在已经臻至八重山层次!少主,若非是此女对少主的修行有莫大的助益,难以舍弃,光是凭这一身资质,恐怕……也足堪成为那些老妖怪们的争抢对象!”   青年眼帘半阖,道:“只是这一份资质,就算是在玄黄界之中,那也是绝对的出类拔萃。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没有这样的资质,我要她何用?”   “少主说的是。”   “对了,你们可有抓到那丫头身边的那只猴子吗?”青年问道。   “那只千幻灵猴灵动异常,更因其本身具备了变幻隐匿的能力,早已失去了踪迹,无以成擒。此刻早已逃得远了,但那只猴子尚处于幼生阶段,仅有天生本能,还无法生出更进一步的智慧,不会造成更多变数。”老者低了低头。   “那也未必,变数从来不定,一只小猴子未必就不能造就变数……只是以它的当前的灵识水准,就算是去搬救兵,也难以将当前事态尽数说清道明吧?”青年说着说着,嘴角露出来一抹讥嘲的笑容。   黑衣老者也笑了起来:“就算真有个万一,当真来了救兵,可是放眼这天玄大陆之上,还能有什么样的救兵,能够让我们忌惮?连她们出身的家族都放弃了她们,更遑论其他!”   青年玩味地笑道:“其实我现在很是期待当真能有救兵前来……我估计,来人很可能就是维持她们当前仅有斗志毅力的唯一指望……若是就在她们面前,将她们的救兵全部斩杀灭绝……你说会不会更提早达成我们的目的?”   黑衣老者眼睛一亮:“少主妙计!”   他顿时醒悟过来:“少主,当初那只猴子逃走之时,少主隔得并不远,以那幼猴的微末道行,何能逃出少主的法眼,难道……从那时候少主就打定了这个主意?”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赞叹道:“少主真是深谋远虑,高瞻远瞩!” 第六章 风起雪落云将至!   青年淡淡地说道:“我对这件事也仅限于猜测,未必就肯定对方当真另有援军,连她们自己的家族都不会来援,仅凭那么两个小姑娘自身,又能有多少人脉?又能有什么强有力的援手?”   “而放走那只猴子,有用也好,无用也罢,总归也多添一份契机。变数这个东西,也许是于人有利,又或者是于己有利,且待时间佐证吧!”   “是!”   ……   “兰姐,我们又一次突围出来了,又有了短暂的休整时间……”计灵犀咬着牙:“估计也是那个王八蛋故意放开了一条线。”   月如兰虚弱地说道:“不管怎么说能够出来了就是好事儿。灵犀,你的猴儿……走了几天了?”   计灵犀道:“已经离开四天了。现在应该已经去到了天唐城了,哎,也不知道,这么做对是不对……我总感觉,这样会连累到他……那人行事变态,但其所拥有的实力更是强悍……他就算来到,能有用吗?”   月如兰轻轻说道:“事态至此,我们已经是百般无计。唯有寄托于个仅有的希望之上了……若是不这么做,我们恐怕连支持到这里都属奢望,若是连我们的心都崩溃了……那就当真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还有就是……我希望也能给你留下一点启示……不管什么情况,不管当前人生是如何的绝望恶劣……都尚余一个见面的机会……”   月如兰低声说着,眼中快速地闪过一丝黯然。   计灵犀心事重重。   若是云扬当真的来救自己,于自己两人而言肯定是好事……   但,这些人都异常的强悍,以云扬的修为,又怎么可能是这些人的对手?来了也不过是送菜而已!   但若是云扬对于自己的求援全然的置之不理,并不来救……计灵犀却又会感到绝望到死。   “兰姐,你是不是感觉我的心理好矛盾啊……”   计灵犀唉声叹气:“我现在既盼着他来,又盼着他不来……来了,我会很心痛,不来,我又会很绝望……”   月如兰微微笑了笑:“他一定会来的。”   计灵犀眸光一亮:“若是他真的来了……如何保证他的安全?”   月如兰悠悠道:“事在人为,总会有办法的。”   计灵犀道:“什么办法?”   月如兰并没有说话,转而沉默了下去。   办法,自然是有的。   我会出面,虚与委蛇,先以自身为代价,放你们离开。实在不行,我就死在他们面前,以死来换取你们两个的活路。   既然他想要求亲,不可能真的把我逼死吧?   那样一来,只要你们有点点缓冲时间,就可以想办法,或者逃走,或者别的……而那,也是我能够为你们争取的唯一的东西。   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才会让你们真正的在一起!   真正的,得到幸福!   虽然,未必会很长久,但那终究要看你们怎么怎么去做了……   但她的心思,却又怎么会明白说出来!   “还是先去前面找点吃的吧……”计灵犀摸了摸小肚子,脸上露出来苦恼的神色:“饿死了。”   月如兰笑了笑:“那我们走吧,趁着这个恶魔给我们留出来的这点时间,先休整一下再说后续。”   计灵犀背着月如兰,飞快的踏入前面的一个小村落之中。   纵然知晓自己两人有一定的休整时间,仍旧不敢多留,因为一旦在这小村子里待得时间长了,便会为这个宁静的小村落带来毁灭的灾难。   之前……已经有过类似的经历!   ……   “她们进去小村子了?”青年站在山顶一棵大树的树梢,看着前方炊烟袅袅升起的小村子,声音轻柔缥缈。   “是。”   “嗯,按照她们的习惯,这一次恐怕会储备七到十天的食物……”   青年道:“等她们出来之后,彼此对上的时候,你们要注意不要将她们的食物弄坏坏了,她们若是饿着肚子与我们周旋,那可就不好玩了。”   “是。”   过了不过一炷香时间,只看到山下小村落的另一边,计灵犀背着月如兰,异常鬼祟地溜了出来。   “她们出来了,少主,我们要不要即刻追上去,展开逼杀?”   青年平静的看着,淡淡道:“不必如此紧逼,再给她们留出一些时间,让她们恢复体力,尽力营造出一种她们已经逃出包围圈,已经安全了的错觉。”   “等她们感觉彻底安全、完全放弃警惕之心的时候,你们再动手。这样才能够最大限度的打击她们的信心和精神。”   “少主高见!”   天空中,阴云越来越厚,北风也似乎被冻住了一般,有气无力地吹着。   一点点零零星星的小雪,开始洒落下来。   今年的第一场雪,眼看着就要到来了。   得到计灵犀有危险信息的云扬心急如焚地一路赶来。   计灵犀乃是八哥的亲妹,也就等同是云扬自己的亲妹,她的安危便已足以凌驾于当前一切事务之前,还有月如兰,八哥的未婚妻,自己的八嫂,这两位有危险,云扬自然要以最快速度赶过来!   狂风呼啸,一团白云以迥异于寻常的走势,疾驰长天。   不断地有硬硬的雪点敲打进云层。   那是即将要落大雪的前兆,天玄大陆称这种天象为,雪丸。   若是在地面上抬头看出去,大抵满目尽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了。   云扬化风催云,极速驰援,迄今为止已经赶了整整一天的路,却还没有到。   云扬此际万二分的庆幸自己当日有送给计灵犀一口宝刀,更以生生不息神功的生生玄气为那口刀注入灵性,促成计灵犀与那口刀之间的人刀机缘。   看到千幻灵猴满身是伤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云扬第一个感觉就是自己的心瞬间炸了!   计灵犀是八哥的妹妹!   月如兰是八哥的未婚妻!   云醉月这边才刚刚出了事,还没确定是怎么回事,是否还有转机,计灵犀和月如兰那边居然也有警报传来!   难道这老天爷就看不得我们九尊好么?!   云扬怒发冲冠,焦急得心肝都在颤抖。   甚至没有来得及交代一声,卷起来千幻灵猴,循灵猴指示的方向一路疾行。   这一路疾驰,不过眨眼光景便出了天唐城,才发现二白白三白白四白白此刻正在自己身上睡觉呢。   貌似是之前走得实在太急,竟不觉几个白白因为惯性依偎自己,直至此刻仍旧还在,而迎面而来的寒流,让三个白白齐齐颤抖了一下,纷纷睁开眼睛。   “喵呜……”   三个白白对于当前状况都表懵逼几分。   怎么……一觉起来,就到了空中?难道我会飞了?   但为啥这么冷呢?   还有这满天漂洒的白白东西是什么?   主人,慢点,白白好冷喵呜哎……   ……   千幻灵猴瞪着眼睛,任凭自己红红的屁股被风刮的冰凉,几乎结冰;脸上却是一片人性化的焦急。   这么长时间了,不知道主人怎么样了?   ……   计灵犀已经感觉到一种无力与绝望。   几乎全无间断的战斗氛围,不断地被人用暗器兵器,专门向着自己脸上招呼,使得计灵犀,只能拼命招架,玩命战斗,鼓尽所有余力,榨干自己身上的每一分精力,竭力周旋。   若然这些人只是单纯的想要杀死自己的话,计灵犀没准早就放弃抵抗,这会的自己若是能够干脆一死了之,未尝不是一件痛快事。   但是……这些混蛋居然想要毁我容貌!   这却又如何能忍?!?   但是一直这么被戏弄下去……心好累!   就算再如何的不甘心也好,身心俱疲的感觉真的太难挨了!   “求亲也好,逼婚也罢……为啥要对我们展开追杀?若是仅止于追杀倒也罢了,干嘛还要一次次的对我们展开毁容攻势……”   计灵犀一边跑一边嘀咕:“难道这个王八蛋非但行止是个变态?喜好更加的变态,喜欢毁了容的女人?”   月如兰在她背上翻了一个白眼。   这话该怎么说呢?相信对方的真实目的必然不是毁容,所谓的毁容攻势大抵不过是持续施压的手段,亦是进一步摧毁己方两人心志的过程,他们肯定另有目的,而且所图非小。只不过当前还没有揣测出来罢了……   ……   “这丫头的韧性倒是真足!”青年看着兀自拼命奔跑的计灵犀:“潜力惊人啊!”   旁边的黑袍老者目光凝重,道:“恭喜少主,即以当前观之,这个丫头已至如此田地,心志仍旧未溃,无论耐力、心性都臻上上之乘,少主彼时所获得的好处,将远超我们初初的评估!”   青年缓缓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觉得,这番功夫下得物有所值,端的一本万利。”   随着时间推移,天空中的雪花越显越密集,青年抬头看了看,道:“这丫头越来越滑溜了,此际大雪即将到来,别可让她趁着大雪逃逸,若是当真被其逃了出去,那这么长时间的布置,可就白费了。”   黑袍老者点点头:“属下省得,断断不容有失。”   那老者口中应是,心中却自想到,之前少主可是从来都不会在意更加不会担心既定猎物有逃走的可能;但今次却在这个女子身上破了例,由此可见,对于这个女子的期待,少主已经在乎到了患得患失的地步,那么,此次目标当真便是不能有失的。   “大家再靠近一些,弥合所有包围网缺口!”   大雪终于密密麻麻飘飘扬扬的降落下来。 第七章 风卷龙腾霹雳闪!   前后不过只得短短一刻钟的功夫,大地便已是满目银白;再过小半个时辰之后,连触目所见的四周山岭,也尽都被茫茫雪白所覆!   “那个丫头还真是颇有心计,借助天时天象,谋取转机……”   那黑衣老者赞赏的笑了笑:“她居然躲在什么地方,两个人都换上了白衣。”   青年有趣的笑了笑,道:“到这等时候,在大雪刚刚铺满大地的一刻,周遭环境丕变的当前,即时应变,想到换为白衣,借雪色掩护,希图个侥幸,想要逃出去……看来这丫头的意志力,当真了得,只怕最少还能再坚持一个月以上的时间!”   黑衣老者微笑:“这是好消息来着,她能坚持的时间越长,对于公子来说,彼时收益也就越大!”   青年眯起了眼睛,微笑道:“自然是坚持得越长久才越好,若是从现在开始,她尤能够坚持一年时间的话……我想,彼时能够获取到的混乱纯阴,只怕已经足堪傲视当代,宇内称尊。”   黑衣老者哈哈大笑,显然是对青年的话大表赞同。   那青年笑声忽歇,蓦然抬头,注目远方,皱眉说道:“怎地突然间生出来这么大的风?”   青年身边的一众人等也尽都抬头看去,细辨究竟。   但见空中的风声呼啸委实的越来越响,雪花飘洒之势也因之越来越见凌厉,被狂风刮在脸上,居然好似是在被一把把的小刀子刮过一般。   前方地上的许多积雪,也渐渐随风飞扬而起。   再过片刻,弥漫的飞雪遮蔽了众人视线,雪势竟是空前暴盛。   “不好!”青年猛地皱紧了眉头:“在这样的天气氛围中,身着白衣着实占便宜,莫要被那两个丫头乘隙脱逃。赶紧……”   不意那青年还没有来得及说完话,空中的狂风竟是再一次增大,狂猛愈倍!   随着忽的一声乍然,便如同有千万人一起怒吼一般,周遭竟显好似大海海啸一样的轰鸣声响,整片山林的所有大树,亦因之齐刷刷地弯了下来。   紧接着,漫山遍野的积雪,亦在同一时间里,忽的一下子飞卷而起。   这会可不是单纯的遮蔽视线了,即便是当事人拥有再好的眼力,此刻也要伸手不见五指!   “糟了!”   青年一声怒吼,随即身子陡然一闪,蓦然迎风而去,整个身体就像是一把利刃,强势切开凛冽的北风,逆流而上。   ……   片刻之前,长途驰援赶到的云扬由天际俯瞰这座山林。   一眼就看到了正背着月如兰狼狈奔逃的计灵犀,一时间睚眦欲裂!   两女身上的血迹,惨白的脸色,挣扎求生的形势,都如同一把刀扎在了云扬心里。   然而就在云扬将动未动之际,意外感应到了山林中有着那种强大的气息隐隐传出来。   云扬虽然暴怒,但却竭力按捺自己:“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动怒。此际对手实力未明,只凭一时意气,什么事情都难以办好,光只是搭上自己的小命倒也罢了,现在尚有八嫂、灵犀的性命也系在自己手上呢!”   千魂灵猴虽然聪慧机灵,到底仍只是幼崽,神识未开,虽然能够示警,也可引路指示,终究不能一字一句的告知云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在云扬想来,计灵犀两人虽然遭遇危机,但针对她们的对手未必多强。   毕竟当日与计灵犀分手的时候,计灵犀的修为不过五重山层次,如今时隔不久,就算计灵犀有所突破,进境也必有限,而以这样的实力尚有周旋余地,那么她们的对手,实在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势力!   云扬正是因为这样的盘算计较,这一路驰援,再没来得及考虑针对计灵犀的对头人实力强横,强横到云扬应付不了的时候,该当怎么办?!   但是现在,云扬愕然发现,对方实力非但远超自己的预计,更是直接高到了自己根本应付不了的级数!   云扬深深地吸气,悄然化作北风盘旋着……   “对面修者的气息,非止一股,而且……随便任何一人的气息,都远远在我之上……更有甚者,其中的两股气息竟似乎是……不逊色于凌霄醉的级数?比起当日觉察到的凌霄醉的气息,也就只差一线……对方到底是什么人?怎会强横至此?”   “嘶!”   仔细分辨对方战力之余,云扬被自己的判定惊呆了!   此时此地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这么恐怖的气息?   这等级数的高手?   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对方这是在追杀计灵犀?!   既然有这样恐怖的高手在场,追杀计灵犀区区两人何至于用了这么长时间还拿不下!?   这……绝逼是有阴谋!!   如当前之人这等级数的高手,在这世上一共才几个人?   就云扬现在的所见所知,臻此级数的总共也就只得四五人而已。   凌霄醉算一个,独孤愁身为传说,自然也算一个;年先生乃是四季楼首脑,当然要算一个,还有一个则是仅限于知道名字的君莫言……   更多的,云扬就真的不知道了,连名头都没听说过。   但现在,那边一下子就冒出来两个,云扬情不自禁的联想到:难道……眼前便是四季楼年先生当面!?   但是,另一个又是谁?四季楼若是同时拥有两名此等强者,大可联袂绝杀凌霄醉,以四季楼的人力物力实力势力,布局设计凌霄醉易如反掌,早可除去这一心腹大患!   嗯,这个问题该当是四季楼或者凌霄醉要考虑的问题,跟我无关,但是……下面的那人不管是谁,终究是绝对不可力敌的狠角色!   这一片山林,对于云扬而言,随时都可能遭遇极度危险临身。   但不管多么危险也好,云扬都绝不能允许计灵犀和月如兰就在自己眼皮底下被抓走!   哪怕是拼了自己的命,也在所不惜。   风声悠悠。   下面那黑袍老者,还有那面如冠玉,姿态闲适的青年,看来就是罪魁祸首?   当下之计,我应是……   他斟酌盘算了一下,旋即便打定了主意。   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精修诸相化法,有所精益,当下便是印证之刻!   下一刻,天际狂风风势骤然加剧了十倍有余!   漫山遍野的积雪,亦随着骤起的风势纷纷扬扬的飞上天空,天地之间,满目尽是一片迷蒙!   与此同时,尚有一股从天到地的龙卷风蓦然形成,如同一条怒龙一般冲了下去!   彼端那青年应变亦是奇疾,异变不过才起,他之身影便已经如同一支穿云破雾的利箭急疾飞射而至!   那青年一眼就看出那怒龙一般冲下来的龙卷风乃是人为形成,怒吼一声:“是谁?竟胆敢破坏本少主好事?!”   但那乍现的龙卷风对他的话全然置之不理,狂风一卷,径自卷住了计灵犀和月如兰的娇躯,旋即便拔地而起,扶摇而上,急疾退离!   云扬知道,以对方的实力来看,自己只有这一次机会!   所以他毫不犹豫,卷起两女身子,立即撤退!   “留下!”   那青年平掠的身子猛地一折,迎着狂猛地北风,斜斜的冲天而起!   一只手猛然自衣袖中伸出,赫然是墨黑色的,一把抓将出去,狂喝道:“给我留下!”   这一抓,连漫天大雪,也都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洞!   任何天地灵气,都被屏绝在黑洞之外。   劲气笼罩范围,竟然是空中百丈方圆!   云扬感觉到对方的锁定,在这一抓之下,自己绝对没有反抗的力量!   这一手来得迅猛无伦,走势奇疾,眼见便要摧折龙卷,断生残命!   云扬心念一动,半空中一声霹雳乍响!   在这隆冬时节,漫天大雪纷飞,居然会乍现惊雷?!   嗯,还不止,而且还有闪电相随!   青年这一瞬间可是被惊了一下。   天际一道闪电,蜿蜒扭曲,如同一条闪亮的银蛇一般,从天空劈落,异常精确地劈在青年漆黑如墨的右手之上。   轰的一声。   这一抓的力量消泯于无形。   “哼!”   被乍现雷电亟中的右手即时有一阵烟雾冒了起来,那青年立即收回右手,然而另一只手却又跟着便抓了出去,声势竟是更剧。   随着嚓的一声轻响,空中居然被他抓出来一个黑洞!   显然其被雷电亟中,怒火更甚,跟着的这下出手,乃是恼羞成怒,含愤出手!   然而就只是雷电亟中刹那的间隙,已经让龙卷风乘隙去到了百丈高空,还在继续升腾,彼此距离已经拉开,纵使那青年的二度出手如何威势,也告无功。   这时,又有一声铿锵龙吟骤鸣,下面一道光华急疾闪动,一道恢弘剑光,一条黑衣身影,涌动冲天剑气,瞬息飞腾直上百丈高空。   却是那个黑袍老者,凌空御剑,截击天空龙卷!   剑出风雷震!   御剑于百丈高空之上,夭矫如龙。   “哪里走!”   云扬心中再度震撼莫名,所化之龙卷风亦是再一次加速,全力趋避!   然而随之一剑掠过,如同长龙一般的龙卷风竟然就此应剑而断!   下面半截的风力,“轰”的一声化作了四散玄气,全无轨迹的逸散! 第八章 绝世机遇?   云扬更感觉蓦然一阵撕心裂肺一般的剧痛,丹田之中积存的紫金液瞬时消失殆尽,神魂也是一阵摇曳,一股恍惚颓然的感觉油然升起,差一点点就脱出了风相化体的范畴,从高空直堕下去。   这黑袍老者一剑的威能所向,竟是直指神魂,销魂蚀神,神亡魂灭!   云扬此刻乃是风云雷三相同化,化体一半凝风,一半成云,还有一丝神念化闪电而落;是以神识神魂,也因而分做了大小不同的三部分。   龙卷风这边只是云扬一半的修为功体所化。   若非如此,这骤来的一剑,足以将云扬亦如那龙卷风一般一分为二!   但饶是如此,云扬此际仍旧是受到了相当沉重的伤势,神魂更是重创。毕竟,龙卷风化相被来人一剑劈落一半,这份创伤已是严重至极。   云扬强行催动生生不息神功,绿绿也远远不断地输出生命之气,勉力支撑。   将自身残余力量一股脑鼓尽,做最后一搏!   龙卷风轰的一声,终于冲上高空。   那老者剑势已尽,来不及再次出手。   随着呜的一声嘶鸣,龙卷风冲天而去,急疾远走。   天空之上,一朵白云悠悠而来,托住了冲天而起的龙卷风,持续升腾,眨眼间已经去到了数百丈的高空之上,穿破了正在下大雪的乌云,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片寂静!   黑衣老者手持长剑,于百丈高空缓缓落下,眼中,尽都是震惊莫名!   还有地上的那位青年少主,同样也是瞪大了眼睛,仰头看着天空乌云,眼神中一片震骇!   这是什么人!?   这是什么功法?!   自己两人先后出手拦截,这样的威力,可说已经是竭尽全力,足堪移山填海,但是……却似乎是对那龙卷风没有造成半点影响!   最少从表面看去,对方以轻描淡写的态势,从容而去!   “这是什么功法?怎地诡异至斯?”这位少主脱口问道。   “这个……”黑袍老者苦笑一声:“当真从未见过,甚至从未听过……”   青年少主紧紧蹙着眉头,道:“那……那是一个人?”   黑袍老者脸色沉重,默然不言,半晌无语。   那龙卷风乃是人为,施招者更是寄身于风云,此点已经是确定无疑!   但究竟是什么人能够完全身化风相?连肉体的一点痕迹都没有?   自己刚才的攻击,虽然只斩落半数龙卷,但以对方所展现的手段而论,整条龙卷风都该是其身躯化相,斩落一半就该是斩落其部分肉身,怎地只有玄气散溢,并不曾当真伤及其肉身,此等功法,可惊可怖!   同时也是太奇怪了一点!   以老者丰富阅历,对自身所知的所有神妙功法之中,可以短时间身化风雷的,绝不在少数。但,这所谓的“身化风雷”却就只是一个说法而已!   因为无论施招者展现如何炫目,如何有若风雷的表象,身体仍旧真实存在!   若是对方觑准了其本体一剑斩断,那么所谓的身化风雷,也就只是一个笑话而已!   但刚才的事情却是清楚明白,委实是有人化风而来,从天而降,始终未曾显现真身,直接以龙卷风的姿态,将两女就那么卷了起来,然后,直接腾上九霄而去!   甚至其间身中分尸一剑,也仅限于部分玄气散离,真身不但未曾受损,更是全未现身。   这又岂能不令那青年与老者震惊莫名,惊怖交集!   “不意这两个丫头竟有这样的强援!”   青年少主吸了一口气,道:“难怪她们一直坚持,一直在等救援,始终未曾放弃……原来如此!”   他皱起眉头,道:“既然有如此人物作梗,那么……我们之前所有的布置,只怕就要尽数化作流水了?就算是以后找到了,却又怎能与这般神话一般的高手相争?”   他的口气之中,除了满满的失落之外,还夹杂着一股子发自内心的恐惧。   虽有强烈不甘于心,却已经就此认命,不欲再节外生枝。   这样的手段,已经近乎无法理解!   与这样的人物对敌,岂不是自己找死?   “少主,这件事只怕另有蹊跷,未必便无转机。”黑袍老者想了想,道:“在我看来,我们的布置未必就无效了。”   青年少主阴沉着脸,道:“哦?怎么说?”   “老奴虽然震惊于刚才那人所显现的化相神通,但窃以为……若是这人当真拥有公子所想的那般功参造化的修为,那么……说句不好听的,既然此人与计灵犀月如兰颇有交情……那么他眼看着这两个女子被公子如此欺凌,岂能善罢甘休?”   黑袍老者道。   “这话说的确实有道理。”青年少主忧虑地说道:“若是此人来寻仇,却又如何是好?以这等神出鬼没的绝世高手来说……咱们家族……”   “公子误会了,老奴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黑袍老者佝偻着身子,道:“老奴的意思是说……就在刚才,他若是真有这般能耐,就应该将我们全部斩尽杀绝。”   “以我们所见到的那般手段,无法理解的天象化相功法而论,早已凌驾于这个大陆的层次太多。想要灭杀我们,应该不难。纵然他的目的以救走那两个女子为优先,但在那之后……杀死我们,却仍旧不难。但他却没有这么做!”   黑袍老者道:“非但没有,而且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现身。”   “这对于这种超级高手来说,未免太不寻常!”   “难道他只是为了救人?全然不考虑为这两个女子报仇出气?这才是老奴所说不合理、蹊跷的地方。”   “那人既然能够万里迢迢赶来救人,相信他们之间的关系肯定非比寻常。既然是非比寻常,那么只要他真的有超级实力的话,合该痛下杀手,狙杀取命才是正理!”   “但他却没有那么做!而他不为,非是他不想为,而是不能为!无能为!”   “此外,还有一桩蹊跷事更在于,刚才交手过程只得一瞬,彼此了解颇为有限,但自始至终,对方全程都给老奴留下了一种非常匆忙的感觉,似乎是……匆匆而来,狼狈而去……就是这样的一种感觉,绝非居高临下,信手而为,又或者是不屑为,随意而动的那种感觉。”   那青年少主认真听着那黑衣老者的分析,之后还打断其说词,不断地让其重复诉说。   越听眼睛越亮,原本隐于眼底的恐惧之色越来越淡。   “……还有那龙卷风,看起来固然是声势骇人,但对于我们来说,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杀伤力……至少威力与我们的预判,大相径庭,渺不足道。”   “若对方真是绝世高手,又有这等奇妙功法加持,大可借助龙卷风的走势将我们一起击杀,这绝非是难事。至少易位而处,换作我们的话,绝对不会放过,将自己的亲人欺凌成这样的人……”   “所以……老奴对此事的判断就是……对方所用功法固然奇异玄妙,但或者是对方功力修为尚浅,或者有所不足,总之就是仅限于唬人而已,当真用于对阵杀敌……不过尔尔……”   “所以对方的目的,应该只是救人!”   “从其匆匆而来,将人救走便即狼狈逃窜的状况来判断,对方对我们未必没有恶意,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黑袍老者道:“对于天玄大陆而言,我们家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履足红尘;也不知道现在这片大陆有什么具体的变化……”   “但若是真的如老奴猜测,真存在有这种功法的话……那么对方在这片大陆之上,绝对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   “所以我们只要稍加打听,估计就能得到消息……只要有了消息,我们就能确定下一步行动。”   青年少主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脸上又恢复了笑容,道:“不错!不错!就算在这个打探的过程中,确认到对方本身真的是那种我们无法抗衡的高手,乃至对方背后尚有其他长辈,真正意义上的超级强者,我们仍有回旋余地,当真不行……我们随时可以回返本家;只要将灵气通道封闭,任对方有通天彻地之能,我们仍旧可以高枕无忧。”   “但若是……”青年少主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   “但若对方并不是那种绝世高手,亦无顶尖强者为其撑腰的话……”黑袍老者微笑道:“那么,老奴就要恭喜少主……不仅那混乱元阴可失而复得,大道可期,更可……获取得到一篇足堪独步玄黄界的超妙功法!”   “正是如此!哈哈哈哈……”   ……   大雪仍旧绵绵不停落下,天地之间,连山峦也似乎失去了起伏,只余一片茫茫。   距离那座山林不远处一座小城之中。   黑袍老者与青年少主正坐在一间酒肆中,聚精会神的听人高谈阔论。   此际大雪封山,四处道路皆已不通,除了那种艺高人胆大的江湖高手之外,普通人当真就只能近寻找客栈酒家落脚,暂避大雪。   是以这场大雪笼罩范围之内的每一处客栈酒家,全都是人满为患,就当前状况,想要打探消息,实在是轻而易举。   “哦?那九尊大人,竟然有如此威力?这岂不是神仙一般的手段了么?”黑袍老者一脸好奇的看着对面一脸酒气,正夸夸其谈的胖子。 第九章 云府相聚   那胖子哼了一声,摇头摆尾的得意道:“九尊大人自然是神仙一流的人物,更加是我们玉唐帝国的保护神!哼,只要九尊大人在,我玉唐便是天下无敌!”   口气骄傲之极,便如自己就是九尊大人一般。   “但,九尊大人毕竟是已经……”那青年少主叹了口气,道:“天玄崖一役之中陨灭了八位英雄,只剩下一个人,独力难支啊……”   “你那里晓得风尊大人的厉害?”   那胖子不屑的看了这位少主一眼,道:“风尊大人的能力通天彻地,我曾亲眼所见,就在天唐城上空,卷动龙卷沟通天地,那威势,直是震撼天地!有很多人,都当场跪了下来,几乎以为乃是见到了神仙。或者说,风尊大人已经成仙了……”   “风尊大人啊……龙卷风……”青年少主喃喃念道。   外面大雪飘飘,里面的人反正没有事情,这会听到有人说起九尊,大家都是玉唐人,对于玉唐的英雄自然是耳熟能详。   纷纷凑上前,你一言我一语,热烈万状地讨论起来。   而人群中,黑袍老者与青年少主则是一边听,一边赞叹,一边不时地相互看一眼。   到了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了个中玄虚。   原来如此!   原来在自家不履天玄大陆的这段时间里,这天玄大陆,居然生出了如此的变化!   九尊府!   九天之令。   九尊!   如此看来……那时救走了计灵犀与月如兰的人,就是这个风尊了。   这一点,再无疑问,确定无疑!   ……   “九尊拥有那样的天象异力,显然是那九天阵赋予。”   “而九尊拥有这样的能力,还被人覆灭绞杀,显然这九尊的真正战力,并不足惧!”   “少主,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黑袍老者阴鸷的脸上,神色间居然有些兴奋。   “不错不错,这次天赐良机万万不能错过!”青年少主缓缓说着,眼中不断的有亮光闪过。   “这灵气通道,目前只有我们一家打通,此次原本只是为了少主的修炼,寻找天赋玄阴,采取混乱元阴而开……其他家并不知道这天玄大陆有这等事,更因此错失如此玄妙功法的落处。”   黑袍老者道:“但这件事,对于那玄妙功法的获取,却未必能够于一朝一夕间完成。尤其是那风尊神秘至斯,世人难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此际又正值他中伏之后不久,对于隐匿自身行迹,只怕更是谨慎,我们对其展开调查,势必困难重重。”   “若是少主迟迟不归,久久不显踪影,别家难免会生出疑窦……而这等功法,随便哪一家,只要知道了便一定不会放手的,彼时……”   黑袍老者压低了声音,言语间夹杂着强烈的暗示。   “你的意思是?”青年少主玩味的笑了笑。   “老奴的意思是……”黑袍老者咬咬牙:“先让其他人回去……少主这边只留下少数几人跟随,然后将灵气通道封闭,做出少主已经回去的假像。”   “少主心魂玉在手,到时候只需要以自身极限真元,启动心魂玉通知家族,临时再开灵气通道,自可安然回归。”   “有了这番大费周章,相信其他家族再也不会注意此地的一场……”   “彼时少主届时回去,也将更加的神不知鬼不觉……相信只需要经过一段时间潜修,便可以直接夺取升龙榜榜首……”   “不错!”说起这件事,这位青年少主的呼吸也不由得急促了起来,道:“以你我的修为,在这天玄大陆红尘世界,该当属于此世巅峰级数;只要我们不去招惹此世那些巅峰强者,余者碌碌,尽都不足为道……”   “退一万步说,若是我们真心的想要逃走,就凭我们的飞魂遁法,那也是任何人都留不住的。此计确然可行!”   “少主若是下定决心,老奴这便去安排,此事宜早不宜迟,尽早进行。”   “好。”   青年少主断然道:“既然不需要留下很多人,那就干脆只得你我留下来,让其他人等都回去,将那边的动静弄大一点,务求不漏破绽。”   “明日一早,我们去天唐城!”   “是!”   之前变故于那青年少主与黑衣老者而言是变生肘腋,随机应变,而后更是先惊后喜,貌似危机转为巨大契机,端的莫大惊喜!   然而对于云扬而言,却是惊险连连,从头恐慌恐惧恐怖到尾,心理素质但凡差一点点,不被打死,也得被吓死!   原因无他,对方的实力实在太高了一些,高出了云扬的心理承受上限,这次救人动作,所承受的档次,以及自身受损程度,甚至超过了当日何汉青重创的那次!   云扬一出手就遭遇凶险,极度危险。   几头白白见状尽都是勃然大怒,就要发作冲出去。   云扬赶紧制止!   以对方的莫测级数、恐怖修为,就算几头白白有所超脱,位阶猛进,仍旧无济于事,不但徒劳无功,只会让自己等人进一步暴露,甚至全灭于此。   然而在这一刻,他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个主意。   一如那青衣少主与黑衣老者所想,危机也可以是契机,眼前强敌未必不能形成巨大惊喜!   但就算是什么想法,都需要进一步完善,一应细节繁多,此刻难有闲暇多想,还是赶紧带上两女与千幻灵猴回到云府是正经。   毕竟这会的云扬,状态可不是很好,不但一身玄气消耗极多,更因为黑衣老者的霸杀一剑,致令自身功体有缺,必须尽早调理修复。   而计灵犀与月如兰两女在被龙卷风腾空卷起的刹那,一直高悬的心登时下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安然,心神一松之下,就此晕了过去。   及至两女醒来,回复清明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张绵软的床上,香气喷喷的。   “这是哪里?”   计灵犀一骨碌爬起身来,蓦然瞪大了眼睛。   因为眼前所见的物事竟是一场的熟悉,床铺左侧墙上挂着一把剑,一把纯粹用来装饰的剑,而剑对面另一面墙上的则是一幅画。   一副泼墨山水画。   这般熟悉的布置,在计灵犀的印象之中,就只有一处。   “怎么了?”月如兰眼见计灵犀茫然失神,脱口问道,旋即亦发现了自身的异常,自己的伤腿完全不疼了,虽然还会感觉别扭,动作吃力,但断腿的伤势分明是已经再没有大碍的样子。   月如兰尝试着轻轻的动了动,不由得吃惊更甚:“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腿……竟当真好了?”   计灵犀被月如兰一言惊醒,脸上骤显震惊之色,道:“这……这是我的房间啊!”   月如兰也顿时大吃一惊:“什么?你是说咱们现在是在你本家卧室之中?!”   计灵犀道:“不是……这里不是本家……这里是我……是我……”说着说着,脸上一红,道:“这里是我在云府住着的时候,我的私人房间……”   月如兰来不及笑她,却是更加震惊几分:“云府?你说这里是……云府?云扬的云府吗?”   “绝无疑虑!”计灵犀站起来,只感觉精神饱满,打开窗子,呼吸了一口,道:“我其实都不用睁开眼睛确认,就只是闭着眼睛吸一口气,就可确定这是云府。这里的空气,格外清新。”   月如兰登时一脑门子的黑线,这丫头真心的没救了。   哪里的空气还不都是一样的空气,尤其还是在这样的大城市里面,空气最是污浊,如何就格外清新了……   咱们刚才可是刚刚从山林离开,那边才应该是更加清新好吧!?   分明是这丫头爱屋及乌,但这爱屋及乌却也太离谱了一些,简直都是爱乌及屋了,否则何至于信口胡说,还空气格外清新!   “灵犀,你差不多一点得了,哪里就空气清新了……嗯,貌似空气氛围确实是挺不错的,但大抵就是刚下过大雪,空气好一点,但这也在情理之中事,未必就是云府环境多优越。”月如兰也感到了周遭气息清净,凉爽舒畅,却又没有多想。   计灵犀从窗子里看出去,触目所及,整个云府的院子中满目尽是雪白。   雪地上甚至没有人走过的痕迹。   在院子一侧那个凉亭子,还是记忆中的样子,但亭子顶满布皑皑白雪,下面怎么会是青枝绿叶呢?   嗯……就算这场雪下得突兀,树木尚未来得及枯败,但那边那朵花又是什么说法……分明是从白雪缝隙里顽强的挺出来花朵,绽放着醉人芬芳!   “好美!”   计灵犀吸了一口气,道:“兰姐,事实胜于雄辩,眼前所见早已鼎证我非虚言!我说这里就是整个天底下最美丽的所在。”   月如兰躺在床上,半侧着身子,用右手扶着自己的头,无奈的笑:“是,是,凡是云扬所在的地方,就是天下最美丽的地方!这句话我不表怀疑!”   计灵犀顿时羞怒交加:“月姐,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故意嘲弄我!”   月如兰哈哈一笑。 第十章 都是我的事!   看得出来,计灵犀现在已经彻彻底底的恢复了,不管是精神还是体力,全部都恢复到了完满地步,此前被追杀,在逃亡过程中不断累积的偌多恐惧,在发现了自己身在何方之后,亦随之烟消云散,全都没有了!   或者对于计灵犀而言,只要到了这里,那一切,就全不是事儿。   安心,安逸,安稳,安定还有安全!   “这丫头,你可真是没心没肺。”月如兰莞尔之余却也感觉自己放下了一桩心事。   费尽了千辛万苦,你们,终于团聚了!   “你的那位云公子呢?”月如兰问道:“这次可是人家出大力气救了咱们,我们可得好好的感谢人家才行。”   计灵犀点点头,嫩脸一热道:“那是当然的。”   月如兰揶揄说道:“当然?!你说的倒轻巧,这么大的人情怎么感谢,我想了老半天也没想出感谢的办法,要不你就干脆以身相许好了。直接跟云公子说,大恩无以言谢,唯有以身相许……”   她学着戏剧里的说话还没说完,就被计灵犀又羞又怒的捂住了嘴巴:“兰姐!你还说!”   月如兰急忙求饶。   两女闹作一团。   咚咚。   敲门声传来:“我可以进来么?”   计灵犀翻身而起就要去开门。   “你等等!”月如兰急道:“把我盖住!”   计灵犀:“哦哦。”   随即:“……你这不是穿着衣服么?”   月如兰:……   ……   门口。   一个身着一袭紫衣的少年负手而立,正在看着院子里皑皑白雪。   从背后看去。   那少年人身躯挺拔,临风而立;黑发如墨,紫衣飘飘;在一片冰天雪地里,傲然而立,卓尔不群,超逸出尘。   计灵犀只感觉自己的心怦怦的跳了两下,一时间只觉口干舌燥,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云……”计灵犀咳嗽一声,道:“云扬,是你出手救了我们吗?”   云扬转过身,微笑道:“小事而已。你没事吧?”   计灵犀突然感觉有些不对。   这块木头,居然可以用这么暖心的口音说话?   这还是云扬吗?之前总揶揄我的那个云扬去哪呢?!   这么对话怎么这么的不习惯呢?!   顿了一顿才道:“我是没啥事,就是兰姐的腿有些麻烦。”   云扬看了她一眼,道:“放心,兰姐的腿我已经进行了初步的处理,决计不会有任何后遗症留下,最多三数天便可痊愈;在我这里,一切麻烦,对我来说都不会是麻烦。”   这句话说得好霸气。   不过,让人听了之后感觉心里好有安全感。   但是……   计灵犀感觉云扬的眼神貌似怪怪的,无论是看向自己,还是偶尔偷瞄兰姐的时候,眼神都是古怪异常的说。   就像是……   计灵犀绞尽脑汁,也没有想明白云扬古怪眼神的真意。   可是月如兰却敏锐地感觉到了云扬眼神怪异的意向!   云扬此际的眼神,非是觊觎,非是窥伺,而是关切,关怀,只不过对于自己与计灵犀的关怀之意,又有所差别!   云扬看向计灵犀的眼神,就像是一个哥哥,在看着自己调皮的、而自己却没有照顾好的妹妹,因而充满了歉疚,更兼充满了宠溺……   甚至于……就像是一个父亲,看着自幼被自己抛弃,十八年后回来的小女儿……带着歉疚,与……慈爱!   是的,就是慈爱!   而这种慈爱,月如兰看得出来,计灵犀却难以明了!   计灵犀出身之本家于她乃是收养,非是亲生,彼此间的亲情氛围自然也就难如寻常人家一般,这等亲人之间的情意,于她而言当然陌生,一时懵懂。   但明白这感觉的月如兰对这一感知却更是懵然。   你觉得灵犀受伤了,被人欺负,是因为你没照顾好,个中因果虽然是有些牵强,但用来解释你的眼神里面的宠溺和歉疚倒也面前说得过去,毕竟灵犀对你情意,我们姐妹都是知道。   但是……这慈爱是什么鬼?   还有,你对我也有类似的歉疚是个什么说法?   灵犀跟你有所渊源是真,可我跟你可是第一次照面好么?就算是爱屋及我,因怜悯歉疚灵犀的遭遇对我也有类似的情绪,勉强说得通,但对我更增一分对长辈的敬意又是如何?   难道我看起来年纪很大,大得足够当你的长辈了么?!   就在月如兰思忖之间,云扬已然迈步走进了房中。   月如兰心中有疑,勉力撑持着自己,在床上半坐了起来,一双秀眸注目云扬,微笑道:“此番多谢云公子相救。”   云扬眼神更加复杂,恭声道:“不敢当,这本是云某该做的事情。”   云扬顿了一顿又着,道:“我找来了几个仆役,恩,据说伺候人还是挺细致的;还买了四个丫鬟……一会就到。到时候,让她们照顾你们,你们需要什么,就吩咐她们就是,千万不要客气,来到云府就是到家了。”   月如兰道:“其实不用这么麻……”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云扬道:“今后,云府就是你们的家!你们就在我这里住下来吧,不管如何,我这里总算是安全一些。而且,大家都不是外人……兰姐和灵犀,千万不要有什么顾忌。”   云扬此言一出,两女登时愣住了。   虽然云扬知道月如兰的存在,但两人之前没有正式照过面,这会才是第一次见面对话好么。   你就这么直接做主的口气,咋让人听起来这么熟稔?   咱们之间,貌似并没有这么熟吧?   你这一副一家之主。凡事儿可以一言而决的意思到底咋回事?   再说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全名?”   计灵犀震惊的问道。   她很肯定!   自己跟云扬说的是:我叫计灵。   绝对没有说过后面其实还有一个字。   但现在,云扬却是以这么熟悉的,这么顺理成章,张口就来的叫了出来!   而且还是直接亲昵的叫出“灵犀”二字……   这……这……咋回事?   云扬揉揉鼻子,道:“刚才我听见你们的对话了,所以就知道了……”   两女狐疑的相互看了一眼。   就算如此,但也不是你这么熟稔的理由吧……   至少感觉氛围还是很奇怪的说!   但两女都是冰雪聪明的人,虽然感觉有异,但却非常默契地将所有疑惑都压在了心里。   云扬明显不愿意说个中真相,那么就让他保留这份秘密吧!   相信时候久了,等到自己两人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无谓急于一时!   只要确认了云扬对自己两人不存歹意便已经足够!   不过这位云公子的秘密倒是挺多的。   比如说……那卷走自己两人的龙卷风,乃是怎么回事?   那断了腿的伤,却又是什么灵丹妙药?   这些,都是目前无法解释的事情。   但两女却是很默契的都不问。   “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之前情况恶劣,我直接出手介入,然此事并未完结,只怕尚有后续,我明白始末缘由,相信于后续有所助益!”云扬问道。   这一问不要紧,顿时勾起了两女心底强烈的愤怒与委屈。   计灵犀眼中喷火:“也不知道是哪里钻出来一个疯子,为人行事尽皆变态,偏偏人力财力更是变态……”   旋即将之前发生的一应事情全都诉说了一遍,话里话外尽都是愤愤不已。   在一边的月如兰赫然连插嘴补充的机会也抢不上,所有的一切,全都被计灵犀一个人一个竹筒倒豆子的倾诉出来。   说及两大家族的时候,月如兰本想阻拦,不欲说破家族丑事;但计灵犀哪里管这个,不管不顾的就全说了。   云扬只感觉心头怒火瞬时间升腾三千丈!   计家!   月家!   竟敢如此欺凌八哥的妹妹和未婚妻!   这简直是不可饶恕的偌大罪过!   其实就天玄大陆的时代背景而言,两家的处事方式方法虽然于两女不近人情,却是大势所趋,无可厚非,先不说那青衣少主将诸般礼节做齐,迎娶诚意十足,给出的聘礼更是两家难以抗拒的丰厚。   更有甚至,那青衣少主本身实力惊人,更偕同有同等实力的随从护卫,两家力有不及,又岂敢置喙更多,莫说人家给出了偌多资源好处,就算一毛不拔,直言强娶两女,两家纵使有所犹疑,权衡之下,最终仍旧会妥协!   世家子女之存在,本就有很大程度的利益联姻成分,非止两女,又或者该说是绝不仅止于两女,两女只能算是运气不佳外加大时代背景之下的悲剧角色而已!   但这时代趋势,大背景、历史惯性云云对于云扬来说,全然的不成立,在云扬眼中,他直接认定,这就是奇耻大辱,一定要追究到底的奇耻大辱!   嗯,这大抵就是自己人与其他人的区别!   对于云扬而言,八哥若是还在,那么此事自己或者仅止于从旁协助;有一份力出一份力。   但,八哥如今不在了,却有人欺凌他的妹妹和未婚妻。   那么,这件事就是自己的事情,所有事情,全都由我云扬一肩扛了!   都是我的事! 第十一章 九死驻颜膏   云扬眼神深沉,耐心聆听计灵犀倾诉,全程都未表现出太过异常的反应,却是将这所有的一切,都压在了自己心里。   月如兰远比计灵犀敏锐,她清晰地观视到,云扬的眼中曾有两道寒光闪过,尽显森然杀意。   那一瞬间,月如兰只感觉心头一股毛骨悚然情绪急疾涌过,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出身于超级家族的月如兰知道,那是一种深沉内敛到了极致的滔天杀气!   很显然。   云扬表面上虽然并没有说什么,但,这件事情给他的刺激,绝对不是表面上那样无所谓。   他……显然是做出了某种最极端、最不留余地的决定!   “我还想着……嗯,罢了。今后,你们就只是计灵犀与月如兰,唯有云家才是你们的家!”云扬微笑了一下,道:“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呵呵……”   一声呵呵,又险些抑制不住心中杀机涌动。   计灵犀心中温暖,本能的感觉心上人为了自己被抢亲,被逼婚,被追杀,被欺负而生了气,笑颜如花地说道:“那就说定了,以后我们就在这里住下,深居简出,让他们再也找不到我们。”   云扬微笑着拍了拍计灵犀的脑袋,道:“灵犀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听兰姐的话,不要调皮。嗯,我先出去买点儿药材,得为你们好好补补身体,你们这一通奔波下来,亏损不少。”   说着站起来,一派温文尔雅地微笑一下,旋即便走了出去。   而这时的计灵犀已经完全的怔住!   月如兰的眼睛亦是直直地盯着计灵犀头上,云扬拍过的那部位,同样的目瞪口呆哑口无言半晌无语久久无声。   甚至两女连云扬什么时候走了出去亦是全无所觉。   这……这是什么情况?   计灵犀摸着自己的脑袋,两个俏丽的大眼睛里面,再度充满了懵逼。   再过片刻,两女四只眼睛对视,尽都是在对方眼睛里面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懵……那啥!   这是咋回事儿?   这是什么情况?!   拍拍头,乖,以后要听兰姐的话……   这……这口吻……   我是三岁小孩么?   “噗嗤……”   月如兰终于彻底醒过神,蓦然间爆笑出口:“哈哈哈哈……”   计灵犀摸着自己的脑袋,一头黑线,口中喃喃咒骂:“这块木头,脑袋又不清楚了!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难道脑子进水了?肯定是这样的!”   “哈哈哈……”月如兰很久都没有笑得这么畅快了,一只手拍着床铺:“灵犀……这真是你的心上人么?太招笑了哈哈哈……你确定他是你的心上人?而不是你的长辈么?”   计灵犀扭曲着脸,一时无语的看着她,忽而道:“他是不是我的长辈我不知道,但他肯定把你当长辈了,恭喜兰姐成了那木头的长辈!”   月如兰闻言一愣,旋即也是蒙了,可不是么,云扬刚才的举动,固然是将计灵犀当做小孩般的宠溺,但对自己……还真是有如对待长辈一般的恭敬!   难道我就这么的显老么?我的年纪明明只比灵犀稍长好不好!   月如兰一时间再无之前的欢畅喜悦,屡屡愁思涌上心头!   容貌、年纪、青春,这其中的任何一项,无论何时何地,全都是女性不同戴天的公敌大仇!   ……   当天下午。   云扬就找来了需要的药材,然后,就开始大动干戈。   熬药。   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些绿色的东西,充满了生命灵气,与一种清香之气,让人一闻,就感觉心旷神怡。   “喝药之前先用这个擦擦脸,这玩意不但可以提神醒脑。”云扬道:“还可以美容。”   说完就去熬药了。   美容。   纵然是心中对找到计凌风已经绝望的月如兰,也抵抗不了这个诱惑,更何况是女为悦己者容的计灵犀?   “哼!本小姐哪里用得着这玩意!?”   计灵犀噘着嘴:“这呆子还没见过我的真面目呢。等会儿洗了脸,去了易容,看本小姐迷不死他!”   月如兰呵呵一笑:“既然你不稀罕,那就全给我吧,兰姐现在人老色衰,都被人家当长辈对待了,正需要这玩意增色!”   计灵犀登时就是一个激灵,赶紧过来平分那绿色物事,唯恐当真被月如兰全数收入囊中。   月如兰撇着嘴,揶揄道:“要是云公子看到你的这个做派,没准他会再拍拍你的头,说:丫头,快点长大吧,别让我操太多的心行不……”   计灵犀顿时大怒道:“他再敢这样,我就……我就……”   我就了好几次,居然没说出什么。   心中忧虑:这块木头,从之前到现在,全程的不解风情,根本就不懂女儿家心事,万一若是真的这么说出来……那可丢死人了!   用清水洗了洗脸,去了易容,将那绿色的液体一点点抹在自己和月如兰脸上,强行忍着那种皱皱巴巴的感觉,闭着眼睛,熬了半刻钟。   因为云扬说过,这药,最少要敷在脸上半刻钟才能生效,过程中最好闭上眼睛,连眼皮也一起护理,才能收全部功效。   两女都是很听话。   对于云扬,现在计灵犀与月如兰乃是发自内心的信任!   所以对他的交代,执行起来也没有半点折扣。   半刻钟之后,计灵犀睁开眼睛,正看到月如兰一脸哭笑不得看着自己。   “兰姐,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啊!你的脸!”计灵犀突然惊呼出声。   因为,展现在面前的月如兰面容,赫然是一片枯黄,完完全全的就是这种颜色。   甚至,连原本清澈如水的眸子,也变得晦涩无光。   还有手,脖子,耳朵……总之,触目所及的所有服色,全都转变为这种颜色,原本堪称绝色的丽色,现在只得一般而已,而且还是一般以下。   也就只得轮廓还没有改变而已。   但是任何人见到,都不会相信眼前之人竟是风华绝代的月如兰!   竟是名副其实的判若两人!   “啊!”   计灵犀心惊月如兰容貌改变之余,忽而一念骤起,一声大叫之下,径自奔到镜子前面,怀着万一的念头看去。   下一刻!   计灵犀只感觉手脚冰凉。   她脸上的肤色,亦是与月如兰一样无二的色调!   所见容颜便似乎天生就是这个样子,全无任何后天修饰的迹象!   计灵犀情急之下,用力的在脸上一搓,又用清水洗,却尽都是无济于事、徒劳无功!   那枯败颜色就此滞留的在俏脸之上,便如是与生俱来,天然成就。   “啊啊啊……”   计灵犀一时间只感觉心头巨浪翻滚,整个人都呆滞了。   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还说什么迷死云扬?   还说什么真面目……   “云扬,我要杀了你!”   计灵犀一时间张牙舞爪,欲哭无泪:“这混蛋,他给我的什么药,把我给毁容了……”   想到被人逼婚,被人追杀,一路之上,都朝着自己的脸下手,但,自己拼命挣扎,拼命战斗,拼命地……   一次次险死还生,死里逃生,九死一生。   到了现在,原本以为所有的苦难都已经过去了。   自己和月姐安全了!!   偏偏就在这个放下心来的时刻,自己最珍视的容颜,被云扬给毁了!   或许这还不能算是毁容,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但是……只看脸上这层颜色的顽固程度来看,估计,短时间之内,肯定是去不掉的。   这对于计灵犀来说,何异于晴天霹雳。   云扬端着药走进来,脸上仍旧是满满宠溺的神色,温声道:“姑娘家家的,大呼小叫的做什么。灵犀,今后这个毛病可要改掉,要不然将来怎么找婆家?”   计灵犀呆住!   月如兰也呆住了!   你这么一副爷爷父亲一般的说话口吻,到底是咋回事?   真的好么?   云扬将药放在桌上,笑着解释道:“你们脸上的药膏,乃是我千辛万苦找来的灵药,你们的绝世容颜虽然被掩去了,但也等同彻底的掩盖住你们的本来面目,再说这灵药的持续时间也不是很久;最多也就能够维持的三年时间而已。”   三年!   而已?!   女儿的容颜,一生之中最灿烂的芳华,一共有几年?你这一次性就给抹掉了三年?   两女脸色齐齐一垮,尽都转为用生无可恋的眼神盯着某人,简直恨不得扑上去生撕了某人!   “干嘛这个表情,我跟你们说,这药膏便是传说之中的……九死驻颜膏。”   云扬微笑着,道:“传言中有一个人,为了能够满足自己的妻子容颜常驻的愿望,走遍天下名山大川,四处寻找灵药,不断地调整配方,为了这个灵药,他先后经历了九次生死危厄,这才配齐了药膏,带了回来。” 第十二章 强词夺理   云扬叹了口气,道:“然而世事无常的是……他在外面寻找灵药,调整配方,耗费的时间太久太久了,及至他回来的时候,一直在家里长久等待的妻子,早已红颜不复,两鬓结霜,成为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妪……纵使驻颜膏如何神奇,却也难使红颜再现,徒叹奈何。”   “这个人愕然之余,深悔自己蹉跎了时光,一怒之下,竟然将自己苦心孤诣研制的药膏全部丢掉,就此陪着妻子终老,终身不再谈医药之道;直到妻子临死之前,抓着他的手,说……当年,我一厢情愿的以为……容颜不老、青春常驻,乃是女人一生最大的幸福。但如今我已知道,能够与相爱的人终生相伴,才是属于一个女子最大的幸福!”   “女人一生的最大幸福,我早已经得到手了,就是你的陪伴。所谓容颜不老的遗憾,并非是真的遗憾,与这些相比,已经是无所谓了。”   “说完这句话,他的妻子就此死去。而这位医师才终于明白;哪怕有驻颜膏,哪怕容颜不老,哪怕青春常在,但是,在妻子眼中,也不如夫妻时常相伴,白首偕老,永结同心……”   “此后,他竟然又开始研究那驻颜膏,他说,自己和妻子为了这驻颜膏,错过半生相处岁月,弃之不惜;但这驻颜膏终究是已经研究出来了,与其弃之不理,未免浪费;若是后人可以用的到,那就不仅仅是能够相伴相依,还也可以红颜不老,梦想成真,两大幸福,让女人全部拥有。”   “由于这驻颜膏,是他当初经历了九次生死危厄才得来,他将此灵药正式定名为,九死驻颜膏!”   云扬轻声道:“本来九死驻颜膏已经完美,但这位药师为了纪念自己的妻子,特意在驻颜膏里面,加上了枯黄藤;无论是什么人,不管你多么爱美,但只要涂抹了驻颜膏,在涂抹此药膏的最初三年时间之内,容貌枯槁,如同老妪。唯有等三年之后,才能恢复原本丽色。而这三年,非是纯然的白过,用药者的肌肤会更加细嫩,容貌会更加漂亮;而且从此青春常驻,红颜常在!”   “我给你们使用的便是那九死驻颜膏了。”   云扬道:“本来动用这药膏之前,我合该先取得你们的同意,但那追杀你们的人,现在已经来到了天唐城附近搜索……相信以他们的能耐,一定能打听到灵犀曾经在我这里住过、我们之间有过交往的信息……”   “所以彼时他也一定会找上门来。有了这药膏的遮掩,足以令到那人再也认不出你们。此是其一,为了掩饰。其二呢,也是我送给兰姐和灵犀的一个小小礼物,恩恩,见面礼,礼物微博,不成敬意。”   计灵犀与月如兰面面相觑。   真相竟是如此吗?   听到这个凄美瑰丽的故事,两女都是心有戚戚焉,半天都没有说话。只感觉满心沉重。   这个故事好凄美,而且,余韵悠长。   这个药师为了妻子一言,走遍天下寻找灵药,就为了妻子的心愿。这是何等深情?   而这位妻子,在丈夫离开之后才知道,自己其实最需要的,并不是容颜不老。而是一份天长地久的情谊。   等到丈夫回来,相伴终老。   虽然容颜已不在,但,最大的幸福,已经拥有。   两女轻声叹息。   为故事里面的药师与他的妻子惋惜,也有几分羡慕。   这个世上,有几个男人能够让女人不在乎自己的容颜,只要求终生相伴?   又有几个女人,会真正明白这个道理?   月如兰更是心中凄然。   不错,纵然是容颜不老,但是,找不到那个可以珍惜可以呵护可以欣赏这个容颜的人又有何用?   如果最心爱的人看不到自己最美丽的容颜。   那么,纵然容貌绝世,青春不老,又有什么意义?   而计灵犀与月如兰的心思,自然大不相同。她除了叹息之外,心下也是油然的几分窃喜:从此之后,就是容颜不老了?只不过要忍耐三年而已……相比较于一生美丽,三年也不算长啊……   而且还能完美的躲避追杀……   这事情,分明是大大的好事啊!   几乎是一瞬间,计灵犀就感觉:咦,咋回事?我刚才怎地对云扬气不起来了。   “小小见面礼,不成敬意。”云扬微笑道:“希望兰姐和灵犀能喜欢。”   计灵犀哼了一声,强自做出来一幅依然不依不饶的样子,用气鼓鼓的姿态说道:“就算你的出发点是好的又怎么样?你对我说话那是啥口气?老气横秋的让人讨厌。什么要乖,要听兰姐的话……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   这番话,刚开始说的时候,确实是假装的生气,说话间眼波流转,故作姿态,但,说到后来,却是真的发作了。   那口气,真不能忍啊。   呃。   云扬摸了摸鼻子,这件事情若要解释清楚透彻,岂不是要牵扯到八哥?乃至九尊诸事!?   但云扬还现在没想好怎么说才能将对两女的打击降到最低限度,毕竟这件事情,对于两女来说,实在是太残酷。   顿了一顿才道:“你本来就比兰姐小,不听兰姐的话,你想听谁的?难道你根本就不想听兰姐的话?”   “……”   计灵犀无言以对。   貌似我说的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好吧?你这是张冠李戴,祸水东引知道不?   但,难道要说:我喜欢你,所以你不能用这种长辈的口气跟我说话。   那岂不是要羞死人?   及至傍晚时分。   云扬之前所言的丫鬟终于到位。   可计灵犀与月如兰见到这几个丫鬟的时候,又再度吃了一惊。   这四个丫鬟每一个都是十四五岁的样子,一个个冰雪聪明,天真娇憨,却又是机灵至极,更难得的是,每个人都还有一份赤子童心,这绝对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找来的。   “柳三娘的门下?”   计灵犀问道。   四个丫鬟都是红着脸答应。   月如兰都吃惊了。 第十三章 什么人玩什么鸟   计灵犀口中的柳三娘乃是一位商人,且这位商人所贩卖的货品,乃是人!   本来人牙子这种下九流人物何能入修者眼中,但这位柳三娘却委实非寻常人牙子可比!   她遍走天玄诸多地域,搜集遍寻天下孤女,从中挑选容貌心智品性俱佳的女孩,加以调¥教,务求让她选中的孤女,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皆有涉猎,甚至若孤女拥有修炼天赋,她亦不吝将玄气功法修为,都倾囊相授。   待到然后将这些女子学有所成,才会交易卖给各大家族作为侍女之用。   这些女子每一个都是兰质蕙心,乖巧可人,容貌不俗的妙人,对于如何服侍主人,更加是驾轻就熟,体贴关怀,细致入微。   而这种侍女绝不会刻意卖弄风情,勾引其主,且一旦交易确立,侍女将对其主人忠心不二,永不背叛!   可想而知,如这般品质的侍女女子价格,尽都是高昂之极。   柳三娘调教出来的侍女,共分为白黄蓝三级,又以穿白衣者,为其中佼佼者;任何一白衣侍女个人的售价,都不会少于五十万两白银。   这样的交易价格,即便颇有家财的大户人家也要望而却步。   而云扬给两女准备的,赫然居然全都是白衣侍女!   也就是说,单只是为了服侍自己两人的人选,云扬就花了至少二百万白银!   这种待遇,即便两女在家的时候也是万万都从来没有享受过的。   只不过云扬的态度,却又实在是太奇怪了。   你如此周到的照顾,若是以月如兰所知、计灵犀的心上人、爱慕者的身份立场而言,倒也还说得过去;但是,你对计灵犀那老气横秋的口气,却又是从何而来、从何说起?   若是闭着眼睛单纯听的话,几乎每一句话的话里话外全都是父亲或者长兄在教训不懂事的女儿或者妹妹一般。   “以后在外人面前,你们就是我表姐表妹了吧。”云扬道:“眼下咱们力有不及,得先将敌人应付过去,等确认安全了,我们再做其他的后续布置,如此可好?”   他这话对着月如兰说的,他对月如兰,仍旧一如之前的恭敬,全然探讨的口吻。   月如兰颔首道:“云公子安排甚为妥当,我无异议。”   计灵犀道:“谁是表姐,谁是表妹?”   云扬皱起眉头,道:“这还用说么?”   计灵犀气鼓鼓地说道:“兰姐是表姐这无可厚非,但真个计较起来,你还真也未必就比我大,我凭什么就非得当表妹了?两个表姐不行么?”   云扬不悦道:“乖,别因为这些细枝末节争绕,兰姐有伤在身,她需要休息。”   “……”   乖?   计灵犀险些晕过去。   又是这口吻!   又是这口吻!   你是要气死我么!   就算你说的有道理,还很有人情味,可对我这不对劲好么?!   “兰姐!”云扬离开之后,计灵犀鼓着嘴,闷闷不乐:“你说这个混蛋是不是脑子突然有问题了?你说说他这是啥态度?!”   她纠结地说道:“上次明明都还不这样的……”   想起来上次临走,与云扬告别的时候,云扬分明就还是表现出了几分男女之情的,起码那份惆怅,是真实不虚的……   若非如此,计灵犀也不会如此珍视那口凤鸣刀,虽然凤鸣刀乃是通灵神兵,任谁也不会舍弃,但此刀对于计灵犀而言,却还有另一层含义,此刀乃是云扬赠予之物,见证了两人之间的情谊!   可怎么出去逛了一圈回来,这家伙突然间就是老气横秋的?   处处以长辈自居,这还怎么得了?   你这么能耐,你咋不上天呢?!   计灵犀气鼓鼓的,殊不知月如兰的感慨还要更甚几分,她虽然对计凌风一往情深,至死不渝,却对自己的容貌极具自信,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云扬为何一个劲的叫自己兰姐,从彼此一照面开始就对自己恭敬万状,时刻都拿自己当长辈对待。   难道自己的心老了,沧桑了,面容竟也显老么,要不云扬咋这么对自己呢?!   可是之前一众姐妹同在的时候,自己分明还是很受欢迎的,大家在形象气质容貌各个方面,自己都是个中翘楚来着呢,怎么会这样呢?!   女人哪,就是这种奇怪至极的生物,只要一涉及美貌还有情感问题,智商瞬间归零,甚至是呈负数状态!   ……   那位什么少主,眼下已经来到了玉唐城,随时都可能到来云府,必须得做下备手。   云扬自然不会干等着,而且四大公子等着他调教灵兽,这会早已经等得脖子都长了。   在这等随时都有强敌找上门来的时刻,云扬怎么会忘记自己还有绝大助力?   “让春夏秋冬四个人过来吧,带着他们的玄兽。”云扬皇恩浩荡地说道:“我就辛苦几天,帮他们看看玄兽。”。   ……   不过半个时辰!   冬天冷四个人,就在云府集合了。   一个个看着云扬的眼神无比幽怨。   秋云山三人乃是抱着灵兽而来,算是有正事儿的……   至于冬天冷,这货的家族依然没有搞到灵兽幼崽。   所以冬天冷公子这次到来纯粹就是来捣乱的。   这家伙当前只有一个很淳朴的念头,那就是……我既然没有搞到,那么……你们也别想好过!   也就是典型的贱人心态。   “你们一个个的别用这种幽怨的眼神看着我,不知道的还不得寻思我把你们几个怎么滴了?”   云扬道:“这段时间我不是忙么……难道你们都不知道?!”   四位公子都是幽怨之极:我们真没见到你多忙啊?   现在我们待在天唐城,真真是甭提多么尴尬。   天天的无所事事啊,而且还不敢乱跑,偏偏青云坊这最后一个可供消遣的地方也没了,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是凑在一起吹牛逼了。   天天就是四个人打麻将,玩赌博。玩着多了现在,连赌钱都渐渐已经是没啥兴趣了。   大家都不缺钱啊。   后来干脆赌银票。谁输了,谁就将自己的银票撕了,要规定撕成多少片……但这个游戏玩了几天也玩腻了。   好不容易见你一次,还也是帮你泡妞、演演戏……   我们简直就是找不到我们还存在这里的理由了……   天天四个老爷们凑在一起,难道真搞基?!虽然我们是好基友,但也不能真搞基啊!   现在外面这么乱,四季楼又要开始布武天下,血洗江湖了,按道理来说我们应该尽早回去,躲在家里安全,那才是上上之选……   但我们却为了这玄兽幼崽的事,不得不留在这里,等候你老人家的传唤……   “拿出你的猪!拿出你的熊!拿出你的老虎!”   云扬转头看着冬天冷:“你呢?”   冬天冷叹口气,一脸悲催:“我唯有拿出我的鸟……”   “死一边去,玩鸟找个没人的地方去!”   包括云扬在内的一众人齐齐一阵鄙视,恨不得直接上手将这家伙痛打一顿。   但下一刻,随即大家就整齐地的瞪大了眼睛:“……”   因为冬天冷居然真的拿出来了一只鸟!   他的手从怀中伸出来,手掌心里,正是一只刚刚破壳的,看起来站都站不稳的,嫩嫩的小雏鸟。   “……”   众人愣然之余,半晌一阵无语。   连云扬都同步无语了!   冬天冷拿出来的灵兽幼崽毫无疑问的确是一头雏鸟灵兽,但是,这只鸟却又分外不寻常。   因为只是从这个刚破壳的幼崽就可以认出来,这是一只什么鸟,自然有非同寻常的外貌特征。   “我们家族……无意中得到了这个,就给我送来了。”   冬天冷一脸的生无可恋:“我也没有想到,家族居然这么的神通广大,居然能够搞到飞行玄兽。”   春晚风看着那只瑟瑟发抖的小鸟,瞪眼半天,终于咧开了嘴:“不错不错,的确是不错,冬家果然神通广大。屁服屁服!”   云扬却是一脑门子的黑线。   这只小鸟,刚刚破壳的雏鸟,眼圈显现出就是一圈圈的黑色回纹,鼻子就在两眼中间,两个细微的小洞,嘴巴尖尖的,长长的……   此鸟相貌之丑陋的级数,绝对是人见人憎的高度。   鬼面鹰。   绝对不会错!   “这的确是七品巅峰玄兽的幼崽,你们家族能够搞到手,也的确是不容易。”云扬一脸的想打人,道:“只是这玩意儿……真真是他么的让我想骂娘!”   鬼面鹰,七品巅峰玄兽。   飞行速度快,性情凶悍,战斗力也不弱。   但是,有一个缺点:这种鹰有一种非常讨人厌的习性,它的食物乃是腐肉,也就是只吃死尸!别的,什么都不吃!   而且,只吃腐烂了的死尸皮肉,其他的全都不吃!!   相传鬼面鹰一旦只要孵化了,就会被母鸟抛弃,也就是说,从出壳的那一天起,这只鬼面鹰就要开始靠自己生存,全没有抚育适应的缓冲过程。   但鬼面鹰的这种习性,并没有招惹其他的玄兽的觊觎,因为……鬼面鹰从出生的那一天开始,身上就带着尸毒,虽然鬼面鹰与生俱来的尸毒毒性并不如何强烈,初生期的鬼面鹰雏鸟尸毒更是轻微,即便直接作用在人身上,也不会造成太严重的毒患,但总是让人不舒服。   可以这么说,鬼面鹰绝逼,乃是天玄大陆最恶心、最让人不喜欢、也是最最没有人养的飞行玄兽,虽然得到这种玄兽不要太简单:只需要去密林之中捡就行。   因为其出生就被抛弃,还不会被其他玄兽捕猎了,所以说想要得到这种幼崽,绝对是不费吹灰之力。   问题就在于得到之后的后续!   你怎么养?   天天吃尸体,而且还要腐烂的那种,你……放哪里养?   就放在家里?   那你的家还要不要了?   天天臭气熏天,岂不将家整成阴森恐怖的地狱……   现在看着这头小小的幼崽,所有人都是情不自禁的捂住了鼻子,眼中露出来全不掩饰憎恶之色。   “真是什么样的人玩什么样的鸟!”   云扬心中怒火冲天,你将这玩意儿带到我家来,那是几个意思?   想要把我家变成腐尸场?   看着冬天冷,云扬脸色一拉,用手一指门口:“你特么给我以标准姿势,以光的速度滚出去!” 第十四章 凤凰血脉?!   “老大不要啊!”冬天冷哀求道:“我这也是没办法!家族送过来我有啥办法……给我个机会,试试好么?”   “滚出去!带着你的鸟,赶紧滚蛋!”   云扬二话不说,毫不留情面的直接下了逐客令。   你将这东西带到我家来,算是几个意思?   下一步为了喂这只鸟,你是不是还要搬几具腐烂的死尸过来?   冬天冷的家族高手对于这个状况也是一脸无语。   什么叫做家族送来的?   自古至今,哪有家族能够没品到这个地步,会做这等没品的事情?   出去捡了鬼面鹰来培养?   这分明就是冬天冷这家伙这几天闲着无聊去玄兽市场逛,结果被人忽悠买了一个蛋,结果孵化出来之后居然是一头鬼面鹰。   这货还非要拿来给云扬看看,碰碰运气……   这跟家族其实全无关系好么。   您可别糟践咱们家族名声了……   冬天冷哭丧着脸,将手中的鬼面鹰幼崽扔在地上,道:“就知道这家伙是个丧门星!呸,我赶紧去洗洗手!”   这只鬼面鹰幼崽猛地被甩在地上,趔趄了一下,顿时吱吱的叫起来,小眼珠四处转了转,突然迈开小脚,一溜烟的冲过来,抱住了云扬的腿。   “……”   云扬还没来得及发火,不期然间被鬼面鹰幼崽抱住了,顿时更加的气不打一处来。   我是让你扔出去!   没让你扔在我家!   现在好了,这只恶心的鬼面鹰居然把我当主人了……   但这头……刚刚破壳的小鸟,移动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成年鬼面鹰飞行速度不慢,但这是地面移动速度吧?!   云扬对于当前状况大大地纳闷了片刻,随即又看到那小鸟儿从自己脚边爬了上来,一路爬到自己脚面上,居然舒舒服服的躺下了,四仰八叉。   云扬愈发的恶心,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号称世上最肮脏的玄兽,便要抬脚驱离,还有考虑是否要顺势一脚踩死,就是太恶心了,简直比踩了狗屎更甚……   便在这时……   “啊呀呀?”识海中,绿绿居然有了动作,传递出一股讯息。   “嗯?”云扬蓦然愣住。   因为他诧异的感觉到,一股生命气息无声无息的传出来,传到了小小的鬼面鹰身上。   绿绿居然主动给了一股生命气息?   这咋回事?   这个小吝啬鬼,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小小幼崽顿时欢悦的尖叫一声,连精神都振奋了起来,两个光秃秃的小翅膀一阵忽闪。   “咋回事?绿绿?这把你咋这么大方呢?”   “啊呀呀……”   “这不是鬼面鹰?”   “啊呀呀……”   “……”   云扬眼神复杂的看着脚边的小小幼崽。   这小玩意居然不是鬼面鹰?可分明怎么看怎么是呢!   嗯?冬天冷刚才可是将这小家伙从怀里掏出来的,就算鬼面鹰雏鸟身上的尸毒浅薄,但直接揣在怀里,冬天冷貌似全无异状啊……   云扬瞬时又想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算了,左右也是一条生命。”云扬影帝模式瞬时启动,幽幽地叹口气:“老梅,把它收起来吧。”   几大家族的高手对于云扬的反应都是一脸的不可理解。   鬼面鹰,是亘古以降早已确定无法驯化的玄兽之一,又兼形象丑恶,连做观赏物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这玩意除了腐烂的尸体之外什么都不吃,你留下来做什么?   这些世俗家族公子的想法,一个个的真真是让人无法理解。   刚才明明还恶心得要死,怎么就突然动了恻隐之心呢?!   “云府很大,而且各位也要看着自己家的玄兽,还要保证小玄兽所需……所以接下来,大家就暂时在云府住下来吧。”   云扬道:“正好整修一下,将院子分成四处。大家始终就在一起,也避免了有什么事情还有传递不达的问题。”   对于这个建议,大家自然大表赞同的,甚至是求之不得!   四家众人原本还在担心:千万别培养着培养着,自己家的玄兽反而成了云扬的,那就麻烦了!   现在能在这里时时看着,也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了。   天外云府自然是极大的。   不仅有主宅院,还有东南西北四个跨院。   作为镇国侯爷的府邸院子肯定要超出了普通官员,而云扬身边,除了老梅、方墨非、白衣雪之外,再无他人,偌大云府足足有超过八成以上的房间都空置着。   如今却是春夏两家,住了西客房,秋冬两家,住了南客房。   云扬自己则是住进了一直为云侯留着的主宅院,至于北面的原本云扬住着的小院子,就由计灵犀,月如兰,带着四个小丫鬟入住。   只是这么一来,原本冷冷清清的云府,乍然人满为患了。   云扬一番安置,将四家众人全都安顿完毕,就以休息一下的名义径自去了自己房间。   当然,是带着那头恶心的鬼面鹰一道去的,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弄明白这玩意到底是什么玩意。   那句话怎么说的,癞蛤蟆糊脚面,不咬人膈应人!   若不是为了绿绿横插这一杠子,现在估计这小家伙已经被云扬摔成肉泥!   小家伙自然不知道自己现阶段是有多么惹人讨厌,云扬这边一招呼,兴冲冲的蹦蹦跳跳地跟了过来。   愣是一点看不出刚出场那会站都站不稳的款,不知道是因为云扬的召唤太有效果,还是绿绿的那股生生之气提供了源动力,比较起来,还是云扬的召唤比较靠谱,毕竟之前小家伙才一见云扬,便即活力大作,飞奔投奔!   “赶紧说明白到底咋回事儿?绿绿?”云扬问道。   “啊呀呀……”绿绿藤蔓招展,连连挥舞。   “你说这不是鬼面鹰?那这是……”   云扬登时愣住了。   根据绿绿的说法,小家伙绝对不是鬼面鹰,该当是某个很稀罕很高大上的品种。   但无论云扬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就是鬼面鹰。完全没有任何两样,怎么看怎么讨人嫌的款……   鉴于绿绿迄今为止从未失准,云扬强忍不适,将小家伙托在手掌心里再三的仔细观察。   小家伙也睁着圆圆的小眼睛同步观视着云扬。   这眼睛,鼻子,嘴巴,长相……分明就是鬼面鹰啊……   全无差异,这形象绝逼就是传闻中鬼面鹰的各种描述具现化!   如果硬要说这小家伙与鬼面鹰有什么区别的话……嗯?这小东西的身上,貌似没有鬼面鹰与生俱来的那种尸臭味。   云扬突然想了起来,鬼面鹰之所以被当作这世上最肮脏,最恶心的飞行玄兽;其中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在其破壳出生的时候,就有带着那种难言的恶臭味道。   而那段时间的臭味,可谓是任何人或者生物都受不了的。   或者应该这么说,鬼面鹰雏鸟之所以会在孵化之后,第一时间便被母鹰抛弃,骨子里也正是因为那股子难言的恶臭!   对于这个感觉,云扬表示可以理解:两口子兴冲冲的守着蛋孵化,满打算出来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宝贝……结果猛地一下钻出来一个丑八怪!   丑八怪倒也罢了!   偏偏这个丑八怪身上还带着闻一口就几乎能中毒而死的恶臭……   想一想还要不断的忍受这种恶臭,然后……抚养成鸟?这得多长时间?这么长时间里,大鹰夫妇恐怕真的会被熏死……   若是换作人的话,恐怕小两口立即惊呼一声:我草!这是我生的么?   然后捂着鼻子逃之夭夭……   抛弃掉,其实也属鸟之常情,可以理解滴!   云扬想到这里,乍然突发奇想:“难道我出生的时候也是浑身恶臭,因而被抛弃了?”   这样一想之下,反倒是自己笑了起来。   这事情绝不可能!   我这么帅!   怎么会有浑身恶臭的时候!   绝逼不可能,想想都是不该的!   ……   至于面前的这个小家伙,身上非但没有那种恶心的臭味,还有一股子淡淡的奶香。   云扬一边思量,一边观察,既然存下了眼前小家伙非是鬼面鹰这等心思,观察重点愈发的便宜,一番仔细辨别之余,又接连发现了好几处与鬼面鹰雏鸟迥异的特征。   根据资料显示,鬼面鹰的两只爪子都是四个指头,但这个小家伙却非是如此,每一只爪子就只得三根指头,但踩在地上倍显稳当。   此外,云扬在其头顶上还发现了一道若有若无的白色轨迹,沿着后脑勺一路向下,一直延续到尾巴根位置。   这个,貌似鬼面鹰也没有的吧?   “你是说这小家伙到底是个什么品种?你其实也是不知道?”云扬迷惑了:“那你发出这等反应,却是为什么?”   “什么什么?”云扬彻底震惊了。   “你说这小家伙身上带着神圣凤凰血脉的气息!?真的假的?”   云扬被绿绿给出的答案彻底震惊了。   完完全全的难以置信!   神圣凤凰?   这怎么可能!   凤凰与龙,向来都是传说中的神兽,又或者说是圣兽。   从来都只是存在于传说,从来没有人当真见过,谁也不能确定,这个世上到底有木有这两种神奇生物的存在。   但越是如此,那些拥有神兽血脉的玄兽,才愈显珍贵稀罕。   如今,绿绿居然察觉出来,眼前这个小小丑八怪身上,居然有凤凰血脉!   云扬顿时就懵了!   冬天冷……能有这运气?! 第十五章 云大少取名   凤凰血脉!   于是乎,不过刹那之间,云扬再看这个小东西的时候,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小家伙那暴丑的长相,竟是那么的顺眼,至少也是眉清目秀、骨骼清奇起来。   云扬不由心中叹息:这人哪,骨子里就是贱,不顺眼的时候,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知道好处了,原本再怎么不顺眼的事物也能变得顺眼无比!没想到我英明神武的云大少,也会有这种反应……   “差点看走眼,这分明是好东西啊。”   ……   “冬天冷!”云扬出门叫一声。   冬天冷屁颠屁颠的过来。   “老大?有何吩咐?小弟一定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是这样。”云扬虽然心中有些不舍,但是,这毕竟是冬天冷的:“我告诉你一件事……你这只鸟……很不寻常。我建议,你好好的养大。”   冬天冷看着鬼面鹰,嘴角抽搐起来。摇头如拨浪鼓:“不不不……不要!”   我有病我才会要!   鬼面鹰啊!   云扬皱眉道:“这只鸟不是鬼面鹰!”   鬼才相信!哪一点不像鬼面鹰了?   “老大!”冬天冷整个人都不好了,你不用这么坑我吧?我要真的带回家,我还不被马上打死?   “我真不要!看着就讨厌!”冬天冷咬紧牙关,坚决不能屈服!   云扬叹口气,凑在冬天冷耳朵边上,低声道:“这只鸟……乃是凤凰血脉!”   冬天冷懵逼的看着鬼面鹰,再看看云扬。   老大你为了骗我也是拼了!   这鬼东西……凤凰血脉?呵呵呵……我差点就信了。   “反正我不要!老大,你要是实在不想要就赶紧扔了吧。”冬天冷一脸嫌弃:“别说是凤凰血脉,就算它是一只凤凰……我也不要了!”   云扬眼珠子几乎凸出来。   我就这么不可信?   生怕云扬再劝自己,冬天冷脚底抹油:“老大我走了……”   云扬还没来得及开口,冬天冷已经刷的一声消失了。   走的无比之快,活像是身后有恶鬼在追赶一般。   走出小院子,冬天冷抹了一把冷汗,心有余悸:“凤凰血脉……老大你不说凤凰血脉我差点就信了……真是套路……我差点就信了你的邪……”   ……   云扬懵了。   凤凰血脉也不要?   好吧,你不要我要!   云扬捧着小家伙,喃喃道:“既然不是鬼面鹰,身上还有那啥血脉……冬天冷又不要你了,那啥……你以后就只能跟着主人我了……”   小家伙瘦瘦巴巴的两个小腿站在云扬手掌心,一脸的无所谓。   “既然跟着我,就需要给你取个名字。”   云扬越看小家伙越觉得顺眼,柔声道:“得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好呢?还是白白系列?黑白白?!”   小东西在云扬手上蹦了蹦,歪着头,叽叽的叫了两声。   “不好,白白已经太多了,再说你就那么一点点白线,叫白白太过分了,尤其你还长得这么丑,叫的声音又是叽叽,跟白白实在扯不上关系。这样吧,两个名字你任选一个。要么叫丑丑,要么叫叽叽。”   云扬将选择权交给了小东西。   小东西哪里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歪着头看着云扬一会儿,感觉到云扬手心的温暖,浑身都觉得很舒服,快乐的在云扬的手上跳了两下。   “嗯,跳了两下,显然,你对第二个名字很喜欢,那么本主人尊重你的选择,以后你的名字,就叫叽叽了。”   云扬一锤定音。   小东西快乐地仰起头叽叽叫了两声。   “看来是真喜欢!”   云扬决定了下来。   于是小东西从此就有了一个可以震的人七荤八素的名字。   (按照一般小说的写法,肯定要写:从此以后,一直到数万年后,某某威震某某的某某还在后悔,因为……这个很不雅观的名字就是……咋地咋地咋地可说一失足成千古恨云云……   但是我偏不那么写。)   既然又收养了这个小东西,当然要喂它吃饭的;云扬还是存了个心眼,先拿来树叶,小东西摇头,鄙夷得不吃。   馒头?不吃。   面,不吃。   肉?更加不屑一顾。   一直到云扬拿出来了一串水果,试探的送过来,小东西这才眼前一亮,很是有些勉为其难的样子,跳了上去,大快朵颐,一时间吃得满嘴都是果汁。   “看来真不是鬼面鹰。”云扬放下心来,鬼面鹰是不会吃水果的。   但随即又皱起眉头:“这货要是只吃水果,那么……这大冬天的,能有什么水果供应?有点不好办哪!”   这倒是实在话,现在已经入冬,就算是一些豪富人家,也难得有水果吃的。   但这小家伙明显对其他食物不感兴趣,不屑一顾得很!   这要咋整呢?   现在刚刚突然下雪,大抵还保留了几个桃子梨子苹果的在家里,以后吃完了咋办?   尤其玄兽的食量不是一般二般的大!   但小东西显然不管这些。   吃饱喝足了,蹒跚的走了两步,然后居然顺着云扬的裤管爬了上来,很是自来熟地自行爬进了云扬的口袋。   而这会四白白正在那里面睡觉,对于这个不速之客自然是很不满的喵呜一声,可是小家伙仍旧不管不顾地钻了进去,用屁股撅了撅,直接将四白白顶开些许位置,跟着脑袋往自己裆里一扎,团成一个小绒球,居然就那么睡着了。   四白白瞪着眼睛看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小东西,胡须颤动,显见着是要发怒的款,毕竟其身为九品顶级玄兽,高阶玄兽的尊严岂容冒犯?!   然而就在一瞬之间,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四白白嗖的一下子从云扬口袋里跳了出来,宛若受了多大惊吓一般,喵喵喵的叫个不停。   一双色彩斑斓的大眼睛里面,尽都是余悸犹存。   天哪,主人,您怎么将这东西收进来滴……好口怕。   ……   云扬看着手中两个苹果皮,两个桃子核,除了目瞪口呆就只剩下哑口无言了。   这小东西,满打满算,连蓬松的毛算上,还不如一个苹果大,不过片刻光景就干掉了两个大苹果,还吃掉了两个比苹果还要大的桃子!   那可是超过其身体总体积五六倍还多的食物!   这……   就算是玄兽食量大也有点说不过去吧?   体积那么一点,胃再大也有限吧?怎么胃和胃口完全不相称呢?到底吃到哪里去了?难道这小东西的胃其实是通着某个大海不成?   像这样的饭量级数……自己到底能不能养得起呢?   这是个问题!   云扬对这一点深表怀疑。   但云扬却又想起了自己前段时间的大胃王饭量,貌似也是偌多食物下肚,宛如不见,一时间,貌似对这小东西生出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我也是被抛弃的,你也是被抛弃的。不过你比我惨,你被抛弃了两次……”云扬叹口气:“以后咱俩就一起好好过日子吧……哎。”   小东西撅着屁股呼呼大睡。   根本就没有将云扬的感慨收听到,自然也就没有任何感想可言。   ……   及至再看到冬天冷的时候,云扬的眼神是格外复杂的,心情也是格外复杂的!   这家伙……貌似还是一位福将来着!   虽然这货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认识,但是,却可以将这些东西都带回来啊。   而且还不要,好人啊!   “咳咳……”云扬道:“冷冷啊。”   冬天冷条件反射一般的跳起来:“老大我真不要!”可别塞给我了……   “……”云扬一头黑线:“不是这个,是别的事儿。”   冬天冷精神一振,谄媚笑道:“老大您有什么吩咐?可是要我去给他们三家的玄兽下点药?”   云扬一头黑线:“……”   “你以后思想的方向要转个弯……老是这么犯贱,不成的。”云扬很是中肯地评价道,也算是一种诚意的告诫。   毕竟是拿了人家的莫大机缘,云扬良心虽然不多,但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   “老大你是不知道!”冬天冷扬了扬自己头发,摆出一幅英俊潇洒的样子,道:“我可是小小树叶过大河!这一点,我心里有数!”   “小小树叶过大河?”云扬纳闷:“什么意思?”   “他就全靠着浪劲啊。”一边传出来一个声音,秋云山一脸不爽的走了出来。   冬天冷这混蛋,居然想给我们家的玄兽下药,真是混蛋一名……   更关键的还在于,这家伙真能干的出来啊!   “对了!”云扬道:“云山还记得当时你和米空群的赌约么?”   秋云山顿时一脸悲催,委屈的道:“老大……你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哎……”   当初和米空群的赌约,目标关乎神异灵药龙虎膏的,那是四大公子全体梦寐以求的神药;但现在米空群早已确认玩完了,自然也就更加谈不到到手云云。   也是因为于此,秋云山一直沦为兄弟之间的笑柄。   现在云扬又提起来,分明就是往他始终没愈合的伤口上再多撒了一把盐。   那滋味别提多酸爽了。   若是冬天冷等人提起来,秋云山或者会直接和他们狂打一架,但面对云扬却是半点不敢动作,咬牙硬顶着。   一边冬天冷登时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什么叫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当我是你?我提当然由我提的道理,那玩意我帮你们拿回来了。”云扬道:“喏,在这里。”   说着,将得自米空群的龙虎膏拿了出来四份。   得了这么大好处,云扬就想着补偿一下;正好想起龙虎膏。   秋云山的眼珠子呼的一下子亮了起来。   冬天冷也是一声我靠,眼珠子瞪得溜圆。 第十六章 一地节操!   春晚风和夏冰川也是不知道啥时候齐齐冒了出来,四人的四双眼珠子尽都闪烁着绿幽幽的光芒,注视着云扬手上的龙虎膏。   “这玩意乃是在米空群的遗物中发现的……嗯,我在宫里有关系,左右是死人生意,惠而不费……”云扬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但此刻,冬天冷等人那里还听得进去解释?   谁还去管这东西怎么来的?只要是货真价实的东西在眼前,能拿到手,其他的云云,重要么?   早已经是齐齐抓耳挠腮,一脸猴急!   这可是传说中,能够让男人金枪不倒的梦幻逸品!   梦寐以求的男人极品啊,哈哈哈哈……   “我的!”秋云山大叫一声,冲上来,然后身子就飞了出去。   却是他在冲上来的同一时间里,冬天冷,春晚风,夏冰川同时神不知鬼不觉的踹出来一脚。   这一刻,三大纨绔绝对发挥出了本身武学的最高境界!   这一脚,端的来无影去无踪、神妙无方!   秋云山刚刚说完宣言,就被三只大脚同时踢在了身上,好似元宝一样摔出去。   屁股落地之瞬,摔得喉咙里嘎的一声。   “老大,我的。”春晚风。   “老大,我。”夏冰川。   “老大,给我一个,别给秋云山。他不行的,吃了也浪费……”冬天冷。   “老大啊……”秋云山以光的速度冲了回来:“可千万别听冬天冷的,冬天冷除了破坏团结这混蛋真的啥也不会,他就没一句话能听……”   云扬好笑的摇摇头:“你们抢什么?这里一共有四份,一人一份不是正好么?”   四人一起抬起头,错愕的看着云扬:“这……老大你难道不要?”   云扬哭笑不得,原来这四个家伙竞争的目的在这里。   四份龙虎膏,五个人分,肯定要有一个人没有。   在他们四人向来,云扬那一份,乃是固定的。因为云扬若是不拿出来,谁也没有。   但是其他四个人,则必然要有一个人落空的。   四个人心里都在打小算盘:既然必须要有一个人得不到,那么,这个人绝对不能是我!   这也幸亏是四个人这么多年也有感情了,而且,又是在云扬家里,否则,以这帮家伙的脾气,没准能够搞出什么事情来……   “我就算了。”云扬笑了笑:“我现在暂时还没有这个需求。倒是你们几个人亏空得厉害,全都先紧着你们吧!”   “多谢老大!”   “多谢老大再造之恩!”   四个人异口同声,一个个都是眉花眼笑,志得意满,意气风发。   对于云扬说的,你们几个人亏空厉害这等话,几个人还真就没往心里去。   亏空厉害咋了?   须知有诗云:青春年少不亏空,时过境迁能找谁?美人如花就几年,等到白发空流泪!   再说了,被骂几句被损几句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这东西到手,哥们儿以后就牛逼了!   那可是传说中的金枪不倒啊!   “男人”的最高境界!   这个……流传于风月界的新一页传奇,看来就要靠哥们儿几个来谱写了!   捧着梦寐以求的龙虎膏,一朝梦圆的兄弟四人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   对于四大纨绔来说,就算是之前心心念念的玄兽幼崽升级之事,也是远远不如这件事情来得重要啊!   秋云山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   他努力抑制自己此际澎湃的心情,竭力地想要做到沉稳,平静、大气、有内涵。   然后,他拿着龙虎膏看了看,接着就一口吞了,连口水都没喝。   吞得端的大气磅礴,一气呵成,可是进嘴之后、貌似遇到阻滞了,龙虎膏毕竟是膏状物事,有一定份量,顺流而下竟是难以成行。   秋大公子伸着脖子,努力的往下咽,一张俊脸憋得通红。   “赶紧喝口水,顺顺就好了。”秋家的一位高手赶紧送过来一碗水。   “步步……”秋云山使劲摆手,艰难地说道:“憋……憋……憋冲淡了药性。”   “……”众人登时齐齐一阵瞠目结舌。   秋云山为了这传说中的药效,也真是拼了,不知道噎嗓子也能噎死人的么……   其余三家之人纷纷感叹,幸亏我家公子不像秋云山这样丢人,这人丢得,丢到姥姥家了……   正在这样想的众人转头一看,顿时全都无语了。   却见春晚风,冬天冷,夏冰川等三人,一个个的也都伸着脖子,憋得白眼乱翻,努力的吞咽着什么……   那形象直接就是比照秋云山而为,如法炮制,甚至比秋云山还要不堪,毕竟人家秋云山人样子底版乃是四人之冠,对比之下,竟是胜出!   颜值这玩意,真真是随时随地都可彰显其优越,连此刻竟也不例外?!   几家护卫赶紧过去,努力的在替三大公子拍着背,顺着气,毕竟看那架势,万里有个一,真个会憋死也说不定……   云扬这会却已经不止于浑身鸡皮疙瘩了,而是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我说……这事儿……真的就这么重要么?再怎么说你们四个人也是有身份有地位有立场的一家嫡系好吗?至于为了这么一点点下半身的福利,就这么节操掉了一地……这样子真的好么?”   云扬对于当前一切感觉很不理解。   而冬天冷四个人一边噎得直翻白眼,一边看着云扬嘿嘿嘿的笑。   这种笑,居然充满了一种居高临下的鄙视味道。   就像是……一个见多识广的城里人,看着一个从无比乡下的乡下来的土得掉渣的土老帽。   没见识……   没常识……   不懂事……   太鄙视了!   四人更同时生出了一种压倒性的优越感,毕竟自打见到云扬之初,四人就全方位地处于小弟地位,现在竟能占到云扬上风,而且还是四人一起,岂能不欢欣鼓舞,意气风发,没嚣张跋扈就已经是克制再克制了!   冬天冷终于顺了一口气,眉花眼笑地说道:“有些事老大你没经历过是不知道滴……嗯……对,你就是还没经历过,一个初哥自然没那体会……呵呵呵……其实吧,我告诉你……”   他皱着眉头搜肠刮肚的想了半天,才想出来一个相对比较合适的比喻:“女人有多么重视容貌,男人就有多么重视这个……这么说,你懂了吧?”   云扬一脸懵逼:“不懂。”   “呵呵呵……”冬天冷四人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老大,你还小,但是你以后总是会懂滴……呵呵呵……”   云扬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么的,你们几个家伙这是想要找揍吗?竟然敢用这种居高临下、俯瞰老子的口气和老子说话?   信不信老子分分钟将你们的玄兽变成食材?   这会云扬的眼神分外不善。   他也不是全然不知道四人话里话外的深意,就算没见过猪跑,也没见杀猪,毕竟话本小说上面多多少少还是有提到的,而真正让云扬不岔的是……他真的是初哥一枚,他真没四人那些属于男人的经历,竟然无能反驳!   至少在这方面,他真的不如四大纨绔!   传闻中的玉唐纨绔之首,端的名不副实,其名难负,盛名之下,只得虚士!   这个才是云扬不能容忍,不能释怀的事情!   初哥是罪过吗?没经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等彼时……   不过我也还偷偷保留了一份……看看以后能不能用得着……但这事儿关乎颜面,却不能说……   四人突然感觉自己貌似是真的有点得意忘形了,老大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么,一念及此,一个个讪讪的笑了笑:“老大英明神武,无论是当下还是以后,也都用不到这东西的……呵呵,我们几个不是已经亏空了么……哎,也是没办法啊……”   这四个家伙都是见风使舵的行家里手,赶紧将自己说的可怜一些挽回。   云扬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倒也没有当真与他们计较,毕竟真要就这件事计较,只有更加拉低自己的格调。   “嗯,对了,冬天冷,你们家族到现在也没搞到玄兽幼崽,好不容易搞到一只鬼面鹰还送给我了……”   冬天冷眨眨眼睛:送给你?啥时候送给你了?我不是直接扔了么?那玩意那里是能够送出手的东西,送人直接就是得罪人好么?老大这是在暗示我没有要而得罪他了么?!   冬天冷顿时眯起了眼睛,道:“一切是老大肯赏脸,呵呵,老大英明神武,造福天下,泽被苍生,想给老大送东西的人,可以从天唐城一直排到无尽海……别人想送,老大还不收呢,也就是小弟……还能在老大这里有点面子,倍感殊荣,倍感殊荣啊!”   秋云山三人转过头去,只感觉喉咙里一阵发痒,真心想要干呕几声,籍此宣泄一下心中的腻歪。   要说溜须拍马屁他们绝不陌生,甚至个顶个都是个中好手,但能够把马屁拍的这么不要脸、这么没有下限的人,这辈子真是第一次见到。   冬天冷的节操,绝对不止是底掉了那么简单,根本就是已经没有了。   一只鬼面鹰这种东西……还能叫送?   这分明是故意恶心人的物事好么!   送这种东西给人,根本就是要结仇的最佳体现好么?!   想着想着,三人突然一愣:送?鬼面鹰?难道老大那话的真意竟是想要养那只鬼面鹰?!   “老大你……不会是想要养那东西吧?”   秋云山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云扬:“老大,这个……不能养啊。” 第十七章 灵蛟宝剑,一代贱魔!   春晚风亦道:“老大,您大人大量有容乃大大家都知道,但也不用因为照顾冬天冷那家伙的面子,太过委屈了自己,我们都知道鬼面鹰是个什么货色……”   夏冰川也帮腔道:“就是就是,就是这么回事……”   云扬点点头,笑的格外温柔:“嗯,这个你们有点误会了,我是真的想要养养看,能不能调教那小家伙吃别的东西长大……到底能不能改掉那小家伙的固有习性,若是最终能够驯服……毕竟鬼面鹰本身乃是飞行类玄兽,战斗力也颇为可观,综合素质不错的,只要没有了尸毒顾虑,其他都好说……”   他指了指自己的口袋:“看,我刚才喂了这小家伙一个苹果,这会吃饱了睡着了,完全没有外放腐臭味,足可证明我的推断有可能成真……”   四大公子看着云扬口袋里面蜷成一个球的鬼面鹰,登时齐齐张大了嘴,合不拢来。   这也行?   这也太立竿见影,效果显著了吧?!   “我还给它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叽叽。”云扬呵呵一笑。   四人顿时如被雷击。   这个名字,当真是……取得好哇!   “老大果然是英明神武、秀外慧中,深谋远虑,老奸巨猾!”   冬天冷连连赞叹道:“老大竟然有未卜先知之能,知道我们今天吃这个龙虎膏,就是为了咳咳……叽叽,呵呵,恩恩,竟然提前取好了这个名字,老大高深莫测的智慧真是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秋云山等人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他么的这么拍马屁,让我们说啥好?你这马屁拍的到底是褒是贬哪?!   “就是……老大英明神武……”三人一脸的牙疼表情。   算了,已经有冬天冷这货例子在前,所谓节操我们也都不要了吧!   云扬很嫌弃的看了四个家伙一眼,鄙夷道:“我从来就没见过如你们四个这等厚颜无耻之人。”   四人登时一脸悲催,有苦说不出的款。   “对了,我刚才说到哪来着?”云扬敲敲脑袋。   “老大您刚才说到,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叽叽,端的好名字,入情入境,情景交融……”夏冰川踊跃回答,话语间恭维之意尽显,脸上还带着一副猥琐至极的表情。   “……”   云扬瞪他一眼,道:“嗯,但这么一来,冬天冷你也就没玄兽幼兽可栽培了,你家没给你送新的幼崽……对吧;可是收了你的礼物,我总不能让你吃亏啊,这样……”   话音未落,却见云扬手一抖,手上蓦然多出来一口剑。   这是一口好似腰带模样的剑,软绵绵的,就像是一条蛇,信手一抖,便即在空中晃来晃去。   “这口剑你拿去吧。”   云扬道:“当做你的补偿也好,又或者是当做你送我那小家伙的回礼也罢。总之这把剑是你的了,这口灵蛟宝剑乃是我无意中得到的,平常不用的时候,当做腰带也是不错的选择……”   不用云扬介绍,除冬天冷之外的三大公子一听这个名字,就齐齐直了眼睛!   至于原本在一边仰头看天,一脸不忍心听这几个人谈话的四大家族的高手,也都霍然转头,一个个目光灼灼的注视着冬天冷手里的剑。   至于冬天冷本人,此际已经被震惊得呆住了,手里拿着灵蛟宝剑,只感觉头脑中一片空白!   “灵蛟宝剑?!”春晚风大吼一声,羡慕嫉妒恨的几乎要发狂:“老大……这便是传闻中的灵蛟宝剑么,你就这么……送给了他?送给冬天冷了?!”   又何止春晚风失态,还有夏冰川和秋晚风全都是一脸的崩溃,一脸的不可思议,无法想象。   “为什么不是我?!”   “为什么不送给我?!”   “就凭他冬天冷……他何德何能能够拥有灵蛟宝剑?!”   “老大……你这么做本身就是暴殄天物啊,侮辱了这口不世神兵啊……”   三大公子痛心疾首!   “灵蛟宝剑,相传乃是三千五百年前,一代剑魔令狐不冲的随身兵器,此剑的主材乃是天外奇金绕指陨银,除了剑本身锋锐无匹,削铁如泥之外,更有绕指而柔,柔韧无匹的特效,用的时候迎风一抖便可无坚不摧,不用的时候可以掖在腰里,当做腰带……端的携带方便,神出鬼没,实在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的绝世利器!”   冬氏家族一位九重山高手看着冬天冷手里的剑,摇头晃脑,一脸的欣喜,道:“这把剑,早已成就天玄名剑传说……更列名天玄大陆万年以来无数剑者公认的十大逸品名剑之一!而距离此剑前次现世,迄今至少已有三千年岁月,自从令狐不冲退隐江湖,销声匿迹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把剑的任何消息,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出现,更是归属了我家公子……好剑啊好剑!此剑搭配我家公子,端的是天作之合,云公子真真有识人之明、成人之美,高风亮节,一致如斯!”   春晚风等三人愈发的悲愤,痛斥道:“放屁!放屁!冬天冷只能配好贱!哪里能配得上这等好剑!”   此番变生肘腋,刺激又来得实在太过波涛汹涌,情急之下,心中那种不平衡的心理翻江倒海,令到三人对长辈起码的尊敬,也全都抛在脑后。   “你们三人的行径才是小肚鸡肠,鬼祟小人!完完全全就是毫不掩饰的羡慕嫉妒恨!可是天道常佑善人,反正这剑是我的了,怎么滴吧?!”   冬天冷刷的一下子将剑收在手里,紧紧攥住,这才笑得一朵菊花一样:“多谢老大赐剑!”   云扬波澜不惊地说道:“嗯,只要你不要辜负了这把剑就是对我的最大感谢。”   这把剑自有来处,却是当时在何汉青的遗物之中发现的。   这口剑对绝大多数人而言,都是不世神兵,然而对于已经有了天意之刀的云扬来说,这把剑比鸡肋也强不到那里去,毕竟与天意之刀相比,真心的没的比较,还真不会如何放在心上?   再说他有绿绿这样的强辅,这样的剑可谓是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即便比这什么灵蛟宝剑品质要好得多的兵器,那也是随手可得、随行早就,自然是一点也不珍惜,更加不在乎这把剑的什么赫赫威名。随手就送了出去,根本没当回事。   尤其还能用这口剑了结冬天冷与小家伙之间的孽缘,怎么算也是物超所值的!   但这个货真价实,物有所值的交易,令到其他三大公子看着云扬的眼睛都绿了。   老大啊……   那分明就是明珠暗投了啊!   三人只感觉眼前一阵黑暗,生无可恋。   如此神物……怎么就平白地给了冬天冷呢?!   哪怕是插进了粪坑……我们心里也不会这么难受……   三大公子幽怨的眼神,看得云扬一阵阵的不自在。   “好了好了,现在开始训练玄兽,你们一个个的整天闲着,我还有大把事情要做呢!”   云扬说道。   冬天冷那边兀自不知收敛地抽出了灵蛟宝剑,在手中随意挥舞,玄气灌注宝剑之瞬,却见那口剑“锵”的一声弹得笔直,寒光闪烁。   冬天冷见猎心喜,又将玄气一收,那口剑旋即又软下来,当真就如同一条蛇一般。   “不动用玄气的时候,岂不是还可以当做鞭子来用,好宝贝啊!”冬天冷故作惊诧。   “貌似还可以当刀用!”   “还能当棍子用……”   “我靠居然还能……”   “居然还……”   冬天冷舞得剑花零落、缤纷错乱。   三大公子看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直接来一个杀人越货!   “公子,财不可露白,免得有心人忌惮。”一位冬氏家族的高手出声提醒道。   “哈哈哈……对对对,可不得提防小人么!”冬天冷从善如流,立即刷的一下子将腰间原本的腰带抽了出来,信手扔在了一边,弃若敝履。   跟着,随着咔的一声,早已经将那灵蛟宝剑缠绕在腰上。   那宝剑剑柄的位置,正好当做了腰带扣,一个蛟龙脑袋虎虎生威。   冬天冷腆着肚子,背负双手,来来回回的走了好几遍,顾盼自雄,沾沾自喜的道:“我有没有一代剑魔的风采?剑魔再世有没有?”   众人眉眼抽搐。   一代剑魔的风采,这个真没有。   但若是说到一代贱魔的风采,你是真的有!   “好一个财不可露白,端的真知灼见!”   冬天冷将腰带扎在外面,连长衫也扎住了,用手拍着剑柄的腰带头,笑吟吟地说道:“尤其是在这三个家伙面前,好东西更加不能露出来炫耀,谁知道谁就是小人有心人,被觊觎了可怎么办?!”   他爱不释手的摸着就露在外面的灵蛟宝剑,笑的眼睛都没了:“他们肯定不会仅止于觊觎,他们只是真的动手抢的,防患于未然是正经,哈哈哈……”   众人都是一头黑线。   你都这么显摆了,还不算是拿出来炫耀?   就光看你这做派,抢了你才是理所应当!   “老子信了你的邪!你丫的这他么这还不是在炫耀!”秋云山悲愤地说道:“难道你要脱光了衣服将这把剑缠在小叽叽上才算炫耀么?”   冬天冷充耳不闻,喜悦爆棚的在春晚风三人面前走来走去,灵蛟宝剑的剑柄在太阳光照射下熠熠发光,耀花了三人的眼睛。   “真好!”   “真舒服!”   “太喜欢了。”   “哇哈哈……真是太合我心意了……”   “嗷嗷嗷……这是我的剑,我的剑,我的剑!啦啦啦啦啦……”   冬天冷扭着屁股,在春晚风三人面前来回乱晃,风骚万状。   “真他么贱!” 第十八章 环伺在侧!   三人尽都狠狠吐了口唾沫,使劲的扭过头去不看,这一下用力实在太猛,将自己脖颈都扭出来咔的一声,竟险些扭断了。   转过头,哀怨的看着云扬,都是焉头搭脑垂头丧气。   太打击人了啊老大……   这也太区别对待了吧……   云扬扬脸向天,心道,你们这几个家伙哪里知道冬天冷为了这把剑失去什么……要是知道的话,你们绝对会觉得很平衡……   但是我不能告诉你们……   天道常佑善人是不假,那些不佑的……呵呵好了……   “冬天冷现在没玄兽幼崽,你们也都没有么?赶紧都请出来吧。我还没仔细看过呢。”云扬面色略显焦急的催促道,实则是注意力转移大法启动。   三大公子有气无力。   经过这场神转折,刚才得到龙虎膏的那份兴奋喜悦,早已经被打击得荡然无存、点滴无余。   三人再看到自己受伤那小小的玄兽幼崽,尽都生出一种一把掐死的冲动:就是这个小玩意儿不争气……不能入老大的法眼……让我损失了得到一把盖世名剑的机会……   我好恨啊!   ……   接下来的几天。   云府人满为患之后,又再度变化,整个儿成了动物园。   大白白二白白三白白四白白五白白……还有叽叽。   这几个乃是云扬的嫡系。   而三眼猪,万斤熊,黑翅虎的幼崽……这几个外来户也算是正式入伙了。   三眼猪被秋云山取名为:英雄。而万斤熊理所当然的被夏冰川取名为:好汉!而黑翅虎,则被春晚风取名为:王者!   这三个名字,嗯,黑翅虎也就罢了。   但英雄好汉配三眼猪和万斤熊……   这名字听得云扬卵蛋都有些抽搐的感觉……   你们是真敢啊,敢不敢再局气一点?!   ……   匆匆七天转眼就过去了。   这七天里面,云扬基本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致志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驯兽师!   而外面,一直有两道目光关注在看着云府这边。   那位少主与那黑袍老者,已经在这里盯了四天之久。   他们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打听到了计灵犀曾经与这位云府公子有过交际,更是唯一曾经居住过的所在。   所以于目标之地天唐城而言,这里便是重中之重的嫌疑之地!   但这主仆二人接连观察了四天,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若这云扬当真就是之前出手解救两女,或者是与那风尊有所渊源,拜托其解救两女,貌似都不该如此沉稳,能够沉稳如斯,要么就是云扬压根就不知道两女之事,要么就是心理素质太好,不露破绽!   至于第三个可能,有所依仗,完全没有将自己当回事,这个可能则直接被青年少主忽略了!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青年少主得出了几点定论——   首先,云扬本身乃是一个实力泛泛之人,又或者是蝼蚁一只,其次,云府上下没有超阶强者坐镇的迹象,面上的那几人,实力也尽都平平,无论风尊与云扬渊源如何,他或者不在云府或者直接就是……实力外强中干的银样镴枪头!   虽然这几天中云府有四大家族菁英高手正式入驻,但青年少年主仆一身实力几乎就是直追凌霄醉那个级数的存在,四家高手对他而言,也不过就是稍微强壮一点的蝼蚁而已!   得出这般结论的青年少主主仆,自然再有顾忌,举动也越发张扬肆意,再无遮掩!   “少主,这位云公子单就天赋而论,还真是一位不世出的天才。”黑袍老者低声说着。   “这点我早看出来了。”   青年少主点点头:“但他也就只得不世出的天赋而已,可是他的体质却太杂;所学功法根本就不对路,纵使目前有所成就,但这一生,却是注定走不到巅峰层次的。”   黑袍老者点头,道:“这一点还真的有点可惜,先天金玉之体即便是咱们那边也颇为罕见,可谓是修炼剑道的绝佳人才,怎地却选择完全不对路的功体路数,而且资质还这么杂……这亦可算是一大异数了!”   青年少主微笑了一下:“他之天赋固然使得他的前期修行会非常迅速,瓶颈突破亦少有困难,但只要去到了天境,其进境就变得慢下来!而那些原本被他超越的人,只要有所机缘,便会在那个时候,不断地超越他。这种从一开始修炼便步入歧途的所谓天才,不是在这个时候陨落,就是在这个时候一蹶不振,何谈未来。”   “所以……”青年少主下了结论:“这个云公子,现在看起来似是意气风发,张扬万状,但他朝仍旧前途无亮!这本就是修行者本身的见识阅历范畴,下界这边限于眼界,根本就不会特别注意本身根基与所修功体的契合问题,却是没办法的事情……”   黑袍老者道:“但咱们观察了整整四天,这云府之中,似乎全然没有任何异常,这一点会否有古怪……”   青年少主淡淡道:“当前没有异常才属正常,若是出现异常,岂非是太过容易地被我们发现,那才是不对劲的。”   黑袍老者道:“是,少主说的是。”   “其实要说全无异常也不见得,此地聚集了这么多的玄兽……而且那几只玄兽幼崽分明是隶属于四大家族所有……这件事只怕另有隐情,别有玄机。”   青年少主远远的看着云府之内,淡淡道:“难不成这个云公子竟然还是一位驯兽师!?”   黑袍老者道:“下界之人的想法与咱们那边迥异,他们修途狭隘,不知前路该如何行走,就算那云公子尚有驯兽师的身份,也不算如何出奇。”   “还有,这云府的风水可谓上乘。”青年少主道:“这里面的房屋格局,都是别具匠心大有名堂;单依此地地脉的风水走势,便能聚天地灵气……”   青年少主道:“这一点只是看此间内中的动植物,就可以窥知一二。”   “综合以上几点,这位云公子的家世,多半并非只是一个朝廷侯爷这么简单啊。”   青年少主眼神中隐隐闪过凝重的沉思之色。   “想办法接近他一下!”   ……   那边,云扬闭上眼睛,输出灵气,开始为三头玄兽确认当前状况,准备正式开启调教过程。   这三头玄兽幼崽已经在自己的府中放养了七天。   这七天里面,虽然人的感觉并不是多么明显,但对于周遭天地灵气氛围的变化,玄兽却是感知甚深的。   几个小家伙全都从一开始病恹恹的没精打采,变得活蹦乱跳、四下乱窜。   而且,随着在云扬手下一点点的调教,这些小家伙明显有开明增智的迹象!   这才多长时间?   面对如此神效的情况,四大家族的高手们齐齐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见所闻!   亦是直到此刻,他们才彻底认可了四大公子的话。   看来,这位云公子还真不是一般人!   眼看着那三眼猪圆滚滚的小身体在努力翻滚跳跃,来来回回的乱窜,但云扬这边一声招呼,立即屁颠屁颠的就过来。   无比听话。   还有万斤熊两根小粗腿撑着笨重身体,一派憨态可掬,却也在一丝不苟的执行云扬的诸般指令。   黑翅虎,原本众人以为该当是最不合群,有别于其他的飞行类玄兽,竟也一样的听话。   这样立竿见影的调教手段当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恍如奇迹!   “英雄!来,打个滚!”   “好汉!来,直立走路我看看!”   “王者!转个圈!”   众位高手在这几天的近距离观察之中,确认到云扬所展现出来的那些个古怪手势,古怪口令,还有古怪动作,具体作用暂时未知,但对玄兽全都效用十足的!   尤其在训练三只玄兽的时候,分明就是针对该玄兽的天赋弱项进行改善、改良,假以时日,玄兽幼崽之未来大大可期。   三眼猪和万斤熊体型笨重,他刻意调教其常跑常动,侧重培养其灵敏度;而黑翅虎本身灵活,则侧重养其杀伤力,兼且锻炼耐性……   基本每一步的预期指定向都是清清楚楚,一眼了然。   此外,云扬周遭还萦绕着某种神秘得不可理解的氛围,在被动地催动玄兽进步,听话,一点一滴的改变着玄兽固有天赋的习性。   亦是这一点,才令所有人最为匪夷所思。   但云扬当真做到,而且还是在自己面前做到的!   众人想深一层,却又释然,若非云扬有此手段,当日又岂会夸下海口,能够调教玄兽,固然已经很了不起,但若说没有进一步针对变玄兽的手段,仍旧徒然!   当前就云扬所说的能够令玄兽脱胎换骨,进阶打破天赋桎梏还有遥不可及的距离,但却已经说是看到了希望,再非遥不可及!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四大家族的一众高手们也齐齐改变了态度,从半信半疑,充满了审视怀疑的神色,变成了崇拜,敬服,甚至是膜拜!   若是这玄兽幼崽当真能够进阶的话……那么家族的希望,岂非就要从这里开始起步了!   现在云扬在他们眼中,直接就是无所不能的神仙一流!   人人都是充满了希望,充满了干劲!   只要这里完成了,回归家族就是超级大功一件! 第十九章 少主遇大少   不过,护卫们心中也清楚。不管多少功劳,都必须要回家之后。   但现在,当前,在这件事情没有完成之前,却无须要小心翼翼,竭尽心力保护好公子,保护好玄兽,尤其要保护好云公子本人!   不过在训练过程中,大家也觉得有些地方,貌似不大对劲儿。   这云府之中的玄兽,似乎还分了阶级一般?   不,应该说玄兽之间的位阶差别泾渭分明、一眼看尽。   比如说……刚来的那个鬼面鹰,明显就是被排挤的。那几只闪电猫都不理睬它,走路都躲得远远的,似乎怕沾染上臭气一般。   这一点,大家是表示理解的,完全的理解。   毕竟,鬼面鹰神憎鬼厌,几乎不受一切生物待见,这一点大家都有数,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所以这鬼面鹰一个劲的找主人云扬寻求庇护,跟云公子的关系更近一些,时时刻刻跟着,同样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毕竟,云扬貌似是当前表现出比较乐见它的唯一人!   但是,那几只闪电猫却又是怎么回事?   怎么一只只的闲着没事儿就来欺负欺负我们的三眼猪和万斤熊?甚至连黑翅虎也要欺负……   这是个为什么情况!?   我们这些可都是八品玄兽!   就算真实本领有待商榷,但仍旧是实打实的八品玄兽!这血脉中,可是不掺假的。   而闪电猫才几品?   这几只全都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居然敢来欺负上阶玄兽!   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么?   可云公子摆明就是护着他自己的那群闪电猫,玄兽之间一旦出现任何冲突,云公子便会即刻出现,将闪电猫召唤回去,生怕他的闪电猫受了委屈的样子!   众人对此倒也能够理解,闪电猫只不过是初阶将将中阶的玄兽,即便万斤熊三眼猪等三只玄兽都是初生,但位阶在那摆着呢,只要上位者气势爆发,闪电猫肯定无法负荷,一下子吓死了也是有可能的,但对于云扬的态度仍是略有微词,自己的玄兽有所偏爱无可厚非,但至于把那么几只闪电猫当宝贝吗?   这也太小家子气了吧?!   随着一众玄兽相处时间长了,久而久之,这些闪电猫居然形成了那种属于“嫡系”的傲气!趾高气扬神气活现!天天喵呜乱叫着,将三眼猪和万斤熊推得一个跟头一个跟头的……   看得四大家族的高手们一个个的牙疼!   不免生出这事儿貌似不靠谱,不对劲诸如此类的感觉。   难道说我们乃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所以就连我们的玄兽也得有了这种觉悟?   每天先出来的,都是那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鬼面鹰叽叽;然后是那群闪电猫排着队慵懒的出来。   有时候会出来四个,有时候会出来五个……但大家也分不清楚哪个是哪个。   毕竟都长得一模一样,顶多就是身量略有差异而已。   久而久之,大家也都渐渐习以为常了。   反正只要自家玄兽幼崽最终能够进阶,那么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毕竟从闪电猫敢欺负上位玄兽竟不遭反噬这点上来看,更能从侧面看出人家云公子的调教道行,这本身就已经很违背玄兽自然法则定律了好么?!   从第七天开始。   云扬径自将三大公子叫在一边,单独传授驯兽手法,这一手登时戳中各家高手的心事,不禁更加地放心了。   云公子果然是讲究人,这事办得讲究。   太讲究了!   ……   然而这样一来,冬天冷不免更加的无所事事了。   这家伙之前几天一个劲的耍贱加耍剑,玩得不亦乐乎,意气风发,可随着云扬传授其他三大公子御兽手法之后,再也没几人搭理他了,三大公子本就对他的耍贱腻歪至极,现在有正经事,自然全身心地投入驯服玄兽的大业之中。   冬天冷自己玩了几天,终也感觉到了没趣,毕竟无论耍贱还是耍剑,那都是需要有观众的,光是自己一个人耍,剑/贱给谁看?!   “出去喝酒不?”冬天冷大声吆喝道,唯恐众人听不到。   没人理。   “我请客啊……我说我请客,谁去?啥都请!”再次呼喊,声音音量又再提高了一层。   依然没有人理会。   “你们都不去我自己去了啊……你们一个个的可别后悔!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冬天冷再次扯着嗓子喊,端的声嘶力竭。   “滚!”三大公子异口同声,联袂合力出声痛斥之。   “靠,你们三个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老子祝福你们玄兽全部养成鬼面鹰!……”冬天冷骂骂咧咧的自己走了出去,随便找个酒店去借酒消愁去了。   他的护卫一个个摇头叹息,最终以猜拳对决的方式择出来一个跟着去了。   嗯,就是对决,现在是最后输的那个跟着冬天冷,赢的谁去啊!   ……   “这帮混蛋!居然没有一个人愿意陪我!”冬天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兀自满脸愤愤,斜着眼睛,歪戴着帽子,一条腿还架在椅子上,满嘴满脸都是油。一边吃一边骂:“一个个都不是好东西!迟早有一天,老子要让他们好看……”   一边的护卫低着头,在确保冬天冷看不到的情况下猛翻白眼:人家那都是有正事好不好?你以为都像你这样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今天不耍剑、耍贱,开始耍赖耍嘴炮了是么?   “哎……老胖!”冬天冷突然想起来什么,眼睛开始发光。   “公子,我是老庞。不是老胖。”护卫悲催地看了看自己排骨一般的身材,您啥时候看到我胖了?   “嗯,老庞!”冬天冷从善如流,凑过头来,压低了声音:“你想想办法,给我弄点药……”   老庞激灵灵一下:“药?啥药?您要干啥?”   “啥药?干啥?”冬天冷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老庞:“当然是给他们玄兽吃的补药。”   “补药?”老庞整个人都不好了,你能有这么好心?   说出来谁信呢?!   “不是那种要命的补药,也不一定非得是无色无味的稀罕药物,寻常的泻药就行,再不然春药也行,只要能让他们每家的玄兽都状态不好一个月就行。”冬天冷咬牙切齿:“他么的一个个都不理我……岂有此理!我不好,他们还想好?!”   老庞感觉自己要晕了,他现在非常怀疑自己的运气是不是此世低点!?   要不今天猜拳怎么就输了呢!?   要不不就是换成别人坐这里了?   你说这个任务……让我咋完成?   不致命就行了?!   你对还没满月的玄兽使春药?使泻药?让其一个月状态不好?!   您这分明就是折腾不死它们誓不罢休的款!   最后要是真闹出事儿来,你特么没啥大事,我一定得变成那只代罪羔羊,关键还不一定我一个人完蛋,没准一家老小全都得交代在这一场。   “成不成?”冬天冷兴致勃勃。   “不成不成,此事决计不成!”老庞摇头若拨浪鼓。   “老庞,你知道你在咱们家为啥升得太慢?”冬天冷斜着眼:“就是因为胆子太小!多大点事儿啊……”   多大点事儿……   你一次性将三大家族往死里得罪,你说那是多大的事儿?   眼前这货若不是自家公子,老庞觉得自己绝对能暴起,然后将这个贱货活活打死,进而鞭尸三天:我让你说我胆小!老子让你看看我的胆子有多大!   就在冬天冷骂骂咧咧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白衣公子,带着一个黑衣随从,施施然走了进来,所到之处,似乎有一股香风款款相随。   那白衣公子风度翩翩,容貌俊雅,身材颀长,气质极佳。一看就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大家族出来的;不管是各方面,都是出类拔萃的上佳气相。   但冬天冷翻了个白眼,低下头去吃菜。   冬天冷大少爷向来自诩乃是人间一切优雅的最大天敌!   无论是再如何超凡脱俗的人,只要是冬天冷大少爷见到了,就是心中不爽:你丫的凭啥比我还俊?凭啥比我风度还好?凭啥比我气质还好?   他么的全是装的!   本公子要是装的话,绝对不比你差!   我只是不屑于装而已,乡巴佬!   本来以云扬的人样子,异常出众的人模狗样不该跟冬天冷投契,但世事就是那么玄妙,当日两人初会之时,云扬所展现的乃是刻意做作而为的纨绔一面,甚得冬天冷欢心,第一时间就喜欢上了云扬,再之后冬天冷尽都有意无意的感受云扬言行举止“暗蕴”的超级纨绔气相,愈发的五体投地,甘愿以小弟自居。   但其他的超逸公子,俊朗少年尽都碍了冬天冷的眼,再无例外!   只是冬天冷此刻,情绪空前低落,实在没心情节外生枝找人麻烦,决定只要那公子不在他面前晃悠,便大发慈悲,不开杀戒,但若对方再有照面,立马将你的风度打进屁股里!   但他不想招惹人家,人家却主动找上了他。   “哟?”白衣公子一眼看到冬天冷,突然眼前一亮:“这位公子一看就是人中龙凤,小弟一见之下,就顿时生出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不知道这位公子可否有兴趣,与在下共饮一杯?小弟做东!”   老庞面皮下意识地抽搐了一下。   哥们,您到底从哪里看出来我家公子是人中龙凤的?居然敢在这时候上来搭讪,你胆子不小啊!看我家公子一句话怼你个满脸精彩表情。   果然!   “你一贱之下?”冬天冷歪着头抬起来:“你有多贱?” 第二十章 我的运气为什么这么背!   白衣公子一愣,这是什么话?什么意思?   这个真不怪白衣公子听不懂,冬天冷虽然说得是人话,但话中含义,能够一下子听懂的正常人还真稀罕,起码这白衣公子就没听懂。   “你一看我就是人中龙凤?”冬天冷继续开炮:“龙在哪里?凤在哪里?你赶紧跟我说说?我一直对这俩货颇为好奇,心慕久矣!”   白衣公子再度懵逼,蒙了一蒙才生思量,这货是人类么,他这是什么语言艺术?!   “相见恨晚?你的感情太特么丰富了吧……”冬天冷脸皮拉得老长。   白衣公子瞪起眼睛,终于明白了冬天冷是个什么货色,一双手已经在颤抖。   这个混蛋怎么就能贱成了这样?本公子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贱的人。   但冬天冷还在继续:“与你共饮一杯?你丫的算老几?居然大言不惭要和我共饮一杯?居然还你做东?你觉得老子没有钱的人么?就差你的几个酒钱?凭你也配让老子纡尊降贵?!”   白衣公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显然是忍不住了,但凡有些实力,有些背景的,这会都要忍不住的,不足为怪。   他这边才刚要发作,不意冬天冷那边已经先发作了,他准备将今天累积了的一肚子闷气,全部发在了眼前这个不请自来的货身上。   这一肚子气,冬大少已经憋了八天!   再不发出来,冬天冷感觉自己能爆炸!   正好今天有这么一个傻鸟楞呵呵的凑上来,此等天赐良机,岂能不加以利用?   冬天冷噗地一声跳起来,一拍桌子,大怒道:“你个乡巴佬土财主,有几个臭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是吧?非要出来嘚瑟嘚瑟是不是?有几个大钱是不是觉得自己人模狗样的了?是不是觉得自己骨头都没重量了飘起来了就觉得自己可以进入上层社会了?嗯?居然还做东,做你妹的东啊!老子认识你吗?你知道老子是谁吗?你知不知道老子现在心情非常不好?你他么闷头驴一样上来就触霉头,他么的你家里人没教过你出门在外的江湖规则么?要不要老子教教你怎么做人嗯?”   白衣公子又再度懵逼了!   这下子不仅他懵了,连他身边的黑衣老者也一道懵逼了!   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气度雍容,风度翩翩地含笑上前邀请,一腔热忱,却是搂头盖顶地吃了一个大热屁,而且还是带着屎的那种!   这真真是一桩人间惨剧,惨不忍睹!   “你!”白衣公子嘴唇哆嗦。   “你什么你?这会就不会说话了?不会说话赶紧回家学啊,说话都说不清楚居然还来装大瓣儿蒜?你说你可笑不可笑?可耻不可耻?你还有没有点儿那个啥?”冬天冷气势如虹,贱气冲天。   “我!”白衣公子脸色已经发青。   “我什么我?”冬天冷翻着白眼:“你丫的不是要发羊癫疯吧?你不会气死吧?你确定不会被我气死吧?是吧?没有吧?没有我就继续骂你几句!你瞧你结结巴巴的,话也说不清楚,一副油头粉面的德行,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你是不是采花贼?你是不是采花贼?前几天天唐城的采花大案是你干的吧?你这个人渣!不说话就是承认了!你这个万恶淫贼!今天我要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冬天冷一声断喝:“老庞!”   老庞唇青面白的惊恐抬头。   怎么话说了没几句,人家就成了淫贼了?   咱家少爷这脑回路,老庞我实在是跟不上这个节奏啊……   就看到冬天冷一声大喝:“还不赶紧出手,给我拿下这个淫贼,速速押解官府治罪!想不到我今天微服出行,居然破获一桩大案!这个万恶淫贼!你是叫草上飞吧?是吧?是不是叫草上飞?我就知道是你!他么的草上飞,我今天就抓定你了!在你手上有多少无辜黄花大闺女的血债啊……”   冬天冷牢牢记住云扬某次的一句教导:想要惹事儿,一定要自己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   反正冬天冷今天感觉自己是已经站住了、站稳了。   “我今天要为民除害!替天行道!今天我豁出去了,拼将热血酬知己,挥洒青春谱传奇……”冬天冷一拍桌子,砰的一声巨响:“拿下!”   但,他这边才刚刚说完这句话,却即时感觉到了一阵窒息的杀气!   一股彻骨的寒冷!   那白衣公子的面容从最初和蔼可亲变成愣住变成懵逼变成发怒变成暴怒变成怒不可遏的脸色突然间恢复了平静。   非但眸子中射出来慑人的寒光,身子也不再颤抖了,还有一股无形压力亦随之态度变化的显现,罩顶而下,目标锁定冬天冷!   “好胆!”白衣公子冰冷说道:“自从本公子出生,就没有人敢跟我这样说话,来来来,小子,你很有胆色,再说两句来听听,让本公子多开一次耳界!”   感觉着沛然而至的杀气,还有别人毫无感觉、唯有自己才能感觉到的庞然压力,冬天冷当场就尿了。   刹那间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的天哪,难道我又踢到铁板了?   我运气为什么这么背,怎地老是踢到这种坚不可摧的铁板呢?   眼前这块铁板……貌似比那凌霄醉也差不了多少的样子?   再回忆回忆自己刚刚说出来的那些话,冬天冷现在只想要做一件事:若是那些话能吞回去,自己肯定一张嘴脸盆那么大!   对方的话传进耳朵,冬天冷一个激灵之余,却犹有一股大无畏的光棍精神蓦然升起,反正已经骂了,死路一条就死路一条了,本公子豁出去了,你不是想要再开一次耳界么?   哦……老子我……我就成全你丫的好了……   但我要是真成全他……本公子却又有点怕死……   “你……你啥意思?”   冬天冷梗着脖子,色厉内荏:“你想让我再说两句我就说两句?那我多没面子!让你开耳界?你给我多少钱?我才不如了你的意,哼,今天少爷心情好,就放你一马,老庞,咱们走!……”   冬天冷立即就想要脚底抹油了。   我的妈呀,吓死宝宝了……   但这会儿想走已经晚了。   冬天冷话音未落,余韵未绝……   砰!   砰!   冬天冷只感觉自己整个人有如腾云驾雾一般的飞了起来,远远地飞出去,居然有一段奇异的飞行时间,径自重重的落在街上。   浑身上下,无数的剧痛眼前发黑,浑身骨头也断了八九十根,勉强扭头一看,只见自己的护卫老庞,也正狼狈不堪的摔在自己身边。   “老庞……”冬天冷眼前一黑:“为什么你也打不过人家?……为什么我的运气就这么背……”   老庞挺了挺腰,想要站起来,但一听到这句话,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   为什么打不过人家?   你也不看看人家他么的是什么级数?我要是能打得过才叫见鬼!   我要是能打过这样的存在,岂不是面对凌霄醉都能叫板了!?   至于你的运气为什么这么背?   他么你的运气为什么这么被你自己心里难道就没点逼数!?   你刚才那连珠炮一般熟极而流的骂人话天天挂在嘴边,你的运气能好起来那才真是老天爷瞎了眼!   “拎着他!”   白衣公子面寒如冰:“进云府!”   正愁着没有理由,这才纡尊降贵跟冬天冷攀交情,但这么做即便得手也还要迂回,而当下,虽然被这混蛋骂了一顿,却也已经将他打得半死,泄了心头恶气,而且还可借着这个理由,前去找云扬!   直接当面面对。   看看这位云公子,会如何处理这遭突如其来的变故!   更要看看这位云公子,究竟与计灵犀有什么关系!   ……   云扬这会正蹲在地上,专心致志的调教玄兽。   “英雄!来,这边!”   “好汉!嗯,这边!”   “王者!跳一下,跳的时候腿不要瞎动!”   “嘘!吁吁!嘘嘘嘘!”   “看明白了吧?”云扬问春晚风三人。   春晚风三人一脸懵逼的点头。   看是看明白了,但貌似还是不知道具体啥意思呢……   更加不知道这些做法能够起到啥作用呢?!   “你们不用懂那么具体的事情,只要记住我的动作手势和口号就行了。”云扬安慰:“你们现在进步已经很大了,只要再稍加练习也就差不多了……”   三大公子一脸的悲催:我怎么就没感觉到有任何一点进步呢,真的差不多了么……   砰!   正在交流之中。   云府的大门突然被猛地一脚踹开,两扇门板呼的一下子飞了进来,落在院子里,轰然作响。   随即又有砰砰两声传来。   触目所及,众人面前落下来两个昏迷不醒的人。   冬天冷。   老庞!   冬氏家族的高手们猛地跳了起来,一个个怒火三丈!   “谁干的?!”   一声厉吼。   “我干的!”一个淡淡的冰冷的声音,从大门口响起。   众人循声抬头看去,只见已经完全洞开的大门口,正自缓缓地走进来两个人。   一白,一黑。   一个年轻,一个年老。   一个玉树临风,一个佝偻苍老。   这两人才刚刚出现,那份压倒一切的庞然气势,就已经将整个云府完全笼罩! 第二十一章 远方的客人请你留下来!   乍然感受到这沛然莫御的恐怖气势,四大家族的众多高手尽都脸上变色!   这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两位绝顶高手?   这样的高手,绝对是传说级别的!   甚至可以说就是天下第一高手凌霄醉那个级别的!   在场众人迅速的权衡一下,得出来结论:就凭这个气势,自己等人就算是捆在一起一拥而上,也万万不是人家的对手!   绝对的实力差距之前,人海战术不足以构成威胁!   这事情可要怎么办才好呢?   那白衣公子冷着脸一步步往前走,淡淡地说道:“谁是云扬?”   原来是找云扬的。   放心了。   只是……找云扬却要打伤冬天冷做什么?   云扬料到对方会来,他这几天在这长时间的抛头露面本就是在等这两个人的到来。   但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什么少主居然是以这种形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因为这等同一上来双方就处在了死敌的地位上!   一出面,一出手,就将冬天冷打得半死不活!   这让事态再无转圜余地,也让云扬之前所有的准备,所有的打算,所有的对策,都是突然间落到空处!   在云扬的预算当中,这青年少主非此界中人,就算实力坚强,却怎么也应该有一份世家的坚持与矜持,只要没有逮到实证,例如鼎证了自己就是风尊又或者是揭穿了两女的庐山真面目,至少就现阶段而言不会正面杠上。   对方很可能会采取迂回建交的方式,令到双方渐次产生交集,之前此人百般折腾两女,非是不能一举擒杀两女,而是另有图谋,但也可见其耐心之强,若是对方有此意向,自己正可籍此而作,与之周旋!   然而此时此刻的转折,却令之前所有设想悉数落空!   与此同时,云扬心底更有一股怒火直升上来,你实力坚强又如何,先是重创冬天冷,又这么强横霸道的登门寻衅,岂非摆明是欺负我们实力不济,我们这边亦有四大家族精英高手多多,还有白衣雪、老梅、方墨非,集合全部战力一战,未必就全无生机,最终鹿死谁手,尤未可知!   云扬面沉似水地走上前,蹲下身子,查看了一下冬天冷和老庞的伤势,却又即时放下心来。   这两人看起来伤势颇为沉重,实则并没有性命之忧,看来这个什么少主出手还是很留有分寸的。   换言之,事态还没有当真趋至极端,尚有转圜余地!   云扬迅速的为两人喂下了伤药,稳定住伤势,让冬家的高手抬在一边,这才站起身来,目光聚焦在那白衣公子的身上。   白衣公子看着云扬忙活救人的眼神充满了饶有兴趣的意味,就只是负手而立,始终不曾催促。   毕竟对于他来说,整个云府之内所有人,对于自己都没有威胁可言!   更别说自己还有护卫在身旁,对方但凡有任何异动,反手可灭!   既然有此本钱在握,自然以多了解对方心性、手段为优先。   “阁下是谁?”云扬站直了身子,面沉如水,一双眼睛逼视着白衣公子,森然道:“毁我家门,伤我兄弟,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如此做?又凭什么这么做!”   云扬一如既往的一身紫衣,长身玉立,直若翩然出尘,与对面的白衣公子相对而立,亦是分庭抗礼,丝毫不落下风。   甚至那股咄咄逼人的森森气势,居然还要更胜对方一筹!   云扬这一瞬的风采,令到四大家族的高手一个个都是心中凛然,只凭这份面对无可抵御强敌之时的担当与气势,就绝非一般人物能为!   “你就是云扬?”白衣公子看着云扬,明知故问。   他此际不回答云扬的问题,径自反问出去,显然是不愿意自己处于被人逼问的地位。   “我就是云扬。”云扬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并未纠结于此点。   若是回答个问题就弱了自身气势,那才是天大笑话!   若是当真,那也只能证明你太玻璃心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所以云扬在回答问题之后,以更加强势的语气说道。   “礼尚往来,本公子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我姓雷!嗯,说了,你们也不知道。”   这位雷家少主淡淡地说道:“至于我为什么这么做,你应该问你这位兄弟,问问他都做了什么?”   姓雷?   云扬瞬时联想起了六哥雷尊遗书内容。   玄黄界,雷家。   之前云扬已经想到眼前这个青年,实力如此强大;在天玄大陆这个红尘世界,这么大的年纪,断断不可能有这么强的修为的,必定是另外界面的来客,既然这个青年也姓雷,那他会否就是玄黄界雷家之人呢?   “我问他?他得罪你了?”云扬转头看了看冬天冷,心中就有了数。   某人的尿性,云扬初会之时已经颇有了解,如今可谓了解颇深,若非之前的因缘际会,有这样一个朋友,实在非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这家伙绝对贱人一个。   要说做什么事情说什么话得罪人,这世上应该没人比他更拿手。   “你这位兄弟为人行事说话,若不是说还要为云公子你留一点面子,就算我当场杀掉他也不为过。”雷家少主轻描淡写地说道:“现在这般,只是略施薄惩而已。”   略施薄惩而已?   只是略施薄惩,就将人打得半死不活?   还有那什么当场杀掉也不为过是个什么说法?你以为你是谁,天王老子么?!   四大家族的高手心里尽都是冲冲大怒。   凑巧就在这时候,老庞悠悠醒来。   众人目光都挪了过去,聚焦在这个醒来的己方当事人身上。   “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位冬家高手问道。   老庞一脸羞愧,目光闪躲,半晌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就老庞个人而言,想起自家公子骂人家那些话,那当真就算是被当场杀了……自己都觉得理所应当的。   委实是太毒了一点,闻者皆厌,更何况是直接当事人。   哪怕是一个普通人,只怕也要冲冲大怒,遑论这般超绝强者!   看到老庞的反应,众人一下子就明白了事情的大致始末,肯定是冬天冷主动惹事,而且还大大的得罪了人家,这才被对方重创,乃至找上门来了……   “现在还需要我说事情的始末么?!”雷家少主笑吟吟地说道。   云扬叹口气,道:“就算事出有因,但阁下出手也委实是……哎。”   口气瞬时便软了下来。   云大少爷可识时务之人,刚才怒火满盈,想要不管不顾的开干,那也是为势所逼,四大家族的高手根本不足为峙,尤其是除了冬家之外的另外三家,一旦势头不对,多半就要明哲保身、独善其身,所谓的同气连枝、友好联盟在生死关头根本无足轻重,当真杠上,己方必然落败无疑,现在事态转圜,乃是云扬最乐见的发展方向!   而雷家少主心底亦是笑了笑,这个办法,果然可以。   一边,老庞低声将事情始末仔细地说了一遍,大家听了也是面面相觑。   这事儿真真是……   尤其是老庞复述冬天冷说的那些话,人家当事人就在这里,完全没法删减,只能原话诉说。   众人听得出了一脑门子的黑线之外,更有一身的冷汗。   能够说出这种话,被揍一顿……一点不多。   若换了当事人是自己,更有这般强横实力,早就一击生死,何言其他!   云扬态度即时大改,叹口气:“冬家的,赶紧将你家少爷抬回去养伤,哎,这事儿整的,丢人现眼,磕碜!”   说罢又将脸转向雷家少主那边:“雷兄,这次多谢了!多谢你在这等狂怒时候,还能给小弟一份面子,手下留情,这件事情委实是……得得得,咱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来来来,误会已经解除,雷兄更已亲身来了,那就是看得起我,当我是朋友!就只冲你这么给云某人面子……一定要留下喝顿酒!”   不等这位雷公子说话,云扬就开始安排:“老梅!赶紧去整点酒菜,今天晚上,我要与雷兄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他哈哈笑着,道:“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一杯浊酒泯恩仇,雷兄,这杯酒,是要喝的。”   这个转折,让白衣少主也是愕然了一下。自己的目的就是这个,但却没有想到,这么容易就达成了?   对于云扬的做法,四大家族的高手们一个个都是暗暗点头。   这位云公子还真是个人物。   在不明真相的时候,面对这等超级高手不卑不亢,进退有据,甚至甘愿冒着玉石俱焚的风险不惜一战,及至等明白了始末缘由、是非曲直之后,便即态度锐变,三言两语间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口气自然完全没有勉强的痕迹。   这端的是能屈能伸的枭雄手段!   妥妥成大事的人!   再者众人也都很明白,面对这位什么雷公子和他的护卫,自己这些人打是肯定打不过人家的。既然有了化敌为友的机会,那么,何乐而不为?   说不定以后还能因此取得一个强有力的联盟关系!   “云公子果然人才,之前能将本家公子引为知己,甚至甘心做小弟,非是无因。”   四大家族的高手们一个个心中赞叹不已。   看看人家云公子,再看看咱们家的这块料,真的不能比啊。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至理名言哪!   尤其是冬家人,看着长袖善舞,几句话就婉转局面的云扬,再看看惹是生非被打的半死不活的自家公子,更是生出一种:生块叉烧都比生他强的微妙感觉。   差距啊!   这位雷公子心中不屑:这也就是我有目的,才能给你这个面子,你云扬千万不要以为你自己多牛逼……   其实在我心里,你啥也不是,渣渣一枚……   面上却满布和煦的微笑道:“云兄实在太客气,只不过刚才小弟一气之下,打坏了云兄的大门……这个,实在是抱歉得很。” 第二十二章 这剧本不对!   “与朋友相比,一扇大门又值得什么?”云扬哈哈大笑,敞亮至极道:“雷兄若是还抱有这等想法,岂不是看不起小弟?”   说着,转头说道:“你们全都留在这里照顾玄兽,我先去陪雷兄说话。”   随即便很是隐秘地给四大家族的高手们递了个眼色。   众人瞬时明悟于心。   此事这会还没有完全确立朋友关系,仅止于有所转机而已,自然以不再让这位雷公子看到冬天冷为优先……若是再勾起怒火咋整?   万一冬天冷那夯货不知好歹,醒过来再张口骂人的话……那,可就真糟糕了!   还有一层,云扬帮助四大家族中人调教玄兽幼崽乃是极端隐秘的大事,无论雷公子修为多高也好,能够将此事隐瞒下还要隐瞒下的。   云公子果然是思虑周全,各个方面都考虑得全无遗漏。   “请,请,雷兄请!”   两人亲亲热热的把臂同行。   “敢问雷兄乃是从何处来?所谓见微知著,只凭雷兄这份修为,已非寻常修者范畴。”云扬似乎已经开始要盘人家的根底了。   雷公子微笑:“云兄法眼,但我们家族向来不在红尘出没,说了恐怕云兄不知道。”   云扬恍然大悟:“雷兄果然是出身于隐世家族的大能,怪不得有如此身手。说起来,雷兄的修为真是让我叹为观止,高山仰止……”   雷公子矜持的微笑:“云兄客气,不过家族所传,偶有所得,雕虫小技,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哈哈。”   云扬斟茶,微笑道:“但不知道雷兄此次踏足红尘世界,却是为了什么事情?当然,若是不方便说,就当我是唐突了,交浅何足言深……呵呵,但若是有什么事情,小弟可以帮忙的话,请尽管开口,小弟在这玉唐国内,还算是薄有几分能力。”   他淡淡的笑了笑,道:“雷兄既然给我云某人面子,那么我云扬自然该当要投桃报李的。能够为雷兄解决一些麻烦或者是……小问题,云某义不容辞、绝无二话!”   雷公子轻轻叹了口气,七情上脸,道:“云兄弟说话爽快,我也不会藏着掖着……本来呢,我们家族少染红尘,等闲也不会就这么派我出来,不过这次却委实是遇到了一些事情,让我也感觉颇为为难……”   “这一次重出江湖,说来也是属于无奈之举。”   雷公子一脸惆怅。   云扬一看。   这家伙居然要跟我飙演技?   这还真是找对人了。   大家就此飚起来吧,看谁的演技更高,影帝谁属?!   云扬随即亦是叹口气:“世间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本是至理名言。但云某却万万想不到,如雷兄这样的庞大家族,这样的出神入化的修为,居然也会有烦恼,这样的烦恼只怕非等闲人力能解吧……”   这是很正常人的反应,我说愿意帮你做事,但我也就是个等闲人,千万别什么事都指望我,咱能力有限得很……   雷公子悠悠叹息:“那也未必,神仙说到底也是也是凡人成就,自然也有许多凡人的烦恼,非止实力强劲就能万事无忧。”   云扬心里呕吐了一口,赞同道:“雷兄这句话,当真是至理明言,凡人都道神仙好,神仙有时也思凡。”   “事情是这样子的。”雷公子长叹口气:“这件事情,本来也没什么可说的……家丑不可外扬么。不过云兄乃是朋友……说说也不打紧。”   “小弟洗耳恭听。”   “我今年已经是二十五岁。原本家里给定下来一门亲事……原本打算,今年就成亲了。但却没有想到,未婚妻不满家里安排,竟然逃婚而走。”   雷公子惆怅地说道。   云扬一脸的关切:“怎么会这样子呢?以雷兄的人品,容貌,家世,武功,这……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女子?”   雷公子苦笑:“我这未婚妻,并没有见过我本人,这其中……”   云扬扼腕叹息:“哎,很多事情就是因为不知情而闹出了许多误会,否则世间岂不少了许多纷扰。相信嫂夫人若是见过雷兄,断断不会如此,小弟更相信,这世上难得有那个女子能够拒绝雷兄这样的如意郎君。”   雷公子脸上稍微一红:“云兄赞缪了。”   云扬心里呕了一口,这混蛋,居然还能装出来脸红,端的演技派,今天竟遇到对手了!   “为兄虽然容貌自忖不俗,但与云兄相比,却还是差的太远,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雷公子说道。   云扬顿时满脸通红,灰常不好意思地说道:“小弟也就只这人样子还拿得出手,其他方面却又如何能够跟雷兄相比,差天共地,远远不可同日而语……”   你能表演脸红?我就给你表演个满脸通红!   飙演技,呼怕呼啊?!   雷公子嘴角登时微微地抽搐了一下,本公子跟你谦虚呢,结果你就真以为自己的人样子多出众了么,你真以为男人光靠人样子就够了么?又不是吃软饭的……   “我与云兄一见如故,所谓白首如新,顷刻如故,这才将此事见告,说起来,这件事情委实是丢脸。”   雷公子目光聚焦于云扬的脸上,道:“但此事有关我雷家颜面,还有上一辈人间的情谊,小弟说不得也只好走出大山,前来寻找未婚妻,希望她能在看到我之后……能够对我有所了解,我雷动天,不是浅薄之辈,更加不是那种残暴纨绔的世家公子。”   云扬赞叹道:“雷兄此举才是男子汉大丈夫之该为,心胸宽广,大海无量啊。”   雷动天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是双方家长定下的亲事,我等为人子女的,自然要完成老人的心愿。”   云扬道:“我明白雷兄的意思了,请雷兄放心,只要你给出未来嫂夫人的画像,但凡她尚在玉唐境内,小弟一定帮你找到,绝无犹疑!”   这还是正常人的行事态度,雷动天虽然实力惊人,修为惊天,但就只得一主一仆两人,人力有限得很,找人这回事,自然是人数越多,实力越大越容易找得到,而这点正是云扬能够办到的事情,而对于天外云侯世子而言,若能够籍此事跟雷动天攀上交情,无疑是天大好事!   “那可就太感谢云兄弟仗义相助了!”雷动天感动地说道。   “小事一桩!雷兄何须这般客气!”云扬拍着胸口,道:“便如雷兄所言,你我一见如故,男子汉大丈夫为了朋友,刀山火海两肋插刀尚且只是等闲事,找人觅迹不过等闲,何足道哉,不在话下,绝对的不在话下!”   “我未婚妻的画像,这里便有一张。”雷动天脸上露出来一丝玩味。   “快拿来看看,对于未来嫂夫人的容颜小弟颇有几分期待。”云扬催促。   雷动天点点头,从怀中取出来一副卷轴。   缓缓展开。   画面上。   一个白衣女子,站在一棵天香花树下,在她身后,乃是灿烂盛开的鲜花;但,那姹紫嫣红的鲜花,在她的面前,却是根本让人注意不到。   全部视线、注意力关注,唯有那一张国色天香的俏脸!   风华绝代!   雍容端庄之中透露着少女的俏皮与娇憨;让人一见之下,就是情不自禁的喜欢。   先是喜欢,想要呵护,想要照顾,唯恐她受了委屈,然后就是深深的迷恋……   这世上,竟然有如此佳人!   云扬心下虽然已有准备,然而在刚刚看到这个画像的时候,也是窒息了一下。   满脑袋都是惊艳的想法!   唯有八个字来回萦绕:国色天香,风华绝代!   这还只是一张画像!   单只是从这画像,就不难想象得到,若是真人照面的话,该是多么的惊艳!   “真美!”云扬真心真意的赞美道。   “长得也就还过得去而已,天唐乃地杰人灵之地,岂能当真入得云兄法眼。”雷动天这下子是真的有些诧异了。   看着云扬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惊艳还有欣赏,雷动天这下子是真正有些摸不到头脑了。不是说……计灵犀与这家伙曾经有过一段短暂时间的相处么?   这家伙怎地……完全没有任何的异常反应呢?   现在自己全面监控着,眼前云扬的心跳,脉搏,等……哪怕是一根头发丝动一动,一根汗毛炸一炸,自己都能感觉得到啊!   这小子分明就是一副没见过的模样呢?   难道情报竟然有误?   雷动天一时间有些懵逼了。   这情况不对呀。   不应该是故作姿态,自言与画中女子相识,只不过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联络了么?!   他之前自觉已经算好了一切,对云扬可能做出的诸多反应都有预料,但却唯独没有算到……云扬当真就没有见过计灵犀的真面目!   所以他作为重锤打出来的这一招,在云扬面前,根本没有半点作用!   “我的未婚妻,名字叫做计灵犀。”雷动天忍不住提醒道。   云扬赞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好名字!真是好名字!”   雷动天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挠了挠头。   眼前这小子根本就没有任何一点点的作伪啊!   这剧本不对啊! 第二十三章 我真不能说!   戏都已经演了一半,对方突然变得不接招,或者说是直接改变了既定剧情走向……   这是个什么情况呢?   一边的黑袍老者始终低着头,看不清脸色,然而他若是抬起头的话,肯定能看到,这货也是一脸的懵逼!   计灵犀在天唐城待过,而且与云扬接触非常多,这点确实是毋庸置疑,确凿无疑的。   但那时候计灵犀可是有易过容的,而且还也改了名字的!   这一节,他们并不知情。   计灵犀那些小姐妹,一来他们还没有联系到,二来联系到了也未必会跟他们说实话;更有甚者,她们所知的也就仅限于计灵犀曾经易容,以及化名跟云扬结识。   至于计灵犀的家族,自然更加的不知情。   按说雷动天的本来心思也是没错的:女为悦己者容,一个女子,跟自己心上人在一起,岂能不拿出自己最美丽的一面?   但是……   之前的因缘际会,计灵犀偏偏就没来得及那么做,云扬若非计凌风的遗书,都不知道计灵就是计灵犀,两人之间计灵犀固然已经对云扬怀有情愫,但云扬却始终将自己放在父兄的位置上,还真不是把计灵犀当成自己的心上人,至少不是雷动天以为的那种心上人……   所以就雷动天看来,两人或许根本没有那种关系?   又或者是正处在剃头挑子一头热的情况之下!   可是当前戏已经演了一半,那是无论如何都要继续演下去的。   “关于此事的缘由云兄已经知悉,但之后的另一节才是我当前烦忧的主因,其实在我们努力之下,已经找到了她。”   雷动天叹口气:“但就在……我俩即将碰面的关键时刻,却又有一个人杀了出来,令到我们所有的计划,功亏一篑!”   云扬惊讶莫名:“雷兄,你所说的这个情况……恕小弟有些理解不了。就刚才你所展现出来的气势风采,已经是当世巅峰级数!什么人居然能够插手雷兄的事情?而且居然还能让雷兄受挫……这……这简直是细思极恐!这个……”   又是正常人的反应,能够令到雷动天都铩羽而归,无功而返的狠角色,决计不是云扬这种小胳膊小腿的小人物能够撼动的,岂止是细思极恐,根本就是想想都该害怕恐惧恐怖才对!   “这也怪我们没有提防……竟会有这等变故出现。”雷动天道:“但我们打听之后,却发现……介入此事的那个人,来历极端不凡!”   云扬警惕道:“敢问那人是谁?”   “此人实力不俗,更有一项神妙功法气相,能够将身化作了龙卷风,此人就是以此法将我未婚妻卷走了,但若说此人真实实力到底有多强,却又不见得……”雷动天傲然道。   云扬耸然动容,竟然站了起来:“竟是风尊大人?!”   雷动天道:“原来,云兄也知道风尊大人。”   云扬苦笑一声,脸色怔忡,道:“作为玉唐人,我云扬哪里有不知道风尊大人的道理……雷兄,你的这件事,只怕麻烦了。”   雷动天道:“哦?怎么会麻烦呢?以云兄天外云侯世子的身份,找寻一个人不该是难事吧?”   “若只是找人,莫说只找一人,就算再找十人百人,也非难事,但这件事情若是牵扯到风尊大人,那就是天大的难事!”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脸色郑重,声音也变得微弱不可闻。   “风尊大人纵然是玉唐英雄,可也不能随便干涉别人家的家务事吧?他抢夺别人妻子还有道理了?!”   雷动天做出怫然不悦的神色:“这件事情无论走到哪里,也总是这个道理吧!”   云扬仿佛牙疼一般,道:“这件事……这件事……哎……雷兄有所不知。”   雷动天道:“还请云兄教我。”   云扬脸上露出来为难之极的神色,道:“雷兄……你……”   他抬起头,看着雷动天,眼神中,全是纠结。   雷动天心中一动,难道这件事,还有其他内情?这位风尊大人,还有别的牵扯?   他正色看着云扬,突然深深地施了一礼,道:“云兄,拜托了。请教?!”   云扬沉着脸,深深的呼吸,良久后,似乎下定了决心,道:“雷兄,你我虽然一见如故,但这件事情……干系太大!”   雷动天郑重道:“若不是干系大,我也不会这么贸贸然地前来找云兄弟帮手。”   云扬沉吟着,道:“雷兄此次是第一次出自家山门,履足尘世吧?”   “不错。”雷动天道。   “嗯,我才雷兄不但第一次出得山门,而且出得山门之后,还是一路直直追到天唐城这边来的吧?”云扬问道。   “确实如此。”雷动天知道他必有用意,回答的也很爽快。   倒要看云扬还有什么说词,能否翻出公理二字之外!   “也就是说……雷兄在离家之后,遇到云某之前,并没有遇到其他国家的人?”云扬继续严肃问道。   “嗯。并不曾遇到。”雷公子似乎隐隐明白了一点云扬的话中真意,却又并不那么透彻。   “个中因由要说也简单,大抵就是……”云扬烦躁的挠挠头,道:“可是我……还是,拿不准要不要跟你说。雷兄,此事关系到我玉唐国国运,同时也只是唯有我们玉唐国高层,仅有几个人知道的秘密!万一我对你说了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啊。”   雷动天沉着道:“云兄放心,雷某并不是这红尘俗世中人,尘世各国之间的兴灭存亡,不入我辈眼中!”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道:“既然是玉唐国高层仅有几个人知道的大秘密,那么云兄弟你……”   云扬傲然笑了笑,道:“我父亲天外云侯……虽然名义上只得侯爵之位,实际上……却是当今皇帝陛下的亲兄弟!”   雷动天诧异的瞪大了眼睛,道:“失敬失敬,原来云兄还是金枝玉叶,天潢贵胄!”   云扬脸色旋即转为颓然,幽幽道:“雷兄太抬举我了,家父说来不过只先帝的私生子……这个,身份是上不了台面的……”   雷动天点点头,道:“云兄放心,就冲你愿将身世如实相告,我雷动天便是你一生的朋友。”   雷动天的这个承诺可非等闲,须知他之实力差不多就是凌霄醉的那个级数,妥妥的天玄绝顶强者,有这样的靠山,云扬的底气将会足很多!   雷动天觉得,差不多已经够了。   关于云扬说的身世,雷动天觉得不会是假话,虽然自己还没有打听,但,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肯定不少。   这点云扬是骗不了自己的。   但,他连自己这么隐秘的身世都说了,却还是对于说出九尊的事情有所顾虑,这件事情可就值得斟酌了。   是以雷动天于此给出这个承诺,还真不是说说而已,若是云扬当真与风尊并无牵连,亦与计灵犀无涉的话,那么给云扬一点好处也非不可,毕竟云扬的言谈举止气度形象都是上上之乘,很是入雷动天的眼!   人的人样子出众,颜值过高,到哪都是占便宜的,此番又是一遭明证!   “雷兄,关于此事我只说一遍。”云扬道:“出我之口,入你之耳。”   雷动天严肃点头,对于云扬这等郑重其事,竟也情不自禁的紧张起来,沉声道:“放心,绝不会有另外的人知道。”   云扬张开嘴刚要说,突然间再现颓然神色,沉吟半晌才道:“算了,雷兄,算小弟对不住你,这件事情……”   雷动天愕然,靠,老子裤子都脱了,你就给老子看这个?   急忙追问道:“云兄,你若是还有顾虑,不妨说出来。”   云扬一个劲地摇头:“不不不,不行,不能说。”   雷动天皱皱眉,突然伸出右手,在自己左手的戒指上抹了一把,然后,手中竟然凭空的出现了一大块七彩玉石!   这块足足有巴掌大小的神异玉石普一拿出来,整个房间的灵气瞬时浓郁充盈到了极点,令到在场三人齐齐精神一振!   “云兄,你我今日一见,顷刻如故,端的相见恨晚。这块玉石,乃是为兄的见面礼,你且先收下。”雷动天说道。   看来动之以情,交朋友之说,已经不能打动云扬。   所以雷动天立即改变策略,开始诱之以利。   云扬眼睛发直:“这是……”   “这只是一块七彩灵玉而已,我等修者,可以以此为辅助来增强自己的修为,这样一块灵玉,足可以将你现在的修为再往前推进一大步。”雷动天道。   他很满意云扬当前的反应。   这些乡巴佬,区区一块七彩灵玉就震动至此?!   瞧这没有见过市面的样子,看你等下还不说实话!?   云扬拿起灵玉看了一会,叹口气,纠结到了极点的道:“不行……不能说啊。此事干系太大了,雷兄,你莫要为难我了……”   话虽这么说,但某人拿着这七彩灵玉的手却没有松开。   这其中的意思……很是意味深长。   雷动天见状不以为意地淡淡笑了笑,右手又在戒指上一抹,一块一块的往外拿,七彩斑斓的灵玉,一块一块的出现。   两块。   三块!   五块!   十块!   十五块……二十块!   雷动天停住了手,恳切地说道:“只要云兄弟能够一说此事始末,这些权当是为兄的一点心意。” 第二十四章 结结实实的敲竹杠!   云扬干咽了几口唾沫,两眼发直,呼吸都急促了,眼睛直直看着这已经是满满的一桌子灵玉,直勾勾的,不眨眼,喉结上下一动一动,显然是想要到了极点,只是心里尚在权衡……   他猛地闭上眼睛,两手往外一推,艰难地说道:“雷兄,小弟也不是那等见利忘义之辈……我拿了也没地方放……你……我还是……”   雷动天露出来一个淡淡的微笑,右手又在左手戒指上抹。   一颗果子蓦然出现在桌上。   一颗只有手指头大小,呈鲜红表象的果子。   然而果子的果肉却似乎是透明的,内中还隐隐有点点星光流溢,观之便非凡品。   只是拿出来这么一瞬间,果子外面就蓦然多出了一层薄薄雾气萦绕,再下一刻,一股难以言喻的馥郁香味,充满了整个空间。   雷动天声音悠缓,淡淡介绍道:“云兄弟,这是五百年朱果,你可不要看这果子小小,非但滋味绝佳,且每服用一颗朱果能令武者增加五十年修为!”   “五十年修为!?”   云扬眼睛更加的直了,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所谓雍容仪态,早已荡然无存。   “若是能够服食三颗的话,当可增加不少于一百年的修为,不过每个人最多也就只能吃三颗而已。更多的,就只得口腹之欲了。”   雷动天慢条斯理地说道:“只要云兄愿意如实相告,这种果子,我可以给足你十颗!此次出来,匆忙得很,没有带得很多。若是以后有机会,当再给云兄拿来一些!”   云扬满脸通红,似乎有一种晕头涨脑的感觉,大口呼吸,道:“这这……这……这……”   雷动天微笑着,胸有成竹的等着他做出抉择。   云扬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狠狠地咬咬牙,狠狠地双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两眼通红,很是豁出一切地说道:“雷兄,明人不说暗话!”   他闭上眼睛抬起头,深深的喘气,终于睁开眼睛,用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口气,一口气说道:“那灵玉,我要三十块!这果子,我要三十颗!然后,加一个你手上的那种戒指!”   云扬闭上眼睛,呼呼喘气,喃喃道:“今天我就贪婪一次、下作一次。”   黑袍老者勃然大怒,道:“你这分明是狮子大张口,你可知道这些东西……”   雷动天才待出言喝止,还没来得及,却见到对面的云扬似乎猛地一下子轻松了起来,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沉声道:“原来如此,云某刚才也只是随口说说,云扬不过一朝堂之外的小人物,哪里有什么大能耐,真的帮得上雷公子的手?……”   雷动天狠狠的瞪了黑袍老者一眼,眼神之中,责怪之意明显之极!   云扬明明已经要就范了,可是黑袍老者一言,登时逆反了云扬的道德底线,令到雷公子诸般做作尽数付诸流水,岂能不气?!   黑袍老者咬咬牙,低下了头。   “云兄弟不必在意,这是我的护卫,下人素来注重些许外物的得失,哪里晓得你我之间倾盖如故的情谊。”雷动天道。   云扬淡淡道:“这位护卫说的本就是实情,的确是云某太贪心了,此后当引以为戒,绝不敢再妄行无端。”   雷动天道:“云兄弟……”   云扬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道:“雷兄不必再说了,刚才小弟一时把持不住,丑态毕现……哎,小弟往昔每每自诩对国家忠心耿耿,矢志不移,但刚才却还是……呵呵,这可是卖国之罪啊,岂是任何玉唐子民该为,就算不曾付诸行动,想一想都是不该。”   雷动天又狠狠地看了黑袍老者一眼。   黑袍老者登时噤若寒蝉起来。   卖国之罪?   原来竟是牵扯这么大的事情……   想想也对啊,传说那九尊确实有牵扯到玉唐国运,云扬此言多半不虚。   雷动天沉吟了一下,道:“云兄,倒也不用将话说得这般绝对。无论是雷家,还是我本人与贵国均无任何冲突,立场更非对立,即便是对风尊大人也只有敬重……这样吧,除了刚才提及的三十颗七彩灵玉,三十颗五百年朱果,一枚空间指环之外,我再额外给你五株玄灵草,三颗通脉丹!”   “玄灵草,可以让丹田经脉更加柔韧之外,还能大幅度增加神识力量。而通脉丹的作用是……若是有人,突破不成,或者,还没有到水到渠成的地步的话,服用通脉丹,可以让这一次进阶完全通畅,跨越一个阶级,提升三倍的力量。”   雷动天缓缓说道:“这些个物事,加上灵玉与朱果……云兄弟现在乃是七重山巅峰,但有了这些,却足够令你在半年之内,跨入十重大圆满之境,甚至是更高层次。”   “让云兄弟在现在的实力基础上,足足增加百倍的威能!甚至,还不止。”   “这是我能够拿出来的最大诚意!”   “云兄弟只要用了,那么,你就完全可以在一年之内,成为普天之下,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的第一高手!”   雷动天道:“我只希望云兄能够如实告知一二,不胜感激。一旦事成,还有后报!”   云扬的喘息再度粗重起来,他挣扎了许久,面色阴晴不定,良久之后,终于咬牙开口道:“我要现在就拿到这些东西!”   “情理中事,完全没有问题!”雷动天一派轻松地笑了笑。   他转头,哼了一声。   黑袍老者很是有些抗拒的将自己的戒指拿了出来。   雷动天将他的戒指接过来,哼了一声。   这个混蛋刚才若是不插嘴,我哪里还需要拿出来额外地玄灵草、通脉丹了。   要知道光是这两样,价值已经极端不菲!   “云兄,这是一枚纳子戒指。”雷动天微笑道:“来,我教你如何使用。”   在雷动天的认真教导下,云扬先用自己的血,将整个戒指涂抹一遍,然后用精神力量,慢慢的一点点浸入。   最后,用神识力量与戒指建立精神联系,成功认主。   然后才开始习练使用。   初学乍练的云扬,用精神力锁定一枚七彩灵玉,随着动念一声,那块灵玉登时就消失不见了。   “好东西啊!当真是神妙至极!”云扬喜笑颜开。   黑袍老者在一边,只感觉肚子也要炸了。   当然是好东西,那可是我的宝贝……我用了半辈子的宝贝……怎么能不是好东西?   这个可恶的贪婪鬼!   真真是心痛死老夫了!   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出来一趟,居然将自己的空间戒指搞没了……   “一块,两块,三块……”云扬将二十块七彩灵玉收起来,眼巴巴的看着雷动天,将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猥琐形象演绎到了极致。   雷动天哈哈一笑,挥手又拿出来十块。   云扬继续收。   然后收朱果。   三颗。   雷动天皱皱眉,再次手一挥,登时又有二十七颗朱果出现在桌上。   云扬依样画葫芦的收起。   雷动天又依序取出玄灵草与通脉丹。   云扬将所有灵材全部收妥,彻底心满意足,将戒指待在自己中指上,喜滋滋的道:“跟我的手指头刚好相配。”   黑袍老者已经气歪了鼻子。   这一记竹杠,被敲的真是太瓷实了!   雷动天却仍是不愠不火,一派从容,只是眼底深处,显现出了几丝寒意,口中却好整以暇地说道:“云兄,贵国貌似对于九尊,和风尊的什么事情……看得很重啊。”   这是在讨要报酬了。   你已经收了我的报酬,总该说出点什么,让我感觉物有所值。   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微笑:“这其中,有很多事情,很复杂,须得逐一道来,请雷兄需要着急。”   雷动天眼中冷芒闪动,微笑道:“云兄弟,你可不要跟我说那些很大路化的东西,我的时间很宝贵,耽误不起。”   雷动天此际心底已生不满,一句“耽误不起”既是说自己,也是在警告云扬,若是情报价值不足,云扬便要有付出代价的心理准备,本公子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吗?   云扬哈哈一笑:“若是雷兄听了不满意,除了这些东西我会原样奉还之外……我身在红尘世俗,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但还有着一颗人头在脖颈上,这份谢罪礼,可够了么?”   雷动天哈哈大笑:“云兄弟言重了。”   心道:你若是敷衍我,你以为我会不摘下你的项上人头吗!?   云扬细细的沉吟着,良久良久,才又开口道:“这件事情委实……说来话长。”   他左右看了看,道:“可否让这位老人家,照看一下门口?”   雷动天温文尔雅的点头:“当然可以。”   于是黑袍老者憋着一肚子气站起来,只感觉自己的肚子下一刻就要炸了。径自走了出去,如同一个僵尸一样直挺挺的站在了门口。   “雷兄,非是我故弄玄虚,实在是今天我所要说的事情,乃是我国绝密!无论基于什么立场,乃至雷兄的何种保证,我都不该透露!”   云扬抚摸着手指头上的戒指,脸上遍布浓浓的苦涩:“今日的我,利欲熏心,违背了人生准则,只希望此举当真不会对我的祖国造成损害。”   “绝对不会!”雷动天正色道:“这一点,我可以向云兄保证!” 第二十五章 可怕的阴谋!   这个“绝对不会”承诺,雷动天语出至诚,对于雷动天而言,天玄大陆区区一国之地真没在他眼中,不屑一顾!   云扬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兀自有些散乱,又再度静静的思索起来,这次却是在斟酌措词。   良久之后,他终于开口说道:“在数年之前……玉唐城蓦然天降下九天阵,成就了九尊府!而这九尊府,需要有九个不同功体属性之人,进入这九尊府中学习那绝世功法,成就九尊之位……”   云扬一句一字:“这些事情早在民间流传,相信雷兄早已知情,就算不知其然,但其所以然已经昭然历历,然而我却仍旧必须要从这里说起。”   雷动天认真虚心地说道:“我省得,我很有兴趣知道这个‘然’的始末!”   云扬道:“九尊最开始出现一人两人……那时候,我国的对外战斗,就已经因为他们的介入而形成逆转。及至后来……随着九尊大人不断出现,九尊终于齐聚!单就作战战力而言,我玉唐国的军队,已经是天下无敌,这亦代表了玉唐靖平天下的契机毕现!”   “所以,终于引动了四国七雄合力前来征伐。因为,他们不敢让我们再继续的壮大起来,再等下去就等同是在坐以待毙!”   “然而即便是四国共进,七雄同袭,有九尊大人鏖战沙场,神出鬼没,仍旧是打得四国一败涂地,徒劳无功!”   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但四国七雄的总兵力,仍旧远远超过我们玉唐一国所能够抵御的范畴,以最简单最直白的伤亡比例来说:即便他们五个战士的生命,只换我们一个人,只要这一战持续打下去,玉唐国仍旧将无以为继、败亡可期!”   “即便我们拥有九尊大人助力,能够勉强保住战局稳定,疆域寸土不失!但要说到继续扩张,却是绝无可能,且连年征战下来,国力民力早已经匮乏之极,打战始终是要花钱的!”   “我国如是,四国七雄也同样的不好受,他们的损失还要更在我国之上,只是他们是多方合作,彼此支援,不令任何一环崩塌,同样支持得住,亦使双方陷入了一个僵持局面、危险平衡之中。”   “终于,就在前年冬天,双方不约而同的歇战了。”   “大家都需要休养生息。”   “事实上,对于这次歇战,我们国内也是松了一口气。当时我父亲还曾经叹息说:只要容我玉唐国有三年时间休养生息,彼时籍九尊神威,足可荡平天下、一靖天玄!”   “那时候的我们都很高兴,因为这恒久的战乱,终将结束!”   云扬脸色沉重:“然而就在去年的三月份,好似晴天霹雳的一纸战报忽来,九尊大人出去执行秘密任务之际,莫名泄露了行踪,天玄崖一战,全军覆没、九尊不复!这个消息传回来,整个玉唐国,都是瞬间蒙了!委实是这件事情,对我们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雷动天点点头,也是一声叹息:“不错,人同此心,将心比心,这种打击,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撑得起的……”   “但就在时隔一年时间之后,突然间又传出来消息,盛言九尊大人开始复仇、针对每一个有份参与谋算九尊中伏之人!单这个消息本身还属其次,关键是……这个消息还彰显了另一个事实,九尊大人之中还有人活着!”   “当时举国欢腾!”   “之后九尊大人虽然就只得一人再现,不知九尊大人是否就只剩下这个人。但对于我们玉唐国的所有国民来说,却已经是非同小可,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看到了希望,玉唐不会覆灭,不会亡国灭种。”   “那时候,纵使并不知道活着的到底是九尊大人中的哪一位,但大家都在盼望着、祈祷着、祝福着,无论是哪一位也好,只要九尊中人尚有人健在就好!”   “那时候,包括皇帝陛下都很振奋,九尊的复仇,指明了四季楼;而我们对于九尊指出来的所有敌人,都是从严治理!”   “在那段时间里,基本只要九尊大人说了,不需要证据,也不需要审查,就可以将这个人定罪、治罪!”   云扬沉重道:“雷兄可以想象,我们的国家,对于我们的英雄是多么的看重!”   雷动天慨然叹息:“不错!”   虽然雷动天对于世俗王权霸业并不如何看重,但对于某个人的个人崇拜能够上升到这等高度,能够被人这等重视,甚至是膜拜,即便是他,也不禁神往!   “但九尊大人从来没有真正露面!”   “九尊大人只是在不断的执行报仇动作,不断地揪出潜伏在玉唐的奸细。我们……也就是玉唐官方则在不断地处理、料理后续手尾……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一年时间,一直到了现在。”   云扬的脸上露出来至极的沉重神色:“然而时至今日,我们愕然发现,一切的事情似乎都是失去了控制。”   “失去了控制?”雷动天眉毛一扬。   “是的,就是失去了控制。”   云扬长长的叹息:“而恰恰就在这个时候,那位幸存的九尊大人也随之现身;大家亦是至此才确定了,原来九尊仅存者乃是风尊大人。”   “风尊大人再现以来,非止其存在意义振奋人心,他再现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帮我们击退了东玄大军。”   “而后发生的许多事情,都让人感觉……他的所作所为尽都于国有利,他为国为民不遗余力。”云扬叹息一口气:“所以我们就再无疑虑……那的确是风尊大人。”   “然而……暗中却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件我们最近才算确定的大事。”云扬忧心忡忡道:“原本属于九尊大人麾下的力量,也就是所谓九天之令麾下的所有属下,在九尊大人集体失踪的日子里,并没有因为群龙无首而失去控制,始终处在国家的管控之下,行止有度!”   “但自从那位风尊大人归来之后,这些人手就开始逐步失踪,点滴脱离了国家的掌控,最终悉数不知去向。”   云扬深深叹息。   雷动天也是为之色变:“怎么可能?一个国家的军事力量,该当始终在一个国家力量的控制之下,怎么可能会突然消失?失去控制?难不成是这些人都死了?”   “没有死!”云扬惨笑一声:“但是,他们却不再为国出力。而是只为了这位还存在的风尊大人效命。”   “这事儿……越发的有趣了。”雷动天玩味的笑了笑。   以他的丰富的阅历来说,结合云扬的讲述,自然知道,这件事情的症结所在!   显然就是这位还存在的九尊风尊出了问题!   或者这也是云扬肯与妥协,愿意接受自己的诱惑,出卖自己国家机密的另一项主因。   雷动天在兴致更浓的同时,对云扬的戒心怀疑又再降低了一分。   “这么多人集体失踪,自是大事,可是我们玉唐高层为九尊大人所造的声势,已经造了起来,九尊声威非但尽复,甚至更盛往昔。”   云扬苦笑:“所以我们再怎么怀疑,也只能归于怀疑而已……”   雷动天点点头,叹息道:“不错,这件事情,委实是扑朔迷离……难以测度,更难以动作。”   “在那其间,我们当真就只能观望,期望一切只是误会,或者风尊另有布置,另有安排!”   “但是,就在不久之前……又出了一件大事情!”云扬脸色沉重到了极点:“这次,风尊大人直接对上了我们的玉唐元老,三代帝师,四朝老臣,一代文宗,儒林宗师,文人领袖何汉青!”   雷动天展颜一笑:“这件事情,我曾经听说过,听说这位何老爷子,也是……”   云扬淡淡道:“这位风尊大人直接言说……我们这位已经年近九旬的何汉青大人,乃是四季楼的人!”   “而且还说,何大人乃是四季楼中坚力量四大尊主之中的春寒尊主!”   云扬脸上露出来讥诮的神色:“这件事情,何其滑稽!”   雷动天道:“但我怎么听说这位何大人当真就是春寒尊主本人呢?!”   云扬脸上露出来悲哀的神色,良久没有说话,黯然神伤了许久,才低声道:“抱着这一想法的绝不止是雷兄你一人,只怕现在整个天下全都‘知道’何老大人就是春寒尊主!但,公布天下‘知道’的就是真相吗?”   他悲愤的喘了口气:“不知雷兄你又是否知道,何老大人而今年近九旬,脸上遍布寻常老朽之人才有的老年斑……他这一生,曾经为玉唐文方培养的人才不下万人!”   雷动天耸然动容。   举凡修者,就算是最普通仅止于山境初阶修者便该拥有百年以上的寿元,绝不可能如寻常人一般出现老人斑,除非那个人当真就只是个八九十岁的普通老人!   “还有……现在玉唐文方的所有高官之中,有七成,乃是何老大人门下!”   云扬一字字的加重口气。   “当今陛下的父亲,便是何老大人的门下弟子。甚至当今陛下本人,也曾得何老大人授课,还有当今太子殿下,也是何老大人的弟子!”   “何老大人这一生,为了玉唐竭尽心力,鞠躬尽瘁……若是他老人家有哪怕一点心怀不轨念头的……任何时候都足以覆灭玉唐于顷刻,世间合该早不存玉唐一国久矣。”   雷动天眼睛里有思索的神色:“那么说……这位何老大人并不是四季楼的人?”   云扬脸上露出来难过至极,却又不想说话的神色。   雷动天耸然动容。   若是这样的话,那么玉唐当前所面临的这个阴谋可就太可怕了! 第二十六章 疑点重重,陷阱深深。   “但何老大人终究还是遇害了,老人家为了玉唐不但鞠躬尽瘁,更兼死而后已,尽洒一腔碧血,丹心昭然。”云扬难过至极的低下头,眼圈都红了。   雷动天陪同叹息,心中却在推算着这件事情的可信程度,以及后续。   如果何汉青不是四季楼的人,那么,谁是?   还有,对方为什么如此大费周章的搞出这么多的事情出来?!   真实目的何在!   但无论如何,所图必然非小!   “当日那一战,打得惊天动地,打的我们天唐人痛彻心扉!”   云扬一个劲儿地叹息。   “一代玉唐忠心耿耿的老臣,就这么含冤而死!与之同死者,还有多位享誉一时的玉唐豪侠,只是,这些于民间颇有侠名的义士,死后却尽都背上了他国潜伏、欲行悖逆之事的恶贼污名!”   “事后,我们不断地反思。串联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思量到底是怎么回事。”云扬声音低沉:“然后,我们发现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雷动天此时已经彻底地代入了这件事情里,精神抖擞的追问道:“什么事?如何恐怖法?”   “这件事情,当真是细思极恐!”   云扬声音低沉,眼中闪烁着恨意:“当日九尊大人天玄崖一战,大家都知道乃是四季楼联合了不少高手,设置了某种大阵,可说是江湖巅峰高手在那一战之中几乎齐聚!在那种情况下,传出来的消息,绝对不假。”   “也就是说,最初传回的九尊大人全军覆没无一生还信息,属实!”   “试想,在这种情况下,以四季楼这等超级门派的周密布置,又怎么可能会允许还有漏网之鱼?怎么可能有?”   云扬问道。   雷动天目光沉重,道:“不错!”   他想了想,道:“若是我来布置这个陷阱,既然存心将九尊一网打尽……那么,断断不会留下活口、留下隐患!”   “多的不说,只要仔细排查一下尸体数目,难道还数不出来么?少一个人头数这样大的漏洞,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严密的布置之中?”   云扬道:“雷兄说的正是我们所考虑的疑虑之一。”   雷动天道:“这本就是必然需要确定的一大因素!若是我来主持这件事情的话,哪怕是所有人的尸体都摆在了眼前,我也会将这些尸体全部都切下脑袋,甚至是将尸体挫骨扬灰,以保证万无一失!在这般绝对实力碾压,又有天地大阵遮蔽能力,若是还被逃出一个人去,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绝无此理,绝无可能!”   云扬深深叹了口气:“便是如此。至此,乃是我们发现的第一个疑点。”   雷动天跟着问道:“既然有第一,那想必还有第二个吧?”   “第二个疑点则是时间!”云扬道:“我们就当第一个问题不存在,没有道理、绝无可能的错误四季楼的主持者偏偏就犯了,九尊当真有人幸存!可……这位风尊大人乃是一年前出现的,也就是说,天玄崖事件发生之后,这位风尊大人足足时隔了一年,才再度现身,归来报仇!”   云扬问道:“那么,这整整一年时光……他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早一点归来,哪怕是送回来一点讯息也好,即便任何人都不足采信,玉唐皇帝陛下也不能信任么?难道他会出卖自己的帝国?!”   雷动天抚掌说道:“不错,这是一个难以解释的疑点!”   云扬咬牙道:“我本身修为有限,见识更浅,是以我不明白,究竟什么样的伤,要养一年?”   雷动天心道:确实是见识浅薄,需要养一年的伤势多了去了。   云扬道:“但我却知道另一点,风尊大人固然拥有能够化作狂风的功法,足堪傲视当代,越级灭杀对手,非是难事,然而他的本身修为,并不很高,甚至都不如我。修为愈浅者,能够拥有的复原本钱也就相对越低,而若是真受了那么重的重伤,又岂是一年养得好的。甚至,那种修为,也不会受那种级数的伤损……不知雷兄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雷动天赞同道:“半点也不错,一般情况而言,高手所承受的那种一年养不好的伤势,换做一般武者,恐怕早就死了十七八遍了。这里又是一大疑点。”   “所以,这一年疗养复出时间,愈发的古怪。还有……还有就是我之前的另一个疑问,这一年的时间,就算他是在养伤,我们也认同了这个说法,但是……却一点消息也传不回来!这就有些不对了。”   雷动天本能的顺着他的推测走:“不错,整整一年时间全然没有任何消息传回,这个确实说不过去,就如你所说,任何人信不过都说的不过去,但连玉唐国君也信不过未免太过。”   云扬哼了一声,道:“就算是这个也能解释,诸如他因为要躲避四季楼耳目,处在人迹隔绝的地方疗伤,不能传递消息云云!但是,你身负血海深仇,难道就能这么沉得住气?”   雷动天道:“不错不错,这又是一个疑点,源自人性的疑点,那风尊如今强势复出,针对敌人可谓极矣尽矣,尽显性情中人本色,说之前强忍一年时光,确实可疑。”   云扬道:“还有第四个疑点,便是……修为!风尊的风相化体修为。”   云扬此言一出,登时戳中了雷动天的爽点,他针对风尊的一大重点就是风尊的风相功体,此际听到相关线索,不禁心下一急,脱口追问道:“如何疑问,哪里不对呢?”   他吐了口气:“九尊大人每个人的来历尽皆神秘,不知其出处,不知其背景,连身份姓名甚至本身是男是女都是未知数,唯有他们的本身修为,却是有所记载的,毕竟九尊大人于战场之上,每每身先士卒、斩将夺旗,尽显风采!而战场之上最忌留有余力,所以他们所展现的实力修为就该是他们的真实修为水准,而我们玉唐帝国,对于九尊大人的修为都是有详细记录的。彼时风尊大人去往天玄崖那会,乃是风相四品修为。然而风尊大人此次归来的时候,所展现的威力,就只得风向三品!”   “低了足足一品?”雷动天越来越显兴趣浓厚:“这可就太不正常了。”   他很享受这种抽丝剥茧的做法。尤其是享受这个过程!   因为这显得自己格外的有智慧。   云扬苦笑一声,道:“看来雷兄已经将我想说的猜到了大半……哎,我现在也真的有些不想再说下去……”   雷动天兴致勃勃地说道:“那就由我来替你说下去。”   云扬深深地望了雷动天一眼,沉声道:“好!那我就聆听雷兄对于此事的高论。”   “这位风尊大人身负血海深仇,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整整一年没有露面,再次出来的时候,修为却跌了一品;这是一个很不对的情况。既然有如此血海深仇,昼夜思念报复,还不拼了命的练功?就算是不曾提升也就罢了,怎么会不升反降呢?”   雷动天自觉胸有成竹,上来就指出来关键问题所在。   “雷兄说得正是我等所思的关窍所在。”云扬叹息。   “还有……他如果在其失踪的一年之中完全与世隔绝的话,那么一出来就搞得天翻地覆,他又是凭什么能够如此精准的找到四季楼中人呢?难道四季楼的人,都在脸上写着身份?这同样的不合理!”   雷动天果然不愧是雷家少主,直指关窍,一语中的!   云扬眼中露出佩服之色,道:“雷兄的智慧当真让我叹为观止。我们一干人等,集思广益,就这件事情翻来覆去掰开揉碎的研究了许久,才得出这个结论……哎。”   雷动天安慰道:“更主要的原因是你们根本不想怀疑、不愿怀疑而已。其实这不算什么,真的不算什么,哈哈哈。”   说这不算什么,却已经笑了起来,得意之情彰显无遗。   毕竟这种用智商碾压别人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雷动天矜持的笑了笑,道:“只是这位风尊大人再出之后,恍如未卜先知一般,上来就啪啪啪接连不断的往外揪,竟然全程没有错漏吗?”   云扬纠正道:“有没有错漏见仁见智,因为……他所揪出来的这些人,全都是先处决了之后,才通知的官府。”   雷动天一拍手道:“是啊,这就更加有疑点了!你刚才不也说了,当日其狙杀何老之时,曾有多名享誉甚久的名侠与之对上么,这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更有甚者,他既然回来报仇,但最终目的仍是为国出力,却又怎么会将九天之令的所有手下全部带走,脱离玉唐高层掌控?”   雷动天道:“这分明就是意在脱离了体制,乃是欺君罔上的大不敬行径,甚至,可以说是造反的明证!”   云扬唯有叹息:“一点都不错,这亦是我们得出的结论!”   说到这里,云扬接上说道:“自从这位风尊大人回来之后,一身风相修为每每突飞猛进……及至前不久的时候,已然可以身化龙卷风……这该当是臻至风相功法六品级数的修为。”   云扬苦笑:“风尊再现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足足提升了三品!”   雷动天截口说道:“这就更加的不对了。这家伙先前那一年难道在吃屎?一年都没有动静,甚至还要更退一步,反而是回来之后呼呼呼的往上涨?世间修途断断没有这样的道理!”   云扬道:“谁说不是呢。” 第二十七章 你们的敌人是四季楼!   雷动天道:“还有么?”   “自然还有!”云扬道:“这位风尊大人回来之后,或者应该说针对何老那一役之后,我们诧异地发觉,风尊大人不但本身风相修为暴增,更直接成全能的了!他不仅通晓风相之法,还兼修云相、火相、血相、雷相之法!简直是太厉害了,直如九尊联袂加身一般……”   雷动天猛地皱起了眉头,这一下,即便是以他的“智慧”竟也有些想不通了。   “要知道九天阵寻找传人,都必须是单一的体质才可以……”   云扬叹了口气道:“更是须得单一体质达到了相当地步才有可能被九天阵选中,此点已得明证……所以,我们九尊大人之中的任何一人,都是绝对不可能拥有其他人异相功体的可能……”   这一点,大抵就是云扬一半真一半假的胡吹了。   只是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之外,却是再也没有别人能够知道这件事的真相,所以,云扬不管怎么吹,都不许担心有人拆穿这层牛皮。   尤其这个理由,还是这个天底下每一个人都深深认可的基本认知!   “不错,九天阵这等神奇,不是单一的超凡体质,怎么能获得认可……”   “云兄弟能够想到此点,亦是上智!”雷动天深深呼吸:“这位风尊大人果然有重大问题!前前后后足足九个疑点,那么……”   云扬道:“我们玉唐高层研究了很久之后,终于得出一个恐怖的结论……这位风尊大人,多半……是假的……”   雷动天也叹了口气,心道,我只听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确定这位风尊是假的了。   你们居然研究了这么长时间,纵使是形势逼人,也该有所限度吧……   “而且……这位风尊大人,很大机会……乃是四季楼中人,甚至就是四季楼的高层,在伏击一役后缴获九尊大人所修秘籍,才能将诸相功体尽归一身……”   云扬道。   “这一点我也早就想到了。”雷动天很是有些鄙夷的想着。   “至于这位风尊大人所揪出来的所谓四季楼的奸臣……只怕尽都是我玉唐的忠贞之士,不二之臣……”云扬闭上了眼睛,沉痛之极:“雷兄,你或许不能理解我辈的感觉……”   雷动天连连叹息:“这种感觉,我完全可以感受得到,感同身受……的确是不好受的。”   “何止是不好受!在确认洗点之后,大伙简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云扬道:“据我父亲说,皇帝陛下当场就晕倒了,口呕朱红……”   “哎!”雷动天叹息。心道:要我说,如此昏庸的君王气死了才是你们国家的大幸。   “最最严重的是……”云扬道:“这位风尊大人这段时间以来所做的每一件事,至少从表面上看来,都是以玉唐帝国的名义……而更加让我们无语难受的,每一件事,我们都为其进行了最妥善、尽善尽美的善后工作!”   雷动天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了,你们玉唐朝堂上上下下能够蠢到这种地步,也是真特么的奇葩了,叹为观止,蔚为奇观哪!   被一个人玩弄一个国家玩弄了一年……到现在还在吃哑巴亏,甚至是还要继续吃下去?!   “现在已是骑虎难下,我们若是揭开这个秘密,就等于是整个玉唐朝堂之上的所有人,集体在自己打自己嘴巴,而且是往死里打……”   “更有甚者,这层遮羞布万一揭开,民心军心,将会在瞬间荡然无存!”   云扬悲愤莫名:“所以纵使我们明知道那是一个奸细,但我们却还得要继续支持……籍其之声名稳定民心。”   云扬看着雷动天:“雷兄……说起这件事情,包括我们陛下在内,都是一肚子的血泪啊。”   雷动天咧咧嘴。   你们不一肚子血泪才叫见了鬼。   “这等隐私……”   云扬露出像是哭一样的笑容:“我们那里敢往外说,唯有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唯恐有一点点风声传出去……彼时……民心崩溃,军心崩溃,国将不国啊……”   他真挚的看着雷动天:“雷兄,万望理解,我刚才真不是故意为难你啊。”   雷动天深有同感地说道:“我明白你的心情,更能体谅,若然此事的当事人换作是我,我也不会轻易说出去的,这件事情实在是太丢人了……而且是整个国家几十亿人一起丢人……”   “换作是我,也是万万丢不起这个脸的。”雷动天唏嘘道:“云兄弟,我理解你,你们整个玉唐高层尽都不容易。”   “谢谢,谢谢。”云扬激动的握住雷动天的手连连摇动:“雷兄,理解万岁啊。”   “现如今,那位动作频频的风尊大人似乎已经感觉到了我们的疏远,在最近这段时间里,直接从天唐城消失了,再无任何踪迹可循。”   云扬道:“我们现在根本就找不到他的下落,不,或者应该这么说……自从这位风尊大人再现以来,我们就从来没有任何人能够知道他的下落……此人行事之周密小心,已经是到了令人发指、丧心病狂的地步,我从来没见过如此谨慎小心、滴水不漏的狠角色。”   他看着雷动天,道:“既然是这个人劫走了雷兄的未婚妻……我的建议是……”   雷动天眼神一动,认真的看着云扬,道:“什么建议?”   “他知道不知道,这位姑娘是你的未婚妻?”云扬问道。   “这个……”雷动天忽而语塞。   对啊,他知道不知道呢?也许或者可能,恐怕是不知道的……   云扬心中翻了个白眼,继续循循善诱道:“这么说吧,那个人是否又见过雷兄你的面貌呢?”   雷动天道:“这个肯定是见过的,当日我们曾有过一个照面,虽然因为他有风相功体掩护,我没有看到他的形象,但他肯定有看到我的样子了!”   “嗯……”云扬道:“若然如此的话,他只需要问一下你的未婚妻,大抵就能知道你的身份了吧?”   雷动天道:“是的,我未婚妻自然是知道我的身份来历背景。”   云扬沉吟道:“若是如此的话……”   他抬头,咬牙,眼中射出寒光:“你只需要耐心等待,他一定会来找你的。”   雷动天道:“此话从何说起?”   云扬道:“虽说雷兄的未婚妻,固然是天下仅有的绝色,只要是男人都难免动心……但是,像是这种人物来说,我觉得……应该是不缺女人的,对不对?”   雷动天笑笑:“自然,但凡是有所成就的修者,就不会缺女人。”   “既然这样,他劫走你的未婚妻多半是别有企图的。”云扬道:“至于这个企图,到底是在你未婚妻身上,还是在你的身上,还须静待后续。”   “但无论如何,他既然敢就这么当面劫人,至少说明他不怕你,有其底气。”   “对方既然不怕你,哪怕他一开始的目标没有你,现如今只怕难免会将主意打到你的身上,所谓一件污两件浊,虱子多了不怕咬。雷兄的身份,除了有莫大威胁之外,同样还能牵扯到莫大的好处……对方会动心不算多意外的事情。”   “所以,他一定会来找你。”   “至于他会提什么条件,这个就不好估计了。”云扬道:“反正他化身为风,只要不露出真身,你就伤不了他。更别说他还有人质在手,筹码多多!至少就现阶段而言,他是占据上风,有恃无恐的!”   此际听云扬所说分析,雷动天尽都觉得极有道理!   这个云扬的脑筋,实在是一等一的好使啊。   看来之前说他蠢云云,倒是冤枉他了,大抵是玉唐朝堂上的那些官僚蠢,玉唐国君蠢,又或者是他们位置立场太过被动,一步走错,步步皆错吧!   哎,换做我是玉唐国君的话,我遇到这种情况,恐怕也真强不了哪里去……委实是太纠结了。   “此外,我还要再多提醒雷兄一句,大家此际立场特异,但……敌人的敌人,总有一分善意!”   云扬郑重的道:“虽然雷兄与这位……这位老人家修为高强,环顾当今之世也罕逢敌手,但是……雷兄只怕还不知道,这个四季楼乃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雷动天淡淡地说道:“我不管四季楼是什么样的存在,但他动了我的人乃是事实,就不行!”   云扬担心地说道:“雷兄,你出身隐世家族,自有其风骨,但且听我一句劝,以你庞大的家族之后盾,现在飞行玄兽传讯又这么容易,只需要一纸书信,便可调来大批高手。何苦将自己千金之躯置于险地?四季楼绝非易于之辈,我玉唐纵使不济,亦是当世强国,却还要被其玩弄于股掌之间,其实力之坚强可见一斑,更有甚者,或许现在所展现出来的实力不过冰山一角,我曾听闻其无数传说,诸如‘布武天下、血洗江湖’、‘硬撼当世第一高手不落下风’之事不胜枚举,雷兄不可不防,不可不慎哪!”   言下之意自然是:你们家族这么牛逼,干脆多出来些高手直接将四季楼灭了多好? 第二十八章 又一个鼎炉?   雷动天苦笑一声,道:“云兄弟,我知道你所言尽都是为我着想,语出至诚,敌人的敌人总有一分善意之语更是深得我心,但是……你却也要想一想,我若是当真调来太多高手……他还敢来么?”   云扬道:“可以隐藏在暗处啊,小心驶得万年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雷动天沉吟了一下,道:“云兄弟不用再劝,我意已决。就凭我们两人,也足以将四季楼搅个天翻地覆了。最不济,救回我的未婚妻,还是不在话下的。”   云扬忧心忡忡:“既然如此,我就祝愿雷兄马到成功,心想事成。只不过……雷兄,若是彼时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千万不要客气!还是那句话,敌人的敌人,总有一分善意!”   雷动天笑了笑:“明白明白,若有需要绝对不会和云兄弟客气的。”   雷动天现在对云扬的好感又升一层,其实从一开始雷动天对于云扬就没有建交的意思,即便不说云扬会否与计灵犀有关联,大家立场不同,就只说云扬实力浅薄,根本不入雷动天之眼,便已经决定了雷动天的初衷。   只是这会云扬每每戳中雷动天的心思,且多方为雷动天设想,就算其不乏因为雷动天送出的诸多好处,以及敌人的敌人这层关系,关怀仍旧不假,雷动天自然不会全无感动,所以跟云扬交谈的语气,已经渐渐转为发自心底的和煦。   此亦再度鼎证了某人演技的精湛程度,委实惟妙惟肖,入木三分,不得不道一个服字啊!   云扬点点头,貌似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款,沉吟片刻道:“雷兄,要不这样,你和贵属就在我家住下,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我这里毕竟是侯府,那家伙再怎么说现在还顶着风尊大人的名头……不会对我们太过分……”   雷动天笑了笑,傲然说道:“云兄弟是想要保护我了?”   云扬郝然道:“雷兄说得哪里话来,我这也是权宜之计……”   雷动天道:“云兄弟,我明白你这是一番好意。不过,为兄这一身修为……若是还要你庇护于我,那我……真的没脸见人了。”   云扬沉默了一下,道:“既然如此,那么请雷兄择一离我不远之地暂居,我总不放心的。雷兄,我们这么多人,尚且被一个人一路耍弄到现在,此人委实是足智多谋,阴谋诡计防不胜防啊……”   “纵使雷兄武力过人,不怕对方强势来犯,但若是诡异手段,雷兄当真能做到万全么?”   “要不雷兄就住在我家对面的那家客栈里面吧,那里固然不是什么顶级客栈,但城中的顶级客栈距离云府实在太远了……万一有事,我这边只怕会鞭长莫及。若是雷兄住在我对面,当真有什么变故的话,我终究是地主,对于一些个人情世故应对起来总比雷兄方便许多……必要时候,还可以帮雷兄参谋参谋。”   云扬真挚地说道:“雷兄,出门在外,切忌一意孤行啊。”   雷动天见他拳拳之心,全是在为自己着想,感动之心再添一分,慨然道:“既然如此,我两人就住在斜对面的那家客栈吧。云兄弟,有心了。”   云扬笑道:“难得有雷兄这等好朋友,本领这么高,家世更是好;人品还是这么过硬,小弟自然要和雷兄多亲近亲近。”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起来还是我刚才贪得无厌,这会心下惭愧得很……其实雷兄多少给我些就好了,小弟刚才,实在是太贪了……”   说着,就将戒指摘了下来,道:“雷兄,还请将这些宝物收回去吧。小弟实在是受之有愧。”   原本,雷动天的打算还就是,等你说完了……这些东西,我说收回来也就收回来了,你有本事把着不还吗?   但是现在彼此谈得这么愉快,云扬更是处处为自己着想,自己哪里还好意思真拿回来?   更何况自己还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许多事情都要仰仗云扬。   毕竟,这等绝世隐秘,自己于本地能找到的也只有云扬。   找别人?!   难道去找皇帝,亲王不成?   且不说另外的人给力不给力,就只说重新交集就是一桩麻烦事,而且还是得给出一定的好处,与其这样,倒不如籍此将云扬这个人交下来,甚至就算是收回来……那也是事情完毕之后的事情,反正现在是肯定不能这么做的。   “云兄弟说得这是哪里话来?”雷动天猛地皱起了眉头,非常不悦地说道:“兄弟将为兄当做了什么人了?”   云扬刚要张口,雷动天已经拦住了他,道:“难道在云兄弟眼中,为兄就是一个这种言而不信、毫无口齿的人么?”   云扬窘迫的笑了笑:“这……”   雷动天爽朗说道:“兄弟,不瞒你说,这种东西……我是真正有的是。若是云兄弟你有需要,以后我每次来,都给你带一些过来。”   门外。   黑袍老者嘴角抽搐。   多的是?!   每次来都带点来?!   少主您可真能吹,这种纳子戒指,就算是在玄黄界那也是天价!   我活了大半辈子才混到这么一枚而已!   居然成了多的是,每回送礼都能送一把的货色?!   拿着我的东西送了人,还在这里吹牛逼,也不知道老夫回去之后能不能补一个……哎!   云扬与雷动天相谈甚欢,越谈越是投机,两人都感觉情投意合,差点就拜了把子。   雷动天本想揭开计灵犀的秘密,告诉云扬这就是你那喜欢的女孩……   但现在看过云扬什么反应,早已将最初的这份念头压了下去。   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好似云扬这样一个全心全意为自己着想的实在人,再使用这种手段,实在是不美,更别说在这段时间里还要合作。   后续还是等着合作完了再说吧。   他看着云扬真诚的眼神,心中难免愧疚的叹了口气。哎,这样的一个人,等我离开的时候,还要杀了他,抢回这些东西……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心里不舒服啊。   当天晚上。   云扬与雷动天尽情地大喝了一顿,高谈阔论,谈天说地,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三教九流,五花八门……   两人谈得逸兴横飞。   云扬趁着雷动天心情好,还顺势为冬天冷和老庞讨要了几颗疗伤丹药。   “雷兄,那两人虽然得罪了兄长,但是……”   “知道你的意思,哈哈哈……这里有几颗药,你拿去拿去,给他们一人一粒就好,其他的用不着兄弟你就留着用……这玩意哥有的是,真的不是事,哈哈……”   黑袍老者一杯一杯的喝闷酒。   心中纳闷不已。   咱家少主在玄黄界,那可是一等一的出名的小魔头,行事全凭心情好恶,一言不合动辄就杀人,怎么到了这里,反而交起了朋友?   这件事情的展开实在是太怪了……   这是神转折,还是神变调啊?!   ……   就在云扬与雷动天喝酒的这段时间里。   大雪依然在飘飘的下。   在漫天大雪之中,刀光闪动了一下,两个人,相貌平凡,似乎是行脚客商,出现在了天唐城南门。   “刀,就在这里吧?”   “就在这里。”   “我们进去。”   “好!”   ……   当天晚上,雷动天和黑袍老者回到客栈。   “少主,您对这个云扬,未免太厚待了吧……”黑袍老者心中还有郁郁。   雷动天淡淡地说道:“关于此事我心中自有考量,老穆,其实你最不高兴、最在意的,还是我将你的纳子戒指送了给他吧?”   黑袍老者老穆脸色一黑,低头道:“老奴并无此想法,老奴所有一切尽都是主家给予,岂有丝毫怨怼。”   雷动天目光冷凛的注视着他,半晌道:“此次回去之后,我会令管家补给你一枚纳子戒,绝无让你有任何损失……哎,老穆,你可知你的最大缺点就是……过于斤斤计较些许蝇头小利,对于当前得失看得过重。不,应该说是看得太认真,怎就不能把目光放得远一些呢?!”   老穆脸色一白:“是,老奴恭领少主教诲。”   “且不说你在我家已经这么多年,光是跟着我,也已经有六年光阴了吧?!”   雷动天淡淡道:“你有能力修为,有见识阅历,有谋划头脑,每一方面都是一时之选、上上之乘;若是能改掉这点睚眦必报、心胸狭窄的毛病,你将会成为我将来成为家主之后的第一干将!”   老穆呼吸急促,眼中陡然发出惊喜光采。   雷动天乃是雷家第一顺位继承人,无论身份地位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他给出这句话的分量,可说是足足的,毋庸置疑!   “少主,我一定改!”老穆下定了决心。   以后自己一定要豁达,全身心的豁达豪迈,一定要改掉自己的毛病,一定要大气上档次。   打一棒又给了一个未来的甜枣之后,雷动天看着老穆的反应,大是满意的点点头,道:“老穆,你觉得,这个云扬可以不可以成为我又一个七情之修炼鼎炉?” 第二十九章 七情大法!   老穆闻言登时有些懵,半晌才道:“少主,您且恕老奴欲扫您的雅兴,那云扬的人样子固然极为出众,本身天赋亦是先天金玉之体,颇为难得,却不适合用于采补,尤其公子从无龙阳之好,怎地竟被此子动了尘心,若当真如此,此子更不可留,老奴等下就去除了他,至少也要花了他的那张小白脸!公子,您千万不可冲动啊!”   这会轮到雷动天懵逼了。   张口结舌的看着老穆,差点没吐出一口血来。愣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又开口,说话的语气充满了哭笑不得的郁闷:   “老穆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说要云扬当炉鼎,又没有说要采用那种不入流的下三滥勾当,我那千锤七情灭世诀,迄今为止就只过了两关,第三关预设人选乃是计灵犀与月如兰,现在已经入局;然而后续第四关的人,现在却还在挖掘寻找……我想的是云扬……”   雷动天喃喃的道:“是不是可以呢?”   老穆听闻雷动天的真意所属,如何不知自己寻思错了方向,讪讪的笑了笑:“我想岔了……”   雷动天翻了个白眼。   老穆径自安静的坐着,倾听,再不敢随便开口,说到底他只是个下人,雷动天的功法,他只是从平常行为之中有一知半解的了解而已;具体情况可谓全然不知,否则刚才也不会以为雷动天被云扬迷惑,生出歧念。   事实上,雷动天也不会让他知道自身功行秘奥。   “喜怒忧思悲恐惊……”   雷动天心中细细盘算:“喜,我已经完成;忧,也已经反转;只要那计灵犀和月如兰两女彻底入局,当可以帮我完成‘恐’……但再之后的怒,以及悲却尚无张罗……嗯,若是将这个云扬利用起来的话,或者可以培养成为怒的载体……”   “只是这怒之境地,需要因怒而至到崩溃地步……神智错乱,才有效果……这期间的过程,我只怕要多下一番功夫才行……”   雷动天皱着眉头斟酌思量着。   半晌之后,他烦躁地摇摇头,道:“老穆,你感觉,云扬说的这些事情,是不是真的?”   老穆皱眉想了半天,谨慎道:“少主,要我说,云扬说的这些事情……不可能是假的。这里面实在有太多太多的佐证可以调查,其中任何一项佐证有异便可鼎证云扬所言是假,但正因为如此,才反而证明其说得尽数为真!”   雷动天满意地点点头:“比如说呢?”   “嗯,比如说,九尊出事的时间,与这位风尊再次出现的时间;此其一;风尊出事前的修为,出事后的修为,此其二;风尊出现之后,修为增长的快速,每一次出现,威能强度的差异,这些都是可以查证到很细致的程度,此其三;风尊在开始出现之后,抓捕的人手,之后的下落有没有交给官方,也全是明摆着的事情……此其四;何汉青的身份,更加无法掩饰,此其五……”   老穆道:“这些全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事例,根本非人力可以作伪。只需要捋一遍,就可以反向佐证云扬所言是真是假!”   雷动天道:“那从明天开始,你去将这些全部查证一遍,虽然云扬所言的可信程度极高,但为防万一,还是做到心里笃定更好!”   “是,老奴明白。”   “调查之后,若是当真完全无误,那我就准备与这位云公子好好地结交一番。”雷动天脸上露出来诡秘的笑容。   老穆惊喜的道:“公子这是打算要同步进行么?”   “有所准备,总比到时候再临时埋线更好应对。”   雷动天点点头:“先与之倾心结交,成为莫逆好友,百般照顾,无微不至,肝胆相照,生死相依;最后,来一个关键时刻的极端翻转,彼时一朝情伤,引动其怒发冲冠、怒愤填胸,必可使其崩溃无地,再也不会相信朋友之情,兄弟之情;最终元阳散乱,迷途难返,便会成就我七情大法之一环。”   老穆担心的道:“但过程仍旧艰辛,毕竟在前期,少主也需要有真心付出才行。似这般七情修法,最忌讳的便是修途波折,一旦修者本身情绪失控,便会引动心魔反噬自身,那云扬本身虽然实力低微,但他在这玉唐国却颇有身份背景,势力也颇可观,未必是上好的选择对象吧……”   “不,云扬正是最好的选择目标,修成七情大法之人,自身情感将升华至大圆满,不动情的至境,其过程就要修者遍历情劫,身受伤情才好。若我自己始终不伤,此法便难得圆满;唯有双方对立,他伤我也伤,伤伤叠加,才能使此法大成,便如两虎相斗,优胜劣汰,胜者吞噬败者,尽拥其所有,你当臻至不动情的至境,掌控整个天下任何人七情变化的大神通是那么容易修成的么?!”   雷动天淡淡道:“届时,就算是修为远远在比我之高的强者,面对七情大法的时候,也会受到真情之伤的冲击,无从抵御,这是真正天下无敌、无懈可击的功法!”   老穆闻言之下,一时茫然,显然对这个功法的远景难以想象。   而雷动天此际却是兴致高昂,微笑道:“你不懂;有些境界,必须要是那种至情至性,或者极度专一的人或者极度疯狂,狂热的人,才能够攀升上去的。”   “而这样的人,心中往往都埋藏着或者坚守着一份真情。”雷动天淡淡道:“而我的七情大法,却可以瞬间将他心中这份真情泯灭……所以,就算是再是无敌的高手,届时在面对我的时候,也只能引颈就戮!”   “至于发动的前提条件……其实就只有一个,找准他在乎的情意是哪一项就可以了。”   雷动天淡淡的说着:“睡觉吧。”   老穆答应一声,径自去隔壁房间休息。   雷动天令老穆去休息,他却仍未就此安息,而是将计灵犀和月如兰的画像取出来,挂在自己床头。   目光痴迷地望着两女的画像,眼中满满尽都是不能自拔的深情,喃喃道:“或许你们还不知道,我是如何的喜欢你们……我发疯一样的喜欢你们。我发疯一样的想要得到你们,但是我不能,我必须要将你们毁灭掉,彻底湮灭这份情……你们知道我心中的这份极端痛苦么?”   画像上,两女四道清冷的目光,便如四支利箭迎面而来。   “唯有身体自由、安然无虞,心理上却承受不住极端恐惧绝望之下的崩溃,才能让我得到混乱元阴,成就我七情大法的一环……但你们哪里知道,我的痛苦程度?!”   他的眼神狂热迷恋,却带着一种极致的疯狂:“当我修炼完了,你们已经死了,但我却从此要永远的记着你们,你们知道么,这对我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折磨!至少在我臻至不动情的至境之前,你们会如梦魇一般的纠缠我!”   “但是一切都是为了无敌!”   “这是值得的!你们懂么?明白么?你们的牺牲,会造就一个无敌高手!想必,你们也会欣慰的吧!”   疯狂的喃喃自语,声音极低。   但毕竟是有声音。   似乎他自己也因为自己压抑的到了极点的扭曲心态,籍此爆发出来,竟是不吐不快。   窗外。   一片蒙蒙的雾气悄然飘荡,在空中散为无形。   “一丝九天幻,还是有用的。”   云扬坐在云府自己房中,出神的思量着。   这个雷动天,上界之人……自己该当怎么做,才能够实现利益最大化呢?   短期目标已经构建完成,鼓动这货去跟四季楼正面对上;就目前来看,自己的说词肯定是有极高可信度的,毕竟云扬所说的这些话,就表面证据而言,完全真实,半点不存花假,但长此以往,却有极大的隐患,一旦雷动天跟四季楼的人正面对上了,一次两次还好,彼此都不知道对方底蕴,初初必然会造成莫大冲突,但之后可就不一样了!   云扬绝不敢当四季楼方面的人手是傻子,或者是哑巴。   对方面对如此强者,肯定要查探对方来历,就算雷动天来历神秘,但其实力实在太高,对方肯定有所联想,进而怀疑,及至再次对上的时候,必然言语试探,一旦去到那个地步,就是骗局拆穿,更要同时承受双方怒火的一刻!   这无疑是一个漏洞。   云扬可不会天真的寄希望于双方普一对上,就直接将对方当成死敌,不死不休!   毕竟无论雷动天还是四季楼,都不是白痴!   但这个漏洞,要如何弥补才好呢?   云扬绞尽脑汁的思考着、斟酌着。   究竟怎么才能够让他们打一个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然后还要持续到一方彻底打死另一方,事后反思的时候还找不到自己身上来……   最好还是双方都去到不共戴天的程度,见面连场面话都不说就直接打!然后打死打残,最好同归于尽……   这无疑是一个极难攻克的技术问题。   云扬觉得自己需要好好铺排布置,否则决难成局。 第三十章 贵女之哀!   “哎。”一道人影飘了进来:“那家伙走了?”   来人正是计灵犀,手里还拿着一颗红红的大苹果。   云扬皱起眉头:“灵犀,你这个丫头,我跟你说……一个姑娘家,以后进别人的门一定要先敲门,就算是我这里也不例外,一定要养成习惯,要不以后可怎么整……”   计灵犀一下子皱起了小脸:“云扬你几个意思?能不能不要这么称呼这种口气?我一不是你家闺女,二不是你妹妹,你能别在我的面前老是端起长辈的架子吗?成不成?我求求您了行不?!”   云扬无奈的叹口气:“好吧……”   他正经的抬起头,说道:“计姑娘,你好!请你以后进我的门或者进别人的门的时候,要先……”   还没等云扬把话说完,计灵犀扭头就走,小姑娘这会是气得浑身颤抖,手里拿着的苹果咔嚓一声咬下来整整一半,连苹果核都咬了下来,狠狠的使劲嚼着!   这个木头!   活该你一辈子打光棍!   计灵犀这边才刚走不大会,云扬的门就被敲响了。   “请进。”   云扬喊。   “云公子在忙呢?”月如兰走了进来。   云扬急忙站了起来,恭声道:“兰姐您来了,快请坐,请上座。”   月如兰身后,计灵犀鼓着嘴看着云扬彬彬有礼态度尊敬的将月如兰迎进去;然后还亲自为月如兰拿了个凳子放下,然后看着自己:“哦,灵犀也来了,自己找地方坐吧。”   计灵犀听罢顿时又想扭头就走!   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   我俩的面相有那么大的区别么?我有那么小,兰姐有那么老吗?!   “刚才灵犀过来,你们两个不是又闹矛盾了么?”月如兰貌似很有些头痛的问道。   她现在也是真心不明白云扬为什么会这样子。   不管什么事情,都宠着,顺着计灵犀,但,这份宠溺,却是属于一种完完全全的长辈宠溺,跟男女之情压根不搭边,宛如一组平行线,永不相交。   这是咋回事?   还有,我是灵犀的姐妹,仅仅只是姐妹,不是你的什么人,至于对我这么恭敬么?   完完全全对长辈一般是什么个说法?!   我只比灵犀稍年长一两岁好么?!   云扬微笑了下,道:“刚才没啥啊,就是跟灵犀说,进别人房间的时候一定要先敲门,就如兰姐你刚才那般……嗯,兰姐和灵犀以后见到我的时候,应该称呼我云表哥或者云表弟……哪怕是在较为私密见面的时候,或者说只有我们三人的时候也要保持这样的称呼。要知道现在我们最大的敌人,就在距离我们不远的客栈里,他们的修为实在太高,高到了超出我们认知的范畴,我们一定要小心谨慎,即便隔着很远,对方也未必一定听不到我们的谈话。”   “类似今天晚上这种谈话,只需要听到一句,那我们就全完了。”   云扬严肃的道:“兰姐,你明白的。现在我们根本没有什么抗衡的力量,所以,我们一定得习惯新的相处模式,从心底上认可。”   月如兰从善如流地回答道:“云表弟说的是,真的要习惯起来!”   云扬看向计灵犀,显然是对某人的脾性不太信任。   计灵犀登时感觉一肚子气发不出来不得止,还愈演愈烈,贝齿咬着嘴唇,良久过去后,这才委屈地说道:“云表哥说的是。”   “乖!”云扬一脸的老怀大慰。   可是这一声夸奖,却让计灵犀险些气出毛病来。一屁股坐在床边,险些将云扬的床坐塌了。抬起手,手里赫然是一根青青碧绿的黄瓜。   恶狠狠地一口咬下去,腮帮子鼓起来狠狠地咀嚼,眼睛发着凶光,看着云扬。   似乎这根黄瓜就是云扬,又或者是云扬身上的肉,计大小姐要狠狠的嚼碎了他!   “这两个人底细如何?”月如兰蹙起秀眉,道:“云表弟可打听出了什么?”   云扬整理了一下思路,道:“这位雷家少主,很可能是来自另一个位面……或者说是一个神秘的地方……叫做玄黄界的地方。”   月如兰与计灵犀都是眼珠子一下子凝固了:“玄黄界?上界来人?”   出身于当世知名世家的她们显然对于上界这个称谓并不陌生,虽然她们并不知道玄黄界是什么级数,什么样的位面,却知道必然不简单,至少远远凌驾于天玄大陆之上!   “噤声。”云扬道:“他之所以找你们麻烦,真实目的多半是想要用你们来完成其所修功法的一个阶段……究竟是什么功法,还有其功法底蕴,我并没有听清楚。但多半跟七情有关。”   “按照我的推测,那功法应该是一门极为邪恶,一旦练成却威力无穷的奇门功法。”   云扬谨慎的分析道:“以人生七情为修炼目的;应该是入情后,再出情,破情,灭情。乃至绝情、无情等等,最终成就这门邪恶至极、灭绝人性的功法……”   云扬叹口气:“我不知道你们的感想如何,但这门功法的邪恶程度,却可算是我生平所见过的……最极端的功法,没有之一!”   月如兰与计灵犀都是大家族出身,自都是见闻广博之辈,闻言之下顿时感到头皮发麻,闻弦歌而知雅意,月如兰脸色白了一下,道:“你的言下之意……那人乃是将我们两人当做了鼎炉?籍我们完善他的功法?”   云扬点点头:“应该就是这样子,否则,无从解释他之前的种种行径。”   月如兰与计灵犀的脸色愈发阴沉,不好看到了极点。   鼎炉!   这两个字,可说是普天之下所有知道这两个字真实含义的女子最为痛恨的两个字!   而这种行为,也是让所有女子最为痛恨的一种行为!   “那他之前一直追着我们,一直不杀了我们,也不抓,就是不断地折磨我们,也是他这功法修炼过程的一部分么?”计灵犀问道。   “十有八九。”云扬道:“我刚才偷听他们的说话,似乎是有一句:身体自由、安然无虞,心理上却承受不住极端恐惧绝望之下的崩溃,才能让我得到混乱元阴,成就我七情大法的一环……”   计灵犀问道:“什么意思?”   月如兰叹口气:“还能是什么意思,不外就是……要让我们在自由的环境里,不能是受到控制;然后不断地施加压力,让我们精神自然地被压力彻底压的彻底崩溃的时候……连属于极阴女子的元阴,也随着精神崩溃,而混乱掉……而这个时候,才是他下手的时机。之前若非云表弟适时出现,我们只怕就真的要被其得手了!”   月如兰一边说,一边脸红,一边又忍不住的咬牙切齿。   怪不得。   当时两人被追杀的几乎要放弃,甚至萌生死志时候,对方便会即刻放缓了节奏,让两人得到缓冲、得到休息的空隙;及至近期想要放弃的时候,对方则是改变了策略,开始针对自己的容貌下手……   无论当时,还是现在看来,对方分明就是要一直折磨两女,折磨两女疯癫为止!   计灵犀阴沉着脸道:“难道,咱们两家家族……就不知道这等事么?连续追杀了这么长时间,前前后后两个半月啊……”   月如兰眼神黯淡了下来,轻声道:“灵犀,怎地到了今时今日,你竟还在惦记家族的援手吗?咱们大家族的女儿,命运本就如此……从出生开始,一生的命运便早已经被注定。”   “在咱们最初的一二十年里,拥有的大小姐风光,要什么有什么;但,等我们长大了,就是我们为了之前这些年享受的这一切付出代价的时候。”   “若是家族需要用联姻来维持当前的强大,他们会使用我们的这个身子去牺牲,换取;若是家族得罪了不该招惹不该得罪的人,需要缓冲,他们同样会使用我们这个身体去换取、去斡旋,若是家族想要更进一步,更为强大,他们还是会使用我们的身体去换,总之只要家族需要……大抵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待价而沽,不时之需!”   月如兰轻声道:“我们个人的意愿,哪里会被在乎,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们的意愿,连小节都算不上,只属末节……”   “在我明白这之后,早就将一切美丽瑰梦都跑开了,因为有时候,感觉自己就是一个高级妓女,一直打着幌子,标榜自己的不凡,与众不同,骨子里不过就是提高自己的价钱,以及等候一个合适的价钱而已……比起小门小户的女孩们……我们这些所谓大家小姐,或者更加悲哀!寻常的小康之家,甚至贫寒家门,还有骨肉亲情,可是我们,那都是奢望,遥不可及的奢望!”   月如兰言语间音量压得很低,措词条理分明,然而句里行间流溢出来的那份愤懑之情,却是如同涌动的火山,即将爆发一样的剧烈:“哪怕是已经定了婚约,有了良人,在家族受到更大诱惑的时候,仍旧可以反悔,仍旧可以……”   说到这里,月如兰的眼圈红了。 第三十一章 装X不成反被……   月如兰跟计灵犀的情况又有不同,计灵犀乃是计家养女。且自小就知道这件事,平常在家里本就不怎么快活,受到这样的对待,固然气愤一下,却也就没有更多的不满,毕竟有许多年的养育之恩在哪里摆着呢!   可是月如兰却是月氏家族的嫡女,从小便是在月氏家族好似掌上明珠一样的氛围中长大;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也会落到这个最为不堪的境地之中,面对诱惑,家族连自己也牺牲。   这种委屈,真是难以形容。   说起来,若是之前没有先许婚计凌风,月如兰的反应倒也不会这样大,最多就是祈祷一下,自己的终身伴侣千万不要太差劲……   但现实是月如兰已经许婚计凌风多年,月如兰乃是从心底早早已经将自己当做了计家的媳妇、计凌风的妻子,偏偏家族又答应了别人,还是在自己全然不知情,完全没有通知过自己的情况之下。   这个现实令月如兰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耻感。   这种羞耻,便如是自己背着丈夫偷了人那种……总之是难以形容。   更有甚者,那个人,还同时垂涎自己下落不明丈夫的唯一亲妹,这等百上加斤的耻辱感觉,已经非言词笔墨可以形容,当真是难描难写,无可言喻!   云扬脸色亦是阴沉至极,半晌才柔声道:“表姐和表妹放心,但凡我云扬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允许这种事在你们身上发生!”   计灵犀的目光陡然亮了一下,看着云扬的眼中,再度充满了脉脉之意。   这种霸道的口气、这一份守护宣言。   让计灵犀一直无依无靠飘着的心里,突然间安全感爆棚!   包括之前跟着哥哥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明显,这么强烈。   “但你们俩请谨记,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以不是表兄妹的口气说话。”云扬再一次叮嘱:“只要这一关把好了,其他的都不需要你们担心!一切,全都交给我!”   “知道了,表哥!”出乎云扬意料的,这一次先出声附和的,赫然是计灵犀。   小丫头眼波流转,虽然是易容,虽然是脸上丝毫也不好看,但这脉脉的眼波,仍旧让云扬心中一荡。   云扬下意识的将视线挪开,将心中歧念掐灭,暗道待此次事了,尽快寻觅个少年英才将计灵犀嫁出去,八哥去了,他妹妹的终身大事自然得由自己张罗,自己……自己还须长久的对抗四季楼,替诸位兄长报仇雪恨,而且,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忧。   非是良人!   第二天。   雷动天又跑过来了,继续与云扬谈天说地。   即便是在云扬教导玄兽的时候,雷动天也在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一点也不知道避嫌。   原本应该且最有资格置喙的四大家族中人此际个个都噤若寒蝉,这特么的还怎么混,自己等人来执行个任务,看着兼防止其他有看到玄兽幼崽被调教,结果现在身边无时无刻不跟着一位巅峰高手……   而且还是那种一不高兴了随手一掌就能将自己拍成肉酱的家伙……   自己不但不能履行职责,还不能跑开……   这也真是……真实日了狗了!   春晚风等三人的表现还稍微强一些,起码就算心中如何害怕,但大面上那种世家公子的风范,还能摆得出来。   “云兄弟,为兄看这头三眼猪……”雷动天建议道:“若是想要让它血脉更进一步的话,恐怕这样做还略有欠缺……”   云扬道:“敢问若是换成雷兄出手,又当该如何做法?”   “直接给它置换血液,令其从根本上提升根脚血脉。至少可以令到这头三眼猪一跃跻身于九品玄兽中阶层次。”雷动天高屋建瓴地说道。   云扬点点头:“雷兄的思路却是另辟蹊径,高瞻远瞩,但不知道该用什么玄兽的血液置换呢?”   雷动天道:“十品玄兽大地之熊的血液就好,将大地之熊并列三眼猪固定,一边放出原有血液,另一边则注入大地之熊的血液,只待一个循环之后,便可大功告成。”   秋云山和秋家人直接听的斯巴达了,唯一念想就只有……亿万头神兽奔腾而过。   尼玛啊!   我们要是能抓住大地之熊,那还抓这三眼猪干嘛?   这个混蛋纯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还有,还有,牺牲一头十品玄兽大地之熊令到三眼猪蜕变提升到九品中阶,这买卖划算吗?   到底是我们傻了还是你傻了,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亏本生意?!   云扬道:“雷兄的构想大大可行,所谓一事不烦二主,这抓大地之熊的事情,就交给雷兄了,提升这三眼猪的后续事宜也都交给雷兄,小弟在此预祝雷兄顺利完成此前无古人的创举!”   雷动天脸色僵了一下,道:“呵呵……”   云扬:“呵呵……”   秋云山:“呵呵……”   雷动天转过头来,看着秋云山,目光如刀:“你呵呵什么?”   秋云山顿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呵呵,老大也在呵呵,到了我这里,我呵呵一声,不过就是凑个趣,你就这般好似要杀人一般的看着我?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   怎地?我连呵呵都不行了?   秋云山也是世家子弟,这种羞辱哪里肯受?   即便明知打不过,也不能窝囊死。   当下梗着脖子说道:“这头三眼猪乃是我家的,我才是在场之中最有发言权的人好么?!我呵呵一声怎么了?”   雷动天看了他半天,突然呵呵一声,道:“原来是你家的,亏我刚才还在犹豫是否要答应云贤弟去抓大地之熊,现在不用犹豫了……”   秋云山感觉心里更是长了草,悻悻道:“那大地之熊是何等存在……就算你答应了也抓不到!”   雷动天翻着白眼看着秋云山,眼瞅着就要发飙。   “那大地之熊可说当世巅峰级数的强横存在……岂是这么容易抓的么?”夏冰川抱着膀子哼了一声:“不过被人说了实话,就要恃强行凶打人了呗?”   春晚风嘿嘿的笑了笑,道:“你们这么揭伤疤,不打你们打谁?你们一个个的嘴真是欠,明知道大地之熊不可能被抓到,偏要难为雷公子,被打也是活该……”   雷动天的俊脸彻底黑了。   他根本看不上这几个人,所以也就是随口一说,用一些高阶的,高不可攀的东西来彰显自己地位。   俗话说,就是在装逼!   但却没有想到有人这么较真,自己装个逼居然被操了……   这三个人虽然明知道雷动天修为高强,超出了自己能够惹得起、乃至认知的范畴;但是这家伙竟然将冬天冷打得那么惨,难得遇到机会能够挤兑他两句,自然不会放过。   尤其是这混蛋居然在自己等人面前装逼,说什么用大地之熊的血来换掉三眼猪的血……这个逼实在是装得有点大了。   装得更像是傻逼!   任谁都知道,这两种玄兽差了两个大位阶,何止差共天地,大地之熊乃是天玄大陆已知玄兽食物链中的顶端!甚至是超过了玄兽层次的颠峰存在!   能够被撼动便已经是天大难事,更何况是活捉、生生取血!?   再者,就算当真活捉到了大地之熊,又有谁会那么傻得暴殄天物,用大地之熊的血去换三眼猪的血?这等行径已经不是普通的败家子可以形容了!   打个比方:你肯用一条龙的血,换到一条蛇的身上吗?   除非做决定的那个人是脑残,脑洞开得太大,装逼装成傻逼!   亏这家伙自作聪明的吹出这等牛逼,说什么帮助三眼猪进阶……   这分明是典型的拿着我们当土包子么?   依照你的理论,我们还可以说捉一只凤凰,给鬼面鹰换血,然后鬼面鹰就拥有凤凰血脉,根脚大增,位阶暴涨呢,不就是吹牛逼,谁不会啊!   雷动天阴沉着脸,淡淡道:“你们三个胆子不小啊,胆子真正不小!”   秋云山冷笑道:“怎么,雷公子听不得实话吗?可是又要像打冬天冷那样子打我们吗?反正我们也打不过你,要不我们摆个姿势?悉听尊便,任君处置?”   三大家族的一众高手们一个个急得抓耳挠腮,满心悲催。   这三位爷这是怎地了?   眼前这人咱们可真的是惹不起的呀!   此外,三人的表现还让四大家族的高手们心中感到很欣慰。   毕竟,自己家这位小主子还有一点可取之处。   在对待自己兄弟方面,还是挺讲义气的……   冲着这一点,大家觉得……   一会儿就算是真打起来,大家陪着挨顿揍,倒也不算太亏。   便在这时,云扬适时出声,怒喝道:“怎么回事?你们三个人这是要闹哪样?啊?是要集体造反不成么?!”   春晚风道:“我们那里敢哪,我们就是看到雷公子有好办法,想要使个激将法,促成这一壮举……嘿嘿……没想到雷公子不上当……”   云扬貌似怒气更甚道:“雷兄乃是贵客,你们一个个怎么能如此对贵客?雷兄不过是跟你们开个玩笑,现在玩笑都开不起了么?再怎么说,起码也是让你们涨了见识,你们怎么能这样子?”   云扬声色俱厉,气势直指三人,尽显居高临下老大教训小弟的派头!   春晚风三人喏喏称是:“我错了,全是我们的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竟敢斗量海水……”   云扬转头向雷动天:“雷兄千万不要在意,他们四个人虽然不堪,但心地却是不坏的,就是脾气跟那个被你揍了的一样,很是有点犯贱,雷兄你大人大量……”   雷动天尴尬的笑了笑:“无妨无妨,你都说我大人大量了……” 第三十二章 有消息了!   云扬哈哈一笑道:“雷兄胸襟宽广,海纳百川,大人不记小人过……其实这三个家伙,若是平常谈谈说说,只要他们不对准咱们自己人,听着看着他们跟别人犯贱还是挺有乐趣……”   雷动天干笑道:“的确都不错。”   云扬跟着又自哈哈一笑,这一笑加一笑至于,两人凑伙顺理成章地变成了五个人一起凑合;同时,在云扬的暗示之下春晚风等人也开始与雷动天凑近乎。   “雷少!”   “雷大哥!”   “雷兄……”   气氛渐渐转为融洽,很融洽、非常融洽、相当的融洽起来。   其间偶尔还是会吵几句,雷动天那种优越感按耐不住,又发作一回,于是春晚风等人就开启嘲讽模式……   顿时就怼回去,雷动天单论嘴炮攻势又哪里会是这三个人的对手?   被讽刺的一肚子肝火熊熊燃烧,但,在云扬面前还不好意思发作。   终于到了下午。   雷动天兴致缺缺,也不凑过来与云扬交流感情了,自己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坐在花树下面喝茶,只是连一派悠然都算不上了,显然是上午的经历令其很是不快。   恰在此时,一只传讯飞禽咻的一声落在云府之中,老梅取下来传讯书,递给了云扬;云扬看了一眼,告了个罪,径自向着花树下走去,显然那份传讯跟雷动天有些关联。   “怎么?”雷动天登时又来了兴致。   看来是有消息了。   “这个……我需要雷兄给我一份保证。”云扬有些犹豫地说道:“不怕雷兄见怪,你和四季楼,我是一个也招惹不起,我这点小胳膊小腿份量实在太有限……”   雷动天哈哈大笑:“放心放心,一切都包在我身上,我们之间的争绕绝对不会有半点牵扯到你这里!”   云扬抽了抽嘴角,心道,你这两天一直往我家跑,真当别人是瞎子么?一旦你跟四季楼怼起来,哥们儿这边,那就是绝对会被殃及池鱼的,甚至第一个找上的就是我!   四季楼针对目标身边人的手段可是其最惯常的伎俩,要是真误中副车,我上哪说理去?!   我说要保证,你就给我这样一个保证,这也让我醉了……   你以为你金口玉牙啊,你这么笃定,你咋不上天呢?!   “我这边汇总得来的情报,的确有人见到过两个女子……”云扬展开情报,平铺在桌面,与雷动天一起观看,用手指指着道:“但其行踪极为飘忽……”   “迄今为止,城东城南城中,都曾经有人见过……”   云扬道:“但这个状况,貌似是有些不正常吧?!”   雷动天目中寒光闪动:“这般动作确实与常理相悖,难道是这家伙在引我出现?”   云扬愣了一下,沉吟道:“不无这个可能啊……”   雷动天怒哼一声,道:“真真是欺人太甚!这四季楼就敢这么嚣张?”   今天,黑袍老者老穆并没有与雷动天一起到来,而是被雷动天派了出去,多方面打听四季楼与九尊的消息去了。   为了确保万一,自然要下力气调查,以验证云扬所说的话。   “雷兄,四季楼乃是我天玄大陆头号势力,素来目无余子,有此动作虽然过于嚣张,却也是有这份底气……”云扬斟酌着,道:“雷兄,若是……不怎么重要……或者……要不,放弃了吧?”   雷动天勃然变色:“你这话什么意思?你难道不知我若放弃,意味着什么?”   云扬道:“雷兄莫要动气,我是为了你好,这四季楼……实乃是天玄大陆几千年来,最可怕的组织!雷兄,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大丈夫何患无妻,忍一时之气可保……”   雷动天怫然不悦,径自打断云扬的说词:“云兄弟,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为了我担心,但你这句话,实在是不应该说出来,什么叫大丈夫何患无妻,自己老婆的被人掳走了,怯于对方势力而放弃,又岂是大丈夫所谓……若是我当真就这么放弃,我……我雷动天,还有什么颜面立身于世?”   云扬叹了口气,道:“雷兄……那四季楼除了组织庞大,势力惊人之外,其首脑更是当世巅峰强者,拥有与当世第一高手相抗衡的超绝实力。雷兄虽然家学渊源,修为惊天动地,但是当真与这些老谋深算的老牌子强者相比,只怕仍有不及……不是小弟打击雷兄信心,实在是此役太过凶险,一个不好,便再难全身而退,与其冒险,何不提前明哲保身,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啊!”   雷动天不容置疑的一挥手,道:“此事不用多说,无论如何我也要将我的未婚妻救出来!”   云扬叹了口气。   其实雷动天现在心中很是焦急,两女如花似玉国色天香,随便一个,都是这世上极少见到的绝色;落到了别人手里……谁知道对方是不是一个色中饿鬼?   就算不是,天天守着两个大美人儿……这思想上能没有半点变化?   万一要是……   万一要是被人坏了贞洁,那么雷动天筹谋了这么久的计划,也就此毁于一旦、徒劳一场空!   还说什么混乱元阴?连正常元阴都没了还混乱个屁?   “既然雷兄执意动作,我便不再劝阻,尽力相助就是,但……根据目前所掌握的资料显示,对方行踪诡秘,居无定所……”   云扬道:“想要将目标直接堵住,锁定位置,可谓难能。”   雷动天道:“这个就要云兄弟你这个地头蛇多多帮忙了,愚兄在此拜托了。”   云扬道:“雷兄哪里话来,大家论交一场,顷刻如故,就算面前当真是刀山火海,小弟也当为雷兄尽早找到这些人。”   这几句话云扬说得格外真挚,端的情真意切,丝毫不存伪诈。   雷动天大为感动,和声道:“云兄弟,待得此件事了,雷某愿与你结为金兰之好,从此做一对真正的好兄弟!一辈子!”   云扬深沉道:“好兄弟,一辈子!”   雷动天大笑:“今天真是畅快!”   不知那传讯的飞禽是否亦是感应到了两人相处的融洽氛围,反正从那一刻开始,几乎就是不断地到来。   整个天唐城,所有大事小情的动向,哪一边有类似可疑的人物,分析,等等,都是事无巨细,清楚明了。   对于这些细致到了极点的情报系统,雷动天都感到叹为观止,真心赞叹云公子这位地头蛇的能量委实是非同凡响!   “云兄弟,想不到你的情报网如此了得,令人刮目相看。”雷动天赞道。   “我的?”云扬登时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色:“雷兄……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哪有这等本事,此次乃是我动用我父亲的印信,调动了皇家暗网……等老爷子回来,我这一顿打是注定免不了的了。”   雷动天闻言之下亦是愣然,良久后突然哈哈大笑,竖起大拇指:“云兄弟硬是要的!为兄记下云兄弟的这一番深情厚意了!”   云扬啼笑皆非:“那些都是末节,等到时候该面对的时候再说不迟,现在还是以先找人为首要,雷兄你放心,只要这人还在天唐城,就算对方藏身地下三尺,我也能将他找出来。”   到了下午,天快黑的时候,又有一道重量级信息传来。   云扬一目十行地将信息看过,眼中陡然闪过了一道空前凝重的神色。   “接天楼客栈之中,住进来两个人,一个削瘦黑衣,浑身刀气缭绕……另一个冰雪一般,给人以霜寒感觉……”   这份线报令云扬近乎本能的、条件反射一般想起了刀尊者!   那黑衣刀者是不是他呢?还有另一人是谁?   云扬叹了口气,将这份情报合上了。   这次他没有主动说明,雷动天自然不知道这份情报代表了什么意思,也是一脸懵逼的看着云扬,等着他解释。   “暂时没有进一步的动静。只能等晚上看看有么有新的消息了。”云扬叹口气。   “好,等晚上再说吧。”雷动天也叹口气。   雷动天很知道云扬已经出尽全力襄助自己,没有更进一步的消息非是云扬不尽力,自然从善如流。   而便在这时,一道黑影闪动,老穆回来了。   雷动天看了他一眼,老穆微微点头。   “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客栈等云兄弟的好消息。”雷动天站起来。   “好的好的。”云扬连声回应。   ……   雷动天与老穆这边才刚出了云府,径自问了起来:“怎么样?”   老穆道:“这位云公子说的话,目前求证的部分,超过九成以上都是真的……”   雷动天楞一下:“余下的那一成呢?”   老穆道:“仅余的那一成……大抵天唐百姓的看法,他们跟云公子的看法大相径庭,又或者说是截然相反,他们都认为,九尊乃是英雄,风尊再现以来所有诛杀者,尽都是奸细、潜伏者、该死之人……除此之外,时间,修为,等各方面,包括与四季楼的战斗,都是与云公子说的一样。”   雷动天顿时放下了最后一点戒心,笑骂道:“老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当真说你是一块木头疙瘩好像是在骂你,只要前面的对上了,那就完全可以证明那个风尊就是一个冒牌货了,民众之所以会众口一词的相信,除了他们愿意相信之外,更多的该当是玉唐朝堂的刻意引导,丝毫不足为奇,情理中事。” 第三十三章 不容置疑!   老穆道:“公子说的是。”   “看来这个云扬对我还真是坦诚相待了……这个家伙的确不错。”   雷动天想了想道:“关于这件事,已是确凿无疑。当前所有一切,尽都指向那个冒牌的风尊,四季楼所下大棋的代行者!”   老穆有些懵。   真就这么武断的定论了?   雷动天道:“若是这么推下去的话……亦可定论,四季楼乃是存心针对我?”   他的目中寒光闪动。   老穆又是一阵懵。   怎么……又成了……存心对付你?   这……是从哪里推断出来的?   怎么就又定论呢?!   “可是,四季楼为什么会针对我呢?对方既然这么做了,那么定然就有原因,那么是什么原因?”   雷动天苦苦思索,道:“难道我这次下来的事情,被某个势力泄露了出去?有人不想让我练成这七情大法?而用四季楼来阻止我?便如我利诱计月两家那般?!”   “是了,是了……其他那几家若是要对付我的话,他们不管谁出马,都难免会留下痕迹,毕竟,玄黄界的功法与天玄大陆的功法根本不是一个路数。”   “所以只能以此世战力出马?”   “而四季楼又是此世最强势力,没有之一的那种……正是最佳配合。”   雷动天喃喃自语,抽丝剥茧,在先入为主的心思指导下,一路势如破竹的就直接将一个偌大的屎盆子扣死在了四季楼头上。   老穆持续懵逼!   他这会真的有些费解,不知道自家公子怎么就能这么的肯定,直接将四季楼定了罪。呐呐道:“少主,这件事,是否有需要再考证一下?”   雷动天胸有成竹道:“不用了,一切,我都已经明了!所谓见微知著,更何况我们已经有这么多的佐证,哪里还需要更多的考证?”   那么多的佐证?   老穆感觉自己的脑袋真心的不够用了,难道真如公子所言,自己的脑袋真是个木头疙瘩?!   雷动天看着老穆,恍如看透了某人的心思,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油然而生,这么清楚明白的事情,这老家伙竟然还一脸的懵逼……你这么多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么?要不就真是木头疙瘩脑子?   “我们之前已经证明了云扬所说之话的真确性,对不对?”雷动天道:“只要云扬说的不是假话,那么便足以反正那个风尊乃是假的,对不对?”   “对。”   “既然这个风尊是假的,那么,哪里的人?除了四季楼还能有什么人能够冒充?”   “对!”   “与玉唐朝堂敌对,掌握有九尊诸相功法者,必然是全歼九尊的四季楼,而那风尊展现出多相功体,有此可以推论那风尊必然是四季楼的人,是不是?除了四季楼的人,也不会有别人了吧?”   “是。”   “距离我出来找媳妇找鼎炉这件事情,已经过了多久?”   “大约四五个月吧,若是真有联系,会拖那么久吗?”   “之所以前几个月并没有出现狙击我们,大抵是因为还没有联系到他们,毕竟之前我们的踪迹也是异常隐蔽,甚至都不算有入世。”   “这样说……貌似也有道理。”   “什么叫貌似?真相大抵就是如此!”   雷动天没好气地说道:“及至后来联系上了,这才对我们展开阻击……更有甚者,四季楼中人应该有推测我们亦是来历不凡,并不打算与我们正面对上,这才由那风尊出手,抽个空子将人卷走了!”   “若然不是我为了对付我,将这两个女人带走干什么?”   “风尊就大面上可是玉唐那边的人,正可掩人耳目,扰乱我的追查方向!是不是这个道理?”   “事实上,我们若非是找上了云扬,更取得了他的信任,周折洞悉风尊的真实身份,想要追查下去,只怕真不是件容易事呢!”   “而且我们很可能会找错方向,找到玉唐国大闹一场,然后,将玉唐国折腾的半死不活,四季楼却能在一边看热闹,对不对?”   “然后我们最终还是徒劳无功,是不是?而且还追查不到正主,对不对?”   老穆慢慢的有些明白:“是……是这么个道理。”   “再返回起点,对方既然选择在最后时刻将人带走了,若然不是针对我,却又理由何在!?”   “嗯,公子说的是。”   “那风尊的真实本家四季楼为什么针对我?四季楼甚至不知道我是谁,针对我干什么?所以他们应该知道我是谁的,对不对?”雷动天充满了睿智的分析。   “四季楼能搞出那么浩大的动静,他派出的人总该有些分量,至少不该是色中恶鬼吧?”   “嗯,公子说的是。”   “所以这其中必然另有蹊跷!而这蹊跷……唯一的解释就是我们的消息泄露了!有人不想让我提升,所以才会勾连四季楼对我们展开阻击,而将鼎炉抢走正是阻击我最好也是最有效的手段!”   “最终结论,这根本就是针对我的一场阴谋!”   雷动天阴沉着脸:“只不过,现在还不知道策划这一局的是那几家之中的哪一家而已。”   “但不管哪一家,只要公子将四季楼投机之人抓住,就可以知道了!”老穆说道。   “你终于难得的聪明了一回!”   雷动天赞许的看着老穆:“不错,就是这么个道理,现在的关键重点,落到了四季楼那边!我们也不需要将整个四季楼全部搞垮掉,只需要找到这个关键点,将人救出来,也就万事大吉了!”   “公子高见。”   “高见不高见的,还要找到人才行。”雷动天叹口气:“我先睡会觉,明天再说吧,老穆你夜里注意着点动静。”   “好。”   雷动天将老穆赶了出去,叹了口气。   这个老穆啥都好,就是有点榆木疙瘩脑袋,有些事情不给他点透了,他是死都想不到的。   “缺少点机灵啊。”   雷动天叹口气,对自己有些自怨自艾。   你说我这么绝世的智慧,却只能在自己仆人面前装装逼……天天用智商碾压老穆,有啥用?但是不碾压他,这个老东西的脑袋瓜子,就是一块石头!   不开窍的!   雷动天叹口气,又拿出两幅画,痴迷的看着……   ……   风起云涌,清风云舞,一朵白云随风而行,悠悠的飘荡在天唐城上空。   化身云相的云扬心中在思忖:那两个在接天楼住的,是不是四季楼的人呢?如果是的话……那该有多好啊?   带着这种疑问,云扬悄然接近了接天楼!   白云悠悠,轻风流溢,云扬神念两分,将其中一道神念伴风而入,进到接天楼内中……   然而云扬搜遍了整个接天楼的所有房间,却没有发现目标中的两个人。   难道不是?   云扬心中不免生出些许失落。   现在时机可谓恰到好处,若是四季楼在此时来到,可进一步促成此局,将事情全盘掌握,不使遗漏,毕竟现在的云扬,身处两大恐怖势力之间,拨弄恐怖平行,一个失控,就是满盘皆输,自然尽快成局,促成双方相杀成为事实为最佳!   但目标没有找到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就在云扬准备离去的时候,突然心中一动,清风流溢更形舒缓,径自向着接天楼楼顶那边飘去。   这几天里,玉唐城一直都在下雪,今天午后才刚刚停息,楼顶上自然堆积了许多厚厚的白雪,几达三尺。   此时此地,正有两个人,安然站在屋顶积雪之上。   其中一人身着一袭白衣,嗯,这个人应该说从头到脚全都是一水的雪白,不但衣服裤子鞋子袜子,连头发眉毛也全都是雪白雪白,整个人看过去,几乎于皑皑白雪全无二致,满目尽是天然雪色。   另一人却是一身漆黑,从头到脚,全是一团黑。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这里,相映成趣,只是这个趣乃是恶趣,云扬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森罗庭的黑白无常两位传说杀手。   而那个身形瘦削挺拔的黑衣人,尤其是身上那独特的气质,让云扬一眼就认了出来对方的身份。   刀尊者!   天上有刀!   确认刀尊者身份之后的云扬更加小心风相而往。   果然来了!   清风流动愈发的和缓,几乎就是轻柔,比之刚才又要更小心了几分,甚至连周遭氛围气流都没有引动。   但,那一身白衣如同冰霜一般的人突然眉头皱了皱,轻轻地仰起头。   这一瞬,云扬看到了一张须眉皆白的面孔。   这张脸,虽然亦是白色,却又不是那种森人的惨白或者苍白,而是一种晶莹如玉的润白色泽。   整个人站在这里,便如是一尊无暇白玉精心打磨雕就的玉雕一般。   白衣人脸上闪过一抹沉思之色,神色渐渐变得沉重。   “二哥,你……”   刀尊者问道。   白衣人摇摇头,没有答话,却又一股寒意骤然散发,跟着一手亦随之抓了出去。   刷刷刷!   接连不断的十几手抓将出来,空中赫然被抓出来十几个黑洞!   这位白衣人目光凝重地观视着这些黑洞位置,一直等到这些黑洞被缓缓填充过来的空气填满,天地之间,恢复了原本的静谧。   然而他的目光仍旧不曾松懈。   “二哥,怎么了?”刀尊者问道。   白衣人淡淡的道:“刚才我突然生出感应,有一种被人窥视的不舒服感觉,不禁想起你所说的风尊风相之能,这里乃是他的地盘,处事自然以小心为上。”   话这么说,但他的眼睛,还是在四周空中不断的梭巡,寻找着什么。   空中的云扬一身冷汗,浑身几乎发起抖来。   厉害!   好厉害! 第三十四章 夤夜造访   云扬刚才正打算再接近一点,但自身动作绝对轻微,连点滴痕迹都几乎没有,却仍旧被那白衣人有所感应,光感应到还不算,二话不说径自以蛮不讲理的方式将身体周围的所有空气尽数撕破、全盘破灭!   刚才的变故变生肘腋,只差毫厘,就当真将云扬抓了出来、只手成擒。   刚才千钧一发之际,云扬当机立断将风相之力拆分,只保留最小体积的一部分裹挟神念急疾往上升起,一共就只升起不到五尺,已感觉到自己原本的位置变成了一个黑洞!   没有神念策动部分的风相之力瞬时瓦解,再不复存!   这等手段,动念出手,信手破碎虚空,当真是可惊可怖,叹为观止!   刀尊者嘿然笑道:“有二哥在这里,那什么风尊岂有胆量前来?二哥多心了。”   白衣人哼了一声,道:“凡事不可大意,我辈修者更是如此,修途崎岖难行,一次疏忽错失就足以陨灭一朝,当日的九尊如是,前日的何汉青如是,还有你,若是继续抱持这般心态,有朝一日未必不会如是!”   他眼睛里面的神色还是充满了狐疑,疑惑不解,注目于漆黑夜空,久久心神不定,半晌才又淡淡道:“你道我为何如何动作,修者对于危险的直觉,更在自身修为经验阅历见识之上,我甚至还感觉那股气息仍旧没有全数消失。”   刀尊者愕然:“呃?”   云扬闻言之下,惊惧更甚,极速升空而上。在这等危急关头,再也顾不得掩饰痕迹。   因为,他已经敏感的感觉到,那位白衣人身上正自有一股恐怖的力量迅速形成!   这股沛然力量一旦形成,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自己即便化身风云,甚至化相自然任何事物,亦是无从幸免。   对方虽然无法确实锁定自己的真身,但只要展开大范围无差别攻击、针对整一片空间下手的话,绝对可以给予自己重创,甚至是瞬时丧命,绝非说笑!   危机在即,现在自己赶紧化风而去,远离这危险之地是正经。   几乎就在云扬再有动作的同时,一圈极寒的气势骤然成型,方圆百丈地界刹那间被无量冰雪弥漫,弹指间变成了一个被极寒冰冻充斥的空间!   连这范畴之内的空气,都被全部封锁在了这一圈极寒威能之中。   所幸就在这一圈极寒的气势升起的一刹那,一道龙卷风先一步脱离极寒之气笼罩范围,直冲上了百丈高空,扶摇而起,夭矫如龙,刹那间,在漆黑的夜空中消失不见!   啵啵啵……   一连串破裂的声音不绝于耳,极寒的气场徐徐缩小收回,再度露出白衣人与刀尊者阴沉暴怒的脸色。   刀尊者瞪圆了眼睛,伸出了舌头:“这个……这……真的就在旁边……这……”   白衣人一如之前一般地谨慎观视着夜空,良久良久也不说话,又是半晌之后,这才冷冷的哼了一声,淡淡道:“这一次任务,绝不会像你想象中那么好完成!”   刀尊者登时惭愧不已,从头到尾,自己竟什么都没有察觉,自己明明有跟那风尊交过手的!   而人家雪尊者不但洞烛机先,更完成了攻击。   若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这会虽然不至于就此丧命,但是……只要自己再继续说话,势必会泄露出更多的秘密被对方窃听了去……   想到这里,刀尊者激灵灵地打个寒颤。   显然那风尊的修为,比起当时围剿何汉青之时,又有了许多精进,否则绝不该如此了得!   白衣人站在接天楼顶,又过了整整一刻钟,这才颓然地吐了一口气,道:“数百丈高空之上,流风四散,无形无相,注定无法追踪。”   他缓缓的皱起眉头:“九尊的力量,已经变得这般强大了么?”   刀尊者道:“这只是风尊一个人。”   白衣人淡淡道:“一个人又如何,难道不是九尊!”   他慢慢地说道:“当日天玄崖一战,我们聚合了那么多的顶级战力,更有大阵辅助,尽锁九尊生机退路,然而即便是那等万无一失的布置,仍旧被逃出来一个。只要是事关九尊,任何一点事情变故都不能等闲对待,再小心谨慎也不为过。”   刀尊者尊敬道:“二哥说的是,小弟受教了。”   他一直惯性的认为,五大尊者之间相差不大,自己就算比之其他四人有所不及,也是相差有限,甚至未必就真的不急,但从今日变故看来,二哥雪尊者比自己的修为强了这么多;相差已经不能以道里计!   事实明证在前,刀尊者登时有一种紧迫至极的危机感油然升起,全然抑制不住。   本来这个修为进度差距,之前年先生已经明言警告过刀尊者,却始终不如这般凝然眼前的真实来得更刺激,原来……原来自己当真已经落后了这么多!   “二哥,你现在修为到了什么地步了?”刀尊者有些讨好的问道。   白衣人清冷如雪的脸上露出来一丝怅然:“八重天,我止步于八重天巅峰已经有了一段时间,差不多一年半了吧,始终找不到突破契机。”   他叹了口气:“自从那一次围剿九尊之后,我之修为就再也没有寸进!”   “八重天!”   刀尊者脸上肌肉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自己才三重天,这位二哥都已经八重天了?   可是听他的口气,貌似还觉得自己进步得很慢的样子,你打算进步多快才算快啊?   又或者说,你到底想要进步到那个层次,什么水准才理想呢?!   虽然修途茫茫无尽,但也得有个限度,有个极限把?!   “二哥进度真快,大道可期……”刀尊者本能地感觉自己矮了一头,谄媚之意更甚了一分。   “你若是不那么多事,进度也不会慢。”   白衣人冷冷道:“你现在天天忙得跟狗一样,进度自然就变成了猪一样慢,这本就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内!”   “呃……”   刀尊者满脸通红,只感觉一颗烧红的碳进入了嗓子眼,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这一口被噎得太特么的瓷实。   都是自己兄弟,就算是实话实说,用得着这么直白,全无掩饰吗?   白衣人斜了刀尊者一眼,慢慢道:“嫌话不好听?!话再难听,也没有现实残酷,你的进度若是始终赶不上,修为止步不前,等到下一轮的四季封神开始,这尊位多半就没你什么事儿了,你以为你还有许多时日可以蹉跎么?!”   刀尊者一脸的苦涩,半晌无语,主要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这个时候,任何的辩解、掩饰都是借口,即便是表决心作保证云云,也全无意义,就如雪尊者所言,话再难听也没有现实残酷,现实如是,近在咫尺,唯有自行面对!   “下去吧。”白衣人大袖一甩,淡淡道:“最后告诉你一次,千万要好好考虑清楚,自己自甘堕落的话,那么任谁都帮不了你。或许下次见面,你再没资格叫我二哥了,真有那一日,千万别怨任何人,那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刀尊者脸上神色阴晴不定,变换不已,那种浓浓的苦涩味道,从未像今天这么清晰。   ……   云扬及时化风而去,闪避致命危机,心中庆幸至极。   云扬此行已经有所预计,尽量高估对方实力,却也万万没想到,这一次来人的实力竟至如斯境地,拥有这般惊天动地的威能,不过弹指刹那,先后两度将自己覆灭于顷刻。   当真了得,端的可惊可怖!   在走出去很远之后,云扬蓦然想起,这种气息,自己不是第一次经历过!   当日天玄崖的一战,似乎从一开始,就有一股极寒至极的气流不停涌动……   依稀还有冰雪飘零……   那种感觉,与今天的感觉极为相似!   还有那极寒气势,也似曾相识……   难道这白衣人亦是当年天玄崖曾经出手的凶手之一?   云扬心中杀机狂闪,时隔许久,续何汉青之后,终于又有一个人冒了出来!   终于又让我找到了一个当年的凶手!   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拥有什么样修为,既然来到了天唐城……   那么,就不要再回去了吧!   去九泉忏悔吧!   ……   雷动天兀自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爱情幻梦里,通过多次催眠,他感觉自己真正深深地爱上了这两个女孩,此志不渝,痴心不改。   如果不是为了修途大道,他甚至愿意为这两个女孩去死!   虽然只是面对画像,但他却仿佛能够感觉到,自己已经与这两个女孩相处了很久很久,而且渴望拥有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只可惜……   对不起!   我爱你们!   但是,我却要亲手摧毁你们,摧残你们,令你们痛不欲生,万劫不复。   对此,我真的很无奈啊……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修行不负卿!   雷动天自怨自艾,感觉自己柔肠百折,千回百转,怔怔的出神。   我……原来竟还是一个情圣啊……   便在这时候。   窗外。   风声乍然强烈激荡起来,一股飓风在轰的一声之余,强势冲破了雷动天所在房间的窗子,雷动天眼见变故骤临,虽惊不乱,两手陡然一圈,一道青蒙蒙的气劲蓦然出现,竟是将房间中所有物事悉数笼罩。   跟着大吼一声,就待出手反扑。   不意那道骤来飓风突然四散不见,只余一道虚无的影子,悄然飘荡在窗外上空,飘来荡去,没有半点实质。   “雷公子?”   一个奇怪的声音说道。   这等景象,雷动天自然完全明白来的是什么人。   雷动天咬咬牙:“阁下就是名震天玄大陆的风尊大人?” 第三十五章 敲诈勒索   那怪异的声音淡淡的笑了笑,道:“雷公子果然是打听过我的,身负如此深湛的修为仍是如此小心行事,雷家后人,果然了得。”   雷动天哼了一声,道:“不知道风尊大人深夜造访,想要做什么?”   砰地一声。   老穆径自撞了进来,看到眼前这一幕,不由呆了呆,跟着就要冲上前去。   雷动天一伸手拦住了老穆:“稍安勿躁、静观其变!”   “呵呵呵……”风尊大人发出来轻松的笑声:“还是雷公子明白事理,虽然真实打斗我不是你们二位的对手,但说到当真要留下我,却也是势所难能的事情,与其徒劳放对,不如平心静气的谈一谈比较好!”   雷动天哼了一声,伸手一吸,一把椅子落在身后,他就面对着窗口,施施然地坐了下来,幽幽道:“一如前言,风尊大人深夜造访,有何见教?”   “见教,是没有的。”这位身形模糊的风尊大人声音里带着笑意:“但请求却有好几个!”   雷动天冷笑道:“好几个?请说。”   这位风尊大人淡淡道:“首先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本尊对于玄黄界雷家的不传功法颇感兴趣,想要向雷少主请教一二,若是雷少主肯予传授,就更好了。”   雷动天一张俊脸直接扭曲了起来,怪笑起来:“嘿嘿嘿……你想得真美啊!”   到了此刻,他已经完全可以确定当前的状况——   自己被人出卖了!   被自己那一界的人出卖了,出卖了个彻底!   玄黄界雷家这五个字,自己从来没有在之前宣之于口,哪怕是对云扬,自己也没有说过一个字!   而眼前这位风尊大人却是一张口就道破了雷动天这个最大的秘密!   若不是玄黄界本界之人出卖了自己,还能是什么?   雷动天眼中神色冰寒彻骨:“风尊快人快语,直指目标所求,委实爽快,但再回应你的请求之前,我想先问阁下一个问题:这玄黄界雷家的称谓,却不知道是谁告诉你的?又或者说,你是从什么地方知道的!?”   风尊大人好整以暇地说道:“雷少主,虽说是我有求于你在先,但我给出玄黄界雷家五字,已经是有所回报了,而你这般问我,却变成了你有求于我,既然彼此供求立场互换,雷少主是否该展现更多的一点诚意呢?!”   雷动天气的闷哼一声:“好胆!你还想要什么?”   风尊大人道:“本座关注雷少主甚久,对于雷少主如此喜欢那两个女子感动不已,本着成人之美的原则,愿意将这两个女子还给雷少主。相对的,雷少主合该稍稍的付出一些不重要的东西,作为谢礼吧!”   雷动天面沉如水:“你想要什么?直说吧!”   “天材地宝之类的资源不在本座眼中,然而少主现在修行的什么七情大法……”这位风尊大人怪笑一声:“本座却是非常的感兴趣,这份诚意就很足够了!”   “呵呵呵呵……”雷动天全无征兆地怪笑起来。   他一边笑,一边摇头:“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胆量,更真不知道,是谁告诉你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还有还有,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底气……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跑来与我叫嚣!”   雷动天的目光中充满了嘲讽而悲悯色彩,聚焦于窗外的模糊影子身上:“或许是机缘巧合,你知道了玄黄界的存在,知道了玄黄界雷家这个称谓,却根本不知道,雷家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吧?”   窗外风尊淡淡道:“我不需要知道那么许多,我只需要保证我自己能够尽快强大起来,为了玉唐,为了天下黎民百姓,我不惜一切代价!”   这番陈词言语之间尽显忠贞之士的慷慨豪迈,好像言之凿凿、确有其事一般!   “哈哈哈……”雷动天又再度大笑起来,只是这次笑得爽朗至极,笑得前仰后合,好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真特么伟大!我差点就信了!”   他大笑着,声音清清淡淡地说道:“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想到过,在这个世上,会有一个如此强大的组织,当真能够做到了这等本没可能做到的事情!”   这位风尊大人阴沉沉地说道:“哦?你想说什么?”   雷动天道:“不想说什么啊,只不过是赞叹一下四季楼这个此世最强势力,果然是盛名之下并无虚士,当真了得!”   窗外那虚幻的影子似乎是晃了一下,嘎声说道:“四季楼!哼,四季楼乃是本座平生最大的敌人,不共戴天!纵使此楼再了得又如何,我迟早有一天要将这个组织连根拔起、彻底毁灭!”   雷动天嘲讽地说道:“是吗?你说我要是相信了你,我得多傻逼?我多问一句,你怎么能够说得这般言之凿凿,好像确有其事,真有此想一般的呢?!”   他冷笑一声:“所谓覆灭四季楼,是要连你自己也一起覆灭吗?”   窗外风尊岿然不动,冷笑道:“雷少主说这话,是否没有经过大脑,若是还没学会说话,本座愿意调教你几天,就当你予我功法的额外报酬好了!”   雷动天蓦然空前恼怒了起来。   对方说这句话之时隐约流露出来的滔天自信,让他心头怒火燃烧,再难抑制。   自己既然说出这句话,那么就等同说明自己知道了他的底细;但,就如他所说,就算是知道了底细,又能怎么样呢?   这样的话,即便说出去,又有谁会信?!   真的只会以为自己说话颠三倒四,词不达意!   纵使自己将此事宣扬的天下皆知,也不会人会相信。甚至玉唐朝堂高层那几个人明知道此事是真,但那几个人仍旧不会承认,甚至会帮着风尊否认!   雷动天原本以为自己掌握了对方最大的秘密可以让对方投鼠忌器,甚至可以交换个条件神马的,但是一番言词交锋过后……最终发现就只有自己自以为的杀手锏,在对方眼中根本就是一文不值,全无用处!   “罢了,本座懒得跟脑子糊涂的人计较,就这两个条件好了!”窗外的风尊淡淡地说道:“第一,雷家秘法,第二,七情大法!只要你痛快的交出来,那两个女人今夜就会回到你的身边。”   “如果我说不呢?”雷动天眼睛已经通红了,不光是气的,还有杀机满盈。   “本座洁身自好,自不会染指雷少主的女人,但我们那边还有很多人,都很喜欢美女。”窗外的风尊淡淡道:“彼时,只怕雷少主筹谋了这么长时间的混乱元阴就要得不到了!哪怕你最终将人救回去,也没有意义,所以雷少主千万要三思,个中得失……”   雷动天如遭雷击!   对方居然连混乱元阴的秘奥都知道!   “我还真实小瞧了你们的底蕴!”雷动天阴测测地说道:“不过风尊大人,你是否太过笃定,太过自是过高了呢,我跟你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真的只在于谈判吗?”   窗口的风尊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淡淡道:“难道雷少主还有甚禁锢天地空间的手段吗?”   “对付你还不需要禁锢天地空间!只需要做一点手脚就足够了!”话音未落,雷动天整个身子好似闪电一般急疾飞出。   霎时间,罡风呼啸,青烟升腾,一团青黑色的气息,竟将整个客栈上空尽数包裹。   风声亦随之骤然响起,窗口的模糊人影刷的一下子化作了漫天流风,一个充满了自信意味的声音回响:“雷少主,你一定会乖乖听话的……我……这是什么?”   天空中,原本已呈散乱的流风运动轨迹突然异常混乱起来。   因为天际流风无论如何分散,但在那一团风影上面,始终有一层淡淡的荧光闪烁。   雷动天一声长啸,御剑而出:“这就是多谢你刚才给我这么长时间,我在你身上留下的小玩意!有心算无心,你栽的不冤,给我留下吧!”   声出剑动,剑光如龙,呼啸而出!   狂风骤然升起,扶摇而上:“纵使被你动了手脚又如何?难道你还能追得上我?夜郎自大!”   风声呼啸之间,转眼间已然升入高空,疾驰而去。   雷动天一击不中,径自落回地上:“夜郎自大?!且看到底是谁夜郎自大,准备好了么?”最后一句话却是向旁边老穆所说。   “准备好了。”老穆严肃地回道。   “追,那物事的效力就只能维持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内若是找不到就会自动消失,咱们这番机心就真的白费了!”   两人更不怠慢,同时化作了一道黑色的光芒,冲出客栈。   此刻的天空中,尚存逸散于四面八方的许多风影,只是转瞬间便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雷动天的移动身法可谓是快到了极点,完全就是一道流光,只如白驹过隙,这亦足以证明,他刚才与那位风尊的短暂交手,实则是保留了很多!   雷动天也是一深谋远虑之人,对于当前局势有极深刻的认知。   单纯抓住这位风尊没有任何意义,甚至就算是杀了他,对于当前状况,只会有损无益,全无帮助。   因为当前最关键的问题,在于计灵犀和月如兰两女的安危!   唯有先顺藤摸瓜找到囚禁两女的地点,实打实的救出了两女,才不会掣肘于人! 第三十六章 这是一个误会!   雷动天心中已经打定主意。   只要两女到手之后,自己就可以从容筹划布置后续动作;或者干脆回去动用家族的力量,前来天玄大陆,将四季楼连根拔起都属可行!   另一边,老穆此际也是将身子彻底隐匿在夜色之中,刻意关注天空中那一点点模糊的痕迹,极速飞奔。   天际流风绕着天唐城整整转了两圈,时聚时散,动静不定。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推移,雷动天与老穆愈发的心急如焚。   眼看着时限已经过去一半有余,对方竟还是不肯放下戒心,这个风尊,当真是太狡猾、太谨慎了!   居然就这么拖时间,宁可耗费自身修为,也绝不停下。   大抵是他自己也清楚,一旦停下,就会被自己锁定方位,进而陷入极端追杀之中!   眼见继续僵持于己不利,雷动天再有动作,径自拔剑出击!   凌空蹈虚,一剑冲天,宏大剑流登时将空中模糊的影子搅得粉碎。   他这么一动,老穆也跟着采取了相同的动作!   刷刷刷……   剑光如同电蛇飞舞,在空中接连闪烁。   两个人都是天玄大陆巅峰级数强者,这一全力施为,登时震慑得整个天唐城都为之噤若寒蝉。   天唐城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两大超级高手?   这会可是在数百丈高空之上展开剑气争战……   这……这简直了,就是平常人连想象都想不到的梦幻战局!   以刀尊者与白衣人雪尊者两人的修为,自然也都在第一时间被惊动了,两人站在楼顶,遥望天空中纵横交错的剑光,两人都是有一种寒凛凛的感觉。   “高手!竟是巅峰级数的强者!”白衣人雪尊者倒抽一口冷气。   刀尊者脸色青白:“二哥,若是对上这两人,你有多少把握?”   雪尊者苦笑一声:“我有十成把握可以逃命。”   刀尊者脸上抽搐了一下:有把握逃命?那岂不是说……正面对上一定打不过!?   这句话,刀尊者没有敢当面问出来。   他只是在心中祈祷,这两个人,千万不要是四季楼的敌人!   要不然……   彼此一旦对上的话,二哥固然可以逃命,全身而退,但自己却是注定要陨落在此的!   “这是在跟什么人战斗,这场争斗来得太突兀了吧?”刀尊者看得愈发胆战心惊。   “这世上能人辈出,高手众多,你不知道,不代表人家不存在……”雪尊者叹了口气。   “会不会是跟那个风尊?”刀尊者突发奇想。   雪尊者嘲讽的看了自己的五弟一眼,淡淡道:“老五,你想得太多了。若是那风尊拥有有同时对上这两人交手的实力,一身修为最起码也得不逊色于凌霄醉……早就刻意杀上四季楼总舵了!”   刀尊者讪讪。   “你还是赶紧将注意力都放在观战中吧,你仔细看清楚?跟着两个人交手的那个人,分明未尽全力;将整具身形化作了一团朦胧的光点……这等神奇的功法……端的闻所未闻……”   白衣人雪尊者叹息道:“只可惜这等强者交战,不能近距离观看,否则,必然大有裨益!”   刀尊者深表赞同。   白衣人雪尊者皱眉沉思,搜肠刮肚:眼前三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怎地会拥有这般惊天动地的威势?有此能为已经是一奇,更奇怪的是,在印象之中,分明就没有与之相符的天玄巅峰强者啊?   这事儿可真奇了,奇上加奇!   难道江湖上巅峰高手,还有自己不知道的?   便在这时……   天空中蓦然响起一声轰鸣,整个天唐城,都因而震动了一下。   那一团光点突然彻底散乱,相对完整的一团蓦然坠落下来。   占据上风的两道剑光仍旧不肯放过,紧随其后,衔尾疾追,便如两条蛟龙,摇头摆尾,迅猛的呼啸而下!   一逃一追的两方面去势均是极快,快到了极点!   明明眼睛才刚刚看到端倪,几乎就已经差不多到了眼前。   然后……那团光点就突然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唯余一个充满惶急意味的声音:“刀尊者大人……”   刀尊者两人还反应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却只感觉一股风从头顶急疾掠过,然后就见——   面前两道剑光凌厉的迎面而来,来势奇疾,丝毫不因为自己两人在前而有丝毫停滞!   雷动天主仆二人当然不会有丝毫的停滞,因为两人可是有很清楚听到那句:“刀尊者大人……”   再想起云扬提及的四季楼巅峰高手,刀剑雪霜冰!   如何还不明白了眼前这两人之中,必然有一个是四季楼的刀尊者!   这会的两人齐齐生出一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这一通忙活下来,差点儿累死人哪,终于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找到了他们的大本营!   起码,找到能正面战斗的人了!   这就已经是太不容易了。   雷动天此际甚至还有些沾沾自喜,若不是自己突发奇想,用剑气不断地给那位风尊造成创伤,只怕熬到一个时辰的时限之后就直接消失……   那夜郎自大的就真的是自己了!   幸亏啊!   幸亏自己逼得他坚持不下去了!   刀尊者本能的叫一声:“什么人?”   面对着迎面而来如同怒龙一般的长剑,不仅是刀尊者,就连雪尊者也只能骤然运功相抗;否则……   对方完全没有收手的迹象,可是被人家一剑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斩了,怎么也是冤枉之极,无论如何也得出手应对!   刀尊者怒吼一声,一刀出手!   雪尊者大袖一挥,一团雪花也似的银芒,瞬时充斥了面前空间,身形随之急退,口中大呼道:“来的是哪位朋友?这是一个误会!请暂息雷霆,自有分说!”   雷动天只感觉面前突然有一股彻骨寒意袭来,随即整个身体都几乎要冻僵了一般的那种感觉;他和老穆先前的消耗都太厉害了!   凌空御剑数百丈连续斩杀,接连不间断的数百剑出击啊!   那可是货真价实的极限消耗!   一身修为消耗殆尽,当前几乎就已经油尽灯枯了;雷动天这会心愿得偿,赶紧掏出几颗丹药扔进嘴里,腮帮子都鼓着,努力的往下吞,这会连形象都没功夫维持,却又哪里有时间说话。   老穆那边亦是同样的情况,他的修为比自己的少主要稍微高那么一线,但也就高一线而已,而且他所休息的功法就效能上肯定要逊色于雷动天。雷动天这边支撑维艰,他那边同样差不多的状况。   但他的状况还要更差,因为他的纳子戒指已经送给云扬,这会正自一只手匆匆忙忙的往自己怀里掏丹药,却是没来得及掏出来,刀尊者应变的一刀已经迎面而来。   刀风凌厉,夺魂取命!   老穆勃然大怒,单手持剑,竭尽余力,狠狠一剑劈落!   这一瞬,老穆可谓是动了真怒,几乎将体内剩余的灵力全数鼓尽,剑锋上乍然萦绕起一种类似黑色火焰燃烧的光彩。   当!   刀尊者一声大叫之余,噗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好似一只皮球一般的咕噜噜滚了出去。   这里可是接天楼顶,刀尊者这一滚直接滚到了楼顶的最外边缘位置,脑袋咚的一声狠狠撞上防护矮墙,一时间只觉得七荤八素,昏头涨脑,整个人却又弹了回来。   随着咔嚓一声,一大块矮墙被其撞断,呼通呼通的落将下去。   一路噼里啪啦,也不知道砸到了什么东西。   一个惊怒交加的声音不知道从第几层响起,带着不可遏止的暴怒:“卧槽泥伊拉娘……麻辣隔壁的这是什么混蛋在作死……”   而此刻,缓过一口元气的雷动天再度剑出如闪电,不由分说地与雪尊者战成一团。   刀尊者被老穆一剑劈成了滚地葫芦,好不容易站起身来,兀自感觉眼前金星乱冒,晃来晃去,如同有十七八个人在战斗一般,每个人的头上居然还顶着一个光环一般……   使劲的甩甩头,意图回复清明。   却蓦然看到那一个黑衣的家伙又再度向自己冲了过来。   刀尊者哼了一声,顾不得自己头脑还没完全回复,身子一跃而起,锵的一声响亮,整个人乍然消失,却见一口锐利大刀悍然出现在空中,恶狠狠地劈将下去!   老穆这会已经吞下了丹药,但间隔实在太暂,连一口元气都还没有恢复,正处于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尴尬境地,一时间只能连连闪避刀尊者连绵刀势,只感觉心里已经气炸了肺!   自己何等修为,居然被这等蝼蚁逼得成这个样子!   简直是永生永世无法洗雪的极端耻辱!   雷动天剑光如同缤纷落花,绕着雪尊者一剑接一剑的强势进攻,丹药已经开始持续在丹田发挥作用,元气渐次回复的他,渐渐占到上风,攻势如涛。   雪尊者雪花刃飞舞,竭力招架,他本能以为这件事情就只是一个误会,对方实力至此,若是当真得罪得狠了,势必后患无穷。   所以刚才即便有看出雷动天气空力尽,只是勉力支撑,雪尊者仍旧不曾乘机进攻,这会更只是仅限于不断地防守,不断地解释:“误会!阁下,这真的是个误会!”   “我们不是敌人!”   “误会了,我们乃是被人嫁祸了……”   “我们只是在这里看风景而已……”   “误会!” 第三十七章 人呢?   雷动天心念蓦然一动,突然收剑,落在楼顶上,翩然而立,高手风范尽显无遗。   “老穆!”雷动天喝一声。   老穆急忙向着这边飞来。   空中刀光仍自闪烁不休,刀尊者这会已经被激发出了潜力,眼睛虽然还有些晕乎乎的,但战斗本能还是非常高超的。   大刀闪烁,追着老穆,一刀紧似一刀的狂劈猛砍;丝毫不见放松!   他的神智已经被之前那一拼震得迷糊,心头被那股致命危机层层萦绕,唯一的认知就只有,自己若是不拼命,将是必死无疑!   在这等情况下,哪里还不发挥出百分之二百的力量!   当真就是在拼命了!   “住手!”   雪尊者大喝一声。   上前一步,就要去抓空中的刀。   但刀光骤然一亮,居然劈头盖脸地向着雪尊者也来了一刀。   雪尊者大怒,直接一把抓住空中雪亮刀锋,怒喝道:“你疯了?!”   这一声当真声如雷震,震耳欲聋!   刀尊者只感觉混沌的脑子一阵清明,人刀终分,却也就此丧失了仅余的力量,直接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雪尊者一把接住。   对面,雷动天与老穆同时大口大口的喘气,体内的丹药效能经自身功力催运之下,如同野火燎原一般,令到差不多干涸的丹田内迅速产生新力,源源不绝。   “误会!误会!这是天大的误会!”   雪尊者脸上哭笑不得,再次很郑重,很认真的说了一句话。   雷动天心中哼了一声,淡淡道:“可是名震江湖的四季楼刀尊者与雪尊者当面?”   雪尊者道:“正是区区在下,敢问阁下是?”   雷动天道:“你不认得我??”   雪尊者一怔:“我认得你?”   雷动天道:“你居然不认得我?你居然说你不认识我?”   雪尊者感觉眼前这货就是一个神经病,道:“实在是有些眼拙,敢问阁下是?”   雷动天脸上笑容越发怪异,带着一股彻骨的冰寒,道:“眼拙?我看你不是眼拙,你是眼瞎了吧?”   雪尊者纵使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气,自己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释出善意,对方却还要这般口出不逊,须知自身也是叱咤江湖的绝世高手,顿时沉下脸来,淡淡道:“本尊不明白阁下此言乃是何意,我是否可以理解为,这是在向本楼挑衅?!”   雷动天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自觉体内修为已经恢复了六成,心中大定,沉声道:“雪花刃,满天飞,你是雪尊者,我认得你!那边,天上有刀,刀尊者,嗯,也不错吧?”   这话你已经问了一遍了!   眼前之人修为绝顶,怎地心智好似有缺似得,更离谱的是,两个绝顶高手,一齐心智有缺了,造化弄人哪!   雪尊者心中总觉怪异,和声道:“敢问阁下到底是谁?”   雷动天一声狂笑,道:“我是你爸爸!”   雪尊者只感觉一股气直通通冲上来!   这会雪尊者真正一脑门子的火。   但碍于对方强横的修为,还是勉力强行压下火气,道:“阁下何必这般咄咄逼人,凭的失了身份;在下已经再三的说明,此次变故只是一个误会,又或者说是有心人的设局。”   “误会?设局?”雷动天哼了一声:“你们是四季楼的人吧?你是雪尊者吧?他是刀尊者吧?这点总没有错吧?”   雪尊者心中隐隐泛起不妙的感觉:“是,阁下慧眼,我俩人正是四季楼五尊之二。”   雷动天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的道:“这么大晚上的,还已经是下半夜了;你们这住店的不去房间睡觉,特意在这等冰天雪地的数九寒天里,跑到楼顶上来乘凉!?这是来乘凉呢?还是来乘凉呢?或者你们是特么的来乘凉呢?!”   雪尊者沉着道:“我们兄弟才来天唐城不就,就只是想要欣赏一下天唐城夜景,仅此而已,意外遭逢今朝变故,实在是适逢其会,躬逢其盛。”   雷动天脸色骤然沉下来:“放尼玛的屁!欣赏夜景?难道你们俩特么的还是两个诗人不成?瞧你们浪漫的,你咋不说你们有吟诗作对,岂不更真实,更形象,有没有即兴的作品啊……来,吟一首让老子欣赏欣赏。”   雪尊者的脸色也彻底的沉了下来:“阁下一味的强横,这般的盛气凌人,到底是何道理?”   “装!”   雷动天斜着眼看着他:“你他么的继续给我装,有本事就装到底!”   雪尊者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这会终于确定了一件事,眼前这个人固执己见,根本说不通听不进去任何良言。   无论跟他说什么,好话也好,威胁也罢,他都不会当做一回事,就只认定了自己乃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但这一点认知,却让雪尊者感到自己仿佛日了狗一般的恶心。   你他么怎么也是一个巅峰级数的超级高手吧,怎么能不问青红皂白就找上我们的麻烦了?   难道我们四季楼这么好欺负不成?   “阁下是一定要见个真章了?阁下固然实力超卓,但我们四季楼也不是好惹的角色!”雪尊者静下心来,全力调动玄气,嘴上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即便明知徒劳,但仍要尝试,尽量回避与眼前强者为敌。   “还要故弄玄虚么?!”雷动天感觉自己恢复得差不多了,猛地拉下脸来,狰狞道:“说,人在哪里?!”   雪尊者闻言之下本能的一怔:“什么人?”   雷动天蓦然暴怒,直至不可遏制的地步,仰天长啸,好似雷霆霹雳轰鸣人间的大吼一声:“我的人在哪里?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雪尊者沉着脸道:“请阁下把话说清楚,免得彼此徒生龌龊!”   “说你麻痹,你最龌龊!”雷动天不由分说,径自冲了上来。   雷动天二度出手,非但威势大盛,攻势更是迥异,却见其左手一抖,一团黑气弥漫,厉掌开山之势势不可挡,右手一振,一把剑寒光闪烁,如毒龙出水,狰狞无限。   雪尊者眼见恶招将临,不敢怠慢,身子急疾一旋,无数的雪花刃叮叮当当的与雷动天的长剑展开交击,急速旋转闪躲雷动天的诡异掌势之余,终于决意反击,一拳携带风雷之声,强力反扑。   刚才雷动天气力大耗,攻势自然较逊,雪尊者只守不攻尚可维系,但现在雷动天气力大增,攻势暴增愈倍,若是再不反击,与找死何异,雪尊者就算心下如何想要解释误会也好,还是出手反击,一切以保命为先!   砰!   双方拳掌正面对上,全无花假,强势冲击,雷动天身子一晃,雪尊者则是退后三步。然而雷动天暴怒之下,身法速度快到了极点,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道旋风,剑光闪烁之际,俨如一团斑斓璀璨的光球,已经看不到身形面目。   雪尊者只接了三招,就已然落入了全面下风。   他始终心有顾忌,即便出手反击,仍是不曾全力以赴,心中总是在想,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出现了误会?虽然对方说话难听,这,这个误会上身,若是不能解开,却是将更加致命。若是能够解开这个误会,还是以解开误会最好!   他修为本就不如,心中又有顾忌,两两叠加之下,不过片刻就陷入全面挨打的恶劣地步。   雷动天怒火冲天,气势如虹,更兼倚强凌弱,自然是越打越顺手。   老穆在旁边眼看自家公子已经占据全面上风,不用自己上前帮手,目标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刀尊者身上。   之前被刀尊者这只蝼蚁压制的屈辱,老穆可是不曾有片刻或忘,此际有了机会,那会错过!   刀尊者这会还在迷糊,只感觉身体几乎被掏空了,脑袋也嗡嗡的,心脏在急速跳动,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总之哪哪都不对就是了……   纵使老穆来到了跟前他居然还是不知道,全无反应,更遑论应对。   啪!   老穆一个耳光甩在刀尊者脸上,问道:“人呢?”   刀尊者乍然遇袭,本能的怒吼一声站了起来,但随即又遭到另一记劈头盖脸的耳光,比之前那下更狠,直接将他整个人打翻在地:“人呢?”   刀尊者终于回复清明,但其平生何曾受过这般屈辱,一时间,连胸膛都炸了:“老狗!你有种就杀了我!”   “你以为老夫你不敢杀了你?只是想死也没有那么容易!”老穆冷笑:“痛快说,说了才会给你一个痛快!”   刀尊者嘿嘿冷笑:“老子固然打不过你,但你想要从老子口中得到一些什么,却也是休想!”   老穆大怒,一掌拍在刀尊者胸口,狞笑道:“老子倒要看你的嘴能有多硬,能硬到什么时候,到时候看你说不说!”   心念一动,阴力猛地一吐。   另一边,雪尊者见状大叫一声:“住手!”   就要冲过来施以援手。   “住手?”雷动天身子闪动,生生挡住了雪尊者的路,冷笑道:“你说他听我的,还是听你的?!装傻真把自己装成傻逼了么?”   雪尊者几乎发狂:“这特么就是一个误会!真的是一个误会,你能不能听得懂人话!” 第三十八章 以我残躯,为兄开路!   雷动天冷笑着点点头:“天下事,本就都是一场误会!你们两位诗人,才是最应该懂得的。毕竟你们是这么的浪漫,他么下半夜了还在冰天雪地里赏夜景,自己装煞笔,还要当老子煞笔!”   刀尊者口中鲜血狂涌,已是危在旦夕,雪尊者实在无暇分说,厉声喝道:“让开!”   话音未落,却见其整个身子好似旋风一般急疾疯狂旋转起来,亦是在此时,原本已经落下,在地上开始堆积凝结的雪花,竟是悉数飞腾而起,弥漫了天地!   刹那间,天下有雪,满目尽是素色!   “雪舞倾天,吾,便是主宰!”   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氛围,亦随之笼罩了整个接天楼楼顶!   雷动天和老穆的真实修为都在雪尊者之上,但这一刻,只感觉一股不可抵挡的大力涌来,竟是生生地的被其排挤出这个范围之外,难有任何作为!   而这个冰雪交加漫天飞舞飘零的特异空间,就只有一个人有话语权,说了算!   雪尊者!   不经他的允许,任何人,也无法涉足此间!   哪怕你修为比他高,在他这个领域没有消除之前,也是万万进不去!   “领域!”   雷动天一声惊呼:“雪之领域!一个区区八重天的武者,居然能够领悟到领域层次?!这……这怎么可能?!”   他的声音里,满满的尽都是不可置信!   也不止是雷动天,同样震撼、同样不可置信的还有老穆,两人面面相觑,尽都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的震撼:这怎么可能?   这分明是道境修者才有可能觉醒的超阶技能,而且还不是只要是道境修者就能领悟,须得有运气有机缘有造化,因缘际会之下才能顿悟。有些高手,一直到了道境六重以上的境界,也未必能觉醒领域威能!   而眼前这个四季楼的雪尊者,居然在只得天境层次的时候,就能够释放领域!   “这不是见鬼了么……”   雷动天揉揉眼睛,几乎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又或者雪尊者当前只是施展了某种特异秘术,令自己判断失误。但眼前所见的,分明就是领域氛围的奇异景象,决计不假。   “刀!”雪尊者身子在颤抖着,脸色也慢慢的变得发白:“你怎么样?”   刀尊者勉力支撑起身体,嘴角不断地有血沫溢出来:“二哥……我……我恐怕是不成了……”   雪尊者浑身一抖,急忙上前一看究竟。   一看之下,却见刀尊者胸膛位置竟自塌陷了一块,足堪致命,一时间不由得睚眦欲裂。   “先前那人的第一剑,就已经震伤了我的五脏六腑,之后我施展燃魂大法反扑,摧谷太过,神魂大耗,这才导致神智迷蒙……”刀尊者惨笑:“就在刚才,那黑衣家伙用掌力阴了我胸口一下,此际回复清明,不过回光返照,命不久矣……”   “二哥,哪怕我此际还能苟延残喘的活下去,也注定是废人一个,时日无多了。”   雪尊者仰天长啸,声音充满了激烈愤慨的意味!   自己刚才为什么要留手,为什么不乘对方气空力尽的当口全力以赴,即便不能击杀对方,博取全身而退的生机总能办到,为什么偏要瞻前顾后,自己多番留手,对方不领情不得止,反而在得到喘息余地之后,对己方痛下杀手,更令五弟濒死,一切都是自己的不作为导致的!   可是此刻,纵使再懊悔,也是悔之晚矣,无济于事了!   外面,剑气呼啸的声音,又一次凌厉的响起了。   两道剑光升腾而起,旋即又交叉着落将下来!   向着雪之领域疾冲而来。   领域一旦形成,便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哪怕是修为高于施展领域一方,但由于是彼此灵气属性不同,仍旧会被屏绝在外。   领悟领域势所难能,想要破解之,同样的难能,除非是修为比领域者高上三个大档次以上的修者,才能够以蛮力强行摧毁!   而这个摧毁,乃是将领域连同施展领域之人一起毁灭!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可想。   领域不灭,其主不死!   雷动天的修为比雪尊者高出不止一筹,却也远远没有达到超出三个大档次那么高的高度,但双方敌对之间已经无可转圜,尤其还知道雪尊者竟是一个拥有领域的潜力型修者,绝杀之意更甚,当下便以从外界展开蛮力冲击为媒介,点滴消磨雪之领域。   这是针对领域最原始,也是最笨的办法:维持领域,也是要消耗自身功力修为的!   只要冲击得多了,消耗到领域者功力修为枯竭的时候,领域自然就会消失!   本来以雷动天所知,拥有领域者,至少也得有道境层次的修为,而道境修者,维持自身领域,足可维系相当长的时间,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攻击,可称杯水车薪,绝难奏功!   可是雪尊者却只得天境八重天级数,即便拥有领域,能够维系的时间也必然有限,雷动天与老穆联袂夹击,还是有很大机会可以消磨摧残掉这雪之领域的!   剑光如虹,不断地强势冲击雪之领域,隆隆不绝的声音,便如惊天炸雷,震动着整个天唐城!   作为直接招呼对象的接天楼客栈,渐渐支持不住,摇摇欲坠。   雪尊者亦是浑身颤抖,脸色越来越白,显然雷动天主仆的做法已渐奏功。   但他却始终在坚持着。   他不敢撤掉。   因为这里面,有自己的兄弟!   刀尊者呼呼的喘气,突然睁开眼睛,眼中露出湛然的神采,轻声道:“二哥,此生,我知足了。”   雪尊者浑身陡然一震。   刀尊者眼中露出来温暖的神光:“我的修为,一直是咱们兄弟之中最弱的,平常,四位哥哥见到我,不是打就是骂……所以,我也不愿意见到你们。二哥你对我的打骂和嘲讽,更是最多的……”   “所以我平常也不在那里待着,宁可闯荡江湖,四处浪荡……”   “但是今天,我是真的知足了,那一句五弟,让我倍感温暖。”   刀尊者眯着眼睛,道:“二哥,是兄弟对不住你,拉了大家的后腿。二哥今天舍命相护,小刀子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   雪尊者咬着牙,承受着外界的冲击,道:“你在胡说什么屁话,快些化开药力,缓解伤势,只要你的心脉回复运转,我便带你突围!这等要命的时刻,你还不干正事,感慨个屁啊,等安全有你感慨的时间!”   刀尊者脸上露出来温暖的神色,轻声道:“二哥,这两个人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般针对咱们……还有那句刀尊者,我想,咱们肯定是被人坑了……而在这天唐城,有资格有胆量且有能力坑到我们的人就只有一个,就是九尊的风尊。”   “这两个人的修为,异常强横,纵然比不上咱们老大,却也是属于此世巅峰。二哥你若是带着我逃走,咱们兄弟两个就只会有一个结果,就是被他们追上,杀死!”   “现在最好的情况,就是咱们兄弟俩能够活下去一个。反正我已经是不成了,就不要再犹豫了。”   刀尊者微笑道:“请二哥替我向大哥三哥四哥告别。多向四哥说句对不起,我没有保住他的儿子,我对不起他。”   外面轰轰的声音震天撼地,雪之领域愈发的岌岌可危,随时可能瓦解溃散。   但雪尊者此际却似乎什么都听不到了,他惨白着脸,两道目光盯在刀尊者脸上。   “二哥,你等下可要做好准备,把我的头带回去。就埋在……我最喜欢的地方!”   刀尊者的脸色,突然慢慢的红润起来,眼睛,也发出了光。   “不要啊!”   雪尊者撕心裂肺的一声大吼,更意欲制止刀尊者的行动。   但,为时已晚,刀尊者浑身上下都开始发光了。   他眼中的精光,越来越亮,越来越见森寒,刺目的精光,如同惊天宝刀,出鞘愈半!   森冷的寒芒,照耀世间!   “还有,记得把我的刀带回去,那是我于此世的见证!”   刀尊者淡淡地说道。   他此刻的说话言语,尽都充满了力量氛围。   下一刻,他原本已经塌陷的胸膛,竟自重新隆起,与常人无异。   此刻的刀尊者神完气足,似是回复至万全状态,身子从地上缓缓飘起,一个翻身,落在雪地上。   一身黑衣的刀尊者,渊渟岳峙地站在雪地之上,满面尽是一片冷漠,似乎人世间所有的感情,都再与他无关!   “撤掉领域!”刀尊者淡淡地说道,又或者说是吩咐道。   他的眼睛遥看着外面纵横交错的强横剑光,眸子中已然尽是黑色。   再没有了眼球眼白之别!   “二哥舍命护我,小弟终身无憾;便以此残命,送二哥归途安稳!”   刀尊者的声音愈发淡漠。   这一刻的他,就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神祇,声音里面,再没有了半点属于人类的感情。   “小五!”   雪尊者一声狂吼,热泪夺眶而出。   下一刻!   雪之领域骤然破除!   呯的一声,无数的雪花,就此翻卷天际。   雷动天与老穆见状不觉大喜,同时冲了过来。   然而一道黑影,恍如虚空幻化一般地悄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浑身尽是纵横交错的刀气。 第三十九章 刀神之骨!   “刀尊者?”雷动天愣了一下,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老穆。   不是记得老穆已经将他打残了么?   老穆对于刀尊者的到来,也是大吃一惊,伸长了脖子,我分明已经将他废了,就算不死,也无能再战才是,怎么会以这个状态出现,这……   下一刻。   “二哥!走!”   刀尊者一声狂喝。   雪尊者身子一颤,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刀尊者手指弹刀,龙吟虎啸声破空响起,怆然一笑,长声道:“一生不服人,今日我归真;始知情与义,兄弟一片心!哈哈哈……走了走了!”   刀尊者一声大笑,手中刀光一闪,决然横刀自刎,一颗瘦削的脑袋,登时滴溜溜飞起,向着雪尊者那边飞了过去。   刀尊者这一手大出雷动天主仆意料之外,这……这分明是自杀啊!   这么强的威势,怎会突然自杀?   就在雷动天两人惊疑一瞬,却见另一宗异事,刀尊者首级离体,脖颈断口却是一滴鲜血也没有流出来!   亦在此时,刀尊者的身子虽然没有了脑袋,感官尽去,却好像依然有眼能看一般,向着雷动天与老穆这边狂冲过来。   一边冲,刀气一边凝聚,刹那间,已经是刀气弥天!   雷动天和老穆见此恐怖异状,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动作,下意识的向后退离,然后便见,刀尊者的无头尸身,突然间整个炸裂开来!   天际更有一个悠悠声音,仿佛由远古天外传来。   “血肉凝,灵魂祭,刀神现,人无息!”   话音未落,一把浩瀚的长刀,应声出现!   下一刻,空中幻化出一道虚幻身影,那是一尊金色的神祇,高下足有数十丈余,那把刀,径自飞回其的手中,随手一挥之下,半空中登时多出了一座刀山!   不知其高!   漫天刀气,被他全部收拢,化作一刀。   而一刀,又化作刀山!   然后刀山倾颓,除了一道光芒向后疾飞之外,其余的所有刀影,夹杂着凌厉至极的刀气,向着雷动天与老穆这边劈头盖脸的洒落下来。   这座刀山不断的形成,不断地倾颓,宛如无穷无尽,无止无休。   “小五!!”   雪尊者一声长啸,抓住那一抹刀光,抱着刀尊者的脑袋,随即整个人化作了一道白光,向着远方,疾驰而去。   他一路狂奔,一路长啸,锥心泣血,断肠残魂!   “兄弟……二哥带你回家!回家了……啊~~~~”   疾速移动的身躯早已经消失在视野范围之中,然而悲戚长啸声,却在天唐城夜空久久徘徊不已!   雷动天与老穆这会已经顾不上追击雪尊者,他们面对刀山倾颓攻势,无处躲避,无可闪避,当机立断之下,齐齐大吼一声,展开身剑合一之术,正面硬抗之!   叮叮叮叮叮……   也不知道两人所化的剑光,与那刀山的刀气碰撞了多少下……   终于。   一声大叫之余,雷动天的身子好似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老穆只比他晚了一瞬间,脚前脚后地飞了出去。   直接被击飞数十丈,落到了楼台边缘。   空中刀山还在不断的倾颓,不断地发出毁灭一切的刀芒,甚至阻断了雪尊者逃逸方向的视线。   终于,一声刀鸣。   空中蓦然出现一把长刀,寒光闪烁。   随即,猛然消失。   天地间,恢复了一片寂静。   与刀山同步消失的,还有刀尊者的身体,但地上却连半点血肉都没有。   他的所有血肉,都化作了献祭之刀气,毫无保留!   雷动天身上多出了纵横交错的二三十道刀痕,痛得呲牙咧嘴,老穆身上也遍布横七竖八的刀口,伤势比雷动天更重几分。   两人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兀自恶狠狠地望着眼前虚空。   但,刀尊者没有了,雪尊者,也不见了!   情知此役终了,雷动天一屁股坐在地上,继续大口喘息,眼中却流露出来愤恨之极的神色:“可恶!居然让他跑了!遗患深远!”   老穆一瘸一拐的过来:“少主,这座刀山,应该是那刀尊者以全部生命力催动的最后手段,虽然不足以杀死我们,但却足以阻拦我们,这是什么手段……!”   老穆惊疑不定,他分明记得,自己已经摧毁了刀尊者全身经脉,怎么还会出现这等事情?   雷动天身子一动,登时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不由得闷哼一声。   两人修为深厚,身上伤口虽多,遍体鳞伤,却大多都是皮肉伤,并无一处伤及要害,并没有性命之忧,甚至犹有再战之力。   但,战斗对象却已经没有了。   “嗯……我好像是有听说过……这种手段……”雷动天眼神闪烁,嘶嘶的抽着凉气:“这……这……这是……”   他的目光突然间凝固了,一张嘴半张着,似乎整个人变成了雕像。   “少主?少主?”老穆吓了一跳。   “我想起来了!”   雷动天突然跳了起来,浑身伤口绽裂,却是如同没有感觉,眼睛直勾勾地说道:“刀神之骨!原来竟是刀神之骨!果然名不虚传!”   老穆瞪大了眼睛:“刀神之骨?那是什么?”   雷动天恍如没听见老穆的疑问,他的精神现在已经陷入了极度震惊,振奋之中,眼睛直勾勾地目视虚空:“我早就该想到的!原来是这样,原来是刀神之骨,真的有刀神之骨的存在!”   “那四季楼愈发的不单纯了,先有天境便领悟领域之人,居然还有刀神之骨!”   “是了是了,既然有刀神之骨,便有雪神之骨,怪不得,怪不得只是天境,就能领悟领域之力!原来如此!”   老穆一头雾水:到底什么是刀神之骨,您能解释两句再感慨吗!?   雷动天终于回过神来,吸着冷气:“先处理伤口,我慢慢再跟你说详细。”   “去云府!”   ……   云扬搭眼看到面前遍体鳞伤血肉淋漓几乎不成人形的两个重伤者,突然间惊呼一声:“……雷……雷兄?!”   雷动天疲倦万状地叹了口气:“云兄弟……惭愧……”   “这……这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云扬震惊地叫道:“来人呐,快快快,拿金疮药,疗伤药……快来人,先将人扶进去……”   一迭连声的招呼。   雷动天强撑着,稳住身形,蔚然道:“不用麻烦了,这些伤药我们都有,给我们找个安静的房间就好了……嗯,再派个人帮我们看看后背的伤口……”   “好好好……快快快……”云扬一脸沉重:“雷兄,你你,哎……到底什么人凶残至此……这……小弟……哎……我的天哪……怎么这么多的伤口……”   雷动天两人痛苦不堪,而云扬又是若无其事。一点异常都没有发现。   这个时候,或许最了解云扬的人才会知道,云扬现在脸色发白,浑身都似乎在轻微颤抖,已经是强自支撑的样子了。   甚至,他眼中的神光,都暗淡了不少。   刚才的嫁祸,云扬的付出,一点不少!只差一丝,就被斩落。   与雷动天两人一样,现在的云扬也是遍体鳞伤,丹田内,几近油尽灯枯。   但他脸上却依然是谈笑自若,没有半点异状。   厢房中。   雷动天两人看似伤的厉害之极,浑身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实则却是没有伤及根本。   敷上药,吃下丹药,包扎了一下之后,两个人就看起来很像样了,状态大好,甚至精神还很振奋的说。   “幸亏有云兄弟在,让我们有安心的落脚之处……”雷动天无比庆幸:“幸亏当日听了云兄弟的话,否则今天之战,只怕……哎,就算是栽不了,但更多的皮肉之苦却是肯定免不了的。”   云扬忙前忙后,口中兀自不断地下命令。   将老梅与装扮成护卫、顶着一脸黑漆漆丑得吓人的白衣雪指使的团团转。   雷动天看在眼里,心中感动莫名。   我这次受伤,可是将我这云兄弟急坏了,也吓坏了,他是太关心我了,关心则乱,乱却真心……   有此兄弟,此生何求?   长此以往,以这个兄弟来练功,绝对的事半功倍啊!   “这次的状况实属意外,我们本来稳占上风,掌控全局……”雷动天叹口气:“却没有想到……对方隐有极招!”   云扬忧心忡忡的道:“别管什么极招大招了,雷兄,你还是赶紧从家族那边招人过来吧。哎,真不是小弟乌鸦嘴,四季楼目前所展现出来的实力仍旧不过是冰山一角,远远不是其全部实力……我实在是不放心啊。雷兄,你我肝胆相照,我实在是不想看到你……哎!”   说了一半,似乎感觉不吉利,云扬便没有再说下去。   雷动天宽慰道:“兄弟放心,这一次委实出其不意,这才着了对方道儿,下一次遭遇,就算他们再使用更厉害的大招,我也有办法应对,大意一次已经是太多,岂会重蹈覆辙。”   “说起来我们这一次真是小瞧了四季楼的底蕴,以至于没有做万全的防备。”雷动天懊恼之极:“我甚至连星辰天衣都没有穿……真正是太大意了!”   老穆翻了翻白眼,的确是太大意了。   你有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宝衣放着不穿,可就怪不得我护卫不周了……   就我这比你还严重的伤势,怎么也算不得护卫不周!   云扬看到两人精神尚好,似是终于放下了一点心,舒了一口气,道:“没事就好,哎,刚才那状况可是吓死我了……”   雷动天呵呵一笑,温暖的道:“吓到了我的兄弟,却是我的罪过。哈哈。” 第四十章 十二天人   云扬也是哈哈一笑,道:“雷兄,对方到底施出了什么极招?怎地连雷兄你这等不世强者都不免受伤?”   雷动天沉吟了一下,决定推心置腹的全盘相告,道:“我没有想到那两人会中的刀尊者,居然拥有刀神之骨!”   云扬愣了一下:“啥?”   “刀神之骨啊。”雷动天眼中露出来艳慕之色:“这是真正意义的好东西!”   云扬虚心问道:“刀神之骨?一块骨头?”   雷动天哈哈笑起来:“这么说也不能说你说的全然不对……该怎么说呢,不要急,等我来给你解释解释,也为你长长见识。哈哈……”   现在,雷动天感觉自己与云扬,完全就是一对生死相依,肝胆相照的好兄弟!   端的死生契阔,与子同说!   没有什么秘密是不可以共享!   因为这样子,才能加速促进两人的情意。   虽然到最后还是不得不将自己这个兄弟毁灭掉……   但雷动天却觉得,只要这么相处下去,哪怕有一天,自己毁灭了云扬,也会一辈子都记得,曾经有一个兄弟,全心全意的对我好!   “古老相传,我们这片天地,曾经有神灵存在。”雷动天道:“而神灵会在其飞升之前,留下了他的传承。”   云扬面色郑重,认真地聆听着雷动天的描述。   雷动天提到的这个传闻,云扬并没有听过,大抵应该是流传玄黄界中的秘传。   “这样的神灵非止一位,而是有多位神灵,更有甚者,这多位神灵之中,还有数人颇有兄弟情谊,相交莫逆。”   雷动天道。   “多位神灵?彼此间相交莫逆,这说法倒是新鲜!”云扬听得有些诧异了。   云扬对于雷动天提及的神灵之说并不怀疑,就如天玄大陆世俗修者识十成大圆满修者大抵就是此世巅峰。   然而在诸如春秋山门等超级宗门眼中,十成大圆满境界仅止于山境顶峰,仅止于半只脚踏入更高的天境而已。   而雷动天这位出身玄黄界的世家少主眼界自然更高,他所言的神灵,应该是玄黄界极峰修者,而所谓飞升大抵也就是晋升至另一个更高位面的过程,而玄黄界的极峰修者,若是放在天玄大陆,只怕称之为神灵都属栽份,不契合其身份实力!   让云扬真正感到诧异的乃是雷动天所言的后半句话,要知修途素来崎岖难行,修者同道能有一二知己已经是莫大幸事,可雷动天所言传说的原点,却是多位相交莫逆的极峰修者,同臻飞升之境,甚至顺利飞升,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在那多位神灵离开之后,整个大陆在极短时间里发生了极惊人、极巨大的变化。”雷动天道:“包括现在大陆的所有,都是在那次之后,一次沧海桑田的变化而来。”   “亦因为那次变故,大陆之上多出了很多神秘、人力难以涉及的地方……包括没有人能翻越的高山,没有人能跨越的大海,以及更多的神秘之地……这些原本都是没有的!”   “世间修者一直都在致力寻找神灵们留下的传承下落;在不知道多少年之后,终于有十二个人,找到了其中一位神灵的传承。”   “这十二个人乃是一个团队,那时候被称作是冒险团体……彼此间关系亲厚,亲如兄弟,但即便是有这样的感情基础,也在这一次发现传承之时,各自有了别样心思,具体过程如何无人得知,总之最后就是众人大吵了一次,反目成仇,从此,便分做了两拨。”   “两拨人战力相当,若是当真彼此火并,最终只会两败俱伤,甚至两败俱亡,而且他们还发现,这位神灵的传承,奥妙至极,并不是普通凡人能够轻易继承的,传承之中的功法更非止一项,若是将这些功法全部交给一个人修炼,那个人绝对没可能当真有所成就。举例来说,一个人身据剑骨,修行剑道自然事半功倍,但若是让他同时兼修刀法,心有旁骛之下,不但刀法难成,连该当有成的剑法也要大打折扣!而他们所获得极品功法,在那传承中足足有十二种之多!”   “两伙人很庆幸极品传承功法正好与他们的人头数相当,不需要再生争绕势必,两伙人各自带走六种功法,这番经历,令这十二人获得不世机缘,却令他们之间情谊生出裂痕,再难修复!却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   云扬心念转动,追问道:“这两拨人后来如何,可是各自神功大成,意图雄霸天下,彼此争胜,走上极端吗?”   这是最正常的话本传说逻辑模式,云扬甚至有推想过后续,诸如十二人功法彼此克制,一人克制一人,另一人又克制一人,最终十二人死剩两人,展开决战,败者魂走九泉,胜者……胜者虽胜,却自感叹自省,不该为了功法杀死许多好兄弟好朋友云云,全都是套路!   雷动天听云扬追问,呵呵一乐:“事情的后续发展很是有趣,甚至是一段佳话,两伙人分道扬镳,各自修炼所取得的传承功法,上手修炼之后才发现,他们所得的功法,其实并不适合自己修炼。因为适合的功法在另一拨人手之中。”   “但之前已经闹翻了,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双方都很后悔,于是想办法消除嫌隙,重归旧好,这其中自然颇多波折,但到得后来,十二人终究又再度齐聚一处,将十二份功法拿出来,十二个兄弟,大家各自挑选最合适自己体质的。”   雷动天娓娓道来。   云扬忍不住为之赞叹一声:“果然是超级高手,心胸亦是广阔;都已经分道扬镳,最终却尤能够全部拿出来分享……虽然其中另有私心因素,却也不是平常人能够做到,果然是一段佳话。”   雷动天道:“这话说的是;面对着那等诱惑,要说有点私心仍属正常。且不管其间发生了多少波折,就只说最终能够坐下来开诚布公,彼此分润,便已经是难能可贵,足堪佳话了。”   云扬连连点头以示赞同,实则心中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的八个兄弟。   想起了老大土尊彻夜为水尊钓鱼的情况……   心中下意识地升起一股傲然之意:若是觅得传承者的乃是我们兄弟九人,绝不会出现这等情况,连一开始的些微龌龊都不会出现!   大家只会从一开始就互相谦让,然后再各取所需,相互促进,彼此启发,继续在一起打拼!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离不弃,永不言弃,什么分分合合状况,绝对不可能出现。   “这十二个人各自取得契合功法,一路修练下去,功体达成,终于成就了天玄大陆的修者传说!成为了十二天人!”   雷动天声音里,有着浓浓的艳慕:“纵横无敌,金刚不坏。”   “但……亦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又一次后悔了。”雷动天道。   “为什么?这话从何说起?他们不是已经臻至此世修者极峰了么?”云扬问道。   “成就天人固然是此世极峰,却非修途终点,此世的终点乃是成为神灵,飞升更高界面……可是他们发现,不管自己如何努力,竟也不能再前进一步,打破虚空屏障,成为真正的神灵!”   云扬道:“这不对吧!他们所得的不是神灵传承么?他们为什么却做不到最终一步?难道这十二人全都留有后手,将自己当初所得的功法隐去了关键一着?”   雷动天道:“没那么狗血,而且当时也有人恰好就得到了契合自己的功法,总不会对自己也留有一手吧?!他们无法踏出最后的真正原因根源其实就在于……当年的那一次分道扬镳,兄弟反目!”   云扬又是一阵诧异,显然不知道这又是从何说起,静待雷动天下文。   “还记得我刚才有提到飞升神灵之中,有神灵异常重视朋友,重视友情的么,而他们所获得传承的原主,一生之中最珍视的,就是兄弟之情;而流传下来的传承,也需要肝胆相照的兄弟同时修炼,才可并肩同行达到巅峰。”   “他们十二个人虽然后来重归于好,但是……曾经出现的裂痕,却是各自的心魔,无法消除!所谓破镜难圆、覆水难收就是此说!”   “所以他们虽然将功法修炼到了极致,却无能迈出最后一步。便是因为那一次的兄弟反目,导致自身心境存有破绽,若是强行突破,只会功体反噬,自毁而亡。”   “十二天人窥破此点之后,自是悔不当初,但那时已是回头无路,再无转圜余地。他们虽然修炼到了极处,纵然是高山河流,也只是一招一式便可夷为平地,但他们却只能做陆地神仙,无法再进一步,无望大道。”   “再之后……虽然他们寿命悠久,却总也熬不过时间流逝,终于在多年之后,一一辞世。”   “他们虽然死去,但每一个人的身体都是坚硬如玉,不可毁坏,永存于世。而十二人临死之前留下遗言,尸体要与其他的兄弟,同葬一穴;今生对不住兄弟,期盼来世弥补。” 第四十一章 狼子野心四季楼   “这十二家后人固然因为祖辈陨落而悲痛至极,却仍旧依照先辈遗愿将十二位先辈的遗体葬在一起;然而多年之后,江湖大乱,有盖世奇人借星辰之力,布周天大阵,引发地脉,造成天崩地裂;将十二天人的坟墓一举摧毁!”   “而十二天人的尸骨遗骸,亦因为这场变故而也终至四分五裂,散落各方,所谓的金刚不坏,终究非是永恒不朽。”   “但后来有人发现,天人的尸身虽非金刚不坏,每一位天人的尸骨,竟当真恍如不朽,无论那一块尸骨都暗蕴天人生前的威能……一旦将天人尸骨全部激活之后,便可以重现当年天人的传承,乃至其完整的功力修为。”   “所欠缺的,就是如何将天人的威能激发出来的方式方法手段而已。”   “而随着大家不断在摸索尝试,终于找出来了一种办法,就是将这样的天人之骨,直接移植进一个人的身体里,代替这个人的原本的那一部分骨骼。”   “然后随着修炼生活,逐步适应,只要习惯适应了不断地散发出天人之气,籍以改变自身,等到一定程度之后,自然而然就能蜕变成为一个强者。”   “而这,还只是第一步,有心人考量,只得部分天人之骨就有这样的威能,若是能够将所有的天人之骨全数汇拢,便该当能够获得那位天人完整传承,至少也有相当于那天人本身的修为层次。”   “这个设想极为大胆,且至为繁复、精密,但不得不承认,可行性极高,曾经有很多人都有尝试过这个办法,但尽都是失败的传闻,罕有成功的例子。最后最后,天人之骨终于不知道散落了何处去……迄今为止,这段古老传说消失了几千年……”   雷动天看着众人凝神倾听的样子,心中不由自主有一种优越感,恩,这些事,他们都不知道。   继续道:“而刚才我所说的刀神之骨,所指的就是……十二天人之中的刀神遗骨!”   “不但四季楼的刀尊者身上有刀神之骨!相信跟他在一起、明显有操控雪花之能雪尊者,也有很大几率拥有雪神之骨!”   “不,雪尊者身上一定有雪神之骨,否则无法解释他那点修为就能够释放领域,原来如此。”   “这样说来……四季楼……原来真实的目的,竟是在这里。而且一直在默默地筹划!”   “这么多年来,也不知道已经成功收集了多少天人遗骨!”   “还有就是……四季楼对付我的根本原因,我也就能猜到了。”   雷动天冷冷的哼了一声,随即喃喃说道:“只是……四季楼如何知道我们雷家拥有雷神之骨这一机密?”   “怪不得一上来就要我交出家族修炼功法……哼!”   然后冷哼一声,道:“狗日的四季楼,想得倒是挺美啊,端的狼子野心,痴心妄想!”   说着说着,突然间满怀愤恨之情,勃然大怒道:“四季楼居然敢如此妄行无端,明目张胆的对上我雷家,倒是胆大包天,自寻死路!”   云扬愕然愣住。   显然他这个始作俑者也没想到,居然会生出眼前这等变故。   十二天人之骨?   雷神之骨?   刀神之骨?   雪神之骨?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云扬感觉自己这一会吸收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一时间脑袋都有些转不过来了。   这都哪跟哪?   这样的剧情走势,发展巧合,就算话本小说也不敢这么写吧!   这端的是神转折?!神变奏?!   偏偏雷动天这般的叙述,他自我感觉良好,更兼逼格十足。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内,情理之中,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然,顺理成章,反而是让云扬这个幕后推手听着,感觉云里雾里、不着边际。   这传说还有很多关键点,你根本就没有说清楚好吧!   但云扬自己也清楚,如这样的掌故传说细节,雷动天绝对不会真个事无巨细的全部都能说个给自己,毕竟这是一个关系到天下无敌成神成圣的大秘密!   他能够说得出现在这些,已经是自己下的这番功夫没有白费了。   甚至还基于了雷动天自信随时可以制住自己,自己只是掌握其手中的一只蝼蚁而已!   不过云扬倒是真没想到,此番非但有心栽花花满天,无意插的柳……貌似也成荫了。   这倒真真是意外之喜,喜出望外。   当然这份喜悦肯定是不能在这会表现出来的,毕竟是当着雷动天的面呢!   “雷兄,你这……说话还需要注意分寸。”   云扬感动地说道:“这番话跟小弟说,这等大秘密与小弟分享,小弟自然与有荣焉,却也心有顾忌……须知隔墙有耳,万一这等机密竟被别人听了去,对雷兄你可是大大的不利。”   “这个我省得。”雷动天很感动的拍拍云扬肩头,道:“兄弟对我一片真心实意,我雷动天全都记在心里!”   云扬点点头,随即又义愤填膺道:“我还真不知道,四季楼居然尚有如此图谋,端的居心险恶!更有甚者,其所谋竟又是这般的巨大,连如雷兄本家这样的隐世家族也为其谋算……天人之骨散离,下落不明既然已愈数千年岁月,相信雷兄家拥有此骨也该当有偌久岁月,端的家传宝物,四季楼竟然也妄图染指,实实的丧心病狂,令人齿冷!”   雷动天更加勃然大怒,道:“四季楼这帮杂碎,先是强掳我未婚妻,而今更明目张胆的觊觎我家传神器!就算是千刀万剐,不足以解我心中之恨!必当覆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垃圾!”   云扬沉吟片刻,这才又开口道:“关于此事还有一个奇怪之处,雷兄家传至宝乃是何等机密大事?这等消息,理应小心防范,谨慎万分,即便是族中长辈也未必能知,却不知……那四季楼又是从如处得知的呢?”   雷动天黑着脸,冷冷道:“这还用问,必然是那些不希望我家落到好处的人……透露的消息!嗯,你说得对,雷家内部也该当有内奸出卖本家,否则又岂会无端泄密……总而言之,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决不能善罢甘休。”   云扬面色忧虑道:“雷兄现如今孤身在外,人单力孤,一切还是以小心为上,四季楼既然有如此筹划图谋……想必是筹谋已久,雷兄,我现在感觉……眼前危机重重,接踵而至,但凡稍有不慎,恐怕就是万劫不复……依我之见,雷兄还是暂且回去家族,商量一下对策,再言后续……”   “不必!”雷动天哼了一声,壮志凌云地说道:“今次变故只是我戒备之心不足,太过大意了,以后就凭雪尊者这等人物,想要对我造成伤害,那是绝对不可能了……再说了,眼前虽有危机绵绵,但也可能是我雷家的盖世机缘!危机未必不是良机!”   雷动天脸上露出来一个阴沉的笑容,淡淡道:“所谓见微知著,四季楼拥有的天人之骨,绝对不止一块两块,也绝对不止一个两人拥有……远的不说,就只说刀尊者雪尊者竟然拥有天人之骨,那么与他俩齐名的另外三尊也该当拥有天人之骨才是正理,还有四季楼的首脑年先生,他也该当拥有天人之骨,或者还不止一块两块,这些天来我也有对四季楼展开调查,四季楼立足天玄大陆无数岁月,多次布武天下血洗江湖,苦心造诣的经营这么多年下来,积攒了多少好东西,还真是没法说……”   “他们血洗江湖……是为什么?哼哼哼……”雷动天居然又想通了这一点,忍不住又是一阵冷哼:“必然就是为了这个吧!哼!”   云扬瞠目结舌,这也行?   “我若是能够将这些……拿到手里……”   雷动天深深吸了一口气,蓦然间又是异想天开,眼睛里发出湛然光泽,道:“那我雷动天,就是雷家几千年来……最大的功臣!哪怕是所有的列祖列宗所有的功绩加起来……也不如我一个人大!”   “我当年我父亲为我取名字的时候,曾经说过,一雷动九天,果然是有先见之明!一语成谶。我须得将这件事情独力办完,那才算是真的应了我父亲为我取这个名字!”   “雷动九天!”   雷动天说着说着,突然哈哈大笑。   “只不过愚兄想要完成这件事情,却还要仰仗云兄弟你鼎力相助才行,事后为兄必有厚报!”雷动天认真说道。   其态度之诚恳真挚,云扬竟丝毫感觉不到虚情假意的成分,满满的发自肺腑,源自真心!   “雷兄说的哪里话来,咱们兄弟之间哪里还说得到仰仗云云!”   云扬一拍胸膛,大是义薄云天状地说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小弟此后必然全力以赴,上刀山下油锅生生死死万死不辞!必然竭尽全力呕心沥血鞠躬尽瘁,帮助我兄完成此宏图伟业,缔造传奇新编!”   “谢谢了!”雷动天感动得说不出话来,握住云扬的手,连连摇晃。 第四十二章 山门之变!   “还是那句话,咱俩谁跟谁啊。”云扬呵呵一笑:“雷兄你和穆老安心养伤,外界的相关消息就都交给小弟搜集好了,说来见笑,小弟真正能出力的,也就在这上面上了。”   雷动天连连点头,感叹地说道:“这一趟出来之前,实实在在的是没有想到,我不仅可以修炼七情大法,还能有如花美眷,更有意外之喜,再有震撼的四季楼天人之骨的惊世骇俗消息……更难得的是,还结交了云兄弟这么一位肝胆相照的好朋友,好兄弟!老天待我甚厚,待我甚厚啊!”   云扬同样感叹说道:“我自己也没有想到,初见雷兄的时候,还感觉雷兄貌似很不好接近、很不好相处的款,哪知道接触多了之后,彼此竟是这般性情相投,性格直爽,一见如故,小弟能够认识雷兄也端的是三生有幸,此生足矣!”   两人对望一眼,都是充满了知己相得的一阵哈哈大笑。   笑声里,充满了肝胆相照、志趣相得的情意。   “人生得一知己,夫复何求?!”雷动天唏嘘一声,一脸笑容。   “不错,人生难得一只鸡啊!”云扬也是唏嘘一声,感情愈发真挚的到:“雷兄,小弟与我兄之间的这番兄弟情意,我感觉,说句不吉利的话,可以一直持续到死!”   雷动天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兄弟情义,一直到死!”   边上,白衣雪,老穆都感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老穆是感觉自家公子这会貌似是有些失态,更关键是有点夸张了,这分明就是动了真感情的款,因为……公子说的那些话实在是太肉麻了一些。   白衣雪则有另一重感悟:马勒戈壁的……这个姓雷的,看来之后肯定得坑得比我惨,惨多了,没听云小子说,目标直指死亡了么!!   不过若是能够亲眼看这混蛋如何被坑死倒也不失为人生一大乐事!   哎,云扬这坑人的本事越发的炉火纯青,登峰造极……委实是让白某叹为观止,心悦诚服。想我白衣雪自负聪明,还不是从第一次照面就开始被忽悠,一路忽悠成了护院……而且还是那种连撒尿都不自由的护院,非是无因啊!   看到今天这一通忽悠,白衣雪算是彻底的服了!   这就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超级人才啊!   ……   另一边,四季楼已经开始全面动作,正是启动布武天下,血洗江湖!   就在这一日!   春秋山门。   弟子们正在按部就班的做早课,宗门驻地的山门之前,云雾缭绕,一如往常一般的安静祥和。尽显世外红尘,天上宫阙气象。   一些弟子在相互喂招,还有人在打坐冲关,还有人出去寻找食材,还有人开始偷奸耍滑……门派高层都是闭门冲关,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突然间。   远方似乎有一道光芒闪了一闪。   山门前有看到的弟子原本还都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狐疑的看了一眼,旋即便扭转了头,说说笑笑,再没有将那异状当回事,放在心上……   但,下一刻。   一道宏大剑光骤然从云层之上降落下来,声势沛然莫御,震慑全场。   一个夹杂着凌霄剑气的锋锐声音,突然间在众人耳朵边上响起:“春秋山门威名赫赫,高手辈出,但不知道这山门之坚,是否能够经得起我一剑!?”   话音犹在春秋山门众门徒耳边萦绕,一道剑光已如太阳射出来的光线,悍然来到了山门前。   轰的一声!   剑气冲霄而起,四面八方飞射!   此刻在春秋山门山门位置守护的八位守门轮值弟子首当其冲,连一个字都没有来得及说出来,即时化作了一团血雾,在空中飘荡不息。   而春秋山门那道宏伟的大门,亦在砰地一声之后,彻底沦为了齑粉,纷纷扬扬的散落在地上。   一时间,灰尘弥天而起。   就在血雾灰尘萦绕的氛围之中,一个宛如出鞘利剑,浑身上下尽都锋芒毕露的白衣人,背负双手,悠闲潇洒的缓步走进了春秋山门大门,淡淡道:“威名赫赫的春秋山门,居然挡不住我一剑,这样的山门,留来何用?去之何惜!?”   里面,春秋山门的弟子们面对骤来的莫大变故,惊恐之下,四散躲避,却犹有一声警钟,悠扬响起。   “不好了……有人闯山,一出手就毁灭了山门!”   “有人杀进来了……”   “八个值守的师兄弟已经悉数被杀了……”   “来人乃是高手,速速通知门内长老。”   “不好了……”   满目尽是一片纷乱。   那白衣人满身皆素,唯有肩头处露出一个乌黑的剑柄,眼睛淡漠的看着春秋山门里面的纷乱现象,眯起了眼睛,淡淡道:“不过一群乌合之众,只余污染上古十大门派名头的用处。”   突然振声说道:“春秋山门那些能抗揍的老家伙们,还不赶紧出来几个人祭剑!”   嗖嗖嗖……   一片浓烟漫天灰尘之中,突然有无数人影,从各个方向飞了出来。   其中为首者,乃是一个长袍老者,此刻一脸的慎重,伸手一挥,大声道:“众人稍安勿躁,都停下来!”   一声断喝,威仪尽显,四散纷乱的场面登时一敛,慌乱的春秋山门门人仿佛有了主心骨主持,渐渐行之有序,各归各位,各司本职。   那老者眼见门下渐安,随即又越众而出,眼睛盯着白衣人,满怀戒备地说道:“名震天下的四季楼剑尊者,缘何跑到我春秋山门来撒野?大家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不生龌龊,却不知道本门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们四季楼?一上来便拔剑动杀,毁我山门,屠我弟子,却是何故?!”   剑尊者冷冷说道:“本座来此动杀,自有因缘,现在只是略施薄惩,小惩大诫,春秋山门若是不能给本座一个交代,那么,就不仅仅是杀你们几个弟子的事儿了。”   他冷冷的笑了笑,淡淡地说道:“说不定……鼎盛一时的春秋山门,就会从今天开始,从这天玄大陆之中……除名!”   语气淡然,然话语内中含义却是尽显森然!   那老者瞳孔猛缩,嘴角露出来一个充满讥嘲的笑意,淡淡道:“想要将春秋山门除名,只凭着你剑尊者,似是还没有这个本事!”   剑尊者道:“有本事没本事,还要看你们怎么做!这个交代,能不能让我满意。若是让本尊这不满意,那你马上就会看到,本尊者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   “敢问缘由何来!”那老者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三佛涅槃,厉声道:“剑尊者,说说吧!”   剑尊者静静地站着,眼睛如同一条蛰伏的毒蛇,看着对面的老者。   蓦然,他肩后原本静静地插在剑鞘里面的长剑突然“铮”的一声鸣叫,自动出鞘半尺。   寒光登时大作。   一剑光寒春秋山。   森寒的杀气,好似潮水一般狂涌出来,在场所有人尽都感觉到遍体生寒,清晰地感受到一种剑芒在自己赤裸的肌肤上划来划去那种感觉。   剑尊者阴冷的笑了笑:“贵山门弟子,参与了森罗庭截杀我四季楼春寒尊主之役,更于此役中出了大力,不知道,所为何事?缘由何来?还请给我一个说法。”   “相助森罗庭?截杀春寒尊主?”   那老者一阵懵逼:“我们截杀你们春寒尊主做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们断断没有做过这等事!至于说跟森罗庭联手,更是荒诞,子虚乌有之说!正邪不两立,如何联手?!”   剑尊者眼帘半阖,风轻云淡说道;“我此来不是来问你们有没有,只是来要一个说法,若是这个说法你们拿不出,那么,四季楼这一次的布武天下,血洗江湖,就从春秋山门开始!我给你们的宽限十分有限,就只有两项,有,还是没有!”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昂然道:“剑尊者还真是宽怀大量,海量汪涵。春秋山门差点就被剑尊者的宽容感动了。嘿嘿,嘿嘿。”   剑尊者淡淡道:“你早就该出来了!但即便是你出来又如何,能改变结果吗?!”   随着一声冷笑,一个丰神如玉的中年人赫然出现在山门,眼睛注视剑尊者,冷笑道:“一别经年,剑尊者还是这般的咄咄逼人、分寸不让。”   剑尊者道:“确实是一别经年,一笔春秋肖腾空还是风采依旧,依旧一般的傻逼德行!”   肖腾空微微一笑,并未因为来人的出言不逊而动气,道:“剑尊者,既然来了,来者是客。还是先把话说个清楚明白才好;若是其中另有什么误会,那么只怕就需要剑尊者和四季楼反过来给我那些死在剑尊者剑下的门下弟子一个交代了。同样的,若是本门弟子确实有得罪四季楼之处,我们也不会姑息,勿枉勿纵。”   “这句还像是一句人话。”剑尊者道:“贵山门有一位弟子,名叫做……危行路?世道危途,难行前路的危行路,这名字起得,真是晦气!”   听罢剑尊者提及目标之人的名字,春秋山门上下登时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氛围之中。   肖腾空瞳孔收缩,沉声道:“如何?”   剑尊者道:“就是危行路阻击我春寒尊者,致令春寒尊主陨落,此事罪证确凿;若有质疑的,可叫出来当面对质。”   危行路?   肖腾空一听这个名字眼睛突然眯了起来。 第四十三章 我的兄弟!   肖腾空一听对方这句话就知道不假,但他的态度却在听到危行路的名字的时候,突然强硬起来,淡淡道:“剑尊者这么说,本座便这么信,但危行路乃是我山门弟子,他不管做了什么事情也好,都须得由我春秋山门来制裁;怎地也轮不到四季楼指手画脚,越俎代庖!”   他眼睛冷冷的看着剑尊者,淡淡道:“剑尊者跑到我春秋山门要制裁我春秋山门的弟子,未免……太将自己当个人物了!”   剑尊者登时被噎了一个猝不及防。   他想过对方多般应对,却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的态度竟会变得强硬如斯!   自己一来之后,春秋山门对于四季楼的寻仇,明显忌惮异常。是以他才能以气势压制全场,却非是他之能为当真就足以压制整个春秋山门,只是春秋山门高层不欲彼此冲突继续扩大。   刚才一笔春秋肖腾空到来之后,双方态度更见缓和,剑尊者已觉此行多半会和平收场,他对于自己实力虽然自信自负,但春秋山门到底是天玄大陆上古十大宗门之一,强撄其锋,终究风险,若是两相缓和,当可转圜。   然而才一提及危行路之名,春秋山门上下所有人等的目光态度,瞬间全变,变化超乎想象!   就这么突然变得异常硬气,很不适应啊!   剑尊者本能的感觉到,这个危行路的身份,恐怕大不寻常?   但事到如今,已成骑虎难下之势,若是退缩,反而更丢面子,何况,四季楼何曾怕过谁!   但见剑尊者的身子陡然一挺,眼中突然发出凌厉光彩,淡淡道:“既然如此,春秋山门……就是此次四季楼血洗江湖的第一站了!”   “布武天下,血洗江湖!”   他肩后的剑鞘中,一声龙吟一般的长鸣,一把剑突然自动弹了出来,在半空中,凌空横亘,剑尖吞吐着闪烁不定的冷芒,对准了春秋山门众人。   “要战便战,这么多废话!”肖腾空厉声道:“我春秋山门岂是任人欺凌之辈!”   随着锵的一阵响动,在场数十春秋山门弟子齐齐的拔剑在手。   “布剑阵,迎贵宾!”   一声呼喝之余,春秋山门之内,警钟再鸣,久久不息。   一道道身影,从各个山头,好似流星赶月一般的冲下来。   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春秋山门屹立偌久,且看四季楼有何能为可以血洗本门?给我将这位剑尊者拿下!等下老夫押着他去找年先生,倒要问问看,四季楼是不是真的要翻天?!”   然而回应他的,乃是冲霄剑气。   剑尊者一声长啸,杀气瞬时弥漫了整个天地,遍布整个春秋山门前山,大喝一声:“杀!”   ……   而在同一时间。   森罗庭根据地地狱谷此时已经杀得是血流成河!   四季楼冰霜两大尊者连同另外的十几名超一流高手,强势冲击森罗庭的总部!   双方二话不说,直接开战。   森罗庭十殿大王同时现身迎战。   与此同时,森罗庭所属的一应金牌杀手,适时出现,尽显神出鬼没的超妙手段。   战斗如火如荼,空前惨烈。   江湖上,四季楼亦有动作,绿衣骑士,红衣骑士,黄衣骑士,白衣骑士四色骑者从几个不同的方向,同时在江湖现身,对敢于跟四季楼唱反调、乃至阳奉阴违者强势开杀,一路横推,一路鲜红,端的是鲜血冲天,白骨遍地。   那是许久已经不曾现身江湖,几成传说的春夏秋冬四色骑士,再现尘寰,再谱新编。   ……   四季楼再度开启布武天下、血洗江湖的首日,可谓处处开花,尽展上风,唯有剑尊者这边,成果稍逊。   倒不是剑尊者吃了败仗或者遭遇挫折,而是这场战事,形成了一个比较特异的战斗氛围,剑尊者以一己之力,强行封堵住了春秋山门大门;剑光纵横,直接将这一片空间完全屏蔽!   他虽然未能够攻入山门内部,大开杀戒。   但,有他在这里,却也相当于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春秋山门的人想要冲出去,无疑是难如登天!   对于当前状况,没能冲进去大开杀戒,剑尊者一点也不觉得可惜。   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春秋山门真正的实力底蕴,那些个老家伙们到现在还没有出面。   当然,自己有杀手锏保留,没有动用。   双方都在提防戒备,不敢轻举妄动,贸贸然出手,所以这将是一场长久之战!   对于剑尊者而言,自己所要的,只是最后的胜利结果。   现在,看似只是在堵着春秋山门的大门,未能取得进一步的战果,只得立威而已。   然而就只这个立威便已经足够,春秋山门是什么所在?   天玄大陆传承了无数岁月的上古十大宗门之人,只是我四季楼的一个人,就堵住了春秋山门的大门,让你们一个人都不得进出!   这边已经是莫大威慑!   足堪向整个江湖,示威!   这份战绩,足够了!   空中,一道道神念在流窜、驻留、动静多多,显然是注意着山门这边的状况。   而随便一道神念都尽显强横且博大。   剑尊者知道,这是春秋山门的许多老家伙们在关注这边的动静。   至于为什么,剑尊者心知肚明。   “名门正派,就是喜欢搞这一套。”剑尊者心中在冷笑:“想要将我当作磨刀石……那我就帮你们磨一磨!真把刀磨缺磨残磨废磨碎了,可别心疼啊!”   “只是到了最终阶段,还是要出来见个真章的。”剑尊者心中有数。   春秋山门的那两个老家伙只要不亲身出战,自己就绝对不会落败;甚至就算那两个老家伙出来了,自己可以想走就走,想战就战,全身而退,并不困难。   剑光纵横,十八位春秋山门弟子摆成剑阵,好似流水一般层层设防,抵御剑尊者的滔滔攻击。可以看得出来,在这般长久持久对战氛围之下,他们的剑阵委实是越来越见熟练,而在间歇中出现的攻击攻势,也越来越见凌厉,效果斐然……   剑尊者长剑肆意挥洒,在以一人之力抵住对方剑阵的同时,更多的心神却仍是在大门那边。   务必要杜绝春秋山门任何人从自己这边出去!   这对于一个门派来说,无疑是一个奇耻大辱!   剑尊者静静地等候着,静待春秋山门的高层们最终憋不住的那一刻!   对此,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一旦那些人出手,那么自己就立即发动万剑归宗大法,将眼前所有春秋山门的弟子,全部屠戮干净!   想要我做磨刀石,那么就要做好将你们这些人全部磨成碎片的准备!   便在这个微妙时刻。   空中一声奇异的尖啸。   一道金光异常突兀地从天空中疾冲而至,径自落在剑尊者的面前。   剑尊者哼了一声,空着左右信手一招,早已将那传讯金光收入掌中,然而仍旧一派从容悠闲的一手持剑御敌,一边低头看去。   这等做派,分明就是没有将眼前上百名春秋山门的弟子放在眼里。   可是他一看之下,却突然间身子一阵僵直!   这一瞬,竟连两眼似乎也直了。   还有刺出去的长剑,也生生停在空中。   这是……天赐良机。   春秋山门的剑阵弟子登时齐齐大喜,剑光如风,厉行反扑。   刷刷刷……   剑尊者身上,登时多出了七八道横七竖八的剑痕。   鲜血亦随之汨汨而出。   这一刻,这一现状,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错愕,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见。   剑尊者一人一剑面对春秋山门一百多名高手,由始至终尽显从容潇洒,信手挥洒之间,山门弟子无不望风而退,局面上亦是全然被动防御,只得极少数的反击而已。   根本就没有人能给他形成哪怕一点点的实质威胁!   但怎地就在突兀之间攻守之势易转,一下子空门大开,而且还是不作任何防备的状态?   瞬间的血光飚现,连出剑得手的弟子们都惊呆了。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大魔头,为什么突然停止了招架?   难道竟是突萌死意,存心找死不成么?!   然而这一瞬刺骨的痛楚,亦让剑尊者蓦然醒了过来,警觉此际乃是对敌当前之刻,更因为遍体鳞伤的身伤令到心伤更剧,突然睚眦欲裂也似的一声大吼:“你们找死!”   在这一刻,他自从现身以来便一直从容平静的脸庞突然间变得扭曲狰狞!   一股澎湃浩荡的沛然剑意,突然疯狂爆发!   “快退!”   一声厉喝示警随之而来。   几乎是声到人到,两道人影一左一右,从山门之中扑了出来,速度快如流星,疾速驰援。   而在这两道身影之后,还有另外的十几道人影,紧跟着出来,心急火燎的匆忙而来。   显然当前变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剑尊者的便宜其实那么容易占的,若是不能一击致死,只会造成难以想象的巨大反噬!   “啊~~~”   剑尊者仰天狂啸,睚眦欲裂!一片疯狂中,两眼竟然通红,似乎有点点水光闪现!   “我的兄弟!” 第四十四章 万般恩怨皆放下,送我兄弟这一程   剑尊者已经发疯!   突然涌起的悲伤,愤怒,已经完全充斥了他的心!   飙升天际的长剑,突然间疯狂旋转,便如一轮烈日一般,全无没有死角的绽射出千万道剑光!   爆发的还不止剑尊者的剑,还有剑尊者仰天狂吼的身子,头发,脖颈,眼睛,脖子,耳朵,胸口,肩膀,手臂,手肘,大腿……竟是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在疯狂倾泻出凌厉至极的剑气!   向着面前的春秋山门,疯狂释放了出去。   而在这个时间瞬间,所有春秋山门用剑的弟子,同时感觉自己的长剑失去了控制!   完全违背主人操控的意志,只余在空中阵阵颤鸣一途。   这个刹那,数以亿万计的剑光一闪而没!   春秋山门的整个山门,亦随之变得空前寂静!   剑尊者依然保持着仰天狂吼的姿势,眼睛直勾勾的抬起,看向空中飞速前来的几道人影,脸上露出来狰狞的笑容。   “你们来迟了一步!”   就在剑尊者面前。   那原本布成剑阵的弟子,还有稍后一些的观战弟子,以及更后边负责压阵的春秋山门二代弟子……一个个脸上尽都面现绝望恐惧,便如雕像一般的呆呆站着,等待死亡一刻的到来。   明明眼中还有强烈的不可置信,却无一人能动!   而就在剑尊者说完这句话之后,一道道血光蓦然从这些人身上纷纷迸射出来。   这些看起来还在原地好好站着的山门弟子,竟全都在同一时间里身躯碎裂,从头到脚,尽数化作了一片片碎裂的血肉!   山门之前唯一尚有生息的就只有一笔春秋肖腾空,然而他此刻身上亦是千疮百孔,鼓尽毕生修为强抗浩瀚剑流的他,连续退到了十七丈之外,喉咙里乍然有咯咯声音响动,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剑尊者,呐呐道:“你……你已经练成了……剑道……主宰……”   一语未尽,身子就此直直扑倒,在地上抽搐了一下,随即残躯噼噼啪啪的一阵响动,就此化作几块血肉,碎尸而亡。   剑尊者并没有回答一笔春秋的遗言。   他的眼睛直直地关注着空中正自飞速扑落的那几道人影。   严格来说,只是看为首的两个人而已,至于其他人,仍旧不在他眼中。   然而他的此刻眼中,已是满满的疯狂挑衅!   “剑尊者!”飞来的两个老者一声厉喝:“妄下杀手,这般毒辣,留你不得,纳命来!”   面对索命之语,剑尊者一声厉啸,急疾冲天而起,将悬浮掷半空中的宝剑就那么抄回手中,剑光陡然再盛,迎头冲了上去!   “不外就是一场江湖生死,肝脑涂地!”   剑尊者哈哈大笑,手中一把剑,悍然干上了对面两人的来袭之剑!   轰!   三个人一击火并,齐齐向三个方向分开,那两个老者显然是力有不及,虽然是两人联袂,仍是同时喷出一口血,身子兀自止不住后退,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骇然之色。   对面的剑尊者得势不饶人,一声长啸之余,于力道反冲而形成的翻翻滚滚中继续出剑,剑光凌然更甚,扇面一般的挥洒而出。   噗噗噗……   春秋山门正门百丈地界范围之内,便如同是下了一阵拳头大的冰雹一般,登时尘烟四起,地面上的石头纷纷崩裂,土崩瓦解。   百丈外的房屋建筑,多出了无数透明孔洞。   两个老者被剑尊者沛然莫御的剑光逼落尘埃,陷入空前被动,心下骇然之余,却是虽惊不乱,稳守阵地,防御自身,静待剑尊者再来的攻击。   不意长啸声竟是渐去渐远,剑尊者的声音,固然仍旧如同一口长剑直插向苍穹,但整个人却是似进还退,随着碰撞后的翻滚之势,径自化作一道剑光消失了!   “竟然就这么走了?!”   两个老者一愕之下,齐齐冲出尘烟,却见剑尊者当真已经不见了踪影。   一声长啸远远传来:“兄弟!为兄来送你!”   两人登时一阵纳闷。   这件事……有些没有来由啊。   那你来干嘛的?刚才气势滔滔而来,摆明了强势问罪的态度,刚才更大开杀戒,怎地就这么走了?   触目所及,地上犹有一团金光还在闪烁。   那金光乃是剑尊者心神大乱的时候被剑阵攻击,失手掉落地上的,剑尊者亦是因为看过这团金光之后的内容,才陷入了出人意料的失神僵直。   其中一个老者伸手捡了起来,犹能感觉上面有一股强烈的神念在闪动。   “四季楼的四季传讯!”   两人震惊的对望一眼。   “而且还是年先生亲自发出来的,个中内容必然有异!”   这种传讯方式,由传讯外溢的光彩就可鉴别来援,若是隶属四季堂所发,流溢的光彩该当是绿红黄白四种颜色之一;而今既然是金色光彩,自然是四季楼最高掌控者,年先生的传讯。两人的脸色登时凝重了起来,更将神念与玄气同时输入。   金光一闪。   “刀殒雪伤,速归!”   两人脸上,突然露出来至极的骇然之色!   四季楼绝对高层,震慑江湖的五大尊者,竟至一死一伤!   难怪剑尊者突然间神态失常,歇斯底里的爆发一顿之余,转身就走了!   原来四季楼内部,竟然出了这等大事!   “四季楼四大尊主中的春寒尊主死了,现在连五尊者之中的刀尊者也殒落了……”   一个老者倒抽冷气:“四季楼这一次只怕是真的要发狂了……秉明太师叔,看看是不是要暂且避避风头。”   “是,危行路还在外面……”   “让他立即赶回来!让掌门人立即安排接应人手。”   两人脸色沉重异常,显然是都意识到了这件事当真是非同小可。   刀尊者死了!   刀尊者的意外陨落,却不知需要江湖上多少人来陪葬?   ……   森罗庭。   冰霜此际已经弥漫笼罩了整个地狱谷!   十殿阎罗大王联手对敌,冰霜二人纵横飞掠,互为攻守,彼此配合得天衣无缝,纵使面对森罗庭的数百高手合围狙击,仍旧纵横捭阖,闪烁来去。   显然,被围攻的两人反而占据了上风,甚至是掌控了局势!   或者应该说,他们直至此刻仍旧没有痛下杀手,只不过是因为还心有顾忌,顾忌森罗庭的最强战力!   而此刻,一个阴森的影子已经开始在天空闪烁。   那是森罗庭的真正掌权者,已经来在战场,随时将踏入战局!   冰尊者冷笑一声:“冰封大千!”   霜尊者亦发出一声冷斥:“霜寒星空!”   至极的冰霜联合,骤然发动,天地之间,尽是一片白蒙蒙;数名金牌杀手刚刚闯进这白蒙蒙的雾气范畴,身上随即便出现了冻伤迹象!   而冰霜二人持续不断的催发威能,准备着,即将到来的巅峰之战!   属于绝对强者之间的巅峰之战!   对于四季楼而言,森罗庭与春秋山门的针对性质截然不同,对于春秋山门,更多的乃是以震慑为主,可以徐徐图之,甚至只要春秋山门愿意交出危行路,给予相当的赔偿,可以考虑化干戈为玉帛,毕竟危行路当日只是出手一把,之后也没有继续逼杀;但对于森罗庭,年先生下的却是绝杀令,绝无转圜余地!   所以两人于此役也根本没有任何的留手!   眼见森罗庭这边局势渐趋危殆,忽而一声阴森的冷笑骤起:“若是刀剑雪霜冰五人齐至,本座或许会有一两分忌惮,但此际只得你冰霜二人……就想要在我地狱谷撒野!那就不要走了,给我留下来吧!”   一道人影,骤然带着卷掠天地的阴风,吹了出来。   冰霜二人一声狂笑,竟是丝毫不见怯意,便待迎上去。   霎时间,天际、半空中,竟是冰霜弥漫,阴风盈天。   便在这时……   空中金光一闪。   冰尊者一把接住传讯金光,看了一眼,登时脸色一变:“霜!我们走!”   霜尊者闻言就是一皱眉,他手心的白霜已经凝成了实体,正待全力出击的当口,心有不甘的扭问头道:“怎么了?”   冰尊者将金光递给他手里。   霜神念渗入,突然发出一声厉啸,惊天动地:“谁干的!谁干的!”   “回去!”   冰尊者又是一声急促催促。   “回去!”   霜尊者周身夹杂着漫天冰霜,冲空而起,一声悲愤痛彻心扉的长嚎:“谁干的!?啊……”   嘶吼着,远远地去了。   冰尊者身子一旋,地上的玄冰突然全部消失,他背负双手,霜眉微微抖动,眼睛眯着,冷眼看着森罗庭众人,淡淡道:“这笔血债,来日再行清算!森罗庭中人,保重身体,万万莫要死在别人手里!”   不等彼端回话,身子亦是冲天而起,在空中一折,空中顿时出现了百丈冰凝结。   在阳光下,出现了千万道彩虹,瑰丽无限。   随即,冰尊者的身影亦告消失不见!   然而空中的百丈玄冰,却在此刻乍然化作了无数冰刀冰剑,轰隆隆的落了下来!   ……   雷动天与老穆的伤势真的就只是皮外伤,又有玄黄界极品伤药疗复,即便没有云扬出手,也只得第二天下午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对于二人状况,云扬不但面上大喜,心下亦是称奇。   这玄黄界雷家的疗伤药,还真是不同凡响,那雷动天之前不断地往嘴里面塞的药物,大抵都是上乘货色吧? 第四十五章 这个坑,太大了!   雷动天那些药,自然都是上乘货色,不过云扬现在心思并不在这方面。   他现在全副心神,都在考虑另一件事。   不同于雷动天与老穆全然没有将四季楼放在心上;云扬可是深深知道四季楼的恐怖程度。   若是万一四季楼大举来袭,高手尽出的话;雷动天与老穆的实力虽然超绝,战果仍旧不乐观!   云扬估计,这两个货战败的可能性,在九成九。   以雪尊者与刀尊者两人的实力估算四季楼全部,未免以偏概全,有失偏颇!   云扬甚至怀疑,双方若是当真对上,雷动天主仆两人会不会在一瞬之间,就被打成齑粉,身死道消!   对此,云扬唯有叹息。   啥也不知道的俩二傻子,还自以为自己多牛逼。你说你听我的回去搬救兵多好?   非要在这里硬抗!   可是你这么硬扛……连累了我啊老铁!   这两个家伙现在就在自己家疗伤,摆明了也想在自己家硬扛。   云扬悲催的发现自己失算了!   实在没有想到雷动天他如此二缺!   自己固然成功的设计了四季楼与雷动天血拼,但,雷动天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二愣子性格,却是将云扬也拖进了坑里。   他若是听了云扬的话回去搬救兵,云扬这边自然有办法将自己洗的干干净净。   可惜他不肯!   而云扬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的就是……这货不肯跑!   不仅不肯跑,还要跟自己兄弟情深!   云扬纠结的肠子都青了。   去你妹的兄弟情深!   真是害人不浅!   ……   现在,刀尊者身首异处,雪尊者负伤逃逸,四季楼的反扑,随时可能到来,而且还必然是全面到来,不死不休。   云扬敏感的感觉到,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   “必须早做准备!”   云扬心中在嘀咕:“否则,我拿着雷动天当炮灰不成,反而先为雷动天做了炮灰,就算仅止于殃及池鱼的程度,我都承受不及,四季楼可是最擅长以目标亲友为起点的报复路线……”   嗯,当日凌霄醉貌似就是因为这个而不得不妥协的!   而现在,云扬貌似是雷动天最上心最亲密的至友!   “谁能想到这世上居然有这样的煞笔?”   云扬哀叹一声。   他发现,自己挖了一个坑,将自己两大敌人都埋在了里面,正在高兴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坑,居然将自己也埋住了。   而且还爬不出去。   这个坑,太大了……   ……   “大功一件啊!比天还大的那种大!”   雷动天浑身上下尽都是缠绕着的绷带,脸上却遍布兴奋至极的满脸通红,眼睛里都闪烁着奇货可居的兴奋光彩!   “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刀神之骨!哼,还不止刀神之骨,还有雪神之骨,冰神之骨,剑神之骨,霜神之骨……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此地最少还有另外四副天人之骨!甚至更多!四季楼五大尊者身上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有天人之骨在身,身为四季楼之主的年先生,他身上亦有天人之骨可说全不意外,甚至情理之中,顺理成章的必然之事,或者他身边手里还有不止一副的天人之骨!”   “若是我全部拿到……”雷动天眼睛都绿了。   老穆可就没有他那么的有精神了。   老穆这会唯一的感觉就只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要散了。   始终是年纪大了,纵使修为精湛,身体总比不得年轻人,平常不受伤的时候,总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比年轻人都要年轻人,但此际当真受了伤之后,就会真切的感受到,同样的丹药,同样的伤势,自己恢复得速度远要比年轻人慢,慢很多很多。   老穆这会甚至不敢勉强翻身,只是趴在床上,道:“公子,情况未必很乐观吧?四季楼,不可小觑啊!”   老穆是真心感觉到了危机。   对方此次就只得一个刀尊者,一个雪尊者,嗯……还有一个风尊大人,就这三人让自己两人受了重伤。   这里不存在什么猝不及防的因素。   就算是自己和少主当时没有准备妥当,但对方何曾有万全的准备呢?   我们当时固然没有以最强状态出战,但对方未尝不是变生肘腋,状态不全吧?   大家半斤对八两!   那雪尊者在双方对战初期,分明就没尽全力,若是他从一开始就展开雪之领域的话,也许刀尊者都不会于此役中陨落!   更别说这两个人还只是四季楼高端战力的一部分而已!   若是当真四大尊者同临,每一个的修为都跟雪尊者差不多,甚至连带那个传说中修为还要更高的年先生一道莅临的话,战况又岂止是不乐观,简直要悲观,甚至是绝望!   还有还有,四季楼究竟有多么庞大,其实现在谁也说不清楚,你怎知四季楼除了明面上的年先生、五大尊者之外,再没有暗藏的强者!   公子爷,您真的有这么大的把握么?!   ……“当然,当然有完全的把握。”雷动天惬意的挠了挠身上已经开始发痒的伤疤:“放心好了,我有数,万事有我在!”   老穆叹口气。   你有数?   你有个逼数!   你要是有数,现在咱俩能躺在这里?   万事有你在,可不就因为有你在,现在咱俩躺在这里了么?!   此刻,门口人影陡然一闪,冬天冷浑身裹着绷带跳了进来:“哟,这不是威风八面、高深莫测的雷少吗?雷少身上这是……挖槽!受伤了?居然受伤了?我日,谁干的?这是谁干的?居然能把雷少干成这德行?快跟我说我感谢他一下,苍天啊大地啊,这是哪位英雄为我出的这口气啊……!!”   不得不说,现在冬天冷浑身裹着绷带,雷动天也是浑身裹着绷带,两个人的造型几乎一般无二,宛如难兄难弟。   就算彼此人样子有高下之别,体型有优劣之分,此际满身绷带,乍一看,委实是没有太大分别的,颜值再高,身材再好,这会也没用!   而冬天冷憋了好几天,此刻自觉终于可以报一箭之仇;虽然仅限于口舌上可以出出气,但以冬天冷贱贱的性格来说,只要有机会,他都不会放过,更何况还是这么好的状况!   这会哪怕只是横一眼,都会觉得报复了相当一部分。   雷动天冷冷的看过来,淡淡道:“谁干的,你不用管了;因为伤到我的那个人,现在已经骨化飞灰肉化泥,你若是真想要感谢他,或者我可以送你过去?只是挥挥手的事,方便得很!”   冬天冷赶紧道:“还是不麻烦您了,大抵心意到了就行了,待明年今日我给他多烧点纸,更有意义!”   开玩笑,送过去感谢?那不就是把自己咔嚓了?你挥挥手是方便得很,我可是不方便的!   这个方面冬天冷是万万不肯干的。   雷动天冷冷看着冬天冷道:“打我的人死了,打你的人呢?”   冬天冷窒了一下,道:“等我彼时无敌天下之刻,必将此人猛打三千六百顿!”   雷动天嘿嘿嘿的笑起来,老穆也在笑。   等你无敌天下之时?   “其实你现在已经无敌天下了。”   云扬从外面带进来一团寒风:“你的贱,天下何人能及?!也是无人能敌,不一样的天下无敌而已!就如仁者无敌,不仁者同样无敌!”   “老大……”冬天冷苦着脸道:“其实我是磊落光明正大正派正直温良恭谦让的大好青年啊,你怎么能够这个样子说,那是会影响我伟光正的高大形象的……小弟以后要是找不到媳妇,这名声问题……”   云扬登时哈哈一笑,连带着雷动天和老穆也笑了起来。   别的不说,冬天冷这贱贱的性格,其实是真的不让人讨厌。   前提条件是某货不要出口成脏……   “老大,玄兽训练完了?”冬天冷讨好的问道。   “恩,今天的训练任务已经基本完事了。”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道:“其实再有个三四天,整个玄兽训练都可以告一段落了;到时候你们就可以打道回府,一起滚蛋。”   “打道回府?滚蛋?”冬天冷愣住。   显然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逐客令整懵了!   雷动天与老穆对望一眼。   “恩,就是三天之后,其实那几头小玄兽的根骨,我已经将之定型,后续的训练计划、调教手段你们都已熟稔于胸,再留在这里,其实意义不大,不但浪费时间,而且还有暴露底蕴的风险。”   云扬微笑道:“莫如将玄兽带回去,以后只要按照常规训练,培育,基本上,成为九品玄兽问题不大,更有甚者,只要真跟小玄兽处出感情,那小玄兽势必会源自本心的认你为主,一生不离不弃,荣辱与共。”   “届时,我为你们送行!”   冬天冷吃吃道:“让春晚风他们仨走好了,反正我是不会走的……”   云扬瞪眼道:“难道你还要在我这里继续吃白食?”   冬天冷叫屈道:“他们三家都有玄兽了,但是我还没有啊,光有调教手艺啥用?!”   云扬声音中蕴含着深意,道:“知足吧,你那把剑已经比单纯的九品玄兽更有价值许多了!” 第四十六章 见面就逃!   冬天冷挠着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个中有什么超出既定轨迹的事情发生。   至少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以来,云扬可是从未说过让自己走人这种话。   但现在却提出了让自己等人离开。   必有蹊跷!   “你去跟他们说一声吧,这话由你来说,最是恰如其分!”云扬声音虽然温和,但却不容置疑,更不允抗拒。   “好吧。”冬天冷焉头搭脑的走了出去。   雷动天看到冬天冷摇晃着消失在房门外,声音沉重地说道:“云兄弟,难道你……”   云扬微笑道:“没什么,该走的,都会走;既然迟早都要走,那么,迟走不如早走,早走早好。”   雷动天陡然沉默了一下,这才道:“云兄弟,这一次大抵是为兄连累了你。”   雷动天绝对不是一个傻子,更加不是一个纨绔子弟。虽然其为人颇有些刚愎自用的性格缺陷,但却绝不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人。   他岂能不知道,云扬之所以这会就急疾赶冬天冷等人离开,更深层次的用意乃是因为云府即将到来的危险?   而云府的这层危险,九成九的分量都是自己带来的。   抛开自己的分量之外,就算云扬因为自身立场与四季楼亦属对立,却绝不会列入四季楼最先针对、最大力度针对的名单之中!   云扬轻声笑道:“雷兄想多了,就算没有雷兄,小弟迟早也是要跟四季楼对上的!”   雷动天深深叹息。   怎么会没有关系,时机一早一迟已经是莫大的区别,也许一迟就是一辈子都对不上也不是不可能的,这份深情厚谊,实在是无以报偿!   ……   云扬看着秋云山等人默默的收拾东西,以及不断看过来的不解眼神,脸色平静,一言不发。   他一直以来的打算,就是用四大家族做炮灰,包括,冬天冷四人。   所以他提出来为他们培养玄兽,让四大家族派人前来;别的不说,现在集结在云府的战力,显然已经包含了四大家族不少的高端力量。   只要四季楼一动手,这些人必有伤亡。   若是伤亡惨重,触动四大家族的底线,自然而然的就形成火拼之势,不死不休。   虽然四大家族就算尽起自身极限实力,对上四季楼仍旧没有胜算,但怎么也能够为云扬争取一些缓冲余地,凭四大世家于现世的盛名,就算再不济,也能耗损四季楼的部分有生力量。   但现在,云扬改变了初衷,改变的很突然。   那天,冬天冷被雷动天打伤,秋云山等人面对雷动天也没有丝毫退缩的举动,彻底打动了云扬,让云扬想起了自己的兄弟。   突然心肠就软了。   那一次,云扬看到了四大公子纨绔之外的另一面。   义气!   情义!   再推及四大公子对自己的付出,虽然带着有相当部分的功利成分,但处处也显示着他们是真心实意的在跟自己交朋友。   所以云扬犹豫了。   若是冬天冷等人彼此推诿,面对利益之时,丑态毕露的话,若是之前冬天冷没有寻觅到玄兽幼崽,而真正对其他三家小玄兽下毒手的话,那么,云扬势必会维持初衷,因为对于坑杀这样的人,云扬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心理压力!   但事实却偏偏不是。   他们都喜欢利益,都重视,看到重大利益的时候,也会羡慕嫉妒恨。   比如三大家族有玄兽而冬天冷没有那种嫉妒与不平衡……   比如冬天冷获得灵蛟宝剑的时候,秋云山等人那种嫉妒羡慕……   尽都溢于言表,觊觎万状!   但也就仅此而已。   更过分的事,却不会做。   冬天冷不断发狠又要下药又要毁灭又要怎么的,却就只是嘴上功夫,实在的什么都没有做。   夏冰川等人咬牙切齿要抢冬天冷的剑,赌咒发誓眼睛通红,但冬天冷当真被人打伤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相挺。   明知不敌但是就算只是在嘴上,也要为兄弟出这一口气。   这些,云扬全都看在眼里。   这已经是极大的可贵,难能可贵!   这四个纨绔,其实心中各自有自己的坚持。他们嬉笑怒骂,游戏人生,心底反而不存任何的权力欲望;   或者源于他们自己早已将自己已经屛弃在了家族力量争夺之外。   正是有了这份自知之明,纵使看似胸无大志,却能够活得真实,活得实在。   而秋云山等三人面对雷动天这等根本不能抵抗的强者,仍旧昂然无惧,宁死不退的那一刻,让云扬想起了自己的兄弟,心中猛然间酸涩柔软。   瞬时间做出了决定。   放他们走吧!   将他们还有四大家族从炮灰名单中剔除!   这是云扬第一次动恻隐之心,主动将有助于己方的第三方势力剔除未来的战局之外!   “但愿你们以后永远都能活得真实,活得纯粹。”   云扬心中默默地想着。   “接下来,最多也就只还有三四天的安宁了。”   “三天内,必须让他们全员离开,再迟,局面就将彻底超出我的掌控。”   ……   “秋云山他们可以离开,可灵犀和兰姐又要应该怎么办呢?”云扬现在在考虑这个:“如何才能够保证她们的安全?”   之前将她们留在云府,自然是为了确保安全。   但计划纵使不如变化快。   雪尊者一走,雷动天受伤,势必不能再住在外边,搬入云府之中。   而随着雷动天的到来,殃及池鱼的风险系数大大增加!   而云扬又势必不能赶走他们,这就导致了一个重大变故:等四季楼卷土重来,云府,将成了一个明晃晃的目标。   自己与雷动天的接触,让自己再也躲避不开四季楼的针对目标。   自己想要利用雷家的力量来对付四季楼,就一定避免不了这样的利害关系。   而四季楼再次前来,除了雷霆万钧,精锐尽出来势汹汹之外,攻势必定空前。   刀尊者的陨落,肯定会引发四季楼的空前震动,云扬估计,要是严重一些的话,甚至年先生本人都会亲身到来!   到时候小小云府,如何能抵挡如斯雷霆来袭!?   水无音已经催促了自己不下一百次。   赶紧撤离!   赶紧撤离!   但,自己将局势谋划到了现在,却怎么能够在最关键的时候撤离?   自己不但不能走,而且还要一直待下去,确保双方不会有转圜的余地,否则只会两面开罪,局势失控!   云扬皱着眉头,深深思索。   “云兄弟,你在想什么?怎地一脸的思索状?”雷动天的声音很温和。   “我在想……我表姐表妹正在我家作客,我如何能保证她们的安全,现在送她们离开已非是上策,以四季楼的惯常行事手段,往往会针对主要目标身边的亲朋故旧,雷兄乃是他们的主要针对目标,那么,穆老爷子还有我都会是他们的针对选择,现在还要将我的表姐表妹也加进去……”云扬似乎神思不属地说道。   “恩,这确实是一个问题。”雷动天点点头。突然间心中一震:表姐表妹?   “什么表姐表妹?”雷动天突然起了疑心。   “原本就打算让你们认识了,那不是来了。”云扬站起身:“表姐,表妹,来,我给你们介绍个好朋友,人中之龙,世之隽才。”   月如兰与计灵犀联袂到来,好奇的眼神齐齐落在雷动天身上。   雷动天跟两女一招眼就立即没兴趣了。   这两个云扬的表姐表妹……身段倒是不错,只是这一张脸,这皮肤……怎么这么难看?   竟是典型看身材想犯罪,看到脸想正当防卫的那种!   “这位就是我跟你们提到过的雷公子,俊朗出尘、一表人才吧?哈哈。”云扬哈哈笑着,热情介绍。   计灵犀与月如兰自然知道他什么意思,同时上前,一派亲热状。   雷动天咳嗽两声,干笑道:“两位……呃,小姐好,咳咳,我身上有伤,这个……不好意思。”   居然逃跑一般的回了房间。   不跑不行啊。   看云扬那一副媒婆的嘴脸,一张嘴就称赞哥们的好词,万一他是打算要将他的表姐表妹介绍给我,那还了得,那还不如杀了我呢……   “哈哈……”   计灵犀与月如兰纵然是心情沉重,却也忍不住偷偷笑起来。   看向雷动天离去方向的眼神中,更充满了鄙夷之意。   或许你不知道,现在出现在你面前的我们,就是你一门心思想要抓回去的计灵犀和月如兰吧?   之前两女虽然心中已有成算,料想那雷动天必然会对自己两人如今的容颜避之唯恐不及,但雷动天于两女可谓是梦魇一般的可怕存在,纵使面上如何镇定,不动神色,心下未尝不惊不怕,可是现在,却恨不得多戏弄戏弄这个混蛋,以报之前之仇!   “纨绔之徒!”   月如兰给出了她对雷动天的评价:“丧心病狂,毫无人性;却又对这世情全然懵懂,一味的刚愎自用,全然自我中心本位的纨绔之徒!”   计灵犀哼了一声,道:“该死之人!”   云扬淡淡地笑了笑。   他对雷动天的观感倒没有两女那么极端。   虽然在他心中,雷动天也是必死之人。   但不代表云扬对雷动天做出最客观的评价。 第四十七章 放弃利用,回归本我!   雷动天从一开始接触自己之时所作出的铺排,从间接接触冬天冷、受到羞辱仍旧未曾痛下杀手反而籍机与自己建交,又汲汲营营拉拢自己,不惜送出大量优质资源,乃至后来对自己透露许多玄黄界高端机密,在在显示了此人亦是极有心计的狠角色。   只不过他初初就坠入自己的布局谋算之中,终至泥足深陷而不自知而已,若是彼此情势明朗,云扬自问也没有十足的信心就能算计到对方!   不过话说回来,算计这玩意就是有心算无心,若是明知彼此份属敌对,不加以设计,那不是傻了么?而此次不就是彻底地洗掉了计灵犀和月如兰的嫌疑。   在有心算无心的前提下,就是这么简单,一个碰面足矣。   只是,接下来仍要考虑两女的安全问题,具体到哪里躲藏才合适!   “我们不走!”   计灵犀和月如兰这会的反应完全一致。   云扬布局的整个过程计灵犀和月如兰都有看到,自然知道现在的云府已经卷入了何等的漩涡之中!   面对四季楼即将到来的报复,就算主要针对目标乃是雷动天,但云扬设计这一切的同时,却也将自己一并陷入了进去。   无论从玉唐高层有数人物这一层,还是雷动天至友这一层关系,四季楼都不会对云扬视而不见,甚至直接就是最佳下手目标,不二之选!   在这样的时候,自己若是离开……两女觉得,那是绝对不可以到的事情!   芸芸人世这么多年,在经历了那么多的悲欢离合与家族背叛之后,云扬这里,已经可说是她们最后的温暖港湾!   她们不会离去!   两女态度之坚决,让云扬心下一筹莫展之余,却也几分暖意涌动。   不愧是八哥的妹妹和未婚妻,明知危机将临,仍旧不会趋利避害。   只不过,我又怎么会让你们遭遇危险?   即便只得风险,也不可以!   ……   “老梅,老白,老方。现在云府即将面临大麻烦;四季楼的报复,很快就会大举前来,你们怎么看?尽叙胸意无妨!”   云扬看着对面三人。   “力战而已!”老梅一片云淡风轻。   “只要能够陪着公子就好,生死不过一眨眼的事。”方墨非笑的很是轻松。   “哎……我能不能上个厕所?”白衣雪唉声叹气。   “不行。”   “那我能咋办?不外就是跟他们干了!现在离约定到期那会早着呢!”   白衣雪一脸的苦菜色。   云扬呵呵一乐,随即从袖中取出三个玉盒:“这里面,每个盒子里面都有三枚朱果,你们等下可先吃一颗,该当能够增加五十年修为;第二颗,能够增加三十年修为,第三颗,可以增加二十年修为。在接下来的这三天时间,每天吃上一颗;务必要将自身战力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增添几分存活本钱!”   白衣雪三人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   “若是雷动天所言不虚,只要服用三颗朱果便可增加百年修为!”云扬轻声道:“但愿这场浩劫之后,我们都能没事。”   方墨非三人呼吸急促,看着眼前的玉盒,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天材地宝!   传说中,吃一颗就能增加修为的超级天材地宝!   居然就这么真实地摆在了自己面前。   而且还非止一枚,每人三枚,百年修为?!   任谁都知道纵使是再如何珍惜的天材地宝,也就只得第一枚助长服用者修为最佳,第二枚效果便要大打折扣,至于第三枚,还要比第二枚更有不及,所以云扬一次性给每人三枚朱果,就严格意义来说,其实是一种极大的浪费,三人合共九枚朱果,若是分润九人,可令九人每人提升五十年修为,这其中差异,却是显而易见的!   但云扬此际,却是毫无犹豫地将朱果给了三人,这份重视,这份推心置腹,却也是显而易见的!   “多谢公子!”   这会就连白衣雪也是不禁动容。   武者对于自身实力精进的渴求,乃是一般人都无法理解的。   那简直就是一种至极的狂热!   毕竟如云扬这么一次性发放三颗朱果的,在这天玄大陆上,根本就从来没有听说过!   这已经不是大方可以形容的。   “只可惜,这朱果只能吃三颗;再吃的话,就与一般水果毫无二致了。”云扬叹口气:“各自拿着,都散了吧!”   “务必要在三天之内,将实力提上去,我们现在可以从容的时间,或许就只得这三天了!”   “是,公子!”   老梅,方墨非与白衣雪三人眼中发光。   ……   云扬居中,面前是春夏秋冬四大纨绔。   “老大,我们真心的不想走,你说我们回到家族干啥去?我们在家族,只是不受重视的……”秋云山耷拉着脑袋:“哪里有在这里快活,随心所欲,自由自在。”   “是啊,一旦回去了,基本就跟被关起来无异;天天还有人用手指头戳着额头训斥你,简直比单纯囚禁还要更惨……”   “说的没错。”冬天冷裹得像个粽子:“家里长辈实在太多了……每个人都能指着我们骂一顿……还不能回嘴,那氛围老大你能想象么,痛不欲生,惨不忍睹,绝非说笑啊……”   夏冰川连连点头:“其实还是让那些护卫们将玄兽送回去,我们在这里陪着老大玩不好么?”   云扬哈哈一笑:“难道你们还能在我这待一辈子,迟早还不都是要回去的。就算是在我这里玩一年十年,彼时还不是终有分别之日,天下岂有不散之宴席?!”   四人一起叹气,黯然之色溢于言表。   云扬深沉地说道:“四位兄弟,在这段时间里,虽然你们自己或许不知道,或许知道,但你们的的确确帮了我不少忙,云扬在此表示诚挚的谢意。”   云扬的画风突然转为这么的正式,一下子让四人齐齐愣住了,有点不知所措之余,更形郝然,半晌才道:“老大说得哪里话来,有事自该小弟……”   “别插嘴,听我说完!”   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我知道你们虽然各自都有各自的私心,但是在这段时间了,也的确是大家感情不错,相处得甚是快乐。”   “在你们临走之前,我送你们每人一件礼物。”   云扬推出来四方玉盒,轻声道:“你们每人面前的盒子里面,都有一颗五百年功候的朱果;服下去之后,立即运功行气,可以获得五十年精纯玄气修为。”   云扬微笑道:“算是我送给四位兄弟的临别赠礼。”   这下子,四人由发愣转为呆滞了,只感觉头脑好似突然炸裂了一般。   啥米?   传说中的朱果?还是五百年功候的朱果?!   这等天赐机缘,老大怎地就这么随手送了出来呢?   须知这种仅在传说中出现的极品天材地宝,每一次出现在江湖之中,都伴随着一场腥风血雨!   这种东西,就算是某个家族得到,恐怕也是要付出一定代价,而且冬天冷四人都清楚,就算是自己家族得到了这东西,却也绝对轮不到自己!   但,老大却就这么随手送给了自己?   莫非我是在做梦?   “兄弟情义,最是难能可贵,但即便是拥有之后,想要破坏仍是轻易,也许只是一句话,一次意气之争,兄弟之情不复。”   云扬深沉道:“我希望你们四个人……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这一份彼此之间的情意,不要轻易去破坏它,勿忘这份难得的因缘。”   四人仍旧呆愣,无从正视现实。   “也不用等以后,就今天下午将朱果服下去,这件事对谁都不要提起,然后你们在运功消化完毕,就直接离开吧。”   “冬天冷,你晚上走的时候,记得过来找我一下,我还有另外的事情交代你。”   云扬缓缓站了起来:“缘起缘灭,自有因缘,他日若是有缘,我们还会再见。”   及至四人醒过神来的时候,云扬颀长挺拔的身形已经消失在房中。   四人仍旧静静地坐在原地,兀自感受到脑海中的剧烈冲击;甚至桌上承载着朱果的四方玉盒,四大纨绔都没有去看一眼,没有去动一动。   ……   云扬静静站在门外,悄然观视片刻,这才迈动脚步离去。   他英俊的面孔上,尽是一片沉静;那是一种以往从未表现出来的深沉。   “一直以来,我就只怎么想着利用你们。那一口被我注满生灵气息的灵蛟剑,已经打入生命气息的三个玄兽,还有四枚朱果,就当做是我对你们的补偿吧。”   云扬心中默默地想。   “你们虽然纨绔,但每一个都是性情中人,若是我身无挂碍,或许真的可以与之好好结交一场;只可惜……现在你们与我交往,只会让你们平白丧命在四季楼的手里。”   “甚至,要连带着你们的家族一起陨灭。”   “我原本打算本来是让你们两败俱伤的,一直也是这么做的;但是这最后一刻,我还是决定放你们离去。”   “因为,你们每一个,都很可爱。”   ……   在云醉月和火尊的衣冠冢之面。   云扬面容沉静,静静的站着。   目光幽深。 第四十八章 拒绝融化的冰   云扬细心地将衣冠冢上面的皑皑冰雪尽数拂去;然后自己盘膝就地坐了下来。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很多,许久许久。”   “这件事,到底是不是月姐的诈死埋名、金蝉脱壳之计?临走还给我吃那么多的好东西……月姐,你临了临了,何至于这般的用心良苦?”   “我真的不相信,月姐你就这么去了。”   “这么多天,我一直都在想,疑点越来越多。所以……月姐,你其实没有死吧!?”   “五哥,这件事情,你知不知道呢?”   “不过,不管怎么样,我总算是能放心了,这段时间以来,我的心,始终悬着,纵使明知于事无补,却仍是悬着的。”   “只是,也许不久之后这座云府就将不复存在了……”   “小九或需要开启另外一条路了……”   云扬的脸上有苦涩:“浩浩九尊,煊赫天下!五哥,你知道么,我一直感觉你们都没有死……一直在某一个地方看着我……但是你们怎么就这么忍心,看着我一个人孤苦伶仃,苦苦的扛着,捱着……”   “其实我是多么希望,你们是真的这么做,是真的没有死,只是在某一个地方,看着我自己扛下去,挨下去……那样彼时我见到你们的那会,一定和你们翻脸,一定要跟你们算总账。”   “雷动天这件事,我初初的如意算盘肯定是打得好的,但最后还是将云府牵扯进来了,计划纵使再如何的完美,也总没有变化来得快!也是,事实又岂能尽如人意,玩脱了也就玩脱了吧……不过,事态发展仍旧算是在计划之中,早有准备应对。然而事态如斯,云府终究是不免要暴露的……”   “这次事后,只要四季楼大略的查一查,就再没有可能查不出来,更加不会错过现在的风尊就是我这个事实……”   “所以,前路茫茫,吉凶难卜已是定论……”   “但,纵使再如何的艰难,我还是会扛下去,直到再会你们的那一日!”   “会有那一日吧……一定会有那一日的!”   ……   计灵犀与月如兰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雪地中,正默默地坐着的云扬。   在这一刻,两女齐齐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眼前的云扬,明明身在红尘俗世之中;但却让人感觉他实则乃是孤独地立身于云端之上;尽是寂寥,孤独。   整个人就像是一块拒绝融化的冰,遗世孤立,生人勿近。   人世间那么多的可贵、可珍惜的情感,在这位云公子面前,仿佛都是沾不上去的!   他似乎拒绝一切的美好,拒绝一切的温暖。   拒绝一切,可以让他的心变软的东西!   他表现得永远都是那么的温文尔雅,但这种温文尔雅,却将所有人,所有事,所有红尘大千的一切,全都拒绝在心门之外!   就如现在。   他一个人孤独的坐在雪地里,让人有一种强烈的抗拒感、违和感。   抗拒任何人,任何东西,任何事物……接近他的身体。   他宁愿就这么孤独下去,寂寞下去。   “为什么呢?”月如兰皱着秀眉,低吟道。   计灵犀感觉自己的心都跟着疼起来。   她想要接近他,但,他却固执的不让自己接近。一次又一次的拒绝,甚至是决绝,每一次,当双方感觉到距离在拉近的时候,云扬都会主动地,有意无意的,将距离重新拉回到冰点!   视线中。   云扬终于站了起来。   他满心落寞的笑了笑,随即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在冰天雪地寒冷氛围中,他长出的那一口气,便如一条白色长龙,从口中冲出去、扬长而去。   似乎这段时间里,他汲收的人间温暖,都在这一刻、这一瞬倾吐了出去。   然后,他的背脊又如一口剑那般的挺直着、挺立着。   如此静了好一会,转身,向着这边走过来。   ……   “云表哥?”计灵犀现在看着云扬此际的眼神,居然生出了许多惶恐不安之意。   所谓的惶恐不安非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云扬,因为此刻的云扬,再非是之前那个,这几天来一直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云扬,至少,此刻的他又再多披挂上了一层冰冷的盔甲。   多了一层冻颜!   计灵犀从心中感觉,现在的云扬,似乎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这让她心中不安极甚。   此刻云扬,便恍如是一片孤独的云,正在远离红尘,越飘越高,越来越不可捉摸,无可触及。   “没事儿。”云扬温柔的笑了笑:“我这里有些好东西,拿来给你们。”   “什么好东西?”计灵犀心痛的看着云扬。   你就一直这样子么?   你的心难道都不会累的么?   那么多的痛苦,无穷无尽的压力,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   全都放在你的身上,压在你的心头!   但你就那么压在心里,在你面对自己人的时候,都用这样平静温和的面孔。不让人感觉到你心中的任何情感。   在你面对敌人的时候,你嬉笑怒骂,你冷酷果决,你……   但每一种,都不是真正的你!   为什么,为什么在面对我们这些自己人的时候,你还是不肯放下心防,稍稍放松片刻呢?!   “当然是最好的东西。”云扬阳光的笑了笑:“这东西可来之不易,我从雷动天手里勒索出来的时候可是做足了戏,费了好大的功夫呢!”   “这是三颗朱果,分三天吃下去,可以增加百年修为。”云扬拿出来两个玉盒,递给计灵犀一个,月如兰一个:“必须在这三天内吃下去,再之后或者就难得有空闲的余地了。”   “还有,这是十块七彩灵玉,你们每人五块收着,以后练功,可以以之为辅助,当可事半功倍,加速修行进境!”   云扬再次递过来两个小小的盒子。   “??”   月如兰和计灵犀本能的感觉不对劲。   “敌人很快就要来了,你们等下先服用朱果,提升修为还有战斗力。既然你们不肯走,那么,提升一下实力非常必要。”   云扬道:“这也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能安全一些的方法,增添自身保命本钱,无论何时都是重要的。”   两女闻言齐齐眼前一亮。   云扬给出朱果之举本身犹在其次,两女真正在意的却是——这混蛋,终于不赶我们走了。   ……   当天晚上,云府灵气四溢!   四处都是修为突破的特异气息。   四大家族的高手们,一个个惊疑不定。   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好像各个方向都有人在突破?   甚至,连自己家的公子们竟也在突破?   修炼?   这到底是咋回事呢?   云扬适时地出现了,给出了解释。   “这是雷公子给出的修炼资源,我给你们家公子也每人用了一份。”云扬道:“很少,不过大家雨露均分。等你们离开的途中,要好好的看好他们,敦促他们练功消化,否则,我怕这四个惫懒货浪费了这次机缘,那可是此生憾事!”   四大家族的护卫们人人都是恍然大悟,纷纷一脸感激地说道:“多谢云公子。”   “无须客气。”云扬矜持的微笑:“祝君等一路顺风,一路平安,再会有期。”   “多谢公子,我等亦祝公子平安喜乐,再会有期。”   ……   当天晚上。   冬天冷提升完毕之后,浑身伤患尽去,偷偷摸摸进入了云扬的房间:“老大,你要交代我做什么事啊!?”   对于云扬单独找自己帮手,冬天冷可是倍感荣宠,与有荣焉!   自己始终是最早跟老大的,情谊与其他人大大的不同!   这会的冬天冷,真心感觉自己可以手撕一头大地之熊!   吸收了一颗朱果的力量,冬天冷从内心上感觉,自己已经天下无敌!   这种兴奋快意的感觉,实在是太澎湃了,以至于走路都有些发飘,若不是胯下还有那三两坠着,估计都能直接上天了。   “我要交代你……”   云扬说出五个字就停下了。   因为他看出来了,或许冬天冷本来过来乃是想要问问自己要他做什么事情的;但看到自己之后那种骚包的本性却又占据了上风,本能的就想要显摆显摆。   瞧他那一脸的迫不及待德行,早已是狼子野心,欲盖弥彰。   “老大你是不知道啊。”冬天冷快活的坐在云扬床沿上扭着屁股:“我这一辈子,就从来没有这么强大过!”   云扬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一时无语,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有点不靠谱了,交托给这个人那件事,真的好么,太冒险了一点吧……   “太爽了!”冬天冷十分快活:“真是太爽了!我从来没有想到,这种大机缘居然会落到我的身上,哇哈哈哈……等我回到家,特么的,我就装低调,要是有人考察我,我就一点一点的展现出来……一次一次的让他们震惊,我要让他们震惊到怀疑人生!”   “我要打击家族那些所谓的天才,打击到他们无地自容哇哈哈哈……”   “看谁还敢小看我,纨绔怎么了,纨绔就不能成才了?”   “老子就要成为天底下最纨绔却又最天才的那个人!”   “哇哈哈哈哈……”   想起美好的前景,冬天冷叉腰大笑,云扬清晰地看到,在那大张的嘴里,那红色的舌头在灵活的不断跳动……   云扬由一时无语转为震惊万状,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冬天冷居然会有这样的智商!   这不是某些小说里某位主人公的套路伎俩么?   卧槽冬天冷你难道想要转职当主角了? 第四十九章 你笑什么?   冬天冷越想越是兴奋,两只眼睛幻想着未来的美好,尤其是别人震惊时候的表情,爽得整个人都高潮了,身子一歪就趴在了云扬被子上,两手一个劲的拍着被子,闷声大笑,笑得张狂,笑得肆意,笑得意气风发,笑得没了样子。   “呜吼吼吼呜吼吼吼嘿嘿噶嘎嘎哈哈哈哈嗝……”   云扬一头黑线,又再度无语了。   良久良久之后——   “你笑完了没?还打算笑多久?”   “没……呜吼吼吼噶……”   “到底有完没完!”声音严厉。   “呜吼……呃,完了,笑完了……”冬天冷讪讪。   云扬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半晌无语,冬天冷讪讪地坐直了身子。   云扬的视线随即又注目于自己的被子之上,目光尽显冰冷。   冬天冷脸上登时一僵,讨好的用手赶忙去抚平褶皱,却看到上面湿了一块,那是自己笑出来的口水,还有一团鼻涕……   冬天冷情知不好,赶紧手忙脚乱的去抹。   男人的被子上,多了另一个男人的体液,这个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   云扬面无表情,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有意无意地盯上了冬天冷的屁股。   冬天冷登时感到浑身上下都不得劲,讪讪地站起身来,却使劲地弓着腰,一脸谄媚外加谦卑的道:“老大……嘿嘿……我是来……我是来……我来做什么的来着?”   云扬眼神都空洞了,这特么的到底是一个什么货?!   冬天冷趔趄着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歉:“老大,你看我……弄脏了你的被子,不小心来着……这个……那个……老大你等下记得洗一下啊,千万别让别人看到,就不会有人认为你尿床了……”   云扬黑着脸,搓着手,杀机四溢,难以抑制。   冬天冷倒退着往外走:“老大你……恩恩,啥都没事……就是那团鼻涕,你处理一下就好了,这个,你毕竟还没那啥,免得被人认为你那啥……其实那也没啥,是男人都会那啥的,要是真没那啥才真正那啥了呢,但那啥终究是……被误会了不大好……”   云扬瞪大了眼睛,这次是真的有些迷惘了。   这货说的是什么?   什么那啥是那啥,那啥不是那啥,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哈哈哈哈……唔吼吼嘎嘎嘎嘎哈哈哈哈哈嗝……”冬天冷看到云扬由冰冷转为懵逼的表情,突然间好似是想到了为什么,笑点直接到了鼎沸处,疯狂的大笑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张着嘴居然合不上的笑,就像是要活活将自己笑死过去一样……   云扬一头黑线。   “你这二货发什么神经病!你又笑什么?”   “哈哈哈……”冬天冷越发笑得快意,渐渐笑得喘不过气了。   “砰!”   云扬莫名地感觉到自己竟然被鄙视了,登时狠狠一脚就踹了出去,冬天冷整个人好似腾云驾雾一般地飞了出去。五体投地的趴在雪地里,却兀自大笑不已。   一个冬氏家族的高手小心地问道:“公子怎地被踢了出来?有没有问明白,云公子到底要我们做什么事?嗯……你笑什么啊?难道是被云公子点了笑穴?”   “啊?”冬天冷闻言之下一下子就懵了,一拍大腿:“糟糕,这正事儿让我给忘了,这事弄得……”   几个在外面等候的冬氏家族高手一头黑线:这你也能忘了?那您是进去干嘛的?笑他么的能当正事办么?   真有心问问,你到底进去干什么啦?   特么的就自己笑得跟个海狗似得,居然还回去怎么装逼说了一堆,打算是挺好,想的也挺美,但是……你以为我们这些在外面等着的都是聋子?   云公子说你二货那都是轻的,轻到极点了,你他么的就是老子活了这么多年都没见过的煞笔!   冬天冷急匆匆的爬起来,又跑了进去。   “滚出去!”   云扬震天怒吼。   “呃……”冬天冷狼狈之极:“我就是来问问……”   “问个屁!”云扬怒不可遏的道:“你刚才在笑什么?那啥又是啥,你他么的到底在说啥,在笑啥?”   “那啥是啥?我就是在笑……”冬天冷顿时又想了起来刚才的系列对话,登时一股笑意又再度直冲脑门,顿时又张开大嘴:“哈哈哈哈嗝……嗷……”   随着一声惨叫,整个人又被踹了出去。   外面几个冬氏家族的高手这下子真心的无语了!   你这个憨货到底还能不能行了?   会不会说话,会不会办事,能不能有点正形,能木能?!   几个人一时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也不管这是自己家少爷了,恶狠狠的扑上去,直接将冬天冷的衣领拉开,一大团的冰雪就塞了进去!   我让你笑!   笑个西八!   “嗷……”冬天冷的惨叫惊天动地,空前惨烈。   ……   冬天冷第三次是打着哆嗦,唇青面白地走进去的:“老大……得得得……你到底让我帮你……得得得……干什么事?”   冻死了!   真正的冻死了!   我现在已经被冰冷的寒意所支配!   这还是我自己家的侍卫么?不仅扒了我的衣服往里塞雪块,而且还将我的玄气封住了……   这天下间,谁家有这么丧心病狂的侍卫?   嗯,还不止一个,是一群!   “我怎么总是遇到一些奇葩呢……”冬天冷感觉这日子没法过了。   云扬冷口冷面冷眼地看着他,冬天冷顿时又感觉一阵笑意涌起,差点又要爆笑出口,幸亏太冷了,他身上的寒意还没消散,还提醒着他,这才勉力忍住了。   哆哆嗦嗦地说道:“老大您到底有何吩咐……我我我……小弟……阿嚏阿嚏!……赴汤蹈火,阿嚏……在所不辞……”   云扬对于是否交代冬天冷这件事越来越没有信心了,这货实在是太不靠谱了:“还是等我再想想……你先出去吧。”   冬天冷迷迷糊糊的走出去,兀自感觉迷惘之极:这……咋回事儿?   难道竟是在玩我吗?   看着冬天冷又再度一脸迷糊的走出来,冬氏家族几位长老感觉直接就是日了狗!   “哎……”   人人都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只感觉心中的无力感,已经去到了极处。   人生不幸啊!   人生本来已经艰难之极,怎地偏偏又摊上这么一位少爷。   前途无亮啊!   ……   第二天一早。   春晚风,夏冰川,秋云山三人整理好了行装,前来向云扬辞行;却发现冬天冷好似霜打了的茄子一般的德行,焉头搭脑,无精打采,浑身上下都仿佛罩着一层迷雾一般,满头满脸满身满心的魂不守舍。   “你这是咋了?”春晚风关心地问道。   冬天冷瞪眼道:“我哪知道我咋了?我要知道我咋了,还用你问?你闲的吧?”   春晚风一番好心惹来一通狗屁呲,顿时一肚子纠结:“你丫的吃错药吧?”   “药不药的你能治啊?”冬天冷不客气的道:“滚!别挡老子面前碍眼!赶紧滚,痛快滚!”   春晚风气的一肚子大便,特么大早晨起来你就给我这样的不痛快!   我关怀你还关怀出错了,你这么拽你咋不上天呢?!   “那你走不走?”春晚风瞪着眼睛。   “我走不走关你屁事!”冬天冷也瞪着眼睛。突然发现了新大陆:“哎,你们三个,特么的这几天怎么没穿绿袍子?怎么没戴绿帽子?你们这三个没有信誉的无耻之徒!赶紧给老子换上,麻利的,痛快的,我说这几天总是不爽快,原来你们几个混蛋赖了我的账,一群言而无信的卑鄙小人,下作!”   秋云山夏冰川春晚风三人登时齐齐瞠目结舌,哑口无言,半晌无语,瞪着冬天冷,额头上青筋跳起来老高。   特么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记着这些?   三人一脑门子的黑线,再也不理这货,径自去找云扬告别。   你丫的爱走不走!   “江湖风波起,归家保平安,诸位尽早返程回家。”云扬道:“就此分别吧。”   秋云山三人登时感觉到似乎有哪里不对,但就表面看来,一切全都正常得很,风平浪静。   而且,云府此际还有雷动天与老穆这样的超级强者坐镇,无论如何,也不该出事才对。   “老大您也多多保重!”   三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分外情真意切:“日后天高水长,千万莫要忘记了我们家族,还有您的一位兄弟。不管有什么事情,只需要老大一张纸条一句话,兄弟我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有心!多谢!多多保重!”   云扬微笑。   三人接上那三头正处在深沉睡眠之中的玄兽幼崽;但只要对玄兽有所辨识的人都会感觉出来,这三头玄兽,已经不同了,本质丕变,未来不可限量。   三大家族的人深深弯腰,向着云扬鞠了一躬:“云公子,多谢了!”   云扬点点头:“后会有期。”   他抬头,看着远方阴上来的云彩,心中默默地说道,看来……又是一场暴雪将来了!   春晚风等人退后几步。   冬天冷上前,纠结万分地说道:“老大,您之前说的到底是啥事儿?”   “没事了,是真没事了!”云扬打定了主意,不用这货了,随便找个理由道:“你也一道回去吧!确实没啥大事儿,原本我想让你帮我找点幽冥草,但想一想,这东西全凭际遇,有心寻觅难度太大,我还是等有空的时候自己去找吧。” 第五十章 能占的便宜快拿到手!   “幽冥草!?”冬天冷精神一振:“老大你放心,小弟就算是跑到地狱里,也要为老大找一株来。”   “好!”   云扬一拱手,朗声道:“四位兄弟,各位朋友,一场欢聚,终有尽时;天涯海角,不忘今日。江湖路远,红尘人间;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云公子多多保重!”   “老大多多保重!”   冬天冷四人肩并肩地走出云府大门的时候,回头看去。只见云扬一如既往的一袭紫衣,依然在雪地中站立,身形挺拔,面含俊逸笑容,风姿绰约,俨然一副绝美图卷。   四人却不期然间齐齐感觉到心中一酸,眼泪都差点流了出来。   “老大多保重啊……”   四个人的声音,尽都夹杂着呜咽。   云扬轻轻挥手,眼神中带着从未有过的祝福,心中默默道:“你们四人,也多多保重,他朝……有缘再会。”   ……   四大家族方面的人手终于走了。   雷动天背负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卓然站立在了云扬身后,看着逐渐远去的人群,雷动天淡淡地问道:“为什么不让他们留下来?为什么让他们走?”   云扬一时默然,半晌才笑了笑,却没有开口解说什么。   雷动天道:“这些人虽然修为不高,总是一股战力,更有人数优势,战至必要之时,就算是施展疑兵之计,也可派上用场。”   云扬轻声道:“但若是将他们留下来,他们一百三十五个人,恐怕最终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雷动天道:“你竟是为了这个?”   云扬默然点头,道:“既然助益力度有限,又何必留下他们,更多的暴露我方破绽!”   雷动天沉默了一下。   他何尝不知云扬所言不过推诿,却也感觉云扬是因为对四大公子的情谊,而不愿四大家族之人尽覆于此役,否则,无论彼时四大公子能否保全,他们都无法面对自己家族的追究!   云扬收拾了一下心境,转头看着雷动天,认真地说道:“雷兄,若你是他们,我也会尽早的送你走的!顷刻如故,非是虚言!”   雷动天顿时感觉心中一暖,飒然笑道:“当真么?”   云扬道:“就算是现在,我也希望……雷兄你能够离开,回转本家,避开四季楼这个冤家对头!”   雷动天登时感到心头热潮翻滚,心潮澎湃的道;“好兄弟!可是我却是不会走的。”   他转头,看着云扬:“反倒是我将你拖入了这一摊浑水之中,殊为抱歉,放心,我一定会护得你周全!大不了,你我兄弟同生共死便是!”   这段话,雷动天说的发自真心、源自肺腑,不存半点虚假!   “雷兄!”云扬感动的道。   “云兄弟!”雷动天感动的道。   房内。   老穆隔着窗子,看着外面雪地里的两个人,心中感慨万千:在这样的人世间,竟然还能有这样真挚的兄弟情,真真是太难得了。少主这一次出来遇到这个云扬,不管是从修为,练功,还是友情……都是值得的!   白衣雪隔着窗子,看着外面雪地里的两个人,心中感慨万千:我家公子真是天纵之才!这分明就是天生地成的传奇骗子!亘古无双的超巨忽悠!前所未有的教科书演技派!旷古绝今的绝世阴人!空前绝后的梦幻奇葩啊!   ……   “雷兄,兄弟还真有件事情需要你襄助!”   “什么事?说!只要我能做到,绝无二话!”   “嗯,眼看着大战降临,我这边,丹药和伤药……”云扬有些难以启齿:“还望雷兄襄助一二,未雨绸缪。”   “这是应该的!”雷动天豪爽大笑,道:“说起来这事儿是为兄的错,怎地竟劳兄弟开口,该罚该罚,这就拿出来。”   他手指在戒指上抹了一下,道:“三十份,够不够?”   云扬道:“若是再多些更好,我手底下的那几人实力虽然未臻上乘,但忠诚无虑,多一份保命本钱,相信对此役更多益处。”   雷动天哈哈大笑:“那就凑整给你一百份。这里是十瓶内伤的丹药,这是十瓶外伤的丹药;每一瓶十颗;这是一百份外用的伤药;这是一百份专门针对骨骼筋脉的伤药……”   “太谢谢了!”云扬一脸感激。   “兄弟为了我,宁可陷身危局,区区伤药,却又何足挂齿!”雷动天很是感慨。   云扬将所有伤药都收进了戒指,担忧地说道:“雷兄你将许多极品伤药都给了我,雷兄你自己要怎么办?非是小弟不相信雷兄的能为,实在是这个,刀枪无眼……”   雷动天宽慰地说道:“放心,我这里还有二十份,够我们用了。”   随即傲然道:“就凭他们想要伤到我,哪有那么容易……呵呵……”   “那我就真的放心了。”   云扬一脸安心地说道。   房内。   白衣雪的面容极尽扭扭曲之能是。   人家一共才一百二十份的极品上药,居然让云扬忽悠出来一百份……这已经不是单纯大手笔可以形容,那是绝大多数都给了云扬,自己只留那么点。   白衣雪绝对相信:若是现在云扬将雷动天卖了,雷动天绝对会欢天喜地的帮着抬价,帮着数钱的!   这一点,已经是毋庸置疑无可争议的事实!   “雷兄!”   “兄弟有话就说,咱们兄弟之间哪里还用得着遮遮掩掩,痛快说。”   “恩恩……是这样,小弟在修炼上,颇多不解之处,我兄乃是修行大行家,不知……”   “说,有什么不懂的尽管说,为兄为你解惑!呵呵,在这点上,不夸张的说,为兄还真是大行家,比兄弟你要懂得多很多,修行这玩意半点不能虚妄……”   ……   良久良久之后。   “雷兄。”   “兄弟说!”   “嗯,小弟昨天已经服用了三枚朱果,自觉获益良多,但始终感觉将那药力化开,归于己用得有些艰难,大抵是需要一个催化过程,雷兄若是没有事情……可否帮小弟锤炼一把?加速药力收归己有的过程……”   时间紧缺,云扬本着能占的便宜尽早的赶紧占到手的原则,不断地提要求。   “哈哈哈,这事还真是我忽略了,本就该我帮你锤炼的,你越早将药力尽数化纳,就越增保命本钱!就这么决定,为兄就陪着兄弟你练练;放心放心,兄弟你完全不用担心自身境界不稳,为兄会精确控制着力度,将整个过程浓缩一天半的时间之内,只要兄弟你心理上承受得住,我就能将你的修为彻底夯实,将那百年修为尽数融入你身!”   “那,太好了!”   接下来的一天半时间里,雷动天与云扬始终都凑在一起,或者切磋、或者锤炼,几乎比连体婴儿还要亲近!   雷动天果然是严格地实行了自己说过的话,控制锤炼的力度,当真是恰到好处,一点不多一点不少。始终维持在云扬所能承受的临界点之上,不断地锻打……   “兄弟真是天才!我以超越你当前整整一品实力,居然还不能完全压住你。嗯,且待我提升一品半的战力试试。”   “一品半居然也没到你的极限,云兄弟,你,你这战斗力可是真真的很了不得啊……”   “两品半……嘶!兄弟,你这样的战斗意识,为兄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你这等天才!超出你自身极限足足三品的修为,居然才将将达到你的临界点!”   “单只是战斗意识来说,云兄弟你……在我所见过的年轻一辈,绝对的第一人!”   “雷兄夸奖了……小弟汗颜。”   “还是那句话,修行从无花假,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不存半分夸大!”   雷动天声音很郑重。   云扬叹口气:“可惜小弟的体质终究太杂……纵然如何努力的锤炼自己,但,在真正的天才面前,还是自惭形秽。而且当前这个样子,只会徒惹人妒忌,一个不好,便要会引来杀身之祸。”   雷动天本来心中尚有几分妒忌之意,但听云扬这么一说,雷动天反而感觉自己是真的有些小肚鸡肠了,居然情不自禁的为云扬难过起来:“兄弟莫要灰心,所谓事在人为,只要足够努力,没有做不到的事情,勤能补拙,亦是修行至理!”   云扬兀自唉声叹气。   雷动天持续打气:“别想这些不高兴的,来来来,为兄为你喂招!来,努力起来!在我眼中的云贤弟,乃是一等一的天才,绝不是灰心丧气的孬种!”   “当体力去到了崩溃边缘的时候,一定要坚持下去!继续,坚持住!再坚持!” 第五十一章 一步登天……境!   在这一天一夜里。   雷动天绝对是一个良师,还要是教科书级别的那种!   在他不遗余力的极限锻打之下,云扬此次所获得的百年修为,几乎是以飞一般的速度在巩固、在凝实,全面融入自身,化为自家的真实战力。   云扬的自身修境在这其间,先后突破了两次!   服用朱果得来的百年修为,本来就可令云扬直接突破,但云扬凭着自身压抑,尤其是绿绿之助,将修为一直压抑在八重山巅峰状态,但在这种特异的修炼氛围,持续的高压战斗中,每每感觉到自身去到了临界点,云扬加绿绿联袂内在压制,雷动天则在外界辅助锻打,顺利压制之后,再继续锻炼,然后又到了,又压制,又锻打……   如此连续七八次之后,修为直接被逼到八重山的巅峰极限,再不存任何余地之刻,云扬就势突破至九重山!   然后又是十几次类似的重复之后,顺利突破十重大圆满之境!   这是天玄大陆修者认知中的极限境界,非当世顶峰修者不能至及的终极境界!   然而这对于云扬而言,却就只是一个关卡、一个全新修境的起点而已!   而明白这个关卡重要性的雷动天,采用一鼓作气的方式,直接就是逼着云扬,继续冲关,继续锻打,整整一夜下来,全程动作,没有丝毫停息。   终于在黎明时分,云扬感觉自己疲惫欲死的身体突然间轻盈起来。   身体内的杂质,亦在这一刻自动自觉的挥发了出去。   连日他弄得头昏脑涨的脑子也恢复了清明,举手投足尽皆圆润如意,随心所欲,还有神识之力,更是蓦然间暴涨十倍!   这一切的一切尽都在在彰显了,云扬终于进入了修途新境,真正意义上的玄气天境!   天境一重天!   雷动天一直压着云扬的临界点,一直帮他夯实基础,一直往前催进,一直催到了玄气天境的一重山巅峰。   朱果的效力,至此终于到头!   但云扬这一天一夜的进步,却又何异是一步登天!   晋升至天境一重天的云扬,确实是登天了,由山境进步到天境的云扬,可不就是登天了么?!   不过一日之别,云扬的修为战力已然判若两人!   停下来的时候,就连云扬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够在一夜之间,以不借助绿绿的玄异力量的前提下,直接冲到了这么高的高度!   ……   老穆在窗口看着这一夜的种种,心中无限感叹。   公子果然是对这位云扬动了真的兄弟情!   整整一夜啊,这么尽心尽力的助力突破,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包括公子自己当年突破的时候,都做不到接连突破这么多的瓶颈、极限,而他却是帮助云扬做到了!   甚至公子当年突破的时候,都因为某些因素而留下了遗憾和瑕疵,在这里,居然帮助云扬悉数避免、越过、补充……   “哎,少主对他爹……都没这么尽心尽力过……跟这个云扬真是投契万分哪!”   幸亏这份缘分非是孽缘!   幸亏云扬不是女人!   也幸亏公子没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   幸亏,幸亏!   两人共处了一天一夜,整整一天一夜!   纵然强如雷动天,都累得虚脱了,感觉身体被掏空!   但,云扬却还是精神奕奕,甚至状态是前所未有的好!   红光满面。   爽利无限。   意气风发。   “云兄弟,你简直就是一个小怪物!”雷动天喘着气,脸色都变得惨白。   他觉得这一天一夜,跟遭遇了非人的折磨没有分别!   怎么会这样,明明自己才是主动、主持事态发展的那一方才是啊,怎么到了到了,自己都累完了,人家云扬还是神完气足,状态超好!   这个结果雷动天自己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身为道境强者,有一天,会为了陪着一个山境的蝼蚁提升而搞得筋疲力尽。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无法置信的事情!   以道境强者浩如烟海无穷无尽的力量来说,促成区区山境修者的突破……雷动天自我感觉,自己就算完全是用玄气灌注去推动,也能一鼓作气的推过去。   但,事实却是并非如此。   云扬的韧性和狠劲,让雷动天也为之大吃一惊!   甚至是惊悚!   他一停不停的跟自己请教,切磋,让自己以雷霆高压的姿态,不断地对他的战技与玄气进行锻打融合。   雷动天每一句话,在云扬这里第一时间里就能运用自如,甚至举一反三!   甚至还不止是运用自如,还有推陈出新,演绎出更精彩的风采!   从头到尾,雷动天半点都不用担心他无法领悟的问题;他就像是一块干燥到了快要融化的海绵,在饥渴的汲取雷动天说出来的所有知识!   任何玄气、战技的配合技巧,任何冲关破境的经验,任何的……一切一切……   从玄气八重山向着九重山迈进的时候,雷动天只是提醒了一句话,云扬居然立即就利用这句话蕴含的道理,直接将自己的玄气推到了最适合突破的临界点!   然后一番切磋之后,就在战斗之中突破,顺顺利利,全无阻滞!   更在突破之后即时反扑,强势反向逆袭自己!   并且在反扑切磋的过程中,一点点锤炼自己刚突破的玄气修为,将朱果的剩余药力一点点挥发出来,全面发挥运用,不使有任何一点遗漏。   相对于云扬的水到渠成,顺理成章,雷动天那边就比较悲催了,他一方面要控制力道气势,避免一个控制不好,错手弄伤云扬,一方面还要精确维持云扬的实力节奏,不断地进行最称职的陪练工作。   当然,维持这种状态的感觉非是如何负面,而是快感连连!   就眼看着一个人对于学习自己的每一句话,都是那样的悟性超人。每一个节奏都是极限速度的直接当事人雷动天而言,这份成就感也是毋庸置疑的!   是以雷动天不知不觉的跟着云扬的节奏一路持续进行了下去。   然后他就当真见证了一个奇迹的诞生!   一天一夜,三枚朱果提供的百年年修为,令到一个人从玄气八重天在每一步都彻底夯实的玄气基础上,一直突破到了天境第一重天巅峰!   甚至是犹有余力,尚有有余未尽的余地。   雷动天都不禁生出了一种要收徒的冲动……   原来教导人居然能够这么的快乐?这么的舒爽?   “这一切全都有赖雷兄悉心教导,小弟在此诚挚感谢。”云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雷动天这会看着云扬的眼神很复杂。   在一切结束之后,他发现,自己除了在修为方面仍旧比云扬要高很多很多之外,其他的方面,任何方面都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教给云扬了。   云扬已经在这短短的一天时间里,将自己掏得一干二净、点滴无遗!   原本还在感叹身体被掏空的雷动天突然间有一股难以遏制的恶念升起。   这等天才……若是成长起来,那么,自己的光芒难免要被其压抑。   这世上有了云扬,还会否有我雷动九天之时?!   那么,是否要提前将之斩杀、消弭隐患于萌芽之中呢!?   但这个念头旋即就被雷动天强行压了下去。   还是以后再说吧!   莫说云扬当前利用价值犹存,就只说自己在他投资偌多,便不能随意毁去,还有自己跟其建立了极深厚的兄弟情谊,七情鼎炉雏形已然昭然,不到修炼的时候,怎么能让他死?   罢了,自己待云扬愈好,他对自己的感念势必更甚,彼时七情反噬发动之时的过程也必然更剧烈,而云扬自身修为越高,自己于功成之时能够获取到的元阳之力也越大,好处始终都是自己的,何必操之过急,让一切失控!   云扬敏感的察觉到了雷动天眼中的那一抹恶毒。   “果然不过就是一个未经过风雨的纨绔子弟,自然有其心机,也仅止于此,不外如是。”   云扬心底淡淡评价一声。   若是当真心思深沉之辈,在自己问那些问题的时候,要么避重就轻、要么浅尝则止的回答。怎么也不会被自己的话带进沟里去。   就算一时兴起被带进了节奏,倾囊相授之后,也绝不会立即将嫉妒与恶意表现得这么明显。   雷动天这两样都没有做到,这样的角色,当真不堪称道!   这样的高阶修者,在云扬眼中,除了修为极高之外,再无一可取!   ……   “真是可惜,有这么多的资源为辅,更有雷兄不遗余力的相助,却也只能令我提升到天境一重。”云扬叹口气道:“我还以为,百年修为,能够直接令我提升到天境四五重的层次……”   雷动天的思路立即被岔开,道:“你想得倒美,若是将那三枚朱果的药力完全用来提升进境,一味的追求突破,强行推进到天境四五重倒也不是不可能。但一味的提升境界,便不免失却稳固的根基,根基不稳,修途难远,这是最简单的道理,如你这般将自身根基彻底夯实了的提升,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提升,全无隐患,只有裨益的提升,两者孰优孰劣,可见一斑!”   雷动天哼了一声:“还不明白吗?再直观一点的举例说明,用沙子和上泥巴,也可用于建房;但用这样材质盖一栋房子;与用青钢白玉石打一个地基,何者更好?!那个更能持久?!就算后者暂时尚难耐风雨,却总比前者等闲便不堪维系,一朝倾覆来得要好吧!”   “原来如此。”   云扬郝然一笑:“还是雷兄懂得多,端的一语中的,比我所着眼之处高了不知凡几。”   雷动天教训道:“云兄弟你一定要记住,不管是什么事,都一定要先打好基础!否则,只能是后悔不及,纵悔亦迟!”   云扬淳淳受教。   窗口老穆叹了口气。   少主,您说的对;但是云扬的基础,真的是无比的雄厚了……反倒是您自己,没有做到。   您所说的这几点,您……都没有做到! 第五十二章 天香国色!   计灵犀和月如兰围观云扬在和雷动天对战,切磋,两个人眼中的神色尽皆不同。   月如兰:这位云公子心思聪敏,计谋深沉,深谋远虑,实在是当世不可多得的隽才。假以时日,必然是一代风云人物,灵犀能得此良人,真真是有福啊!   计灵犀:这个家伙真是奸诈。跟自己的敌人居然能混的这么好,我看他直接能活活的将这个傻瓜坑死!实在是太阴险了,太奸诈了,可是……我好喜欢!   当天晚上。   计灵犀与月如兰正在一个房间咬着耳朵说话,突然有人敲门。   云扬的声音:“睡了没?”   “灵犀开门去!”月如兰翻个白眼:“你心上人来了!”   计灵犀黑着脸道:“这混蛋这么晚了来做什么?肯定没好事,小白脸没好心眼说的就是他!”   口中腹诽,却还是站起来去开门。   “还没睡啊?”云扬进来了。   计灵犀闻言即时开口反刺:“你看我俩的样子像是睡了么?要是我们睡了,你敢进来么?真要是睡觉了,谁给你开门?”   云扬揉揉鼻子:“是我问的笨了。没睡正好,我这里有一壶好茶,咱们品一品,我可是听灵犀说过,兰姐乃是品茗高手。”   月如兰看了计灵犀一眼,道:“灵犀在你面前真是没啥秘密,估计我这个姐姐仅有那么点底蕴都被她卖光了吧。”   计灵犀登时满脸通红,全无掩饰地白了云扬一眼,心中纳闷:我啥时候跟他说过了兰姐的什么事呢?怎么就全无印象了呢?真正的见鬼了呢!   说话间,云扬径自取出来一包茶叶,才一打开茶包,已经一股馥郁的茶香弥漫而出。   “好茶!”   月如兰眼睛一亮:“端的好茶,这是什么茶,怎地竟有这等香气?还没有浸泡,就已经可以发出这样香味的茶叶,我还是第一次碰到,看来今天是有口福了!”   云扬微笑道:“这茶的名字特别适合兰姐和灵犀,算是格外的人茶相得,相得益彰。”   “什么名字?”月如兰与计灵犀一起问道,显然是被云扬撩了兴致。   “这茶的名字,叫做……天香国色!”   云扬道:“闻着香,泡出来更香;而且泡出来的茶汤色泽,一如碧海蓝天,美不胜收。”   “这世上居然有这等好茶,端的茶中逸品。”两女愈发的悠然神往,对此茶的兴趣更大了一分。   茶好,名字也好。   天香国色!   只是这么一听,就顿时感觉这茶不是普通的茶!   由我们俩品鉴,果然是相得益彰!   说话间,云扬将茶泡上。   沸水三滚之余,非但茶香更甚之前,茶汤颜色也如云扬所言,俨然青天一碧,通透无暇,当真是前所未见的赏心悦目。   不过,月如兰与计灵犀心中却总觉得,纵使这茶汤色泽悦目,但与天香国色这个名字的匹配度,却似乎还不够,难以名副其实。   只是这话却又如何能当面说出来?   “好茶!果然好茶!”月如兰赞不绝口:“天香国色,名不虚传。”   “灵犀也尝尝。”云扬笑道。   计灵犀也端起来喝了一杯,道:“果然好茶。”   “茶好,人也好。”   云扬慢条斯理的微笑道:“今晚上过来,品茶的因素固然不假,但更重要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月如兰柔声问道:“什么事?云表弟直言无妨。”   话音未落,月如兰忽而感觉自己的头有些晕,下意识地抬手去扶,竟觉抬手甚是乏力,力不从心。   月如兰登时一惊,再看计灵犀,也是一副晕乎乎的样子。   月如兰突然警觉:“云扬,你给我们喝的什么茶?”   计灵犀已经感觉眼前似乎出现了重影,晃着头说道:“怎么了,为啥这么晕呢,好想睡觉……”   云扬道:“想睡觉就对了,这是这个茶的正常效果。”   计灵犀娇憨点头:“原来如此。”   这会的她显然已经失去了思维的敏锐,仅余本能反应。   月如兰立刻觉察出事情大致始末,沉声道:“云扬!拿解药来!”   在视线中看出去,云扬的样子已经模糊起来了。   只听到云扬轻声说道:“此茶非毒,只得安神助眠之功,只是效力较强而已,实在没有解药一说……云府已成是非之地,这段时间尤其危险,我先送你们出去避避,等过了这段时间再接你们回来。”   晕眩中,听到云扬似乎说了最后一句话:“我也不想这么做,可是……你们不走啊,我怎么能眼看着八哥……”   八哥什么?   再之后的内容月如兰已经听不清楚了,整个人晕了过去,甚至不清楚,自己现在听到的这句话,是不是自己的幻觉?错觉?   而她对面的计灵犀,甚至连这句话也没有听到,因为她比月如兰更早一步睡倒。   ……   “无音!”   “你知道她们的身份!更知道她们于我,于你的意义!”   “一定要保证她们的安全!这点是最高优先级别!”   “等她们醒过来,若是还没有我的消息传过去,就告诉他们,我已经死了,让她们保重身体,千万不要有任何的轻举妄动,等日后再找机会为我报仇。”   “若是那时候我当真已经真的死了,就告诉她们,我已经死了。但,临死之前告诉了你,其实现在玉唐的风尊,就是计凌风,让她们去找风尊。不要提为我报仇的事情。”   “若是那时候事情已经过去,就实话实说,让她们等待我去接她们回来。”   “是,公子。”   水无音对于云扬的决定完全理解。   “我明白您!”   因为换作是他,也会这么做,半点不差的照做,所以此刻,他会半点不差的照做!   ……   夤夜。   水无音小心翼翼的接走了月如兰与计灵犀。   “公子,您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若您身死,我安排好两位小姐,就随您而去。”   “若您还在,我水无音继续跟您鏖战天下!”   ……   送走了计灵犀和月如兰,云扬终于可以深深的松了一口大气。   这段时间以来,云府中人的安置一直都是云扬的心病,而现在,冬天冷等人走了。月如兰和计灵犀也被自己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没什么需要挂念担心了。   “老子准备好了,就等四季楼的人了,他么的四季楼的人手怎么还不来?!都不知道兵贵神速么?这等效率叫什么天玄大陆最神秘最可怕的恐怖组织!”   云扬这会甚至有些焦躁!   “尽早一些杀得血肉横飞吧!”云扬默默地想着:“我渴望着那样的场景!”   北风呼呼的刮了起来。   天上的阴云越积越厚,渐渐演变成了如同泼墨一般的境地。   再过片刻,有点滴零星的雪花飘了起来,落在肌肤上,一片轻寒之意直袭心头。   云扬负手站在门外院子里,仰望着天空阴云,心中不禁想起,以往每次遇到这样的天气,老大土尊总会找兄弟们聚一聚。   喝喝酒,聊聊天。   “杯酒庆苍天。”   “雪落沧海寒。”   “幸有兄弟在。”   “共此薄衣衫。”   “金木水火土。”   “雷云风血燃。”   “此情应常在。”   “此梦天心圆。”   “何当乾坤铸。”   “再来醉余年!”   这是当时兄弟们每次相聚之时必然会行的酒令,一人一句诗,一旦续不下去的,就要罚酒一杯,继续想。然后转一圈,将这一句空着。   要是转一圈仍旧想不出来,那就继续罚酒。   其中最倒霉的,莫过于六哥雷尊。   因为他排在五哥火尊后面,到了火尊就没答上来,而火尊乃是负责上半句的;纵然雷尊才情盖天也是无济于事,尤其雷尊的才情还非常一般的说。   所以每次行酒令,两人连续罚酒个七八轮都是等闲事,那次,火尊费了半天劲,这才咬着牙蹦出来一句凑数的:金木水火土。   雷尊当时松口气,立即将另外四个兄弟续上了。   而那次行过那次酒令之后,雷尊再也不玩这种游戏了,理由就是:老五太傻!老子在他下面,实在是太吃亏了!   犹记当时自己续的便是“何当乾坤铸。”   云扬自幼颠沛流离,人间的悲欢,已经看得太多,生死,也早已经看惯;虽然年龄最小,却是九尊中人生际遇最为凄惨的一个。   所以云扬最大的心愿就是:什么时候,天下一统。整个天玄大陆所有人,都能安居乐业!   再也不打仗!   再也没有战争!   再也没有牺牲!   所有的孩子都不再会被抛弃,所有的苦难,都远离这个红尘人世!   他这句话,本就代表着自己最深处的心愿。   而老大土尊收尾的最后一句话:“再来醉余年!”却是将整首酒令的画风格调提升了不止一层,端的是点睛之笔,喻义深远!   当天下太平之时,我要和兄弟们重聚,天天喝酒,天天开心,此生余年,一起度过!   云扬回想着往事,一时间整个人都痴了。   北风凛凛,衣袂飘飘。   碎碎的雪花,飘飘扬扬的落下,落到他的脸上,他的身上,他的头发上……   对于这一切外物加身,云扬全然没有任何察觉,就这么一直负手站在这里,沉浸在追思往事的氛围中。   与火尊与云醉月的衣冠冢,正好是并排而立。   他的眼神空濛。   当年喝酒的时候,每一幕都是从眼前轻轻闪过。   兄弟们的笑容。   喝酒的耍赖。   抓耳挠腮的苦思。   一起笑骂。   五哥和六哥相互埋怨,就在大雪地里摔跤……   云扬心中,喃喃的念着:“杯酒庆苍天,雪落沧海寒;幸有兄弟在,共此薄衣衫;金木水火土,雷云风血燃;此情应常在,此梦天心圆;何当乾坤铸,再来醉余年……”   “幸有兄弟在,共此薄衣衫,幸有兄弟在,共此薄衣衫……”   不知道是否是一语中的,“共此薄衣衫”一句普出口,云扬蓦然从深沉的回忆中醒来,竟当真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寒冷,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似乎连自己的心,也被这漫天冰雪封住了。   普还神的云扬抬起头看去,这才发现眼前的雪花密密麻麻,整片天地间已经尽数笼罩在迷蒙氛围之中。自己身在院子中央,却连大门那边的状况都看不到了。   “今天还真是个好天气!”   云扬喃喃地说道。   “有兄弟的时候,这等天气必要喝酒!但是如今没有兄弟在,这等天地,就只等着厮杀。”   “真是不同啊……”   云扬苦涩的笑了笑。旋即又摇了摇头,突然仰天长声吟道:“大雪漫世间,天寒心也寒;胸中不平气,眼下好河山;荒郊英雄骨,孤坟葬红颜;谁将剑来挡,谁补奈何天?谁有翻覆手,共我薄衣衫?”   ……   茫茫天地。   大雪覆盖。   从天到地,一片茫茫。   冬天冷等四大家一行人已经到了一个岔路口地界,此处距离天唐城已有七百里之遥。   “这鬼天气,突然来了一场这么大的雪,赶紧找个地方喝一杯是正经,然后……咱们就各自滚蛋回家吧。”冬天冷热情提议:“小心点,别把你们的玄兽冻得拉肚子。”   “放你的三千六百个心!”其他三人一起翻白眼怒骂。   但想一想,就这么分别,竟颇有些不舍的意思。   当下四人商量着,找个好地方好好的喝上一顿离别酒?   但此际大雪茫茫,四下更无繁华城镇,更遑论上档次的酒肆?   于是乎,干脆就着山势,扎了一个大帐篷。   兄弟四人撅着屁股钻进去,搞了几个冰凉的菜,凑活着喝酒,大抵是喝一杯,嘶嘶的吸一口凉气,反正四人要的就只是个气氛,非是真正的喝酒吃饭。   “真特么过瘾……”   冬天冷吸着气:“冷天吃冷菜在冰天雪地里喝凉酒,真是风雅至极,赏心悦目啊!”   其他三人都是翻白眼。   今天才终于明白冬天冷这个名字,真是有道理。冬天,是真的冷啊。   ……   便在这时。   外面正在忙活着的几个家族高手突然间脸色都是整齐的一变。   因为,就在前方,大雪遮盖的地方,正有一股滔天气势,排空而来。   几道身影,衣衫之下,居然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只有四个人。   都是一身白衣,头扎白布裹着,宛如服丧一般。   这一刻,天地似乎都变了颜色。   雪的轻寒,霜的清冷,冰的极寒,还有那纵横捭阖的剑气,充斥了整个冰天雪地!   众人心头一紧,顿时明白了这四个人是谁。   四季楼当年传说,五大尊者之刀剑雪霜冰,除了刀没有来,其他四个人,居然这么整齐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空中的气势未尽,还有风雷激荡。   似乎还有不少人,正向着这边赶过来。 第五十三章 去便去,死便死!   这般大举来袭的,当然就是四季楼,而此行为首者,正是四季楼五大尊者之首,剑尊者。   风雪中,剑尊者目光如剑,举凡飘落在他目光所及之空间的雪花,尽都悄然粉碎,点滴无余。   这个人的目光竟恍如实质,较之所谓的目光如剑尤甚,该当说是目光亦是剑才更为恰当!   还有他的声音,也如同剑鸣一般的铿锵阵阵,带着一种凌人之气。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此拦路?”   他的口气之冲,就如同是随时都要找人干仗也似,尽是不耐烦不消停的烦躁味道。   春氏家族为首的一九重山高手心下登时一阵闷,暗道:我们干啥了?我们怎么就拦路了?   你这么说话分明是没事找麻烦啊!   但形势比人强,人家拳头足够大,己方是万万惹不起的,只能委曲求全,期许忍下这一时之气,能够保得百年之身!   “我们一行人急于返家,兼程赶路,但是走到这里适逢大雪封路,实在没奈何之下,只好原地修整,稍等一下再走,若是打扰了列位的游兴,在下代己方众人向诸位致歉。”   那春氏家族的九重山高手尽量将自身身份放低,异常和气、甚至是很谦卑地说道:“各位这等天气亦兼程不歇,想必亦是有事,交浅不敢言深,还请自便。”   剑尊者哼了一声,目光满满狐疑的注视了他们片刻,突然厉声道:“尔等这么多的高阶武者凑在一起赶路?你们是感觉我瞎了不成?痛快说你们的身份来历背景,这时候在此安置,意欲何为!”   “……”   面对剑尊者突如其来的声严厉色,四大家族的高手们齐齐一阵无语。   知道你们四季楼牛逼,也知道你们惹不起;但彼此素昧平生,你们就直接将我们当做犯人审问起来却是什么道理?   可是这个道理却是讲不了的,对方拳头大,那就是道理大,四家高手久历江湖,如何不明白这层道理,是以——   “我等乃是春夏秋冬四家之人;此行出来乃是因为一桩四家公案。”春氏家族这位高手忍气吞声的道:“剑尊者当面,我们唯有敬重,绝不敢有丝毫冒犯。”   “春夏秋冬?四大家族?”剑尊者冷冷道:“听说你们四大家族的人现在一个个混得风生水起,很是春风得意嘛;难怪大雪天还这么大模大样的横在路中间,拦住我们的路,这是发财了吧?还是找到靠山了?”   一边,冰尊者冷凄凄地说道:“老大,无谓节外生枝,跟这些人为难个什么劲?我们还是赶紧去天唐城找那个姓雷的!”   “哼!”   剑尊者满心不情愿的哼了一声,喝道:“走!”   剑尊者骤闻噩耗,此际正是一肚子悲愤外加一肚子闷气,没处发泄;本想籍着眼前的这些人大杀一场以泄心中闷气。   左右四季楼布武天下血洗江湖的号令已下,见人就杀又怎么了?   碰着我们算你们倒霉,尤其还是在我们心情不好的,自然就是倒了血霉,不见血怎么行?!   但冰尊者这么一说,他却势必不能不给自家兄弟面子,道:“罢了,今日就放过你们,哼,你们这次能活着回去,记得上两注高香叩谢列祖列宗吧。”   这是将冰尊者当做了我们的列祖列宗么?   四大家族方面的人手暗气暗憋,气得肝都肿了,但面上还要维系谦恭,再如何的敢怒也是不敢言的,眼看着四大杀神侧身而过,那冰冷的杀机犹在笼罩全身。   已经走到数十丈外的剑尊者哼了一声,骂道:“出门在外居然还有帐篷,居然还在喝酒,好大的派头。”   信手一挥,一道剑气骤然飞出,嚓的一声轻响,早已将冬天冷四人喝酒的帐篷直接从中间削断。   冬天冷等四人这会正在喝酒,完全就没注意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变生肘腋之间,只感觉头皮一凉,刷的一声,及至抬头看去,却见帐篷顶部已经整个的飞了出去,随即,漫天大雪呼啦啦地落了下来。   “我草你伊拉……”   冬天冷下意识的欲待跳脚大骂,话还没完全出口就被捂住了嘴巴,只听到自家护卫颤声说道:“我的小祖宗……你可收声吧……你再出声,保证比上次还惨,上次是受伤,这次连伤都不会受,直接就是一个死字……”   冬天冷登时一阵懵逼,定睛看向其他的侍卫,却见一个个看着自己的眼神尽都充满了惊惧,其中几人,在这漫天大雪之中,居然被冬天冷这一句骂吓得脸上全是冷汗。   “怎么了?”冬天冷心念转动之间,骤起一股悚然心思。   能让四大家族这么多人还能这样子的……事情绝对不单纯,但,到底是什么古怪事情发生?   “那是四季楼的四大尊者……”冬家护卫青白着脸:“咱们赶紧走,尽速离开这是非之地!”   “四季楼的四大尊者?”冬天冷也吓了一跳,脸色一白:“我曹!此处果然是是非之地,不可久留……赶紧走是正经!”   惊魂未定的一行人冒着风雪急疾上路,一边走,一边后怕。   “四季楼的顶级强者怎么到了这边来?”冬天冷白着脸:“你们刚才得罪他们了?怎地将我们帐篷掀了?!”   “我们怎么敢得罪他?也不知是什么缘故,令到那五大尊者之首的剑尊者异常暴怒,刚才差点就要对我等开杀,出气泄愤……”一冬氏家族高手将刚才发生之事告知冬天冷,兀自心有余悸。   “靠,四季楼四大尊者齐出,这阵仗会不会太大了,难不成竟是要对付凌霄醉、君莫言之辈?!”冬天冷狐疑道。   “应该不是,刚才四季楼之人无意漏出了一点口风,言说此行要针对的目标是个姓雷的。”   冬氏家族那位护卫沉吟片刻才道:“我估计啊,天唐城姓雷的,除了那个雷动天,再没有其他人能够劳动四季楼这么的兴师动众了。”   “你说他们是去找雷动天的麻烦?”   冬天冷一喜,道:“那倒是好事,麻烦寻衅麻烦,谁倒霉了都是好事一件。”   旁边,春晚风与夏冰川和秋云山亦是齐齐松了口气。   这四个人甚至觉得,四季楼的人直接去将雷动天杀了才好呢!   “姓雷的骄横跋扈,目无余子,不意也有今日!”冬天冷大为解气,道:“四季楼此次大兵压境,强者如云,那雷动天注定是秋后的蚂蚱,没几天可以蹦哒的了。”   “不错不错,人贱自有天收,真真是大快人心,等下我等定要浮一大白,以为庆祝!”   如是走出十几里路。   冬天冷一路走一路琢磨,却是越想越不对劲,突然猛地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春晚风三人跟他并肩而行,见他停下也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停下了:“咋地了?你又想到什么可乐的事了?”   “屁的乐事,这事不对才是真的!”   冬天冷皱起了眉头道:“你们怎么不往深里想想,四季楼的人去找雷动天的麻烦,双方真个放对,无论谁死了,咱们都乐见其成,但现在的情况是,那雷动天可是就住在老大家里……”   春晚风三人脸色一变:“……”   “想到了么?咱们之前在这里住了这么久,老大从来都没说让我们走人。但是现在,突然间就又送东西又送药又给提升修为还给我一把剑,然后就将我们赶了出来,更是让我们利马走路,这……”   春晚风倒抽一口冷气,道:“难道老大早就知道了四季楼的人马将至?”   秋云山脸色沉重:“应该便是如此了。想必是老大早就知道雷动天惹了不该惹的人,但是雷动天现在在云家,老大义气为先,不肯置身事外,而我们留在那里,必然会将危机牵连到我们身上,所以老大才这么急着将我们送走……”   “这么说老大那边岂不是很危险?!”   冬天冷瞳孔登时一缩,素常那份玩世不恭的贱贱模样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竟是判若两人。   夏冰川吸了一口气,却吸进了一口冰雪,直着眼睛道:“也就是说,老大已经知道他自己很危险,却不想连累我们,所以才这么做。”   春晚风皱眉道:“那现在怎么办?”   沉默。   冬天冷长长吸气,一字字道:“你们说,老大会不会死?”   三人同时无言。   会不会死?这怎么能说的准?   但看这架势,能活下去的可能性真心不大。   四季楼是什么人,连此世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凌霄醉都怼不灭的超级势力,老大那边纵使有雷动天、老穆两大强者,情况也绝不乐观,最关键的还在于,那雷动天老穆会尽力相护云扬吗?   以老大的那点修为,在雷动天老穆与四大尊者那个级数的强者战役氛围之下,基本就是擦着就伤,碰着就死,一个不好就是灰飞烟灭、神魂不复啊!   冬天冷搓了搓脸,突然很平静地说道:“我想回去看看。”   冬氏家族的侍卫一阵大急:“公子,那边已经是是非之地,危险万状,云公子有心周全几位公子的安危,这才下了逐客令,你……这……”   “你们回去吧。”冬天冷迅速的下定了决心,道:“你们不用跟我一起做傻事;我要回去是因为……我不确定老大的安全,我不放心。”   夏冰川道:“若是四季楼真的是对付老大的云府呢?你能怎样?”   “我能……”冬天冷两个字脱口而出,却是猛然停住。   “你能做什么?”秋云山咬着牙问道。他的脸,都有些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   秋云山的话很冷,很无情,却是真话、实话,顶级修者之间的战役,连云扬都不过是蝼蚁,修为更弱许多的冬天冷,连蝼蚁都算不得,去了于事无补,全无裨益!   “我什么都不能做!”   冬天冷突然间歇斯底里道:“但是……特么的我陪着老大一起死能做得到吧?!”   “牛逼!”   春晚风一声喝彩,随即淡淡地说道:“既然如此,我陪着你回去看看,万一你和老大都死了,我负责给你们收尸。”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再说话,径自转身而走。   “公子!”   春冬两家侍卫刹那间吓得魂飞魄散,祖宗,不带这么玩的啊。   那是真正要人命的啊!   正要上前拦住,却见人影一闪,秋云山和夏冰川两人联袂拦在他们面前,淡淡道:“不用那么担心,我们一起回去。”   秋家和夏家的人几乎背过气去。   “我和冰川也去。”   秋云山平静的笑了笑:“仔细想想,本公子这辈子貌似都没做过一件够义气的事情,今天就傻逼一回,陪着义气一把。”   夏冰川哈哈大笑:“走走走,义气义气!”   两人转身,向着已经隐没在风雪中的冬天冷和春晚风追去。   四大家族的高手一个个目瞪口呆,如同泥雕木塑一般的愣在当地。   “你们怎么来了?”   风雪中传来冬天冷的声音。   “我怕你们没人收尸。所以,跟着来看看,可别指望我跟你们一起死,我没那么傻。”   “哈哈。”   “哈哈个屁。”   “那夏冰川你回去吧,你在家还是蛮受重视的;跟我们去干嘛?”   “老子乐意跟着去看热闹你管得着么?”   四人一路斗嘴,互相攻击,言辞犀利,寸步不让。   但是,每个人的嘴角,却都在含笑。   虽然都没有说出口,但是,心中的那一份温暖,却陡然间扩大了好几倍;整个人,都感觉暖洋洋的快活起来。   “走!”   “老大见到我们,定然会大吃一惊!”   “就让他大吃一惊!”   “哎……你们说,我们死的可能性有多大?”   “……现在谁还考虑这个?”   “你怕死么?”   “怕!”   “我也怕!”   “我最怕死!”   “但此去必死!”   “去就去呗;死就死呗,你们都去了,这个面子我丢不起!”   “我也丢不起。”   “那就去!死就死!”   “哈哈哈……”   四人说着说着,突然一起大笑起来,在大雪中笑声阵阵,手舞足蹈,就像四个疯子。 第五十四章 淘尽黄沙始见金!   “怎么办?”众人都麻了爪子。   遇到这么四位公子,大家实在是无语至极。   平心而论,四大家族的此行高手心里并没有当真看得起冬天冷等四人,只觉四人也就是命好,占了嫡系所出这个出身,裨益多多,自己等修为战力经验阅历全都远远凌驾之上,只是身份不及而已。   尤其在近距离接触过几人这一段时间之后,更是将这份认知瓷实了许多,顶多四人也就是运气很好,居然有机缘识得了如云扬这等绝世天才,更因此获得诸多好处。   基本每个人都有想过,若是这份机缘是自己获得,必然能够比那几个纨绔增益更多,那样的机缘落在他们身上,只是暴殄天物!   更有不少人暗自腹诽,就冲冬天冷那个贱样,怎配拥有灵蛟宝剑那样的旷世逸品,合该交给更出色的人,比如……我啦,才是珠联璧合,物尽其才。   而冬天冷这货,就他那张嘴,没准哪天就不经意的招惹上凶残人物,小命覆灭于一刻,明明都有了雷动天的前例,却还是不知警惕,今天又险险招惹到剑尊者,当真是不把自己玩死不罢休啊!   但你这么玩命,玩你自己的好了,求神拜仙,不要殃及到我们好伐?!   而此际,冬天冷义无反顾的决意掉头,回转天唐,回转到云扬身边,更直言不须本家之人相随,却令众人耸然动容!   之后又有秋云山等三人悉数随行,更令众人傻眼,然而纵使众人如何不愿意四人成行,更不看好四人此去的福祉,但,不可否认的是,每个人都清晰地感觉……心中似乎有一种别的情绪在滋生,在奔腾翻涌。   那是一种久违的热情。   那是初入江湖时候的少年意气。   那是曾经有的英雄江湖梦。   义气!   “老夫闯荡江湖一生,也曾经热血过;也曾经笃信这个江湖间是有兄弟义气的;是有不离不弃、肝胆相照情分的!”   一个春氏家族的高手喟叹一声:“然而这么多年江湖浮沉下来,却早已将这份热血磨灭殆尽,原以为这片天空之下,唯有利益才是永恒。但是今天,老夫很欣慰,在这个已经逐渐泯灭道义与公理的江湖间,再一次见到了兄弟二字。”   “我家公子虽然纨绔,虽然不大懂事,虽然经常闯祸,甚至是不着调……”这位春氏家族的老者淡淡的笑了笑:“但是老夫突然觉得,这一生能够追随这么一位公子,也算值了!”   他吸了一口气,道:“既然我要追随的公子决意回去送死。那么,老朽也决定跟着去疯一把,不图别的,就图热血一遭,快意尽兴一回!”   他说完,就迈动脚步,一边走一边说道:“今天这件事,完全是我的个人行动。若是有谁不愿意前去的,乃是情理中事,自便就是,生死抉择,岂可勉强!!”   此老一言,登时令到众人齐齐低头沉思。   唯有那老者的身影渐渐也没入雪中,不见踪迹。   “呵呵,此行本是我冬家少主率先提议,最先动作,难道只有春家之人慨然赴死?我冬家断无落于人后的道理。”一位冬氏家族的高手越众而出,大笑着追了上去。   “秋家也有人不怕死的!”秋氏家族一人轻松地笑了笑,迈步跟上。   “夏家我来吧。”夏氏家族有人轻声笑了笑,不即不离地走了出去。   有人一动,余下的人的表情更加纠结了。   不断的有人越众而出。但也有人始终站在那里没有动。   最终。   前后共得十七个人越众而出,向着风雪中的人影追了上去,人人都是豪情涌动,义无反顾。   但,更多的人却是好似泥雕木塑一般地留在原地,全无动静。   半晌之后,彼端风雪中已经杳无声息,决意返转的人都已经去得远了。   留在原地的那些人终于有了动作。   “既然没有跟随前去,那老夫便也再没有什么脸面回到家族。”   一个老者苦笑一声:“老夫决定就此隐遁山林了却残生;呵呵……总以为自己尚有几分热血,只是逼于情势,迫于无奈,却没有想到当真事到临头的时候,终究还是不能慷慨赴死。惭愧一声实不足以道尽老夫此刻心声,就此告辞,再会无期。”   有不少人亦都是一脸惭愧,深深行礼,然后各自默不作声地散入大雪之中,去了各个方向,消失无踪。   但仍旧还有三十来人留在原地。   眼见众人散离,余者忽有一人嗤的笑了一声,道:“明知去就是死,仍旧选择慷慨赴死,真以为这个江湖这么重兄弟情义,世家出身,居然也有这等傻子,可笑可笑。”   “等以后被所谓的兄弟背叛,到那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还说什么以后,他们那里还有什么以后?你以为他们还有机会等到兄弟背叛么?”   “说的也是。他们此次乃是对上四季楼的四大尊者联袂,岂有幸理?!但现在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一人嘿嘿一笑:“显而易见啊,三大家族的玄兽幼崽还在咱们手里,只要我们将之送回家族,就是大功一件。”   “不错。不过我们也不能现在就回去,干脆就在这里打个山洞,大家躲上一阵,等到几天一切后尘埃落定,有了确切的生死消息再回去。最多再在身上弄点伤痕,搞得凄惨一些,料想春秋夏三家的长者也说不出什么。”   “妙计!”   “那边山坡就不错,不但背风而且还暖和,咱们就去那边安置,对了,还得找点干柴,这天气光凭玄气硬顶,真心的顶不住。”   “好。等三天。”   ……   另一边,修为暴增,修境大进的云扬仔细感受着浑身上下涌动的力量,自己从来都没有这般的强大过,却也从来没有任何一次像是今天这样的没有底气!   大雪飘飘落下。   老梅缓步走来,站在他的身后。   “老梅,你现如今的修为如何,可有精进?”云扬问道。   “很有进展,目前已臻十成大圆满巅峰层次。”老梅很简洁地说道:“甚至有感觉到,只要再有一点点契机,就能突破此境,臻至更高层次。”   “嗯。”云扬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雪花,轻声道:“老梅,命是最重要的,眼下以此为第一优先,不要妄动。”   老梅轻轻的笑了起来,他的脸上乃是一片淡然:“公子,我知道的。”   方墨非的声音传来:“你知道什么?”   大步走了过来。   “老方,你这会突破到什么层次了?”老梅问道。   “已经是一重天巅峰了,还是比你高吧?!”方墨非很是满足的笑着反问道。   这俩人的修境竞争从一开始就再没有止歇过,偏偏老梅一次都没赢过!   白衣雪飘然而出。   “我如今已臻六重天中阶,若是再对上那刀尊者,我有信心在百招之内灭杀此獠!”白衣雪长长吸了一口气:“我甚至感觉,我现如今的修为在这天玄大陆已经走到了巅峰,就算是对上凌霄醉,也可一战!”   云扬微微笑了起来,道:“修境巅峰……还早着呢。”   “你那感觉只不过是修为增长太多而生出的一种错觉而已,若是当真对上凌霄醉,他一招便足以灭杀了你!”云扬淡淡道:“唯有你更加的一步步强大之后,你才能真正看得到……真正的天下英雄!”   白衣雪虚心点头,他亦是修行大行家,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就如是人的财富身家,拥有几百两银子的人,便可在一个村子里作威作福,可以睥睨全村,认为自己天下第一,牛逼的不得了,优越感十足,而此村的村民真的会仰望他,认可他是那片天空下的第一人。”   云扬慢慢的道:“而拥有几千两银子的人,则可以在一个镇子上充满了优越感了;但更高一层,却需要拥有至少几十万银子,才能在一个小城市里感觉有底气,在面对大多数人的时候,有优越的感觉。”   “但是,就算是你拥有了几千万,到了一些真正的大城市,比如说天唐城这等地方;也只会感觉自己其实没有多少钱,随着眼界的开阔,便会渐渐知道自己的渺小,纵非微不足道,终究非是真正的顶峰之人。”   云扬的脸上有一种淡淡的讥讽,这种讥讽,乃是对整个天下人。   “等到你真正拥有富甲一方的财富之时,在整个天唐城都无人可以与你在财富上比肩;你会发现,其实你还欠缺力量,欠缺权力。”   “到那个时候,你的追求,就与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而唯有走到力量与权力的尽头,你才有资格知道,这个世上,原来还有长生不老。”   “眼界,就是这么一步步打开的。”   “白衣雪。你现在的份量,不过只是去到了一个小城市,腰包里有百万的臭暴发户级数而已。”云扬微笑道:“等你意识到你自己其实还是很弱小的……唯有到那个时候,你才算是又进了一步。”   白衣雪干笑一声。   臭暴发户……   公子您的比喻真是清奇美妙、耐人寻味啊!   “这一次,等我感觉差不多了,就会传出命令,大家分头撤走。”云扬认真地说道:“要记住,此役的重点是,保重自己的性命,这个是第一优先级!”   “是!”   云扬看着前方雪龙翻卷,轻声道:“来了!” 第五十五章 宁将生死换一问   相比较于云扬的小心翼翼,费尽心思筹谋如何保命全生,雷动天可谓是意气风发,自信满满,此际正负手站在窗前,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一派踌躇满志,眉宇之间,更尽是一种剑试天下的豪气!   “一人一剑,单挑四季楼!”雷动天豪情荡漾地说道:“本公子的这份壮举,足堪在这天玄大陆,缔造另一段传说!”   一边的老穆不由自主地翻了翻白眼。   你一人一剑单挑四季楼?   那我呢?   我就问问你……我在哪儿呢?哥这么一个大活人活生生被你整隐形了么?   “确实是足以轰动天下的壮举!”老穆言不由衷的撇着嘴,违心的吹捧道。   说这句话的时候,居然感觉满腹酸意,几至难以压抑之境!   “唯一可惜的确实,这片云府注定要毁灭不存了!”雷动天看着那一片美轮美奂的连绵屋舍,叹了口气:“委实是我连累了云扬兄弟。”   老穆叹口气,能够说出这句话,算是天良发现吗?!   又或者只是猫哭老鼠,鳄鱼的眼泪?!   你咋不说你早早就惦记着谋划人家的元阳呢?!先骗其人,再骗其心,最后连身体也不放过,全部活剥吞下,点滴无遗呢?!   便在这时,半空中原本静静飘落的雪花突然间莫名凌乱起来,有些显出急速旋转之相,有些则是逆向冲天而起,还有一些,就此静止在了空中,巍然不动。   与此同时,一股铺天盖地的凛冽杀气,如同大海涨潮之浪潮,从远方席卷而至,其势滔天、沛然莫御!   触目所及,尽都是白蒙蒙的雾气,连带地上那些刚刚飘落的雪花也似乎在逐渐的凝结成冰霜。   还有一阵悠扬的琴声随之响起。   ……   雪尊者率先现身,就在漫天大雪之中,赫然出现在云府上空,一身白衣的他,便如同是雪中的幽灵,与漫天大雪他融为一体,再不分彼此!   随着雪尊者的现身,周遭雪意更浓,然而霜寒之意亦随之剧增,而造成这个迹象的却是非雪尊者一人所为,因为霜尊者也随之出现在空中,与雪尊者并肩而立,目光幽冷,尽是森然。   左右双方,犹有一条人影悄然闪现。   一边剑气冲霄腾龙,纵横捭阖;一边极寒之意更甚,急速弥漫扩张。   然而那悠扬琴声的韵律,兀自丝毫不乱,全然不受三重冰寒氛围以及呼啸剑气的干扰!   四大尊者见状同时眸子一缩。   前方。   静谧的院子之中,在这漫天大雪中,仍旧青青葱翠的花架之下,设有一张漆黑的桌子。   桌子上,乃是一架漆黑的古琴。   那悠扬琴音正是源自这架古琴!   那桌子上除了有古琴,还有一杯香茗,兀自轻轻地冒着热气,另一侧还安置有一樽小巧的香炉,炉中檀香,正在袅袅升起。   那桌案之后,一个紫衣少年,正自安然而坐,白皙如玉的手指,在琴弦上舒缓有序的灵活拨弄着,悦耳的琴声铮铮不停,经久不息。   那紫衣少年,眉目如画,安闲潇洒,周身气度,尽显雍容,周遭分明已尽是强敌环伺,他却似乎并没有半点察觉,一心演奏琴乐,我自逍遥。   剑气呼啸之中,剑尊者眉头一皱,沉声:“可是天外云府公子?云扬当面?”   云扬弹琴的手指仍自不停,那一袭紫衣在大雪中微微飘动,淡淡道:“还请诸位稍安勿躁,佳客临门,且容我弹奏一曲,全天外云府待客之道,欢迎之意。”   他清雅的声音淡淡地说道:“好叫诸位得知,这一曲的名字,叫做喜盈门。”   雪尊者冷冷地说道:“今日盈门之客尽是恶客,谈何喜字?该当叫做大祸临头才是。云公子,你若是仍有雅兴,那就弹奏一曲大祸临门吧!”   云扬微笑:“请恕云某孤陋寡闻,竟不知曲目之中,尚有名讳如此不详的曲子?!”   另一边,一个寒冷彻骨的声音说道:“之前有没有大祸临头这首曲子不重要,只等过了今天,这首曲子却是注定会有的。唯一可惜的是,你这位丰姿俊雅的云公子,却是注定听不到的,诚为憾事!”   云扬手指轻弹,琴音粽粽,道:“诸位杀气腾腾而来,更口出恶言,彼此立场冏然,但仍恕在下冒昧的问上一句,今日前来的各位强者,可是名震天下的四季楼中人吗!?”   冰尊者冷冷的道:“你既然知道事态的严重性,怎地却还要在这里装模作样、故弄玄虚,难道是要刻意找死吗?”   云扬轻声说道:“说起来此番纠纷与本公子以及云府并无牵扯,实在不应该参与进来。这一点,在此之前我已经有了明悟。”   霜尊者道:“自己知道还要自行入局,却是愚不可及,自寻死路。”   四大尊者,每一个都是无法无天之辈,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能屠戮江湖。   四季楼的布武天下,血洗江湖绝杀令虽然是由年先生颁下,但最主要的实施者却是他们几个!   然而此刻,他们一个个的虽然表现得态度冷漠,杀气冲天,耐心却似乎是好了不少,至少比较之前遭遇冬天冷一行人那会,态度委实是好得太多了。   原因其实很简单,很单纯,从他们进来开始,就被云扬绝世风采所摄。   试想一下,一片冰封大雪之中,杀气弥天之际,紫衣古琴,公子如玉,不急不躁,悠然潇洒;面对生死,毫不动容。   这样的一幅画面,突然间落在眼中。那是一种何等的视觉冲击!   让人情不自禁的就想要知道,他还会说什么。   云扬兀自自顾自地说道:“雷兄的这件事,按道理来说,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牵扯进来。毕竟四季楼乃执江湖牛耳之魁首,危险至极。”   “但我最终还是决定要入这一趟浑水。”云扬悠然说道:“虽然我知入局便将自身生死作注,但云扬却仍旧忍不住想要问上一句话。”   他抬起头,目光沉静的看着面前的雪尊者与霜尊者,淡淡道:“面对我这一个将死之人的问话,不知道四季楼的诸位大能者,能否为我一解心中之惑?让我做个明白鬼!”   纵然彼此处于敌对位置,但雪尊者却仍是忍不住心中赞叹。   这位云公子,端的好气度,好风采,令人心折不已!   淡淡问道:“却不知云公子有什么疑惑,直接问就是,但凡是本尊者知道的,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云扬点点头,手指头在琴弦上一划,一串音符从低到高,嗖的一声响起。   随即,他本人亦长身站了起来,背负双手,一步步从花架下面走了出来。   身前左右,满目尽是白雪皑皑,唯有他身后,却是一片碧绿,生机盎然。   云扬淡淡地问道:“四季楼领袖江湖群伦,威震天下,数百年来无人能撄其锋,纵使对上天下第一人凌霄醉也未曾当真落到下风,这点乃是事实,毋庸置疑。然而四季楼从来没有涉足过朝堂政治,更不曾参与大陆群雄争霸,掣肘国家兴衰,这也是事实!”   云扬口气清淡,脸色平静从容:“然而当前,这一次贵楼为何全然没有任何征兆的,直接对我玉唐下手,断我根基,动我国本,伤我英雄,残我壮士!却不知道……这是何故?”   雪尊者瞳孔一缩:“云公子抛却生死,只求这个问题的问题,本尊者钦佩不已,不过……这个问题,云公子你却是注定白问了。”   云扬点点头:“尊驾快人快语,直言不讳,我亦不强求,且容我换另一个问题相询。敢问尊驾,我玉唐身处大陆中央,四面皆敌;本已是举步维艰的局面;幸赖有九尊大人相助,这才转危为安,然而九尊大人却又悉数惨死在四季楼手下,敢问这是何故?这个问题,尊驾可能回答吗?”   雪尊者脸色愈发的难看:“云公子想要知道的事情,未免太多了些。”   云扬冷冷的笑了笑,道:“这个问题尊驾仍旧不愿回答?那我就再换一个问题,相信这个问题,尊驾一定知道,一定懂得回答,敢问雪尊者大人,四季楼悉心栽培的那一位乔装我们风尊大人的有心人,现在何处?相信他一定不会错过此役吧?!”   雪尊者闻言登时一愣,这个问题他怎么就一定知道了,他完全不知道这个问题由何而来,从何说起好么!   这是什么问题,这个云公子不是傻了吧,怎么会问出这么脑残的问题?!   “尊驾还是不肯答我么?所谓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竟是个笑话!哎,大家份属敌对,不肯暴露自身情报,本就是理所当然,是我太想当然,尊驾不答我才是正理!可是……你们残杀我们国家英雄,却又冒充我们国家英雄出来招摇撞骗的行径,实在令人发指;我真的想不明白且,如此做法,对于你们四季楼而言,到底能落到什么好处?”   云扬悲愤的逼问道。   “信口雌黄!”雪尊者皱起眉头:“云公子这个问题,愈发令本尊者无从回答。”   云扬道:“难道这也是你们四季楼不能说的秘密么?”   他轻轻笑了一声,道:“原来,四季楼不能说的秘密竟是如此之多?!”   这句话所包含的讥嘲味道不要太浓!   雪尊者登时勃然大怒。   剑尊者一声狂怒的长啸:“跟他多说什么?谁是雷动天?赶紧给我滚出来受死!今夜之后,世间不存天外云府!”   一个声音冷冷地说道:“你就是那个什么剑尊者?叫嚣让本少主滚出来受死?!凭你还不够格,不过,你若是滚下去,倒是相得益彰!”   随着说话声音响动,雷动天的身影蓦然出现在天空中,背负双手,一派我是绝顶高手的风范。   下面,云扬的声音持续响起:“或者该这么说,四季楼的行事方针向来便是如此,做下的事情,从来都不敢承认!”   只是这会,四大尊者的眼神、注意力早已悉数聚焦到了雷动天的身上。   相对于云扬这只蝼蚁而言,雷动天才是此役的重点,他们可是齐齐清楚地感觉到,眼前这个雷动天的气息异常强大,绝对是自己这一生仅遇到的几个劲敌之一!   一个个都是全神贯注,玄气迅速弥漫全身,对于云扬所说的话,直接抛在脑后,根本不予回答。   尤其是曾经跟雷动天交过手的雪尊者,他可是很清楚雷动天的实力,这会岂敢又一丝一毫的放松戒备,自然无暇顾及其他。   但他们却不知道,云扬所有的问话,所有的铺垫,最终的目的,其实就只是为了那最后一句话。   四季楼做了的事情从来都不敢承认么!?   从来都不承认么?   雷动天听在耳朵里,即时印入心中,愈发的怒火万丈,无从抑制。 第五十六章 七情之威!   “就是你杀了我五弟?”剑尊者看着雷动天,杀气凛然地说道。   “就是你们,掳走了我的未婚妻?”雷动天深吸一口气,霹雳一般一声大喝:“赶紧把人给我交出来!还有你们搞出来的那个风尊,也一起交出来!”   剑尊者破口大骂:“放你娘的屁!什么未婚妻!你杀了我五弟,赶紧给我偿命来是正经!”   话音未落,如龙剑光已经化作了滔滔银河,竟是二话不说,正面强袭来攻!   雷动天怒火愈盛,对方果然是做贼心虚,竟然居然连话都不敢跟自己说了!   “四季楼果然尽都是卑鄙无耻之徒!做下的事情从来都不承认!”雷动天一声长啸:“那我就打得你们承认!”   却见雷动天右手蓦然一举,捏了个奇怪的手印,随即一指点出,朗声道:“天意我手,赐君以喜!”   剑尊者亦知对方实力惊人,不敢轻心,径自一剑格挡,全力守御,却发现对方大张旗鼓的动作,并没有什么强横力量传来,不由得一怔,怒道;“故弄玄虚,搞什么鬼把戏!”   随即纵身又上,攻势更胜之前。   然而就在剑尊者再度出剑的同时,心中却莫名地感觉到一种想笑冲动,似乎在这刹那之间,整个天下间,自己一生之中所有的笑料,尽都集中凝现在了自己眼前。   那是一种乐不可支、控制不住的极端冲动。   然后……   “哈哈哈哈哈哈……”剑尊者放声大笑,笑得肆意张狂,声震九天。   大笑声中,他仍自出剑,剑光一如往昔,如龙腾九天,刷刷刷,接连不断的七百多剑,一气呵成,全无异样,但他的笑声,却也是如同长江之浪,半刻也没有停止过!   一边笑得前仰后合,一边持续出剑。   然而纵使剑尊者的剑势沛然如前,此刻却几无收效,剑尊者的真实修为本就不如雷动天,而此刻更是在出剑同时,失控大笑,笑得身子都在不停颤抖,自然谈不到任何精准、精确,更遑论威胁对手。   雷动天只是一个很单纯的迎战,剑尊者就瞬时被压在下风,全面的下风。   可是他即便身处左支右拙,狼狈不已之境,口中却还是在爽朗的大笑,似乎自己被人打的快要喘不过气来乃是一件极其可笑的事情。   雪尊者见状不禁吃惊非小,登时飞一般冲上前来。   人没到,雪花刃已经疯狂飞舞。   漫天雪花,在这一刻,都变作了雪尊者手中的利器。   雪尊者自以为很知道雷动天的战力,是以刚才剑尊者单身独挑雷动天,雪尊者便没有即刻入战,在雪尊者的判断中,剑尊者之战力固然稍逊于雷动天,但差得非是悬殊,至少一时三刻可保无虞。   己方虽然综合战力占优,但雷动天亦有那个老仆帮手,由剑尊者单身缠战,消耗其部分战力,再由自己联手冰霜两人,三人联袂,合施极寒三重奏之招,当有望一击绝杀对方!   雪尊者盘算打得极好,可现实的发展大出其意外,剑尊者与雷动天普一交手,就陷入了全面的下风,甚至是岌岌可危,随时可能败亡敌手,是以雪尊者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战略战术,赶紧过去援手是正经,若是剑尊者当真败亡,双方战力就要即时逆转,大败亏输也不一定!   “老大,你怎么了?你笑什么?”   “我笑……哈哈哈哈……笑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妈的我也不知道我哈哈哈哈哈……”   剑尊者心中脑子清醒,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现在的狂笑状态绝对不正常,却又实实在在的遏制不住那种疯狂的笑意,只能保持一边打一边狂笑的状态,态势丝毫不见好转。   砰!   雷动天一脚神出鬼没地正整踹在剑尊者小腹,剑尊者大叫一声,狂吐一口鲜血的同时兀自狂笑不绝,纵使身子腾云驾雾一般被踹出去几十丈,口中竟还是大笑不已:“哈哈哈哈……”   雪尊者吃惊更甚,急忙大声提醒道:“兄弟们小心,这个家伙会妖法!”   雷动天哼了一声,突然间在空中急疾一旋,转向向着雪尊者这边冲来,右手高举过头顶,再度捏了一个奇怪的手印,大喝道:“天意我手,赐君以忧。”   一指点出!   雪尊者冷哼一声,却是即时应变,关闭了自身全部的六识,更兼雪花刃急速飞舞,在自己身前化作一片雪墙,力保不失。   雪尊者自信,自己这般全力守御,就算对方战力高出自己不止一筹,也绝无可能一招破防!   但也不知怎地,心中蓦然生出许多忧心:“今天最终能不能胜呢?这个人实在太强大了,我的守御真正能防御得了么……这个人的妖法犀利,能不能把我们全部克制住呢,我们会不会都死在这里?这件事情究竟应该怎么应付?”   浓浓的忧虑笼罩心头,一时间甚至不愿意再出手抵抗,就想着好好思考,怎么能够破解。   而此刻,雷动天的攻击已经到来,杀机临门。   可雪尊者的心中却是再生感慨:“对方的秘法无可匹敌,怎么打也是打不过的,无论如何也打不过,勉力支撑又有什么用?莫如借对方之力上路,图个痛快!”   此念一生,竟当真就这么在空中站着不动!   “你干嘛呢!傻站着干什么?!”   冰霜二人心急如焚的冲了上来,遥遥出手,远程驰援。   砰砰两声,纵使有冰霜两人急速来援,雪尊者到底还是中了两掌,这还是雷动天因为要施展七情大法,手中没有持有兵器;否则就刚才那一下,就足以要了雪尊者的性命!   雷动天正待乘胜追击,冰霜二位尊者已经拦住了他,冰刀霜剑,联袂而来。   “天意我手!赐君以喜!”   “天意我手,赐君以忧!”   雷动天又接连大喝道。   “哈哈哈……”霜尊者一如剑尊者一般的疯狂大笑起来。   而冰尊者则是一脸忧容,皱着眉头,脸上尽是一片忧虑,怎么办?怎么办?哎,这应该怎么办?   四大尊者,两个大笑,两个忧心忡忡无心恋战;老穆闪电般飞身而出,拦住了已经受创的剑尊者还有冰尊者。   而雷动天则是压着霜尊者与雪尊者穷追猛打!   二对四,人手处于劣势的两人组,居然反过来占据了绝对上风!   雷动天越打越是感觉心潮澎湃,顺手至极。   更别说他身上穿着极品宝衣,雪霜二人的兵器根本对他毫无作用。   拳打脚踢之间,尽是意气风发!   应用于实战之中的七情大法,当真是强大至极,无可匹敌!   若是我能够将七情大法的七种法门全部修炼到巅峰,那么,我甚至可以在照面之间,就让我的对手一个活活笑死,另一个忧心忡忡到不可开解的地步,然后横刀自刎!   “我未婚妻在哪里?”雷动天一边抓紧时间进攻,一边问道:“快些说出来,我饶你们不死!”   “哈哈哈哈……”霜尊者狂笑着:“你未婚妻哈哈哈哈……怎么回事哈哈哈哈……我怎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而雪尊者却是在忧虑:“未婚妻?那又是何等强者?同时面对这样的强者,我们岂不是只得死路一条?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打得过啊……他有几个未婚妻?一个还是俩?或者十个一百个一千个?要是一万个未婚妻都是这么厉害……坏了坏了……他竟然有一万个这么厉害的未婚妻……”   四大尊者气势汹汹而来,结果一开打,居然直接落到了下风!   眼看着再也无力翻盘,甚至,旦夕之间就要有人陨落的架势!   这个结果不禁让下面观战的云扬等人目瞪口呆。   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个什么情况?!   对于有所了解的云扬更是心中凛然:七情大法!这肯定就是七情大法!只是想不到这七情大法竟然如此强大、如此霸道!   雪尊者等人裹挟满怀仇恨而来,居然在不知不觉之间就着了道儿。   甚至就连云扬这一直注意留神着七情大法的人都没看出来,雷动天到底是怎么发出去了,四大尊者怎么就无声无息就中招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位大尊者还在持续狂笑,状况丝毫没有改善,并不因为随着时间推移而减少发笑的频率。   “这可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两位尊者还在忧虑的要死要活的。   砰砰砰……   老穆和雷动天下手狠辣异常,不断地加重力气,对四人持续施压。   “人呢?人呢?人呢?”   两人一边打一边问,显然他们的重点更在于两女的下落。   但是,两个尊者狂笑不已,哪里能回答?   另外两个人则只余忧虑,越是问,就只会越发的忧心忡忡:人呢?对啊人呢?多少人?有没有一亿?有没有十个亿?有没一百亿?他要是有一百亿个未婚妻……嘶!每人来个月事也将咱们四季楼都淹死好几遍了啊。   太可怕了!   这应该怎么办啊……   天呢!   他们当然没有这么傻,但是现在却是中了招,不由自主的就向着最坏的方向一路奔过去。   根本不考虑合理不合理的问题了。 第五十七章 惊天动地年先生!   相信四大尊者怎么都想不到,这一次四季楼兴师动众大举前来,志在必得,直指全胜,不想上来不但无法锁定胜局、占不到上风,还要被对方摁住一顿蹂躏暴打,气势更渐趋岌岌可危,随时可能覆灭一朝。   四位尊者心里都是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这一次四季楼出动高手一百多位。但是四个人却是迫不及待,扔下大部队加速前来,几乎没穿一口气就迫不及待的下了手。   结果却被迎头一闷棍敲的七荤八素!   平心而论,老穆和雷动天的修为固然在他们之上;但综合战力怎么也是人头数更多的他们占据优势,若是他们一上来就是四个人就齐齐将自身领域释放,全力以赴对敌,就算不能直接锁定胜局,也绝不会落到现在的局面。   但是……你见过谁家斗地主一上来就扔王炸的?   四大尊者等四人的领域,就算不是王炸,那也是四个二,如果这四个二当真一同引爆,绝对可以改写战局!   可惜没有如果,现实是雷动天直接引爆了自身极招,催动霸道至极的七情大法,将局势引导至对他们一边至为有利的方向。   这就等于是刚拿到牌,四大尊者还在挑单的时候,对方就出了炸弹。   直接炸懵!   而就只是那一念之差,便导致了一个当前局面的出现。   雷动天与老穆越打越是意气风发,下手也是越来越重,但心头怒火却不见丝毫减缓,反而是越来越旺盛!   砰!   剑尊者整个人飞了出去,胸前多了一个大脚印,口中鲜血狂喷,却仍是大笑不已:“哈哈哈哈……小心哈哈哈……”   砰!   雪尊者也飞了出去,步了剑尊者的后尘,他倒是没挨一脚,却是中了三拳,端的拳拳到肉,喷出半天血雾之余,面上尽是颓然绝望,尽是死意!   “完了,完了,真的打不过,更何况对方还有无穷无尽的后招,还有几十亿的未婚妻……”   砰!   砰砰砰……   这会的雷动天当真就如同打沙包一般,出手速度快到了极点,满身遍体尽都洋溢着志得意满:“哈哈哈,这就是四季楼的巅峰高手?身子确实够好用,简直是世间巅峰的人肉沙包么?”   他一拳打出,冰尊者忧虑的要死要活的飞了出去,心头一片绝望。   一脚踢出去,霜尊者哈哈大笑的飞出去,配合惨叫一声,然后继续哈哈。   雷动天拳打脚踢,一时间不由的升起一种:我已经天下无敌。这样的感觉,顿时心中大爽,哈哈大笑。   便在这时。   漫天大雪突然莫名的震荡了一下。   就像是海面上水平如镜的时候,蓦然翻起来一片轻柔的波纹。   一道金光蓦然闪了一下。   一只大手,宛如虚空幻化一般地自漫天风雪中凭空出现。   随即,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的人蓦然出现在雷动天面前。   浑身带着幽灵一般的气息,面目模糊,一双眸子悄然闪烁着冷锐的光彩。   一掌直接中宫而进。速度快到了极点!   雷动天兀自沉浸在痛殴敌人,自觉一切尽都掌控手中的快感之中,提防之心大降,这一下变生肘腋,竟是猝不及防,这边才刚刚看到对方,已感觉到胸前一沉,一座山峰猛地压在心头的狂猛压迫感觉,随即才感觉到一阵剧痛!   眼前猛地一黑,一阵眼花缭乱,然后就感觉自己恍恍惚惚的飞了出去。   骤现身那人结结实实的一掌,早已打在了他的前胸。   雷动天甚至都没有看到,对方是怎么突破自己的防御的。   直到自己被打飞,飞出去一段距离之后,雷动天才感觉五脏欲裂,浑身都几乎散了架,也意识到自己口中早已是鲜血狂喷。   “我命休矣。”雷动天刹那间绝望,然后才是浓浓的惊骇:此人是谁?!   这还要多亏他身上穿有宝衣,卸掉对方超过六成以上的劲力,否则就只是这一击,就足以要了他的小命!   那道黑衣身影在空中一个跨步,宛如流星划过天际一般的跨越十七丈空间,一掌如同巨斧开山,强势劈向老穆。   掌力还没有压下,四周的空气就都已经被压迫的成了真空!   所有在掌势笼罩之内的所有对敌双方,都感觉到一阵窒息!   老穆眼看着雷震天被来人一掌打飞,心胆俱裂,如何不知来人强悍之极,非己能敌;然而那黑衣人已然来到自己左近,悍掌来袭,纵使心下如何的亡魂皆冒,但对方已经锁定自己,封死了所有闪躲之路,只能是鼓尽全力,快叫一声,运起自己毕生修为,沉腰坐马,猛地一架!   砰!   “喔……”   一声闷哼,老穆整个人好似皮球一般飞了出去,一路滚动,口中兀自不断地喷出鲜血以及内脏碎块。   整副身子在大雪中直直地飞出去数十丈,一张脸登时变得如同一张金纸一般。   只不过是一击之力,竟然便能够将老穆这等级别的高手完全击溃,甚至是全无招架之力!   当真就只得一个照面而已!   随着噗的一声,老穆的身躯落到了地上,身子就只抽搐了一下,旋即便昏了过去,而他的口中,还不断地有鲜血溢出来,眼见的抽搐了几下,便即再无声息,不知死活。   那黑衣人普一现身,先一掌挫败雷动天,再一掌重创老穆,实力之强,当真难以想象,然而他接下来的动作,才是真正的惊人,真正的惊世骇俗,神鬼战栗!   却见那黑衣人身子陡然一旋,手中蓦然多出了四颗白色光团,一声暴喝:“天地无极,万法归宗!咄!”   那四颗光团闪电般的疾飞出去,划过天际之余,径自发出耀目金光,落点却是四大尊者的印堂要害。   然而命中要害的光团却非是夺魂,而是……还神!   随着玄异光团临身,一股精纯的精神力亦于刹那间侵入四大尊者脑海中,便如是整个人在这一瞬间被强行承受了醍醐灌顶、暮鼓晨钟警醒了一般。   四人浑身上下尽都哆嗦了一下,便即瞬间清醒了过来。   回神一刻,睁开眼睛看出去,四人尽都生出一种大梦初醒、重获新生的感觉:“这……这是怎么回事?”   空中黑衣人冷哼一声,道:“狂妄自大,丢人现眼!还不抓紧时间将这里处理干净!”   话音未落,陡见其身子一转,腾空而上。竟在空中拉出来一道金光,在长空一折一闪之间,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宛如未见。   这一步,好似令到其整个人迈进了虚空、去抵彼岸。   自从这黑衣人出现伊始,云扬唯一感觉就只有浑身上下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时间凝固了、冻结了,再不能自己。   虽然没有任何的身份标识,也没有任何的称呼出现;但云扬第一时间就认定了!   年先生!这肯定就是年先生!   这就是造成九尊悲剧的最大罪魁祸首,四季楼第一首脑,年先生!   也唯有这位传说中的四季楼老大,才能一出手就形成这等惊天动地的威势!   雷动天与老穆之实力不可谓不强;甚至就算是面对四大尊者,也可稳稳的占据上风!   这样的实力,于天玄大陆最保守估计也可跻身此世前十甚至前五的极峰强者之列!   但在这位如神如鬼的年先生面前,却是连半点抗拒之能招架之力都没有,一人一掌,直接搞定!   然后径自扬长而去、挥挥衣袖不余半丝迟疑。   不怪年先生走得这般潇洒,云扬这边,刨除雷动天老穆之外,剩下的当真尽都是小虾米;委实是不需要年先生这等级别再亲自出手的,有四大尊者在此,完全可以锁定大局!   完全回过神来的四大尊者,却是齐齐发出一声怒吼,一声充满怒意的嘶鸣!   这四位尽都是成名久矣,天玄大陆老牌子顶峰强者,此役更占据人头优势,却在不知不觉之中着了道儿,险险一败涂地,甚至还是败亡得不明不白的那种;简直是这一生都难以洗刷的奇耻大辱!   “血洗云府!寸草不留!”   然而风声飒然。   四大尊者齐齐注目之瞬,却见原地早已失去了云扬的身影。   唯有远方风雪中,一道紫衣人影正自抱着一个人疯狂逃窜!   剑尊者一声冷哼,长剑一抖,发出一阵龙吟一般的呼啸,刹那间身剑合一就追了上去!   “云扬,哪里走!”   霜尊者留在原地,突然双掌一展,随着轰的一声,整个天外云府范围内的所有建筑,就此彻底倒塌,沦为一片废墟、满目疮痍!   然后便是寒光一闪。   重创在身,仅余一口气,昏迷在地上的老穆连一声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来,已经身首异处!   可怜一代强者,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惨死在风雪中。   甚至,临死之际都不知道是谁杀了他。   “剑尊者,想要索命须得先过我这一关!”   一道人影斜斜的冲上半空,如同旗花火箭一般,剑光悍然闪动,强势拦住了剑尊者的去路。   白衣雪。   不过现在白衣雪一身黑衣,穿着俗气,面容恶心,剑尊者哪里还认得出来。只以为是一名无名高手,大怒道:“螳臂也敢挡车!找死!”   叮叮叮……   两把剑在眨眨眼的时间里先后碰撞了千百下!   随着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响,白衣雪一声闷哼,身上飚射出几道血箭,整个躯体歪歪斜斜地降落下去。 第五十八章 阴沟里翻船!   白衣雪的修为虽然提升了许多,尤胜刀尊者当日两筹,但比起四大尊者之中最强的剑尊者,却还是相差太远。   但他此际拼命出击,终究是让剑尊者追击的势头缓了一缓。   而且,白衣雪可是在剑尊者全力追击的过程中,强势对拼,绝对是虽败犹荣,更别说只是受了一定程度的伤损,便即隐入了风雪之中,非但完成了阻击动作,外带全身而退。   剑尊者于此役接连不顺,心头怒火更炽,正要继续衔尾杀下去,突然感觉前方似乎有玄气异常波动,注目看去,只见前方的漫天风雪中似乎漂起一颗只得巴掌大的雪球,浮浮沉沉的迎面而来……   “什么鬼?”   剑尊者满腹狐疑的看过去,顺手过去一道剑气。   “喵呜……”   却是一声细弱的猫咪叫声传来。   “一只小猫?!”剑尊者本能的感觉到不对劲:小猫……怎么在全是风雪的空中漂浮着?   正自其思索的当口,却见到那风雪中喵呜不息小白点突然猛地一下子涨大了数十倍,百倍!   一张血盆大口猛地张开!   “吞天豹!”   剑尊者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毕竟这一役中,变生肘腋的事情实在太多,太频繁了。   只可惜他的反应终究是慢了一步,当他意识到眼前猫咪竟是吞天豹化身的时候,一道金光已经从吞天豹的口中喷了出来!   这一道金光的速度,端的快得难以形容,难以想象!   “轰!”   剑尊者大叫一声,近乎本能横剑一挡,险之又险的封堵到那道金光,然而那冲击至剑身上,却是即时爆散成为漫天风刃,攻势竟是更甚!   剑尊者再也无从趋避,闷哼连连,全身玄气都运转起来,护住上半身……   剑尊者以剑著称,攻击力于五大尊者之中稳居第一,无可争议,但亦是因为其过度追求杀伤力,其本身的抗击打能力不免较逊,此际变生肘腋,催动玄气护身,硬抗漫天风刃,乃是最不得已的下下之策。   剑尊者为求守护自身要害,将绝大部分的玄气都集中到了上三路,毕竟比较于下半身,还是上半身的要害更多,对方针对落点也该更多的集中于此。   嗖嗖嗖……   好一阵风刃倾泻之余,一道道细细的血线在剑尊者的身上出现,那一头长发,连同眉毛,眼睫毛,胡子……都被剃得干干净净!   剑尊者虽然毛发皆去,但凭着浑厚剑罡护身,受损仅及皮肉,未受重创。   剑尊者方庆侥幸之余,却又感觉前方风声飒然。   却是一道小小的影子已然近身。   剑尊者闭着眼睛一声暴吼,剑罡再度凝聚,他已大致估量出那吞天兽的攻击力度,吞天兽虽然是九品玄兽,来袭之吞天豹更是超阶品质,但却只是一头幼兽,并不能当真突破自己的护身剑罡,只要牢牢守住上三路,可保性命无虞,而只待自己回过手来,自能轻易反转局势,绝杀那小兽崽……   剑尊者的盘算打的蛮好,可惜就在其将剑罡再度催谷,严密防守上三路的时候,却只感觉下身乍然一阵剧痛袭上心头!   “嗷~~~~”   剑尊者一声悲天惨嚎,只震得漫天雪花都粉碎了!   这一声,实在是悲剧之极、悲惨至极!   那小爪子的最后落点,竟是非其上三路,而是正中其他胯下要害,还径自捞走了一件物事!   鲜血淋漓!   嗯,就像是一个贼,来到人家蒜地里,随手一抓,就偷走了一头,绝不回头的跑了!   剑尊者整个人都痉挛了起来,疼得几乎晕过去。   有些恍惚的照眼看过去,赫然看到眼前有两道小小的身影,正自化作了两条白色轨迹,向着远方逃走了!   他终于明白。   这吞天豹竟然不是一只!   而是特么的……两只啊!   前一只的攻击光团被自己剑路所封,化整为零,自然无能突破自己的剑罡护身,但依然冲过来,吸引自己注意力,而第二波攻势却是由另一头吞天豹发动,不但是锐点攻袭,更瞄准了自己不曾提防、多加防患的下三路,一击之下,得手无虞!   坑死了!   剑尊者如何能够想到这等罕见的吞天豹幼崽竟有两只,他早已将全部注意力都用来防备正面来袭的那一头,根本就没有发现,更加没有想到,尚有另外一只吞天豹无声无息的接近了自己,更发动邪恶突袭!   明明就只是这么简单的掩护,居然让自己这个老江湖也着了道儿……   谁能想得到吞天豹居然也会用计?   这分明是声东击西!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剑尊者狂怒的大叫一声,哪里还顾得上在追击敌人,身子猛地落下地,哆嗦着,一只手捂住胯下流血之处,只感觉浑身都在哆嗦。   那种疼痛,绝对要超出了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种酷刑!   端的男人最痛,无可比拟,无以言喻,无法形容!   他的脸色,几乎是一瞬间就灰败了下去,身子佝偻着,勉力支持片刻,却是一晃再晃,终于撑持不住,一头摔在地上。   虽然他心中明知道这般并不会当真致命,只要调养得益,连修为也不会有损,但也不知怎地,就是感觉自己去到了万念俱灰之境。   那啥被野蛮地撕裂,就只剩下了一个,也不知道那啥以后还能不能好用,能不能用……   这才是剑尊者最关心的大问题。   别的部位受损,只要玄气修为到了极处,自然能断肢重生;但唯独是这里和脑袋是万万做不到的!   所以说,最要紧的就是两个头,这是至理名言。   原本剑尊者也以为是两个头,但直到今天才明白,其实应该是四个头。   霜尊者飞一般赶上来,本来他已经从另一侧超越了剑尊者,但剑尊者这边突然出现了这等巨大变故,未知究竟的霜尊者自是吃惊非小,哪里还顾得去追云扬,即时返回,观视大哥状况。   “大哥,你怎么样?”   “我……我……”剑尊者面容苦涩到了极点:“我下面……被抓走一个!”   他这话说得虽然是语焉不详,但是,只要是男人,对这句话就能轻易理解。   霜尊者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就莫名的感觉自己的胯下也是陡然一凉,抽了一口冷气:“这……这这这……我看看。”   剑尊者这会已然是浑身痉挛,目光散乱了,全身心的不知所措了,虽然其伤势肯定不轻,却远远未至于致命,最大的还是来自于心底的莫名恐惧!   霜尊者也来不及顾忌什么,更说不上禁忌什么,大家都是男人,又是兄弟,没什么避讳。直接将剑尊者裤带解开,褪下一看……   “我日!……”霜尊者一声心有余悸的叫声脱口而出:“这……真……少了一个……这鲜血是……怎么回事?我……这这可恶的……竟然有毒!”   剑尊者一声闷吼:“气煞我也!”   居然就这么晕了过去。   ……   雪尊者那边亦在风雪中遭遇了伏击。   伏击之人自然便是老梅与方墨非联袂,但纵使两人又有大幅度精进,全力以赴,玩命出击,可惜对与雪尊者来说,仍旧是无关痛痒,随手两掌之下,就将两人击飞了出去。   就在雪尊者待要痛下杀手一举击杀方墨非两人之时,却有两枚风刃光团突袭而来,雪尊者的杀招无可避免的偏离的原本的轨迹。   毋庸置疑,正是另外两头吞天豹见缝插针的帮兵助战。   它们身子在漫天风雪之中忽隐忽现,可谓灵活到了极点。   雪尊者虽然同样习惯在冰天雪地的氛围中征战,身法亦是灵动万状,自身修为也能够全面压制住两头小家伙的威能;但想要短时间内重创这两头吞天豹却是有所不能的。   毕竟两小的目标实在太小,自身移动速度又过于灵活,只此一项,便足堪纠缠一时!   “哪里来这么多吞天豹?”雪尊者对此亦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在这边战斗,剑尊者那边他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全神贯注的应付两个小家伙。   虽然雪尊者玄气修为已经去到了刀枪不入的地步,但吞天豹的牙齿和利爪却又不是寻常的刀剑可比,当真被抓上一爪子,同样会重伤!   剑尊者刚才,就是活脱脱的明证,人之肉躯,就算修为如何高强,仍旧难当高阶玄兽兽爪一挥!   当然,与雪尊者缠斗的那两头吞天豹真实处境也是极端危险的,几乎就是时刻游走在动辄覆灭的险恶境地之中。甚至就算想要退走,但此际雪尊者所布下的玄气密密麻麻,与这漫天大雪几乎融为一体,根本无法脱身。   方墨非与老梅并未迟疑,早已迅速的向着两个方向脱身而去,走得无影无踪。   显而易见,他们的任务就是暂时刹住了追击者的追击速度,绝不恋战,一击便退!   雪尊者一边打一边憋气,这两头吞天豹也不过尔尔,若是被自己当真打实了,恐怕一巴掌下去就能拍出来两团肉酱。   但现在的状况就是一下都不曾正面对决,始终就是滑不留手,根本无法给它们造成致命伤害,一味的拖战下去,这才是最让人头痛的。   眼看着云扬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而自己这边的四个人,似乎就只有冰尊者一个人追了下去。   战况未必乐观啊。 第五十九章 逃!   雷动天虽然已经被老大重创,但伤势终究不知如何,若是其尚有战力,就算只得部分,只怕也有被其逃脱之虞,这样的大敌一旦走脱,今后岂非将寝食难安……   雪尊者心中急躁空前,正待运起玄气,拼着大耗元气,展开雪之领域彻底灭杀这两头可恶的吞天豹……   然而便在这时,霜尊者的惊呼凑巧传来:“老大……老大你……这可恶的,竟然有毒!”   声音竟已惶急到了极处的样子!   雪尊者心中陡然一震,突然间又闻左右两边风声飒然,咻咻的声音猛然间贯破耳膜一般而来!   “什么东西!”   雪尊者心神一凛,急疾收聚玄气裹护周身,同时身子急疾一个旋转,霎时间无数的雪花刃绕身盘旋,一声大喝:“呔!”   双掌左右一分,悍然出击。   这两掌拍出去,赫然生生打出来两个黑洞,在漫天大雪中,尤为醒目!   几乎在黑洞显现的同时,两道金光一左一右的急疾飞来,以流星赶月之势正整冲进了那黑洞之中。   然后,乍闻轰的一声爆响。   两道金光与雪尊者的掌力毫无花假地狠狠撞击在一起,刹那间石破天惊、地动山摇,其声势之隆,令到原本已经整个破碎的云府,就此从地面上跳将起来,无数的尘埃碎石飞腾。   触目所及,尽是尘烟弥天;连正在降落的大雪,也被这漫天烟尘完全的遮蔽!   随即,又有两声细弱的叫声响起,却是那左右疾袭而至的两道小白影好似断线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正前方,原本受困的那两头小家伙却籍此空隙脱身出来,全无丝毫犹豫的转身飞奔而去。   能够清晰地看到,脱出雪尊者气劲笼罩的那两个小家伙飞一般追上那两个被震飞的小家伙,一口叼住后颈皮,嗖的一声遁迹无踪!   “四头!?”   “竟然有四头吞天豹!?”   雪尊者只感觉浑身发冷,哪来这么多吞天豹?!   怎么会有整整四头吞天豹?!   以资料所得,这天底下总共有没有四头吞天豹?!   这到底是云府……还是豹子窝?   他来不及细想,向着剑尊者那边冲了过去,迫切地想要知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剑尊者的惨叫,霜尊者的惨呼,早已让雪尊者心神不宁,毕竟这一夜中所发生的意外实在太多太多,仿佛一切尽都在意料之外,更不在情理之中!   及至雪尊者飞一般的赶过去一看,一看之下就是得头皮一麻,怔然呆立当场,不知所措。   只见剑尊者下身全是血污,赤裸的下半身,尽是血肉模糊,看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受了什么伤。但流出来的血液赫然是青色的,而且还在缓缓的凝结。   只是,这种凝结趋势,分明就不是正常的凝结态势。   而是……一种类似于彻底冰冻的凝结!   雪霜冰三大尊者都精擅冰寒之道,自然甚知个中虚实,一见便知端倪。   “怎么回事?”雪尊者此际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抱着万一的打算问道:“老大……怎么了?可要紧吗?”   “老大他……”霜尊者只感觉手足无措:“老大的下身,受了重创……那,那蛋蛋被……被吞天豹抓下来一个……更要命的还在于,那吞天豹的爪子上还落有凝血之毒……”   凝血之毒!   雪尊者只感觉脑袋里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是一阵眩晕。   竟是这么重的伤!还有如此狠毒的手段!   “老大这会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状态,自身玄气也已经散乱难聚,显然是身心俱创,难以自行疗复伤患。”霜尊者显然是乱了方寸:“这可如何是好?”   雪尊者这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胯下乃是男人的命脉,命根子之说,绝对是有其道理的。小则牵扯到男人的尊严,大则牵扯到以后的大道完整。   而剑尊者的性格本就乖戾,对这一方面看得比之常人尤其重,更有甚者,剑尊者为了修炼剑道,这么多年一直保持童子之身。   “只要我剑道大成,冲顶神位;才会觅一红颜,留下血脉传承。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此一节,纵使修士也不可忘!”   所以说,剑尊者骨子里其实是一个很传统的人。   他也一直将这件事情作为自己奋斗的目标,从无半点懈怠。   但是,偏偏就是在现在,明明他只差一步就能冲击道境;只要攀上道境,就能获得剑神承认,从而获得完整的剑神传承,成为新一代剑神。   距离目标,就只得一步之遥的关键时刻,却遭遇了如此惊天变故、惊天惨变!   无怪乎连剑尊者这等功候之人,都要告承受不,心灰若死;将心比心,若是换了自己,雪尊者觉得,自己也未必能够承受得住,或者比剑尊者还要不堪也说不定!   “你且看住老大!”雪尊者当机立断:“我去找云扬要解药!”   不等霜尊者回答,雪尊者的身子在大雪中陡然一晃,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霜尊者将剑尊者小心的抱起来,游目四顾之下,发现周遭除了自己再没有其他人了。   天地之间竟是满目寂静,霜尊者一时间不禁生出一股悲凉之意。   云府就还有几间厢房没有被毁坏,也是已经摇摇欲坠。   但,毕竟还可以遮风挡雪,现在剑尊者,除了迫切需要解药之外,还需要一个相对安稳的休息场所,而云府尚存的那几间厢房,正是最佳选择。   霜尊者抱着剑尊者,小心的挪到了厢房中,一时间,只感觉心中各种念头纷沓而至。   四季楼五大尊者纵横天下,多少年都是风光无限。从来没有折损过,连一次重伤都没有,更何况是兄弟一起受挫!   现在,五弟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雷动天手里;而老大的剑尊者居然也惨遭厄难!极有可能终生残疾。   而且这种残疾还是不能言说的那种难言之隐!   霜尊者此刻心中的挫败,几乎已经到了极处!   ……   时间转回到片刻之前,雷动天被年先生一掌击落,云扬第一时间冲到雷动天身边,抱着他撒腿就跑,速度之快,绝对是超越了云扬正常状态移动速度之极限。   虽然云扬巴不得这个家伙赶紧死,恨不得刚才出手搞定雷动天的那一掌是自己所出,但现在,他却还是不能死的!   开玩笑,他要是就这么一命呜呼,我怎么继续搞事情?   所以云扬虽然知道冒险,却还是冲了出去。   云扬看得清清楚楚,老穆同样被年先生一掌葬送,状况比之雷动天更惨!活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可是雷动天的身上却有宝衣护体,就算承受相当的伤损,身受重伤;相信雷动天起码没有性命之忧,年先生这个最大的危险已经不顾而去。   云扬自然立即采取行动。   但等到他真正将雷动天抱起来的时候,才知道这家伙所承受的伤势到底有多重!   雷动天的胸前肋骨,几乎全数折断!   五脏六腑也因为那一掌的缘故,陷入随时可能枯竭崩溃的惨淡地步。   非但嘴角全是鲜血,一个人更早已是昏昏沉沉,人事不知,脆弱到了相当的地步,光是云扬将他抱起来疾驰所造成余波冲击,就已经让他近乎承受不住。   他还是穿着宝衣!   年先生掌力之沉重,可见一斑!   但云扬哪里还顾得上这细枝末节,除了不曾施展风相功体之外,当真是有多快跑多快,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窜了出去。   能撑得住不死,算是你运气,也是我运气,若是撑不住死了,那就当是本公子倒霉了。花费了偌大心血,结果找到了一个短命鬼。   不仅要承受四季楼的打击,还要面对你们雷家的报复……   剑尊者全不出意外的衔尾追踪,白衣雪出剑拦住,云扬则继续跑。   另一边,雪尊者亦被方墨非和老梅联袂阻击,外加两个白白伺机扰战。   云扬全然的心无旁骛,就只一门心思的飞奔。   对付剑尊者的连环手段,自然亦是云扬设置的;在云扬想来,若是侥幸成功,该当能够将剑尊者拖住,令其难以追及自己。   但是云扬没有留下看,所以他根本不知道两个白白的骄人战果。   他万万不会想到,两个白白的配合竟是如此的给力,居然能够给剑尊者造成了如此重大的伤害。   基本就是将剑尊者变做了一个太监!   更因为这层变故,将霜尊者也一道留下了。   现在紧紧地追在自己身后的,就只有一个冰尊者!   然而就算对方只有一个人在后紧追,云扬所要承受的压力仍旧大过了天!   冰尊者是什么人,终究是四季楼五大尊者之列,早臻天境的当世顶级强者,莫说云扬此际有雷动天这层拖累在身,移动速度大打折扣,就算只得云扬自己单独逃逸,那也是难以脱出其追踪的!   当然,若是云扬此际施展风尊的风相化风之术,全速逃逸的话,确实早就可以将冰尊者不知道甩到哪里去,毕竟冰尊者不以速度见长,但现在偏偏不行,决计不能施展此招。   怀中的雷动天看似是处于昏迷状态,实则根本就没有当真的昏迷,看着云扬的眼神,满满的尽是感激亲近的神色,嗯……还有一层类似羞恼的不甘。   雷动天乃是真实的感觉:自己真真是日了狗!   威风凛凛不过片刻,就被啪嗒一巴掌拍成了死狗!   “那是……谁打……我?”雷动天被打的口齿不清,模模糊糊的问。   云扬不答,只顾跑的飞快!   一道冰刃已经破空飞来! 第六十章 顿悟!   冰刃咻咻飞舞。   身后的冰尊者尤在不断的加速,恨不得一把抓住两人,将两人生吞活剥,活活干死,方泄心头之恨。   这种宛如实质的压迫力量,让云扬清晰认识到,对方在越追越近,而在身边随时盘旋飞舞的冰刃也同时更意味着,远程攻击随时可能到来。   云扬的身法愈发的飘忽,将自己的速度发挥到了超越当前极致之上的高度!   甚至,暗暗地运起了风行心法,加成当前的移动速度。   那种并不完全将自身化作风相,仅借助风力,乘风而行的状态。   他的身法,不管是从灵活、多变、速度、诡异等各个方位评论的话,都完全可以算得上是上上之乘,天下罕有!   但长途追逐最根本的要素,乃是彼此本身修为深厚与否。   论其修为,纵然云扬刚刚增加了百年修为,但终究是冰尊者高了不止一筹,更兼云扬还抱着一个人,即便是拼了命、玩了命的逃逸,与对方的距离终究不免还是在越拉越近。   只是此际,距离云扬将十几颗丹药塞进了雷动天嘴里的那会已经有些时间了!   这亦是云扬所期许的一层寄望!——万一雷动天能再度生龙活虎的站起来呢?   那岂不是啥事儿也解决了?   情况也正如云扬的期许那般,雷动天原本异常急促的喘息声渐次平稳下来,而这会他看着云扬,艰难的发声:“云……兄弟,你……你一定要……救救我……我……我不能死……我不想死啊……”   云扬听闻此言,只差一点就要将这个混蛋狠狠掼在大石头上摔成肉饼。   你不想死?那……请问谁想死啊?   这货咋能这么说话呢,你红口白牙的说拿我当兄弟,这等危机关头,你正合该大义凛然的说一些个兄弟你快将我放弃,你独自一人逃生希望大增这类的套路话好么?你就这么平白直叙的说救救你?   我这不就是在救你?我已经出尽奶力了好么?   现在问题症结所在是……怎么救?   我这般拼命地跑也跑不过人家的追踪啊!   原本我还指望你另有某某秘术,将伤势压下去,然后将追兵重创,彻底完结这场追猎大戏好吗?   结果你一张嘴就来了一句求救?   现在的情景,你他么的说出这么不合时宜的混蛋话,你还让我怎么有兴趣与你演绎兄弟情深不离不弃?你脸这么大,你家里人知道吗?他们怎么就放心你这样的货色出来行走江湖呢?!   可云扬心里如何腹诽也好,总是不能将话明着说出来——   “我知道,我尽力而为。”云扬飞速前奔:“大不了,咱们兄弟死在一起!”   雷动天感动地说道:“多谢云兄弟待愚兄的一番情义,其实……还有一个折中的办法……你可以偷空将我藏在一个……较为隐秘的……地方,然后……你独自出去……引开追兵……只要没有我这累赘,相信敌人怎么也奈何不了你!”   云扬险些骂娘!   真当我傻么?   把话说漂亮了就能掩饰你他么的想让我当你替死鬼的事实嘛?!   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一肚子损人利己,你这么能说你咋不上天呢?!   指望我一个小虾米救你算个什么说法?!   身后,意料之中的远程攻击终于如期上演,上百道冰刃铺天盖地的急疾追来,各种角度,旋转的,直飞的,上挑的,下劈的,环绕的,直接飞到前方又绕回来的……   冰尊者冷冰冰的声音:“还跑?本尊倒要看你俩能跑到什么时候?”   云扬身子陡然一折,前进轨迹乍然出现了一个极为怪异的幅度,他的脚步保持往前冲,腰部却偏移到左边,乍看起来貌似上半身与下半身完全脱节,异常的诡异。   而更怪异的还在于,他的头侧向了另一个相反的方向。   云扬这一瞬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一具已经支离破碎的尸体,仅止于藕断丝连的连接在一起,由着惯性持续各司其政往前奔跑,然而移动速度却是快得惊人,那上百柄冰刃,原本几乎封杀了所有闪避余地的冰刃,就那么擦着他的身体一掠而过!   没有任何一道伤到他!   “好身法!”身后,冰尊者赞一声:“只可惜,身法再好,也弥补不了真实实力的差距!”   说话声音显见又拉近了三丈。   刚才云扬的躲避,纵使如何巧妙,纵使仍旧保持了急速前行的状态,可整体移动速度仍旧不免受到影响,致令双方距离进一步缩短。   而身后的冰尊者已经是一肚子惊讶!   眼前这个小虾米,真实修为比之自己差了至少十八条街,还抱着一个人在前面奔逃,自己一口气追了这么久,居然还是没有追上,自己追击的时候还有发出异常密集的冰刃攻击,也没能阻止其逃逸脚步……   这小子什么身法?   这等身法岂止超妙,便说是独步当世也丝毫不为过!   若仅止于此,冰尊者虽然也要叹为观止,却还不至于感到不可思议,真正让冰尊者感到匪夷所思的是,这一路追逐下来,云扬那小子的玄气凭什么到了现在还没有枯竭呢?!   云扬此子至多也就只得天境一品的修为,还多带了一个重伤濒死的累赘,断没有理由能够支持到此刻啊!   但双方距离已经缩短到十丈,对方再怎么身法超妙,却也已经注定逃不脱了!   云扬眼中陡然闪过一道厉色,突然猛地往前冲了十七丈,这一冲,移动速度比起刚才几乎提升了一倍,一下子再度拉开了五丈距离!   “咦?”   冰尊者诧异了一声,以为对方要用残命透支秘术来提升速度,正待深吸一口气将这场追猎大戏继续下去。   不意却见云扬竟自乍然停住身形,雷动天的身子被他一下子扔在雪地上,像是坐滑梯一般滴溜溜的滑了出去。   随即,他猛地转身,一片梦幻也似的刀光向着自己罩顶而来!   “好胆!”   冰尊者身子一抖,整整十二把冰刃赫然成型。   云扬的不逃反攻固然大出冰尊者意料之外,但他只会感到称心如意,你年纪轻轻,修为低微,正面战斗,正合我意!   而这会出手的十二把冰刃亦与之前的截然不同。   之前的冰刀造型大抵只得寻常飞刀一般的款式;而这一次,却是十二把大关刀!   每一口大关刀都足有丈二长短,在空中形成一道光幕,一刀接着一刀,前仆后继之势的向着云扬的来袭之刀了迎过去!   摆明了是要以力压人。   就用这十二把冰刃,直接解决掉云阳!   冰尊者自信,这十二把刀足够将云扬重创,甚至是击杀云扬!   但下一刻,他蓦然感觉到了一股空前危险的气息!   那是一种自身生命受到威胁的直觉!   冰尊者向来笃信自己的直觉,即时不假思索地闪电后退,急疾趋避。   刷!   触目所及,惊见自己面前飘扬的半截衣袂,登时脸色大变,背心亦有大片的冷汗沁出来!   那是……那是自己的袍子!   竟是被整整齐齐的砍了下来。   小腹处,甚至有感觉到丝丝凉意。   对方的一刀之威,竟然无声无息的突破了十二把冰刃联袂,自己甚至没有看到对方的刀招走势,他就到了身前,这来袭的一刀简直是神鬼莫测,石破天惊,险些就将自己一刀两断!   以冰尊者的修为,他笃信凭自己现在的修为,就算是站着不动,云扬这样的小虾米,拿着神兵利器也伤不到自己!   但是此刻,他知道自己错了!   对方的刀,竟然当真拥有将自己一刀砍成两段的威力!   冰尊者心下骇然,身子仍自往后飘走,手中却见刀光一闪,一口奇形单刀悄然浮现在其手上。   那是一口,一边满布锯齿,一边尽是刀锋,整把刀宛如透明一般的奇形单刀。   随着此刀乍现的一瞬,一股凛然森寒,亦随之弥漫而出!   冰尊者一刀上手,身子陡然一晃,竟自幻化出来三个身影,而每道身影的手中,都握着同样的一把刀!   他本来并没有将云扬放在眼中;但自会过云扬刚才那一刀之后,他的态度表明,现在已经将这个小虾米当做了同等级的对手来对待!   就算对方的修为比自己还相差还远,但却拥有能杀死自己的能力!   这就值得重视!   值得自己出动全力周旋、灭杀之!   滔天的杀气与压力,猛地笼罩了云扬全身。   云扬身子一凝,脑海中突然似乎出现了森罗地狱一般的景象,那是已经被压力压迫到了极处!   但,就在这个时候,云扬的眼睛里突然猛的爆发出一股血色!   这几天里连续突破的神识力量,突然与绿绿空间链接,而云醉月给他吃下的那些天才地宝的力量,原本老老实实的蛰伏在他的经脉之中,但此刻却似乎是突然遇到了强猛的挑衅,突然猛地被激发!   云扬只感觉神识一阵恍惚,就已经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   极致的压力之下,让他彻底爆发了潜力。   这一刻的境界,连云扬自己也是不明所以,根本不知道。   似乎就只是凭着本能在战斗!   但一刀一刀出去,却是如同羚羊挂角,天外仙踪,根本无法捉摸,充满了玄奥的意味!   …… 第六十一章 郁闷的冰尊者!   云扬身形愈发的飘忽不定,天意刀法的路数好似行云流水一般,他的全部心神都在这机缘巧合之下,彻底融进了这套刀法之中!   刀不容情!   道不留情!   连续两招,刀风凌厉,冰尊者三个分身被逼的步步后退。   面对这样浑然天成的刀法走势,冰尊者完全找不到任何破绽,更遑论破招取胜!   甚至,若是勉强在原地待着,势必要承受分尸两断,身首异处的后果!   只能节节后退!   但,这次后退却是让冰尊者自己都是大跌眼镜!   我……我被一个小虾米打的只能后退!?   冰尊者心底在悲愤的狂吼:他么的,老子跟他差了九个境界啊!   足足九个境界啊!   这个虾米满打满算才不过天境一重啊!   老子可是实打实的九重天啊,九重天巅峰啊!   可为什么我面对他的刀,却没有丝毫的招架之力啊!   天哪,这太不合理了!   自从跟这个小子杠上之后,就从来没有遇到合理的情形,身法速度高明的不合理,玄气修为浑厚程度不合理,现在当面杠上,连招法路数都他么的不合理,强得过分了有么有?!   云扬脸色沉肃,全部心神尽都集中在手中刀上。虽然明知道眼前此人乃是自己不可匹敌的高手,但云扬现在却深切感觉到自身前所未有的强大!   他从来没有如此得心应手的施展过天意刀法!   如此圆融如意,自由自在,如同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凝心正神掌刀柄;冷眼人间看不平;尔自横行尔自恶,天意刀下不容情!   生死关头,云扬终于明白了所谓“凝心正神掌刀柄”这句话的意思!   凝心,正神,刀柄。   冷眼,不平,所以心中坦荡,运刀无碍!   看你横行看你恶,我的刀下,唯有生死!   云扬一连将这一道两式用了十七八遍,犹自意犹未尽!   对面冰尊者憋屈不已:“特么的这个虾米是在拿着老子练刀么?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切磋呢啊?一遍一遍的你没完了啊?”   冰尊者长刀悍然一挥,突然间整个人远远退后五丈,随着忽的一声,一刀接一刀的隔空劈将出来,竟是完全以劈空刀气展开攻击!   老子不如你的刀法神妙,这个我承认还不行么,但我以力破巧,却要看你怎么办,还能耍出什么花活!   云扬一时间只觉口鼻皆窒,本能的退后一步,然而胸前仍旧如同押上了一座大山,喘不过气来。   他挣扎一般的狂啸一声,又是一刀猛然劈出,刀光潋滟,竟是将来袭刀风一举破开!   正是天意刀法第二招!   第一式!   刀外红尘!   此刀之外,才是红尘!   此刀所在,便是杀戮!   云扬的全副心神仍旧沉浸在那个奇妙的境界之中,一招刀外红尘之后,本能的挥手一旋,刀光蓦然的闪过一道流星一般的光彩。   第二招,第二式。   生死一念!   刀锋闪在红尘外,生死定于一念间;见我刀锋知我意,此刀送君进黄泉。   冰尊者心中的郁闷已经晋升到要死要活、好死不活的惨淡地步,实在没有想到会遇到这等古怪事:眼前这小子,居然在拔刀的那一刹那,进入了修者极为难得的顿悟状态之中!   这种状态无疑可贵,但咱们现在在战斗好伐?   你在这个节骨眼顿悟,你顿悟个毛线哪?!   可冰尊者却又欲阻无从,因为现在的云扬,全身心进入到我心一念的超脱境界之中,换句话说,他此刻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在跟谁战斗!   不管什么人,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甚至可以这么说,一旦进入这样的状态,自己面对的就等于是一个灵魂体!   完全本能的觑准自己刀法的漏洞,然后破解之!   自己即便是使用了再大的力气,也不可能对一个灵魂产生什么作用!   “怎么会这样……”冰尊者几乎想要大声疾呼:“这是在战斗!这是在生死搏杀啊哥们,你就在这个时候参悟……太看不起人了吧!”   但他心里却又升起令一种想法。   对方所施展的那种刀法,配合其独门身法,尽都是自己前所未见的惊艳之作!   每一刀每一步,都似乎蕴含着大道痕迹一般。   让冰尊者情不自禁的想要看下去,想要多看几招,多涉猎几分个中玄奥!   冰尊者再退三步,突然身子凌空而起,从四面八方,刀风呼啸,这一招,已经用了全力。   你挡得住,我多看两招。   你挡不住,那就去死吧!   不意云扬的刀法又度出现了变化,巨大的变化!   “天下万恶为我仇,屠尽魑魅血河流;刀下自有轮回在,多少恩怨此刀收!”   云扬口中吟哦,似乎在参悟每一句话的意思。   然而这一刀一出,一股空前森然的杀气,一难以言喻的种血腥气味,突然间充斥了整个空间,这竟然是戾气至大的一招!   冰尊者眼前登时一阵恍惚,如同是看到了一条真正的血河,正自从天到地汹涌澎湃而下!   满目尽是血红!   天意刀法第三招第一式。   血河倒悬!   冰尊者只感觉心中猛地一跳,情不自禁的升起一股恐惧之意,身子近乎本能地又再退后几步!   可是这一次云扬居然毫不放松地紧跟着冲了过来,刀光一闪,似乎猛然间分开了两个天地!   一边是人间,一边是地狱!   天意刀法第三招第二式。   刀下轮回!   冰尊者感觉自己这会似乎是直接跌落了轮回池,正在等着投胎一般,心神一阵恍惚,突然间大叫一声,立即后退。   但已经稍嫌晚了,其前胸血光冲天而起。   一刀之创,深可见骨!   冰尊者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一条肋骨,已经被对方切断了一半!   好犀利的一刀!   好诡异的一刀!   此时此刻,冰尊者的心中是崩溃的,甚至有一种震撼的恐惧!   云扬才什么修为?   仅止于天境一重天!   而自己,却是实打实的九重天,九重天巅峰!   修为差距相差了几乎一个天地。   以正常修者认知而论,这样的差距,就算云扬有传说的神兵利器在握,鼓动秘法,全力以赴,豁命出击,也无法撼动自己的护身玄气,这样才合理!   但他的刀,就只是那么一挥一划,就愣是破开了自己的防御,斩破了自己的肉身,甚至将自己的骨头都差点削断!   若不是自己直觉得早,躲得及时,岂会要被一刀两断?!   冰尊者愈想愈害怕,当前状况,真真的细思极恐——   眼前这个天外云侯少侯爷云扬才多大?   一共才修炼几年?!   满打满算二十郎当岁的年龄,仅止于天境初阶的修为。却硬是伤到自己这等高高在上的巅峰强者!   这简直就好像是一个拿着一口刀的区区凡人,将一个神仙一刀斩杀、一刀两断!   就是这样的荒谬!   可不管怎样,事实就是如此,凝然眼前!   现在,面对云扬绵绵不绝的刀招走势,冰尊者便如是老虎吃天,无处下口!   对方此际已经进入了刀道极境,舍刀之外,再无他物!   除刀之外,别无所有!   只要云扬还能维持这样的状态,不管是何等攻击,都是无法伤及的;因为现在的云扬,等同是将整个天地屏蔽!   一把刀,就是所有,就是一切!   不管是如何宏大的攻击,他都能够以大道的痕迹来规避!   此天所属,尽在大道之下,任何威能都无法撼动!   冰尊者自然越打越是郁闷,一场攻击无效、取胜无望,只能被动挨打,甚至无从抽身撤离的战斗,任谁也是要郁闷的,可郁闷又如何,想不郁闷就得挨刀,就要送命,所以只能郁闷的持续下去,一时间居然无计可施!   相对于冰尊者的郁闷,云扬此际尽显身心俱畅;这会的他,正自置身一种前所未有的大欢喜状态之中;之前那极致的险恶境地,那触手可及的生死之间,所有的一切,尽数汇聚成了滔天的压力!   而在这样的压力之下,云扬连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是在决定回身战斗、尽力一搏的那一刻,突然间整个人,全副精神空明无尽,意外踏入了这个奇妙的境界!   现在的他,只觉自己的精神似乎在高空徜徉,俯瞰天地,天地一切尽在眼中,心头、掌中、脚下!   弥漫天地之间的每一片雪花,每一缕风,每一丝冰寒,都是自己的化身!   自己可以察觉到天地之间任何一点的灵气微妙变化。   云醉月之前给他吃的那许多天材地宝,在身体血脉之中开始缓慢地流动,一丝丝的点滴挥发!   这让他的身体体能始终保持在最巅峰的状态,而且还在一步步的持续向前推进!   以他体内储存的海量天材地宝威能而论,维持他现在的体力,一直战斗下去的话,恐怕……就算是到将冰尊者累死,尤能长久的战斗下去!   云扬甚至希望他此际对战的乃是四大尊者联袂,甚至是年先生本人,借当前状态,了却大仇!   但事实上是绝不可能当真如此。   因为在这样的状态下,精神始终处于一种极度绷紧的模式,决计无法长久,任何人也无能例外!   人,怎么可能当真长时间与大道契合,片刻契合就已经是莫大机缘,勉强长久契合之,注定无法负荷,作法自毙,自寻死路!   即便是练有生生不息神功、身有诸多神异的云扬,也难能例外!   但云扬的这种“绝对无法长久”的状态,在冰尊者眼中,却已经是长久得过了分、难以容忍!   云扬越打越是精神振奋,心情舒畅,一声长啸之余,竟自舞刀而起!   面对着冰尊者,全线进攻!   攻势如潮! 第六十二章 都崩溃了!   云扬还是首次将已经掌握的天意刀法三招六式全数应用于实战,而此刻,更是一口气全数施展出来,形成了一道异常绵密的刀网,以羚羊挂角之势向着冰尊者笼罩过去。   “刀不容情!”   云扬一声大喝。   冰尊者应声退后三步,狼狈万状的险险躲开。   “道不留情!”   又是一声大喝,云扬的身子有如云烟一般疾进三丈,便如手掌天意,凌驾天下。   冰尊者口中低低咒骂出声,这下子一连退后十余丈,这才脱出刀招杀伤力笼罩范围。   “刀外红尘!”   云扬长刀再闪,似是将红尘人间尽数都浓缩在了刀光之中。   冰尊者眼见此招威势更甚之前,一般的趋避方式难以全身而退,情急之下一个懒驴打滚,在空中滴溜溜翻出十五丈空间,总算避过了此招,一张老脸却是涨得通红!   懒驴打滚乃是身法趋避最原始亦是最具有效力的名招,此招一出,罕有避不开的攻招,但丢脸也是同样的级别,许多想不开的高手,宁可死都不选择动用此招!   冰尊者如何郁闷也好,总还是想得开的那种人!   “生死一念!”   绚烂刀光如同从虚无幻化临凡,横空一闪之下,仿佛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距离,直接来到了冰尊者的脖颈。   冰尊者亡魂皆冒,但其反应也的确神速,不退反进,往前一冲,随即身子就是猛地一折,千斤坠!   整个人好似秤砣一般急疾坠落下去,险之又险的避开了断首一刀,应招超妙。   “血河倒悬!”   云扬视如不见,攻势依旧滔滔不绝。却见一片血河,霎时间充满了天空。   从天到地,似乎没有余裕,以天河倒倾之势倾泻下来。   “沃日……”   冰尊者披头散发,手中的锯齿刀,现在不光刀背,连刀刃都变成了锯齿状;狂吼一声,猛冲上去。   冰尊者亦是久经大敌之辈,他此际已知云扬的刀法,每一招都是罕世佳作,每一刀都是完美无限,自己连避数招,已经是极尽自身腾挪趋避之能是,若是仍旧这么一味的闪避下去,态势当真只会越来越险,唯有逆流反扑,才是生机所在!   刷刷刷。   三到血光闪现,强势反攻的冰尊者连中三刀,但他终于以强攻之威,生生避开一发之微,乘隙超逸至二十丈之外,暂得喘息之机,却已经是满脸苍白、遍体冷汗。   “刀下轮回!”   云扬眼见天道之招占尽上风,自然不会大意留手,痛下杀手,再出天道第三招,务求除恶务尽!   冰尊者眼见杀招再临,心下骇然的同时,却是竭尽全力,出招保命,霎时间,千百把冰刃同时出现,形成空前反扑之势。   然而千百把冰刃,以百川汇宗之势进入了轮回之门,然后……就真的消失不见。   这一拼命反扑之招,竟然全无收效?!   冰尊者眼见自己的最后大招也落得徒劳无功的收场,心下更是惶然,退意更炽,急疾化作了一道光线飞了出去,唯有一念,赶紧走人,逃命要紧!   纵使冰尊者动念奇疾,闪避亦速,他仍感觉到脚底一痛,除了右脚鞋底整个被削了下来之外,还连到了一片皮肉。   “靠,这还没完啊!”   冰尊者几乎想要不管不顾的逃走了,特么的,今天绝对是见鬼了,要么就是在做噩梦!   天底下哪里会有这也那个的事情!   这边才刚刚在空中站住,瞪眼看去,只见前方大雪中,那紫衣少年一脸平静,紫衣飘飘间,身子悠然如同一朵白云一般悄然飘起,向着自己这边飘了过来。   “刀不容情!”   再来一遍。   又来了?!真的没完了?   冰尊者彻底的崩溃了!   “麻辣隔壁!惹不起老子还躲不起!”冰尊者对于某人的现状实在是无语到了极点。   一般人进入顿悟状态,绝大多数数十息、数百息的时间,嗯,顿悟这玩意正常情况的计算方式是以息作为计算单位的,但是你特么的都一刻钟了祖宗,这都多少息了?!   冰尊者无可奈何之下,开始逃跑,反向的远离云扬,但他这又不是真正的逃跑,他在绕圈子,飞一般的绕圈子;纵使再如何的郁闷也好,他心中仍旧笃定,云扬的这种状态绝对不会持久的!   而只要这混蛋一从这种状态中脱离出来,自己一定要在第一时间一刀宰了他!   这小子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现在需要处在顿悟状态中才有此威能,彼时他修为更进一步,真正臻此境界了呢?!   这种人物,无论如何也绝对不能让他继续成长下去,继续活下去!   威胁太大了!   但他绕着圈子走,云扬就那么悠悠地跟着他后面追,别看云扬的动作看似悠悠,速度竟是一点都不慢的,冰尊者跑得多快,云扬就追得多块,是以不过顷刻之间刹,两人就已经绕了七八十个圈子!   冰尊者快哭了!   因为他终于确定了一件事——在当前这种状态下,云扬根本不用如何的费劲。他只是锁定自己就够了!他的速度,完全取决于自己的速度,自己只要动,就会带动云扬一起动!   自己怎么跑,云扬就会怎么追!   现在的两人,用一个比较不恰当的比喻就是,动作共同体,前者速度有多快,后者就会同样有多快!   “草,怎么会让我遇到这等事!”冰尊者崩溃的长嚎一声:“这特么的太离谱了吧!”   后面还在一连串的大喝。   “道不留情!”   “刀外红尘!”   “生死一念!”   ……   冰尊者跑得泪流满面、欲仙欲死,如仙如梦。   麻痹啊,老子可是五大尊者的冰尊者!   远方某处的房顶之上。   冬天冷使劲揉着自己的眼睛,嘴巴张得几乎能吞下一头猪:“那……那是老大?老大哒哒哒?”   显然是因为太过震惊,已经不知所措、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原本满怀义气壮怀激烈想要跟某某老大同生共死的冬天冷到了这里,就看到老大被追杀。   冬天冷顿时眼珠子都红了!   老大果然是为了我们的安全才赶我们走的!   不过没事,兄弟来了!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跳出去吼一声咱是义气男儿,就被眼前所见的一幕震惊得浑身都僵硬了!   老大立即反身,回杀!   然后……一步步杀的冰尊者没有还手之力,居然,占据了上风!!!   太威猛了!   冬天冷瞪着眼说话都说不清楚!   思维都为之混沌了!   这是我认识的老大吗?   这不是我认识的老大!   我的老大绝对没有这么强!   那是冰尊者!?   四季楼五大尊者之一的冰尊者?!   那真是冰尊者啊啊啊啊姥姥!   他死死的抓着秋云山的大腿,用力的抓:“我是不是在做梦?你看我抓自己的腿居然一点都不疼,这肯定是在做梦了……”   秋云山龇牙咧嘴,却不曾叫唤,眼睛瞪得大大的,嘴里嘶嘶的吸着冷气:“那是老大?真是老大?我……我我我……我大爷,我的亲大爷啊,谁的手我日了疼死我了……我日我的腿……”   夏冰川和春晚风这会也是呆若木鸡,连呓语都不会说了;还有一同跟来的那十七名家族高手,亦都是如同一尊尊泥雕木塑!   毕竟眼前发生的这一幕,直接是颠覆了认知的景象!   四季楼冰尊者,即便是放在整个天玄大陆修者范围,也可说是威名赫赫的超级高手,将已知的此世绝顶强者排个名的话,冰尊者就算入不了前十,前二十还是稳妥的!   而这排名,是包含了诸如凌霄醉、君莫言还有四季楼第一人年先生在内的所有传说级强者,亦是此世最强强者的排名!   但我们看到的……貌似大概也许或者就是,云扬云公子以一人之力,一人一刀,追着冰尊者穷追猛打,那直接就是兜着屁股猛干,干得冰尊者亡命逃窜,还逃不掉!   堂堂名震天下、誉满天玄的冰尊者,居然没有丝毫还手之力,一味的在前逃窜;被追的就像是的丧家之犬!   大抵传说中的,日了狗、日了狗也就不过如此吧!   十几个人都在揉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   方墨非白衣雪老梅等人同样在暗处,三人都受了重伤,但现在也都看得窒息了。   这是咱家公子么?   真是咱家公子么?   咱家公子怎么能这么的猛呢?   雷动天在雪地上躺着,云扬将他丢下的那会很是技巧;落点正好是在一个拐角边上的柴草垛。   他这会安全无虞,却是一动也不能动,仅能仰脸看天,不过也就能看到头顶上那一片天空而已,跟坐井观天的蛤蟆基本没什么两样,此外就什么都看不到了,但那激烈的打斗声,还有疾风骤雨也似的刀锋破空声不断传来,险些急出来毛病!   心中不断的在骂云扬笨蛋。   凭你那点微末修为怎么可能是四季楼四大尊者的对手?   你按照我的吩咐将我安置在隐蔽处,可是这里哪里就隐蔽了,等你完了,本公子就真的成那待宰羔羊了,刚才还不如不说那分兵之计,继续抱着我一道跑呢,总比现在这情况要好啊!   雷动天哪里知道,现在的情况已经彻底反转,是云扬追着冰尊者动杀!   云扬执刀狂舞,妙招连出,心中充满了快乐舒畅的感觉!   这番对战下来,天意刀法前三招六式被他连番演练了数百遍!   每演练一遍,都有新的感悟、新的收获! 第六十三章 误会!误会啊!   我是谁?   云扬心中终于有一股明悟,我乃是,执刀的人!   执刀在手,便是执权在手!   生杀大权,尽在我手!   既然手中有刀,便要为这天下,劈出一片朗朗青天!   所有不平,所有冤屈,所有不公,所有邪恶……都要在我刀下灰飞烟灭!   唯有如此,才不枉男儿一生手执刀!   执刀,便是执天意!   天意之刀!   “天下万恶为我仇,屠尽魑魅血河流;刀下自有轮回在,多少恩怨此刀收!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便是执刀人的天职!”   云扬愈发的神采飞扬,只觉自身精神境界经由此役再进一层!   另一边的冰尊者已经感觉到自己真的要支撑不下去了,这小怪物,一遍一遍的拿着自己演练刀法,偏偏每一次演练之后,刀法威力就会大了一些!   现在自己身上,上下交错的伤口已经不下百道!   就算这些伤势都不曾伤筋动骨,更没有性命之忧;但光是流血也已经流得自己异常虚弱了!   这他么的简直就是变相的凌迟碎剐啊!   这一路狂奔下来,身上衣衫从最开始的一袭白衣,所经所过之处,宛如一道白线,一缕白烟,但现在……早已经是浑身浴血,天空中的轨迹,就是一道红线、一条血线了!   偏偏云扬那家伙居然还处在那种境界之中没有出来!   大道啊大道,就算你再怎么眷顾此子,也不该做得这么过分,这么明显吧?!   这是要玩死我的趋势啊!   就这么一路疾追,自己凭着天境九重天巅峰的修为,始终没有落过地换过气,但身后这家伙居然也能够全程不落地不换气,这还有天理吗?!   你这么能耐,你直接上天吧!   冰尊者悲催的想哭。   我是谁?我怎么会遇到这等事!   这是,一声长啸乍然响起。   一道白影迅速由远而近,乍然来到,还距离好远就是一声大喝:“四弟住手,千万不要杀了云扬,手下留情啊!”   来人正是雪尊者。   冰尊者一听这句话,几乎眼泪也要流了出来。   杀了云扬?   我特么倒是想!   可是现在……是我在被追杀好么!   手下留情?   你特么的老二是眼瞎了不成么!   我要再留手,瞬时间就得玩完,今天这是怎么了,大道玩我,身后的那个年轻人玩我,现在连我自家哥们都要玩我,老子这还有好没好了?!   雪尊者心急如焚,唯恐冰尊者已经追上云扬把人杀了,那剑尊者可就没救了!   之前是唯恐追不上,现在是唯恐追上杀了,这心理变化实在是太快!   但心理变化却是绝对不如眼前冲击的。   任雪尊者如何想象,想象云扬已经被杀死了,被重创了,被生擒活捉了,还有最最最不可能的状况,云扬还继续逃,当然最后一种情况其实是他最乐见的,比生擒活捉还要乐见,主动权落在弱势却有一定战力的手中,才会令弱势一方愿意妥协,令双方有转圜余地!   但雪尊者拼命加速赶来一看,眼前状况入眼之瞬,却是嘴里惊然一声诧异,噶的一声,脖子一挺,面容极致扭曲,狰狞无限。一下子呆住了!   “这……怎么回事?”   雪尊者震惊万状的叫出声来。   因为触目所及的这一幕,实在是太出乎预料了!   现实并不是自己的四弟在追着别人杀;而是别人拿着刀对自己的四弟穷追不舍!   而自己本该处于绝对上风、不该有任何问题的四弟现在正自浑身浴血,不,根本就已经成了一个血人!   “什么怎么回事!”冰尊者郁闷连天地叫道:“你丫的还不快快出手,把我给救出来啊,你不是真来看我笑话的吧……我曹你又来!”   正是云扬又再念念有词:“刀下轮回!”   冰尊者亡命的展开自身极致身法,一边焦急大叫:“你快点啊……”   “住手!”雪尊者一声断喝,声浪滚滚,随即两手一挥,无数的雪花刃遮天蔽地的冲了过去,强势加入战圈。   冰尊者见状亦是一声大吼,也在此刻奋力反击!   此刻竟成四季楼双尊合战云扬之格!   身处玄妙境地的云扬单独面对冰尊者一人,自然可以保持优势,甚至是胜势,但是此际突然有强敌介入;更同时遭遇两股精神冲击,端的变生肘腋,原本已臻极致,宛如滔天的气势直线下滑。   亦是因为于此,玄妙境界就此一顿,云扬意识即时回归本身,顿时就从那玄奥状态之中脱离出来。   而还神一刻,触目所及的竟是正面来袭的无数雪花刃冰刃攻击!   偏偏之前累积的偌多疲倦亦随之袭来,全身上下的骨头都似乎都要散架一般,连抬抬手都觉辛苦万分。   “天意如刀!”   云扬一声暴吼,勉力调动全部余力,将天意刀法三招六式同时施出,意欲力挽狂澜!   刀风呼啸,弥漫天空,威势赫赫。   只可惜现在云扬已经脱离了之前那种顿悟状态,再无法精准寻觅对方出招破绽所在,如此三股力量陡然撞在一起,至于毫无花假的劲力冲击,端的力强则胜,力弱则败,云扬何能侥幸?!   一声大叫之余,身上血光飚飞,口中喷出一道血箭,远远地摔落下去。   雪尊者见状大惊失色,急疾收回雪花刃,唯恐余波要了云扬的小命,他现在愈发搞不清楚状况。   刚才明明是云扬衔尾追击冰尊者,占尽上风,而自己刚才的那下出手入战,纵使心有顾忌,仅及将自身攻击力催逼至八成,亦是因为于此,才有余力将后续劲力余波消弭,怎么占尽冰尊者上风的云扬却如此的不堪一击,实在与常理不符。   就在雪尊者大惑不解之际,乍闻几声暴吼春来:“休伤我家公子!”   方墨非白衣雪和老梅同时拼命一般的冲出。   远方彼端,亦有人影乱闪。   “上!”   冬天冷一马当先,狂冲而来。   刷刷刷,彼端合共二十来道人影跟着他疾驰而来,急速驰援!   “今天便是死在一起,又有何妨?!”   冬天冷这一刻完全没有以往的逗比模样,哈哈狂笑,肆意狂放之相尽显:“来吧,战个痛快!”   一手在腰间一拍,那口灵蛟宝剑铮然出现在手中,如同一头摇头摆尾的蛟龙,向着雪尊者正面强袭而来。   与他一道而来的其他所有人等尽都集体红了眼睛,出尽自己的极限威能,全力出击!   “杀啊!”   一时间,居然是气势如虹!   雪尊者这会真真是气歪了鼻子,若是他这会的用意在于追击云扬,乃至剪除其所有党羽的话,他有十成十的把握,只需要一次出手,就能将面前这帮家伙消灭九成以上!   但是,他不能!   他不是来杀人的!   他甚至在暗暗祈祷,刚才那一下千万不要伤到云扬的根本,否则玉石俱焚之势再也无从避免!   云扬等人的性命可以留待以后再收取,可剑尊者亦是危在旦夕,必须速救!   甚至在雪尊者心中,不杀云扬也是可以的,反正他们的根本目的仅在于雷动天,只要云扬肯给解药,一切都可商量!   “慢着!”   雪尊者一声大吼:“全都住手,不想死的就助手!”   远方,云扬也是颤巍巍的站起来,遥遥大喝道:“住手!”   云扬这会是真正的心急如焚。   他清楚地知道现在面对的是什么敌人,强大到了什么程度!   冬天冷等人在雪尊者面前,便如是一群小孩子面对着一个巨人,即便豁尽全力也难有丝毫胜算,只有送死一途,绝对没有任何的侥幸余地!   只要雪尊者一出手,战况就无可逆转,必然伤亡殆尽!   这一刻,云扬的脸色都吓白了,只是在惊惧同时,尚有一份转机的心思转动,突然升起。   云扬之前神识抽离本体,直达九天,遍照战局,巨细无遗,正是因为雪尊者的入战,另一股神识介入所产生的冲击,令云扬再也无法负荷,顿悟状态丧失,致令战况急转直下。   但雪尊者的到来也不是全然尽弊,虽然入战,却没有出尽全力,更在占据上风的时候及时收手,还将劲力冲击余波尽数消弭,再加上他刚才到来之时的那一句手下留情,尽都在在彰显事态有变,至少是他不想即时杀死云扬。   无论他的目的是雷动天的下落,还是别的什么缘故,事情总是未到极端,尚有转圜!   这就证明,事情出现了转机!   云扬敏感的意识到这一点!   听闻雪尊者与云扬几乎同时响起的住手,无论是老梅三人还有冬天冷等人尽都一愣,而他们的修为也远远没到收发随心的地步,之前更是豁命出击,攻势唯恐不尽,此际就算想收手也已不及,无数攻击,仍旧齐齐聚焦于雪尊者这边。   却见雪尊者一声大吼,身子立即后退,一手急疾地拉住正待出手反扑的冰尊者,一手在空中一圈,方圆十几丈的积雪同时翻飞而起,在其面前凝成了一道厚厚的雪墙!   噗噗……   无数的攻击落在雪墙上,雪墙刹那间就被打爆;但众人的攻击却也就此告一段落。   雪尊者又再度大吼出声:“停手停手!误会!这是个误会!”   听到这几个字,不仅是冬天冷等人一下子愣住,就连云扬也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第六十四章 条件!   误会?   这……这是怎么说的!   又要从何说起啊!   甚至就算云扬已经有预感雪尊者的连连手下留情必有缘故,却仍旧感到奇怪万分,雪尊者大人,您这误会二字,究竟是在什么样的心情之下才能说出口的?   你们四季楼大举前来、意在必杀,先是四大尊者联手鏖战雷动天和老穆,然后连年先生也亲身出动,举手投足间将我的云府摧毁得干干净净!   现在你来告诉我,你这是误会?   你家误会是这么用的吗?   冰尊者也是猛然转头,一脸错愕的看着自己的二哥,眼珠子都几乎瞪了出来!   二哥,你这么说是啥意思,我刚才都被人快要大卸八块了,你跳出来喊一句误会?   难道你还要跟对方言归于好不打不相识来一个君子之交不成?   刚才还特意先一步阻止我的反扑,唯恐我顺势反扑灭杀了那一群蝼蚁,您这是要干嘛啊?!   雪尊者也是满心郁闷,我也不想是误会啊。但是现在老大中了人家的毒,眼看必死,我能怎么办?   我也很心塞啊。   他叹了口气,道:“雪某此来,委实不存恶意,欲要与云公子商量一件事情。”   云扬蹒跚的走来,满腹狐疑问道:“商量一件事情??”   云扬固然因为对方的种种举动而想到事情有所转机,却仍旧想不到对方到底有何要求,态度会放得如此之低!   云扬刚才虽然也有考虑过转圜当前局势,比如放弃雷动天,甚至自己出手干掉雷动天,缓解当前四季楼的杀意,但想过之后,即刻被云扬放弃,雷动天此际已经是垂危濒死,且人就在不远处挺尸,根本不能作为筹码,那么,自己哪里还有跟四季楼谈判的筹码呢?!   方墨非和老梅急忙上前一步,一左一右扶住了云扬,他们都能看得出来,云扬现在非常虚弱!   云扬吩咐道:“白衣,你去将雷动天抱过来。”   白衣雪应声去了,瞬间抱着雷动天返回:“公子,他晕过去了。”   云扬眼珠一转,走到跟前试了试脉搏,点点头,叹口气,随即塞进去几颗丹药,然后在颈上一摸,一用力。   这下子,就算是雷动天伤势好转,但短时间内也醒不了了。   “不知道雪尊者要和云某商量什么事情?”云扬此际总有一分清明,对方一定有所求,否则不会这么说话,这点转机自己必须得抓住,否则战事再开,己方除了少数几个人有机会逃生之外,其他的人难免要覆灭此地!   而少数几人能逃生的前提,还是建立在自己暴露风尊这个身份的基础上才有可能达成。   是的,仅止于有可能达成而已!   所以,现在对方主动张嘴说有事情要和自己谈,那么就谈。   等谈完之后就知道咋回事了。   就算谈过之后谈不拢,那时候再跑也不迟,反正现在已经将雷动天打晕了。而且最主要的是……云扬感觉到,自己现在真正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乘谈判这空闲回复一点气力也是好的!   这会思及刚才莫名其妙晋入了那奇妙的境界,天意刀法自己足足在冰尊者身上演练了一百多遍?   光是想一想云扬都要咂舌!   自己平常练个三四次都要累得有气无力,就算是修为大进、臻至天境的现在也不过就是能够更多两三次而已,而这次可是在这等极限战斗中连续使用一百多遍;自己到底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之前压着冰尊者打,爽是爽到极处,可是现在浑身骨头关节肌肉无一处不疼,也是难挨到了极处,听说那啥太过之后,次日也会有腰酸背疼的状况,不知道跟现在相比如何如之何呢!   “闲话不说,快拿解药来!”雪尊者这会早已经是急得睚眦欲裂,一开口就是直至主题,道明此际关键所在,毕竟剑尊者的状况堪虞,任何一点点的耽误,都可能造成难以挽回的结果。   “解药?”云扬心思何等玲珑剔透,顿时就明白了一切,更知道了对方的目的所在,哈哈一笑,道:“剑尊者大人怎地如此的不小心,不但受了伤,还中了毒?”   雪尊者哼了一声:“少废话!无谓明知故问,故弄玄虚!”   实则他的心中却是有些诧异。   怎么这家伙上来就一口咬定剑尊者受伤了,而不是说别人?   云扬嘿嘿一笑:“凝血之毒是我下的,解药自然是有的。”   雪尊者咬着牙,目光中如欲喷火:“交出解药,饶尔等不死!”   他知道想要拿到解药必须要付出相当的代价了,索性直接主动退让,务求尽速取得解药,救回剑尊者一命!   “你大可以杀了我,从我身上搜取解药啊,岂非更加便利。”云扬好心的提醒道。   雪尊者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若是能这么做,还用你说?像你这等奸猾之徒,岂会将解药放在身上?甚至就算你身上有药,又焉知那种才是对症之药?!   “你要如何?痛快说吧!”雪尊者怒道:“眼下时间紧迫,对你如此,对我们,也是如此!若我大哥最终不保,尔等一个也别想活!”   云扬哪能不明白这其中关窍,自己给予解药的时间,决计不能拖得太久;一旦时间拖得太久,剑尊者固然必死无疑,但那时候自己这些人,恐怕也活不了几个。   云扬现在要做的是,首先就是不能让剑尊者死,其次才是争取对自己这边最有利的条件!   “老大怎么了?”冰尊者听到这里,才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也从侧面解释了雪尊者一连串反常举动的原因。   “中毒,凝血之毒。”雪尊者一字字地说道。   口中说话解释,眼睛仍自盯着云扬,留意其一举一动。   “说的不错,这会时间对你对我都不利。不过,我这边还是可以等个一时三刻的。”云扬安然道:“谈不好条件,我救了你们剑尊者,我们只怕仍旧要死;所以当前最重要的事,就是双方达成共识。我云扬固然不会做那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却也不会盲从盲信!”   雪尊者急躁地说道:“说罢,你到底要什么条件?所谓的共识又是什么?!”   云扬淡淡地说道:“我的条件有三个;首先便是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就此作罢。再来就是今后不得再找我和我朋友的麻烦;还有第三个,四季楼势力要即时退出玉唐!你应承了,我给你解药!”   雪尊者断然拒绝:“这不可能!我兄弟的仇,无论如何都要报!雷动天一定要死,我最多只能应承你今天不对他出手!”   云扬叹口气:“我可没说不让你找雷动天报仇啊?之前雷动天在我云府做客,身为主人家,云某人决计不能让云府的客人在我府上出事,但错开今天,我绝不插手你们之间的恩怨!就仅限于今天不行,如此而已!”   雪尊者眼前一亮:“你当真就只今天放过雷动天?!”   相比较诛杀雷动天,还是剑尊者的性命更要紧,若是云扬一意庇护雷动天,雪尊者已打定了暂时松口,等解药到手之后再反口的主意,但云扬突然话锋一转,将不杀雷动天的期限仅限定一定,情况又大大的不同,至少已经在雪尊者的原定上限之内!   云扬叹了口气道:“云某人终究侯府世子,皇室尊严断断不能允许有客人在我府中做客之际,为人寻仇动杀!尤其你们四季楼之前多番针对我们玉唐,彼此立场截然相对,出手相助,不但是不该不为,更是不能不为。”   “嗯,还有一层,雷动天与我份属知交,他以后再临天唐城,或许还会找我;我希望贵方不要因此就找我麻烦。”   云扬做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道:“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与四季楼长久的敌对下去。既然如今彼此有了缓冲余地,我也希望可以化干戈为玉帛,毕竟招惹到四季楼,再难有安枕之日。”   雪尊者恨得直咬牙,我们五弟都已经死了,你居然还妄想要和我们化干戈为玉帛!   “没有明白你的意思。”雪尊者咬牙道:“痛快说吧。”   “简简单单一句话,四季楼今后无论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不准找我的麻烦。就算雷动天走投无路又跑到我家了,你们也不允许进来开杀!”云扬道:“这么说够明白了吧?”   雪尊者勃然大怒:“那么以后我们与雷动天战斗,他不敌就跑进你家休息?休息够了再出来和我们打过?”   云扬微笑:“你理解的完全正确,就是这个意思,现在明白我的意思了!”   雪尊者气的说不出话来:“岂有此理!这绝不可能!之前听你说的还感觉你有几分诚意,现在看来,你根本就是在漫天开价,信口胡说!”   云扬袖手而立,淡淡道:“若如此那就不用说了,与其以后还要受你们四季楼无穷无尽的骚扰,那我还不如现在就死了,左右现在死还能有个剑尊者陪葬,也不亏!若是以后再死,可是连个够分量的垫背都没有呢!这账我还是会算的!” 第六十五章 大军压境!   眼见着雪尊者兀自还在那里咬牙切齿的考虑,云扬微笑地说道:“本来不该打扰雪尊者的斟酌思量,但时间可是真的不多了。雪尊者,您可须得早下决断才好啊;对了,四季楼损坏了我云家大院的这份赔偿,也是不能少的,天外云府乃玉唐诸爵之首,历年所藏甚丰,一朝尽毁,彼时家父归来,光凭小可,却是万万交代不了的!”   雪尊者牙都差点咬的掉下来,心头痛骂不已,你丫的这是什么话,之前的那三个条件已经是非分,现在还得寸进尺,整什么毁去天外云府的赔偿,你爹得有多庆幸他有这么顾家的儿子啊!   但云扬仍有一句话扣动了雪尊者的心弦,时间,真的不多了!   “好,就是三个条件!”雪尊者忍气吞声:“你先拿解药出来!”   “不,现在是四个条件了,您犹豫的实在太久了!”云扬好整以暇,现在对方已经表示了屈服的意向,自己完全可以从容搞事。   冰尊者凑到雪尊者耳朵边上,轻声道:“何必如此低姿态,我们完全可以抓他们的人作为人质,不给解药就先杀几个,然后再杀几个,看那小子的心能硬到什么份上……这样交换下来的解药多轻松?”   雪尊者叹了口气,这个办法自己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想不到呢!?   但问题却在于……这帮人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仅只得解药这一条救命稻草,一旦给出,就即时沦为待宰羔羊,生死尽抛,以此为前提,他们哪里还会在乎多死少死几个人呢!   尤其是云扬本人,绝非是生死可以相迫的狠角色!   若非如此,此子又岂会正面相助雷动天与四季楼为敌,甚至雷动天一败涂地之时,也不肯相弃,由始至终,相挺到底,这样的人,又岂是几条人命可以动摇的!   这种局势,雪尊者早已经看得透了。   与其做无用功,还不如尽快解决问题。   云扬在那边微笑道:“冰尊者是否给雪尊者阁下出了好主意呢?不知道雪尊者是否会抓我们这边的人来交换解药呢?这个主意真的挺不错,云某对朋友素来不离不弃,真的会有很大机会就范的!”   冰尊者猛地抬头,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云扬哼了一声,看你那鬼鬼祟祟不怀好意的样子,几乎将打算写在了脸上,这很难猜得到么?   雪尊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无谓节外生枝,我在此承诺答应你的全部条件就是,不过,我要先看到解药!”   云扬微笑道:“雪尊者玩笑了,那怎么可能?!”   解药委实是云扬这边仅有的救命稻草,怎么可能会轻易拿出,当真拿出,岂非等于是白送给对方,然后再任对方将自己这边信手屠尽!   冰尊者刚将浑身伤口处理完毕,怒道:“姓云的,你不要太过分!”   云扬哼了一声,嘿然道:“冰尊者,脑残是病,万万不可讳疾忌医啊!不会说话,或者当真看不清楚眼前态势,最好闭嘴!眼前局势明显,唯有你们先给出诚意,这笔交易才有达成的可能,若是我们反悔,你们可以随时灭杀我们。但若是我们先给出解药,我们的安全又有谁来保证?五大尊者的名头或者响亮,但承诺……就很呵呵了。”   冰尊者被云扬的话气了个倒仰,自打他跟云扬遭遇以来,追人没追上,拼刀拼不过,现在玩嘴炮,更是强弱悬殊,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对手,然那雪尊者哼了一声,却没有动怒,显然其也觉云扬此言确有道理。   事实上,雪尊者之前当真就动过解药一到手,即刻反口,反正对方决计没有能力脱出自己几人掌握的能力!   但云扬早有防备,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更何况……就算是买一把青菜也讲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才是正经吧!”云扬翻着眼皮道:“现在可是这么大的交易,岂能轻忽,所以,一个天道誓言,肯定是必须,最起码的!”   云扬看着雪尊者发下誓言,得到天道承认;然后又笑眯眯地收取了一笔可观的费用:一千万两银票!   云扬自然不会太在乎赔偿银子的具体数目,在乎的乃是这份恶心,还有掏出银票来的雪尊者那副精彩的脸色。   这是来报仇的吗?这分明是来送银子的散财童子!   有这么憋屈的报仇么?我们可是四季楼啊!   说好的天下布武,血洗江湖呢!?   “交易达成,救人就是势在必行,刻不容缓的大事情,对了,人在哪里?”   云扬心情好了,自然要赶紧办正经事,毕竟现在换成云扬更关注剑尊者的伤势了,这老哥可不能出事,万一先一步玩完,自己也得陪葬的!   “人就在云府,赶紧走吧!”雪尊者郁闷之极。   平白无故的被威胁了,还被迫发下了天道誓言,搁谁都受不了!   不过,雪尊者并不认为这件事自己做错了;也不认为放过云扬从此不找云扬的麻烦对四季楼会造成什么太大的损失。   毕竟在他心中,云扬就只是一个无故卷进来的小人物而已。   就算他是玉唐人,是玉唐贵族,但仍旧无足轻重,无关紧要!   最要紧的,就只有雷动天而已!   就算从此再不找云扬的麻烦,又能如何?   充其量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而已。   你待在你的天唐城,我们称王称霸在我们的江湖!   若是云扬铁了心要和四季楼为敌,与雷动天勾搭一起,那就一定会先一步对四季楼动作,那时,此次的承诺自然作废,再不会放过。   但依照云扬此际所说的,却似乎是表明了想要脱身的意图。   那就如你所愿好了。   只要你以后不要插手我们和雷动天的事情,我们其实也不愿意与一个皇朝贵族为敌。   作为一个江湖势力,与一个王朝为敌,从来都是不划算的事情。   毕竟四季楼还有很多买卖都要在世俗之中进行,若是玉唐帝国铁了心与四季楼作对,来个全方位查封;四季楼也是要承担巨大损失的。   之后守在云府门口,只要雷动天出现,不待对方先一步出手,即刻四大领域齐出,还怕那个混蛋飞上天么!?   众人一路往回走,云扬自然是一马当先,将自身移动速度提到相当快的程度。   本以为云府会就此毁于一旦了,却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杀回来物归原主的一天。   之前不过是为了让几个白白多一份杀伤力、自保之能,不想竟产生了这么大的效力!   端的是奇迹之爪,神来一抓啊!   冰尊者与雪尊者与他并肩而行。   白衣雪抱着雷动天,老梅与方墨非跟在云扬身边,这几位都是一脸虚弱,战力不及全盛之时的三成。   还有冬天冷等四人,这四个义气哥们被云扬用刀子一般的眼神狠狠盯着几眼,那陪着老大同归于尽的豪气早已经被吓得无影无踪。   一个个缩着头如同鹌鹑一般,耷拉着脑袋跟在后面。   至于四大家族同行的那十七个人则是齐齐松了一口气,心情格外轻松的跟在后面。   怀着必死之心而来,结果竟然不用死了。   这份轻松,当真是难以言喻。   无论是谁,无论因为任何重大的理由,若是能够避免死亡甚至全无损失完成必死之责,谁都会心情畅快,欢欣鼓舞,更别说公子们看自己等人的眼神是那么亲切,前所未有的亲近!   以后公子若是在家族执掌大权,那自己等人就是绝对无可动摇的铁杆心腹啊!   这么讲义气的公子,又有云少这样力挺的朋友,怎么会出不了头?   不能出头才是笑话好么?   但等到众人真正回到了云府这边,这才齐齐地大吃一惊。   只见府门前尽是黑压压的人群!   触目所及,满眼尽是盔明甲亮、杀气腾腾!   刀枪剑戟,在雪地里闪烁着幽冷的寒光、夺魂摄魄,不寒而栗!   此地赫然聚集了数量众多且军纪严明的军队,粗略看去,也起码得有三万人以上的数量!   将整个云府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   而当前为首的两个人都是须发皆白,却如同两棵挺拔青松,一个手持长枪,一个手持大刀,严阵以待,面如沉水的年迈老将,两老眼中尽是悲愤与沉重。   不是秋剑寒,冷刀吟又有何人!   早已沦为废墟的云府之中,正有一片霜寒之意来回盘旋,满含警惕威胁意味。   秋剑寒的声音带着几乎压制不住的焦灼:“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速速出来投降!”   里面没有人应答,又或者是全无理会的意图。   秋剑寒脸色越来越难看,对云扬的担心让他再也克制不住,大手一挥之下,就要下令进攻!   在知道云扬的云府遭受攻击已经化作灰烬之后,秋剑寒几乎当场崩溃。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秋剑寒早已完全将云扬当做了自己的子侄一般,今日骤然听到这边出了意外,一颗心登时感觉被割裂般的撕痛,难以抑制。   甚至都没有禀报皇帝陛下知道,就直接动用手中职权,调动了三万禁军,包围了云府!   勿要针对凶手,一问究竟!   老元帅心中狂怒,焦急,若是云扬当真已经有了什么不测,那么自己宁可玉石俱焚,也要为这个少年报仇!   不计代价!   不计后果!   哪怕将整个天唐城都打得稀烂,也在所不惜! 第六十六章 暂时解决   只是此刻,云府废墟之中始终没有任何动静,却始终有莫名冰霜之意萦绕,威慑之感竟是空前,血腥味也似乎是越来越重……   面对如此情形,老人家的心头不免越来越凉了,连嘴唇都在哆嗦,眼圈也红了,大手猛地一挥:“将士们听令,给我……”   便在这个关键时刻,一个声音急急忙忙出现:“别别别……别动手,我来了我回来了……”   秋剑寒闻言浑身陡然一震,霍然转头循声看去。   只见漫天风雪中,一道紫衣人影手舞足蹈的跑了过来,步履尽显轻松,神采飞扬。   正是云扬!   这一刻,老元帅的眼中差点流出了眼泪,心中松了口气,却是猛地怒吼一声:“小王八蛋!你他么的跑哪里去了?这是搞得什么名堂!?你这是玩倾家荡产吗?”   一连串的叱骂宛如连珠炮轰鸣,然而老人尽显颤抖的声音早已将其真正的心情出卖!   云扬心中蓦然升起一股暖意,急忙抢步来到老元帅近前,低声道:“这件事别有蹊跷,此际尚有后续须得尽速了解……容后我再向您详加解释……现在先撤了吧……此次……已经平安度过了。”   “平安度过了?!”老元帅哆嗦着手指头,指着已经是一片废墟的云府:“你家连一块完整的瓦片都找不到了,你告诉我平安无事?!”   “咳咳,刚刚是有事,但现在的的确确是没事了,现在真的没空兜缠这些细枝末节了……”   云扬略显焦急的解释道。   现在解释始末,真的只是浪费时间,一旦剑尊者不治,要死的可就不知是之前那么十几二十来个人了,而是眼前的三万禁军都可能尽数丧命于此!   天境修者跟十成大圆满的山境修者实力差距迥异,尤其冰霜雪三大尊者的领域威能相似雷同,三重叠加之下,威力比之单独一人还要再增十倍,眼前这些个玉唐男儿,根本无法对其造成有效伤害,就要死伤殆尽!   云扬绝对不能允许此事发生!   “真没事了?”   冷刀吟老元帅上前一步,出声问道。   “我须得了结此事后续手尾,才是真正的没事!”云扬用力点头。   “大军后撤百步!兵不解甲,将不下鞍!”秋剑寒眼见云扬神态交集,情知事态有异,即时下令,再未兜缠。   一声令下,大军整齐后撤。   “弑神弓严阵以待;重弩手扇形分布,箭在弦上,扣而不发;重骑前列阵,枪矛前指!”   秋剑寒下令撤军之后,却又以森然声音再下一道命令,显然是意在威慑四季楼中人,不得轻举妄动。   云扬感叹老元帅此举不过是无用功之余,却又终于松了一口气。   秋剑寒冰冷的目光看着雪尊者等人,夹杂着深深的恨意与杀气。   “老夫知道,你们是四季楼的人,而我们的九尊大人,就是死于你们的阴谋布局之下;此仇不共戴天!早晚要找你们清算这段恩怨!但此际云侯世子既言已与尔等达成共识,只要你们在玉唐城期间老老实实的,不要再耍什么花招,可暂时相安无事!反之,我们不管你是四季楼还是八季楼还是什么楼,玉唐帝国必然倾尽全国之力,与四季楼不死不休!”   霸气!   云扬心中就这一个感觉。   雪尊者黑着脸,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此刻,他竟生出几分庆幸,刚才与云扬谈判,并没有太强硬,尤其是放过云扬的决定。   看玉唐国人的样子,全都疯了!   就眼前的这个老头,明明修为不过尔尔,却敢当面威胁自己,更难以思议的是,自己居然真的感到了威胁,那是一种源自上位者、统辖无数人力战力上位者的威胁,竟当真足以对自己构成强烈压力!   “老元帅息怒,我先处理点事儿……一会儿就出来。一定会给老元帅一个满意的交代!”云扬陪着笑,尽是伏低做小。   “哼!”   秋老头表现得很傲娇,头一仰,胡子一撅,咬着牙森森地说道:“老夫等着你的交代,交代不好,干烂你小子的屁股!”   云扬登时打个颤,这老头说话怎地这么的黄,这么的暴力呢?!   秋老头森然的目光转而瞄了四季楼两位尊者一眼,带着毫不掩饰的仇恨,重重的哼了一声,就这么瞪眼凝视着,脚下一步步后退回去。   在队伍之中,有一队人马,黑衣黑甲与众不同。当前一人身段高挑,英姿挺拔,眼中有无限的关切。   正是上官灵秀。   上官将门将亦有战力来此援手,更是上官灵秀亲自领兵来援。   她的眼睛静静地盯着云扬,看到他平安无事,悄无声息的松了一口气,身子往后一缩,融进队伍之中,并没有出面现身。   “二叔。”秋云山上前跟秋剑寒打招呼。   “滚!”   秋剑寒一声喝:“看见你,比看见你爹还生气!”   秋云山碰了一鼻子灰,刹那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什么叔叔啊,你对云扬关心得跟亲儿子似得,怎地看到自己亲侄子反而像是看到了敌人。在玉唐呆了这么多年待得脑子不清楚了……   他没看到的却是,秋老爷子的眼角分明多出了几多欣慰。   这臭小子,原以为是个烂泥糊不上墙的惫懒货色,想不到居然走了狗屎运,交上了好朋友……   但凡是能够和云扬交上朋友的,还被云小子认可的,总是不差,有其可取之处。   ……   及至云扬当真看到剑尊者的时候,眼眶都猛地跳动了一下。   怎地这么惨?   不是云扬心思素质不够,实在是某人的状况实在太堪虞了,明显就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下身血肉模糊,已经看不清形状了。   云扬只看了一眼,就赶紧别过头去,一来这是人家隐私部位,非礼勿视,二来嘛……大家都是男人,那玩意受损,怎么也有几分感同身受,还是少看为妙,万一落下心理阴影呢!   云扬毕竟还是没有过那啥的初哥,总有几分忌惮!   倒是冬天冷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了好一番,在雪尊者黑着脸的注视里,讪讪的走到一边,心道:竟然才这么一丁点,别说现在少了一个,就算是两个都在,貌似也不顶啥用的说……   相比较于自己这段时间的英姿勃发,忍不住在裤裆里抓了一把,心中比较:咱的宝贝,可是比这个剑货的……要大好多,好多好多,龙虎膏岂是白吃的?!   一念及此,冬天冷登时空前兴奋、快活起来,嘴角荡漾着笑意越来越大!   夏冰川莫名其妙的看了看他:“你笑什么?大家都是男人,你怎地这个德行,难道竟是动了心?!”   “我委实是动了心……”冬天冷喜滋滋的左看右看:“我发现,我在某方面起码也得是相当于凌霄醉那个级别的超强者……”   夏冰川:……你丫做梦呢吧?你知道你丫在说什么么?!   冬天冷快活大笑。   夏冰川怒骂神经病,转头不看这个疯癫的家伙。他却不知道,若是将这个换算成武功,那么,冬天冷还真不是吹牛逼……   “这是解药,服之毒祛。”云扬递出来一颗绿色的药丸。   “这就是凝血之毒的解药?”雪尊者与霜尊者等人都是一阵狐疑,看着这么不像啊。   “这就是解药!这当口我怎么还会看玩笑!”云扬哼了一声。   凝血之毒当然是没有解药的;要不然,以四季楼四大尊者之能,但凡知道任何解法,又岂会受制于云扬,应允他那么苛刻的条件?   但云扬是真有解毒之法,而且还是可以随时配置的那种。   当然,这种方法只有云扬才办得到,其他人……就算是年先生亲临,顶多也就是用深湛修为帮剑尊者逼毒,绝无可能给出另外的解方!   举凡云扬搞出来的毒药,就算世上原本没有解方,但只要经过云扬的手,绿绿怎么也能给出解救之药。   就一般情况而言,毒药、解药乃是绝大多数最为难解头痛的问题。   但这对于云扬来说,却根本不存在任何问题,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出现过绿绿也解不开的毒,反之绿绿制的毒,具体危险上限尚不可知,至少四大尊者这个级数应付不了!   绝对霸道!   还有就是,云扬给出的解药,唯一的功效就仅止于解毒而已,对于剑尊者的外伤,并没有任何额外帮助,云扬固然可以多加一些生命元素,甚至可以让剑尊者损失的身体部位重新生长出来,这只需要绿绿多加一些生命元素就可以。   但就算云扬杀了头也是不肯这么做的,这般助敌损己,还会暴露自己一大底牌的傻事,云扬怎么会做,怎么肯做?!   解药的效果端的立竿见影,剑尊者才服下不过片刻,脸色就一点点的好看起来,体内几乎完全凝结的血液,也开始了流动,但与此同时,下面的伤势却也又开始了大出血,血流如注。   雪尊者和霜尊者赶紧敷药,他们拿出来的伤药,同样是极品,剑尊者下身受创虽重,但及时处理,还危及不到性命。   漫天大雪仍自持续,高空中正有一道黑色身影衣在虚空伫立。   他的神识,覆盖了整片区域。   看着下面的忙碌,脸色变得很难看,眼神也是极为的不满。   那是年先生,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 第六十七章 什么吞天豹?没见过!   不管年离开之后的事态如何发展,他都没有再出手,也没有干预。   这是年先生一向以来的处事方法:放手,放权让属下去做。   唯有给够给足他们独当一面的机会,他们才有可能拥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修为永远不等同本事能力!——这个道理,年先生早就懂得!所以,这么多年,也是一直这么做过来的。   而四季楼这么多年英才辈出,人才济济,与年先生这样的管理方式,绝对有关系!   但此刻眼睁睁的看着下面事态发展,年先生也是心中忍不住的升起一种日了狗的感觉。   甚至很不明白。   明明大好局势,到底是如何发展成现在这样子的?   本来一片大好,胜券在握,敌方已经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所以自己才会放心的离去,让四大尊者收拾残局。   但,就那么急转直下了!?   最后还被人所掣肘,签下极端不平等条约!   年先生眼睁睁的看着,到了也没有搞明白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当真就只是一只玄兽幼崽的一爪子,令事态轨迹丕变,变得面目全非!   这是运气?巧合?气数?又或者是其他?   这也真是醉了!   大好局面,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于修者的最大理由拳头武力而言,己方分明占尽上风,明明该拥有绝对的话语权,纵使身处敌方国都之内,纵使对方有人海战术为峙,依然不足为虑!   然而此际却偏偏不能动用武力!   高空中,黑影陡然一闪。   就此消失了。   及至再出现时,已经不知道走出了多远的地方——年先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此局已败,徒留烦闷!   然而心底的那份那种郁闷,仍旧是难以言表。   我让你们来办事,结果你们上来就被摁住了,岌岌可危,随时一败涂地。   没奈何我只好亲自出手,直接将可称之为对手的全都打残了,就只剩下三五只蝼蚁,让你们处理善后。   结果,你们搞到现在,连最该杀的那个人都没杀掉,还来了一个化干戈为玉帛……   再看下去,年先生恐怕自己会气得从天上掉下来!   “毒已经解了,便是交易完结,银货两对。”   云扬催促道:“换言之,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各位,咱们真心的不熟,大道朝天,各走一边是正经!”   居然这就开始赶人了。   但谁叫云扬是此府的主人,下逐客令也是顺理成章,理所当然,恰如其分也!   雪尊者哼了一声:“云公子,虽说是敌我泾渭分明,但是,也不必如此着急吧?我大哥还在重伤之中,需要疗养,让他于此刻离开,未免不近人情,你之前所言的化干戈为玉帛,难道只是笑谈?!”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若是你们能够安心,我其实是没问题的,只是,要是剑尊者万一再次中毒什么的,却是与人无尤……至少鄙人是没法负责的!”   雪尊者与冰尊者霜尊者闻言之下都是愣了一下。   这小子这话说的倒是有道理的,大家就算嘴上说得如何好听,化干戈为玉帛云云,毕竟心结仍在,仇怨未消,此地已成废墟,满目疮痍,你知道犄角旮旯什么地方透出某某神秘毒物,万一剑尊者再中点毒呢?   通过前次剑尊者中毒的实例,雪尊者等人已经明确的知道,云扬所部之毒力,实在霸道至极,即便是四季楼高层配备号称可解百毒的解毒灵药也无可奈何,所以,这是非之地,还是不强留的好!   “算你狠!咱们山高水长,后会有期!”冰尊者恨恨说道。   “你们四季楼可是刚刚说过,发过誓,与我井水不犯河水!”云扬道:“所以,你们还是期待后会无期才对吧!”   雪尊者刚刚站起来,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云公子,临走之前还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教,还希望云公子不吝赐教。”   云扬问道:“不知什么是事情?能说的,云某决计不会吝啬!”   言外之意,不能说的那些肯定是会吝啬的!   雪尊者道:“本座有些不解,那四头吞天豹……到哪里去了?”   云扬声色不动,道:“吞天豹?什么吞天豹?”   雪尊者看着云扬的脸色,一字字道:“吞天豹!就是吞天豹,顶级玄兽吞天豹!”   云扬皱眉沉思,突然恍然大悟:“你是说那四头色彩斑斓的小豹子?那不是云豹么?怎么是吞天豹呢?你也说了吞天豹乃是顶级玄兽,怎么可能会有四头同时现身于一地!”   “云豹?色彩斑斓?”雪尊者也忍不住想要挠挠头,显然是对云扬的话疑惑不解。   他对云扬否认,反驳早有心理准备,但是那吞天豹啥时候色彩斑斓了?分明是纯然的白色好不好?   “是白色的吞天豹!没有一丝杂毛的那种!”雪尊者再度强调,明示此点不可置疑,务必要云扬认账。   “白色的?!……那就真没见过了。”云扬歉然道:“现在我们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以后大家见面,还能交个朋友。事无不可对人言……但这四头白色的豹子,委实是没有见过!”   雪尊者淡淡道:“云公子莫非当我们是傻子?”   剑尊者在吞天豹爪下负伤中毒,而你云扬又有解药在手,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   亏你到这时候还在否认。   云扬自然感受到了这咄咄逼人的目光,顿了一顿之下,忽而神情一怔,紧接着道:“莫非是……”   “莫非什么?”雪尊者神情一动。   “是……雷公子刚来的时候,曾经带了几头宠物,全都清一色的色彩斑斓,煞是好看。而且似乎都还没有长大……但绝对不是纯然白色,一点边都不沾。”   雪尊者与冰尊者等人对望一眼,彩色豹子?   对啊,豹子本就是浑身毛色斑斓的……难道是雷动天给它们染了毛?   霜尊者道:“是不是雷动天看到下大雪了……所以才把豹子都弄成白色的了?籍天相更增隐蔽色,增添胜算,引为助力,这才导致了此役最大变数的出现!”   雪尊者眉毛一轩,暗暗点头:应该就是如此。   “现在那些豹子在哪里?”雪尊者问道。   豹子在哪里?我当然知道,可是我就不告诉你。   云扬心里一乐,抚摸着怀中拳头大小的小猫儿,道:“那时候我光顾着逃命了,哪里还有心情关注它们。尊驾太看得起我了!”   “那你解药哪里来的?”   “是雷兄有先见之明啊,说到这里我都不得不佩服,雷兄实在是未雨绸缪,竟然连这一层也想到了……”   云扬敏感的感觉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但眼下也只能糊弄过去。   反正你们都说了化干戈为玉帛……爱信不信!   ……   但三人也不知道是信不信,但就这个问题并没有多纠缠。   “转告雷动天!”雪尊者狠狠道:“莫要死得太早,四季楼必会与之了断!”   “我们走!”   雪尊者抱着剑尊者,与另外两人昂首而出。   对面纵使是千军万马森严壁垒,但三人丝毫不惧,就这么迎着走过去,身子一闪,已经到了对面房顶,随即消失不见。   大雪弥天,居然没有人看清楚他们到底往哪个方向而去!   “走了?!”秋老元帅冷哼了一声。   实则心中至此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若有选择,秋老元帅也不愿意于此对上威名赫赫的四季楼顶级强者,一旦极端,竟是无数热血男儿的陨落,且最终未必能有任何的战果收获!   稍倾,便见到云扬走了出来。   “没事了?”   “没事了。”   秋剑寒哼了一声,道:“怎么会突然闹出来这么大的事情?现在事了,依照前言,给老子一五一十,全部说清楚!”   “关于此事的细节,我其实也是不清楚,大抵就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吧,四季楼行事素来霸道,之前不是已经宣扬过那什么布武天下,血洗江湖,他们可能是将我这里也当做血洗江湖的其中一站了,左右现在也没事了,追究那些细枝末节作甚……”云扬眼珠乱转,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振振有词。   秋剑寒没好气的赶紧摆摆手:“你小子还是别撒谎了,你小子编个谎话好似喝凉水家常便饭一般,可是老夫还嫌累得慌呢,反正老夫原本也没想要听。来人,撤!”   一声令下,径自拨转马头就走,对云扬理也不理了!   冷刀吟嘿嘿笑了笑,冲云扬点点头,也走了。   云扬隐约看到,似乎有一个窈窕而英姿飒爽的影子在大雪中闪了一下,随即就没有看到了。   云扬愣了一下。   人已经走远了。   但,那惊鸿一瞥,却让云扬莫名的感觉心中一动。   ……   “你,你,还有你,你们这些人……谁让你们回来的?”云扬黑着脸,声严厉色。   “咳咳……”冬天冷几人一起干笑:“这个,我们就是舍不得老大,打算回来再看一眼,然后马上就上路,绝不耽搁。”   不知道到底是他们效法云扬,还是云扬从他们身上有所体会,反正冬天冷这几人的做法,赫然云扬非常雷同,亦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信手拈来,信口开河,听起来居然还很像那么一回事。   但云扬是什么人,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大行家,岂会被其蒙过,一时冷然目视,四大纨绔都是噤若寒蝉。 第六十八章 重建云府!   秋云山眼见着气氛异常僵硬,尤其是云扬脸上表情难看异常,急中生智,道:“其实是冬天冷忘了点东西在这里,我们陪他来拿,他不好意思说,就拿想老大做个由头……”   春晚风和夏冰川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对,对对对。就是这么回事!冬天冷谎话连篇的……老大你要揍他!”   冬天冷一脸的憋屈,却不得已就范道:“是是是,就是我忘了点东西,不好意思直说……”   “哼!”云扬哼了一声,脸色仍旧难看,实则心中却尽是一片暖烘烘的。   这是他长久以来,都没有感到过的暖意。   今日先有冬天冷等四人冒死返程,又有秋帅冷帅两老不惜正面开怼四季楼,云扬倍感欣慰,嘴上埋怨,心中只有感动,却还有庆幸,既庆幸自己有这么多的知己良朋,证明自己做人还是很成功的,亦庆幸自己足够幸运,几个白白一爪子逆转战局,这样的气运,九成九都只会出现话本小说之中,现实怎么可能,几率太小了!   “你们几个既然回来了,正好我这边一片麻烦事,又要整房子,又要干别的,索性就都留下来帮忙吧。”   云扬翻翻白眼:“有免费的劳工,不用白不用。”   “好啊好啊,愿意为老大效死。”四大公子一片雀跃。   众人尽都对望一眼,一时间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声朗朗,心中只得满满的轻松。彼此都是感觉,兄弟之间的感情又进一层,真正的心神贴近,再无隔膜。   “现在的状况与预期截然不同,那边剩下的人又要怎么处理?”春晚风低声问道。   秋云山怫然道:“不能同患难之人,你还想留着!?传我令,将玄兽带回,然后就地遣散他们,自行其路便是。”   冬天冷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怎么可能还留着那样的货色,真留着不成了妇人之仁,优柔寡断了么!”   “那就这么决定,即刻传讯回去。”夏冰川也是当机立断。   “大浪淘沙之后,留下的才是金子!”秋云山道:“我没任何的异议。那些人,别说留下听用,我一眼都不想再看到。”   “今天咱们住哪里啊!?云府内中就只得一两间厢房还勉强能住人,但怎么也住不下这么多的人啊!”白衣雪挠挠头。   “那破烂厢房哪里能住人?!今天本公子发财了,统统住客栈!”云扬大手一挥:“一人一间最好的上房!钱我出!”   ……   有钱好办事,甚至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钱,就是万能的!   根本就不用云扬亲自出面,老梅拿着银票出去,不过是一刻钟,就找好了工匠,为了追求速度,在这大雪的天,老梅足足找了十支队伍来加班加点重建云府!   相应的工钱,全都是……翻了整整三倍!   反正花得都是讹来的钱,老梅花得毫无压力。   本来大冬天就是这些工匠的休息期,基本都有空闲,这把还能多赚好多钱,一众工匠一个个全都是踊跃而来,若非老梅招的人手足够多,来者不拒,抢名额都得打起来!   但有些事,钱还真解决不了,比如大冬天是不能和泥的,尤其是当前这等大雪天,冰冷异常,勉强和了也不能用。   “直接用石头!”云扬直接下了决心:“干脆整个云府都用白玄石来建造!连茅所也都用白玄石,保证瞻观的一致性,整齐划一!”   白玄石,虽然是最低级的玄石,一万块也汲取不了多少玄气,但若是作为建筑材料来用的话,却绝对是天玄大陆最上等的建筑材料,每一块都是方方正正,而且,自带隔温效果,冬暖夏凉。   而且以此种材料建造的房子在建好了之后,因为本质一样且从上到下的重压,会令所有的白玄石全部都凝结成一起,全然没有任何缝隙可言!   更重要的还在于白玄石对于武者的修炼,有一定程度的增幅作用。   所以这种材料的价格素来高到了天上,很少有谁当真用其建造整个府邸!   即便连皇宫,充其量也就只得某几个院落的纯白玄石房子,而即便是这样,就已经很奢侈了!   而此际云扬命令一下,云府重建所需要的造价无疑就飙升成了一个天文数字!   造价估算结果直接就将老梅吓了一大跳。   “公子,初步预算,至少也得八千万两银子!”老梅这会的脸都是青的,因为这八千万两白银还仅止于材料费,其他的人工火耗其他材料钱,全都没计,就只是单一白玄石材料费就得这么多,真正全算来,起码起码,也得一亿上下的白银总数!   这个数目,能够直接掏空玉唐国库!   “才这么点啊?”云扬挑挑眉毛:“那就全部改用双层白玄石!还有地下的密室,也别忘记了,须得打造得更加牢固一些。地基也全都用白玄石!”   老梅脖子一伸,眼珠一直,这么个造法,只怕两亿两白银都是不够用的。   “对了,房顶记得用银玄石。”云扬财大气粗到了极点:“房梁用雪山檀;窗子直接用白晶,那样才能确保采光最好!”   老梅彻底无语。   这么算下来,重建好云府,造价最保守估计也得有三个亿白银的样子。   “顺便告诉那些工人们,要是能够半个月之内建好云府,工钱在现在三倍的基础上再翻一倍!”   云扬是铁了心要将云府建造成放眼整个天玄大陆第一奢侈宫殿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是真的需要一个基地。   尤其在经过了今日一役之后,自己已经成功地从四季楼视线之中摆脱了出来。   让云府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灯下黑!   所以云扬决定将这里建造得更牢固一些,而且……他还想着将地下建筑扩大规模,将旁边的几家也全都圈进来,然后将地下构建成为一个四通八达的蜘蛛网。   该谁的房子还是谁住,但地下连成一片,彼此互通,这样一来,无疑会方便自己联系手下人,且会更便于秘密行事。   反正云府一朝尽毁,四季楼对于云府的地下,也算是“知道”得很清楚。绝对没有特殊东西,那么就在他们清楚之后,将地下彻底改造一番。   被真天文数字大手笔震撼嘴歪眼斜的老梅去执行构建命令了,云扬则是带着人,直接包下了接天楼客栈,也唯有这座玉唐城最大最豪华的客栈,才有那么多的高级客房。   然后云扬自己去了一趟秋剑寒的府邸,始终还是要跟着老家伙仔细说上一声的,要不然,秋老元帅小心眼起来,自己还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京城三大流氓之首的名头,又岂是虚假?!   然后某人顶着被秋老头训得一头疙瘩出来,兀自呲牙咧嘴,心中却就只记住了一句话:东玄又要动兵了。   帝国东防,又将再面临严骏考验。   东玄帝国之所以会选择在如此天寒地冻的时候出征,主因乃是因为寒山河一派此际正处在下风;有无数官员弹劾寒山河,理由名目花样繁多,难以数计。   更兼这一次攻讦来得突兀至极,全无征兆,寒山河于此毫无防备,甚至连许多昔日的盟友,也在这个当口跳出来横加指责,几乎就是满朝皆敌,何由分说?!   即便以寒山河的老辣亦是狼狈不堪、无以为继。   但因为于此寒山河干脆决定,用一场大胜来平息朝中风波,封堵悠悠之口。   而唯一的征伐对象,就只得玉唐帝国而已!   对此,云扬的心中明白得好似明镜一般。   什么突兀至极、全无征兆的攻讦?   分明就是哥们你触动了四季楼的逆鳞,招惹来的报复!   谁让你无缘无故派遣白衣雪行刺何汉青来着?该!   现在站出来攻击你的,九成九都得是源自于四季楼的指使,又或者是其指使的指使!   但无论如何,寒山河此次突然出兵,对于玉唐这边来说终究不是一件好事。   又或者该说是一件极端不利的战事!   近期以来,玉唐先后有两员名将出现意外,首先是玉唐北路军大帅杨波涛遭逢公审,身败名裂,一夕陨落,又有老太尉方擎天所选下的继承人傅报国出了意外,令到玉唐军方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动荡,尽管目前已由铁铮继任北军大帅,傅报国也再踏战场,驻守东疆,小心提防东玄随时可能的进犯,波动渐息,但风险却仍自难以全面消弭,云扬如何不心焦。   而就在云扬考虑这件事情该如何应对的时候,意外听到了老元帅的自言自语:一年来,大陆上最疯狂的刺客,终于在紫幽落网。   云扬初初并不以为意,还很是好奇的问了一句:“什么最疯狂的刺客?”   秋剑寒哼了一声,斜他一眼,道:“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专心修你的云府去吧,免得你爹回来的时候,胖揍你小子!”   但想了想还是解释道:“这将近一年来,大陆上出现了一个神秘的刺客,专门挑四国高官下手。唯独对玉唐秋毫无犯。”   “这一年下来,死在这个刺客手下的各国高官与武将,已经多达七十多将将八十位!其间多次陷身绝境,但这刺客修为着实强横,总能突围而出、觅活路于死境之中。”   “只可惜上得山多终遇虎,之前在行刺紫幽帝国兵马大元帅紫元龙的时候,被当场抓获!”   末了,秋剑寒还很是可惜的说了一句:“这个刺客只是针对四国官员下手,十之八九乃是我玉唐的忠义之士……就这么死了,倒是真的可惜了。”   …… 第六十九章 雷兄你错了!   云扬离开了秋府,心中也曾有几分惋惜,就如秋老元帅所说,这样一个绝顶刺客,死了委实是颇为可惜的。   不过就算再惋惜也好,他如今身陷紫幽帝国,自己鞭长莫及,就算有心相救,甚至付诸行动,能到赶到的时候,也许人早已死了,更别说自己现在根本抽不出身,光是雷动天、兰姐灵犀两女等一系列的事情就需要大把时间应对。   人嘛,总有些亲疏观念,云扬也是人,也不会例外!   太有道德,可以先人后己,先顾旁人然后再念及自己人的人,都不是人,是圣人!   是以在与水无音联系的时候,云扬也是很随意的交代了一句:“对了,无音,让人查一下紫幽那边抓获的刺客的事情;若是真的是咱们这边的义士,看看是不是可以帮上一把,最不济也要相助保全他的家人。或者寻觅机会给他一个痛快,不至于豪杰受辱、死而尤恨。”   水无音答应一声,也没将这件事当一回事。   “公子,紫幽刺客这件事倒是不难办,反倒是另一件事,现在可是难应付得紧。”   “什么事?竟然能够把你难为到!”   “还不就是那两位大小姐……”水无音脸色如苦瓜一般:“现在已经折腾得快疯了,我去安抚,都被揍了三顿了,再这样下去,连我都要一起疯了……”   云扬拍拍头,对于这件事也是很有些头痛的。   之前云扬所做的打算实在太坏,最理想的构想也不过就是全身而退,顶多顶多是能够不暴露自己九尊身份而已,却哪里能够想象得到,事情就能转折如斯,而现在事情过去了,原本预想中的恶劣局面半点不在,肯定是要将计灵犀和月如兰接回来的,但更具体一点的问题却在于,接回来之后,要怎么说,怎么解释?   这口气,该怎么让两女发出来?   自己不明不白的就迷晕了她们送走……回来能轻饶了自己才怪!   “哎,这事委实有点难办,还是劳你在那边再留几天,告诉她们我这边没事,只不过云府房子被毁了个干净;需要一点重建,等修建好了,我第一时间就去接她们回家。”   云扬现在想到的解决办法还真的就只唯有不照面而已,由水无音背锅,谁让水无音跟八哥关系更近,他的未婚妻、他的妹子,由水无音应付,正是顺理成章,珠联璧合,情理之中的!   “反正现在事情已经过去,等再过几天她们气消了,那时候再去接回来肯定没事的。”   云扬心里如是想到。   可怜的云公子、年轻的云尊大人,号称尽知天下人,实则根本就不了解女人!   女人这种生物,委实是很奇怪的。   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在事情发生之后,你第一时间解释,说明白说清楚了,不管多严重的事情,一顿脾气之后也就啥事儿都没了。   但你没有在第一时间解释,而是选择压一段时间之后再说……那么,任何一件,哪怕只有针尖大小的事情,也能变成那种地崩山摧壮士死的悲惨事故!   显而易见,云扬现在还没有意识到。(作者按:我意识到了,那一次,不堪回首,真的是差点地崩山摧壮士死……)   所以,彼时该当付出代价的时候,也有理所当然,情理之中,意料之内,不足为奇!   云尊大人这一顿蹂躏,应该是跑不掉的。   ……   回到接天楼房间。   “雷公子已经醒了。”白衣雪过来禀报。   “嗯,我这就去看看。”   ……   “云兄弟!”雷动天一看到云扬,眼圈利马就红了。   “好了好了,现在已经没事了。”云扬很沉痛的坐下:“雷兄,我很抱歉……老穆死了。”   “我知道,你没事就好……”雷动天眼圈一红:“天可怜见,你我兄弟还都活着。”   雷动天现在重伤未愈,死里逃生,最容易动感情。   “确实是老天保佑。实力低微如我,为求万一,在云府几个地方布置了特异毒素,就赌对方一定会毁我云宅,大抵是之前雷兄令到他们身处危境方寸大乱,得势之势急于泄愤,果然针对我云宅落手,最终是剑尊者中了毒,对方没有解药,不得已这才妥协,只是用这种下作手段苟且偷生……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云扬叹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雷兄……四季楼,实在是……实在是庞然大物,盛名之下并无虚士,之前我就跟你说过,四季楼能人辈出,尤其那四季楼之主年先生,更是能与此世第一高手凌霄醉争锋的绝颠强者,你就算不刻意回避,也最好是回家族多带些人,再来放对,但是你非不听,致令……哎。”   雷动天低下了头:“此次委实是我错了……”   “这一次真是太险了。”云扬深深叹气:“虽然侥幸用毒逼退了他们,但是他们也提出了条件,形势比人强,我不得不就范。”   “什么条件?”雷动天道。   “条件是要我与你划清界限,他们很明白的直说,他们的目的就只在于对付你,不会再针对我!”云扬道。   雷动天眼中恨意大盛的同时,亦有疑惑泛起:“为什么?”   “这就得说起我的一个护身宝贝了。”云扬沉默了片刻:“君莫言的报恩令,世上仅存的那一枚,就在我这里。”   雷动天显然也听说过君莫言的大名,沉声道:“原来如此。那你答应了么?”   云扬怫然不悦:“雷兄,你将小弟当做了何等人?若是我当时答应,雷兄此际如何尚有命在?!”   雷动天急忙道歉:“云兄弟,刚才是我失言,我如何不知道兄弟你的义薄云天,愚兄在此郑重道歉!”   云扬道:“我自然是不会答应这样的条件,但当时情况实在太过危急,我不得不做出相当的妥协,我除了给他们可以解去剑尊者所中之毒力外,还应承他们,以后我不会再参与到你们的争斗之中去,相对的,他们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准进入我云府一步。”   雷动天目光闪动,显然听出来这其中差别很大。   “也就是说,以后你们交战,若是落入下风,可以到我的云府暂避。”云扬歉然道:“这已经是我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了。”   雷动天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明白了,能够有此结果已经是难能可贵!”   “哎,我本想劝他们交还你的未婚妻,彼此化干戈为玉帛,甚至我都许诺了他们当说客,替你做主不再追究此次灭杀老穆,乃至重创你本人的事情,但四季楼不肯答应。”   云扬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雷兄,我怀疑……四季楼似乎在你身上有很大的企图……当时我以剑尊者的性命相胁,可谓余地极大,但我隐隐感觉到,若是我继续坚持,对方很可能选择放弃剑尊者,也不会再妥协下去,既然事不可为,就只能以当前最为有利的条件达成谅解!”   雷动天嘿嘿一笑:“这是必然之事!他们绝不会同意的,我身上的利益可是太大了,其实他们愿意暂时放过,都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   “雷兄,你就在我这里好好养伤,一切等伤好了再说。”   云扬站起身来:“现在云府正在重建之中,等建好了,我们就搬回去。”   雷动天默然点头。心中却道:搬回去?我有什么面目搬回去?云府之倾颓尽是我的缘故!   而敌人实力既然至此,我必须另有动作,等几天,我回复行动自如后就立即返回家族,然后搬了救兵,再回头报复!无论如何,也要将四季楼连根拔起!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不过,云兄弟这份深情厚谊、救命之恩,怎么也不能不报;他为了我,可是连祖宗基业都毁掉了。   无论如何,也要报答他一下才是。   哎,如此好兄弟,如今又救了我一条命,将来若是真的将掉作为鼎炉牺牲,想必效果会出乎意料的理想!   ……   另一边。   剑尊者等人已经去到了玉唐城城外,在一座山下掏了一个山洞,暂避风雪,籍以疗伤修养。   以他们的修为,自然可以无视风雪,当然,现在还处在重伤之中的剑尊者不在此列!   最少还需要三天的休整时间,才可以勉强行动。   只是经此重创,剑尊者的修为大损却是无法避免的不争事实。   “这一次打完了我心里还是迷迷糊糊的。”冰尊者挠着头道:“咱们究竟是为了什么打起来的?他们为什么要杀老五?”   雪尊者冷冷道:“起因大抵就是一个误会,及至老五死了之后,所谓的误会也就不再重要了。”   “貌似这个雷动天这次也没说什么始末缘由。只是从头问咱们,人呢?人呢?”冰尊者道:“咱们抓了他的人么?”   霜尊者哼了一声道:“事已至此,刨根问底还有意义?这个是当前重点吗?”   旁边,一个充满了悲惨和仇恨的声音响起:“不错,事已至此,什么原因,什么起始,委实是再没有追究的必要了!此仇不共戴天,不死不休!” 第七十章 再入尊府!   正是剑尊者醒来了,普一醒转,便即立下了决死之誓言!   雪尊者皱着眉头说道:“此仇肯定是不能放过的,但此事之源头还牵扯到九尊之残余,甚至很大机会就是那个风尊搞出来的……这其中蹊跷还是存在的。”   “等抓住雷动天,一切便可分晓!”   霜尊者咬着牙:“今天真是……”   想要说,真是憋屈。   但是想到剑尊者这个导致憋屈的源头就在旁边,生生忍住了没说出来。   “咱们的人呢?”雪尊者问道。   “之前打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到?”   “人?!”外面一个声音冷冷的响起:“亏你们还有脸问,你们的人!若是你们不是那么急,等人手全部到齐了再行动,哪里会搞出这么一桩狗尿不骚的事情!”   “主上!”   冰霜雪三人即时站了起来。   连地上躺着的剑尊者,脸上也露出尊敬的神色。   外面的人却没有进来,唯有悠悠的声音传入:“这件事我不会再管。你们既然与人家定了盟约,就需遵守;若需协助,自己去找供奉堂吧,但是,若是再有纰漏,一切后果都由你们自行负责。”   里面四人都是满脸羞惭。   雪尊者道:“主上,这一次雷动天的事情足以表明,他的家族之强大。若是万一其家中高手到来,恐怕我们……”   外面没有什么声息,似乎在考虑。   良久,四个小玉瓶悠悠的飞了进来。   “这是破境丹!”   外面传来悠悠的声音:“你们的修为,还差一步才能服用;现在服用的话,恐怕对以后的神位有损。不过,你们既然矢志报仇,就先给了你们。究竟如何,你们自己做主!”   说完这句话,外面就此再无声息。   这一次,年先生是真的走了!   四大尊者齐齐羞愧莫名。   将十拿九稳的事情办到这等地步,本就是丢人至极的。   妥妥的能力问题,运气问题,外带人品问题!   能怪年先生诟病么?   不能,没有立场反怪的说!   看着地上的破境丹,雪尊者一声长叹。似乎,以往念念不忘,做梦都在想的破境丹,此刻也没有了多少诱惑力。   “先来说一说正事;主上现在对我们很失望,必须要做点事情出来了。”   “罢了,我们现在还是摆正心态,面对现实吧!现在就明面的状况来说,我们已经退出了天唐城。不过无论是我们还是对方,都知道这是一个迫不得已、彼此妥协的局面;相对于实力占优的我们,却有身处异地、老大和老四身受重伤,勉强留在天唐城,不免要承受许多不必要的危机。莫不如暂时安顿在这边,留一个人看护老大,另外两人则直接回去,暗中行事。”   雪尊者道:“我的想法是,由冰你留下看着老大;我和霜重返天唐城,汇合我们的人手,然后给你们派两个人过来,照顾你们,安心调养恢复。”   “天外云府虽毁,但双方既然达成谅解,我想那云扬一定会重建云府,但这怎么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短时间内他们仍旧会另找地方落脚,这是我们可以利用的一点,还有,也是当前关键着眼点。那雷动天实力惊人,更有同等实力的家仆相伴,绝不可能全无来历的凭空出现。”   “我们现在碍于与云扬的约定,不能强攻云府灭杀此獠,但……我们或者可以反过来利用此点,让他放松戒备;等他离开的时候,秘密追踪。一网打尽,甚至是斩草除根,灭其家族,这才是一劳永逸,否则总有后患!”   “这么算下来,这一次攻击不利,反倒不算是全然的坏事。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不留隐患的胜利,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胜利!”   “另外,有鉴于雷动天本人的实力,相信他出身的家族又或者师承门派,必然是非同小可,势力极强。单凭我们这些人的力量,未必足以应对对方。为求稳妥,供奉堂那边只怕也是必须要找的。”   “当然,这一切是要再得到确切消息之后才去找供奉堂帮手,万一搞错了,不但丢脸,更是浪费人力物力,徒劳无功。”   “所以,当前需要将雷动天的底蕴背景来历完全确定了解之后,再通知主上和供奉堂才为上策,再不能轻举妄动,我们失手一次,已经太多,不可以再有第二次!否则你我兄弟真的没啥面目面对主上了。”   冰尊者道:“二哥,主上真的走了?”   雪尊者淡淡的笑了笑:“主上的心思,又有谁能猜得明白,既然主动弄不明白,那就不必多猜,徒劳无功,白费功夫!”   跟了年先生这么多年;雪尊者如何不已经明白这个中关窍。   而且,若是以往自己等人将事情办砸,而且还要委曲求全成这个样子,绝对会引来一阵雷霆暴怒,甚至会有更严重的惩罚。   而这一次年先生虽然仍旧是表现得很不爽,却并没有多说更多,甚至还主动给予了供奉堂的调度权。   甚至,给了破境丹!   这是以往绝不会享有的待遇!   这早已证明,主上肯定是有别的心思。   光是这一点,就需要自己等人好好琢磨。   若是将主上暗中的心思一并完成,才算是真正的功德圆满!   “对了,还有一点同样重要,主上既然允许我们动用神堂,那么也从侧面说明了那雷动天背后的实力只怕真的很不好对付,不,事实上雷动天本人的实力就已经极为恐怖,尤其他那一手诡异的手印秘招,现在想来,犹有余怖。”   雪尊者郑重道:“所以我们彼时再对上他的时候,必须要一开始就动杀招!直接以领域开战!”   霜尊者淡淡点头:“那小子的实力固然在我们之上,但只要我们先一步开启霜雪联袂,领域合璧,必可轻易压制。”   雪尊者仍旧不敢轻心,跟霜尊者两人商量了半天战术,剑尊者与冰尊者在一边出谋划策。   说起这一次的失利,四人其实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江湖战场失利,本就是常事,只要人还在,修为还在,随时可以找回来,哪里算得了什么。   真正压在四人心头的大事,其实还是剑尊者的伤。   这可不是能够简单疗复的寻常伤势。   兄弟几人嘴上不说,实则心中早已满是暗暗担忧。   剑尊者这个直接当事人,心中自然更是忧心如焚,但脸上却丝毫也没有表露出来,就只有眼神更加的阴沉!   “这破境丹……”霜尊者欲言又止。   “先收着。”雪尊者道:“万一事不可为,动用领域逃走再服用破境丹也不迟!”   “好!”   ……   另一边,唱作俱佳的云扬,在安抚了雷动天之后,一个人悄然离开客栈,去往——   “九尊府!”   云扬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去过九尊府了,一则是为了不引起有心人的察觉,二则也是为了避免触景伤情,云扬其实对自己的心境还是有所察觉的,自己的心底始终长留兄弟愁绪,若是能够规避,还是尽量规避的好,可是眼下,今日这遭九尊府却是不得不行!   这段时间以来,云扬兼修修了雷,云,风,火,血等五种功法,进境颇为迅速,甚至比之几位兄长彼时修炼之时还要快了不止一筹。但也不知怎地,在云扬想要修炼第六种功法,也就是四哥圣水诀之时,却是连第一层的入门心法都无法突破。   这显然非关资质问题,事实上,云扬自得到了麒麟鱼的馈赠,浑身上下水力澎湃,经脉等都已经超出了一般意义上的水质天才;九尊诸相功法之中,包括云扬原本修行的云相功体在内,都不如现在圣水决更为契合,但明明该最为契合,进境最速的功体,却是怎么努力也不能入门!   一直到了云扬在雷动天的帮助下,一路狂升;将朱果所带来的那百年修为尽数化为己有,神识猛然增加了数倍之后,这才终于有所突破,将圣水诀第一层练成。   之前修炼的时候,一鼓作气将风火雷血尽数修炼了一遍,也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只知道时间紧迫。尽早修行各相功体,有助自己的筹谋,然而这一次圣水诀第一层的练成,却令云扬生出了一种强烈的需求感。   貌似体内的水相属能一经激发之后,再也按耐不住,意欲汹涌奔发,一泻千里;催着云扬赶紧练后续功法一般。   云扬心中对此感觉自是诧异,不明所以。   而这种状况,在与冰尊者那一战之后,感觉竟是尤为强烈,难以抑制。   若非如此,云扬如何愿意再踏足九尊府,这个只要置身其中,就会觉得自己事儿没办好,有一种无颜面对哥哥们的伤心之地!   ……   “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你们等我全部学会了,就真的不会再回来了?若是如此,我宁可功体尽废,不留半分玄气修为!”   站在熟悉的九尊府浓雾之中,云扬面对着水尊的房门,轻声地问道。   “你们是不是就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云扬轻声地喃喃自语。   房门静寂。   “其实今日状况,乃是你们刻意为之,你们就是故意躲得远远地,就是想要让我学会全部的九相功体?是吧?”   云扬哼了一声,道:“我知道你们其实都没死,都在远远的看着我!”   房门依然静寂。   “战场上,所有的尸体都零零碎碎的,我找半天,都没找到你们的头!”云扬眼圈蓦然红了,强行的克制着自己;努力的向着好的地方分析,自己糊弄着自己。   “我找半天,把所有的碎肉,骨头,都翻了一遍,就只找到老大的一只手,没有手而已,顶多就是个残废,不会死啊……”   “你们到底在哪里?!”   “你们都还活着吧!”   云扬一番自言自语之后,忽而全无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将自己的头紧紧地抱住,埋在双腿之间,无声的眼泪就此止不住的往下掉落;他大口呼吸,强行镇定,却还是止不住身子的剧烈颤抖。   到了这里,外面那只手间翻云覆雨,谈笑间强敌授首的云尊,已经荡然无存,消失不见。   所有的镇定,所有的沉静,所有的从容与潇洒,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现在的云扬,就只是一个被大集体抛弃了的孤零零的孩子。   这一刻的云扬,全身全心尽都是说不出道不尽的孤独凄凉。   “好不容易有个月姐可以说说话,你们又给带走了,你们真是太狠心了,等下你们是不是还要带走兰姐,带走灵犀,你们为什么不带走我,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独留人世……”云扬压抑着哽咽着埋怨。   九尊府,一如往昔一般的云雾缥缈,浓浓雾气飘来荡去,静谧之中,似乎犹有冥冥的数双眼睛在彼端静看着这边。   “哎!”   云扬心情波动剧烈空前,瘪着嘴站起来,擦擦泪:“每次到了这里,总是忍不住要埋怨;幸亏没有外人,万一被人看到了岂不是要丢死人了。”   “我可是云尊,九尊智囊哪!”云扬自嘲的笑了笑。   再无犹豫,云扬径自运起圣水诀,将手贴在了水尊的房门上。   咔的一声。   门开了一道缝。   里面,仍旧是同样狭小的私密空间。   触目所及,水尊这间方面里,赫然比其他人的房间多了一个书架。   书架旁边,还安置有一尊小小的木头人。   “四哥的爱好还真是独特。”云扬看着这尊木头人,心情纵然已经沉重到了极点,却仍旧忍不住有一种想要发噱的感觉。   这尊木头人雕刻得极为抽象,俨然就是老大土尊的形象;只不过是那种被无限丑化的状况,看上去极为滑稽。   而水尊的遗书,则留在桌子正中心最显眼的位置上。   遗书之下尚有一块玉珏,正是承载圣水诀后续全部功法的物事。   至于在玉珏下面,还压着一层秘籍,大抵就是三哥木尊的神木诀入门篇心法。   相比较于其他几个兄弟的房间,水尊的房间格外的干净整洁,干净整洁到了让云扬都诧异的地步;在九尊府这等地方,是不会有什么灰尘的。   纵然已经过去这么久,桌面上还是一片整洁,光亮鉴人。   桌面上甚至连一个手印都没有。   云扬并没有先去观视遗书,而是选择先看看其他的地方,比如那架书架。   身在这个房间里的云扬,不过时候稍久,竟自隐隐约约嗅到了一股淡淡幽香,虽然轻微,却是真实存在;这个感觉让云扬不由自主的长吸了一口气。   “怪不得兄弟们都说四哥性情古怪,行事举动虽不矫揉造作,却总不够爽利,平常跟大家相处的时候,也难得近身玩闹,也就跟大哥比较亲近;想不到房间里的布置也是这么与众不同,还洒香水……”   然而越看那书架,云扬的眼神也越来越显怪异起来。   书架上的书大多都是医书,咋一看上去平平无奇,顶多就是涉猎较广,种类极多;但仔细看过书中内容的话,却会发现,这些医书针对的医疗类别,大多都与女子相关。   “难道……”云扬瞪大了眼睛。   水尊的遗书终于被他拿了起来。   触目所及,遗书笔迹满目尽娟秀整齐的梅花小楷,能够看得出来,这份遗书水尊写的很认真;别的兄弟都是一张纸,三言两语便即交代完事,而水尊的这份遗书,却足足写了五张,每一张都写得满满的。   “不管你是哪一位兄弟,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想必我已然不在人间。咱们一众兄弟们每一个都是好样的,但如果说我最希望看到我遗书的那个人,却只有一个。”   “我希望这个人是老九。”   云扬心中陡然震动了一下。   “老九心思慎密,办事情滴水不漏,是咱们一干兄弟之中,最谨慎最有韧性的一个,唯有将身后事托付给老九,我是最安心的。不过若是其他的兄弟看到了,也不算什么,你们也都是我最放心的人。”   云扬摸了摸鼻子,登时苦笑上脸。   水尊在这里用了两个词。   安心。   放心。   交付给云扬,是最安心的。   交付给其他兄弟,是最放心的人。   这明显是大有不同的!   区别待遇吗?   云扬忽而生出一种莫名感慨,要是今日开启这封遗书的不是自己,而是其他兄弟,那位兄长会不会收拾自己一顿,我哪里不如老九了,怎么给他就安心……   一念及此,心下又有一股悲怨升腾,若是真能如此,被收拾一顿怕什么,哪怕被收拾十顿一百顿一千顿一万顿那也是心甘情愿,甘之如饴的啊!   “我的名字,叫水冰清。”水尊的遗书里,很清晰的写道:“看到这里相信你就该有所了然,是的,我是女儿身。”   云扬这下子是真的造蒙了。   女儿身!   四哥水尊竟然是个女的!   四哥其实是……四姐?!   这一点,云扬可是想破了头也没有想到的巨大机密。   毕竟在云扬的认知中,四哥水尊平常的形象也是说话粗声大气,行事干净利索,举止……略微有些矫揉造作,但仍旧是一副糙汉子模样,个子固然矮了些,但看起来也足够粗壮啊。   以上种种特点,怎么说也跟女儿身扯不上关系啊。   不过一旦知道了关键点,云扬不禁回想起来往昔兄弟相处之时的许多蹊跷事,确实是有些时候,水尊的身材貌似会有细微差异,有时候瘦一些,有时候就粗壮一些;现在想来,想必是用了某种手段,籍体型掩饰身份,换言之,四哥……嗯,四姐并没有将真容显现在众兄弟面前吧!   “我天生水魂绝脉,自幼便体弱多病;身具水魂绝脉之人,绝少有人能够活不过三十岁;而我现在已经二十七,命数如斯,我虽心有不甘,却无悔!”   “八岁那年机缘巧合遇到师傅,是我此生的第一大转折,正是师傅传授给我的水梦神功功法令我得以全命续生,更有此入道;虽然我初初修炼的功法并不能消弭水魂绝脉的隐患,却能使我身体维持康健;而二十一岁,成为九尊之一则是我的第二次人生转折;在修炼了圣水诀之后,我与生俱来的水魂绝脉反而令我因祸得福,修行水相功体进步极速;更兼不再有性命之忧的牵绊,然而也不知怎地,我总是预感,即便是避过水魂绝脉死厄的我,仍旧过不了三十大限……”   “来日终途不知何期,然而对于我这个本该必死却侥幸得活的人,已经是赚到了太多,只是,我纵使无悔,心中仍有牵挂,除了咱们一班兄弟之外,还有两个人,一个是我的丈夫,一个是我的儿子。”   看到此处的云扬耸然动容。   丈夫!   儿子!   水尊居然还有丈夫和儿子,这……   “怎地从来没有发现这等巨大隐秘呢!太惊悚了!四姐,隐藏得够深的啊!小弟佩服佩服!却不知四姐被这朵水莲花被什么样的孬人给拱了,他日见到,定要先难为一番才是正经!”云扬挠着头,蓦然升起自家姐姐被某人男人占去了的愤恨。   “彼时我若已去,想必我夫也定然一道而走……嗯,我的丈夫就是咱们的老大。土尊!”   看到这里,云扬的头皮猛然炸了起来,彼时萦绕在心头的许多疑惑,登时迎刃而解,悉数消弭。   那种种反常迹象……   “我之身份,在入选九尊之时于老大就非是秘密;之后两年我们慢慢相知,慢慢相爱,更于三年前偷偷结合……虽然此缘不能显于人前,甚至不能让众兄弟得知,但能得朝夕相伴,已经是莫大缘法,心中唯有满足欢悦。”   “然而终究是隐瞒了众家兄弟们,心中遗憾歉疚久存,于是在旧宅子下面,埋藏了九百坛喜酒;愿有朝跟兄弟们坦白之日,共饮一醉。”   “我知道他的身份,他乃是玉唐皇子,然而这一层身份于我却无芥蒂。于我而言,他只是我的丈夫,此生此世,他除了是九尊之外,就只是我的丈夫,如此而已。”   “所以说,我真的很幸福,比这世上绝大多数的女人都要幸福。而加入九尊以来的这几年,更是我此生最幸福的时光;哪怕是现在在写这样一封遗书,我也是很幸福的在写。”   “对于正在看我这封遗书的兄弟,我在此有一个请求;也是我毕生最后的心愿!就是我的儿子,他今年只得一岁。希望你能帮我照顾好他,将他当做自己的亲儿子去抚养。”   “我这一生,最愧对的就是我的儿子。身为皇家血脉,却不能享有任何天潢贵胄的待遇;身为有父有母的孩子,却得不到父母半分呵护;身为九尊后人,却永远不能显于人前。” 第七十一章 明白你的意思!   云扬继续看下去。   “孩子大名叫做玉乾坤,小名宝儿,他是我的宝贝;宝儿天资并不好,只有天开五窍;但这也好,我本就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无灾无难地度过他的人生。”   接下来乃是一大段洋洋洒洒的关于孩子的描述。   然后便是对兄弟们的嘱咐。   云扬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下去,一直看到最后。   “若是有兄弟看到我这一封信的时候,只怕咱们兄弟未必还存在的很多人了;我衷心希望幸存的兄弟们,每一个都要高高兴兴的活下去。不要再执着于报仇,不要再背负这么多的东西,也要好好地,好好的活下去。”   “活着,才是最大的幸福!”   “孩子的信物,在……”   遗书看完了。   云扬的心头却又更加沉重了几分。   叫了好几年的四哥,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应该是四姐。   不,貌似称之为大嫂好像更适宜!   但他随即想起了什么。   急忙又将遗书全部看了一遍。   尤其是其中一段话,云扬反复看了十七八遍。   “我这一生,最愧对的,就是我的儿子。身为皇家血脉,却不能享有任何天潢贵胄的待遇;身为有父有母的孩子,却得不到父母半分呵护;身为九尊后人,却永远不能显于人前。”   云扬合上遗书,仰脸向天,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水尊的遗书之中并没有任何的倾向性,就只希望她跟土尊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无灾无难,度过他的人生。   这是一句很平淡的话,亦是母亲对孩子最大的祝愿。   但云扬却从上面一段话之中,隐约读出来了一些别样的东西。   身为皇家血脉,他不能享有任何天潢贵胄的待遇;身为有父有母的孩子,却得不到父母半分呵护;身为九尊后人,却永远不能显于人前。   “四哥……呃,四姐,不对,应该是大嫂……算了,怎么叫都对、都行吧。”云扬苦笑一声,随即凝神沉思:“四姐的意思虽然没有明白表露,她也不可能太明白的表露,但她想要补偿孩子的那份想法,我却是能够领会的。”   “尤其是隐蕴其中的那份怨怼之意,意味深长,难怪我才是能够让她最安心的那个人!”   “四姐,你放心吧!”云扬默默地说道:“既然你将孩子交给了我才安心,而这么多兄弟如今也就只有我自己在这里,那么……我会帮孩子,拿到一切!”   “我明白你和老大的意思!孩子的大名,叫做玉乾坤!这个名字,就足以让我完全明白。”   他的眼神中猛然射出锐利的神芒!   “包括,老大得到又失去的!也包括,亲情呵护,也包括……九尊后人的身份!”   “总有一天,我要让这一切,全都是大白于天下!”   “非如此,何能安心!?”   “你,大哥,还有孩子,尽都如是!”   云扬小心的收起来水尊的遗书,妥善收藏。   其他兄弟的遗书,基本都已毁掉;唯有水尊的这份遗书,却是不能毁掉的,云扬另有打算。   他收好了承载圣水诀功法的玉珏以及神木诀入门心法,又将那孩子的信物,极为小心的收入空间戒指之中,又自恋恋不舍的在九尊府里转了一圈。   现在,九尊府中还有三个房间没有打开。   老大土尊的,老二金尊的,老三,木尊的。   云扬在三个房间门前转了几圈,深情的看了几眼;再次进入水尊的房间,呼吸着空气中残留的味道之余,默默告别。   随后,他又分别去了火尊的房间,雷尊的房间,血尊的房间,风尊的房间,一一告别。   也不知怎地,云扬迄今为止,仍旧感觉到兄弟们尤在,都在各自房间里等待着自己,但凡来到九尊府,一定要去见一面,然后再走。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云扬轻声道:“下次再回来的时候,我会去看你的,三哥。”   按照云扬的想法,修炼神木诀第一层而已,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搞定。   但云扬根本就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这一次离开九尊府,及至再一次进去的时候,居然已经是好久之后了!   云扬出来之后,即刻化风离去,杜绝任何一点泄露自身痕迹的可能。   或者是情绪波动未息,云扬没有注意到,身后九尊府浓郁的云雾在异常激烈的翻腾,不知道为什么竟再不复之前的平静。   守护在外面的老兵们一个个的观视着九尊府的云雾异动,每个人脸上都是慢慢的诧异,却又是一脸欣喜。   “九尊大人有人回来了?不知是不是风尊大人?又或者是别位大人再临,这是喜事,天大的喜事!天佑九尊,天佑玉唐!”   良久良久之后,九尊府上空的云雾翻腾渐渐止息。   然而这一夜,九尊府的云雾异象却让很多人浮想联翩,彻夜不眠。   云府。   老梅兼职监工,一丝不苟的督促着工匠干活儿。   务求将云府的每一处布置,都尽量的恢复原样,唯有原本的花架那块,因为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坏,又有云扬专门嘱咐,干脆就整块不动。所以云府地界满目尽是喧嚣,唯有那边的一片空地,成了无人禁区。   工匠们对此都表诧异,不明白那边为啥就不让去,不是重建天外云府么?   那么一大块地方,全都空置,完全不修葺?!   府中的积雪,还有倒塌的房屋,全都在半天时间之内就被清理了出来。   各种高级建筑材料,遂开始向着云府这边集中。   这就是典型的有钱好办事,建材如流水,白玄石堆积如山。   绝对好大手笔!   工匠们之所以会纳闷花架原址那块为何不动工,直接弃置,主因便在于云府偌大的宅院,不管是什么地方,都是于同一时间开工的,就没有不开工的地方!   这次的工程,工匠们可谓干劲十足,先不说开工的工钱,就光是那些已经损坏的,已经倾塌的部分,都是直接被清理出去,全都不要了。   单只是这些废墟中有价值的材料,就让这些工匠们发了一笔额外的横财,天外云府乃是皇室宗亲府邸,云侯本人更是玉唐皇帝陛下信重的兄弟,虽然这份关系不能明说,但,皇帝陛下心中清清楚楚,却又怎么会亏了这位兄弟。   当初建府之时,所用建材尽是上乘品质,即便如今已经毁得七七八八,些许残料也有价值,至少对于这些建筑工人何异根本无法接触到的高级材料,而正是基于这种心态,工程进度快的不要飞起。   雷动天的伤还没有什么起色,这边云府的地基已经搭建得差不多了。   只是当老梅想要请示云扬该如何构建地下建设的时候,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自家公子的人了。   “把这么大的摊子交给我,把好几亿的银子交给我……自己就这么消失了?公子这心也太大了吧?”老梅傻眼了。   “这分明对你的信任,你咋不知道好赖呢!?”方墨非呲着牙。   “屁!”老梅没好气的道:“这地下构建乃是公子三令五申的,若是由我擅专,彼时建造出来不符合标准要求,那时候倒霉的还不就是我!?”   白衣雪晃来晃去,翻着白眼说道:“你是总管,你不倒霉谁倒霉?”   老梅一时间为之气结。   这个白衣雪,自从进入了云府之后,性格越来越是向着冬天冷的方向发展!   从一开始的白衣如雪飘然出尘,发展到现在的贱气四溢,张口闭嘴必让人想揍他的超然地步,前前后后一共才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这个方向可是一个不健康的方向啊老铁!   你这样,我们真正是扎心了啊!   但老梅什么人,不过灵机一动,便即计上心来,眼前这俩人幸灾乐祸,指望不上,不还有别人么,径自去找水无音了。   他可是知道,水无音乃是云扬的绝对心腹,其被信任程度貌似还要在自己之上。   最关键的还在于水无音的心思慎密程度,绝对不下于云扬;在某些方面还犹有过之。   找这样的人帮手,于此事有百利而无一弊,妥妥的最佳选择!   采用秘密联系渠道找到水无音,将云扬的打算一说,水无音的眼睛立即就亮了:“妙啊!这是典型的灯下黑啊!高,实在是高!”   对于云府地下设计,水无音可谓是感兴趣到了极点。   根本就没用老梅怎么催促,水无音已经开始悉心设计,渐趋废寝忘食的地步。   “就按照我这个来。”   水无音在忙活了两个时辰之后,给出几张图纸:“让这六支队伍,各干一边。及至全部完工之后,中间的通道部分,由我们自己来完成。这样可以确保全然的神不知鬼不觉。或者到时候让老大亲自来打通,那就彻底不存在任何泄密的可能了!”   “妙计!妙,实在是妙!”老梅瞪圆了眼睛。   怪不得自己一辈子只是一个武者,而云扬和水无音这等人却能号令群雄,这等脑瓜子的转速,自己就算是拍马也追不上啊!   刹那间就设计好不得止,而且想出来一个近乎天衣无缝的保密办法!   这等脑子用来坑人,简直好用到不要不要的程度!   有没有?!   ……   云扬从九尊府出来,没有回家,而是就直接去了水尊所说的孩子所在地址。   这件事对于云扬来说,乃是头等大事,刻不容缓。   一路狂飙! 第七十二章 九尊血脉!   一直到出了天唐城,又再次在茫茫大雪中狂奔上千里,进入了莽莽群山之间,踏足那孩子目前的置身所在。   触目所及,此地乃是位于群山环抱之中。一个秀丽幽静小山村;整个小山村合共就只有四五十户人家,傍晚时分的炊烟在积雪厚厚的房顶上袅袅升起,显得整个小村庄便如同一副山水画一般,尽是安乐祥和。   云扬好似一阵风一般的刮了下去。   落点直指一个分外宁静的小院子,正在整个村落的正中间。   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个看似寻常的小小村落,共是四十九户人家。然而明眼人看去,却不难发现,另外的四十八户,正好形成了一个异常严密的保护阵势,将位于最中间位置的那个小院子严丝合缝的方式,重重包围,保护起来。   云扬一路进来,敏锐地察觉到,最少有二十多道神识,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只是没有进一步动作而已。   沿途所经过的七个院子,每个院子都有一个壮汉神情危险的盯着自己;又或者是一个妇人,在门口做针线活,那俏丽的眸子,似有意似无意地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   彼端目标小院子大门紧闭。   云扬站在院子门外,正待抬手敲门之际,却听到吱呀一声,旁边两户人家的大门同时打开,两个大汉不约而同的缓步走了出来。   一脸的戒备之意。   “这位公子来到这里,敢问有何贵干?”   这个村子所有的人身上,都裹带着一股子彪悍的气息。   云扬轻易就能够从他们身上嗅出来那种踏足过战场的铁血味道。   他循声搭眼过去,却见走出来这两个大汉,一个左胳膊的衣袖空荡荡的,另一个则是走路似乎有些一瘸一拐的,却不是很明显。   云扬亲切的笑了笑:“不知两位乃是哪一所军营中退下来的兄弟?”   两个大汉警惕的看了他一眼,道:“咱们不大明白公子这话的意思,我们兄弟只是山中猎户。何曾从过军入过伍当过兵?!”   云扬微笑道:“没有么?看来是在下误会了……我此次是前来探望我侄儿的。”   “你的侄儿?”两个大汉齐齐皱眉,诧然问道。   “我的侄儿小名叫宝儿,两位可知道么?”云扬说道。   “宝儿?”两个大汉更加警惕起来,厉声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云扬叹了口气,手腕一翻,拿出来一块玉佩。   赶紧拿出信物来吧,再不挑明身份,只怕那两人就要动手了,万一伤到人可就不好了,伤到自己还好说,万一伤到那俩大汉呢?   这可是忠心耿耿到了极点,付出一切来保护老大孩子的好汉子!哪怕是掉一根头发,云扬也会心疼。   两个大汉接过那玉佩看了一眼,突然猛地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自己人,莫怪莫怪。”   云扬收起玉佩,微笑道:“不知者不罪,诸位更是心系我那侄儿的安危,怎地就怪了,却不知道宝儿现在在哪里?”   若是按照时间推算,水尊写下遗书的时候,乃是在一年半之前;现在的话,宝儿该当已满两岁半了,能跑能走能筑基了。   可是一个不到三岁的小男孩,却再没有了父亲母亲,云扬一想到这里,不由得心中一酸。   “宝儿就在家里,他很乖的。”两个大汉的脸上是情不自禁的宠溺的笑容:“今年宝儿的力气大了很多,也聪明了很多。”   说着其中一个大汉快步跑过去敲门:“李妈,李妈,快开门,来贵客了!”   里面一个妇人温柔的声音惊喜说道:“是宝儿的妈妈来了么?”   细碎的脚步声急急的响起。   随即,大门一下子打开了。   一个体型瘦弱却风韵犹存的三十余岁女子满脸喜色出现在面前,伸着头四处寻找。   想到对方盼望的人恐怕永远也来不了了,云扬心中又是一酸,传音道:“对面的可是李迎秋李大姐吧?”   女子闻言一愣,随即就笑了起来:“原来这位公子便是贵客,请进请进。”   云扬这句话,乃是以传音方式所说,一切尽都为了妥善。   举世之间,知道这个女子真实姓名的人一共就只得两个人。   土尊和水尊。   所以云扬这么一说,这女子如何还不知道,当真是自己人来了!   而且还是土尊与水尊绝对信得过的那类人!   “宝儿,宝儿,快出来。来了一位好俊俏的叔叔!”李迎秋咯咯一笑。   厚厚的门帘子一下子掀开,一个粉妆玉琢一般的小脑袋探了出来,骨溜溜的眼珠子看着云扬,怯生生地说道:“妈妈没有来么?”   黑漆漆的眼珠子之中闪过难以掩饰的失落,很是怏怏不乐地放下了帘子,却又似乎觉得有点不大礼貌,又掀开帘子说道:“客人好。”   这才又缩回头去了。   云扬只看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乖巧可爱懂事的孩子。   漂亮,干净,可爱,乖巧,腼腆,礼貌;唯一一点不足大抵就是……有点儿太瘦弱了些。   “这孩子,天天就盼着妈妈来,每次他母亲过来啊,都亲不够似的。”李迎秋怜爱地说道。   云扬心中一痛,微笑道:“母子天性,小孩子理应如此,何足为怪。”   李迎秋看着他的神色,有些犹豫地问道:“这个……孩子他妈之前从来没有带外人来过,嗯,我的意思是说……孩子的父亲母亲,这次为啥没来啊?”   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他们……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执行任务,恐怕……要过相当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李迎秋皱了皱眉,默然道:“原来如此,他们永远都是那么的忙。”   顿了一顿又问道:“敢问公子贵姓?”   云扬沉吟了一下,试探地说道:“我姓风,风调雨顺的风。”   李迎秋目光一亮,道:“风这个姓倒是真不多见;还记得孩子的父亲有一次说过,他的一个兄弟也姓风。”   云扬笑了笑,道:“那就是我了,大哥的兄弟之中,就只有我姓风。”   李迎秋仅存的戒备心也尽数消失了,热情的让了云扬进屋里落座。   “牛大哥,何大哥,你们若是有时间,不妨帮我打些野味过来,我来整治几道菜,今晚上招待贵客。”李迎秋回身说道。   两个大汉哈哈一笑:“这还用说?一会儿我们约着十来个人一起去,多弄些野味!”   大笑着转身而去。   云扬看着那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下意识的发散思维,看来大哥和四姐并未将自己真正的身份告诉他们,包括这个李迎秋都不知道孩子的父母竟是九尊之二。   因为,若是告诉了的话,自己说自己姓风的时候,对方就应该很明白眼前人是谁了!   才一进屋,顿时感到一股暖气扑面而来。   宝儿怯生生的偎依在李迎秋怀里,道:“叔叔你是谁?我的爸爸妈妈呢?他们为什么没有来?宝儿好想他们。”   他的小手里抓着一柄细细小小却非常精致的木剑;云扬看那削做的痕迹,正是水尊的手笔,材质亦与之前所见的那尊木像一般无二。   云扬轻声笑了笑,道:“宝儿想念爸爸妈妈?”   宝儿用力的点头:“想!”   云扬微笑:“有多想?”   宝儿转着眼珠,道:“昨天晚上做梦还梦到了妈妈。妈妈怀里好暖和,比火炉子还暖和。”   云扬险些掉下泪来,道:“宝儿的爸爸妈妈现在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要很久很久之后才回来,宝儿之后先跟着叔叔过日子好不好?”   宝儿用力摇头,鼓着腮道:“不好!”   李迎秋闻言却是愣了一下,沉声道:“公子,孩子的母亲说要接他过去吗?”   云扬摇头,道:“孩子的母亲只是说,孩子大了,也要到了蒙学的时候了,老是呆在这里,恐怕……”   李迎秋脸色有些怔忡起来。   云扬所说的这点,委实是迫在眉睫的实在问题,亦是无法忽视、不可回避的问题。   在这样的封闭的小村落里,怎么能有好的教导?   云扬微笑地说道:“我的意思……我在那边有足够的居住地方,连带咱们全村这些人大家一起搬过去,省得你们不放心宝儿,相信宝儿也不愿意离开你们!”   李迎秋喜道:“那最好不过。”   这点才是李迎秋犹豫的关键问题所在,她自然是舍不得离开宝儿,而宝儿想要得到好的教导却是必要离开这个小村子,李迎秋本来已经做好她自己一人跟宝儿随云扬的打算,然而云扬直言欲将整个村子全数打包带走,却是消除了李迎秋最后一点疑虑!   宝儿嘟着嘴,奶声奶气的道:“妈妈在那里么?妈妈不会不要宝儿了吧?”   显然小孩子还没有意识到云扬话里的含义,仍旧一意追问他最关心的问题。   云扬柔声说道:“妈妈只要回来就会去那里找宝儿的。宝儿可是妈妈的心头肉,怎么会不要宝儿呢?”   宝儿低着小脑袋,闷闷不乐:“可是宝儿好几次做梦,都梦见妈妈不要宝儿了,他们在前面走,宝儿怎么喊,他们也不回头……” 第七十三章 告诉你一个秘密!   云扬心头陡然一抽,一股难言情绪涌上心头……   看着宝儿天真的脸,那黑白分明的带着无限渴望的眸子,云扬咕嘟一口苦酒慢慢的咽下,竟然无言以对。   大哥,四姐,你们真的舍得下我们么?   就真的舍得下,自己的孩子么?   当天晚上,云扬放下所有,就在这偏僻的小村落里,大醉一场。   村里的几个大汉围着云扬劝酒,每一个都是豪爽之辈,端的酒到杯干,这偏远的荒村,自然没有什么好酒好菜。但云扬却喝得津津有味,乐在其中。   一个个精致的小玩意送出去,不过片刻,就将宝儿哄得开开心心的,径自钻进了他怀里,坐在云扬膝盖上,小猫儿一般在他怀里扭来扭去,满是亲昵之意。   不知道小家伙的个性是天生内向,还是因为环境因素造就,话不多,就算是很高兴,也是不怎么表露。   小人儿抱着喜欢的玩具,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却是紧紧的珉住嘴,不像是一般小孩儿那样欢天喜地。   只是小手一直悄悄的拨弄,但每拨弄一次,却自开心地两个眼角都偷偷的弯起来。   云扬看得满心疼爱怜惜,恨不得将小人长久的揽入怀中。   ……   第二日。   云扬步出小村子,宝儿拉着他的手,恋恋不舍一路送到村口,怀里抱着一头小小的白猫儿。   正是四白白。   云扬特意将吞天豹留下一只,给宝儿防身,当然,所有人都以为那只是一头最寻常的猫宠,除了盛赞云扬这个叔叔行事仔细,长途跋涉而来,居然还带有这样的活物,当真是有心了!   此外,云扬还留下了五千两银票。   倒不是云扬不愿意多留,而是在这等偏僻得令人发指的地方,即便有钱也买不到东西,过于露富,反而会图惹烦恼。   云扬并不希望看到这帮淳朴忠心的汉子因为几两银子而闹得不可开交,那可就跟云扬的本意不符了。   等彼时将成立全部安排妥当,让大家搬到天唐城那边,见多了之后,再慢慢的补偿也不迟。   “风叔叔,你还会来看宝儿吗?”宝儿仰起头天真地问。   “会的会的,我很快就会再来,等再来的时候,咱们就一起搬进城里去了。”云扬蹲下身子,微笑道:“那边有好多好玩的!保管宝儿喜欢。”   宝儿小手爱怜地抚摸着怀中乖巧的四白白,道:“它为什么叫四白白呢?前面是不是还有三只白白?”   云扬哈哈大笑:“宝儿真聪明,前面真的还有三只白白,等你去城里那边,就能看到其他几只白白了。”   及至云扬走出了好远,宝儿孤零零的小身子兀自在村口张望;小脸上一脸不舍。   自幼,除了爹妈之外,从未有人对他这么好;全村的人,包括李迎秋,都是将宝儿当做了小主子伺候,如云扬这等属于自家长辈的关爱,却是没有人敢。   宝儿满心的不舍,但却不敢留云扬。   “风叔叔有大事要做呢。”宝儿安慰自己:“很快就和爸爸妈妈一起来看我了。”   怀中四白白向着云扬离去的方向委屈的喵喵叫着,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二白白?为什么不是三白白?为什么不是五白白?   呜呜呜,宝宝好委屈。   宝儿抱着四白白,小手轻轻抚摸,安慰道:“四白白,放心吧,等叔叔再来的时候,咱们就跟着回去了,到时候你想到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啊!”   四白白喵呜叫了一声。   宝儿道:“以后咱们都在一起玩,你可不能不理我啊,我们是好朋友,是不是?”   四白白傲娇的叫了一声,偏过了头,喵喵叫。   “我才没有兴趣哄小孩子……”   “你答应啦,真好,太好了。”宝儿兴奋地一阵揉搓,可劲的讨好着四白白。   四白白哀怨地伸直了腿:我那是反对好不好……   你听不懂就说听不懂的,不要瞎联想。   心塞啊!   终于找到了土尊的骨肉。   云扬的心头终于稍稍轻松了些许。   然而却犹有一种不敢面对宝儿那纯净眼神的微妙感觉,尤其是,宝儿仰着头问:风叔叔,我的爸爸妈妈啥时候才来看我呀?很久是多久啊?   云扬就感觉灵魂在颤抖,你爸爸妈妈啥时候来看你……   对不起,孩子!   我最多也只能够给你一个完全爱护你,宠你到天上的爷爷,但你的爸爸妈妈……   我是真的无能为力!   离开了小村落。   云扬化风将周围千里都侦察了一遍,然后一个人坐在白雪皑皑的山头上,默默地想着心事,一直到了黄昏,才终于回去。   ……   天唐城风起!   老元帅正在书房默默地看着地图,筹划着东方战事。   突然风声飒然。   一个人影,呼的一下子落临在了他的面前。   窗子连条缝都没有开,但这条人影却恍如无中生有一般,径自出现在这里。   “风尊??”老元帅一阵惊喜:“你可是稀客,怎么会突然来到了老朽这里。”   “本尊今日前来,乃是有一件要事,要和老元帅单独商量。”云扬压低了嗓子,说话的声音,正是一向以来的风尊口音。   “什么事?”老元帅欣然道:“只要风尊大人之命,老夫无不遵从!”   这是开玩笑的说话,但也是老元帅真正的想法。   黑色斗篷下,风尊独特的嗓音一如往昔,慢悠悠地说道:“老元帅客气;只是这件事情,即便于本尊也是至为纠结,难有抉择;所以才贸贸然前来请教老元帅。唯事关重大,夤夜前来,还望老元帅见谅,不吝赐教。”   秋剑寒闻言之下,登时郑重起来,连风尊大人都感棘手,需要人帮忙参详的事情决计非同小可,然倍感郑重的同时,还有几多的与有荣焉之意,涌上心头。   整个玉唐国,能够得到这样的信任的,可绝对不多!   “风尊大人请说,此事无论最终结果如何,老夫由始至终都必然守口如瓶,绝不会点滴泄露。”   显然,秋老元帅已经明白风尊的意思。   事关重大,夤夜前来。   这八个字,已经是很说明了一些事情。   此事除了要紧,而且还迫在眉睫,需要尽速解决,秋剑寒自然不敢怠慢,全力襄助之意更趋浓烈!   “嗯……”云扬斟酌了一下措辞,道:“此事事关九尊之首土尊。”   秋老元帅满脸郑重的脸上即时又是一变,郑重之色再添三分慎重,或者别人并不知道,但老元帅却正是此世仅有的三名知情人之一。   土尊,皇帝陛下的大儿子!   大皇子殿下!   “究竟什么事?”老元帅正色问道。   “近日,我因缘际会之下拿到了水尊的遗书。”   云扬沉沉的道:“遗书之中提到的事情,让我方寸大乱,心中大喜的同时,却又生出捉摸不定、难以抉择的踌躇。”   秋老元帅身体坐得笔直,端端正正。   老于世故的他已经听了出来,这件事情只怕是比他最初想象的还要更大,云扬蓦然提及水尊,却没有在说刚才所言的主角土尊,显然此事竟是同时牵连到土尊、水尊九尊之二,岂同小可。   “我四哥水尊乃是女儿身,且与大哥土尊已谐连理,做了夫妻!”   云扬这一句话一出,直有石破天惊之势,尽管已经有些许心理准备的老元帅,仍旧呼的一下子站了起来,眼睛几乎瞪出了眼眶,向来挺拔稳健的身子竟也瑟瑟颤抖起来。   这简直是惊天隐秘!   老元帅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但嘴唇颤抖几下,却愣是没有说出声音,只是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风尊,等待着。   “关于大哥和四姐结为夫妻之事,我们其余兄弟之前皆不知情;我亦是直到看过遗书之后才知道了的;而除了这件事之外,还知道了另一件事……”   云扬压低了声音,一字字道:“那就是……他们于此世留有一点血脉,一个两岁半的男孩子。”   “呃……啊!啊?!”   老元帅只感觉头脑中轰的一下子炸开了!   刷的一声站了起来,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对面风尊轻轻点头。   老元帅身子晃了晃,差一点一屁股就又坐回去。   这一刻,眼冒金星,身子一晃再晃,立足不稳,几乎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得晕过去了。   他比谁都明白这个消息的重要性!   这是一个在现在来说,足以动摇国本的超级炸弹!   这个孩子的身份,当真是重要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皇族嫡亲血脉!   长子长孙!   而且,还是九尊血脉传承!   这个孩子的存在,在玉唐帝国来说,根本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不独他出身便拥有无与伦比的崇高荣誉,还有皇帝陛下对儿子孙子的深沉歉疚,只要他出世现身,便会引动整个玉唐国民的崇敬,还有九尊之中硕果仅存的风尊的全力帮助!   而这位风尊现在就因为这件事站在自己面前。   可以想象,风尊对这个孩子的看重,那是要拼命的架势!   风尊振臂一呼,几乎就等于整个军方!   玉唐这么多兵将,哪一个没有被九尊救过命?   届时,军方政方民众,都是一呼百应、俯首帖耳!   但是……现在的玉唐帝国已经有了太子!   名正言顺的玉唐帝国皇位继承人。   玉唐帝国现在四面受敌,外在压力已经是危险至极、已经到了四面楚歌的恶劣地步。   若是在当前这个微妙时候,这个消息爆了出来,那么……就等同一个注定会爆炸的超级炸弹,在玉唐国极限引爆!势必会激起千层浪、万顷波! 第七十四章 他叫玉乾坤!   可是这个时候,尤其是东玄帝国大兵来袭的当下,玉唐帝国已然经不起任何来自内部的动乱了!   一个不好,玉唐帝国就会因为接憧而至,同时爆发的内忧外患,土崩瓦解,大厦倾颓!   老元帅瞬时间联想到了太多太多,宛如凉水浇头,满心的欢喜顷刻冻结,目瞪口呆的就此愣在了原地,半晌无语。   对面,云扬安安静静的站着,一言不发,在沉静的等待老元帅的反应。   秋剑寒的反应,可说尽在云扬的意料之中;这位将一生全部心血都奉献给了玉唐国的老将军,心里现在在想什么,云扬如何会想不到,事实上,云扬也早已想到,这亦是云扬难以做出抉择的根本原因所在。   但这件事,却又必须要让他知道,比皇帝陛下更早一步知道。   “风尊大人,敢问你想要怎么做?”沉默良久之后,秋剑寒终于回过神来,甚至有些口吃的问出来一句话。   “此事还真不是我想怎么做!”云扬冷静地说道:“土尊给那孩子所取的名字,大名叫做玉乾坤!”   老元帅身子陡然一晃,他岂能不明白这个名字深蕴的含义?   秋剑寒又默然半晌,忽而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我要看看那封遗书。”   这是应有之意,该然之事,虽然此举分明就有不相信风尊所言的成分,可能会引起风尊的不悦,毕竟玉唐高层从来不会,也从来没有质疑过九尊之言,然而这次,老元帅明知有碍,仍旧将话说了出来。   云扬倒是丝毫不以为忤,很痛快地将那份合共五张纸的遗书交到了老元帅的手上。   并同时更将圣水诀运起,随着一道蓝光闪过,白纸上缓缓的出现了幽蓝的字迹。   这是九尊独特的防伪标记,唯有用自己的功法,打开自己的遗书,才能看到上面的字迹。   其实在看到这位风尊一挥手间就展现出水尊的独门秘法;老元帅对于风尊刚才的说法已经信足了九成。   但心思转动之际,却又见神情一震,转而注目于云扬:“风尊大人,敢问是否是九尊的功法……现在全部都在你的手里?”   云扬沉默了一下,静静地道:“我在,就是九尊还在!一个,都没有少!”   “太好了,九尊毕竟没有消失!”老元帅心中一片欣慰。   “九尊从来就没有消失过。”云扬冷冷地说道:“我,就是九尊!”   秋剑寒深深看了他一眼。   云扬这几句话,很是言简意赅。   然而秋剑寒却是将这几个字全都一一回味了一遍,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老夫明白。”   然后,他低下头,仔仔细细的观视水尊遗书。   水尊的遗书中的某些心境,某些隐晦的思想;对于老元帅这等饱经世情之人,只需要是一眼就看得出来个中深意,但也正因为如此,老元帅看完遗书之后,又是良久良久都没有说话。   这一夜,半晌无语的时候,远要比两人对话交流的时间更长,更长许多许多。   “可有大皇子的……书信?”秋老元帅问道。   他下意识的将遗书替换为书信,就老元帅而言,仍旧不希望大皇子已殁,虽然那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是现实!   “还不曾拿到!”   云扬直言不讳道:“我的能力,目前还就只能取得到四姐水尊所留的;老大和二哥三哥的独门功法,我暂时还拿不到,但再过一段时间,我当可取得,彼时若有必要,我会将之送来,给老元帅以及……陛下。”   云扬做出了一个不定时且未必能够成行的承诺,毕竟此刻云扬尚不知道老大遗书留言的具体内容是什么,若是涉及到某些九尊机密之事,那就不能转给老元帅与皇帝陛下,这却是没办法也没法商量的事情,老大土尊乃是唯一一个知道其余八尊底细的人!   秋剑寒点点头,将这封遗书小心的卷起来,递回给了云扬。   云扬一直都在紧紧地盯着这封遗书;虽然老元帅是他绝对信任的人之一,但这封遗书中所说的事情实在是太大,动辄就是动摇玉唐国本;老元帅会不会做出另外的举措,云扬对此毫无把握,无论对自己的头脑智慧再如何的自负也好,老元帅的人生阅历见识却又不是云扬能及的!   一直到遗书再次到了自己手里,云扬这才松了一口气。   秋剑寒看着云扬手中的遗书,又是良久不语,唯有脸色变化万端,几乎有一盏茶的时间之后,终于又再开口出声道:“陛下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想必会非常高兴……”   这句话,他说得格外意味深长,意有所指。   云扬却是不言不动全然没有回应,似是听而不闻。   “这个孩子……有风尊大人做他的靠山……何其幸运!”秋剑寒闭了闭眼睛。   云扬淡淡的道:“幸运的应该是我才对,因为我从知道他存在的那一刻开始,才真正明白了我未来的路,我的前路,非是只有复仇两个字而已!”   “我应该感谢这个孩子才是,我一直都知道我在干什么,也知道我的心态有问题,已然渐趋极端,然而正是这孩子的出现,让我有了给他当靠山的机会,也同时让我有了新的人生目标!否则我的前路,唯有血腥二字,不过是一条血路!”   这句话说的可谓非常拗口,但秋剑寒却完全明白,兄弟尽丧唯余一人,将牺牲者的命债尽负肩头,当真只有竭力在这条血路上前行一途,然而双尊遗子的出现,令风尊的命轨出现偏移,再不复唯有复仇二字而已!   云扬眼中闪出利剑一般的寒光:“若是九尊都还在,全都是这孩子的靠山,那才是他真正的幸运!”   秋剑寒道:“看来风尊大人已经决定要怎么做了?!”   云扬抬起头郑重道:“诚然。”   秋老元帅来回踱步,单手负背后皱眉沉吟。   云扬丝毫也不见外大马金刀的在椅子上坐下来,道:“本座斗胆,想要问老元帅几个问题。”   秋剑寒道:“什么问题?”   云扬道:“还请老元帅秉承本心回答,万不可遮掩回避,若是老元帅不愿回答,直接便是。”   秋剑寒隐隐猜到眼前人想要问什么问题,脸色登时一阵灰败,沉声道:“你问。”   云扬深吸了一口气,道:“当朝太子,在老元帅看来如何?”   秋剑寒沉默了一下:“太子思虑周全,处事周到,更擅于笼络人心,对帝王之术可谓是有相当的造诣,尤胜陛下当年。”   云扬翻了个白眼,道:“若是太子继位,玉唐未来将会如何?”   秋剑寒这次直接陷入沉默,良久后才道:“或许……可保玉唐不失。”   或许?   云扬淡淡道:“老元帅若是不想回答,直接不答就是,何必做此违心之论,太子外宽内忌,面慈心黑;自以为长袖善舞,自以为胸怀帝王心术,自以为可以笼络满朝文武尽收其心,自以为处事高明……然而事实又如何,且不说满朝文武有几人真心依附,便只说其处事决断,根本就是刚愎自用,撞了南墙撞得头破血流了,仍旧死不回头。老元帅认为,我这番评价,中肯否?”   秋剑寒脸色难看,道:“……泰半属实。”   云扬嘿嘿一笑:“只是泰半属实么?我只问老元帅,若是这样的人当真登上大位,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而今太子麾下有几个朝中贤良?有几员善战之将?可有一位耿直之官!?一旦太子上位,现在的太子属官随风而起,届时,老元帅还认为玉唐或许能够不失吗!?”   秋剑寒脸色难看至极,但他不得不承认,云扬说的,全是真的!   现实就是这么的无奈!   当今陛下虽然手下臣子中也有奸佞之辈,也有他国细作;但朝臣中更多的仍旧是忠贞之士;比如说,秋剑寒,冷刀吟,方擎天,铁铮,傅报国,上官将门……等等等等……   但,太子手下,却是一个这样的人都没有!   尽是一些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之徒!偶尔有几个有能力的,也都是位卑官小,不堪大用。   便如云扬所言,即便不论良臣,不说勇将,连耿直之人都找不出来一个!   老元帅纵使有心维护太子,却终究无法抹杀良心说话,无言以对!   “若是陛下百年归去,太子登基大位;想要保玉唐几年平安,就唯有割土求和,龟缩偏安于一隅,然而玉唐地理位置特异,一旦不思进取,必然会被诸国蚕食,所谓的平安几年不过是慢性自杀,最终,天下出现一统霸主之际,玉唐只怕连顺势而归都等不到,早已湮灭在一统天玄的战役之中。”   云扬尖锐的道:“以上,还是最好的结果,也是太子真正为这个国家做出努力,才有可能达到的极限。”   秋剑寒长叹不语。   眼前之人的这些话,不好听到了极点,却是一针见血,中肯同样到了极点。   事实上,秋剑寒又岂会看不出来,不光是他,对于这些事情,他和自己的几个老哥们,冷刀吟,方擎天等人,早已在暗中商量过多次,甚至皇帝陛下都曾和秋老元帅说过这方面的事情。   但皇室后继无人是事实,更是定局,有心无力,无计可施,唯余一声叹息,无可奈何! 第七十五章 你想怎么做?   “老元帅认为,三皇子若是为君,如何?”云扬紧接着问道。   “不成!此子心胸狭窄,素来睚眦必报,为人心性尤其恶毒,一旦得势,下手极尽歹毒。若是为君,恐怕一众老臣皆难以善终。”老元帅这次却是不假思索,信口而来。   “四皇子呢?”   “更加不成!四皇子也是睚眦必报之辈,而且此子耳根子极软,最易被人左右,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朝令夕改,这等心性之人决不可为君。”   “五皇子呢?”   “还是不成,此子好谋而无断,色令却智昏,哪有半点为君者的风采!”   “六皇子呢?”   “仍是不行,六皇子虽然如今只得十四岁,个性昭显无遗,为自己上位铺路铺得明目张胆肆无忌惮,从头到尾尽都无计无谋,只得匹夫之勇,万不可取!”   “七皇子?”   “不成!还是不成!”   ……   “十三皇子呢?”   “不成!”   “十九皇子呢?”   “十九皇子!?十九皇子才刚满月好么?”   问到这里,云扬住口不言。   老元帅整个人却如同是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好半天不曾动弹一下。   如是这般的数算了半天,数算出来的皇子一个个全都是不堪大用之辈。不要说是开拓进取一统天下,就连偏安玉唐于一隅,也是无能做到的!   玉唐身处大陆中央,地理位置殊异,正是兵家必争之地,却又何能偏安了!?   若是想保偏安,难度之大,只怕比之一统天玄尤要过之!   “当前大陆局势,玉唐的地理位置早早就决定了一件事情。”云扬慢慢地说道:“这件事情,老元帅该当心知肚明吧?”   秋剑寒仍旧不言语,然而眼中却径自射出来两道精光。   “玉唐帝国,将来就只有两种可能。”云扬直接断言道:“第一种可能,莫说是昏庸之主,就算是中庸之主、守成之主,也只得亡国灭种一条路!至于第二种可能,则是有一位雄才大略的君主出现,一统天下、终靖天玄!”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第三条路,第三种可能!”   云扬断然道。   秋剑寒怅怅叹息。   “先皇虽然不算雄才大略,也没有吞吐天下君临世间的壮志,然而先皇在位之时,全国发展经济,对外可保不失,对内更是逐年富足;在位期间励精图治,厉兵秣马,种种政绩,不失为一代明君!”   云扬缓缓的声音:“先皇保住并发展了一片锦绣山河,留给当今陛下,才有了当今陛下的基础。而当今陛下,龙行虎步,雄才大略,着手当下,放眼天地;麾下名臣名将,人才济济!即算是当初遭遇五国同时联袂来战,又有四季楼这样的内忧相扰,仍旧是东西格挡,南北纵横,玉唐国威,声震天下!”   “然而陛下今年已经有五十一岁了!已经过了壮年之期!”   “想要在当今陛下手里,就完成君临天下的壮举,显然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但当今陛下却犹有余力能够打造一道铜墙铁壁,能够构筑出一个足以扫平天下的班底,交给一个合格的接班人!”   云扬淡淡道:“所谓合格的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的接班人,必须足够优秀;足够气量,才能容忍的下当今陛下耗费无数苦心,所留下来的足以荡平天下的班底,也才能够驾驭得了现在这一帮骄兵悍将!”   “而现在台面上的这些个皇子……”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一字字道:“距离这个标准,最少还差了从我说话的椅子到天上的太阳那么远的距离!”   差天共地吗!   秋老元帅又是沉沉一叹。   老爷子发现,自己今晚上除了良久不语之外,再就是叹气,似乎这半辈子的唉声叹气,都在今天叹完了!   这位风尊说的有错么,一点错都没有错!   风尊所言的每一个结果,都是老元帅想了好多年,想的白了头发,想出来的相同结果。   与他所说的,当真毫无二致,一模一样!   纵然有足以荡平天下的班底,纵然有经天纬地之才,纵然有铁桶一般的江山,但若是这份家业落在一个败家子手里,下场却又何能侥幸?!   没有强有力的主人家,纵使铁桶江山,比纸糊的江山,也结实不到了那里去。   荡平天下的班底,会被不合格的继承人一手解散;经天纬地之才,会被昏君弄得心灰意冷;铁桶一般的江山,也将在其随意折腾之下变得七零八落、面目全非!   现在玉唐朝堂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还能巍然屹立的大员们,哪一个不是一身傲骨?哪一个不是满身傲气?   这样的贤臣良将,忠诚固然毋庸置疑的,却又岂是一个刚刚上任的小皇帝所能操控得了的?   而这样的人,又有哪一个不是格外敏感的?   如果是天下太平,小皇帝就算当真只是个纨绔,上位后将这帮老家伙全部撤换掉,也未必会有什么大事。   甚至皇帝陛下在临死之前,就将原本那帮人清洗一批,给儿子留下可以操控的班底,顺利完成皇位过度也是常事,最是无情帝王家,对亲人尤能无情,何况是手下臣子!   但现在,玉唐就等于是一块肥肉,四面皆敌!八方觊觎!   贤臣良将只有不够,哪里奢侈到剪除以便利于管理操控的程度!   怎么可能那么做?   可以操控的班底,与可以荡平天下的班底……绝对是完完全全的两回事!   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这已经是差天共地的距离,而现在诸多皇子彼时可能构建出来的班底,只怕比那可以操控的班底还要再差两个级数,这样算下来,个中差距,说是差天共地,竟还是少说了!   ……   “你是铁了心,要做这件事?”老元帅有气无力的问道。   “我不能这么做吗?不该这么做吗?!”云扬反问道。   “你能保证这个孩子将来就能雄图伟略?气吞天下?比现在台面上的诸多皇子更好,比太子殿下更好?!”秋剑寒有些讥诮的问道。   “这个我还真不能保证!”云扬道:“但是,这不是有老元帅您么?”   秋剑寒大怒道:“这事情与老夫有什么关系?你能干,你该干,那就是你的事,往老夫身上扯什么犊子?!”   云扬撇撇嘴,道:“我可没跟您扯犊子,现在的皇子们,尽都是在锦衣玉食、高高在上的氛围中长大,哪里知道民间疾苦,更不知军,不知将,不知战,只知道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所以,才不成!”   “但我们既然知道根源问题所在,我们又怎么会再养一个这样的货色出来?”云扬道:“我们可以将那孩子放在军中悉心栽培。”   “那怎么成!一个两岁多些的孩子,老夫可下不了手!”老元帅摇头如拨浪鼓。   “和平年代,当然可以重文抑武,因为一切为了安定!为了长治久安。但是,现在战乱时期,天下群雄争霸,那就必须文武并重,甚至,武要重于文才行!”   云扬道:“这一点,老元帅您作为为将者怎么也看得比我清楚,至于年岁……成大事者,小小牺牲纵使避免不了的,相信我,那孩子彼时必会至为感谢老元帅的栽培!”   秋剑寒点点头,大是豪迈的道:“感谢就不必了,老夫彼时能够得个善终就老怀安慰了,不过就算难得善终,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怎么也要等到天下一统,四海靖平之后,只要能够看到这片大陆终于尽入玉唐版图,死又何憾!”   云扬呵呵笑了笑。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从来都不是什么好词语,君臣主从之间更是忌讳,但是在有些时候,却也只能如此。   尤其是作为统治者的角度的时候。天下太平的时候,若是还留着这一帮从生死战场中走出来的骄兵悍将,从某些程度来说的确不是什么好事。   云扬固然可以代替那孩子承诺保证,可是玉唐未来君主终究非是云扬,玉唐新君绝不会乐意遵守其他人的承诺,这本就是上位者,一国之君乾纲独断的本能,所以此际,云扬也就只能笑笑不说话!   一切,都还要看未来发展。   能够一手平天下,一手安人心的英明神武的君王并非没有;但那种是属于千古一帝的范畴;云扬怎么能做出保证。   “你想要怎么做?大体的方向总是有的吧?”秋剑寒看着云扬,转换为一种很有趣的眼神。   大方向既定,老元帅登时回复了京城三大流氓之首的本色!   “这玉唐天下本就该是老大的,纵使他现在走了,他儿子却还在,子承父业,顺理成章,恰如其分!”云扬一字字说道。   秋老元帅闻言张了张嘴,却又一时沉默,半晌才道:“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甚至可以表示个人的认同,但认同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一回事,你应该知道,有些事情,纵使你如何的不甘心,眼睁睁看着,也是注定无法阻止其发生。那个孩子现在还能安闲快乐的生活,但他若是当真到了天唐城里,相信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就会遭遇到很不好的事情。”   云扬道:“所以我才来找老元帅您,将他托付给您,有老元帅全力辅助,我才能放心!” 第七十六章 魔怔了的老元帅   秋剑寒苦笑一声:“你是放心,但这对我而言却是一个难以应对的难题。若是他能有十岁,晓得分辨起码的善恶,问题虽然有,却也不会很难应对;但只得两岁半的幼童……”   “宫中的那些女人,还有皇族的这些人,他们或者对于征战沙场只是一个草包,完全的门外汉,但对于争权夺利,阴谋诡计,争宠后宫,却都是这天下间一等一的狠辣货色。谈笑杀人,口蜜腹剑,背弃盟约,翻脸无情,乃是最等闲最等闲的等闲事……”   秋剑寒苦笑着:“老夫虽然不愿意谈及这方面的事宜,但现在,你若是决定将那孩子交给我调、教,老夫便不能不谈,不得不谈。”   云扬缓缓点头。   “这个孩子的存在,直接威胁到了所有皇子,尤其是太子殿下,当今的储君!这无异是触怒了整个皇宫!”   秋剑寒抬头,看着云扬:“直接后果就是,所有派系都会联起手来优先对付他、针对他!不遗余力的针对他!”   云扬深沉的微笑道:“这个不是问题,直接将所有的派系全杀光,岂非一劳永逸?!”   “……”   秋剑寒一下子愣住了,以他数十年的经验阅历见识,至少想到十几个行之有效,同时具有建设性的回答,但唯独就没有想到这一条绝户计!   将所有派系都杀光?   这么的极端?!   要知道那些派系,那些派系的人手、势力乃至军队,即便抛开其战力不说,光是人头数就已经是一个足堪震撼的惊人数字!   那个数字,甚至足以令到玉唐元气大伤,何能轻言屠尽!   云扬轻轻地笑了笑。   “办法我给出了,还有最重要的消息已然传达。”云扬站了起来:“再之后的事情,就由老元帅您全权做个衡量决断吧,两三天之内我会再来。”   老元帅火烧屁股一般跳了起来,大怒道:“你将这么大一件事甩给我,转身就走?你丫的跟老夫耍流氓呢?”   云扬转身:“班门弄斧,跟京城三大流氓之首耍流氓,乃是人生乐事,何乐而不为?这件事我自己也觉得棘手,不过,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啊。”   秋剑寒又是一阵无语,去你妹的何乐而不为!这还乐乐,乐个毛啊!这分明是无与伦比的惊吓好不好?   “那孩子现在在什么地方?”秋剑寒问道。   “当然是在一个很安全很安全的地方。”云扬道。   “……”秋剑寒无语道:“我是说具体位置所在。”   “这不是您现在应该知道的事情,恕不奉告。”云扬道。   重重的喘气声从身后传来,老头儿显然是快要气爆炸了。   “您现在整理思绪,权衡决定是正经,想那些太远的没必要,更没意义,我还有事,先走了。”云扬径自一闪而出,就在老元帅面前,整个人化作了一缕轻风,从密封的窗子缝隙里飘走。   “那这件事情要不要现在就禀报陛下?”秋剑寒紧跟着问了一嗓子,其实这才是老元帅最为迫切想要知道,更希望能够得到肯定的答复。   毕竟皇帝陛下可是比任何人都希望大皇子能够有子嗣遗世,若是皇帝陛下知道了这个消息,最保守估计也得是欢欣鼓舞,手舞足蹈都是可以预期的。   但回答他的却只有窗外凛冽寒风的呼呼作响,显然风尊大人已经走得无影无踪了。   这便意味着,人家不管!   消息告诉你了,你想要通知皇帝陛下,你就去通知。你不想通知,就不去通知。一切,都是你说了算。   “混账!”   秋剑寒一脚踹翻了风尊大人刚刚坐过的椅子,吹胡子瞪眼睛:“这不是存心来折腾老夫的么?玉沛泽那家伙若是彼时知道了老夫没有在第一时间将他有大孙子的消息告知,肯定给小鞋老夫穿……”   老元帅心情激荡,对皇帝陛下居然也敢直呼其名了。   一时间便宛如没头苍蝇一般在书房里走来走去,越走却越是心情烦躁。   老元帅本来情绪就不好,前方战事堪虞早已令老爷子如履薄冰,结果又来了一件好似惊天霹雳的稀罕事。而这件事情,那个告知自己的家伙居然就这么扭屁股跑了!   将所有的事,都留给自己。   不利后果的将事情直接告诉皇帝陛下?   先不说风尊那边会不会追究自己的擅专之举,就只想起皇帝陛下那深沉的后悔和歉疚,当真知道这件事情,会真的只有欣喜若狂,手舞足蹈么,未必吧……   秋老元帅冷不丁地打个寒颤,显然是被自己的某些联想吓到了。   但是不告诉皇帝陛下?暂时瞒着?   以后皇帝陛下知道了,光是自己的那一顿排头倒还在其次,最最关键的是,此事势必会影响到皇帝陛下的最终布局以及决策!   一个满意的继承人与一个不满意的继承人,根据不同继承者所定下的布局和决策,将是完全不同的,甚至是截然相反走势方向!   可是此事,终究是宜早不宜迟,还是早下决断,早早了结为宜,那就……   “哎!”   老元帅纵使多不想叹气,仍旧还是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黑着脸披上衣服,刚要走出去,才发现现在已经是下半夜。   这个时候进皇宫,就算老爷子有此权限,却也要注意影响,尤其要注意引起有心人的关注……   “还是等明天早晨再去吧!”   “我再仔细想想,怎么说能够将影响和刺激减到最低……”   秋剑寒坐在书房里,叹气叹了一夜。   一直到了早朝的时候,也没想好,导致整个早朝都在昏昏欲睡。   ……   早朝的时候,大朝会开始。   皇帝陛下红光满面,看起来精神矍铄,精力旺盛异常,面对于东玄帝国现在在边疆的不断寻衅;东玄国内的各种征召的消息;都在表示,一场大战,即将到来!   而且,这一次,寒山河显然是被逼到了悬崖边,急需一场大胜来挽回声望,必然会全力出手,不胜不归!   这对于玉唐帝国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傅报国的战事汇报,已经来到了朝中。   现在,满朝文武,都在静静的听着这一封奏报。   “……东玄举国动员,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此次东玄出兵,将是前所未有规模盛大;寒山河迫于压力,将全力以赴于此役;臣唯有迎战。”   “然此次战局凶恶,臣不敢言必胜,唯有拼死力战,死而后已。”   “此战若胜,臣或能幸保;若不胜,破关之日,即臣身死之时!”   “东玄势大,臣固不愿出堕我军威风之言,仍讳言恳请国内,早有防备……”   短短书信,全篇没有任何相关求援的话语,唯有累累耿耿忠心,热血昭然。   只是看这封信,就能想到傅报国这一次决一死战的决心!   信念完,满朝尽是一片沉默,久久无声。   纵然是平时对武将很是不屑一顾的某些文官,此际也是一脸肃然!   因为现在的氛围就是一种满盈壮烈的感觉!   任何人,任何团体,任何势力都无从指摘,无法指摘!   “整顿军队,随时出征!”   皇帝陛下很快就做出定论,大声道:“玉唐亿万男儿,宁可全员战死,亦绝不坐视东防战败,战线坍塌!”   几位将军联袂而出:“臣请战!”   “臣请战!”   “臣请战!”   “玉唐军方,死而后已的军人绝不止一个傅报国!”   “臣,请战,敢死!”   ……   金殿上,群情鼎沸,热血豪情盛况空前!   这一封信,内蕴的慷慨激情,但求一死的气魄将朝堂上所有武人的热血都激发了起来。   一时间,这些久经沙场、身经百战的将军们,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的欢实!   “玉唐不止傅报国一个好男儿!”   “玉唐帝国,男儿无数!我们何曾会不落于人后!”   “为国为民,战死何妨!”   “愿以此身,护国护家,死而后已!”   秋剑寒在一片混乱之中抬起迷茫的眼睛看了看,有些纳闷:这些人都在激动什么?怎么都这样神情狂热?哎,我到底应该怎么跟皇帝陛下说这件事……这可愁死我了。   老元帅魔怔了。   皇帝陛下抬起双手,轻轻下压,登时满殿鸦雀无声。   “东玄举国动员,大举来犯,寒山河亲自领军,全力以赴,这又能如何?”皇帝陛下傲然睥睨:“咱们玉唐拥有亿万热血男儿!不怕死的好汉子!何惧此世任何挑战?!”   “举国动员,与东玄寒山河,决死一战!”   “与东玄寒山河,决死一战!”   众人亦在皇帝陛下之后,一起大呼出声,只感觉浑身热血澎湃,不能自已,久久不息。   只有一个人,在恍恍惚惚,神思不属,魂不守舍,两眼时而看着大殿天花板,作梦游状,时而低下头来,似乎在忧国忧民……   有不少人都觉得怪异。   今天怎么没有听到老元帅的咆哮?   难道不在?   散朝之后。   皇帝陛下单独留下了秋剑寒和冷刀吟两位老帅商议事情,皇帝陛下明显心事重重,甚至都没注意秋剑寒就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被自己带了进来,神态绝对不正常。   而冷刀吟一直在想着战局,也没发现。   唯有宫内的太监侍卫们发现了。   秋剑寒就像是在漂,魂不守舍的迷迷瞪瞪的跟着,就像是一个木偶,身不由主的迷迷糊糊就被带进了御书房。   侍卫们敢打赌:秋老元帅现在绝对不知道他自己身在何方!   …… 第七十七章 到底什么事!   至于方擎天方太蔚;这几天下大雪,老太尉身体又有不适,今天大朝,仍旧在家里养着,皇帝陛下从头到尾都没打算去请他来。   老太尉时日无多,若由这等事再去触动其心境的话,未必能够受得了这个刺激。   老爷子的独门心法天心玲珑乃是照见人心的神异功法,然而此法却最忌心神剧烈波动,老太尉之前因为杨波涛一案,再启天心玲珑,当时看似并无异状,实则仍旧多了相当的负荷,寿元再损,此际若是再受刺激,只怕就真的不好!   毕竟,傅报国乃是老太尉硕果仅存的得意弟子,被视为衣钵传人的那个人。   老太尉的其他弟子,都已尽数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若是贸贸然听到傅报国即将面对东玄倾举国之力,一代军神寒山河的全力进攻,真急出个好歹出来,玉唐不免更加的雪上加霜。   “此战如何?”皇帝陛下问道。离开了大殿群臣,只有两三个人的时候,皇帝陛下也不再装那等踌躇满志尽在掌握的姿态了。   这种忧虑,现于面上。   “此战不容乐观。”冷刀吟深深吸气,吐出一道白色长龙。   天太冷了,纵然是在皇宫里,但大殿实在太空旷。   “是啊,朕也知道此战不容乐观,可是东玄为何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来犯,他并无绝对的利益可言啊!”皇帝陛下也是眉头紧皱。   “就只是因为集体攻讦寒山河,刺激得那老东西发了疯,致令当前境况?!”   皇帝陛下很是有些抱怨:“朕实在想不通东玄国主那家伙到底在想什么,若是当真看寒山河不顺眼了,直接抄家灭族就是,偏要放这老东西出来带兵……现在可是寒冬腊月,满目尽是冰天雪地,哪有这时候出兵的?”   “陛下所言极是,现在我们与东玄相比正整占了天时。寒冬季节,易守不易攻,这是我方纯然的优势。”   冷刀吟皱着眉头沉吟:“但这个优势并不明显,东防线那边不过刚刚建立的新关隘,未必能够承受大军昼夜不停的连续猛攻。这将是悠关此役最终胜败的纠结所在。”   “还有一个问题,现在东防线那边就只得二十万兵马。”皇帝陛下皱着眉头:“傅报国不过才刚过去了一个多月,磨合未够,立足未稳,同样是一个大问题。”   “倒是国内粮草军械不成问题,军饷也不成问题。”冷刀吟沉沉叹息:“说到底此役我方占有天时,只要主将能够稳住不妄动,此战顶多只是不乐观而已……倒是……”   说着,突然转头对着秋剑寒:“老秋,你说呢?”   秋剑寒皱着眉头,似乎在沉沉思索,冷刀吟这句话,他居然因为想得太入神而没有听见。   冷刀吟直接一巴掌推过去:“老东西,梦游呢??”   秋剑寒猛然醒悟,张口说道:“不错不错,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国内决计不能再内乱了。”   皇帝陛下与冷刀吟集体怔住。   不能再内乱了?   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句话?   从何说起啊?!   我们现在是在讨论外患好不好?   你怎么能凭空冒出来一句这个呢?   这都哪跟哪啊?!   这老货究竟在想什么?怎地这么出神?   “你说啥呢?昨天做梦被魇着了,这会还在说梦话呢?”冷刀吟满眼尽是不爽地皱起了眉头。   秋剑寒茫然睁开眼睛:“什么?”   皇帝陛下一手扶额,一脸头痛的表情。   冷刀吟瞠目结舌,万万没有想到这老货刚才居然是真的在魂不守舍!   你想干什么,居然在这么重要的内殿对论上走神?   “我们在说东面战事呢!”冷刀吟无力地说道:“你这老东西倒是吱个声放个屁啊。”   流氓本色,声跟屁等同的说法,任谁也知道他在促狭秋老元帅。   依照正常的发展,大抵该是流氓之间的互怼了,籍此缓和一下刚才的尴尬气氛,不意——   “我吱什么声放什么屁?”秋剑寒这会竟然仍旧还是有些迷糊,但随即就身子一震,连声道:“不错,不错,该放!该放啊!”   “噗!”   皇帝陛下听着这驴唇不对马嘴的话,居然忍不住将刚喝进口的茶水喷了出来,连声咳嗽。   “我服了你了。”冷刀吟抹着被皇帝陛下喷了一头一脸的茶水,一脸悻悻的无语。   “哦……你是说与东玄帝国之战啊。”秋剑寒喘了口气:“明白了。这也不算什么大事,有傅报国在,又有万里纵深存在,纵然少许失利,也动摇不了国本。咱们做好后勤,随时准备增援,那也就罢了,还是很乐观的啊,无伤大雅!”   “……”   皇帝陛下与冷刀吟面面相觑。   乐观?很乐观?   这还不算大事?   那什么算大事?   怎么就无伤大雅,这动辄就是动摇国本了好么?   难道这老货刚才在想的,居然是比这个还要严重的大事?   比动摇国本还要大的事情?   难道是……亡国级数的?   两人脸上平静,心里却是一下子提了起来。   “你丫刚才到底在琢磨啥事儿?痛快说出来,让我们也涨涨见识!”冷刀吟挠着头很干脆的问道。   “就算是真能涨见识,跟你也没关系,你?你赶紧退下吧。”秋老元帅翻翻白眼,直接以不耐烦的态度代替皇帝陛下下了逐客令。   冷刀吟差点就炸了。   卧槽!   你退下吧!   你这老东西简直是胆大包天了!居然敢当着陛下的面让我退?下!   你以为我是你儿子呢?   “你!”冷刀吟气喘咻咻。   “你怎地还不退下?”秋剑寒睁着眼睛,有些迷惑:“没看到老夫要跟陛下商量军国大事么……额,是老冷啊……”   居然似乎是一直到现在才看到冷刀吟是谁,歉然说道:“莫怪莫怪,我刚才没看清楚是你。”   冷刀吟直接一个倒仰。满脸见鬼似得看着秋剑寒。   你他么说什么,说不知道是我?   这都什么跟什么?我跟你一起上朝,一起议事,一起被皇帝陛下招进这里,一起说了半天话了……   你居然不知道跟你说话的是我。   “但是这事儿真的挺重要,就算是你也得退下了。”老元帅很是抱歉的拍拍冷刀吟肩膀:“你还是退下吧,正经的!”   “……”冷刀吟瞪了半天眼睛,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想要跟你说一句该死的老匹夫不知道此时此刻这话当讲不当讲?”   敢情就算是我也要退下!   我日了!   你这么嚣张你家里人知道不?你家里人都不怕你这么嚣张出去会被人打死么?   冷刀吟感到自己要晕了。   太丢人了我!   秋剑寒与皇帝陛下使了个眼色。   皇帝陛下眼见秋老元帅回神,竟尤如此,如何还意识到了他所说某事的严重性!   能够让秋剑寒这般颠三倒四,魂不守舍的事情,绝对是非同小可的级数,或者真的涉及到……亡国!?   皇帝陛下心中一凛。   再也顾不得什么讲究,沉声道:“冷帅且到殿外稍等片刻,万一这事儿不是那么重要,到时候朕把你叫进来,咱们俩联手揍他,朕这里可不是能够随便耍流氓的地界!”   皇帝陛下这么说,可说是破天荒了。   冷刀吟捏着鼻子:“好了好了,我下去等就是!”   狠狠地剜了秋剑寒一眼,恶狠狠地说道:“老王八!你丫等着你老子的!”   这才不情不愿的走了。   您们商量事儿就商量事儿,可是别酱紫……   完全忽略了,他刚才那句话,貌似把他自己也骂进去了!   老王八的老子是啥呢,不还是王八么?   而且还是老老王八!   冷刀吟满心满身满脸不开怀的出去了,当真是溢于言表,全无掩饰。   然而随着冷帅的离开,皇帝陛下的神色一下子凝重了起来:“发生了什么事?你这老货今天怎么这个架势?!”   秋剑寒连冷刀吟都支了出去,可见他心头的那件事绝对是非同小可,举足轻重的级数!甚至,这件事在秋剑寒心里,比即将来临的东防之战还要重要!   那会是什么事情?!   一想到这里,就算是这位皇帝陛下,心中也是莫名的生出一种紧张的感觉。   他隐隐感觉到,秋剑寒忧心的那件事应该是跟自己,跟皇室有关,但具体会是什么事呢?   “这件事情……”秋老元帅还在想,要不要现在就说呢?刚才着急将冷刀吟赶出去了的做法是不是正确,还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当真说了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呢?   就在某人还在胡思乱想乃至斟酌思量,琢磨措词之际,蓦然看到了皇帝陛下的此刻眼神,秋剑寒寒老元帅突然生出一份明悟,自己这会若是临门收脚,强行变奏的话,后果就真的会很严重!   眼前这位可是玉唐至尊,是断断不能被调戏的存在……   自己跟他耍流氓,小事还好,这会要是还是推给开玩笑云云,那自己就真的要变笑话了!   “事情是这样的。”秋剑寒一横心:“昨晚上风尊找到我家里去了,告诉我一件大事!这件事让我彻夜未眠,不知道如何是好。” 第七十八章 不知道……   皇帝陛下的情绪一下子更趋紧张起来:“是风尊那边又查出了什么蹊跷变故么?是关于四季楼,还是东玄……一定是东玄,东玄这次贸贸然兴兵,于理不合,必然有诈,具体是什么情况……”   皇帝陛下嘴上不间断的发散思维,不断的分析,心中却尤在不断的祈祷,最好就是风尊直接查出了东玄那边到底有什么阴谋,可别是别的事了!   这位风尊大人这段时间以来已经将玉唐高层官员悉数梳理了一遍,整个朝堂之上的大员,被他干掉了差不多有一半了。   偏偏还全都是罪证确凿,尽都是奸细无疑!   面对这个事实,这个现实,自己这位皇帝陛下已经很丢脸了!   做了这么多年皇帝,手下一共这点人,居然有小一半都是奸细……而自己还一直被蒙在鼓里,这让我情何以堪?   “还真不是相关东玄那边的事宜……嗯,也不是其他官员的事情。”秋老元帅蹙着眉头,表情很奇怪。   “哦。”皇帝陛下登时放下心来:“那是找你做什么?又有针对四季楼的动作?”   “也不是了……他跟我说了一件事,我犹豫要不要现在就跟陛下说……”秋老元帅心中还在想着,思量着,盘算着,计较着这件事情一旦抛出来,会引起什么样的震动、动乱,乃至各位皇子派系,甚至是整个皇宫的恐慌……   那样的后果,当真就只有难以收拾四字才能形容……   皇帝陛下显然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听到的是什么,只是一派很舒缓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道:“你还是直说吧。难怪你要将冷刀吟都支出去了,原来乃是事关九尊的事情,这事确实不适宜让冷帅知晓,等下朕会找机会帮你说话,呵呵……估计这老家伙这会已经气得要发疯了……”   秋剑寒干笑一声,道:“这事跟我哪里有什么关系,风尊就是跟我说,他不久之前拿到了水尊的遗书,水尊的遗书里面提及一些出乎预料的东西。”   “出乎预料的东西……”皇帝陛下仰起头,转了转脖子,发出卡卡的声音,漫不经心地说道:“是啥?朕突然很有兴趣,赶紧直说,卖什么关子,你再这么卖关子,小心之后冷帅怼你的时候,朕帮冷帅!”   只是皇帝陛下的这会口气,却尽是调侃意味,并未有太在意那所谓出乎意料的东西。   秋剑寒道:“遗书里面直言表明,九尊之中的水尊,居然是一个女子。”   “嘎?”皇帝陛下正在晃的脖子停住了,眼睛看着秋剑寒。   显然,这个信息委实太意外了!   名震天下的九尊之一,堂堂水尊大人,居然是女儿身!   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的惊天大秘密啊!   这简直是惊悚大秘密!   不过,这也就是比较意外,仍旧只是九尊私事,无论是跟秋剑寒,跟皇室,跟玉唐天下都没啥太大关系吧?!   皇帝陛下面上维持震惊,心下却再无波动,帝王心术,早就将一颗心磨砺得坚胜金石,不为所动!   秋剑寒话匣子一开,再难中断,干脆把心一心,直接来了个竹筒倒豆子,反正都已经说到这里,哪里还有什么是不可以说的了。   “这位水尊大人不仅是个女子,而且还已经成亲了。”秋老元帅很快速地说道:“更育有一子。”   皇帝陛下仍旧不以为异,不知道秋老元帅此言意指为何,难道是为其子讨封请赏,这也不难解决啊!   秋剑寒快速的抛出重点道:“而水尊的丈夫,乃是土尊。”   说完这句话,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轻松了起来,终于将最关键的话说出来了。   “男方是谁又有什么所谓,土尊与水尊同列九尊,他们俩成亲正是顺理成章,恰如其分,珠联璧合,一男一女成亲正常得很哪,若是你先说双尊成亲,之后再说水尊其实是女儿身,朕或者会……”皇帝陛下说着说着,戏谑之语调戛然而止,不,应该是整个人突然顿住了!   咔嚓一声。   他的脖子本来呈半仰状态,尽显悠闲,突然猛地扭转过来看着秋剑寒,眼睛如鹰隼。   可是……脖子明显是承受不了这么剧烈的运动,发出了近乎颈椎拧断了一般的响亮声音。   然后皇帝陛下猛然就僵住了!   双尊结合,水尊的丈夫是土尊!   水尊还有一个儿子!   皇帝陛下僵了半天,突然间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什么!~你再说一遍!!!”   这嗷的一嗓子,却是让半个皇宫都听到了!   而所有听到的人都在那一瞬间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哆嗦。   外面,一脸怒色正等着秋剑寒出来算账的冷刀吟被从大殿里面传出来的这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亦是吓得浑身一个哆嗦!   我曹!   竟然真的这么严重!   皇帝陛下居然能震惊到这等地步!   此事端的非同小可、可惊可怖!   还有……此地已成是非之地,再不可久留!   此际皇帝陛下怒火四溢之下,那秋老王八倒霉乃是情理中事,但我可是池鱼之殃,无妄之灾的。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老夫还是先走为妙!   冷刀吟打了一个哆嗦之余,径自转身,头也不回的快步向外走去。   “冷大元帅,您不是要等……”   “不了不了,老夫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点事要去处理,先走一步,先走一步。恩,突然间有点肚子疼,老夫身体不适,可能是……”   冷刀吟一溜烟就没影了。   等?等着被牵连遭殃么?   就算是不遭殃,被指着鼻子一顿怒骂,老夫也是不愿承受不起的。   老夫可是一个要脸面、脱离低级趣味的人……   这等事,还是让秋老匹夫一个人去扛吧。   祝你好运,老秋!   冷刀吟刷的一下子消失,移动速度之快,让宫中的大内侍卫一个个叹为观止,不愧是大元帅,这身法,这速度,这灵活……我等当真望尘莫及。   要不人家怎么是玉唐唯二的大元帅、京城三大流氓的次席呢,真是了得啊!   只是……看起来貌似有些狼狈……   错觉,一定是错觉,绝逼是错觉!   大殿内!   皇帝陛下丝毫也不见了刚才促狭,甚至失去了一向以来的沉稳睿智,瞪着血红的眼睛,盯着老元帅,瞳孔已经开始发散放大了,整张脸都是通红如血,唯有嘴唇却是发白的。   自从毒愈之后已经恢复稳健的身躯,犹在端坐的身躯,这会都在簌簌发抖。如同一枚在风中飘零的落叶。   皇帝陛下注视老元帅的目光凝聚且尽显急切之意,显然是欲求一个肯定的答复。   秋老元帅沉沉的点点头,道:“陛下,您没有听错。的确是九尊之中的土尊,恩,也就是大……咳,与水尊结合,成为夫妻,然后他们共同孕育了一个儿子。如今,这个小男孩儿,已经两岁半了。”   土尊!   土尊与水尊结合!   孕育儿子!   儿子!   两岁半了!   两岁半!   这些字眼,如同一个个惊天响雷,接连不断的响在皇帝陛下耳朵里,让他一阵头晕目眩,茫然分不清楚东南西北。   只听到自己急促的如同风箱一般的喘气声。   胸膛里,呼呼的声音。   皇帝陛下一手失控的猛地抓住了龙椅的扶手,这一下用力之大,居然将坚硬的龙椅生生捏出来了手印痕迹。   证实了!   真的有!   真的有!   这一刻,皇帝陛下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情,只感觉头脑中一片空白,眼前世界爆炸了一般的色彩斑斓……   良久,那种爆炸一般的斑斓过去,皇帝陛下才终于喘过一口气,只感觉心情可谓复杂到了极点,既想要仰天长啸,仰天大笑,又想要伏地大哭,还想要焚香膜拜列祖列宗,感谢满天神仙,圣贤保佑!   他愣愣的好半天,突然整个人瘫倒在龙椅上,丝毫不见正常状况的端正坐姿,如同一摊泥巴那样瘫了下去。   “是……朕的孙儿?!”皇帝陛下两眼发直:“长子嫡孙!?”   “陛下,请慎言!”秋剑寒吓了一跳:“老臣一直都在思虑斟酌,这件事情到底要不要跟陛下说,就是生恐陛下搞得动静太大,令玉唐内部生乱,此事……”   皇帝陛下这一刻绝对不像是君临天下的一代帝王,反而更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寻常老人;原本已经对儿子平安回来渐渐绝望的老人,却意外的得知,儿子尚留有血脉!   一个两岁半的小男孩!   自己有孙儿了!   原以为自己所有的寄望已经尽数破灭,不意老天爷竟还是为自己留下了一点慰藉!   老天待我不薄!   老天待玉氏皇族不薄!   皇帝陛下静静地瘫坐,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已经挂满了泪水。   “孩子现在在哪里?!”下一刻,之前好像木偶一般的皇帝陛下突然就疯狂地跳了起来,一把揪住了秋剑寒的衣襟。   “不知道……”秋老元帅吓了一跳。   “不知道?你说你不知道?”这三个字,迅速的点燃了皇帝陛下的愤怒;那股怒火骤然升起,几乎可以燃烧整个皇宫:“你巴巴地过来告诉朕这个消息,到了到了你告诉朕不知道那孩子现在在哪里?”   皇帝陛下一声哽咽着的暴吼连着眼中泪水一起迸了出来,皇宫都颤了三颤:“秋剑寒!你你你你这是欺君之罪!!” 第七十九章 有种生物,叫做皇帝!   秋老元帅一头冷汗:“这个真不知道,风尊没有告诉我那孩子的具体下落,他担心孩子的安全,其实他的顾虑……”   皇帝陛下这时候哪里还能听得进去解释,如同一头暴怒至极的雄狮,疯狂咆哮:“荒唐!可笑!什么安全!什么顾虑!什么不知道!你这是欺君之罪!你这是该当抄家灭族!秋剑寒!你速速把人给我交出来,否则朕不但要治你的罪!还要诛你九族!”   “你道朕敢是不敢?!”   现在的皇帝陛下,已经是疯了,彻彻底底的不讲理了。   看着在自己面前面目狰狞无限,一跳八丈高唾沫星子如同暴雨倾盆洒落的皇帝陛下,秋剑寒倍感束手无策、无可奈何。   一颗心,也是木木的。   我就知道会挨这一顿骂!   皇帝陛下的反应比想象之中还要严重,而且还是要严重得多的那种!   可见这件事情对他的冲击,到了什么地步!   我来告诉你你有孙子,你孙子还活着的消息,你居然要治我欺君之罪!居然要诛我九族!   我道你敢是不敢,你咋不说你该是不该呢?   老元帅心中不但窝火,而且还委屈,很委屈很委屈那种。   但皇帝陛下这会明显已经被这个消息刺激到了极致!   一味的暴跳如雷,歇斯底里!   天知道皇帝陛下盼望这个消息成真盼望到了什么地步。   他一直认为这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不过是心头的一点寄望而已,甚至早已认定这件事不可能会有。   儿子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九尊之事上,哪里还有机会成家立室,结婚生子,若有选择,又岂会抛弃大皇子、太子储君尊位,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必须有选择,选此就会失彼!   但没想到成为土尊的大儿子仍有因缘,与女儿身的水尊结合,更育有一子!   自己已经不抱希望的寄望竟真真切切的出现了!   老大的儿子!   皇帝陛下觉得自己的血液在空前燃烧!炸裂!沸腾!   “我的儿啊!”   皇帝陛下悲喜交加的叫了一声。   自己自觉亏欠了无数,每每午夜梦回还在想起,还在为之流泪的长子,终究还是留下了一丝血脉!给了自己一次弥补的机会!   皇帝陛下此刻心情复杂到了几乎肝肠寸断的地步。   “陛下。”老元帅有些担心,安慰地说道:“相关此事还请稍安勿躁,急切不得,这件事风尊既然选择说出来,那么就不会再收藏回去……早晚也是会把人露出来的,何必急于一时,况且现阶段实在不是适宜的时间点啊。”   皇帝陛下仍旧烦躁异常,不顾仪态的走来走去,就像是一头被困进铁笼子里面的雄狮:“你的这层道理我何尝不懂,但朕委实是一刻也等不了了。我现在就想要看到那孩子……”   对于皇帝陛下来说,这当真是难以忍受的莫大折磨。   消息知道了,但却见不到本人,那感觉当真就是有小猫在抓挠,名副其实的百爪挠心。   “老东西!你今天是故意来折腾朕的么?”皇帝陛下极为恼怒的看着秋剑寒:“现在不但人见不到,连具体在哪里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时候能够送过来跟朕见面更加不知道,就让我这么干等下去?你觉得我的心情会很美妙么?”   秋剑寒心里叹口气,如何不知道这家伙要发飙,籍自己撒气泄愤。   “陛下,您就算是九五之尊,乾纲独断,但也得多少讲点理吧,我何曾没有想过,是不是等人来了再告诉您……”   老元帅也委屈,道:“但老臣正是知道陛下盼了这么久,望穿秋水,如今终于有了消息,若是再瞒着一段时间才是大大的不好,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不但冷了老臣这一番心意,更于龙体有损,望陛下稍安勿躁,收拾心情,从长计议。”   皇帝陛下怒道:“好一个赤胆忠心的大大良臣,你有了消息要告诉朕是你的心意!但是你就这样告诉朕,朕如何熬过去接下去的日夜煎熬?稍安勿躁,从长计议?你他么的放屁!都这等时候了,朕如何稍安勿躁!”   皇帝陛下爆粗口了。   得!   秋剑寒一阵晕。   敢情怎么做都不对,不光不讲道理,还直接爆粗口了!   先来给您打一针预防针,是错误的,是欺君之罪;而隐瞒消息,等到小家伙来了直接带到跟前,更加是欺君之罪:你早知道你就看朕的笑话是吧?!   这连莫须有的罪名都不用,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教科书级别的啊!   “真想要让朕不烦躁,就赶紧将人给我带来,这个才是正经!”   皇帝陛下又自吼了一声,只是这个吼属于低吼范畴,就只针对老元帅一人,显然皇帝陛下已经渐渐回复清明,知道有些话、有些事就只能在君臣两人之间交流,若给第三人知道,绝对会引出许多不必要的风波。   “这个……陛下的这个要求老臣还真的无能为力……”现在,秋剑寒心里已经将风尊骂翻了。瞧瞧你给老夫惹的什么事儿!   老夫现在就这么伫在皇宫出不去了好吧!   皇帝陛下的怒火,那是老夫也不愿意承受的恐惧啊。   老元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都说女人难哄,那是你们这帮家伙从来没有当过大官好吧!等你们当了大官就会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一种生物,比女人更难哄!比女人更喜怒无常!比女人更不讲理!   这种生物,叫做皇帝!   女人跟你翻脸,你最多难受,只要花点时间花点金钱顶多再加点心意诚意就能挽回,但皇帝跟你翻脸,却是直接掉脑袋的事情!   哪怕你的初衷是心意,是诚意,是满满的为他着想!   胡乱发泄了一番,皇帝陛下终于可以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了,一会儿感伤,一会儿喜悦,一会儿激动,一会儿恼怒……   “哎……”皇帝陛下终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秋老元帅顿时松了口气。   看来,这一关算是过了。   要不然,这货不能这么叹气。   老元帅果然是很了解皇帝陛下的,却听皇帝陛下说道:“风尊是否有说过啥时候将那孩子送来么?”   秋剑寒回答道:“风尊没有说具体时间,毕竟,他也要为孩子的安全考虑,唯有先确定我们这边是一个什么态度,尤其是陛下您的态度……”   这么一说,皇帝陛下刚刚才平息下去的怒火刹那间又冲天而起,一拍桌子咆哮起来:“混账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他来判定朕的态度?那可是朕的亲……”   话没说完,已经被秋老元帅早有准备,足以冒天下之大不讳之势捂住了嘴巴,焦急的声音:“陛下,慎言,慎言哪,您要是还这样,不光风尊,我都不赞成让您见那孩子……”   “呜呜……”皇帝陛下使劲挣脱,却也不敢再继续说下去,狂怒道:“秋老匹夫你敢如此对朕!要造反么?信不信朕治你欺君之罪,灭你九族!”   秋剑寒狂翻白眼。   今天是完了!   今天无论如何也跟这家伙讲不通道理了。   怎么说都是错,怎么做都是错!   动辄就是欺君之罪,张口闭口的灭绝九族,还能不能继续君臣相得的戏码了?   刹那之间,秋老元帅突然很神奇的生出来一种“我想要告老还乡”的诡异想法。   但却没敢说。   老元帅估计,今天这七个字要是当真说出来,那么自己这辈子估计都不用告老还乡了,也不是欺君之罪,皇帝陛下在这里,就直接能生吞了自己!   但是这家伙也太不讲理了吧……   我知道你现在情绪波动异常,异乎寻常的想要见到盼望已久的大孙子,但你也得差不多点啊,秋老元帅现在非常想揪住皇帝陛下的衣襟问一句话:“你咋就这么不讲理?你是娘们么?你咋这么不讲理?你是娘们么?!”   如果可以,如果可能……老元帅想用一种咆哮的口气狂问一百遍!   一百遍!   皇帝陛下兀自以一派兴奋地,满脸尽是亢奋的表情,在御书房里走来走去,走来走去,速度越来越快,倒背着手——这在老元帅看来,就像是一头狮子在奔来奔去,奔来奔去,屁股后面垂着一条尾巴……   “老秋!”皇帝陛下走了好几圈,突然凑到秋剑寒面前,两手摁住他的肩膀,一脸的狂喜:“朕有孙子了!朕最盼望的那个人,来了!朕有孙子了!朕,高兴!哈哈哈哈……”   秋老元帅一脸懵逼,不知道的瞧您这德行还不得以为您发现了新大陆,但这消息根本就是我刚告诉您的好么,你这话可以跟任何人说,可是跟我说得着么……   再说了,刚才还要诛我九族,欺君之罪,现在一转眼就又亲亲热热的老秋了……   您这变化也太快了些……   “关于这个孩子……”秋剑寒说到这里,才突然想起来。自己提出来这件事情,皇帝陛下貌似自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半点都没有怀疑过这件事的真实性!   自己这边才一开口,他就立即接受了,比单纯的相信还要更进一步!   说好的帝王心术,说好的不全然相信任何人呢?!   “陛下难道就不曾没有怀疑过这件事的真实性么?”秋剑寒有些小诧异的问道。   “朕不怀疑,一点都不怀疑!”皇帝陛下哼了一声,睥睨的道:“第一,朕相信风尊;第二,朕相信朕的大儿子,一定会给朕留下惊喜!第三嘛,这不还有你么,朕也同样的相信你,若是这件事情但凡有一点点疑点,你都不会这么快这么痛快的来告诉朕!你既然敢说,那么就证明你有万全的把握!”   “这么多年的老兄弟,对你朕还是完全信任的!老秋,咱俩谁跟谁啊!”皇帝陛下推心置腹地说道。   秋剑寒:“……” 第八十章 皇帝的决断!   皇帝陛下嘿嘿一笑:“所以说,朕丝毫也不怀疑这件事的真确性,毋庸置疑,无可置疑!”   秋剑寒叹口气,心中也是不由觉得一阵温暖。   这等信任,在皇帝与臣子之间出现,也是没谁了。   士为知己者死,死而后已,不过如此!   “不过,关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孩子……”秋老元帅这句话在心里转了十七八遍,终于还是鼓足了勇气问了出来:“陛下您是怎么打算的?您该知道这孩子一旦出现在世人面前,您会面对什么,他会面对什么,还有……还有玉唐皇朝将要面对什么?!”   皇帝陛下的脸色慢慢变得沉肃下来,他又自踱了两步,缓缓地走到椅子前坐了下来,手指头轻轻的敲着桌面,眉头紧紧的皱着。   秋老元帅心中陡然一突。   这个问题他不得不问,不能不问,一定要挑开这层窗户纸,遮羞布,皇帝陛下到底要做什么?   怎么走?!   他的想法会是和风尊想得一样么!?   老元帅感觉心头萦绕着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老秋,你感觉太子如何!?”皇帝陛下转过头,很认真的问道。   秋老元帅瞬间石化。   要不要连问题您们都问得都差不多一个样?   老元帅心中一突:若是最终选择,你们也是同样的……那,可就真的热闹了!   但这个问题嘛,面对风尊的时候自己可以相对正面的回答,面对风尊的实话也不许回避反应,然而此际面对皇帝陛下……回答这种问题却又得是另一种回答模式!   “不知陛下此问……”秋老元帅小心翼翼的将问题抛回,努力的控制着自己脸上表情。   “你还是先说,除了太子之外的其他皇子如何吧?可有比较成器的么?”皇帝陛下问道。   秋老元帅脸上肌肉痉挛了。   这一刻,他感觉时空错乱了,风尊又再坐回了自己面前发问,又或者是自己回到了之前面对风尊发问的那个时刻了?!   皇帝陛下显然不像是风尊一样需要他回答,背着手站了起来,声音低沉:“朕知道你不方便回话,其实朕何尝不知道,朕的所有皇子之中,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可以撑得起玉唐!”   “若是当真只能从他们之间做选择,朕现在就可以下断言,等朕百年之后,玉唐会在极短时间里分崩离析,土崩瓦解。或许这个速度还会更快,也许是一年半载,又或者是三五个月!”   “朕的这些个儿子,就算只是挑出一个守成之君都属勉强;真正说到那种雄才霸略,气吞天下的雄主……他们再投胎个三五回或者才有机会做得到吧。然而现如今的这个天下,却哪里是一个守成之君能够守得住的!”   “现在的天玄大陆,诸国群雄,就是一群群的狼众;在这般特定的大环境之,唯有不断地进攻,不断的吞并他国,玉唐才能得到安宁,长治久安!”   皇帝陛下脸色深沉,目光深沉。   “朕可以保证,在朕的有生之年,君臣相得,将士用命,玉唐安稳无虞;也可保证,在抵御住四方进攻的基础前提之下,打造一个足堪攻略天下的班底出来,征掠天下无往不利。但朕还有更清晰的认知,那就是,多半不等这个班底彻底成型,朕就不在了。”   皇帝陛下伸出一只手,挡住了老元帅即将出口的劝慰之言。   “将来朕的接班人,若仅止于一个守成之君,这个班底非但对他无用,反而有害。若是一个昏君,这个班底更会遭受反噬。无论是班底反噬昏君,还是昏君吞噬班底,到最后,都只有自己将自己搞跨,于玉唐有损无益,百弊而无利!”   秋老元帅静静地楞楞的听着。   这番话话里话外的意思,与风尊所说的话还是基本雷同,也就是遣词造句有所差异,又或者是这两者一个是以旁观者的角度,一个是以自己的角度来剖析!   “但若然朕的接班人,玉唐的下一任君主乃是一位雄才伟略,睿智英明,胸怀天下,气吞河岳的君主……那他完全可以用朕打造的班底,更进一步!从玉唐帝国走出去,走上踏平天下的霸主之路,君临天玄!”   皇帝陛下目光熠熠闪光:“更有甚者,在这位君主在位的二十年之内,将有莫大希望一统天下,定鼎天玄!完成玉唐千秋万世大业的奠基!那是玉唐帝国皇室祖祖辈辈最大的、至今都没有完成过的心愿!”   “但这个心愿,朕现在在台面上的这些个儿子,是万万做不到的。若是让他们继位,不但这个心愿会沦为泡影,甚至连玉氏血脉都会断绝,更别说什么王图霸业了。”   皇帝陛下眼睛直视着秋剑寒。但秋老元帅现在完全不敢与皇帝陛下对视,只能偏过头去。   “朕的大皇子,便是这样的一位君主!朕曾经最理想的接班人!”   皇帝陛下声音中有痛楚:“只可惜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他停顿了片刻,仰头,闭上眼睛。   良久良久之后,他缓缓睁开眼睛:“朕对大皇儿委实有莫大的愧疚!朕,欠了他的!”   秋剑寒只感觉头皮发麻。看来……这选择真的一样!   决定,也是真的一样!   “既然欠了我的皇儿,朕当然想办法弥补回他!”   “那些所有应该是他的东西,朕会将之交给他的儿子,那个唯一有资格继承这一切的人手上!”   皇帝陛下的声音沉重,语气却是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秋剑寒一时间只感觉自己的思维被炸裂了,一片片的在星空中飘浮荡漾,隐隐约约,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彼端弱弱地说道:“可是,这个孩子才只有两岁半……”   皇帝陛下的声音如同重锤,似乎从最遥远的地方传来,但每一个字都是那么清楚:“这个岁数才好,这个时间,一来可供朕对大皇子身体力行的弥补;二来嘛,也算是朕为这玉唐天下、玉氏血脉所做的最后努力!”   “朕固然没有时间再去培养第二个承继者,但再支撑个二十年,却不会有什么问题。只要这二十年中,他能够成长成为朕所希望的接班人格局,那么一切就都值得!”   “那孩子的存在,等同是上天赐给了朕、赐给了玉氏皇族、玉唐天下一个希望,另一个未来,无可限量的光明未来!”   “天佑玉唐,天佑玉氏,天佑……朕,让朕能够有机会弥补心头最大的遗憾!”   秋剑寒这会是真的发现,自己无话可说了!   一国之主素来是孤家寡人,唯有乾纲独断,他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再更改,更不允许其他人置喙,更遑论干扰!   有违者,便是触龙之逆鳞,不死不休!   直到良久良久之后,秋剑寒才喃喃地说道:“陛下,您这样选择老臣理智上可以理解,但情感上……会不会太残酷了,当真是太残酷了……”   皇帝陛下深沉地说道:“朕何尝不知道这个选择、这个做法,对于朕的那些个皇子们来说,太残酷了!”   “但唯有这个选择才最符合朕的心意;再者,也唯有这个选择,才符合这个国家亿万民众的最大利益!最关键的是,唯有这个选择,玉唐帝国才有希望,不致湮灭的希望!”   话说至此,秋剑寒只有沉默叹息。   正如皇帝陛下所说,这个选择除了符合民众利益,符合皇帝陛下心意之外,还是当前最有希望、最有机会的选择。   最显著的特点亦在于:九尊!   九尊血脉这四个字,已经代表了太多太多的筹码!   有一句话,皇帝陛下并没有说出来,但是秋老元帅心里明白。   若是没有这个孩子,一切都无所谓,风尊这位九尊硕果仅存之人,怎地也会全力襄助玉唐帝国,依然会一如既往的帮忙。   然而现在有了这个孩子,这个孩子不但是皇家血脉,更是双尊遗子;那风尊会因为这层关联而做出什么样的选择,真的很耐人寻味了!   若是当真让现在的太子储君或者其他皇子登基为帝,以这些人的心态,对这位九尊血脉会是怎么做,那是用屁股都能想的出来的。   然后呢,然后风尊大人会忍受这样的上位者,这样的玉唐新主么?   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无论是皇帝陛下还是秋老元帅拿己心度人心的盘算计较了一下,自然得出了相同的答案!   唯有让那孩子继位玉唐新主,玉唐才可能有未来,否则,玉唐只怕会更早覆灭!   皇帝陛下决心既定,似乎连心情也一下子放松了,低声地说道:“老秋,你觉得,以咱们这样的能力,这样的基础,以你我和那位风尊共同教导出来的承继者……不够资格成为未来恶天下霸主么?现在光是想想这份成就感,朕就兴奋莫名!”   秋剑寒满脸尽是苦笑。   这会老元帅当真是不明白皇帝陛下的这份自信到底是从何而来——这等天下霸主,那是说教出来就能教出来的么?   …… 第八十一章 榨油水   尤其……光是看看现在在台面上的诸位皇子,包括太子储君在内,有一个算一个,哪有一个出色的?   别人不说,那太子可是你玉沛泽钦定的继承人,起码有过相当的教导吧,可是明眼人谁看不出来那就是个不成大器的货,否则现在至于这么憋闷,为了没有一个足够承载国器的人而愤懑憋屈么?   “放心吧,老秋。”皇帝陛下的情绪已经完全稳定:“朕也只是有这个打算,暂时还不会妄动,至少在短时期之内,朕不会做出来太大的变动。”   “就算此心已定,此谋可行,但朕怎么也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最少也得有个几年的时间。那孩子到底可不可以承受重任,基本在六七岁的时候也就能够看得出来的。”   “若是事不可为,朕也不会一意孤行。”皇帝陛下开了一句玩笑:“朕还不是那等什么都不懂的昏君啊。”   秋老元帅点头,这句话倒真的是实话,你要真是昏君,老子早就不伺候了!哪里还轮得到你一口一个欺君之罪一口一个诛我九族……   “朕会装作不知道这回事,耐心等着。”皇帝陛下轻轻地说道:“耐心等着朕的孙儿来到朕身边的那一日……朕一定要好好的看看,朕的孙儿长得多么俊秀……是不是与他的父亲一模一样,聪明,俊秀,听话,孝顺,睿智,坚强,英明,果断,雄才大略,无所畏惧!”   皇帝陛下此际的目中,尽是一片酸涩的柔情。   他缓缓转过身,看着自己身后的大皇子画像,喃喃道:“孩儿,父皇……想你想得睡不着啊……若你英灵不昧,怎不来父皇梦中相会……”   画像上的大皇子满脸尽是微笑,遥遥望着自己的父皇,尽是蔼然。   秋老元帅此际突然也是心中一酸,竟似隐隐感知了皇帝陛下的心境,感同身受一般。   这一刻,老元帅许下一个誓言,若是大皇子遗子可堪造就,自己只余残年的老命索性就全都交付在他的身上,倒要看看,自己是否当真能够栽培出一个称霸天玄大陆的雄主!   ……   云扬回到接天楼之时正碰上雷动天吵着要走。   雷动天这会已经恢复了三成实力,他吵着要走,唯一有能力阻止的白衣雪对雷动天压根就一点好印象都欠奉,根本就不想拦,至于其他人则是力有未逮,毕竟雷动天的三成实力,亦有天境三四重天的程度,便是十成大圆满的修者,也非其只手之敌。   所幸就在争绕之际,云扬回来了。   “兄弟你回来得正好!”雷动天大喜:“为兄当真是受够了,天天这么龟缩着,实在太难受。为兄打算要回到家族,组织力量,覆灭四季楼,好好出了这口恶气!”   云扬愕然:“雷兄,现在的情况不是我不让你走。而是你现在走实在太过于凶险!四季楼那边根本没可能放弃对你的针对!你现在贸贸然出去,等于是羊入虎口啊!小弟之前能够救下你,半是机缘,半是运气,断难复制,若是再有点差错,真的就悔之晚矣了!”   云扬所言尽是真诚,固然很不客气,但所言尽是实情,雷动天却也明白,却仍是自信满满的道:“云兄弟放心,以我的易容手段,他们想要跟踪我,哪有那么容易,而且我的实力已经恢复了部分,只要不遭遇那四季楼之主年先生,余者碌碌,何足为惧!”   云扬登时一阵无语,心道:大哥,你哪里来的这等自信?   还余者碌碌,不足为惧?   之前你可都被人家打得半死不活的了,连唯一的护卫高手也被打死了。你居然还是这么信心百倍,门缝里看人!   你从小所受的教育,目无余子的个性,也实在是太坚挺了吧!   人家是撞了南墙不回头,你不但不回头,还要继续撞,都已经撞得头破血流了,还不消停!   您这是要找死啊,找死啊,还是找死啊?!   “还是再等等吧!”云扬道:“相信再有两天,雷兄的功体就可恢复至六成以上,雷兄那时再走也不迟晚,我等也可多放一点心!”   雷动天重重叹了口气,纵然仍旧心有不甘,去也只能耷拉着脑袋的接受,毕竟他知道,云扬的出发点尽都是全然的好意、善意。   “对了,雷兄这次回去,除了搬请救兵之外,小弟尚有一些事情需要雷兄帮忙。”云扬踌躇了一下,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   “什么事?”雷动天顿时又找到了存在感,拍着胸口道:“兄弟尽管直说就是,但凡是我能做到的,一定义不容辞。”   云扬挠挠头,道:“此事……此事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雷动天急躁地说道:“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以咱们兄弟之间的过命交情,你要啥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帮了你就是帮我自己,痛快说吧。”   雷动天此言欲出真心,绝无虚假,他之前就已锁定云扬作为七情大法的炉鼎之一,彼此之间必须滋生真情,最理想的情况就是雷动天多多施恩于云扬,令云扬对雷动天生出依赖全身心信任的感觉。   然而如今的情况却是相反,是云扬有大恩于雷动天,雷动天若是初衷不改,贸然引动功法,谋算云扬,却反而要受功法反噬毕竟七情大法这般以情感为契机的玄异功法,最忌就是真情逆反,所以雷动天简直就恨不得利马能出力帮手云扬获得许多好处,越多越好!   最好让这家伙感激涕零,纳头便拜,当牛做马焚身以报云云……   云扬兀自犹豫了半天,道:“雷兄,小弟本不想……”   雷动天翻翻白眼:“你能快点么?至于这么婆婆妈妈?大家自己兄弟,你跟大哥还有什么事不能说的!”   “资源!”云扬被一激之下,顿时脱口而出:“雷兄,自从当日那一战之后,小弟确确实实的发现,自己手头的这点实力,实在太弱了,当真有如那撼树的蚍蜉,无足轻重!”   “然而想要快速提升实力,却又是何其难的事情!唯有如雷兄这般隐世高弟,或者别有途径!”   云扬目光倍显清澈,恭声道:“小弟明知此举乃为僭越,但实在是自身实力太过薄弱,这才……这才厚颜想要请雷兄助我一臂之力!也不用太好的物事,举凡那些雷兄用不到的,对修炼又多少有些用处的,给予小弟些许就好,还请雷兄莫要怪责小弟这般无礼。”   雷动天爽朗一笑:“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放心放心,你所求的物事全都包在我身上!”   他沉吟了一下,道:“之前给你的,那些加起来在我们家族算是十份修炼资源;等我这次回来,给你带上一百份修炼资源,如何!?”   云扬大惊失色:“太多了!太多了!哪里用得了那么多,小弟怎敢有此奢望!”   “太多了?那就二百份吧!”雷动天完全不在意的挥挥手:“就这么说定了!”   云扬嘴角下意识的抽搐了一下。   这家伙的雷氏家族,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啊。   看这货大方的……   还有,这货的脑回路貌似是格外的清奇啊。   他说一百份,我说太多了,然后他转头就来了二百份!   这是怎么想的?   哥身为九尊智囊,智尊哪,都没有想出来是怎么来的。   云扬自然不知道雷动天这会正是要籍给予多多物事,了结自身所欠的因缘,唯有给得越多,因缘才能消得越快,否则雷动天又不是傻子,修炼资源也非是凭空就能掉下来的东西,岂会随便自行加码!   “对了,除了修炼资源之外别的都不要么?”雷动天问道:“高等伤药也都上二百份怎么样?”   云扬扭捏道:“这,这怎么好意思……”   “这事就这么定了,我说了算!”雷动天一挥手,大是豪气干云。   一边。   白衣雪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的白雪出神,这般做作实在是太过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控制不住,就能直接爆笑出口。   这位雷公子……真不知道要被坑到什么时候才会明白真相如何啊……   哥哥我被坑,可是我现在和公子爷是一家的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了,再怎么最后也还是有好处的,但是这家伙,分明就是一路要被坑到死的节奏啊。   “雷兄好好休息。若有任何需要,只管张嘴,千万不要和我客气。”   云扬留下了一大袋子冬天很难见到的水果。   这当然是给叽叽准备的口粮,只不过云扬买了双份而已。   白衣雪转头看到雷动天啃的满嘴汁液欢乐的样子,嘴角不由抽了一下,这货想必还不知道他的待遇其实也就是和公子的鸟一样吧?   嗯,说不定在我家公子心里,这货的地位,还真的不如那只名叫叽叽的鸟!   云扬心情很好。   雷动天的物资,云扬可谓垂涎已久。   那可都是在这个天玄大陆见都见不到的高阶货色啊。   既然这货答应了,那么,等他下次回来的时候,肯定会带回来不少好东西的。   如此一来,自己这边的资源需求,便可以满足甚至还是颇有富余的。   云扬心中有些满意。   雷动天身上的油水,远远地没有榨干净啊。   榨油尚未完全成功,我还需更加努力! 第八十二章 我走你也要走!   云扬感觉自己这几天运气真不错。   不仅是找到了老大的骨肉,而且还能有这么多的大好修炼物资进账。这些东西,或者将其中一部分是用在宝儿身上为他筑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云扬的好心情持续了不到半刻钟,就被打消得一丁点都没有了。   因为水无音的传讯来了。   “老大想要知道的消息,我打听到了。”   云扬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其实很是愣了一下:我想要知道啥消息来?我自己怎么没有印象呢?   找到水无音那边:“什么事?”   水无音也愣了一下:“就是你之前提及的紫幽帝国刺客消息啊?不是你让我打听的么?”   云扬顿时醒悟,笑呵呵地说道:“恩恩,对对,具体情况如何?”   水无音一派轻松的道:“这件事跟咱们这边其实没啥关系,只不过是闹出来的事情不小就是了。”   云扬感兴趣地问道:“直接说具体情况,买什么关子!”   “这个刺客,非但被紫幽帝国高手擒获,更兼重伤濒死,奄奄一息;紫幽帝国本想要明正典刑,警告天下,以儆效尤的……但却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一个大人物横加干涉……现在陷入了一个尴尬至极的地步!”   云扬兴趣更浓,嘿然道:“怎么个尴尬之极法?”   水无音道:“据说这个刺客受伤太重,纵然是有天才地宝,也只能勉强吊着命;维持一口元气不散而已。偏偏……那位大人物在节骨眼上放出话来,不依不饶。”   云扬沉吟道:“什么大人物竟有这样的威慑力?能够令到一大帝国不敢轻举妄动?”   水无音神神秘秘的吐出来三个字:“君莫言!”   云扬闻言就是一愣,突然间一股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猛地一下子站起身来,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可怕:“谁?你说谁?”   “君莫言!天下第一剑客啊!”水无音也一下子愣了,被云扬的脸色吓了一跳:“老大你怎么了?脸色怎么突然这么的难看?”   云扬只感觉一颗心在胸膛里砰砰的跳动,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这个刺客,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君莫言为什么要插手?这些……可有具体消息?”   “这些更具体的相关信息还当真是不知道。现再紫幽帝国对此人的一应消息尽数封锁,我方能够得到以上情报已经是花费了许多力气而得到的成果;更多的情况信息,需要下更多的功夫,之前老大你并没有让我太关注这件事,所下的功夫自然较逊。”   水无音皱着眉头,他敏锐地感觉到不对劲。   云扬此际的神态反应实在太反常了。   在水无音的认知中,云扬有足够的定力,有足够的心机城府。向来都是大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那种人。   何曾有过这般惊慌失措的状态?   但现在不仅是脸色变了,甚至连眼神都变得空前惊惶,似乎有极恐怖,大大超出意料的变故发生!   难道那这个刺客竟与云尊大人有关系?又或者是……与九尊大人有关系?   “别的不知,那刺客的大概年龄……你应该知道吧?”云扬焦急的追问道。   “这个真不清楚,此事是我疏忽了。”   云扬闭上了眼睛。   他自然知道此事非是水无音的疏忽,而是自己之前的命令,令到水无音疏忽了,亦令相关情报就此失控,连年龄也不知道的话,那么其他的一应相关的消息,只怕是连一点点都不会有了。   可是萦绕在云扬心头的那股子不好预感却是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实在。   为什么君莫言会突然插手介入?   为什么这位刺客只是刺杀四国高层,却从不刺杀玉唐之人?   他摸了摸怀中的报恩令,想起了老独孤。   那个孤独的老人。   七哥的父亲!   另一个与九尊相关,仍在人间的亲人!   云扬越想越是心慌意乱,脸色一片煞白。   自己此前一直都有打听此老的消息,却从来没有打听到,万没想到,普一打听到一点点可能给关联的信息,却是惊天噩耗!   刺客重伤濒死,奄奄一息,只靠天材地宝吊住最后一口元气,随时可能一命呜呼!   若是刺客老独孤,若是老人陨落,岂非是又一位至亲,在自己眼前离世!   这样的结果,云扬不愿意接受。   这样的离别,云扬更不愿意再经历!   他猛地站起身来,道:“无音,天唐城这边诸般事物,由你全面接手,无论如何都要帮我稳定住!我有急事待办,要立即出去一趟。”   水无音的预感变成了现实,却登时就将自己吓坏了!   “大人!万万不可妄动!”水无音脸色都变了:“且不说那紫幽帝国远在万里之外,人生地不熟,高手无数,又是敌国都城,您这般孤身一人前往,难以成事不说,更有莫大危机动辄加身……”   云扬冷冷的挥手,脸色铁青:“我意已决,不必再说。”   话音未落,云扬已然径自转身走了出去。   ……   “雷兄,有件意外变故骤临,我只能先向雷兄道一声抱歉了。”云扬疾步来到雷动天房中。   自己要走,雷动天再留在这里说不定出什么变故,那就糟糕了。不管是被杀,还是察觉自己的一些秘密,云扬都不愿意。   还是将这家伙也及早的弄走为上。   “怎么了?”雷动天吓了一跳,以己心度人心之下,本能的以为云扬要将自己交给四季楼,眼中不由露出来前所未有慌乱恐惧的神色。   “我有急事要亲自处理,须得即刻离开天唐城,这样一来等到你走的时候,我是注定不能给你送行了。”云扬歉然道。   “哦,是这样啊……这没啥,没啥。”雷动天顿时放下心来:“你忙你的就是,咱们兄弟谁跟谁啊,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多谢雷兄体谅。实在是有突发事件。”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小弟不得不去。”   他的眼中,流露出来无限愤怒,还有急切。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当日你面对四季楼生死威逼之时尤能不动如山,这次怎地失态至此!”雷动天好奇的问道。   “雷兄有所不知……”云扬叹了口气,道:“四季楼虽号称天玄大陆势力第一,但其行事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卑鄙无耻下作至极,遭遇力不能胜的对手后,便会针对其弱点下手,此世第一高手凌霄醉当日与其对上,就是因为四季楼以其亲戚朋友的安危相要挟,凌霄醉这才不得不退让,只是当今之世能够让四季楼以武力之外方式对待者寥寥无几,甚至就是绝无仅有,没想到小弟竟也享此殊荣,他们之前被迫与我谛定盟约,约定不得在天唐城对我下手;却是在别的地方,扣留了我两位前去,引诱我前去!”   雷动天大吃一惊:“竟有此事?四季楼的行事手段竟是如此无所不用其极,并无半点强者胸襟气度?!”   云扬叹了口气:“我也没有想到堂堂四季楼竟会这般的栽不起!此事悠关我两个亲人的性命安危,我必须得赶过去……但我亦忧心在我走了之后,盟约对象不在这里,四季楼便很有可能会乘隙向你下手,甚至,他们此举根本就是刻意的调离我。所以,雷兄你……看来只怕还真的需要提前启程了,再迟只怕有变,一切尽将失控。”   雷动天想了想,也倍觉毛骨悚然,恐惧迅速滋生,道:“不错,不错,这肯定就是调虎离山之计……”   他看着云扬,如同看着护身符:“云兄弟,那两个人重要么?”   言下之意显而易见:什么人能够比我重要?要不你还是留下来保护我吧。   云扬深沉道:“是我大师兄和小师妹,我小师妹……是我的未婚妻。”   雷动天闻言顿时愣了一下。   大师兄?小师妹?未婚妻?   再想起自己为了未婚妻一路跑到这里,未婚妻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就算云扬如何看重自己,那也是无论如何都会连夜赶过去的了,自己代替不了人家的未婚妻啊……   这个未婚妻可以撼动我在云扬心目中的位置,绝不可留,还有那个什么大师兄,也得死!   云扬的心中只能有我一人,绝不可再有他人!   云扬的心已经渐渐成为雷动天的执念,只是这点雷动天尚不知晓,云扬就更不知晓了!   “既然是弟妹遇险,自然是非救不可的,云兄弟你即刻前去营救吧,为兄在你离开之后,也会即刻启程,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首尾难顾。”   雷动天果断道,兀自不忘表明自己的立场态度。   既然云扬走了,正如他所说,四季楼无所顾忌,自己在这里,已经是危险至极,当然得马上就走!   “如此最好!”云扬道:“我这个护卫乃是一等一的易容高手;老白。”   白衣雪站出来:“公子,我在。”   “你负责帮雷公子的易容,一定要尽善尽美,包括肤色,脖颈,手臂,手腕,头发,眼神,眉毛,等……甚至,连两眼之间的间距,这些都要与原先有所差异……务求天衣无缝,不留一丝破绽,能做到么?”   白衣雪满脸尽是严肃的保证道:“公子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必然万无一失!”   “记住一定要万无一失,我不允许出现万一!”云扬严肃的道:“之后你须得要亲眼确认到雷公子安全无虞!否则,你也就不用回来了。” 第八十三章 出行!   “公子放心,属下必然竭尽全力,保证完成任务!”白衣雪激昂慷慨的道:“若是雷公子此次归程受到半点损伤,属下提头来见!”   “不要你提头来见,只要雷兄万全,这个才是重点,听明白了么!?”云扬点点头,又再郑重嘱咐道。   雷动天心中感激更甚。   他当然看得出来,这个老白的实力不过天境六重天,平日里根本就不在自己眼中,但却已经是云扬这边修为最高的护卫。   这个护卫的修为,不入自己眼是一回事,但决不能算低,即便是在家族中,也可排到中游,而这样的高手,在天玄大陆更是顶峰级数,还要更在四季楼五大尊者之中的刀尊者之上。   可说是云扬的保命底牌。   云扬出行明明也有危险,但为了自己,却能够毫不犹豫的派出了他护送自己!   这份兄弟情谊,简直就是感天动地、何能不动容?!   “兄弟,一路保重!”雷动天感动的转头。   却正看到云扬眼神真挚的看向自己:“雷兄,千万保重!”   雷动天重重点头,眼中含泪。   “我走了!”云扬转头而出。   身后,雷动天不断挥手,神情惆怅。   他很明白,真的很明白,若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云扬的大师兄还有未婚妻小师妹,又怎么会被四季楼的人抓住?那是说什么也不会发生的事情!   说到底,还是自己连累了云扬,更致令其亲人朋友身陷险地。   但是,这还是机缘,自己与云扬的缘分,云扬是注定要成为自己炉鼎的男人,他为自己付出,自己感动是一回事,但这是苍天赐予的机缘,天予不取,便是逆天,天都是站在我这边的!   我果然是天之骄子,苍天庇护,永不蒙尘!   ……   在一旁的老梅还有方墨非,努力地板住了脸,当真是用尽了全身修为,这才止住了几乎要爆笑出口的笑意。   大师兄?   小师妹?   神特么大师兄小师妹,咱们家公子,连师门都木有!   只不过这谎话实在是信口拈来,端的声情并茂,让人深信不疑,没看到雷动天现在已经感动德快要剖心剖肺、尽诉衷肠了么?   方墨非感到自己跟随云扬越久,沉定功夫越是退步,往昔在森罗庭练就的面具脸早已破功不说,连最后一点点的淡然淡定都随时不存,这样的氛围,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了!   ……   一阵风起!   天唐城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阴呼呼的天空,突然间风云翻涌,风声急速的增大,呼呼的劲吹;满城旌旗,亦因骤增的风势呼啦啦地飘扬了起来。   天空中,风卷白云,白云舞风,迅速远去!   ……   早已在留意天象变化皇帝陛下急疾踱出御书房,仰头看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该是风尊动作了,是不是去接朕的小孙儿了?肯定是的,但愿这家伙能够动作快一些,越快越好。”   皇帝陛下心下可是满满的期盼。   但在元帅府中端坐的秋剑寒却绝对不是这么想的。   风尊之前说过,要两三天才再过来听自己消息;听了自己消息之后,才会去接孩子。这个过程肯定不会变更,必然会走!   那也就是说,现在风尊离开,绝对不是去接孩子,而是另有别的事情要忙。   时间还没到。   而看其搞出的这么大阵仗,甚至不惜暴露风尊本身功法,暴露行迹的催动风云,扬长而去……绝对是去做大事,而且……目的地应该是在很遥远的地方!   但这样一来,原定的两三天期限,风尊只怕就要回不来了!   甚至多长时间能回来,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你丫的在这个节骨眼干嘛去!?不知道这边着急么?”   秋老元帅跳上房顶,不顾仪态,破口大骂:“你这混蛋,你这是要干什么!?你你你……你将这么大一个烂摊子丢给老夫你却一走了之,老夫如何交代?!你知不知道那边早已等不及了,更不是那等得了的狠角色,动辄就是要出人命的好吗?!”   老头这会当真是急眼了,急的浑身大汗,浸透重衫。   你要是在约定时间里回不来,老夫怎么向那个早已不耐烦的皇帝陛下交代?   这回是真的要了老命了。   之前还只是一个消息,就折腾得老夫差一点三魂七魄丢了一半,这会你拍拍屁股走了,迟迟不回,老夫还不得被皇帝陛下蹂躏死啊?!   你不是土尊的兄弟么,你咋就不能体谅一下一位父亲急于见到儿子的儿子的迫切心情呢?   什么大事不能等你应付完这个父亲再去处理,就急于这么一时半刻么?!   然而天空中唯有风声呼呼,心急如焚去意至坚的风尊却又怎么能听到老元帅的疾呼?   他现在的唯一心念,就只在于另一位父亲,另一个为了儿子拼尽残命的父亲!   莫说一时半刻,就算只得一息一刹那,云扬也不愿意再等!   也等不下去!   那边已经命在顷刻啊。现在过去都不知道赶得赶不及。   云扬一路风驰电掣,全速赶路,及至下一次展露身形之时,赫然已经是正午时分!   而云扬面前,乃是一条大江。   此处距离天唐城,已经有三千七百里之遥!   面前江水浩浩荡荡,目测江面起码也得有数百里宽。   月魂江!   相传这条江乃是月亮魂魄所化,但凡月光回应到的地方,这条江就能流到。   只要月亮还在当空闪烁,这条江就能永远存在!   “久违的月魂江,接下来只要顺着江水走下去,彼端就是紫幽帝国了。”   云扬站在月魂江边,看着仍旧悠悠的江水,一泻千里而下,眼神中不由有一瞬间的失神。   曾经有多少次,兄弟九人在江边聚会?   又有多少次,战后在这里收拾归程的行装?   犹记彼时,老大就站在自己当前立身的这块大石之上说道:传说天玄大陆,不仅仅有月魂江,还有太阳河,还有星辰海,还有风云湖;只可惜我们现在能够看到的,就只剩下这月魂江了。   将来若是天下太平,我定要带着兄弟们咱们去见识见识那些传说中的地方。   兄弟们齐齐轰然叫好,订立约定,彼时定要前往。   云扬依稀记得,当初老大土尊说这番话的时候,不但眼神很是奇怪,貌似声音也与平常不同。   当年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份奇怪的感觉;但现在他知道了、明白了。   因为老大土尊就是大皇子啊!   当天下一统之时,玉唐新君继位之刻;老大若是还在,不知道心情会如何?   那原本应该是老大的位置,他却只能在旁看着。   所以他想,与其在旁看着,心中不舒服,莫如等到天下太平那会,四处带着兄弟们去游历,远离这个自己付出了一切的伤心地!   当时水尊就站在土尊的身边,粗声大气地说道:“不错,哪里有什么事情能够比兄弟们永远在一起更加重要!?”   现在想来,那时四姐根本就是在宽慰老大呢。   原来那时,这两人就已经对眼,甚至已经结为夫妻了吧!   听罢水尊的劝慰,老大又说:“哈哈,说的不错,确实没有什么能够比兄弟聚首更开心快乐,嗯……反正已经到了江边,老四且带我去水里耍耍吧。”说完,大笑声中,就拉着水尊的手,一跃而下深不见底的月魂江。   兄弟们见状齐齐在岸上起哄,哈哈大笑,嘲笑老大老大人还一副小孩脾气,不但生出玩心,还付诸行动,身体力行,罕见罕见。   “亦是直到现在方知,那时候老大肯定和四姐去过二人世界了……”云扬想到这里,不禁想起土尊拉着水尊往下跳的时候,水尊当时那自己等人并未注意的挣扎,还有一干兄弟吐槽两人好基友一辈子的事情……   不由得咧嘴一笑,喃喃道:“老大,你可是真有你的……知道我们几个啥也不知道,索性就真将我们当傻子,光明正大的去逍遥也是没谁了,七哥还说,好基友就好基友,怎么没有我们的份……”   许许多多的小细节,现在想起来,都是那样的温馨却心酸。   记得当时,七哥血尊咧着嘴笑得那般的没心没肺,虽然明知道当时那张脸是假的,但是兄弟们还是想要群起揍他一顿,当真是笑得太贱了。   你想好基友一辈子是你的事,扯上我们大家干嘛?!   但现在云扬再想起那个贱贱的笑容,却就只觉得怀念,就只觉得心头酸涩。   “七哥,我们的老爹可能被抓了……”   云扬默默地说道:“你……你知道么?这样的事情,我怎么能够允许呢,小九绝不会再允许我们的任何一个亲人陨落,绝不!”   云扬说完这句话,但见其整个人就此飞身而起,以一种异常流畅的姿态,融入了月魂江!   是的,就是融进了江水之中。   紫幽帝国与玉唐的风貌自然回然,尤其在对待风这种自然天象的态度上,更是超差别对待!   玉唐风起,尽是欢声笑语,而不正常的风起在紫龙城,却唯有满目戒备,四野尽敌! 第八十四章 奇异的月魂江!   风尊还活着的消息,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云扬御风而去虽然很快,能够更早一步抵达紫幽帝国,但也等同暴露了自身行迹,更是明目张胆的告诉紫幽国的人:九尊之中的风尊来到你们紫幽地界了!   万一敌人将这件事联想到老独孤身上,那由此而出现任何意外,云扬都无法承受。   所以他宁可慢一些,也要保证此行的绝对稳妥,至少确认状况,确认目标是否是老独孤之前得绝对稳妥!   反正那边还有了君莫言坐镇,总有转圜之余地!   云扬决定动用水尊的圣水诀赶路,直接跃入月魂江,籍月魂江江水之力一路修炼圣水诀,一边赶路!   但云扬跳进去月魂江之后才发现,运转圣水决,化身为水,与化身为风云竟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最起码,当前所感受到这种舒服感觉……是化身风云难以比拟的!   融入水中的云扬,就像是置身于一张巨大的软床之上,云扬可以控制着自己的神念乃至身体,籍水相之力,将之无限度的扩张出去。   但凡是水能够去到的地方,自己的神识、思维就能够去到了那里!   而且,还是属于那种实质接触的真实碰撞!   之前云扬从未进入过月魂江;却因为这一次因缘际会之下的进入,令到他明白了一件事。   月魂江的江水,与其他的地方的水存在着根本的不同!   这是一江与众不同的神异江水!   此江江水固然也可以用于饮用,用于灌溉农田;但是,此江江水的质地比其他地方的水要更柔得多,而且也还要更冷得多!   月魂江从极东无尽山流下来,绵延十七万八千里注入彼端的无尽海;从未停止过汹涌奔腾。从江面看下去,江水是异常浑浊的,不能作为直接饮用之水。   但云扬此际融入江水之中,才真确的发现,这看似浑浊的江水,实则竟是连一点点杂质、一点泥沙都没有的。   所有的石头,泥沙等有碍水质的物事,全都平静地躺在水下;纵使偶尔荡漾,却难得不随波逐流,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泾渭分明!   此外云扬还发现了另一个异事,那就是整条月魂江绵延十七万接近十八万里水路,岸边水中,竟没有一株水草!   这又是一大异状,于天地自然原理相违背的异状!   最起码,现在的云扬根本就无法理解怎么会有这样的现象。   随着水路一路前行,云扬意料中与江鱼共舞的情形也没有出现,非是麒麟鱼神异功效,而是月魂江中的鱼很少,非常少,少到差不多可以忽略不计的那种少!   或者,这就是古往今来,从来没有人能够在月魂江钓到鱼的主因!   但云扬之所以会用差不多忽略不计这个形容词来形容月魂江中的鱼类数目,却是因为月魂江并非是真正没有鱼!   最少最少,云扬现在就有看到了一尾鱼。   那是一条足有一人长、遍体尽是金灿灿光泽的大鱼,在水中悠悠缓缓的摆着尾巴行进,可谓绚烂之极,耀眼之极。   云扬初初还纳闷这么拉风的鱼,怎么就没被人见到过呢?   及至云扬将神识送离水面,从高空俯瞰江面,却发现纵使将神识聚焦,竟也无从窥见那大鱼的真实位置,原来从上面看下去,这条鱼所呈现出来的观感色泽,竟与江水的颜色完全一致,一模一样,从水面以上观视,绝难发现其踪迹!   “这条鱼还真不小,不知道吃起来好吃不好吃……”云扬心中如是想到,毕竟这种鱼亦该属异种之列,多半稀罕得很。   然而才过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云扬就发现自己的认知有误。   刚刚就在自己身边,悠悠滑过去一条大鱼;这条大鱼是真的大那种,光是鼻孔就已经比自己人头还要大!   云扬直接惊到了,这是啥鱼?   怎地这般大法?   然而更惊奇的还在后面,但见新来的那条大鱼以一场优雅的姿势一路往前走,一路走,一路不断的吞吐江水,及至碰到江水中那种一人多长的鱼,二话不说,直接一口吞掉了。   举动间不存丝毫烟火气,端的运转如意,信口拈来。   云扬看得抽一口冷气。   这……这也太凶残了吧?   以这么优雅的姿态,进行这么残酷的事情……云扬感觉这条鱼根本就是冷血动物。   大家都是鱼,吞食何太急?!   再过一会,云扬又发现了一件事,或者说是又一个颠覆自己认知的事情。   云扬在见过一大鱼以及优雅残暴巨鱼之后,又发现了第三种怪鱼,这第三种同样拥有与月魂江无异的色泽观感,个头则是小的有手臂长,大的却直接如同一条巨蟒一般,这种鱼的奇怪之处,在于它们专门沿着岸边走。   而岸边水底不管是刚刚萌芽的水草还是那种小鱼小虾,无一例外的全部都会被其吞噬……   这第三种鱼的存在,简直就好像是天生的清道夫一般,专门清理月魂江江边杂物。   一路推进!   吃饱了就摇着尾巴往前走,饿了再走再吃。   而在他们后面,还有无穷无尽的这种鱼,一路吃了停,饿了再走再吃,周而往复,循环如是……   偏偏这种鱼即便体积再大,哪怕如同一条船那么大,也基本不会被人发现。   因为……它们在水里面,就如同融化的一般,就是水本身异样的存在!   云扬见猎心喜之下,顺手尝试过接触第三种鱼的鱼身,愕然发现,自己回复实体的手掌竟自穿透它们的身体,全无实体接触感觉,更不可思议的是,那被穿透的鱼竟是毫无所觉的。   云扬感叹,自己此番若非是化作了月魂江水,估计也根本发现不了这一江清水之中,竟还有这么多神秘的巨无霸存在!   “果然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造化玄奇,莫不如是!”   云扬心中默默的再三感叹。   千古以来,许多人都知道月魂江很神秘。   但却没有一个人不知道月魂江的神秘之处到底在哪里。   任何人都不会想到,其实月魂江的神秘之处其实就这么赤裸裸的摆在自己面前,只是整个世界的人,尽都视若无睹而已!   直到今时今日,被云扬意外发现!   云扬并不确定自己一定就是第一个发现这个秘密的人,甚至不是第二个!   毕竟在自己之前还有另一个修行圣水决,且进过月魂江的人,自己的四姐,水尊!   若是四姐知道这个秘密,那大哥土尊也应该知道。   唯一遗憾的却是,就算知道这个中秘密,也没有利用的余地,便如云扬之前尝试过的,自己已然亲手接触都无能捕获那异种奇鱼,知不知道这个秘密又有何益?   或者这也是大哥四姐知道月魂江有异,却并没有告知诸位兄弟的主因吧!   “只是月魂江,就隐藏有这么多秘密,纵使长年累月呈于世人面前,而世人却尽都是视而不见,那么……太阳河呢?星辰海呢?风云湖呢?又会如何?”   大开眼界的云扬不禁开始考虑这些与月魂江齐名的其他以水著称奇异地点。   那些地方既然能够与月魂江其名,想必也都有许多的神秘之处吧?   云扬突然生出很想去看看的冲动。   至此,他也终于明白了当年土尊为什么要说那句话的另一层含义。   抛开心情之外,也是的确是有想要去看看此世神秘玄异之地的想法吧?   “将来,我会将那些神秘之地尽数踏遍看尽。”云扬默默地说道:“带着我们共同的愿望。”   随着时间推移,云扬对月魂江越来越感兴趣,进而发现月魂江的水,更水质至柔,尤有寒性之外,还有一点奇异属性,就是……若然将之引流而来的话,只要进了别的渠道,就会变得跟寻常水源再无区别,没有任何不同。   月魂江江水水质,可谓至纯至净,引流出去之后,里面连半根小虾都不会掺杂!   月魂江范畴内的一切生物,似乎就只能待在月魂江里,就也只属于月魂江!   不容于月魂江之外的任何水源!   身边水流忽显轻微的涌动,然后云扬便发现了一条大鱼,一条云扬出生以来前所未见过的最大的鱼!   这条鱼起码也得有三十七八丈那么长,二十来丈宽,就那么悠悠然的游过来。   其实之前云扬也有遇到过到体型极大的巨鱼,只是此前就算彼此相遇,甚至正面接触,也直若不见,触之不触,随着两者之间的动作而重新泾渭分明,所以云扬此际即便见到超巨鱼显现,惊愕固然,却也没有太在意,可是这次,却有出乎云扬意料之外的变故出现——   云扬惊觉自己化作的水流,莫名被那超巨鱼吸到了嘴里,进入了肚子里;跟着……随着“忽”的一声又再度被喷了出来!   “真……大!特么的!真晦气!”云扬惊叹一声,然后黑着脸骂了一句。   云扬心思转动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正是因为知道是怎么回事,才要连呼晦气,因为某人是被超巨鱼从前面被吞进去的,然后又从后面被喷出来的……   其实就整个过程而言,真的是异常顺畅的,甚至那条超巨鱼都没发现自己吞了什么,又喷了什么…… 第八十五章 奇怪地鱼   但作为另一当事人的云扬,真正的郁闷异常!   嗯,这事搁谁都得郁闷,可以理解!   但就算如何郁闷也好,也拿那鱼无可奈何,毕竟云扬之前已经再三尝试,无论用什么方法也是无法真正接触到那鱼的,否则早有其他的动作了,只能眼白白的看着吞吐了自己的超巨鱼扬长而去!   然而就在此刻,变故又来,那条超巨鱼突然停住了,跟着就开始摇头摆尾地在原地转悠起来,貌似是在寻找什么东西的款……   那两颗大眼珠子直若一座房子大小,瞪得圆圆的四下里踅摸寻觅。   原因无他,这个大家伙讶异的发现,自己刚才貌似是吃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虽然只是从自己肚子里过了一遍,却已经令到其蓦然精神一振,浑身舒畅,甚至身体都在那一瞬间又长大了一些?   这可是太不可思议了!   这等好东西当面,岂能放过?   所以这大家伙就此停下来不走了,发现好东西,寻觅好东西,占据好东西,一切皆是顺理成章,理所该然!   可是一番寻找之下,全无所获,超巨鱼失望之余却又计上心来,刚才怎么获得那好东西,不是吞吐江水么,如碗照搬就是,于是又继续来来回回的找,外加来来回回的吞,渐渐将这一片的月魂江搞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但水面上却是平滑如镜。   云扬自然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他就跟在这大家伙的鱼翅下面,不管你怎么找,怎么吞,你只要不能将自己的鱼翅这边吞了吧,只要不能,那我就去不了你的肚子里……   云扬这会也在纳闷,这家伙刚才分明就没有发现我,我这圣水诀修炼之后,已成水相之体,有质而无形,即便是连我自己都无法找到自己好么!   这家伙又是怎么察觉出来的呢?   云扬显然忽略了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云醉月给他吃的那些天材地宝,早已经将云扬打造成了一个人形至宝灵药也似的存在;他纵使肉身化成水流,但那些药力却不会消失。   仍旧会随着他本身的汗毛孔在往外排泄……在新陈代谢。   而那条超巨鱼刚才……正是占了那点光,而尝到甜头了,于是才有了之后的食髓知味,流连忘返。   “眼下这等状况,只怕等闲难以脱身,既然脱身不得,那我干脆就趁这功夫研究研究这鱼?”   云扬精微运转圣水决,确保自己始终保持在水流状态,在这条大家伙身子前前后后流窜,仔细研究此鱼的身躯。   “此鱼闹出的动静虽大,却并没有令我感觉到任何的危险气息,杀伤力华而不实,不足为道……却不知道这鱼好吃不好吃?可惜这江里的鱼看得见摸不着,更加捉不到,遗憾遗憾!”云扬突然忽发奇想:“对了,既然此鱼体积如此庞大,会不会有内丹呢?”   此念一生,云扬随即又萌生出想要再进入这大家伙的肚子去看看。   想做就做。   云扬这次却是刷的一下子,主动钻进了大家伙嘴里。   大家伙正在大张着嘴往里吸,期盼再度吞到好东西;但新一轮的吞吸还没正式开始用力,突然感觉一片水流刷的一下子自行冲进了自己嘴巴,径自涌进肚子。   大家伙顿时张开几乎能生吞城门的大嘴,一下子愣住了。   咋回事?   这是咋回事呢?   不说大家伙疑惑满满,云扬那边已经顺利地进入了大鱼的肚子。   原本本体状态不能真实接触的月魂江鱼,水流状态却是可以实体接触的!   云扬小心运转圣水决,一路寻找过去。   在他这般小心控制之下,自然不虞会再那超巨鱼的本能反应被喷出去。只是如此一来,这个大家伙所能沾到的光也就相对越多,且会越来越多!   大家伙至今仍旧没有搞明白咋回事,但却知道对自己有好处的东西又被自己吞了,而且还有在自己肚子里长治久安的态势。   出于自身本能,同时更怕同类来抢,急疾收敛动静,欢天喜地全力以赴往前冲。   带着云扬一路的呼呼往前奔。   但就这移动速度而言,比云扬圣水诀第一层的水行速度快了何止十倍!   但这大家伙却不会想到,在自己肚子里这家伙根本就是不怀好意。   此刻更已经慢慢的摸到了超巨鱼的要害所在。   鱼腹悠游的云扬蓦然感觉前面隐隐亮光闪过;自然循光而进,持续缓缓前行,及至来到光亮处定睛细看。   即便以云扬的沉稳,竟也不由得一声惊呼,我的乖乖!   却见自己的前方彼端,赫然悬挂着一串巨大无比的……葡萄!?   嗯,应该说是如同葡萄一般的物事,个头比之葡萄可要大得太多了!   眼前这一串巨型葡萄,大约有四五十颗,每一颗都呈现浑圆的,无色的;晶莹剔透。   目测体积,大抵每一颗都有西瓜大小,尽都散发出无尽灵气,浓郁至极!   而眼前这种特异灵气,在是让云扬感觉舒服的同时,又生出一种微妙感觉:我明明从来没有见过,却让我感觉很熟悉——这种奇怪的感觉。   一直到云扬看到里面闪烁着的冷幽幽的清光的时候,才终于恍然大悟,心中冒出来一个念头。   “这……这分明是月华之气!”   云扬尝试着水流凝成手形,用手去抓,两只手抱住一颗,用力的往下扯。   随着嚓的一声轻响,竟当真被云扬扯下来一颗。   外面优哉游哉的往前走的超巨鱼。对此居然毫无所觉,完全没有任何异样。   难道它都感觉不到疼么?   早已分出部分神识观测超巨鱼动静的云扬直接愣了,他甚至已经做好超巨鱼反应奇大,要折腾个天翻地覆的准备,可是超巨鱼竟然全无异样,该干什么还干什么,这岂非是怪事一桩?!   然而下一刻的变化,就让云扬更加的愣然不解。   因为……云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水相凝形所化的双手所捧的大西瓜葡萄珠子,无声无息的破碎了,然后那股气息瞬时逸散,再不复见。   自己手中空空如也。   然后,刚才那一大串被自己摘下来一颗的缺漏位置,又自滋生出来一颗新的西瓜葡萄!   “……”   云扬一阵无语!   不会这么邪乎吧?   话说我刚刚进入月魂江,就给我这么大一个惊喜?   云扬一连尝试了十几次,最终都是徒劳无功,白费力气。明明有股浓郁灵力就在眼前,可自己就是无法吸收;西瓜葡萄摘下来很容易,但人家还会自动回去!   云扬连番尝试无果,直接抓狂了!   现在这状况,分明就是看着一座宝山就在自己面前三尺,山高万丈,自己只要掰下一块,这辈子就衣食无忧了。   但自己这边好容易掰了一块下来,不等自己真正拿走,人家又自己黏了回去。   到手一瞬非是等同真正拥有,自己竟是切实的体会到了这句话的真确性!   真他么的郁闷哪!   这个现状让云扬很纠结。   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这是一种奇特的力量,而且,必然另有大用。   但是现在的问题却在于,他无论如何尝试都拿不走!   典型的看得到,甚至摸得着,偏偏就是拿不到手里边!   这状况又何止是纠结,根本就是郁闷!   此前云扬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奇怪的鱼,更加没有见过这等奇怪的水。   还有这等玄异的神秘能量。   世间传说中亦有极多神秘能量,威能殊异,然而云扬今日所碰到的这种,竟连传说中都没有提及的,足见其神异程度!   盛传于天玄大陆,四大神秘水域之中的月魂江,今天终于在云扬的面前揭开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只不过,却不知道这一层面纱是最里面的那一层,还是中层,又或者只是最表层的面纱!   云扬百般尝试总是无功,终于感到无计可施无可奈何,偏偏又不甘心,明明宝山在前,竟至空手而回?!然而就在其心神浮动的一瞬……又再次被喷了出来。   “晦气!”   云扬叹口气。   第一次被那啥出去是事发突然,无可奈何,这次可就是自作孽了,晦气自招!   可是机缘在前,云扬不甘心之下,再一次化作水流,再度进去;只是这一次云扬转换了一点寄身途径,普一进去之后,即刻转变心法,从水流的状态转化为一滴血。   此亦是圣水决的神妙灵效之处,只要修行者修行有成,功力足够,举凡世间一切液态物事,皆可皆功法转化,当然,云扬现阶段功力尚浅,也就能化个血液什么的,比如水银、金汁、熔流云云,远远的力有未逮!   但化身血滴之后,便可长久地附着于那超巨鱼的腹中,毕竟对于超巨鱼而言,现在的云扬已经是它身体的一部分,等闲难以分离。   既然没有了被那啥出去的后患,云扬又再继续去搞那一串,嗯,葡萄。   宛如西瓜那么大的灵气葡萄。 第八十六章 入宝山而空手回   云扬第一时间就认定了这是好东西,超级好东西!   只可惜云扬努力了整整一天,却仍旧是什么结果都没有,好处更加没有拿到。   午夜时分!   云扬无奈的站在岸边,看着月魂江,忍不住一声长叹。   “分明就是置身于众目睽睽之下、丝毫不加掩饰的庞大宝藏啊!”   云扬心中的纠结之意更增许多多倍!   这等入宝山空手而归的感觉,可谓是让云扬心里长了草,再难以磨灭。   但就算再如何的又如何,真的是无计可施啊!   这一天里面,云扬当真是出尽了他的所有手段,用水属性,不行,雷属性,不行,血属性,火属性,不行,风云属性,不行……   特异属性功法全无用处,云扬最终甚至有尝试用最单纯的玄气直接融合那葡萄玄气,可还是不行,无法直接融合!   云扬之后还曾尝试用蛮力磋磨,甚至用嘴去咬、用剑,用刀,直接用空间戒指去装,结果却是通通无效!   确认自身无能为力之后,云扬又让吞天豹来吸;让唧唧来吸取,若是能够便宜自己的宠兽,也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可还是不行!   最终最终,云扬无奈之下动用了绿绿这一终极手段,在云扬看来,绿绿乃是世间一切异种能量的克星,以往种种早已证明了此点,虽然被绿绿吸收实在有点太浪费了一点,但总是自己人得了好处,比错过要好不是!   然而信心满满的云扬等待绿绿好消息以及漏过来的残渣好处的手,却又再度得到了一个令其沮丧到了极点的回答。   “这是不属于此世的威能,眼前诸鱼也非是此世的物种,无法吸取,无法针对。”   对于绿绿给出的回答,令到云扬一阵懵逼。   不属于此世?   嗯,这个答案算是解释了绿绿无法吸纳的原因!   但是,这算是怎么回答?   不属于此世,但为什么我在这里看到了?   这里难道不是此世?!   可是云扬欲要再问相信的时候,发现绿绿直接不说话了。   殊不知绿绿此际心里也是郁闷万状,好东西真的是好东西,但是……只是让我看看,却又吃不到嘴里,算是个咋回事?异世的东西都这么各色吗?!   难道竟然是一个假货吗?!   百般尝试,努力了整整一天,云扬终于决定放弃。   不放弃还能怎地,现在可是有要事在身,在此停留一天已经不该,而且能用出来的手段已经全部用出来了,当真是无可奈何的!   即便现实如此,云扬的内心却仍旧是崩溃的,是挫败的。   毕竟自云扬九尊生灭大劫之下,一路走来尽都顺风顺水,无往而不利,今天却在一条江,一群鱼面前铩羽而归,怎地郁闷纠结挫败崩溃!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一边兼程赶路一边修炼圣水诀,但因为精神难得集中,修炼效果可说是有史以来最差的,整整两天下来,明明是在月魂江这等水系修炼圣地的氛围辅助之下,才勉强修炼到了圣水诀的第二层中期。   当然,这要是换个人的话,有此进境不能算慢,绝对不但不慢,简直应该说是快得惊人来说,但相比较于诸多玄妙辅助的云扬的来说,那就是很慢的!   本来以云扬的心性修为不至于这么不堪,遭遇一次挫败就此萎靡,实在是因为在接下去的两天赶路水程之中,又接连遇到了很多的那种大鱼!   其中一条身量比先前那条还要更大,更大好几倍!   若说之前那条已经是超巨鱼级数,最大这条起码也是超级超巨鱼!   这条超级鱼体内的内丹,嗯,同样是一串超级大葡萄,个中体积最大的,直接达到了三个西瓜那么大!   但是……   云扬自觉圣水决修为又有进境,又或者就是因为不甘心的再度尝试着钻进去吸取,结果仍旧是一无所获!如此,云扬心头的郁闷自然更上层楼,甚至感觉自己的郁闷已经上升到前无古人的地步!   前前后后,云扬遭遇那种肚子里有异种能量内丹的大鱼,足足有数百条之多。   云扬还相信,自己碰到、看到的远远不是全部,那也就只是这一段路看到的而已,而这一段的水程,也就只得一万多里,而整条月魂江,却是足足有十七万八千里那么长!   每每想想自己碰到的这些鱼……只要自己吃了它们体内的那一串串葡萄内丹的随便一串、随便一颗,妥妥的实力大进,威能剧增,甚至若是吃到那条最大鱼内丹的话,即便只得一颗也足以无敌于天下!   前前后后遭遇了整整数万的好东西,不但看得到,摸得着,甚至可以捕捉到手里!   偏偏最终难以真正收归己用!   换成任何人,都难免郁闷,难免萎靡,甚至是崩溃。   而自己还能够在这种心态下修炼到了圣水诀第二层,云扬感觉自己还可以算得上是天才!   自我感觉良好,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我其实好想哭,大哭一场,抒发一下我此刻,入宝山空手而回的哀伤,人生的大喜大悲纵使来得那么突然,那么的莫名其妙!   “这还是被世人所知的月魂江;此外尚有更加神秘的太阳河、星辰海、风云湖,却不知道那又是何等光景?”   “彼时总有一天我定要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另外的三大圣水之地,又是何等的气象。我会带着兄弟们的心愿,一个一个的去看。”   上一次说这句话,云扬还是只是单纯的去看看景,但这一次,云扬却是下定了决心!   这其中的奥妙,我一定一定……   要搞清楚!   巨大的宝藏啊!   ……   在每每尝试获取异鱼能量徒劳无功、灰心丧气的同时,还伴随一件好事——云扬现如今已经置身在紫幽帝国地界之内了!   是的,就是在这两天之间,云扬就已经来到了紫幽地界!   能够如此迅速的来到目的地自然非是无因,本来以云扬自身圣水决的修为而论,化水而行单位移动速度可谓远逊风行或者云行,但之前云扬尝试获取大鱼身上异种能量之时,都会找寻向着紫幽帝国方向行进的大鱼,而寄身大鱼鱼腹之内的云扬,也就等同在向紫幽帝国渐渐靠近,更有甚者,那些大鱼的移动速度非止要远胜云扬水行流速,甚至不弱于云扬以风相状态的全速疾驰!   “现在已经进入紫幽帝国的版图了;换言之,我现在距离紫幽帝国都城紫龙城……”云扬确定了身下地形,盘算了一下:“还有不到七千里的距离。”   说老实话,若有选择云扬真心不想从水中钻了出来,再踏陆地。   那么些大鱼,那么多的内丹!   直接就是天大的机遇将临眼前,自己因为圣水决的缘故,得遇如此神异能量,分明就是自己的机缘到了,但为什么最终自己都一点没有拿到呢?!   一念及此,云扬又再度觉得自己的神经要崩溃了!   “罢了罢了,亘古以降多少年来,从来没人发现月魂江的秘密,更遑论有人发现那里面有鱼!甚至连与之相关传说都没有……不会这几天就被人发现,这个机缘,还是我的独得之秘,赶紧忙眼前事是正经,等紫幽之行了了,再琢磨相关此事的后续!”   云扬斟酌片刻,不再犹豫,化作微风在空中前行,现在他是真心不想受这种刺激,受过一次已经太多,岂能再三再四的自寻烦恼!   “反正以后我还会再来!”   ……   云扬在空中悠悠的前行,一路走出大约七八百里的路程,突然发现前面不远处,月魂江的江面之上有一艘鼓满了风帆的三层高楼船,便如飞一般在水面上急速行进。   那艘楼船非但的行进速度异常快速,更比一般的水面行船大了百倍有余!   宽足足百丈,长足足三百丈,光是船头那一个通体漆黑,长十几丈的撞角,便如同是一头怪兽在水面奔腾。   只可惜这巨船根本不在云扬眼内,云扬这两天下来,可是看了太多太多的大家伙,这会竟是一点也不感觉这艘船大了:大么?还不如一条鱼大也好意思叫大!   更重要的还在于,云扬认识这艘船,知道这艘船的背景来历掌故!   抛开某人新开的眼界不谈,这一艘体积硕大的三层楼船,即便是放眼整个天下,也罕有其匹。甚至就是此世第一巨船,而之所以会有此认知,该因此船原属玉唐帝国。   当初,玉唐开国皇帝穷二十年之功,倾举国之力,打造了三艘同类型同一型号的巨船!   而建造这三艘巨船的造材,就连一条最不起眼的木头,也是号称万年不腐的星铁杉!   可以说,这样的一艘船,就算是闲置个几百年上千年,也能保证始终光亮如新,风华不减!   玉唐开国皇帝陛下当初打造了三艘,当然不是为了好玩,而是别有目的,当年,正是这三艘船,偕同当时玉唐国无数高手,出征无尽海,搜捕天玄异兽三头蛟! 第八十七章 路遇上官   只要抓到三头蛟,与先皇陛下原本就拥有的阴阳蛇内丹混合着吞下,就能立即造就出一位神话级强者,更可随之诞生出一位永生不老的恒久帝王!   在玉唐开国太祖看来,自己派出的阵容,足以撼动这世上任何强力玄兽,即便是传说中的天玄顶级玄兽三头蛟,也必可手到擒来,自己永宰天玄之时,指日可待!   可惜现实却是——这三艘船出海不过半月之后,就有两艘船先后沉没了,第三艘若非见机得早,拼了命的往回跑,只怕也早已陨灭多时了,那一路逃亡,全程都被强大的海兽攻击!即便楼船靠岸之后,海兽的攻击仍旧未曾止息,靠岸的码头更是瞬灭!   亦是那一役,将玉唐帝国的水军精锐一次性全盘覆灭,更彻底湮灭了先皇陛下的壮志雄心。   单就当时玉唐的国力而言,若是没有那一次的出海,那么现在的玉唐帝国恐怕早已经统一天下多时了,或许是上天注定,世间不会出现永恒的帝王!   总而言之,那一次的出海,成了玉唐帝国由盛转衰的分界点;而这好不容易逃回来的一艘船,也被放置在了流经玉唐的月魂江码头之中,已经不知多少岁月没有动用过了。   作为九尊之中的智尊,身为统筹战局,计算己方全部实力的云扬是知道玉唐有这么一艘船,但却从来没有见过,更加不曾想到过,自己会在月魂江上,而且还是在紫幽帝国境内,看到这艘标志着玉唐最辉煌阶段风采的至尊楼船!   云扬目光远射,将眼神聚焦到那船上,触目所及,满眼尽都是黑盔黑甲的将士,一个个英姿飒爽,看起来彪悍得很;只是在每一个人的胳膊上都扎着一圈白色的带子。   甚至有不少将领在额头上也都缠着白色的带子……   云扬有些纳闷。   这艘船到这里是要做什么呢?   又是谁带来的?   他皱皱眉,手一挥,随即……一阵风声乍然而临。   原本处于顺风顺水高速行进之中的楼船突然间遭遇逆风,月魂江江面上亦显出波涛汹涌,接连不断翻起几丈高的大浪,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着至尊楼船。   至尊楼船纵使船身巨大,面对如斯风浪,却仍旧忍不住晃动颠簸起来。   “怎么回事?”   一个将军纵身而出,厉声喝问。   然而此际根本不会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所有人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惊讶愕然,犹自满目尽是不可思议!   便在这时,三层楼船上,一面帘子猛地掀起,一道高挑身影大踏步走了出来。   在天际俯瞰的云扬乍然见到彼端的那道身影,不由得眼睛一直,差一点儿就从天上掉下去。   怎么回事!   这个人怎么会在这里?!   出来的这个人,身形颀长,龙行虎步,虽然身形略显瘦弱,但站在那里,却是自然而然的渊渟岳峙,大将之风!   来人身穿着紫黑色的战甲,头顶凤翅头盔,腰间悬挂一口宝剑,来将的一只手看似随意地按在剑柄上,实则是随时随地预备不测危机来临,可以做出最直接最及时的应变。   这个人在三层楼船顶上迎风眺望,一束从头盔中漏出来的秀发随风飘扬。   正是……上官灵秀!   云扬眼珠子几乎掉下来。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犹记当日四季楼进攻云府之时,云扬曾经惊鸿一瞥看到过上官灵秀带兵出现来援;当时的她,似乎就是现在的这一身装扮。   但当时她并没有过来打招呼,而是在确定了自己安全之后,就直接走了!   现在却突然出现在这里,云扬对此变故可谓纳闷之极,无限费解。   按照时间来算的话,应该是……当时确定了自己没有事情之后,她就在第一时间,马不停蹄地去了港口,然后十万火急立即出发,才有可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但是,上官灵秀到这里来做什么?   要知道这里可是上官将门最大的仇家,紫幽帝国的版图之内啊!   当年无敌将军的悲剧与誓言还言犹在耳,铿锵震人心魄!   无论如何,上官家的人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但上官灵秀却偏偏在这里出现了!   随着云扬的不作为,江面上的风浪登时平息,周遭环境迅速平稳下来。   大船继续前行。   “刚才是怎么回事?”上官灵秀的声音冷静的问道。   “不知。”下面那魁梧的将领依然警惕地注视着四周:“刚才突然间起了一阵奇怪的逆风,令江面状况骤变,但现在已经消失了。”   上官灵秀皱皱眉头,喃喃道:“奇怪的风?难道是……怎么会呢,不会的!”   她四处观察了一下,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任何异状,皱皱眉,回转船舱。   但她这边才刚刚进入她的私人舱房,便险些惊呼出口。   在自己对面,一团青蒙蒙的人影悄然站立在彼端,似乎已经来了很久,专门等候自己的回来。   “上官小姐?”那青蒙蒙的人影淡淡地说道:“请坐。”   对方身形纹丝不动,却见一股风声骤起,舱房角落处的一把椅子,就此无声无息的虚空浮起,径自漂浮至上官灵秀面前,平稳落下,全程没有造成半点响动。   “竟是风尊大人当面?”上官灵秀惊喜的道:“不知大人此际突然现身,有何指教?”   云扬反倒愣了愣:“你都不怀疑我身份的真假?”   上官灵秀嫣然一笑:“将门子女,自然听得出风尊大人的口音。”   云扬释然的同时,肃声道:“上官将门之人怎么会到了这里?可是有什么事情么?”   云扬对上官灵秀此行的目的纳闷至极,这才以风尊的身份现身,当面直问,一问究竟!   上官灵秀顿时明白了刚才为什么会有那一阵怪风的由来,想必是风尊大人因为办什么事情而凑巧经过此地,却意外地看到了这艘船,更认出了此船的来历;是以下来盘问。若是敌人就顺手掀翻了喂鱼,若是有玉唐官方军方有任何的秘密行动,也不必瞒着风尊……   上官灵秀瞬间明白,道:“此次变故乃是因为……无敌叔祖的事情,需要我们上官家族过来一下。小女子就是因为这件事而来……”   风尊的声音也严肃尊敬了许多:“竟是相关上官无敌将军之事?”   上官灵秀低头:“是。”   “灵秀姑娘此行可是要迎接无敌将军夫妇的尸骸回去上官家吗!?”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若是这件事情的话,自己务必要出手相助。   “不是。不过也于此事有关。”上官灵秀犹豫了一下,仍旧详细解说道:“此次动作之起因乃是因为家里老太太近年来身体状况总不大好,所以,非让我前来,将无敌叔祖的牌位迎回去。而紫幽帝国这边,近来也出了些意外情况;我想着……或者能够更早一些时候将叔祖他们请回去……”   说到这里,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具体变故如何?”云扬问道:“紫幽帝国这边到底是出了什么意外?”   上官灵秀咬咬牙,眼中露出杀气:“这边有人突然提出要毁掉叔祖遗骨……紫幽皇室也颇有几人有此意向,目前就只得紫幽帝国皇帝本人有所异议,并不赞同……在经过一番交涉之后,我们就过来了。”   上官灵秀将相关变故说的很是模糊,云扬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大体情况还是能够听懂的。   大抵就是紫幽帝国这边意欲毁去上官将门先祖遗骨,而紫幽国君以此有筹码逼上官将门做出相当的妥协,所谓交涉云云,不过托词。   这点从上官灵秀眼中的满满忧色,早已可见一斑,纵使她说的很轻巧,又有两国交涉为缓冲,然而上官家族却根本等不下去!   当前状况对于上官将门而言乃是全面的下风,只如待宰的羔羊,任由对方漫天开价,更有甚者,一旦被紫幽帝国当真将先人遗骨损毁,那可是整个家族的莫大遗憾,再无弥补余地。   所以上官灵秀提前出发了。   皇帝陛下听说了这件事,不但直接派了一万兵马襄助,更拨出了这艘至尊船,以增上官灵秀这一程的脚程!   “若是无敌将军能够归来,当然要用天下无敌的战船迎接其归回!”   这是皇帝陛下的原话:“如此,才能配得上上官无敌的一世英雄,生亦英雄,死亦英雄!”   “风尊大人此行欲往何处?”上官灵秀的眸子中隐隐闪过期盼。   此次变故若是能够得到风尊大人的援助,却是意料之外的强助,势必获益良多。   “我?”云扬想了想,道:“我此行乃是有要事待办,不过……或许在紫龙城我们能再相见。”   得到了肯定答复,上官灵秀的眼睛登时一亮:“是,小女子一定守口如瓶,绝不会泄露风尊大人的行踪。”   上官灵秀从来不负她的名讳,灵秀过人,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保密之说。   风尊出国,这是何等大事。   作为九尊中硕果仅存的一人,他重要性在某种意义上甚至还要在玉唐国主玉沛泽之上!   万一被紫幽帝国的人知道,肯定会想尽办法来对付风尊。   对于紫幽等四国来说,就算是赔上一个皇都,但是只要能够将风尊杀死,那也是绝对划算的! 第八十八章 控灵紫龙城!   云扬并没有在此久留,说了几句话,搞明白上官灵秀此行来意之后就径自走了。   对于云扬而言,当前没有比确认那陷落在紫幽的刺客是否就是老独孤这件事更重要的,就算另一边事关上官将门、上官无敌也好,相比于死人,还是先顾另一个活人吧!   看着云扬离开,上官灵秀站在船舷上,咬着丰润的嘴唇,心中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这位风尊大人……之前貌似跟我没什么接触啊……   但怎地好像对我很熟悉的样子呢……   还有,我为什么会感觉这位风尊大人也很熟悉呢?   到底是谁让我生出这种感觉的熟悉呢?   上官灵秀迎着风,秀发飞舞,心中升起一个念头:这位风尊大人,虽然从来没有显露过真面目,不过,应该是我认识的人。   莫名的,对于这次紫幽帝国之行,上官灵秀原本乱腾腾的心变得安稳了许多。   大船仍旧在平稳前进。   “我先睡一会。”上官灵秀默默地想着。   这几天里一直在考虑到了之后怎么办怎么应对,但是现在,似乎是突然间放松下来,之前累积的许多疲乏一下子涌了上来,赶紧休息,养好精神!   ……   云扬一会儿风速赶路,一会儿进入水中修炼圣水诀,他的速度,自然要远远地比大船要快得多。   是以只不过又过了一天多的时间,云扬就来到了紫龙城。   但是,当他普一到了紫龙城之后,即时脸色大变!   因为,他发现……   现在整座紫龙城,竟变成了全面的控灵区域!   换句话说,现在整个紫龙城的氛围,竟是与当初九尊遭遇埋伏的情况一模一样。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修为精进良多的云扬,仍旧再以九尊化相之力潜入此城,必须要以本体肉身状态进入!   当时针对九尊,还只是一个天玄崖!   而现在,却是整座紫龙城尽都是如此氛围!   云扬站在五十里外,皱着眉头,看着紫龙城,脸色倍显阴沉。   不过在云扬心焦的同时,却又还有一个莫大的疑问泛上心头——   紫幽帝国控灵大阵这般开启,显然是有其针对性,因为这个大阵一旦开启,在大阵范围之内,整座紫龙城,就再没有任何修者能够吸取到天地灵气!   换言之,只要大阵不撤,紫龙城范围内的所有武者,将全部止步于当前的层次。   除非远走高飞,离开紫龙城。   可是云扬又势必得入紫龙城,然后才能说到确认那刺客的身份!   以至于云扬得出一结论,眼前的紫龙城,就是一个陷阱!   而且还是专门针对自己的陷阱!   阳谋!   针对自己的阳谋!   真的不是云扬在杞人忧天,而是当前状况实在是板上钉钉!   绝对是陷阱无疑!——   眼前所见的控灵大阵笼罩范围乃是整个紫龙城!   这是多大的手笔?!   而又是谁搞出来的阵势?!   控灵整个紫龙城啊!   这可是个拥有超过四百万人口的超大规模城市,完全控灵得需要什么样的条件?   云扬现在在怀疑,紫幽帝国国库能够有这么多控灵资源么?   能够供应得起这样的消耗吗?!   前面传出来抓住了刺客的消息;然后,又有了这样的布置。   而且这样的布置,又是针对九尊的。   整个大陆,除了针对九尊,再也不会有这样大的阵仗;更何况,是发生在帝国都城!   所以云扬立即断定了一件事:他们抓住的人,必然就是老独孤无疑!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而不管使用了什么手段,得知了老独孤与九尊的关系。所以,布下了这个大阵。   所以说,这一定是陷阱,绝对是陷阱无疑。   但云扬的问题却在于:就算明知道眼前是针对他的陷阱,他还是要进去!   不管是什么原因。   不管是不是老独孤泄露的消息,云扬都是必须要先把人救出来再说。   云扬对于刑罚有深刻的研究,他坚信一件事:若是真的严刑拷打到了一定的地步,真的是不会保留住秘密的!   人的肉体,实在是无法经受那样的惩罚。尤其是,在那种死都死不了的情况下。   “哪怕是老爹暴露了咱们的消息,我也不会有丝毫的责怪!我会将他老人家救出来,安享晚年!”   云扬目光如火。   “因为,这是我的亲人!哪怕牺牲我自己都要拯救的亲人,所以,我不会有半点怨怼!”   “既然我早就决定,哪怕是牺牲我自己都要救,那么,他泄露一点消息,又有什么要紧?”   “若不是他泄露的,紫幽帝国要付出惨痛代价!我发誓!”   “我知道我这样做,有些迂腐,但是,我兄弟的亲人,我兄弟的父亲,就是我的父亲!”   云扬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我不惜一切!”   ……   所以现在的问题变成了:要怎么进去!?   这是第一关。   云扬以往有各大功法护体为恃,无论任何险恶环境都能轻易潜入,履险如夷;但现在,这个如意算盘已经注定打不响。   不管是九尊中的任何一项功法,在当前控灵大阵状况下,都难得发挥,更没可能潜进去。   反而若是强行运用,就只有暴露行踪的份,于事无补,有损无益!   而进城门最基本的条件便是需要路引的。   偏偏紫幽帝国的路引,云扬没有!   可若是以云扬的本来面目进入紫龙城,即便不会如九尊潜入一般的满目皆敌,却仍旧会成为众矢之的,目标聚焦之处!   云扬,这个玉唐帝国的侯爵之子,名声在外的纨绔子弟,突然来到紫龙城做什么?   尤其是还在当前这么一个节骨眼上!   岂不耐人寻味,引人遐思,发人深省!   甚至若是有心人多联想联想,真没准会想象出什么了!   就只说之前云扬能够从四季楼四大尊者联袂合围之下全身而退,还救下那四大尊者必杀的对象,就已经足够令人不要太惊讶!   更有甚者,虽然云扬的本身修为尚少有人知,更不在年先生、四大尊者或者雷动天等超强者的眼中,但已经是实打实的天境修者,远在天玄大陆世俗公认的此世修者巅峰十成大圆满之境的更上一层,这样的巅峰强者驾临紫龙城,紫幽帝国官方却又不该只是惊讶,该当是惊怖才是!   看着紫龙城的东门,黑洞洞的在晨雾之中,云扬蓦然感觉,哪里就像是一个欲待吃人的大嘴!自己只要进去了,再想要出来,只怕就是难如登天,即便身负足以傲视尘世的修为,仍旧没有太多的安全感!   云扬凝目看了一会,吸了口气,默默转身。   “那怕是进去之后这一生都不可能活着出来,我也要进去!” 第八十九章 两大玄兽   怎么才能进去紫龙城且不说。   但云扬心急如焚的同时,却也真的放下心来。   陷阱。   既然是陷阱,就一定需要有诱饵的!   云扬完全确定,吸引自己的诱饵依然存在,他们才会敢这么做!要不然,不可能的。   诱饵都没有了,还谈什么陷阱?所以现在,云扬对于老独孤的处境反而放心了。   你们布下大阵,我就没法进去了么?   进去就一定要被你们抓住么?   真是天真!   看着远远地看着城门口,那看起来似乎寻常,但是实际上却是神念纵横的森严,云扬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   此处乃是一片山林,距离紫龙城两千里之外的一处山林。   此地山脉连绵,满目尽是茂密的丛林,人迹罕至;   真因为于此,这里也成为了玄兽的天堂。   当然,此地还是玄兽狩猎者、买卖者以及赏金猎人的天堂。   常言说天堂与地狱乃是邻居,在这里却好似教科书一般的经典诠释,当真就是如此!   每一天都有数不清的玄兽猎人带着各种各样的目的进入这片山林。   但每一天也有数不清的玄兽狩猎者倒在这片树林之中。   只是这森林中最核心的位置,基本少人敢进入!   因为传言中,这里经常出没九品玄兽,可谓是危险至极的所在。就算是声名显赫的十成大圆满级数的宗师强者,来到这里也会有性命之忧,一般的武者自然更加的敬而远之。   大家在边缘地带打打猎、狩狩兽,搞几个低阶玄兽回去便足以糊口,而那些运气好的,搞到玄兽幼崽回去贩卖,转眼就是一大笔钱到手。   玄兽幼崽素来吃香买方市场,即便只得三四品的低阶玄兽,便已经极得贵族市场青睐。   玄兽灵性天生,本就比寻常野兽要聪明得多;若是驯养得好了,智商更是与一个七八岁的小孩不相上下;在身边养一头漂亮听话,而且还有一定程度攻击力的玄兽,早已经是大陆各国贵族的流行风潮,攀比手段。   云扬花费了三个时辰打听,然后就化身风相,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这片丛林;百无禁忌的往前推进,目标直指那最危险的核心地带!   以云扬现在的修为以及诸行化相之能力,横趟这片丛林,包括最深最危险的地方,那也是不在话下,轻而易举。   一个时辰之后,居于丛林深处比邻而居,却又彼此对彼此看不顺眼的两头九品初阶玄兽,就已经双双被云扬给打服了。   触目所及,一条遍体斑斓皮色,足足有三四丈粗细,二十多丈长的巨型蟒蛇,以及一头身高七八丈,壮得跟城墙一般的硕巨黑熊,正自匍匐在云扬脚前!   这一熊一蛇,两大高阶玄兽,此际浑身上下唯有瑟瑟发抖,凶睛中再无半点桀骜不驯,唯有无边恐惧之色。   黑熊和蟒蛇一致表示:老子这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猛的人!   两头高阶玄兽中首先遭殃的乃是黑熊。   这头黑金熊乃是这片丛林中唯二的霸主之一,只要没有劲敌的挑衅,最爱干的事除了惬意的躺着晒太阳,就是四下里踅摸漂亮些的母熊做运动。   可是今天,祸星天降,原本晒太阳晒得正惬意的某熊乍然感觉到眼前一黑,却见一个人类落在了它面前。   黑金熊第一感觉是自己花眼了,又或者是晒太阳晒得太舒服,进入了梦境之中,而且还是美梦,要不自己最爱吃的食物,怎么会施施然地跑到自己嘴边来了呢?   近乎本能的下意识一巴掌拍过去,然而就是这一巴掌,开启了某熊的悲剧序幕。   那一幕幕的,简直是不堪回首!   那个人类面对熊掌来袭,不退反进,径自冲上来,展开近身接战,黑金熊那边还没来得及表示自己没准备好,左眼就先重重地挨了一拳,这一拳的力量真他么的大!   打得黑金熊七千三百斤的硕巨身形,直接被揍得翻了个跟头。   某熊当场就懵了。   你特么还是人么?   怎地力气竟然比本熊还大!   难道这个美味不是那么容易的吃到?!   黑金熊正待厉行反扑,尽力拿下眼前美味之际,却见那人二度来袭,竟是揪住黑熊一顿猛揍!   拳拳到肉只是最低档次,根本就是一拳比一拳更重,一拳比一拳更猛,一拳比一拳更狠,入心入肺,痛彻心扉一般的痛楚好似浪潮一般,一浪接一浪的涌过来!   好一番拳打脚踢之后,黑熊彻底的被揍晕了;到后来干脆捂着头,撅着屁股硬挺,依仗着自己皮糙肉厚,希望能够挨过这场毒打!   可是对方的暴虐,竟好似全无尽头一般,再过数下,某熊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被揍出星星来了。   而直到此刻,某熊还是懵逼的。   它不会说话,只是会嗷嗷叫唤,实在是搞不明白,为什么?   这是为什么?   我哪里得罪你了么?   干啥这么打我?!   就算是我想吃你,已经付诸了行动,但不是没成功么,至于这么干本熊吗!   可要了本熊的老命了!   还有,这个突如其来的美味,真心的不是人哪,一脚被踹在自己肚子上,自己就身不由己的飞了起来。   对于飞,固然是本熊向往了好久的技能。   但,飞也是有门类,有区别的好么!   本熊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这么飞啊!   现在可是被人揍飞啊!!   在空中飞了几十丈,又被踹了一脚,五脏六腑几乎都反转了过来一般,平生第一次生出来呕吐的感觉。   如是再三,再三再四再五六七八……一连挨了十七八脚之后,随着一声轰然,黑金熊终于又再度感到了脚踏实地的感觉,嗯,不对,是身落实地的感觉!   嗯……还是不对,身落实地应该有冲击,有被大地反震的感觉啊,怎地身下只觉得很柔软,很舒服呢,某熊勉里睁眼看了看,这才发现自己身下分明是十几条大蟒蛇,正是这十几条大蟒蛇做了自己的缓冲余地,当然,这十几条大蟒蛇悉数玩完,全部被压死了!   只是这十几条蟒蛇的玩完不是黑金熊的重点,某熊的第一认知乃是:我的天哪,我这是被一路揍,直接揍到了我死敌的地盘上了?   这可完蛋了,后有暴力美味,前有死对头断生,本熊被爆操一顿之后,实力所余无几,前后尽皆无生,岂不是死定了!?   一如某熊的神机妙算,身边嘶嘶的声音幽幽响起,此地唯二顶级玄兽花纹蟒凶神恶煞的冲了出来。   花纹蟒表示:某熊,你特么的找死。居然敢这么大张旗鼓的来到本蛇的地盘!   这么多年彼此相安无事,不是本蛇不想动你,实在你打不过我,我也打不过你,大家偶尔吃撑了消化消化食战斗一场交流交流,制造点动静,捍卫一下当前权威就好,可是你这夯货今天不知道是没吃药,忘吃药,吃错药,还是吃假药了?!搞得森林里面尘土弥天乌烟瘴气不说,居然还闯到我家里来,将我的多位爱妃直接一屁股坐死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孰可忍蛇也不可忍!   花纹蟒刷的一声张开了巨口,准备给自己的宿敌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要是这一口当真咬过去,就某熊现在的身体状况,绝对没有闪避余地,没准就得一口玩完,直接陨落!   但就在某熊性命危殆一刻,花纹蟒蓄势已发的身体突然一僵,花纹蟒的尾巴居然被某某人抓住了、抓瓷实了!   花纹蟒还没来得及考虑到底出了什么事,乍然感觉到自己……腾身而起!   急速飞驰至于,紧接着便是轰然落下,花纹蟒的脑袋成为了目的地最先着陆点,而着陆目标点赫然是——   黑金熊睁大了眼睛,惊恐到了极点的看着刚才那个残暴的美味,一只手抓住花纹蟒的尾巴,将二十多丈长的花纹蟒当做了皮鞭一般的耍弄,在空中悠了一圈之余,然后……向着自己这边抽了下来!   接着就杯具了,某熊和某蛇的脑袋来了一次史无前例的最亲密接触,两兽同觉头昏脑涨,头疼欲裂,黑熊首次冲击,整个身体好似像是颗巨大的棒球一样,急速飞了出去,然而它飞驰出去的余光瞥到了,那个可怕的美味,不,是可怕的人形怪物就抓着新晋成型的蟒蛇鞭,飞一般赶上来,然后又是轰轰轰……   等到云扬发泄完这段时间以来所积累的郁闷烦躁等等负面情绪、终于停手的时候,黑金熊四仰八叉的躺着,早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奄奄一息,两颗硕大的眼珠子里面全是已经到了崩溃地步的恐惧,一动也不敢动了。   至于新晋蟒蛇鞭花纹蟒早已经被甩脱了节,状态比某熊还要不如,趴在地上艰难的喘息着,咳嗽,时不时的吐出一口血、一大口血,更要命还是头脑的晕眩,纵使重回地面,趴到了地上,仍旧感觉这片大地在飞速的旋转!旋转!再旋转!   呕……   花纹蟒这次是猛地张开嘴,蓦然吐出来一摊碧绿的东西,我的老天爷,这难道是将我的蛇胆都给打碎了么?   呕…… 第九十章 要可爱,要萌!   良久之后,等晕眩感稍稍褪去之时,一熊一蛇就感觉两条树枝伸到了自己的脖子下面,将自己的脑袋往上抬。   不等树枝发力,一熊一蛇就无比乖巧的抬起头来,深情款款地凝实前方,重新将这个世界纳入眼中。   触目所及,自己面前唯有一人。   这个人单就身量而言,在自己眼中看来真的很小,一口就能吞十几个的那种,而正是此人,以很是和蔼可亲的态势,蹲在自己面前的树杈上。   “呜呜……”   “嘶嘶……”   黑金熊与花纹蟒同时低下头,这是表示求饶、表示臣服的举动!   刚才那一阵好似疾风暴雨般的打击,让这两位丛林霸主感受到了被不可抗力支配的恐惧,他们知道,自己说什么也不会是眼前这个人类的对手!   再不服软,小命就没了。   这已经超出了两大玄兽王者对人类威能上限的认知!   眼前的这个人形,绝对不是人,是一个恶魔!   实在太可怕了!   “服了没?”   云扬一脸和蔼可亲的问道,那态度,那语气,简直是太蔼然了!   一熊一蛇闻言之下,拼命点头示意。   作为九品玄兽,虽然只是九品初阶,但已经能够听得懂人话,实在不行,也可以分辨出这精神力是个什么意思了。   这种时候,若是还逞强,说一句:“老子宁死不服!”诸如此类的脑残话,那可就是真的要和这美好的世界说再见了。   云扬皱皱眉,很是有些不满:“你们个头都太大了……这个状态让我感到很不舒服,跟你们说话,居然要抬着头,真是累啊,怎么才能不累呢……”   怎么才能不累?   最直接的选择莫过于干掉两兽,那自然就不用抬头说话了,最是最简单的思维模式!   “呜呜……”   黑金熊硕巨的身子陡然颤抖了一下,登时身量足足小了一圈;再颤抖,又小了一圈,连续颤抖了十七八次,整副身量已经变得跟寻常黑熊无异,满眼尽是可怜兮兮的看着云扬。   显然这已经是它正常状态的极致身量了!   云扬坚决地摇头:“还是太大!我要俯瞰你,俯瞰明白吗?!”   黑金熊委屈万状地呜呜叫着,没奈何之下,狠狠心咬咬牙,又是使劲一抖,浑身上下发出一阵剧烈的骨骼脆响,一股黄色的蒙蒙光彩从其身上散发出来……   光彩散去之余,一头只得三尺左右,毛茸茸的迷你小熊出现在云扬面前,那湿漉漉的鼻头,讨好的憨态,趴在地上仰头看着云扬。   “这还行,有觉悟,给你点奖励。”云扬比较满意,伸出脚。   黑金熊颠颠的跑过去接受奖励,伸出舌头将这个恶魔的鞋子舔得干干净净。   “打个滚!”   刷!   “跳一跳!”   刷!   “一只腿跳一跳!”   噗!   云扬大乐:“不错不错,表现得真不错!你可以一边站着去了,等会再给你奖励!”   黑金熊闻言如蒙大赦,一溜烟地跑到云扬左边,以一种乖巧异常,特别特别萌的姿势躺了下来;云扬抬起脚,黑金熊就非常聪明的爬过去,让这个恶魔的脚放在了自己头上,好让这个恶魔更加舒服些……   至于玄兽王者的尊严云云……   那是什么?   黑金熊表示那些跟被恶魔支配的恐惧比起来,根本就不重要,微不足道!   命都要没了,还在乎什么尊严!   只要能让本熊活着,就是吃屎……那也是可以考虑,可以甘之如饴的!   云扬对于某熊的态度表示满意地嗯了一声,顿时令到黑金熊感觉自己的整颗心都醉了。   云扬转头看着花纹蟒,皱眉头:“你怎地还这么大?想让我继续仰视你么?”   花纹蟒这会是当真吓得连蛇胆都破碎了,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云扬,一个房子那么大的蛇头拼命地在地上砸。   这么多年的生命,它知道,人类求饶的时候需要磕头。   而它现在就是在磕头。   咚咚咚……   “嘶嘶嘶……”   花纹蟒拼命地释放自己的精神力解释。   吓死蛇了啊,这眼神太凶残了……   “你是说,你也会变小?只不过浑身骨节都被我弄错位了?所以无法缩小?不是骗我吧?怎地会有这般限制!”   云扬歪着头满眼尽是质疑。   花纹蟒拼命地点头,原本凶残冷漠的两眼中,哪里还有什么凶残恶毒,全都是诚恳,全都是楚楚可怜,还有畏惧与崩溃。   “若是这样的话,好办得很。”   云扬飞身而起。   轰!   一脚踢在花纹蟒身上。   身后,那只三尺高的迷你小熊下意识地浑身颤抖了一下。   自己的老对头,足足有万斤的花纹蟒,居然被整条踢了起来。   嗯?我在惊讶什么,刚才那恶魔不就是一直提溜着花纹蟒鞭打我么!可是……那种一辈子只会嘶嘶的生物,居然被踢得发出来一声“呱”的惨叫,又是个什么情况?!   还有,明明是那条可恶的蟒蛇在自己面前遭遇了惨无人道的疯狂殴打,本熊为什么会生出深有体会,感同身受的感觉!   那个可怕的恶魔足足在那蟒蛇身上踢了一百零八脚,自己就也好像被踢了一百零八脚!   这也还罢了,更可怕的是在这期间,蟒蛇那家伙就全程都没落过地!   一直在空中飞,嗯,被踢得在空中飞!   黑金熊只看得两个熊眼中全是恐怖,我的个熊妈妈啊……我竟然又生出了被恶魔所支配的那种身不由己,那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这实在是太……太惊悚了……   噗!   花纹蟒终于落在地上,单就表象早已经是惨不忍睹!   “好了没?”云扬温柔地问道:“你很不错啊,居然有一百零八节骨头了,真不少啊……”   回复行动自由的花纹蟒根本不敢有丝毫犹疑怠慢,呼的一下子整个身子盘起一个巨大的蛇阵。   然后,直接就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遍体萦绕起一层青蒙蒙的光彩,那庞大的蛇阵即刻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缩小下来。   慢慢的,身量已经缩短成一条也就只得丈余长短的小巧样式普通蟒蛇,旋即松开蛇阵,将自己整个身体平平的直直的趴在地上,讨好的抬起蛇头,仰视某人:“嘶嘶嘶……”   云扬点点头:“不错不错……不过,传说你们花纹蟒,生长到了一百零八骨节的时候,每一节骨节里面,都有一颗夜明珠?都是无价之宝?!”   花纹蟒浑身都僵直了,惊恐的看着面前的恶魔,浑身都颤抖起来,口中发出嘶嘶的悲鸣,变得只有拳头大小的蛇头拼命往地上砸起来。   饶命啊!   “我喜欢夜明珠。”云扬道:“但我更喜欢听话的。”   花纹蟒和黑金熊同时焦急的叫起来,拼命表现,表示,我很听话,我最听话!   “我需要看到听话的证据。”云扬满意的笑了笑:“比如说,你们还能再小一点不?”   花纹蟒与黑金熊同时露出豁出去的神色……   就在云扬以为这俩货竟有骨气,意欲拼死一搏的时候,却听见噗噗两声,又是一道黄光一道青气同时散出……   一熊一蛇竟又同时缩小了一大圈。   现在的黑金熊一共就只得两尺高,个头比之寻常黑熊幼崽尚有不及,根本看不出这会是个熊族霸者;至于花纹蟒更是直接变成了只得手指头粗细,三四尺长的款,不过金灿灿的还挺耀目。   云扬这才满意地笑起来。   “现在才是真正不错,看起来多好多顺眼?多萌多可爱?比刚才那等凶神恶煞的德行强出太多了?你们哪,就没有一点审美观念吗?!”   一熊一蛇心中这会全是无奈,如果敢哭的话,它们一定会哭出声来。   我们是玄兽……要顺眼和萌有屁用啊……   那种悲催得要死的感觉,始终充盈在心头。   这已经是它们损失了太多太多生命本源的力量,硬生生将自己缩回来的结果了。   经过此事之后,想要回到原来的阶位,恐怕……最少最少也得需要二十年的修炼才行!   也就是说,这个恶魔,一句话,就让两大玄兽王者损失了自身超过一成以上的战斗力!   “别这么委屈,来,给你吃点好东西;只要你们听话,以后还有!”   云扬随手送出去两团浓郁的生命力;一人一团,不偏不倚。   一熊一蛇见那精粹的生命力光团临身,顿时四只眼睛都直了!   呆若木鸡!   天哪……地啊!   这是什么!   金光急疾一闪,花纹蟒早已经将自己那一团吃下去,转头虎视眈眈的时候,才发现那迷你熊早已经两个爪子抱着气团,囫囵吞枣的咽了下去。   好东西!   真的是好东西啊!   光只是那么一团,已经将刚才的所有损失,包括被殴打的损失,被强逼着变身的损失,以及,内脏的损失,鳞片的损失……全部都补了回来,甚至还颇有富余!   顿时,一熊一蛇看着云扬的目光完全的不同了。   一对蛇眼,一对熊眼,尽都是散发出来无比热切的光芒!   大哥,您有这种好东西你为什么不早炫,早炫的话哪里还用的着您亲自动手,我们早在第一时间就服了!   您真的可以早炫啊,为什么不早炫呢!   早炫了,您好,我们也好!   可怜我们这一顿揍啊…… 第九十一章 张开大网等鱼来!   云扬这一番恩威并施,唱念做打尽都精妙至极,登时将那两个家伙收拾得服服帖帖。   端的是口服,也服!   彻底拜倒在云扬的脚下了!   甚至,还有了归属之心。这也是没谁了。   “之后要听指挥知道伐?”云扬谆谆教导。   一熊一蛇忙不迭的小鸡啄米一般的连连点头,简直就是小弟业界的标兵款。   “只要你们听指挥那就还有好东西吃,知道伐?”   一熊一蛇的四只眼睛登时变成了夜明珠一般熠熠发光,又再度忙不迭的连连点头,熊嘴里,蛇嘴里,尽都有长长的馋涎滴滴答答……   那程度,可谓是教科书级别的垂涎三尺,甚至犹有过之!   对于它们俩而言,只要偶尔有刚才那种好东西吃,那就是让我干啥我都干!   当奴才可以,卖身也可以,那啥那啥都是没问题的!   天天挨这么一顿揍,也值!   云扬并不知道,那一熊一蛇此际心中竟陡然生出了完全一致的打算,斜着眼看了看对方,心中暗自嘀咕,这货会不会是我的竞争对手呢?这林子除了我就是它,竞争对手没跑了!   “好了好了,现在你们可以各回各家,回去继续当王吧。”云扬哼了一声:“记得听话。需要你们干活的时候,不准耍滑头,不准逃走,不准……”   说了十几个不准,一熊一蛇唯唯诺诺,始终保持着袖珍体型,一个劲的点头哈腰,半晌才分头而走。   云扬搞定两大玄兽王者,径自开始下一步计划,首先当然就是——在这里住了下来!   外貌也是必须要改变的,毕竟云扬本身的人样子太过出众,属于不要不要不要级别的蓝颜祸水,必须得做出相当程度的改变!   不过这对于云扬来说却又不算什么难事,前后不过是半刻钟的时间,云扬就将自己改变成了一位隐士,一位隐居在此了好多好多年的隐士。   年纪看不出多大,相貌不俊也不丑,身材也不算很高,也就一米七五,大致适中的样子,唯有眼睛异常的清亮,有如孩童一般。   脚下所穿的鞋也换成了兽皮穿刺,只有身上穿的衣服还是原本那套,不过也有修改,将之变得较为破旧一些。   不过云扬身上的最大改变,还是在于他身上还带着一种属于森林的气味。   轰轰两声响,在山壁上打出一个山洞,在里面再打出一个拐弯,稍稍布置了一番,就是一间卧房;想了想,在拐歪的地方又搞了一扇石门。   外面扔了些玄兽皮毛,在山洞顶部拐角等地方用火烧了烧,做出长年累月油烟熏燎的样子。   然后一股水流被他哗啦啦地放出来。   嗯,这山洞便变成了有曾经被大水冲刷过的痕迹……   如此这般不过是半个时辰之后,一个已经被居住了说是数十年也可甚至数百年也可以的山洞,就这么古色古香惟妙惟肖地被制造了出来。   云扬化身风相,出去转上一圈,手上便即多了数不清的飞禽羽毛,再转水火两相玄气汇流,即现蒸腾之相,无数羽毛即时变得干干净净,铺了一个床,两床被褥随意的扔在上面。   至此,安寝工程全面完工。   云扬索性就在这山洞里睡了一觉,切身处地的感受了一下睡眠环境,居然感到挺舒服的。   神念遍布密林。   通过神念感知,云扬知道了就在这一日夜之间,貌似有不下几千人进入过这片丛林,虽然他们仍只限于在外围转悠,但是这个数目基数,已经是很大了。   这片密林占地颇为广阔,云扬判断,哪怕是几万人进来,只要不是一伙人,从同一个方向一条路进来,彼此之间,也未必能够能碰到面。   一日夜间,上百伙子,加起来几千人;有的走了,有的死了,有的还在转。   云扬对之并不理睬,因为他所要要等的人,并不是这些人。   现在,云扬已经不想初初之时那么的焦急了,甚至该说是一点都不急了!   对方既然布下这样天罗地网阵势,意欲针对九尊众人,那么作为绝对诱饵的老独孤就一定不会有事!   对于这点有了确认之后,云扬可以很从容的行事,做更多更完善的准备工作!   这片密林,除了会有玄兽狩猎者,有商人,有捕猎队之外,还会有试炼之人,个人试炼,宗门试炼,以及……官宦家族的少爷们出来野游狩猎的!   对于这一点,云扬早已经打探得清清楚楚,亦是针对这点进行布局!   而收服两大玄兽,便是第一步。如果森林里没有这样的玄兽,那么云扬自然会寻找其他的高阶玄兽。   云扬等的便是一个机会。   对于等待机会,创造机会,云尊若是说天下第二,那么,绝对没有人敢那么自信说自己是第一。   为了隐秘,云扬甚至都没有动用吞天豹。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一伙势力比较大,比较有前途,有背景的那种……与之接下某种因缘,进而实施自己的后续计划。   云扬不在乎即将进入自己布局的这些人是什么人,军政都行,甚至世家大族也可。   那些对于云扬而言不重要,也没有更多意义;但只要有这样的人出现,云扬就有把握借助对方的势力,混进紫龙城去,甚至籍对方之力,完成很多事!   “早知道有今日之行的话,何该弄几张各大帝国的路引,最不济也该让水无音启动在各地的潜伏人员作出接应,怎地也不至于如现在这么毫无准备,全凭自身的随机应变,不可控性实在太大。”   云扬心中叹了口气,决定回去之后一定要办。   其实这事还真不能怪云扬没有准备,而是……九尊化身千变万化,几乎可以应对世间任何乱局,什么时候需要过路引这等俗物?   但这一次却实实在在地遇到了这种情况,云扬也是的的确确的无语至极。   ……   密林间突然间骤现一阵人喊马嘶,声音出乎意料的嘈杂。   大队人马的狩猎者进入了外部丛林。   而云扬的脸上却露出冷笑,能够制造出这般飞鹰走马动静的纨绔子弟,乃是到处都有的。   “是时候动作了!”   ……   “兰少,咱们可不能再往前了。再往前几百里,就要进入了此地九品玄兽的王者疆域界限之内,我们就在这附近搜索一下玄兽踪迹吧!”   一个黑衣人恭谨说道。   “闭嘴!”另一个少年脸色一沉:“要不要往前走,岂是你可以置喙,兰少心里自有打算。我等听着就好。”出声者显而易见乃是一个拍马屁的家伙。   这一行人中为首者乃是一个身材挺拔,面容白皙的锦衣少年,这少年脸上自然而然带着一股颐指气使之意,微微含笑,表现得甚为沉稳的样子。   再过片额,犹有叽叽喳喳的女子说话声音接连响起。   “这个地方环境的景致还真不错,就是路难走了些。”   “白姐姐说的是;明明有这么多人负责开路,还是将我披风划破了,尽是滥竽充数之辈……”   “今天的收获质量虽然一般……”一个蓝衣少女淡淡地说道:“但总体数目还是不少的,要不咱们今天就到此为止,回去吧。”   那蓝衣少女神色恬淡、只是她的这句话却似乎是别有用意。   另一个少女闻言截口说道:“怎能到此为止,紫姐姐想要的烟云松鼠我们仍旧没有见到啊,现在回去,却又不知道下一次出来是什么时候了。现在风声这么紧,我们也是好不容易才出来这么一次啊!”   这个少女这么一说,周遭的那几个少年男子脸色齐齐一变。   碍于男人面子,有心想要回去的话,竟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毕竟此际乃是在心仪的女子面前,怎么能认怂!?   那可是绝大多数青春期少年男子万万干不出来的事儿!   锦衣少年微笑道:“此刻天色委实还早,迄今为止我们也只是才出来三天而已,就此收队想来大家尽都有心有不甘之想;再者我们这只队伍足足有两百多人,个中又有不乏高手,这般大张旗鼓而来,最终却就只抓到几头三品玄兽回去,岂不被要其他人笑话死?”   另一个少年哈哈笑道:“兰少此言有理,上一次那几个混蛋收获了几只五品玄兽回去,差点没吹上了天去!咱们要是这么就回去了,也实在是有些掉价。其实我倒无所谓,但是兰少……”   那位领头的兰少微笑说道:“我丢些脸也没什么,只是云烟姑娘心心念念的烟云松鼠没有抓到手,却是不能饶恕的事情。”   那蓝衣少女微微一笑,道:“区区烟云松鼠又值当什么,还是以大家安全为紧,相信只要错过这段时间之后,自有大把机会取得。”   另一个少女撇着嘴说道:“烟云松鼠哪里就好取得了,若是当真好取得,云烟姐姐也不会期盼其好多年了呢……难得烟云松鼠与云烟姐姐名字这么相称,宛如天造地设;咱们乘兴而来,岂能不尽兴一番,就再往前走走吧。”   “好!”   五六个少年都是同时答应一声,一个个眼珠子在一同前来的几个少女身上脸上扫来扫去。   “看,烟云松鼠!”一个少女大叫一声。   只见一只小巧的动物在前方密林茂密的枝叶间蹦跳了一下,慌不择路的逃走了。   那蓝衣少女目光大亮! 第九十二章 狂蟒之灾!   “追!”   几个少女就要冲出去。   “慢!”锦衣少年兰公子拦住了众人,道:“发现了踪迹,就不怕它逃走。不过再次危险区域,还是谨慎一些。”   蓝衣少女矜持微笑,眼中闪过不悦之色。   那锦衣少年沉吟了一下,径自安排道:“再往前走,玄兽难免会越来越强大了,大家注意留神周围动静,胡老,宋老,你们几位玄功高强的,尤其要密切关注。”   几个老者同时出声:“不敢当兰少如此称呼,老朽等人敢不尽心竭力。”   锦衣少年笑了笑,道:“为策万全,大家组成防御圆阵,几位姑娘在中央指挥调度,哥几个则分别看住一个方向,这样就算当真有个万一,我们也有应变余地。”   这锦衣少年看起来很会来事儿,尤其是几位姑娘在中间指挥调度这句话,更是让在场的那五个少女都是微微的笑了笑。   所谓指挥调度是假,保护周全才是真。   但这句话却还要更早一步地保护到那几个少女的自尊心,端的煞费苦心。   “这里大抵很少有人来了……几乎都没有人走过的痕迹。”这伙人一边往里走,一边窃窃私语。   “那烟云松鼠似乎是往那边过去了……”   “刚才又蹦跳了一下,真快。”   “不过真可爱,怪不得云烟姐姐喜欢……”   头顶上,不时地有惊起的飞鸟扑簌簌的声音。   随着追着那只所谓的“烟云松鼠”,不知不觉间,深入密林越来越远了……但四周都没有什么动静,一片风平浪静,众人也并未在意。   终于……   “刷刷……”   一阵异样声响乍然响起。   众人不敢怠慢,齐齐伏低了身子,掩去身形,这才警惕地看过去,却见几头玄兽,如同一阵风一般,从前面密林中刷的一声消失不见了。   “疾风狼!那是六品玄兽疾风狼!”   那位胡老脸色轻松:“几位公子小姐不用担心,那疾风狼虽然惯性成群结队行动,但对于我们来说,决计不能构成威胁。反之若是运气足够好,找到了它们的巢穴位置,说不得咱们还能搞几十头疾风狼崽回去,那兰少可就发大财了。”   兰少矜持地笑道:“嗯,六品玄兽的幼崽,的确能发上一笔,只是怎是我一人发财,在场众人自当人人有份才是。”   在场众人,包括那几名少女在内,都明显是经常到这片地域打猎的常客,此际脸上尽都是毫无惧色。   前方刷刷的声音兀自不断响起,众人循声看去,却见一群又一群的疾风狼,慌不择路的逃走了。   然而则是一群豹子,也不知道为何,惊慌失措的亡命奔逃……   再之后则是一群穿山甲,速度固然不及疾风狼或者豹子,却也是拼老命一般的逃窜……   又是一群……   如是接连不断的过去了不下二三十种玄兽,尽都是成群结队的疾驰而去,仿佛在躲避什么恐怖袭击一般。   “今天看到的玄兽真不少,只可惜他们的逃逸速度太快,这片林子地域极之辽阔,一旦错过,便不好下手。”一个少年非常惋惜地说道。   “不错不错,我刚才一路数着,前后过去了二十八九个玄兽群,怎地会有如此动静……”   另一个少年摇头晃脑,展现自己非同一般非比寻常远超济辈的记忆力。   人群中,那位宋老蓦然听到这句话,突然间神情一震,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霎时间脸色大变!   “兰少!”   宋老飞身上前几步:“情况只怕不妙,我们须得马上后撤,迟恐不及!”   兰少皱眉:“怎么了?这是个什么说法?”   “玄兽这般集体成群结队的急速逃走,很大会是有高阶玄兽向着这边过来了,万一属实的话……”宋老这会的脸上已经见了汗,显然他心中早已不止是万一,而是一万!   这位兰少倒也不是什么刚愎愚蠢之人,闻言顿时心中一惊,从善如流道:“不错不错,大家速速后撤!”   只可惜现在才想后撤,已经晚了。   其实早就迟了,他们本就是针对目标,他们的动向亦是行动正式启动的信号,此刻,不过是将序幕拉到最后,演绎得更贴近真实而已!   整片昏暗的林子里面,突然间充满来了簌簌的声音,四面八方无处不在,竟似包罗天地,尽囊其中。   随着簌簌声响传来的同时,犹有一片腥风亦隐隐传来。   “是蛇群,数量极众的蛇群!”   宋老脸色大变:“现在撤来不及了,赶紧清理出一片空地,建立防御带,应对即将到来的危机!老胡,老孔,快!”   说话间,率先拔剑出鞘,一剑将一棵大树削断,跟着一脚将那断树树身远远地踢了出去。   几位高手闻风而动,连同两百余护卫一起动手,刷刷刷,轰轰隆隆……   不过顷刻之间,众人周遭的数百棵大树便已经被清理了出去。   甚至连带地面的杂草,也都被悉数拔了起来,堆积在众人四周,接下来,一片片的雄黄硫磺等防蛇防毒虫的药物,在四周密密麻麻的布了十几层圈子,草堆上更浇上了火油,而这一切布置的中间位置,则是数百丈的空地。   那几个人手上的火折子此际已经点燃,满脸尽是紧张,一旦发现不对,立即毫不犹豫点火设限。   只要起火,四周便会形成一道隔断玄兽进攻的火焰升腾防线,大增己方生机。   不得不说,这些人的应对还是相当有章法的。   再辅以他们的人力物力,综合战力,等闲的蛇群攻势,根本无法撼动他们的阵势!   然而四周萦绕簌簌声响,却是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刺耳,腥风亦渐趋浓烈,扑鼻侮心,众人竭力远眺之下,瞬时尽都脸色苍白,遍体冷汗,处于最核心位置的那几个少女更是浑身簌簌发抖起来。   触目所及,四面八方竟尽都是各种毒蛇,密密麻麻而来,竟似将众人所在之地,作为汇聚地点。   无数毒蛇,有的是在地面爬行,有的是在树枝间爬行,还有的已经渐渐接近到了外圈的树身上,盘绕着,一圈一圈的……   慢慢的,防护带之外周遭的所有大树树身树枝上,全都爬满了毒蛇!   目测毒蛇的密集程度,几乎达到了连这些大树的树叶都看不到的地步!   境况至此,已经是恶劣至极,偏偏远方簌簌之响仍旧远远未止,还多加了一份大型身体在地面拖动的声音……那是大型的毒蛇,竟也在一批批的赶过来……   众人的脸色已经变成了死灰色!   截止到目前能够看到的毒蛇,数量便已经超过了千万条之数!   防护带周遭的树林,可谓已经被毒蛇群填满了。   是的,就是填满,满目尽是毒蛇,再无他物!   再过片刻,又有咔嚓咔嚓的声音不断响起,那是一些树枝承受不住毒蛇的重量,断裂下来。   此地树木树龄均长,质地自然远超寻常树木,而许多树枝竟会因为承受不住毒蛇重量而断裂,那边意味,最少也有十几条二十几条毒蛇同时盘踞在一根树枝之上,蛇群的数目,以及密集程度,当真已经渐臻密不透风的地步,更不用说那些早已经在地面上盘起蛇阵的第一批次蛇群,蛇信吞吐,极尽张狂!   “完了……”兰少脸上一片凄白:“据说这片山脉有一条蛇王,只怕是它有动作……咱们这次……”   “所有人注意。”胡老脸上也是一片惨白:“当前之计,唯有决一死战,死中求活!咱们共得二百三十人,单体实力远胜蛇群,同时出手过于浪费,还会因为没有休息回气时间,全无转圜余地,如此分成三队,每一队人,都最少要抵御一个时辰的时间!”   “还有,请诸位公子小姐赶紧发出自身携带的信号求救,请求支援!”   “如此我们或尚有一线生机!”   各大家族的公子少爷小姐们,一个个都是手忙脚乱,火箭取出来,好几个人哆哆嗦嗦的,将信号火箭掉到了地上,可见其临事反应实在堪虞!   所幸信号火箭还不是太脆弱,心急火燎之下,终究还是全都发出去了。   砰砰砰……   天空中,接连有响声轰鸣,浓郁不散的烟雾,良久不散。   “求救的信号也不要一次性打完啊!”陈老几乎吐血;这帮家伙竟然一次性全都发了出去。   这简直就是在自己作死。   你以为你放出一次信号火箭一定就有人能够看到,你以为你是天佑之人呢?!   四周蛇群仍旧在聚集,聚集得越来越多了,几乎都要堆起来了,一层层的往上翻涌,却还没有展开攻击。   但这比单纯的展开攻势还使人恐惧,宛如梦魇一般的画面,让所有的公子小姐们无一例外尽都是一阵阵的晕眩。更有许多人直接呕吐了起来。   几个女子更是连胆汁也吐了出来。   几个老者与护卫们人人都对这些个公子小姐的表现表示了满心的无力。   陪着这帮家伙出来,简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这帮公子小姐,一个个看上去光鲜亮丽,似乎都是人中龙凤,个中翘楚,但真正遇到这种生死关头之际,却是半点用都没有,反而只有拖累的份!   期盼援手尽速到来的众人,却发现局面愈发的不利起来,四周唰唰的声音居然越来越响。   “看……我的天哪……”一声绝望的声音脱口而出。   却见四面八方,蓦然出现了足有水桶粗细的巨蛇,而远方貌似还有更粗的,更大的,更长的……全都在蜿蜒赶来的途中!   这一刻,所有人都已经对能否生还失去了信心!   亦是在这一刻,蛇群开始了攻击!   哗啦一下子,树上的毒蛇全部掉了下来,地面上立刻多了一层足有半丈厚的毒蛇床,又或者是毒蛇踏板,早已将那些药物的气息全数掩盖。   然后,数千万毒蛇的超猛阵容,从各个方向,好似排山倒海一般涌了过来。 第九十三章 死亡前的笛声   “点火!”   凄厉的声音响起。   声音中,已经带着颤音。   一团火光,豁然闪亮,轰的一声,四周登时生起来了一道火墙!   无数的毒蛇惨叫着,在骤起的火海中挣扎痉挛,一股股奇怪的烧烤味道,迅速弥漫了天际。   眼见火墙埋伏奏功,众人心中才刚刚一松,却听见远方传来一声奇怪的叫声。   “嘶嘶昂……”   一瞬间,所有的毒蛇恍如发了疯一般,以拼命之势往前冲,全然无视眼前已然吞噬了无数同伴的火海,更有许多巨大蟒蛇,以悍不畏死的态势强势冲进火海,用自己巨大的身体为媒介,滚动着灭火。   只得短短的时间,众人绝望的发现,刚刚升腾起来的火墙,给众人带来希望的火墙,就如昙花一现一般,悉数消失不见!   却是数以千计的大蟒蛇,用自己的身体将有可能烧掉整片山脉的冲天大火,悉数压成了袅袅青烟!   就只是为了灭火,便足足死了几千条大蟒蛇!   而在此期间被压死烧死的小毒蛇,更加是不计其数。   但,蟒蛇的战略却是凑效!   大火已灭,后续的蛇群攻上来了。   至此,人与蛇正式短兵相接,近身肉搏。   两百多条大汉拼命的挥舞兵器,脸上虽然带着绝望,但仍旧为了生命的延续开始明知徒劳的努力。   至于那几个公子小姐,这会早已被吓得好似鹌鹑一样缩在内围,脸色煞白浑身颤抖。   侍卫与蛇群之间的战斗可谓极尽惨烈之能事。   蛇群虽众,但究其根本仅止于一个数量占优,并没有高端战斗力,即便是其身具毒力,也难以侵害修为不俗的一众侍卫们,是以侍卫一边很快就稳下阵脚,海量的毒蛇宛如涨潮一般的冲上来,随即便被全数飞出去,随处可见支离破碎的蛇尸。   地面上许多断成了数截的蛇尸兀自还在痉挛扭动,极尽狰狞,不过片刻之间,就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   远方刷刷的响声不断,又有无数的巨大蟒蛇到了近前,普一接近,便即毫不犹豫毫不停留的飞身抽射。   战斗力占据绝对优势的一众护卫,在短短的一个时辰时间,已经斩杀了最少百万条以上的毒蛇,然而蛇群数量占优的优势渐渐展现威势,悍不畏死前仆后继的无间断来袭。   彼端所有武者,纵使战力远胜,修为不俗,但玄气修为终有极限,至此都已经累得筋疲力尽、气空力竭,无以为继,偏偏蛇群还是源源不断的到来,触目所及之下,似乎从眼前到天边,都已经被蛇群充满!   面对这样的阵势,所有人都感到了绝望。   所谓蚂蚁亦能噬象,非是大象体积不硕,战力不强,只是因为蚁群实在太众,当某一生物的数量达到一个相当的规模,当这个规模足以耗死敌对方的时候,无论敌对方原本是何等高人,什么样的强者也好,终究不免沉沦!   一开始众人还在庆幸,幸好是冬天;蛇群在这个节气断断不会很活跃;但现在,那份庆幸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又或者是烟消云散,总之是荡然无存!   嗖嗖嗖……   无数的毒蛇从树梢上飞过来,直接将自己的身体当做了箭矢。   地面实在堆积了太多太多的毒蛇,后续部队因为没有立足之所,发挥余地,转而攀上树梢发动合身扑击攻势,此际的蛇群攻势,竟成天地合围之势,满目尽是毒蛇来袭!   砰砰……   众人纵使如何竭力抵挡,但终于不可避免地出现了空隙。   “啊……”   一声惨叫乍然响起,一名护卫被一条毒蛇咬中,虽然他已经在第一时间鼓动玄气将那毒蛇震飞,却终究不免出现了一瞬间的动作停滞,就只是那一瞬间的停滞,早有数百条毒蛇将他缠了个结结实实……   他仍旧在地上挣扎,滚动,拼命的催谷玄气,希望可以震飞身上的毒蛇,甚至是有其成效的,但却只换来了更多的毒蛇扑上去……   数息之片刻后,地上出现一幅完整的白骨!   是的就是纯然的白骨,再不见半点血肉痕迹!   眼见着这副白骨,所有人的心底都是一片冰凉,个个头皮发麻,心惊肉跳。   明明就在刚才,还是能走能跳能打能杀、活生生的人啊!   似乎以此为始,属于人类的惨叫声就此不断地响起,不断地有人被蛇群扑倒。   二百多人的队伍,从第一个人倒下之后,前后不到半个时辰时间,就倒下了一百多人!   蛇群看到胜利已经近在咫尺,攻击竟是更猛。   那几个少年少女们这会就只剩下大声惨叫了,喊叫的声音还格外的尖利凄惨。他们自幼锦衣玉食,一呼百应,何曾见过如此恐怖的现象?   相信他们就算是最终能够脱险,此番际遇也将成他们的终生梦魇!   蛇群又一波强势攻击之后,众人这边能够站立的人,已经就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个了。   死亡的阴影,绝望氛围,无情地笼罩住了在场所有活着的人。   任何人都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考虑过要怎么享受生活,却要先考虑葬身在蛇的嘴里。   这可是最典型的死无全尸案例啊!   眼见众人濒危,再无半点生机,就在此时,蛇群攻势骤停,更整齐的后退。   眼见自己等人即将面临分尸命运的那十七八个人齐齐松了一口气,然而死亡威胁仍旧近在咫尺,现在的空气,已经令人严重窒息,满满的全是血腥味。   全都是那种蛇身上特有的臭味;哪怕是在千万人共用了一年没有清理的茅厕,也要比这里的气味清新得多!   但,即便是这种空气,此际也没有人嫌弃,竭尽全力大口大口的喘息!   就算是这样的气味,也还属于人间啊。   也许一呼一吸,便是黄泉异路,不复红尘!   四周,仍旧满是密密麻麻的蛇群……   最打眼的莫过于蟒蛇,水桶粗的,大缸粗的,还有……更粗的……   众人眼神惊恐绝望,看着远方,不知自己等人的命运将会如何,到底是葬身蛇口,还是会有别样的结果出现,在绝望无望中驻留,竟比死亡还要难捱,毕竟死亡的感觉只得一瞬,过去也就过去,可是现在,却是时时刻刻的煎熬!   但就算是煎熬,幸存者仍旧愿意继续下去,毕竟比起死亡,还是能够活着……更好!   那边,传来了一阵刷刷的声音,就如同有一座山在前进!   在众人满满绝望的眼睛里,一条巨大到难以形容的超巨蟒蛇,便如是整个山岭在移动一般,遍体尽是花纹斑斓的向着这边从容而来。   所过之处,所有的树木,不管是多粗,都因之行进而折断,全无阻滞余地!   一路而来,端的山崩地裂水倒流!   所有人的眼睛全都张到了最大,这一刻,当真只有一种魂飞魄散那样的感觉!   这到底是一条什么样的蛇啊!   那身子,起码也得有三四丈那么粗吧?!   那身量,二十那么长有木有,或者还不止二十丈!   浑身上下尽是鳞甲斑斓!   及至近前,那超巨蛇的蛇头突然昂了起来,瞬间升起至少十几丈的高度,冰冷的眼神盯着地面上幸存的人们,便如是天神在俯瞰蝼蚁,居高临下!   面对这样的凶神,所有人都软了下来。   之前虽然绝望,总还有战斗的勇气,甚至还期盼有奇迹将临,比如家族那边凑巧看到了求救信号火箭派人过来了呢,但是现在,随着这条巨蛇一出现,不但连反抗的勇气,甚至连幻想一下的奢望都没有了。   就算这几家的顶峰战力全部集结于此,能够应付得了这条看起来就厉害得不要不要的超巨蟒蛇么?!   几个少女瞪大了惊恐的眼睛,不眨眼地盯着那超巨蛇猛看,脑海中早已尽是一片混乱,彻底的无法思考了。   她们只后悔,为什么不晕过去,要是晕过去了,纵然是死,起码不用在面对现实,切身感啊!   眼前这等视觉冲击,实在是太强烈了!   有没有,有没有!   这条巨蟒普一出现,所有的毒蛇蟒蛇,都是服服帖帖的匍匐在地,表示出万二分的臣服!   蛇王!   这绝对是真正意义上的蛇王!   毋庸置疑,无可争议,不容怀疑!   光是那股子气势,就将所有人压得动弹不得。   “完了!彻底完了!”   那位兰公子无力的将手中的长剑扔在地上,脸上一片死灰,转头又再看了一眼那位紫云烟紫姑娘,心中满满的尽都是苦涩。   本想带着佳人出来游玩,显示自身勇武智慧,若是籍今日之行帮佳人抓一个云烟松鼠回去就更完美了,正好可让两人关系更进一步……   盘算很美好,现实很杯具,结果便是眼前这般,直接将所有人都葬送在这里了!   面对这样的蛇王,莫说没有救援兵马前来的可能,就算有,甚至来个数万大军,只怕都没有回天乏术,无能逆转了!!   “嘶……”   蛇王头一低,声乍起,登时有一阵腥风迎面而来,几个少女闭着眼睛尖叫起来。   这一刻,什么大家闺秀,什么风度仪容,什么江湖高手,所谓风范尽都荡然无存。   “嘶嘶……”   蛇王仰天咆哮,尽显耀武扬威之势。   下面是七八人簌簌发抖,一个家伙忽而哀声一叫,呻吟一下,身体抽搐了几下之后,就此没动静了,赫然是活活吓死了!   花纹蟒大眼珠子几乎瞪出来。   靠,我也没怎么样啊,他怎地就死了呢?不知道会不会坏了主人的事情呢?   还有……这些人分明已经吓得差不多了,主人咋还不出来?   便在这个时候,一阵悠扬的笛声幽幽传来,由远而近,越来越近。 第九十四章 盖世奇人!   被蛇群围在中间的人群顿时精神一振,满眼尽是希冀地望着传来笛声悠扬的方向彼端。   是不是来了救星?   是不是有隐士高人来救我们了!?   这大抵已经是当前的唯一救命稻草了啊!   “救命啊!”兰公子失声大叫,涕泪横流,哪里还有半点世家公子风度翩翩的仪态。   “救命,救命啊!”其他人也都醒悟过来,凄厉万状的喊起来;那几个女子的叫声尤其响亮。   生死关头,风度?风范?   那是什么?!   笛声悠扬,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曲子;总之众人惊喜的发现,那蛇王貌似因为那悠扬笛声显出很焦躁的样子,身子也盘了起来,数丈长的蛇信刷刷的吐来吐去。   那些小蛇,也都开始骚动……   笛音越发的接近了!   众人充满了渴望的眼睛里,终于发现远处有一个人影,自彼端草地上悠悠走来,一只横笛,就在唇间,视漫山遍野的毒蛇如无物。   笛声仍自持续,仍旧悠扬,然而漫山遍野的毒蛇却开始退后,最外面的毒蛇已经拨转了身体,扬长而去,仿佛有致命的威胁正在逼近,是非之地,早走早好……   刷刷刷……   众人流着泪,惊喜欲狂的看着毒蛇从最外围开始撤走,然后,里面的毒蛇,也都开始游走……   最后……   只剩下蛇王还顽固地停留在原地,盘着巨大的蛇阵,跟这位奇怪的高人展开抗衡。   众人心中松了一口气。   看当前这状况,貌似是有救了?!   这个高人,虽然浑身上下的衣服看起来有些残破,但看起来却是干干净净,还有那高人的年纪,无法看得出具体多大,但肯定小不了就是,就只说能够跟眼前蛇王抗衡的高人,没有相当的修炼年限岂能做到……   这样的绝世高手,只看脸哪里能看得出年龄?   所谓见微知著,看那高人的形象,估计已经不知道在这山林中居住了多少年!   众人正在思考如何求救,让那条超巨蛇王也一并走了,不意却看到了令他们更加瞠目结舌、难以置信的一幕。   那位世外高人径自走到了那条巨大无比的蛇王面前,毫不客气的一脚踹了过去,骂道:“孽畜!居然又恃强凌弱,吃人害命,记吃不记打么!”   众人眼珠子几乎射了出来!   那条蛇王盘成一盘的蛇阵,瞬时崩溃,整个身躯趴在地上,鬼鬼祟祟的往回走,避退之意昭然。   “赶紧滚蛋!”云扬这位世外高人很是霸道的喝道;“再看到你吃人,必然将你的骨头拆了!”   听闻斥退之言,蛇王如蒙皇恩大赦,嗖的一下子没了影子。   至此,死亡的阴影终于散去。   兰公子等十七个幸存者眼见死亡阴霾消弭,生机再临,心神一松之下,却是一下子瘫倒了下来,浑身上下就只剩下哆嗦了,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了!   这位世外高人看着那一堆堆的白骨,沉默了一下,喃喃道:“世事无常,生死一瞬,我终究还是来晚了啊……”   兰公子一朝生机得复,作为世家大族后人的他,瞬时便恢复了其应有的风度,立即站起来,礼仪尽显,赶紧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拜倒在地:“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晚辈感激涕零,只恨无以为报,难以报答前辈恩德之万一。”   剩下人见状也好似醍醐灌顶一般,纷纷坚持着站起来,跪倒在地大礼参拜。   云扬淡淡道:“无需如此,此际于吾只是随手之劳;各位从哪里来便归何处去吧。此地不宜久留,速速离开。”   兰公子面现难色,哀求道:“还请前辈大发慈悲,我这里有几个同伴被毒蛇咬伤,他们元气已然枯竭,不能自救,请前辈……这……”   幸存下来的十七个人里面共有九个人被毒蛇咬伤了;虽然服了药,但效果明显不怎么管用,虽然毒蛇的毒力并不能奈何高阶修者,但也得看高阶修者中毒之时的状况,若是在第一时间调动修为压制,乃至将之消弭祛除,自然无恙,但刚才兵凶战危,中毒者尽摧玄气应付蛇群犹有不及,哪有余暇静心祛毒,之后更是玄气耗竭,致令毒力遍走全身,连脸上都已经是黑气密布,这样的状况,莫说中毒者已然气空力尽,就算安健如常也难回天!   对于中毒者而言,普脱死厄,又逢毒危,今天当真是人生霉日,无过此者!   云扬检查一番,皱皱眉道:“确实有些难办……你们抬着人,跟我来。”   说完径自转头而行。   兰公子等依言恭敬地背起人跟在后面,人人都是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今天,我们是遇到了真正的世外高人!真正的绝世高手!此番危厄,或者只是天大机缘之前的考验而已!   我们竟是天佑之人!   远远觊觎的一蛇一熊看一众幸存者面现由衷的欢欣之色,隐隐猜到了众人的心思,尽是嗤之以鼻:你们咋这么会想,你们的脑洞这么大,怎么不上天呢?!   及至看到了这位世外高人所居住的大山洞,以及山洞外面的景象,尤其还有一股异常浓郁的酒气,众人心中已经有相当的猜测了。   “伤者只是蛇毒毒力暴走,遍溢周身,那便不妨事。只要将此药服下就没事了。”云扬从山洞洞壁上不知道哪里扣摸了一下,摸出来一块黑漆漆的药,递了过去:“一半内服,一半外敷,祛毒疗伤。”   那黑药看着不起眼,效果是真好啊,这边才用了药,脸上的毒气迅速消退,伤口更是开始流出毒血,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流出来的血液便已转为殷红,这便表明中毒者体内的毒力最少已经祛除九成以上。   众人还发现,那黑药非止对毒力有奇效,对玄气之补充亦有极惊人的效果,中毒者内耗至深,元气大伤,本以为此次之后,就算侥幸能活,自身修为也要下降至少一阶不想服下黑药之后,不但所中之毒瞬解,连带自身元气也跟着回复了四五成,且丹田中犹有元气不断滋生,温养经脉,这一切皆在在证明,中毒者并不会因为这次中毒而修为倒退!   这……这分明就是祛毒疗伤还灵的救命圣药啊!   这,分明就是机缘,天赐的大机缘哪!   “尔等在此休息一天,不得妄动。”云扬冷冷淡淡地说道:“明天必须离开!”   众人惊魂初定,自然都是恭恭敬敬满口应承。据说这等世外高人大多数脾气怪异,小心翼翼,绝无错处。   虽然在山洞里休息,难有舒适床铺,但众人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安稳,安心!   对比此刻,众人不禁回想起刚才的血肉横飞,那简直是如同做了一场噩梦般的不堪回首,几个女子已经忍不住嘤嘤哭泣起来,眼泪刷刷的流。   那几个少年公子也尽都是黯然低头。   那么多的生命,就因为一次狩猎,没有了。   兰公子叹口气,道:“等咱们回去的时候,还是从原路返回,一定将他们的尸骨都收拾起来……哎。”   虽然悲伤,但毕竟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喜悦还是占了大半,尤其还适逢如此世外高人;少男少女们毫无形象的躺着,呼吸着刚才以为再也呼吸不到的人间空气,渐渐的心情就平复下来。   跟着……女孩子们开始整理仪容,随之而来自然就是叽叽喳喳的说话声音——   “你们说……那人是什么人啊?”   “不知道,但是看这样子,在这里住了……”另一个少女看着周遭环境:“怎么也得几十年了吧?”   “几十年?不止不止,依我看上百年也是有了……”   “是啊,你看这痕迹……这里,还有这里,尤其是这个石凳子坐得都滑了……”   “可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在这种地方住这么久啊……”   “肯定是盖世奇人呗,就人家对那巨蛇的那一手,若非身有惊世修为岂能做到……”   听着那边的窃窃私语。   兰公子心中实则也在思考想着这件事,越想心头越是火热。 第九十五章 老夫身份高的很!   奇人异士,对于当权者来说,从来都是多多益善的超常规战略资源。尤其在这样兵荒马乱的年代,自己有幸遇到了这样的高人,分明就是天赐之福,岂能失之交臂?   这样一位绝世高手,绝对够资格成为任何一个家族的定海神针!   兰公子觉得自己宰相府第,紫幽贵族的身份,是不是可以……   若是成功,那就是家族千秋万世的基础啊!   山洞门口悄然一闪,众人一回头,只见到一头二尺多高的迷你小熊正自迷惘地站在洞口,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洞中众人,一派憨态可掬。   似乎是很纳闷自己是否走错了门,居然还转头看了看,确认没错,回头更迷惘了,在洞门口一个劲的挠头。   在那小熊空着的前肢爪子里面,赫然还拎着一大桶清水。   “好可爱的小熊啊。”一个少女顿时两眼都开始冒星星了。   好萌,好可爱,好憨,好傻,但是好想摸一摸抱一抱的小熊啊。   这分明是还没长大的小熊啊!   几个少女在第一时间就被小熊的蠢萌征服了。   这时,云扬的声音传来:“呆瓜,把水提进来。”   小熊吃力的拎着水,一路躲躲闪闪的走来,眼中满满的尽是惊奇,还有全无掩饰的防备,似乎是很纳闷自己家为啥多了这么多的人。   “这小熊原来是去提水了啊……真是好可爱!”   “真听话!”   “我也想要一只……”   “太好玩了!太逗了!”   “它的名字居然叫呆瓜,哈哈……”   “刚才看上去也有些呆呆的,这个名字倒是没叫错……不过好可爱啊。”   ……   黑金熊拎着水桶,眼睛很是不屑一顾的看着这帮男男女女,翻着白眼拎着水走进去了;可爱?那是什么鬼?   就你们这几个人,我一张嘴就能够整体的平吞!   片刻后,众人只见到小熊又提着半桶水出来,憨态可掬的往地上一放,比划了两下。   云扬的声音传来:“诸位可以先喝点水,可解困乏。”   众人自然又是一番的千恩万谢。   在云扬的刻意营造之下,一个“已经隐居了最少几十年的高人”形象,彻底牢固!   古朴石洞。   黑熊为仆!   一声令下,铺天盖地的蛇群立即退却!   就连那恐怖的蛇王,也是一言喝退!   这是何等的盖世高手形象?!   兰公子心中想着,另外的人也在想着。   云扬出来了,喝了一口水,喷出山洞,隐隐可见喷出去的黑色气体,乍然又闻一阵剧烈的喘息,跟着却是吐出一口鲜血,原本白皙的面皮转为煞白,慢慢回过身来。   众人心中一动:这位世外高人,竟然身上有伤?而且还是重伤?   “前辈您这是……”兰公子殷勤地问道。   “不碍事。暂时还死不了。”云扬冷漠的叹口气:“若不是因为这伤,老夫何至于在这里隐居三百五十余年!”   “三百五十……余年?!!”   众人嘴角抽搐!   原来这位高人在这里已经有三百五十多年了?   那他真实年纪该有多大啊!?   “敢问前辈身上所负的是什么伤?”兰公子恭敬的道:“前辈救命之恩,小子没齿难忘,或许可以在这方面可以稍尽心意。”   云扬翻翻白眼,冷笑道:“好大的口气,老夫这伤经历三百年岁月磨砺尤不能恢复,反而将老夫一身实力消磨了十之七八,坐困愁城,如今只能以秘法暂时缓解,你这黄口小儿有什么本事能帮到老夫?”   兰公子听闻面前高人话里话外的意思仅在于说明自身伤势难愈,却没有直接决绝自己的好意,登时心中一喜,愈发道:“前辈或许不知,当今天下第一神医正是家祖的至交好友;他的医术可谓冠绝天下;而更恰巧的是,他现在正在我紫龙城盘桓,前辈若是……”   云扬翻了翻白眼,道:“天下第一神医?哼,除了医仙孙大毛,尚有谁能当此称谓?”   兰公子微笑道:“前辈说的不错,现在这位第一神医,正是那医仙后人。而且还是医仙家族当代家主。”   云扬嗯了一声,霍然转头:“你家居然能请到医仙后人!?更与之有交情?!”   兰公子道:“前辈有所不知,家祖便是紫幽帝国当朝宰相兰无心;而这位紫姑娘,更是紫幽帝国皇族后裔,凤子龙孙。”   云扬淡淡的看了一眼,眯着眼睛道:“嘿嘿,好大的来历,皇族,宰相,嘿嘿……”   “我等身份不过世俗之人眼中的贵胄,自然不在前辈眼中,前辈神仙中人,我等……”   兰公子急忙道歉。   他显然很知道如云扬这般世外高人,尤其还是实力这么高的高人,从来都不会把世俗权贵太当一回事的!   接下来,在兰公子以及众位公子几个少女竭力的劝说之下,云扬这位世外高人终于勉强答应,去紫龙城一行,延请医仙疗复自身伤势。   众人欢呼雀跃,如同完成了多么大的壮举一般。   “事情须得事先说明白,若是无用,老夫便会即刻返回,反之,自然不会亏待你们的一番心意!”云扬高冷说道。   “那是自然。前辈无论何时都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但有所命,万死不辞!”兰公子很郑重地说道。   世外高人!   绝对的奇人!   兰公子等人已经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世外高人走出森林的这一路,简直是神话传说。   先是十几头硕大的黑熊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举着一块数十万斤的大石头,将这块大石头严丝合缝的堵住山洞洞口。   这位世外高人站在洞口,静静的站了一会。   然后轻声叹息:“一别人间三百年,今朝拨云再看天;荣华如梦烟云过,回首再来做神仙……”   挥挥衣袖,手指在戒指上一抹,一道光闪过。   一袭崭新的青衣无中生有的出现。   传说中的空间装备!   所有人眼睛都直了!   又见这位世外高人挥手之间,山泉自来,凌空飞瀑。他就就着这飞来的瀑布,简单的整理仪容;将乱腾腾的胡子刮掉,一道七彩色玉簪子也是无中生有的出现,挽住一头长发,整个人就变了样。   虽然不是很英俊,虽然依旧充满了沧桑的味道,但,却更加吸引人的目光。   似乎这个人天生就是一个焦点。   他走到哪里,都该被万人不由自主的崇拜。   青衣随便的穿在身上,整个人顿时充满了一种离尘出世的潇洒。   转头,毫不留恋的往外走。   身边,一头萌萌哒小黑熊乖巧的跟随,手腕上,不知何时有一条金灿灿的小蛇,在盘绕着。 第九十六章 高人进城   一行人离开山洞空地范畴,往前一看之际,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差点瞪出眼眶。   却见密林中,山洞外围那边竟不知何时聚集无数玄兽,威势之巨,惊心动魄。   只是众人却非是惊惧众多玄兽来此,因为所有玄兽尽都聚集在两边,将中间道路空出,分明就是的显而易见送行架势。   触目所及,此地聚集的玄兽起码也得数十万之数,其中有十几丈高的黑熊,有七八丈那么长的大白老虎,有十几丈长的巨蟒,还有……   总而言之一句话,但凡此地有的玄兽,此地应有尽有,若是没有,则只会是那玄兽位阶实在低,完全不够资格来到这里,四级以下的初阶玄兽,根本就看不到!   所有的中阶以上玄兽,就这么静静的候立呆在这里,并没有任何玄兽发出半点声响。   眼见如此奇景,众人在震撼得心脏都几乎要停跳的情况下,小心翼翼地跟着世外高人踏上了这条路;所走过之处,所有猛兽整齐的俯首,似是行礼,又似恭送。   似乎在恭送至高无上的王者离去!   这一幕,让兰公子等所有人震撼得不要不要的!   再看看前方那道淡漠前行的青色身影,只感觉这个身影已经高大到了与天地同齐名的地步。   “呀……烟云松鼠……真的是……”有个少女的声音惊讶的叫了一声。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信手招了招。   顿时,无数的烟云松鼠以朝圣之态势跑过来,就在地面上聚集,宛如烟云松鼠家族聚会一般。   云扬扫了一眼,径自从中选出一只小小的烟云松鼠幼崽,还不如巴掌大,在他的手心里温暖的蜷缩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   “我欲要为它找个主人,另辟一段未来,你们可同意么?”云扬的声音淡淡的响起。很是温暖的看着眼前烟云松鼠一大家子。   那边的烟云松鼠齐刷刷的点头,好似小鸡啄米一般。   云扬托着这只最萌最可爱最漂亮的小松鼠,转头递给了那位紫姑娘,微笑道:“缘起缘灭,皆由因果,好好待它。”   紫姑娘一张白皙的俏脸瞬时惊喜得通红通红的,连连点头之余,小心翼翼地接过那烟云松鼠幼崽,抱在怀里爱不释手。   余者眼中尽都是充满了羡慕之意。   与之同行的其他几个少女嘴唇下意识地动了动,显然都很想自己也抱一个玄兽幼崽回去;却终究没有人敢说。   面对这样惊天动地的至高无上的存在,谁敢提什么要求?   云扬笑了笑,并不说话,只是挥挥手,烟云松鼠一大族群如蒙大赦一般飞快的消失了。   一行人踏着枯草丛继续往外走。   候立在两侧的玄兽丝毫不见减少,反而越聚越多,简直有将整个森林高阶玄兽尽皆聚集于此的趋势!   几位公子小姐越看越心惊,一个个的尽都脸色煞白。   这里竟然有这么多高阶玄兽?!   这……这到底是多少啊?   几百万?   几千万?   又或者是更多,难道竟有亿万之数?!   这么多凶恶的玄兽,我的天哪……我们还经常到这里来打猎?平常时候这些家伙都藏什么地方了?   一想起这些,每个人的大腿都在颤抖,无有例外。   “哎,我今日离开之后,这片丛林的玄兽失去了约束,这里只怕将成凶地,若无必要还是不要再来了。”前面,世外高人的淡淡声音忽而响起。   一连串的小鸡啄米般点头。   不用高人说,他们早已经做出了决定,如此凶险的地方,以后打死都不来了!   自己这条小命到现在还活着,简直就是侥天之幸。   如此走出一段路程之后,满目所见仍旧是密密麻麻的送行玄兽群,就在兰公子等人心焦不知道这段由玄兽送行团构建的玄兽墙到底有多长之际,却听某世外高人淡淡道:“你们这样,太耽搁我们的行进速度,大家的心意我都收到了,全都散了吧。”   话音未落,又见高人挥手。   轰轰轰……   众人惊骇地看到,无数的玄兽在高人出声之后,齐齐地低低一吼,然后,宛如兽山兽海玄兽众,突然间一哄而散!   虽然是一哄而散,但这个散散得居然很有秩序!   整个过程虽然难免杂乱,却绝对没有发生什么的踩踏事件。   无论飞走的,跳走的,奔跑的,爬行的,钻地的,上树的……全都是各行各路,各施各法,自行归去,彼此并不干扰!   前后不过数息时间,触目所及,竟然再也不见任何一头玄兽!   “我还会回来的。”世外高人似乎有些感伤。   看到了这一幕,所有人下意识地都将云扬当作了神仙!   兰公子鼓起勇气道:“前辈的伤患,必然可以痊愈,届时自可便再履红尘,纵横天下,遨游世间。”   云扬淡淡道:“但愿吧。”   高人话里话外的意思显然是没有抱什么希望的,不过就是一点无伤大雅的尝试!   “老夫远离了世间繁华偌久,此番再渡红尘,亦有意愿出去看一看这天下沧桑变化,到底到了个什么地步。”云扬一派沧桑:“希望,也不过只是存了万一的指望而已。”   兰公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呆了一呆才陪笑道:“敢问前辈贵姓?晚辈们该如何称呼前辈,总以前辈名之,未免生分。”   兰公子早已打好了与眼前高人建交的算盘,此际套近乎不过是顺水推舟之举。   云扬淡淡道:“我一生不喜显于人前,长以闲云野鹤自称……你们叫我云老即可。”   “云老好。”   众人一起躬身行礼,执礼甚恭。   只是每个人的心中都是清楚,眼前之人绝对没可能当真姓云;这个云老之云,多半当真就是那闲云野鹤的云!   不过世外高人他不愿意暴露自己的真实姓名,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此次若是能够顺利建交,以后相处的久了,自然而然感情到了就知道了,反之若是不能建交,就算知道其真实名字又有何益?!   就当前而言,知道怎么称呼对方就足够了。   如云老这种绝世高人,要是这会就跟自己这帮后生小辈交根交底,那才是怪事呢!   “云老。”   眼前再无玄兽送行,众人登时加快了速度。   那云老仍旧一马当先,而在他前面的尚有那头萌萌的小熊在更前一步开路,这头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宠物,移动速度居然非常快。   然而森林实在是大大,仍旧是整整一天之后,众人才来到了森林的边缘地带。   亦是直至此处,大家才算是真正地长长出了一口气,彻底放下心来。   出来了!   终于安全的出来了!   而兰公子等人看到一群群正在进入这片密林的玄兽猎人们,大家一个个眼中都是带着讥诮与怜悯的神色:这些可怜见的,想必还不知道,这片密林里究竟有什么吧……   不是每个人都拥有足够的幸运!   祝你们好运。   云扬冷眼看着这些公子小姐,只见一个个都是劫后余生的喜悦;逃出生天的庆幸,对于那丧身在密林之中的二百多人,脸上居然看不出一点悲伤。   甚至在经过战斗场地的时候,云扬没有停留,这些人也没有提出来先前所说的收拾尸骨的说法,就这么跟着出来了。   “一群心性凉薄之辈,男女都是!”云扬心中下了评价。   紫龙城前。   这一边是排成长龙一般的人群等着进城,足足排出去了好几里路。   而另一边,也有差不多同样长度的排队,只不过这队人是在等着出城。   现如今的紫龙城,戒备空前,城门口的一进一出,尽都需要有严格的身份验证以为佐证。   而这前所未有却突然兴起的高严格身份验证搞得所有人都叫苦连天,却又不得不遵行。   城门前,除了有刀斧手执法队在明处,以明晃晃的刀锋震慑着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尚有无数的高手隐藏在暗中,密切注意着任何一点点蛛丝马迹,务求不留任何纰漏。   在这样严密的纠察之下,自然不断地有人被揪出来。   “军爷,这路引上的人真的是我啊!”   “你如何证明你是你?你当你是路引么?”   “我……”   “带走!”   “上面标注你的这个李大金的体重一百三十斤,你多重?”   “军爷,我只是这些年胖了一点,中年发福这不算毛病吧……”   “凭的毛病,带走!”   “军爷,我只是长了病,脸上多了这些癍;这是白化病,这就是很普通的皮肤病啊……军爷,我这真不是作假有装扮过的……”   “我都没说你装扮,你倒不打自招了,带走带走!”   ……   后面,许多人都在窃窃私语。   “之前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调查,这什么身份验证未免严苛得过分了吧……”   “这哪里是身份验证,根本就是在折腾人,哪里来那么多的奸细!”   “就是说啊,这架势当真是从古到今都没有听说过的。今年怎么就突然开始了,这到底是要闹哪一出啊……”   “据说这是新的法文政令,为的就是国家一统,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好事。”   “屁的好事!这么做,先不说长此以往只怕所有人都会进牢房!就当前,有几个人认为这个法令有利民生!?到处都是民怨沸腾才是真的!我看当政者这是要将穷人都折腾死,就算真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也没有咱们老百姓的便宜,全都是那帮当官的好处!”   云扬漠然的站在一边,看着眼前众人熙熙攘攘,耳中萦绕着无数的抱怨,咒骂,脸上毫无表情。   一脸的本隐士高人没有路引,但本盖世高手进不进得去根本就无所谓,不萦于怀的款! 第九十七章 细思极恐   不能进城?   兰家却哪里丢得起这个人,毕竟兰公子自认为自己乃是这位世外高人的主邀者,尤其还有高高在上的身份地位背景在那里摆着,进个城居然需要路引这种东西,脸面岂非已经被践踏到不留余地的程度了么?   纨绔们在普一出森林那会便各施各法将自身状况、信息全都传了回去。   二百二十人出去,只有十七个人回来,伤亡不可谓不惨重,听闻自家子孙居然经历了这么大的凶险,各大家族的长辈,尤其是那几个少年少女的直系长辈全都吓坏了,连连称道自家子孙受苦了。   而此刻的城门外,早已经有各大家族的人在这里等候。   随着队伍接近,早有各大家族中人围了上来,其中又以几个妇人最为出彩,有如疯了一般地冲出来寻找自己的孩子;直到看到人无恙才狂态渐敛,抱住其大哭不已。   少年们平日里自然不会喜欢被家长好似小孩一般的对待,但这次死里逃生,再见到家人的心情却是与平日里迥然,任谁经历了生死险关,心境总有不同,激荡异常。   云扬淡然地看着眼中种种,脸上不期然地闪过寥落之意;似乎是避世太久,对这人世间的情感,颇为陌生,尽是隔阂。   对于各大家族中人上来跟自己凑近乎,说好话,云扬也是一副淡然处之的样子,眼神尽是淡漠,固然说不上什么高傲高冷,但那种对眼前所谓权赫一方家族丝毫不放在眼中的感觉,却是显而易见,全然不曾掩饰。   然而能够被各大家族派出来交集外务的人又有哪一个不是人精?   这些人尽都心中清清楚楚,他们早已从自家小主子传回来的信息中得知了这位爷可是拥有惊天动地级数的威能。   而这等盖世奇人,高傲高冷高屋建瓴高山仰止甚至高高在上那都是常态。诸人自然只有小心翼翼执礼甚恭状态,簇拥着云扬;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入了城门。   至于路引……那是什么?   云扬冷漠的看着城门口正在盘查的官员们,面无表情。   这些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最需要防备的人,已经大摇大摆的被自己磕着头迎进去了吧?   “老大人那边尚在上朝,却已经传回话来,让小人等万不可怠慢贵客,务必要小心接待……就在今晚,老大人也已经准备好了盛大宴席,为贵客接风。”   兰家的管家佝偻着身子,凑在云扬面前,拼命地讨好。   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而兰府的大总管等闲也得算得上五品以上的级数,此际却是将态度放得低到了地面以下,极尽奉承恭维之能事!   他可是很知道如这样的高人,那可是一定要请到自己家的。   大家都是宦海沉浮多年,在这等战火连绵的岁月中,谁不知道家里有这样一位盖世高人的好处?   看不到的摸不到的好处,那是比天还大。   “那是在做什么?”云扬淡漠的随口应承;目光看向城门,以一种猎奇的口吻问道。   “回贵客的话,那是本城在验证进出者身份来历的手续。”管家很是健谈,也早已经习惯了察言观色:“这般兴师动众,其主旨在于捉拿一个危险人物,举凡是没有路引在身,又或者身份验证与所持路引不符者,一律抓起来送官法办,务求将一切危机尽数消弭在最初阶段。”   云扬淡淡的嗯了一声,道:“这些东西,我也没有。”   “贵客自然不在此限之内。”管家谄媚的笑了笑:“所谓路引云云,不过世俗庸人的身份证明,岂会在贵客眼中,纵有必要,本府亦会为贵客准备妥当,决不会让贵客有半点纷扰。”   云扬摇摇头,百无聊赖,垂下眼皮,对于其他几家刚刚凑过来套近乎的人就此不理不睬,显然是认可了兰府主邀者的地位立场。   ……   而就从云扬普一进入紫龙城的这一刻起。   紫龙城范畴内的所有玄兽,动物,全都安静异常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甚至连带所有爬行动物,毒蛇,蜥蜴,蜈蚣……等,也全都驻留在自己之前所在的位置,呆立不动,宛如木雕泥塑。   它们和人不一样;它们能够清晰的感到,四大尊贵玄兽王者之二,已然莅临紫龙城!而且还有另外两个至高无上的存在,也来了!   云扬手腕上缠着小蛇,身边跟着小黑熊,小黑熊的头顶上,两个小小的猫儿乖巧的蹲着,蜷成一团在睡觉。   小熊眼神中全都是惊慌失措,那是一种几乎吓尿了的神情。   天哪……   我头顶上这俩……是什么恐怖的存在!   虽然看起来好像是还未成年的款,但我为什么感觉到了这么重的压力呢?   我分明没有感觉到它们的具体阶位啊!   怎么会给我带来这么大的威压呢?!   难道是比我高太多了?   可是这样恐怖的存在,怎么还是有主人,仅仅只是作为宠物的存在……   我的天啊,那主人得强到什么份上?!   是此世绝颠?!   是天下无敌?!   是修者顶峰?!   又或者是传奇神话?!   不敢再设想下去了,不然非得被自己给吓死不可!   ……   另一边,到了兰家的云扬即时享受到了比皇帝还要尊贵的接待。   不但被安排了一个单独的幽静小院子,还特意安排了一个修为三重山的兰姓小童在旁专司伺候。   那小童才不过十岁不到的年纪便已经有了三重山修为,天赋之高可以想见,更是兰姓,显而易见乃是兰家精心栽培的家族种子子弟,在兰家的地位未必就下于兰公子本人。   兰家一上来就将他派过来,除了显示莫大诚意之外,更希望能够这小童能够入得了云大高人的法眼,若是能够得到这等高人传授一二,此小童的未来必然更加无可限量!   云扬对此自然知之甚详了悟透彻,只是这样的资敌之举,打死云扬也不会干,反正才只初遇,自己该干什么干什么就好,倒是不用刻意为之,这才更符合自己世外高人,遗世孤立的人设!   晚上,兰家举行了盛大的晚宴,欢迎贵客到来。   紫幽帝国宰相兰无心亲自主持,将云扬让上了最尊贵的座位;旁边作陪的,尽都是八大家族的家主。   此行出去的四个少年,四个少女,全都出自于这几个家族的嫡系后嗣,正因为于此,每个人都是娇惯坏了的,尤其是那蓝衣少女紫云烟,更是紫幽帝国靖安王紫元祥的亲孙女,正牌的皇室贵胄。   连这一次晚宴,靖安王紫元祥亦是亲自到来。   这场晚宴异常盛大,众人吃吃喝喝放得很开,气氛极尽欢愉,唯有贵宾本人对于当前喧闹似乎是很是有些不耐烦,就只喝了一杯酒,便不再喝;脸上固然淡然若水,不动声色。但任谁都能够看得出来其心中的不满意。   若不是其还有对菜肴多吃了几口的话,众人只怕就要怀疑这位高人全然的不食人间烟火了。   兰无心含笑道:“云前辈救了晚辈们的性命,可谓是我们几家的大恩人,不过为何对寒舍的酒似有看法?”   得知云扬乃是隐居了至少三百年以上的不世出高人,兰无心虽为文官之祖,位高权重,此际却也不敢托大。但心中,却也绝不会这么便相信了。   不过这帮人都是老狐狸,纵使心中如何怀疑也好,但嘴上还是很是礼貌的询问。   云扬自然明白个中关窍,对于蒙骗那帮小辈,固然轻而易举手到擒来;但现在对上这帮老家伙,想要顺利过关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听闻兰无心问及宴会用酒,云扬立时摇摇头,淡淡道:“这,也叫酒?”   几位高官贵族齐齐一愣,随即同时苦笑。   若然是寻常人物说自己见过什么伟大的物事,九成九会被指责:吹牛逼!   然而某个大人物在正式场合说自己见过什么好东西,哪怕他其实也是在吹牛逼,与闻者却只会恭恭敬敬地聆听之,且表面看起来,就是真的那么认为,很有道理的说!   而现在恰好就是那般状况。   相府设宴,所宴的客人尽都是一等一的贵客,酒宴用酒岂会等闲,这绝逼已经是整个紫龙城或者说整个紫幽帝国最昂贵的酒,最上档次的酒,极品好酒!   在云扬出言评说之前,所有人都甘之如饴,尽情享用。   但云扬此际突如其来,出人意料地来了一句:“这也叫酒?”   所有人并没有感觉自己被侮辱了,或者感觉这货根本就是故意的放屁,反而本能的认为:看来这位云老的确是认为这酒不好,这才浅尝则止,停杯不饮的!   对于一个已经隐居了超过三百五十年的超级老怪物来说,谁知道他曾经见过什么好东西?更何况还是一个玄功修为都达到了世间巅峰的高人!   这样的人怎么会贸贸然说假话抬高自己的身价?更不会那么拙劣地当着所有权贵的面,硬说人家的美酒是垃圾。   人家肯定就是有最好的美酒,真正意义上的极品美酒!   “云先生定然有更好的美酒。”兰无心呵呵笑着。   本来以兰无心的身份而论,他这么说其实是有失身份的,但他仍旧说了,却是顺水推舟来了一次试探,倒要看这位隐士高人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   想要故作姿态就在他们这些老油条家族里捞好处,那么,就算你是隐士高人也不行。   “哼。”   云扬淡淡的哼了一声,随手在戒指上一抹,两坛酒蓦然出现在桌面之上。   达官贵人们见状便是一阵瞠目结舌。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之前听说这位有空间装备是一回事,此际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但只是空间装备便已经是此世绝无仅有的梦幻之物,再联想其身份,以及他所拿出来、自诩为好酒的酒,晾必不同凡响,当为逸品之属!   有鉴于此,所有人的心里都不由自主地更多了三分敬畏。   “这些酒……可堪勉强喝上几杯。”云扬淡淡道:“我是说,我拿出来的这些仍旧未算上乘……毕竟已经几百年没有干活了,手早就生了。”   兰宰相见状不敢怠慢,派人过去拍开泥封,顿时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飘然而出。   云扬取出的乃是雷动天家族所有之酒;这是其在将戒指送给云扬的时候,里面的十几坛酒就没有取出来。   这酒于雷动天而言自然不算什么,却终究是玄黄界才有的酒品,更是玄黄界的大家族的大人物们经常喝的酒,错非如此,雷动天又怎会安置十几坛随身携带呢。   可以说,此酒无论是材料,还是酿造工艺,都要比天玄大陆现有的酒品强出太多了。正合适云扬此刻拿出来装逼。   一杯酒浆下肚,所有人都生出一种感觉:这才是酒!   刚才喝的那所谓紫幽帝国最好酒,与这酒相比,根本就是垃圾!   人家高人喝惯了此等逸品,肯再喝垃圾酒才是有鬼呢!   大家尽都暗暗使了个眼色。   盛宴继续,众人继续喝酒,喝的当然是云扬刚刚拿出来的酒;只不过,众人对待云扬的态度更加尊敬了。   此老不但修为惊天,有无上威严,有空间装备,能号令天下玄兽之能,连随手拿出来美酒,也是冠绝紫幽,不,该当是冠绝天玄,世间美酒再无逾此者……   看来,是真不催又错了。   酒宴中,有靖安王的一位护卫喝多了,上前醉醺醺的与云扬要求要切磋一下,被云扬淡淡的吐出一口气,某护卫被那口气砸得半死不活,口喷鲜血飞出十几丈,正好落在大殿之外。   众人一片骇然!   这位可是七重山的高手!   被一口气吹成了这样子?   而且那护卫飞行距离怎么会那么寸呢?   不会是计算好的吧?!   细思极恐啊! 第九十八章 忧国忧民   “怎么说?”酒宴之后,在众人面前已经喝得醉眼惺忪胡话连篇的靖安王紫元祥眼神清明锐利的看着兰无心。   兰无心乃是公认的足智多谋;不但在朝堂乃是紫幽天下的智囊;在小圈子里,也是大臣们的领头羊。   “这位云老的身份应该没啥问题。”兰无心皱着眉,道:“我反而疑心这个人的身份不但很高,或者还是高得离谱的那种。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他的眼神充满了睥睨的味道,似乎在场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不在他眼中。还有一点,他的仪容很是整洁,除了那份沧桑之意,其他全都异乎寻常的整洁,连手指甲都是干干净净的。”   “还有,他的眼神中那种历经红尘的沧桑淡漠,却是明明白白;表示他绝对不会是一个年轻人。”   “更有甚者,他的姿势也是上乘,不管是吃菜还是端酒杯乃至言谈举止,尽都是极为优雅。”   “所以我怀疑这个人的实力不但极高。而且还很可能出身世家。我刚才跟他近身交流的时候,有闻到他身上萦绕着一股很好闻的草木清香味道;还有一点……在此次宴会之前,在城外初次见面的时候,老夫就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气。”   兰无心严肃的说:“而那个时候,他绝对没有饮酒,口中更加没有酒味,身上却常带酒气……优雅舒缓,却又眼高于顶,世家出身,却是神功盖世,对任何事情满眼尽是漠然,唯独对我们殷勤接待拿出来的酒,却是极尽鄙夷……”   “而他对于来到紫幽帝国,并没有任何的抵触……”   “这样的一个人,不禁让老夫联想起了一个传说中的人。”   紫元祥目光亮成了两个灯泡,小心翼翼的压低了声音:“老哥的意思,这位是……那个人?”   兰无心沉默了半晌,道:“若是他所说的隐居了三百多年的乃是事实……那么十有八九就是了。”   紫元祥拍了一下大腿,道:“小女曾言说他有号令密林中所有玄兽之时,他们一行人离开玄兽密林的时候,整个森林的中高阶玄兽尽皆夹道送行……本王倒是觉得,没有个几十年上百年的威势,怎么也达不到这样的效果吧!”   兰无心沉吟道:“这么说……这个人,却是当真就是那个人?”   紫元祥点点头,羡慕道:“兰相好福气啊。你孙子居然能将这个人请过来,端的天赐福缘,只有欣羡的份。”   另外几人听两人对话尽都听得是一头雾水,好奇地问道:“兰相,王爷,你们说的到底是谁?”   兰无心脸色却不见欣喜,反而更显郑重,并不即刻说话回应。   倒是紫元祥深深吸了一口气,道:“那个人,就是……酒神,凤弦歌!”   ……   云扬独自静坐在小院里。   酒宴之后,云扬遣走那兰姓小童,直言拒绝了一切的服侍人员。   兰无心那会就已经对云扬的身份有所定见,自是从善如流,下达严令,将那小院子列为禁地,若不得云扬允许,严禁任何人进入。   不过小院子里活物其实是不少的,计有云扬本人,一熊,一蛇,两只小猫儿,二白白和三白白,还有一只还不会飞,长得异常丑陋的小鸟唧唧。   紫龙城,终究还是进来了。   但这还只是第一步,就花费了这么多精神。   以后又该怎么走?   云扬仔细感应紫龙城城中的灵气痕迹;然而以他现如今的修为造诣,刻意搜索城中灵气,竟也是一点灵气都感觉不到!   控灵大阵,当真将整座紫龙城都变成了修炼者的绝地!   任何人在这里战斗,本身战力都会凭空被削落三成以上!   对于那些以奇异的功法著称的武者,比如会喷火,会化形,会……   更加是灭顶之灾!   因为那些在这里将统统无法运用!   ……   “轰!”   云扬突兀一脚登时将小院子大门直接踢碎,怒喝道:“人呢?”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暴响,端的是石破天惊。   兰无心等人正在商议如何能留住这尊大神,突然听见一声爆响,随即又闻那位疑似是凤弦歌的高人一声长啸:“这紫龙城为何会成为一片绝地?!”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那骤响的声音极尽狂怒,就在众人心头疑惑刚起,尤待应对之际,却见一声长啸又临,扶摇而起,直上九天。   便如一只巨大的凤凰,长啸着冲上了云端。   众人又惊又惧,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一窝蜂地冲到院子里;循声抬头看去,只见一道七彩光华冲天而上,如同一颗最绚烂的流星冲天而起,沿着其行进轨迹看过去,就像是一道七彩光幕拔地而起,一直冲到了人影都看不到了,光幕却仍旧存在,宛如实质!   光是这一幕,就已经是天地难得一见的奇景。   而这奇景却是由一个人制造!   奇景奇人奇事,三奇聚于一点,归于一瞬,便是传奇缔造,神话诞生!   众人仰着头,脸上尽是满满的震撼,竟无只言片语能够形容此刻心头的特异心情!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天际七彩光束仍旧不散,屹立于高空之中的那个人仍旧没有下来。   似乎这位盖世高人已经腾云驾雾而去。   众人不禁相顾骇然!   若说拔地而起直达九天,大抵有相当造诣的高阶修者便可办到,但说到能够在高空上逗留超过半个时辰,紫幽帝国或许有如此修为之人,但,起码在场众人却是着实没有见过的。   紫龙城之中。   一个客栈的窗子里。   几个蓝衣人仰头看着高空,尽都是一脸的纳闷:“什么时候紫龙城又来了这么一位绝世高手?行事还如此的高调?!”   “没听说过。”   “据说兰无心的孙子这一次在莽苍森林遇险,被一世外高人所救,那动静的源头似乎正是来自于兰府那边,这动静多半就是那位高人所为!”   “啧,单看这动静,世外高人似是不足以形容其真实实力……这份实力,当真是太高了些!”   “确实可惊可怖,骇人听闻……你们说,这事情与玉唐九尊会否有关系?”   “应该没啥关联吧,九尊中人虽然各有异能,威能超凡,但其真实修为并不甚高,何能跟这等强者扯上关系,我观此人威能,莫说是九尊,就算遍数玉唐顶峰强者,也断断无一人有此人的实力!”   “话不要说死,事实从来就没有那么绝对的,为求稳妥,我们明天还是走一趟兰无心的府上,唯有一看究竟,才能安心。”   “好,就这么决定。”   又过了数盏茶的功夫,某高人终于落了下来,只是落点却是落在兰无心的院子里。   “云老果然是功参造化,修为惊天,刚才老夫险些以为云老已经乘风而去,高处不胜寒矣!”兰相爷很幽默,甚至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云扬皱着眉头,淡淡道:“紫龙城现如今怎地成了这般,失去灵气温养的地界,岂非绝地,这样的一国帝都,何足期待?!”   兰相爷期期艾艾,道:“云老您这是……?”   云扬道:“老夫在此逗留不过半日,已感自身状况堪虞,莫说修炼,连最基本的天地灵气都无法进行!如此绝地,老夫是断断待不下去的,待到明日一早,老夫便即离去,此刻向兰相辞行告罪。此番打搅,以后有缘再见吧!”   兰无心闻言顿时焦虑万分,万万没有想到这位高人才刚来到这里,居然接着就要走。而看对方决绝态度,在在显示了这位云老离去意愿是何等的坚决。   兰无心急忙出言挽留:“云老稍安勿躁,本相稍早已经亲笔手书,邀请孙乘风兄弟明日一早便从城外前来;为云老诊治;务必请云老再多住几日才是。”   云扬哼了一声,并不说话,却也没有再坚持明日就走。   “孙神医原本乃是在府中住着,不过这几天以来静极思动,悬壶民间;本相也是昨日才收到消息,找到了他的行踪,目前,孙神医已经在归途之中,相信不日就可来到,为云老诊治。”   兰无心说道。   “也罢。”云扬一脸郁闷说道:“但此城为何自陷绝地,这却是什么缘故?兰相岂不闻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吗?”   兰无心欲言又止,道:“这件事委实是不得已而为之,内中别有缘故!”   云扬问道:“什么缘故能至如斯?主动将一国帝都搞成绝灵之地,须知灵气断绝便是断绝了数百万武者进修之路,天地灵气看似无根之萍,随处可见,但亦有多寡厚薄之说,以阵法构建的绝灵之地,看似虚空楼阁,阵法解除,灵气便复,实则天地灵气等闲难以被人力操控,主动排斥天地灵气,将会造成灵气的紊乱失衡,甚至出现灵气永久真空状态,此地亦将从此成为武者沙漠,试想一下,若一国国都竟是一无灵之地,国力衰弱,民力衰弱,武力衰弱之远景可想而知,紫幽帝国最终只会沦为大陆群雄屠刀之下的待宰羔羊,彼时生灵涂炭,国破家亡可以想见,纵然有天大因缘,也不能掩此累累罪孽!”   某高人的这番话,说的端的言之凿凿,忧国忧民,痛心疾首。   兰无心对眼前人的身份更加没有了怀疑。   传言中,那位一代酒神凤弦歌,就是出身紫幽帝国啊! 第九十九章 定是云尊!   “关于此事云老有所不知,当前状况就只是权宜之计,所谓绝灵之地亦有后续应对手段。若是云老有暇,本相便与云老畅谈一番,以解此疑窦。”   说着,兰无心与紫元祥对了对眼神,随即道:“各位都退下吧。今夜,我与云老把酒长谈。”   众人答应一声,就此退去。   就在云扬的小院,兰无心叫了几个小菜过来,旋即便打开话匣子,一叙当前状况始末。   “云老隐蔽红尘偌久岁月,想必对于当前大陆局势不是很了解吧?!”兰无心道。   “老夫不染红尘久矣,的确是不怎么了然当前的大陆局势。”云扬苍凉的叹口气:“红尘人世,早已与老夫没有什么关系……”   “但本相观云老却还是心怀故国,之前言词直指紫幽国运,民生福祉。此心耿耿,任岁月变迁,沧海桑田,仍旧是初心不移!长者之心,令我辈愧煞。”兰无心慨然道。   云扬沉默了一下,涩然道:“你想多了,老夫乃出尘之人,不欲再染红尘。紫幽帝国再是如何,也已经与老夫无关了。”   兰无心呵呵一笑。   至此,对于眼前人的身份,再也没有任何的怀疑。   “关于本城形成绝灵天地一事,委实是事出有因,对于这绝灵状态亦有针对解决之道,只待此事结束,自有方法可令灵气恢复正常。一切尽都是为了国之大计,未来着想。”兰无心低声说道。   “愿闻其详。”云扬沉稳地说道。   兰无心叹了口气,道:“云老再度红尘时日尚浅,想必云老还不知道,玉唐九尊之名?”   “玉唐九尊之名?”云扬皱皱眉,抬起头,眼睛看着兰无心的眼睛,道:“什么玉唐九尊?”   兰无心从对面人眼睛里看到了一片莫名其妙,不由叹口气,道:“那是九个恶魔。”   “恶魔?”云扬神色怔了怔。   这一瞬的云扬可完全不是演戏。   云扬当真还是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说:玉唐九尊乃是恶魔这种话。   毕竟在玉唐人眼中,九尊乃是人间神话,玉唐高层眼中,九尊乃是救国救命的仁人义士,即便在绝大多数敌对者的眼中,玉唐九尊也是英雄人物!   至于在九尊兄弟自己人眼中,九尊乃是侠骨柔肠剑胆琴心光明磊落侠肝义胆的上上之人,每一个都是!   而所谓九尊乃是恶魔这种话,这种评价,当真是前所未闻!   “原来我在其他国家人的心里,就是恶魔?”云扬心里有些奇异的感觉。身在敌国,听着敌人对自己的评价;这种感觉真是……难以形容。   兰无心长长叹了口气,道:“关于玉唐九尊的往事,才是真正的说来话长……”   随即,兰无心便将当年天降九尊府,然后九天大阵,九尊出现,又慢慢在各国战场之上,不断地受九尊荼毒的事情说了一遍。   “自从玉唐有了九尊,我们紫幽帝国连年征战再未有哪怕一场的胜绩。犹记当年四国合围,千万大军同时进攻玉唐,欲籍数倍于玉唐的兵力毕功于一役,然而九尊现身,风起云涌,地裂天崩,形式瞬间反转,一场意在必胜的战役,反吞败果!”   “这些年,玉唐帝国身处大陆中央位置,时常受各国攻伐,固然绝不轻松,但四国因战事而承受损失却也是伤筋动骨。短短五年时间,光是紫幽一国死在战场上的大好男儿总数便已经超过了千万之数!”   兰无心眼中有泪:“超过千万之数紫幽男儿,就这么在胜券在握的时候,埋骨沙场!”   “直到两年前,九尊突然遭遇强敌伏击,全军覆没,四国悉数松了一口气,开始着手休养生息,准备恢复元气之后,一鼓作气拿下玉唐;进而开辟万年霸业。但谁曾想,那一役九尊并没有当真死绝,还有一尊犹存。”   云扬沉沉问道:“覆巢之下竟有完卵?为山九仞居然会功亏一篑!可知现存的那人是哪一尊?!”   兰无心冷厉的哼了一声,道:“就官方明面上的消息、以及那人所展现的属性手段而言,所有人都以为幸存的那一尊乃是风尊;然而在我等眼中,若当真是彼时的风尊,只怕没有这样的能力。”   云扬心中一动,道:“哦?这话怎么说?你之前不是一直在说九尊皆是大大的能者,怎地此际又自贬低?!”   兰无心道:“云老仍是有所不知,那九尊之中每个人的行事手法,手段,参战的每一场,我们都曾经详细分析。风尊的资料显示,其固然也具备了左右战争胜负的能力,却没有如当前这般的全面大局观,尤其其性格,也稍显偏激,心性方面亦要稍逊。”   “这样的人,断断做不到到当前还存在的那位尊者现在所做到的这一切。”   “基于这个疑点,我们又再详细分析许久之后,得出来一个结论:这位幸存尊者虽然一直是以风尊的手段展现实力,但这般做的真意乃是在于掩人耳目,换言之,他,绝对不是风尊本人!”   “这个人自再现身以来,先是一步步抽丝剥茧,不断揪隐藏于玉唐朝中的奸细细作;不断的将四季楼百年规划点滴摧毁,更一步步左右大陆局势,在不知不觉之间,拨弄天下风云,操控天玄大势。”   “甚至于,一直到了今时今日,仍旧没有人见过这个人的真面目;更不知道他平常是从哪里开始出现,他消失,又是去了哪里。每一次,都是神出鬼没。”   “这样的心计,手段,手法,唯有顶尖智者才有可能做得到。”   “唯有全盘权衡,事先未雨绸缪,设定了严密至极的路线,还要将一切意外因素都考虑进去,才有能够做得到!这需要的是难以想象的庞大计算,以及慎密至极的心思!”   “而根据我们对风尊的了解,风尊无此才智,更非智者。而其他各位尊者,各有胜场,但却每一个都做不到这样全面。所以,我们认定,现在九尊残余的这一位,定然是九尊智囊,云尊无疑!”   云扬皱着眉,淡淡道:“这是紫幽帝国的怀疑?还是整个大陆所有国家的怀疑?”   兰无心道:“咱们国家高层经过多次商量,才确定此事。而这件事,也是各国高层暗中默认。甚至就连玉唐高层那几个人,虽然在表面上,他们表示现身之人乃是风尊,但实际的真相如何,想必早已心知肚明!”   “这九尊还剩下的一个,必然就是云尊!也只有云尊那样足智多谋算无遗策的智者,才有可能从必死的死局之中逃生;也唯有云尊,才能够拥有这样慎密的心思。更只有云尊,才具备了在不露面的情况下,就左右天下大势,拨弄天玄风云的能力。”   兰无心一口断言。   云扬心中点头,道:“这么说的话,也就是说,之所以将都城搞成这样子,真实目的在于对付云尊?”   兰无心对于眼前人举一反三的能力很是赞赏,微笑道:“云老果然是老而弥辣,一语中的。”   云扬道:“这有什么难猜。若是另有针对之人,你和我说这番话岂不就全无意义了。只不过,将紫龙城全面封锁,与对付云尊又有什么关系?难道说,你们笃定那云尊一定会到紫龙城来?甚至能够将期限锁定在近期?!”   兰无心道:“单就正常情况而言,云尊断断不会来到这里,就算因故而来,面对这种专门针对他功体的巨大陷阱,也是不会冲动的。只不过,若是有特殊情况,他就非来不可,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云扬皱眉道:“特殊情况?什么特殊情况?”   兰无心沉默了一下,道:“云尊的一位长者,落到了我们手中。”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呵呵……好手段。”   兰无心面红耳赤:“关于此事本相不愿讳言,此举确实是我们行事卑鄙,不择手段,但云尊的那位长者却也不是善类,此人之前接连刺杀四国高层多次,手底下至少有了数千条人命;我们既然生擒了他,正该善加利用,籍其性命,了却九尊遗祸!” 第一百章 漏洞太多了!   云扬淡淡道:“我刚才所言的好手段,并无意讽刺你们这样做卑鄙下作云云,两国交战,为了天下霸业,黎民福祉,本就该无所不用其极,何足道哉。只不过,你们却又如何能确定,这个什么……刺客?与那位云尊有关系?”   兰无心道:“关于此事我们本来是不知道的,当日擒住那刺客之后,依例逼问其来历以及幕后是否另有主使之人,不意那这老家伙宁死不说,纵使百般折磨,所有刑讯手段都用了好几遍,仍旧是一无所获。最终无奈之下,启动了搜魂大法,这才意外得知那刺客居然是九尊之一血尊的父亲!”   “搜……魂……大……法……”云扬的声音慢悠悠的,拖长了音调。   云扬此际只感觉心中一阵阵的绞痛。   搜魂大法……   老独孤……他该当是承受了什么样的痛苦折磨啊!   “是啊,正是那搜魂大法。”兰无心道:“也唯有这种直接沟通针对目标灵念的超级秘法,才能够强行突破这等心志坚毅,绝无可能妥协之人的心防,但最终,我们也就只勉强收到了一些消息而已。”   “只勉强搜到了一些消息?”   云扬皱皱眉:“依老夫对搜魂大法的了解,只要此法一旦奏效,针对目标的所知所识只有全盘托出的余地,断断不会再有什么遗漏才是。怎地到了你这里竟还存在勉强二字?可是施法之人对于此法门掌握不足吗?”   兰无心叹了口气,道:“施法之人造诣极深,据他时候说,委实不该出那时的状况,奈何在搜魂过程中,那刺客不知道因为什么,神识以最极端的方式展开反抗,彼此角力到最后,那刺客竟然生生摧爆了自己丹田,用这种最极端也是最搏命的方法,强行反噬神念。”   “那施法者见机极早,急速抽身,却仍旧损失了那道入念的神识,而那刺客此举,固然将施法者入侵的神识彻底湮灭,却也将他自己的神念也冲得乱七八糟……现在已经陷入昏迷不醒的状态之中,如同死人一般。而后再进行搜魂大法,便即再没有效果了,大抵那搜魂大法也需要以神念为连接媒介,刺客如今神识荡然,自然无法再搜罗信息了……”   云扬脸色大变:“竟有此事?!”   他的身上,有一股恐怖的气息一闪而逝。   纵然云扬心性如何超然也好,但此际骤然听到这样的噩耗,却是根本无法稳定心神,没有即时暴起,强袭兰无心,以其为质,交换老独孤,都已经是云扬克制再克制的结果。   便如兰无心所言,那搜魂大法乃是藉由神念连接,进而获取针对目标者所知所识的特异法门,然而此法行使之时,至为霸道,对于针对者的身体可谓是一种极大的伤害。   而想要如老独孤这般在搜魂过程中被自我强行打断;更是难如登天;必须要有强大的执念,深厚的修为,强大的神魂,最重要最关键的还要有视死如归的意念!   以上四项,缺少任何一项都无法完成!   即便完成,当事人却仍旧注定不幸,因为那是一种永生永世都无法恢复的巨大伤害!   元神耗竭,神念摧残,神魂不全,修为尽毁,如此伤势,何能再复?!   兰无心有些不解的看着云扬,刚才云扬对自己自承的卑鄙下作,并无抵触,反而开解自己,怎地此际却这般模样,感叹那刺客的际遇?也不应该啊,眼前人乃是超然出尘之人,世事云云早已不萦于怀,断断不会将他国之人的生死放在心上……   嗯,那就是对搜魂大法本身的不喜了,想来也是,举凡修者甚至世俗凡人,皆有其秘,不欲让自己之外的第二者知悉,而搜魂大法却是针对此点而立,看来云老也是有大秘密的人哪!   云扬强行将心中的杀意按下去,冷漠地说道:“虽则两国交战,无所不用其极乃是等闲事,不过,这等铁骨铮铮的好汉子,委实不应该如此折磨!”   脑补了好一番却发现对方所想根本就跟自己迥然的兰无心陪笑道:“这委实是没办法的事情……若不行此极端,却又如何能得到如此重大的消息。”   心中却是掠过一丝不屑,心道:“果然江湖人就是江湖人;嘴上说得再好听也就只是说说而已,莫说双方本就是份属敌对,立场迥异,单只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便是应有之义;这帮江湖人讲究什么惺惺相惜,识英雄重英雄……铁汉子不该折辱,难道应该白白将之放走不成?那才是岂有此理。”   “但你所言有一句却是不错的,那位云尊若是不伏法,始终是紫幽心腹大患,非除不可,只是,这样的手段,太过于残酷了一些。可惜了一个铁骨铮铮的好汉子。”   云扬喟然一叹。   “云老说的不错。我们对于那刺客也觉得可惜之极。不过对方视我方为生死大仇,实在是没有任何的转圜余地啊!”兰无心道。   “所以你们就用得到的消息来布置陷阱,意欲引诱那云尊前来。一举伏杀!?还有这般控制天地灵气的阵势法门,主旨是意在制衡那云尊的神异威能?”   云扬皱眉道:“你们的想法很好,但会否太过想当然了一点呢?你们怎么能肯定对方就一定会来?”   兰无心道:“我们布置至此,后续种种自然多有考虑,做得太明白了,直接放消息,那云尊委实是不会来。但我们采用了一种极为隐秘的方式,把消息散了出去。”   兰无心微笑了一下,道:“九尊兄弟,同气连枝,亲谊情分更甚骨肉同袍,而那云尊更是一位重情重义的真君子;听闻辞世兄弟的老父亲被抓,垂危濒死,相信他无论如何都会前来营救的。”   云扬惑然道:“隐秘的方式?如何隐秘法呢?”   “一切或有定数,之前以搜魂大法针对这个人展开搜魂的最初,意外发现他与君莫言竟有渊源,手上更掌握有君莫言的最后一枚报恩令;所以老夫就籍此提议,以这个方式为契机,放出消息;一般人就算听到这个消息,也不会知道个中关窍;但那云尊却必然是心知肚明的。这样子,他就必然要来!而且更妙的是,就算是那云尊前来,也只会是一个人来。”   “更有甚者,就算彼时他已经殒身在紫幽帝国,别人也不会知道死在这里的这个人,居然就是玉唐最后的希望所在——云尊大人!”   兰无心道:“说起来这件事已经发酵了许久;我们甚至刻意给出了让玉唐之人前来的理由;就是我们要破坏上官将门之中,上官无敌将军的骸骨,将之焚烧成灰,弃之荒野。”   “现在,上官将门的人已经来了,现在正走在路上。距离紫龙城,就只有不到一千里路程了。”   “对方可是来了不少人呢!而根据我们的线报,已经基本可以确定,那云尊若是前来定然就在上官将门此行的那些人里面!”   兰无心脸上露出一副阴森狰狞的笑意,道:“彼时只需要将上官将门来的人在城内一网打尽,那么,就是永绝后患!”   云扬淡淡的点头:“原来如此,倒的确是奇思妙想,布局机深!”   兰无心道:“便是因为这件事牵扯太大,后患更多,所以才将整个紫龙城搞成了这般模样,但只要能够剪除云尊,一切都是值得的!”   云扬淡淡道:“呵,兰相布局机深,老夫原也想道一声佩服,不过,这个计划有些想当然,漏洞太多。老夫本不想说,但,你等这么多人,就没有看到漏洞之所在?”   兰无心脸色一端,恭声道:“请云老指教!”   云扬悠悠道:“老夫不过初听这个计划,就已觉有几个漏洞,随便一个成真,此局瞬破,断断无法成事!而且还会遭受反噬。首先,你们要如何能保证云尊一定前来;且一定会跟随在上官将门此行的队伍之中呢?”   “一旦他没有跟在上官将门的队伍前来,那么,计划便是不成,甚至你们将上官将门之人尽数屠尽,反而会造成云尊已死的假象,这样的结果,真的好吗?更有甚者,云尊未死全盘隐于暗处,紫幽帝国才是当真危矣!”   “其次,既然这个刺客与君莫言有所关联,甚至拥有世上仅存的一枚报恩令,那么,此人非但万万死不得,尤其是不能死在紫幽帝国,乃至死在紫幽之人的手下!君莫言的性格我太清楚的,他又怎会允许你们伤害他的故人,甚至恩人呢?”   “一旦君莫言发飙,对于紫幽来说,也是绝不轻松;其三,你也说了那云尊乃是一名智者,每每谋定而后动,这次他就算是心有急思而孤身前来,但他会看不到紫龙城已成绝灵陷阱吗?察觉陷阱之后,岂能察觉不到这个陷阱就是针对他?因为对付别人用不到这样子吧?所以他就算营救之意愿不改,却怎不会想方设法采用更稳妥的方式潜伏?”   “还有第四,其实这点才是我最忧心的,这控灵大阵,直接笼罩整座紫龙城,范围之广,前所未见,以我所知,布置这类威力强大到了极限的特异阵法;所耗极巨,只怕不是紫幽一国之力所能完成吧?那么,相助你们完成此阵的人、势力、组织,想必也不会很好说话,他们助你们剪除最大的祸患,相对的,你们也要付出相当的代价吧?若是反而不能铲除,劳民伤财,一切全部浪费,却又会如何?!” 第一百零一章 我有办法,但我不干!   兰无心脸上露出来佩服,道:“云老此话,端的一针见血,第一条和第三条确实不在我方的掌控之内,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事在人为,有了机会总要尽力一试。”   “至于那君莫言的问题……云老既然与君莫言相熟,那么该当知道,君莫言的故乡亦是紫幽!不管个人感情到了何等深厚的境界,但牵扯到整个国家民族的存亡,相信君莫言不致因为私人感情轻举妄动,故国长存,总是念想,于云老如是,于君莫言亦如是!”   兰无心表情淡然。   “至于那第四点,云老评估无误,这个计划确实非是我紫幽一国之力能够完成的……布置控灵大阵的无数宝贝亦是由他人提供……然而这个计划,却是老夫与寒山河,蒋寒冰、秦固疆四人参详了许久,才拿出来的最终定案。”   “这个计划虽然仍有疏漏之处,但已经当前相比较来说,最完善最具有针对性的计划布局了。老夫等想了许久,实在没有想出来更进一步的方法。”   云扬点点头,心中默默地念叨:寒山河,蒋寒冰,秦固疆;兰无心!   寒山河,乃是东玄兵马大元帅,武人领袖;蒋寒冰,乃是大元帝国太师;秦固疆,乃是天赐帝国的军方第一人;还有面前的兰无心,亦是紫幽帝国的当朝宰相,文官之首。   云扬这下心中豁然开朗,瞬时明悟。   为什么寒山河会选择在这个微妙时刻出兵;或许四季楼的内奸的攻讦乃是一方面的因素,但是,这个计划,却是寒山河出兵原因最重要的一层因素!   甚至可以说寒山河那边的出兵,根本就是整个布局的一环,与这边的陷阱彼此呼应,遥相联动。   这边陷阱若然成功,那边无疑会士气大振,令到进攻效率暴增;这边计划若是不成;但仍旧能牵扯到云尊相当部分的精力,只要到了这边无法出去,无法驰援东线,对于寒山河那边的正面战场,仍旧裨益多多,抛开人为的特异扰战因素,天下间又有几人能是寒山河的对手?!   或许在四国统帅心中,玉唐帝国此役注定败局,不是失去最后的保护神,就是失去半边江山!   云扬唯一奇怪的就是:有资格为这个控灵大阵提供材料的,定然是四季楼方面无疑!   甚至,也只有四季楼,才知道怎么布置这个控灵大阵。   但四季楼不是与寒山河已然仇恨难消了么?难道又有什么变故,令到双方化干戈为玉帛了?   再想深一层,四季楼既然出足物力,参与布置这么庞大的计划,此地只怕多有顶尖高手在这里坐镇才是。   但据云扬所知,四大尊者现在仍旧在天唐城那边,守着雷动天,意欲杀之而后快;还有相当的人力,在肆虐江湖,持续进行布武天下的动作,还有另一伙人,整日里守在春秋山门,与之对峙,还相当的人手,继续逼杀森罗廷所属势力……   若然在这里还能有余力派出强兵悍将,那么,四季楼的实力得到什么地步才能支撑这样子整个大陆的全面开战,八面开花?   难道四季楼的实力从来没有真正见底,五大尊者、四季尊主、年先生本人仍旧只是四季楼的部分实力,非是全部!?   云扬突然有点不想在这个思路继续思量下去了,再想下去,自己只怕就真的要失去对付四季楼的信心了!   “既然知道计划存在漏洞,那就想办法弥补,就拿那云尊而言,你们所掌握的消息实在太少了,几乎尽数推测,何足为恃!?”云扬漠然道。   兰无心摇了摇头:“云老啊,我们又岂不知唯有尽可能多的掌握敌人资料,才能当真将局势掌握手中,然而那云尊行事小心至极,自他出道以来,从来不曾泄露过本来身份,更无任何一点蛛丝马迹,连这次从那刺客身上获得消息,都属偶然,一切尽都是无奈!”   云扬呵呵一笑:“那就仍旧从那唯一的线索入手,其实就算是玄气冲丹田,逆冲天灵,损伤神识致令神念无法再连,也非是全无方向可循,只要将那刺客的神识恢复了,不就可以重新搜魂么?”   “那刺客既然已故血尊之父,想必对那云尊亦有相当大的了解,他那么行使极端,玉石俱焚,岂非反证了他必然知道许多关于云尊的机密,只要将他所知的信息尽数了然,当可对那云尊有相当的认识,甚至直接知道那云尊的真实身份也非不可能,如此只需针对性的将那个什么云尊找出来干掉,便是一劳永逸,还不须担心找错了人,更不致滥杀无辜,貌似连时间都节省下来了,端的是三全其美?”云扬悠悠地说道。   兰无心沉思道:“您老说的方法若能实行,自然大妙,但那神识受损之伤,据说便是神仙也无法医治,否则我们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云扬冷笑一声,道:“嘿嘿,这句话,呵呵……也不错,嗯,有道理啊有道理。”   兰无心眼睛一亮,道:“难道云老竟有办法将已经毁掉的神识重新聚拢?”   云扬哼了一声,道:“只要人还没有当真死去,一息尚存,神魂便在!世上又有什么伤,是一定无法治疗的?唯有庸医,才会说什么无药可医,无法可治。无计可施!在这个世上,只要人还活着,就没有那种绝对没有办法的病症!便如老夫这一身伤……比神识毁灭要严重得多了,还不是有办法苟延残喘到了现在!”   兰无心大喜道:“若是云老肯出手那真是太好了!……”   云扬一翻白眼道:“老夫什么时候说过要出手了?”   兰无心一下子愣住。   你说了这么多,说到连我都在疑心你为什么这么热心的地步了;然后你居然说你其实没打算要出手?   不出手你说这个干什么?   耍人玩吗?!   云扬哼了一声,道:“这种红尘俗事,老夫不屑沾染,此际说出,就只是为了指出来你们的错漏之处,给你们提个醒,难道你们竟还指望要老夫亲自出手?”   兰无心这么多年宦海沉浮。心境堪称沉稳高深,但此际仍旧被这突然的翻转整得尴尬起来。只感觉老脸发烧,颇有几分无地自容的意思。   强撑着呵呵一笑,道:“适才是本相想得太多了;云老能在这里坐镇,已经是紫幽万千之喜。”   心中道:这些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家伙,一个个尽都是脾气古怪,喜怒无常之辈!   刚才一派认真的和老子在商议哪里哪里有漏洞,还给出可行性建议,以及行使手段,临了临了却一下子抹下脸皮,就此袖手不管,真正是老而不死的贼啊!   云扬想了想,终于叹口气,道:“老夫知兰相心有恼意,老夫刚才所为也确有不当,然而老夫却非是当真想要袖手旁观。而是有心无力,无法亲身实行尔!”   兰无心见话题蓦然间又绕了回来,不由心中一动,道:“云老可是有什么苦衷?”   云扬沉吟不语半晌。   兰无心殷切地说道:“不瞒云老,元老刚才提到的那两大漏洞,的确是无法补救;若是那位云尊,真的就被我们抓住了,杀了,一切都不是事儿。但,如果如同那两个漏洞一般……真的逃了出去,或者干脆就没有来……那么紫幽帝国就将会面临一个幽灵般的存在,展开最恐怖最极端的报复!”   “控灵大阵能够布置一时,却难持久,彼时大阵撤去,紫幽帝国在那云尊手下便如全无抗衡余地的待宰羔羊一般,那云尊只需要躲在暗处,祭起他的各种能力,便在我紫幽帝国疆域之内展开无情肆虐,对于我们举国民众来说,那将是难以估量的莫大灾难……那地龙翻身,水龙呼啸,火龙肆虐,风云雷电……处处皆能造成天灾人祸……”   “云老未曾亲见,九尊以自然属能发挥出来的破坏力,实在是……太恐怖了。”   “之前,各国会战争霸,仍仅限于战阵称雄、沙场厮杀,并没有这样没有底线的设计;所以九尊也并没有那样针对各国关城展开他们最擅长的属能攻击……然而此次事后,若是云尊不死,恐怕……各种毁灭性灾难报复势必将接憧而来,后患无穷,遗祸深远。”   “毕竟,这样的行为,虽然对于紫幽来说占据国家大义,但,于小节上,也绝对是卑鄙之举。云尊若不死,必然以牙还牙,届时,恐怕真的是遗祸深远。”   兰无心一字字说道:“云老若是有办法解决这个难题,便是我紫幽帝国数亿臣民的万家生佛!” 第一百零二章 孺子不可教也!   云扬皱皱眉,道:“老夫以为刚才已经说清楚,老夫知道解决办法不假;但现在的我委实没有这个力气着手进行。”   兰无心道:“这话从何说起?云老的修为在本相看来,就算是在那天下第一的四季楼,恐怕也是个中翘楚,较之天下第一人凌霄醉也不遑多让。”   云扬苦笑一声,道:“那你就是太看得起我了。若是我以往的修为尚在,或者能够与凌霄醉周旋个一两百招方始落败;但是现在的修为……在四季楼那等恐怖所在,恐怕连前十都排不进。”   兰无心殷切地问道:“可是因为伤患的影响?”   云扬叹了口气:“若不是这伤患已经去到了危机关头,必须另寻法门压制……恐怕我也不愿意再来到这纷扰红尘,平添烦恼,果然是人不欲染红尘,红尘自染人,奈何奈何!”   兰无心道:“便如云老刚才所言,只要人一息尚存,便绝无没有解决办法的病症,凡事总有解决的办法,医仙家族的孙家主明日即将到来,在他的手下,尚没有不治之症。”   云扬哼了一声,道:“让他直接去医治那刺客岂不更是便利?”   兰无心老脸一红:“他还医不得神魂破碎的症状……”   云扬嘿嘿一笑。   兰无心被某高人笑得满脸通红,在这位已经数百岁的老前辈面前,兰无心没感觉自己有多么失态,毕竟人家的年龄至少也得有自己七八倍呢……   “敢问云老伤患,究是如何?”   兰无心虚心问道。   “我这伤……”云扬眼中有沧桑闪过,往事不堪回首地说道:“当年一场大战之余……落下这个伤病……只能隐居山林,借地脉与草木玄兽的生灵之气来维持生命;迄今为止已经三百多年了……”   “在这三百多年中,每过一个甲子,我便需要动用家传血脉,涅槃重生一次……让自己回到少年时期,慢慢生长……但这涅槃之术大有限制,每使用一次都要折损一个超级阶位的修为……一直到现在,已经是……五次之后了……也就是说,我现在的修为,就只还有当年一成不到的实力了!”   云扬一脸的唏嘘:“如今的我,纵使明知道只要出手,就能够让你们知道更多信息,但……”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道:“却委实是有心无力,只能徒叹奈何。”   兰无心登时一脸的失落,他有想过云扬这般做作乃是有所求,却刻意将自己的身价太高,也就是所谓的吊高了卖,不意真相却是这样,不是人家不想帮忙,而是心有余力不足,如之奈何?!   云扬疲倦地说道:“这个办法非属我一人的独得之秘,不但我知道,还有其他人也都知道,当今之世能够有此手笔者非四季楼莫属,而布置这样的阵法势必会另行安置高手坐镇,那么,只要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就会知道怎么做的,谁做都是一样的结果,何必非要我亲自出手。”   兰无心皱着眉头说道:“是这样啊……但若是他们有办法,又岂能会等到现在,四季楼针对九尊之心,甚至较我们四国更甚……”   云扬慈祥地说道:“笨蛋,他们不会,不是还有我么?让他们来问我就是,我是无力施为,但将方法秘术告知,难道还不行么?!”   兰无心恍然大悟:“云老说的是,是我一时间没有想到。”   其实这非关兰无心想不到,该因修复神魂神念之属的秘法皆是不传之秘,若非云扬主动提及,他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让云扬将秘法传授他人!   云扬道:“还有一事须得言明,四季楼来人须得修为足够高明的,最少也得有六重天以上级数的高手才能依法施为……”   看兰无心一脸的迷糊,显然一向只知道几重山几重山,哪里知道九重天与九重山的区别何异天壤,不由笑道:“你就这么告诉他们,他们就会明白的。”   ……   就在当天晚上。   兰无心带来了一位四季楼的高手前来请教,如何才能恢复已经毁灭得不成样子的神魂?   云扬如此这般的讲解一番之后,这位高手眉头皱得紧紧的,显然是无能领会,问道:“神魂毁灭之后,便是毁灭了,如何能聚拢?而且还原?若是按照这种方法做的话,岂不是我们都要赔上一条性命?还未必成功?”   云扬怒道:“放狗屁!这样做万无一失,如何会赔上性命?若是要赔上性命,谁开创的这个法子?这不是扯么?你尽管去做,万事有我担当!”   这位四季楼高手想了一圈,挠挠头,道:“敢问这位云老,等到神魂如丝之后,这汇流之法……”   云扬深深叹了口气:“这也要再说一遍么?”   这位四季楼高手一脸的通红:“还请赐教。”   云扬手指头蘸了茶水,在桌上画了一个图,道:“你看,这就是人已经毁灭的神魂吧?乱成一团。你看,只需要输入玄气,神念聚拢,然后强行令其梳拢一起,岂不是就能得到神念特质?”   这位四季楼高手似懂非懂的点头。   云扬道:“每个人的神念,都不会一样,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特质,这你懂吧?”   连连点头,这个再不懂就傻逼了。   “你根据这个特质,梳拢出一丝,这不困难吧?”   瞪眼,有些懵。   不困难?   怎么不困难?   “你将相同特质的梳拢一丝,这明白么?”   点头。   “然后用这一丝来滚雪球,滚雪球懂吧?”   瞪眼,懵逼。   云扬深深叹气。似乎要发飙,但想了想还是强行忍了下去。道:“你如此……这样……这般……逆转神魂,上下左右合拢,如此,在这里等于是清心诀……然后……再然后……懂了吧?”   这位四季楼高手一脸懵逼:“……不好意思……”他自己也觉得羞惭无地!   分明对方说的每一句话,自己都懂,但凑到一起,就是说什么也不懂。这太丢人了……   对方已经苦口婆心的教了自己两遍。但是……不行就是不行,不懂就是不懂啊。   听着完全可行,但是……自己一操作就不行……这也真是醉了。   云扬一脸无力,道:“这上古传承,你们四季楼应该有记载啊。这也不算多久啊……要不你回去问问?这完全一问三不知算啥子事?”   这位高手满脸通红,羞惭无地:“实在没记得有记载……还请云老……咳咳……”   “好吧,我再讲一遍。”   云扬叹口气。只好万般无奈的重新开始讲解。这一次这位四季楼高手听得更加认真,耳朵都竖的高高的,全神贯注。   但……听完还是不懂。   看着这位云老一脸木然的坐在那里喝茶,这位四季楼高手感觉无地自容,几乎想要上吊。乞求的目光看着云扬,希望他再讲一遍。   太特么难了……   “好吧……哎……”云扬一声长叹,险些将肠子也叹了出来的那种纠结。   一边,兰无心等人看着这位高手的眼神都变了。   你特么是傻逼吧?   这都教了五遍了!就算我重孙子,三岁的孩子,教什么东西五遍也会了……你居然还是瞪着迷惘的大眼睛,煞笔一样的要求再教一遍……就你这智商,你怎么修炼成高手的?   云扬一副强行按捺住怒火的样子,胸口起伏,使劲的吸气,吸气,控制脾气,耐心细致的又讲解了一遍,见到这货还是一脸懵逼,终于勃然大怒,指着这位高手的鼻子放声咆哮:“你麻痹是脑子被驴踢了吧?特么的出生的时候直接掼下来的啊?特么你自己说,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你更傻逼的人么?!难道你在涮着老夫玩耍?!”   站起身来,气愤愤扔下一句:“朽木不可雕也!”   怒气冲冲转身而去。   四季楼这位高手又羞又惭又怒又无语。   抹着脸上满满的唾沫星子,几乎要掐死他!   这老混蛋简直是太欺负人了!   你忘记了修者之中唯一实力拳头论高下,就算你以往很牛掰,现在可是不行了,不过天境初阶的修为,竟敢在老子面前买狂,信不信老子干死你的老货!?   只是那高手心底无论如何腹诽吐槽,即便自身修为高过对方,但终究还是知道,眼前这个老家伙,恐怕就是当年的一代酒神凤弦歌。   而整个四季楼曾经见过对方的,就只得年先生一个人而已。   此人可不仅仅是在江湖,即便是在整个人世间的威望都是崇高无比,犹在天下第一人凌霄醉之上,哪里敢真正得罪?尤其当前还是自己领悟不到玄异秘术的精微妙诣,人家都讲了五遍了啊……   换成自己,恐怕也早烦了。   这责任实在是都在自己身上啊,自己太笨啊。五遍了,还想让人家怎样?纵使如何的不甘心,仍旧只有捏着鼻子忍下。   “哎……”兰无心也是长叹一口气。实在不明白,这货怎么就听不明白?老夫都听明白了,你还不明白?如果老夫有这样的修为,也能干活了……这位四季楼的高手是不是就是个煞笔啊?   还是这货根本就不想干活儿啊? 第一百零三章 会飞的豹子!   看着宰相大人两眼的全是不信任的目光,四季楼的这位高手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羞惭无地的走出门去,才破口大骂几句老混蛋。   只听见小院内,那位老祖宗还在余怒未消,破口大骂:“现在的孩子一个个是怎么了?练武都练傻了不成?不过是区区神魂重组之术,根据神识的游离状况判断一下当前情势,将零归整,大体还原,进而点滴修复,大功告成,一共就这么点小事,他妈的讲五遍还跟白痴一般的瞪着眼睛问东问西!”   “长了眼睛不是充满疑问地!而应该是充满了了解,感悟!长了脑子不是豆腐渣!而应该是思想,思考,举一反三!一群白痴,笨蛋!还四季楼顶尖高手,我呸!四季楼有这样一群猪脑袋,那是迟早要玩儿完的!老夫就在这里断言,四季楼如果全是这种猪脑袋,灭亡可期!什么东西,人头猪脑的东西……高手,呸!”   “噗!”   这位四季楼的九重天高手憋屈得喷出一口血,头也不回地走了。   特么的!再听下去,老子恐怕就会活活气死了……   兰无心亦是一脸的纠结。   “云老,这等秘术,看来不是一般人能学得会……这可怎么是好?”   云扬怒气冲冲:“你叫来的都是一些人头猪脑袋,怎么可能学得会?你看看这混蛋,除了会迷惘的瞪眼睛还会什么?连傻子都不如!”   兰无心感觉自己精气神都没了:“可是这是四季楼派在这里修为最高的一个了……其他的都达不到六重天的标准啊……”   云扬哼了一声:“干老夫啥事!”   兰无心束手无策:“这咋整?”   云扬沉默了一下,突然爆发地怒道:“还能咋整?等你那什么医仙家族来了,若是有办法帮老夫恢复一二,现在只有老夫亲自出手才能了结此事了,彼时务必要让这几个猪脑袋在场看着!特么的!那就是一群蠢猪!真不知年先生是怎么调教的,凭的耗费老夫了许多唾沫……”   “到时候排着队在一边看!看看能不能学得会!猪!”   兰无心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好啊好啊……”   ……   人都走了。   清静下来了,终于清静了下来!   云扬躺在床上,眼睛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今天接收的消息太多了。   多到云扬自觉难以负荷,全都是重磅消息,内忧外患,强敌更甚,自己需要面对的难题远远比想象中更艰巨,更恐怖!   云扬甚至怀疑,对上我这么一个小胳臂小腿的小修士,至于出动这么庞大阵容么?   这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毕竟,在四季楼的情报系统中,云扬,也就是风尊,前次现身于人前的风尊还是杨波涛那场风波之中,那时候的风尊才不过山境中阶修为,满打满算六重山左右的实力,这样的实力,对上四季楼已知的许多高手,当真吹口气都足以吹死云扬!   面对如斯险恶的局势,纵使胆大包天如云扬,仍旧感到一阵阵的后怕!   ……   在知道这里存在有专门针对克制自己的绝灵陷阱之后,云扬筹谋机先地布了一个局,极尽虚实之能是,先是将自己伪装成一位世外高人,更籍用绿绿的协助,将自己身上搞出来那种充满古朴沧桑的气息氛围……   常言说得好,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但现在的云扬的眼神,当真是充满了沧桑岁月的味道,哪怕是在笑,在骂人,都充满了一种历尽红尘的沧桑苍老。   面对这样的眼神,不管面貌多么年轻都不会怀疑这其实是一个年轻人。   加上玄兽森林的那番际遇,尤其是号令亿万玄兽的威势;寻常修者已臻惊天动地级数的修为……   无论如何一点,都跟风尊或者云尊的资料完全不沾边!   是以紫幽帝国的那些高层们就只是简单的试探了一下,就深信不疑,至少不再怀疑云扬骨子里是敌人。   一个这么沧桑,这么强大,还能随意号令玄兽的能者,这样的能为,只怕连四季楼的年先生也做不到吧?   没有长年累月、无数岁月的熏陶,怎么能做到这般神迹?   而貌似无意中的美酒,让人猜测自己的身份,顺势诱导;自然而然就将自己塑造成了神龙见首而不见尾的某某高人。   其一言一行,更在在明示了紫幽乃是自己的故国。那份故国情深纵使只是稍微显露,其效果已经太足够了。   紫幽人士,隐居避世超过三百年岁月;随手拿出冠绝寰宇的超品美酒;慑服万兽,功参造化,凤凰涅槃……这一切的一切都将目标指向了传说中的酒神凤弦歌!   而那凤弦歌正是紫幽本土人氏,避世偌久,许多年都未曾现身红尘!   以至于紫幽文官之首兰相爷,那么谨慎,那么智慧的存在,愣是实打实地认定这位云老就是凤弦歌。   涅槃啊!   那是传说中凤弦歌家族的凤凰血脉才独有的神异秘术!   但,纵然猜了出来,兰相仍旧称呼云扬为云老。   这是聪明人办事的方式方法,却也给了云扬更多的便利!   云老。   云扬很喜欢这个称呼,来自于兰无心的称谓,便已经证明了云扬的计划大获成功,至少到目前为止,是全无破绽!   即便是因为神念神魂修为之事上,惹来了怀疑的时候,云扬仍旧坚持不出手,非要等到对方来求来拜托,一副成败不关心,一切都是你们的事的态度。   而且千求百恳,都不答应。只答应教给别人去做;进一步消除自己所有嫌疑。   当然,你们学不会能怪谁?是你们的眼力才份见识经验阅历不够的问题,与我何干?!   甚至到了到了,只能由云扬自己出手,也需要先谈好条件,你们不给我治病,令我的伤势有所好转,我仍旧是不会出手的;纵然出手,也主动提出来需要有人在旁边看着……   以上种种,哪里有奸细会这么做的?   但云扬偏偏就这么做了,所谓大奸若忠,大诈若诚,不过如此!   此际的云扬,可说已经是完美的打入紫幽帝国高层内部。   甚至,即便是现在的紫幽帝国皇帝陛下,都准备来拜见一下这位紫幽老祖宗级别的存在。   当然,云扬的身份也非是完全不虞被人发现破绽,无论是年先生或者君莫言这两人,随便有一人凑巧来到,云扬的假面骗局便有可能即时穿帮!   四季楼年先生神通广大,修为更高,此点已经在之前其与雷动天交手之时,云扬有所认知,如果说年先生认识凤弦歌,甚至有所交往,云扬不会觉得多意外!   但年先生现在应该还在玉唐那边,距离偌远,即便风闻这边凤弦歌的消息,赶过来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至于另一个人君莫言,君莫言也是紫幽人士;按照年龄来说,似是比凤弦歌要小得多;但毕竟凤弦歌隐居之前,君莫言已经出道了,这两个人还是有可能相识的……   但君莫言沉寂已久,未必会这么巧的到来,就算真万里有个一,他真来了,云扬也不怕,毕竟云扬手头还有君莫言的报恩令,两人当真照面,君莫言到底会帮谁,真还不好说!   更何况……你们认为我是凤弦歌,我自己可没说。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隐忧固然尚存,却非是太大的难题!   不过那都是假设,君莫言来了,也的确会是个麻烦。现在云扬唯有祈祷,君莫言千万别来!   可是抛开自身隐忧之外,云扬却还有另一层顾忌,那就是上官灵秀的船,距离紫龙城还有一千里;而兰无心所说的计划,却要将上官灵秀等人一网打尽,尽数覆灭于此,可云扬如今置身于紫龙城,惯用的诸相神通完全无法施展,难以以以往常用的手段示警!   云扬皱皱眉,写了一封信,随即又将之做成了蜡丸,让二白白含在嘴里。   人出不去,二白白出去还是不成问题的。   “去,送过去,交给那个很英气的姑娘。如此如此……”   “喵!”二白白摇头晃脑,借机索要了一团生命灵气,这才化作了一道光线,极速消失在夜幕之中……   ……   云扬松了口气。   上官灵秀看到这封信,应该会识得厉害,及时应变。   接下来就完全是自己的事情了!   对于兰无心等人居然推测出现在的风尊其实就是云尊这件事,云扬毫不意外。   正如兰无心所说,就算是玉唐皇帝陛下与秋老元帅等人,也必然不会相信现身之人就是真正的风尊!   这实际上是云尊的想法,想必也早已经心知肚明,明悟于心,只是从来没有挑破明说而已。   真正的风尊或许冲锋陷阵鏖战沙场乃是一把好手,但却绝对做不到现在做到的这一切。   兰无心所言之中的另一个重点,却让云扬感到更深的危机感。   这个陷阱,竟是四国联合了四季楼合力设置而成的。   这边设置自己不得不来,不得不闯的阳谋陷阱,那边寒山河大兵压境遥相牵制;云扬感觉自己若是没有估计错的话,另外两国只怕也会在这个时候出兵。   这将形成一个在有意无意之间,针对玉唐帝国的全面分解计划。   这边在阴谋对付九尊,那边在全面压境,瓜分玉唐国土。   自铁铮大婚之后,看似安稳的平和日子,即将终结,玉唐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危局!   “寒冬啊!”   云扬轻轻叹了口气。   天象天时,会是玉唐仅有的优势吗?!   ……   此际仍旧处在大江上大船之上的上官灵秀,神思悠远。   前几天的那场变故几乎将上官灵秀吓死,好好地云府,居然瞬时倾颓倒塌,宛如废墟!   犹有无数的高手,威压天唐城,强势凌驾云府。   一幅赶尽杀绝的派头。   上官灵秀那个时候刚刚得到紫幽这边的消息,带了人准备出发的当口;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反正就是直接带着人赶了过去。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要看到云扬安全之后,才能放心离开。   最后,终于看到云扬毫发无伤的回来,上官灵秀彻底的放了心。   确认云扬安全之余,上官灵秀再没有多滞留哪怕片刻,照看一眼之后,径自转身而去。   “这……或许是我今生看你的最后一眼了,彼此再会无期,无谓再生牵绊……”上官灵秀站在船头,回头遥望,脸上淡淡的笑了笑。   此去紫幽,上官灵秀抱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打算,实在是无法保证自己的安全。   一切尽都交给天意,生死难侧!   此次深入虎穴,又是欲待完成一桩近乎无法完成的任务,当真就是九死一生,甚至是十死无生!   但谁让自己乃是上官将门的人!   上官将门,有进无退,义之所在,生死何惧?!   “紫幽,紫幽……”   上官灵秀长长吸了口气:“纵然我今生注定要埋骨在这,但,一死也要令天下惊!纵然是女儿身,但,这胸中玉唐将门之血,却也要比别人要鲜艳的多!”   “报告将军,咱们距离紫龙城,水路还有七百五十里。”   上官灵秀淡淡道:“全速前进!”   她看着江水两侧,那无穷无尽的山林,竟下意识地生出一种神思缥缈的微妙感觉。   若是有一天,天下太平,再无战争,自己跟着与心上人遁迹于这种山林,再也不理红尘是非,该有多好?   只可惜,身为上官将门后人,生出这种念想本就是已经奢望。   纵使穷尽这一生一世,只怕也绝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或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埋骨沙场一刻,才是自己此生的最后归宿!   寻常人家女儿的那种平和安详幸福,自己这一生也是无望奢求的。   大船上,所有人都陷入一种沉默的氛围中,每个人的眼睛都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某个地方。   这些人都是上官家族的家臣,每一个人都是身经百战浴血疆场的勇士,可以说,这些人放到战场上,随便一个都是活生生的杀神,教科书标准的屠夫!   然而此刻,为了上官家族的夙愿,全部都集中到了这条船上。   他们的表情,眼神,全都表明了一件事:自从踏上这条船起始,就没有再想要活着回去!   “这一次任务,纵然能够侥幸完成,现在的这些人,十成之中或许有一两成能够随我回去吧……”上官灵秀一阵黯然。   便在这时……   突然间空中一阵嗖嗖的风声传来。   “戒备!”   一声警号响起,顿时,整艘大船之上尽都是刀光闪烁,八千人同时拔刀在手,但耳闻中却好似只有一声刀出鞘的响声!整齐得足以震撼整个世界!   只是在呼吸之间,一座刀阵已经形成。   八千长刀,映日生辉。   上官灵秀心中突然充满了骄傲。   这样的战士,绝对是整个大陆最顶端的精锐兵士!   毋庸置疑,无可争议!   这八千刀客战阵,乃是上官将门最后的力量!   有这八千人在,不管是面对上任何敌人,上官灵秀都敢挺身上前!   哪怕是面对天下第一高手凌霄醉,也有信心一战!   八千人如一人!   “呜呜呜……”半空中响起焦急的呜呜声音。   上官灵秀抬头一看,只见一头硕大的雪白豹子,在空中盘旋往复,虚空回翔。   是一只会飞的豹子?!   这个所见让上官灵秀一双秀眸差一点射出眼眶!   试问这个世上谁见过豹子会飞?   嗯,吞天豹乃是极为罕见的九品玄兽,整个天玄大陆一共也没有几头,前者剑尊者也是万没想到如此稀罕的吞天豹竟然不止一头,这才大意失荆州,四大尊者得知吞天豹竟然共有四头,更是震撼莫名的真实原因,所以上官灵秀不识吞天豹不算多稀罕的事情!   就好像云扬自以为自己修为大幅度精进之后,便拥有了跟四季楼叫板的实力,但乍然知道事实真相乃至四季楼的恐怖实力之后,差点没把自己吓到萎靡也差不多!   上官灵秀触目所及,这头豹子在空中来回盘旋,显然是具备有极强大的实力,但面对下面森严壁垒,却完全没有战斗欲望,只是一味的呜呜叫唤。   那声音中似是充满了委屈的味道。   咱们是朋友,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只是来送信的,干嘛对我动刀动杀,咋那么没人性呢……   但下面的人明显听不懂豹子的委屈呜呜,这会就只有一门心思的如临大敌!   会飞的豹子,绝对就是传说中的九品玄兽!   甚至,更高!   要不怎么这头豹子的形象,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呢!   而那个级数玄兽的破坏力,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绝逼的恐怖!   再看看那巨大的体型,那锋利的闪着寒光的厉爪,那血喷一般的大口……若是落到船上,恐怕只是这一只豹子,也足以将这艘船搞得七零八落!   一番屠戮之后,人家还能安然离去,全身而退。   八千刀客战阵,号称是无惧此世一切强者,终究只是号称,并没有真正对战过顶峰强者,也没有对战过身具特异异能的顶级玄兽,战况殊不乐观!   嗯,至于说有把握战胜天下第一高人云云……人,总是要有点目标,说点口号的,万一达成了呢!   面对如斯危境骤临,所有人都是默然不语,手下愈发地紧握刀柄,紧盯着半空的豹子。   那豹子一味在空中来回回旋,呜呜的叫,看着下面的目光,愈显茫然。   上官灵秀甚至从豹子眼睛里看到一种充满幼稚莫名的意思。   似乎还没有长大?   上官灵秀仰头问道:“豹子,你要做什么?”   二白白见上官灵秀跟自己说话,高兴的呜呜大叫:“嗷呜呜……嗷呜呜……呜呜……”   “你想下来?”   “嗷呜呜……”   “你找我有事?”   豹子不再嗷呜呜,而是小鸡啄米一般的连连点头。   “散开刀阵!”上官灵秀当机立断。   “姑娘!”统领乃是一个独眼刀客,焦急的大叫:“莫要轻信。”   上官灵秀道:“一头豹子单独前来,显然没有任何的后续手段,又怎么会是陷阱?放它下来可免一战,纵然有些许风险也是值得的。”   “喏!”   刀阵顿时收起。   天空的白色豹子眼见冲突危机解除,呼的一声落将下来,明明是偌大身躯,落在第三层甲板上竟无丝毫动静,仿佛比燕子还要轻盈,落地瞬间还要优雅地抖了抖身上白毛,随即便屁颠屁颠的向着上官灵秀走来。   上官灵秀看到这白色大豹子如同一座山一般走来,纵使心中有所定计,仍旧难免紧张,但却又没有害怕之意,道:“白豹子,你找我有什么事?”   二白白小狗一般摇摇尾巴示意,随即嗷的一声张开了大嘴,藏于其口中一颗硕大蜡丸登时露了出来,二白白小心地低下头,将蜡丸放在甲板上。   然后又用自己的爪子往前推了推,抬头注目上官灵秀:“嗷呜呜……”   “这是给我的?”上官灵秀对于眼前种种直接傻了。   一头豹子从天而降,给自己送来了一颗蜡丸!   蜡丸?!   难道是情报?!   “嗷呜呜……”豹子连连点头,跟着更径自坐了下来,伸着舌头直喘粗气。   刚才在半空来回的飞,可累死宝宝了!   上官灵秀半信半疑的拿起蜡丸,将之捏碎,发现里面还一份写满了字的情报!   其实就在上官灵秀捏碎蜡丸的第一时间,上官灵秀就对这份情报的来源再无质疑,因为就在捏碎蜡丸的那一瞬间,突然间一股风刷的一声从蜡丸里飞了出来,呼呼的吹拂。   还有情报上面第一行字,更是直接表明了始作俑者是谁——   “我是风。”   上官灵秀明了情报来源,当真是刹那间整个人尽都放下心来;对满心关切的部下挥挥手,道:“是风尊大人的来信,确定是自己人无疑。”   上官灵秀此言一出,顿时所有人都是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瞬时放松了下来。   风尊大人果然有通天彻地之能,居然能够出动这样的顶级玄兽来送信! 第一百零四章 战火燃   这个就是人的名树的影了,玉唐之人从来只会想到九尊大人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却不会想那可是九品玄兽啊!就算是九尊中人却又凭什么能够役动如此高阶玄兽!?   看完了信,上官灵秀秀眉微蹙,只是沉吟了片刻,就断然下令:“立即停船,抛锚,原地等候。我们就在这里,等待与紫幽帝国的人接洽。”   “是!”   风帆落下。   大船缓缓的停止前进,直至静止在水面之上。   二白白站起来,抖了抖身上毛皮,摇了摇尾巴,眼睛温顺的看着上官灵秀。   “嗷呜呜啊呜……”   上官灵秀感到自己在短短的时间里貌似已经喜欢上了这只通灵的豹子,依依不舍地问道:“小豹子,你这是要走了么?”   旁边的属下翻翻白眼。   小豹子?   哪里小了?   那大块头一张嘴就能平吞三个人下去好吗!   姑娘平时眼神挺好的啊,这会怎么好像视线不明了呢?!   “嗷呜呜……”   “要不你吃点东西再走?我这里有好多好吃的肉。”上官灵秀问道:“在我这里休息休息再走好不好?”   二白白闻言眼睛一亮,踌躇的看了看上官灵秀,又扭头看了看来路,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瘪瘪的肚皮:“嗷呜呜……”   “好!立即拿来,咱们不但管饱还管够!”上官灵秀大喜,立即令人搬来一堆的肉食。   二白白见猎心喜,开始大快朵颐狼吞虎咽,但它吃的无论多快也好,进食动作却始终充满着一种由衷的优雅味道。   二白白到后来干脆盘着腿坐在地上,大口一张,就是几十斤的肉进嘴;咀嚼两下,又再度低头吃肉。   这一顿暴饮暴食,一直吃到肚子溜圆,这才终于抬起头,看着眼前还剩下许多的肉食,很有些不舍的嗷呜一声,意思不言而喻:我吃饱了!再也吃不下了!   上官灵秀这会的眼珠子早已经呆滞愣然许久了——我看到了什么?这头豹子足足吃了六百多斤肉啊!!   我的乖乖!   一顿饭六百多斤玄兽肉。   一斤玄兽肉最低一两银子。养这么一个家伙,最少一天三顿饭花一千八百两?   这竟是一个超级大胃王,谁养得起啊?!   吃饱喝足的豹子在甲板上缓缓踱步,抬头看天;上官灵秀知道这会是真的留不住了,只得依依不舍的挥手道别。   二白白纵身而起,“呼”的一下子窜上了高空,扬天一声兴奋地叫唤:“喵喵喵……”   这一声叫唤登时下面的一干人等一阵人仰马翻!   我的老天爷!   你是豹子啊!   是顶级玄兽来着!   怎么能够发出来这等声音来了?   简直是……三观尽毁、节操尽碎啊!   二白白貌似是发现了自己的失误,这样可是很容易暴露自身身份来历的说?   于是赶紧做出补救,又抬头叫唤道:“嗷呜呜嗷呜呜……”   如此这般大叫几声之后,这才风驰电掣而去。   上官灵秀呆呆的站在甲板上,兀自感觉脑海中尽是一片混沌。   喵喵喵?   这声音……怎地好熟悉的说呢……啊……   云扬家里,养了几只猫……大抵就是这么叫的……那几只猫,貌似……也是白色的……   这是巧合么?   会不会太偶然,太巧合了一点呢?!   ……   “停船月魂江,调转船头,一侧靠近莽苍密林,昼夜小心戒备,万事谨慎。如此进可攻,退可守,一旦遭遇危急时刻,全员弃船登岸,撤入密林分散离开,一切以保命为最优先。”   “即便遭遇最险恶的状况,也不得进入紫龙城趋避!”   “紫龙城乃是一个陷阱,针对我们而设的死亡陷阱!”   上官灵秀捏着这封信,秀眉微蹙。   风尊的信到了;而自己也完全按照风尊所说的,在距离紫龙城数百里莽苍密林的入口处停下了大船。   但是……这里距离目的地尚有相当一段距离,却又如何能完成这一次的目标?   彼端存有陷阱,自己早有打算;对方直接揭开欲毁先人骸骨的底牌,其下限已经可知,绝对不是什么好相与;然而无敌叔祖的骸骨已经留在紫幽太多年了,上官将门也实在太想迎其归家,葬入祖坟,纵使明知对方险恶重重,仍旧勇往直前,一往无回!   可是现在情况如实,既定目的似是已经注定无法完成,至少上官灵秀现在还没有想出来能够带回自家先祖的应变方法,而令上官灵秀更忧心者,却还在于对方若见自己不入局,恼羞成怒之下,当真毁了先祖骸骨,非但是两败俱伤,更令上官将门夙愿难圆。   “且看看紫幽帝国到底搞什么幺蛾子,实在不行,我只带几个护卫,悄然进入紫龙城暗中行事,无论如何,也要尽最大的努力尝试应回先祖遗骸。”   上官灵秀皱着眉,下定了决心。   ……   云扬抵达紫龙城之后的几天时间里,整个大陆的局势,突然间风起云涌,惊变连连!   玉唐帝国军部,接连不断地收到多份报警的兵讯,一如雪花纷纷。   东玄寒山河大军六十万,当真就在这隆冬大雪中正式开拔出征,且目前距离东玄铁骨关,仅余一千五百里路程!   一千五百里路程,按照东玄黑骑的脚程估算,至多不过三天时间便可赶到;而且还能够保持完整战力,也就是说,最快三天之后,大战即有可能展开!   而东玄其他部分的兵将,亦将在八天之后,全员赶到!   极端战事,最迟在九天之后,全面展开!   隆冬时节,又正值严寒暴雪纷飞,攻势一方绝对不会拖延战机,每多拖延一日,就等同将己方战士往死神身边驱赶一番,发动攻击自然能多快就有多快,能多猛就有多猛!   今次之战役,将是可以预见的空前极端,空前惨烈!   寒山河亲自挂帅,国内全员调动,东玄帝国国内,已经发布了征召令。   据说东玄国君对寒山河此次出征的承诺便是:“大帅尽管放心前线征战,朕亲自坐镇后方,亲自征调粮草兵员!此次征战,数九寒冬,条件艰苦空前;但,朕在此承诺,绝不会有任何一粒粮草缺失!绝不会有任何一钱银子缺失!绝不会有任何的后备军需缺失!更加不会有半点后顾之忧出现!”   “虎符龙剑,尽在君手,所有事由寒大帅皆可自主处置!战事期间,战场上,大帅所在,如朕亲临!”   “君征战之时,朝堂内但有攻讦,不问缘由,皆以叛国罪处置,全家抄斩,鸡犬不留!”   “君征战玉唐,六十万大军先行,朕承诺,后续之三百万援军,将会分批次,尽速驰援,砸入战场!”   而寒山河的回答便是:“臣宁死报国,誓为陛下开创千古伟业!此战不成,寒山河唯有战死沙场,以死相报!”   东玄国内,那一统天下,千秋万代的呼声,突然间震撼朝野,遍布东玄国境每一个地方角落!   “此次出征,正是一统天下之时!凡我东玄男儿,该当提刀战场,博取功名;为我东玄,打下千古霸业之基,光耀千秋!”   “策勋十二转!战功在身,青云直上!”   所有东玄男儿,听闻如此宣扬,一个个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尽都热血沸腾,踊跃报名参军。   帝国千秋霸业今日始,男儿一生功名富贵马上取!   斩首一级,军功一转;斩首三级,功勋三转,一旦天下太平,报名全者,论功行赏之时,最低最低也能挣个县衙捕头!这可是实打实的官身!   斩首四级,便可成为军官;六级以上,则是裨将,偏将,牙将……   这次所明文列明的军功划分可谓细致到了极处!   东玄国君在出征仪式上,对天盟誓:“此次出征,与众不同,举凡军功但有侵占,假报,冒名者,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一经查实,所属上官,书记,以及参与人等,罪在不赦,诛九族!”   面对如此王诏,东玄国内当真是整个沸腾了!   寒山河出征之时,东玄国君一身戎装,送到城门,斟满美酒;鞠躬相送。   “君凯旋之时,朕当亲率文武百官,远迎千里,贺此不世之功!”   ……   这一劲爆消息传回;玉唐朝野亦是因之震动。 第一百零五章 四方寇边   东玄的消息传回。   玉唐皇帝陛下等人在如同听到一记晴天霹雳的同时,也感到脸上挨了一记热辣辣的耳光!   什么东玄君臣不合,寒山河功高震主,什么寒山河末日可期……   之前所有所有的传闻,全都被当前的这件事实打得粉粉碎!   事实证明,所有的一切,尽都是东玄之前设下的障眼法!   人家国君压根就没有自毁长城,灭杀良将的打算!   “或许功高震主真有其事,或许君臣不合也属事实。但现在面对的乃是千古霸业的诱惑,东玄国君还是会将之前种种全数抛开,一切尽都以确保寒山河此役大捷为第一优先!”   秋剑寒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倍觉压力山大!   其实在寒山河出征的第一时间,双方的斥候就已经开始先一步的惨烈战斗!在万里山河之间,斥候们的争斗,丝毫不逊色于万马千军之间的厮杀,同样的极尽惨烈。   他们在密林中,草丛中,山顶上,乱石间;展开战斗。为了获取对方消息,并保密己方消息;舍生忘死,义无反顾。   哪怕是一座山头的地形变化,一片密林的地形,在东玄侦查之后,立即便会有玉唐斥候出现破坏;数万里疆土,可谓处处鲜血横流,地地满目疮痍!   现如今两国极端大战还没有正式爆发,但那份席卷天下的气势,却已经让整个大陆为之震惊。   甚至,东玄玉唐两边的江湖人士,也都纷纷参与进来!   所谓心忧故国,永远非止修为高深,远比红尘纷扰的那些高人隐士!   这些平常快马横刀,纵情潇洒于万水千山之间的热血汉子,有许多都在这个时候义无反顾的踏入了战场!   甚至,更先于大军一步。   东玄那边战意高昂,尽都感觉霸业从此始,彼时此天之下,唯有东玄称尊!   而玉唐这边也是明白,眼前已是生死存亡的关头,所谓亡国灭种,尽系一战!   这是两个民族的存亡延续的极端战斗!   两个国家之间的荣辱之战!   “男儿何不跨横刀,直取边关仇寇腰;卫国抛洒热血后,再到江湖逞英豪!”   这是玉唐一位刀客,与自己仇家的约定。   当年江湖恩怨,这位刀客全家十九口,悉数死在仇人之手,双方之仇恨不共戴天,不死不休;事实上,这段仇恨已经绵延了三代,双方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死在对方刀下,仇恨越结越深,早已没有了转圜之余地。   然而在听说此一战关乎国运,有可能导致亡国之后,这位已经白发萧萧的刀客,孤身一人前往仇人居处,与对方交谈。   “国仇之前,个人恩怨先放下。你若是有种,我们便去前线,战后,数军功人头,谁输了,横刀自刎,籍此了却两家恩怨如何?!”   刀客白发苍苍,他的仇人又何尝不是两鬓沧然,听到这个约定,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   “此战之后,以军功人头下酒,一头一杯;喝到最后,无酒可喝的,横刀自刎,引刀一快。”   “你若战死,百年恩怨一笔勾销!我若战死,同样一笔勾销!”   “好!”   无数的江湖人士,在这段时间里涌入铁匠铺。   “给我打一柄长矛,不要奇金异铁材质,只要够锋利够坚固就好!”   “给我打一柄长柄大砍刀,最耐用的那种!”   “给我打一对大锤,份量一定要足!”   “战场鏖战,剑身太短,难以发挥运用,仅能在危急时刻护身保命,要论杀敌建功,还是长刀长矛为佳!”   整个玉唐帝国官道上,骏马疾驰,马上的江湖人一个个全都打扮得如同武将一般,顶盔带甲,手持长矛大关刀,尽都向着一个方向汇聚!   铁骨关!   一个个面容严肃,浑身杀气。   身在草莽意未沉,胸中依然报国心;此去东防鏖战去,不负此生男儿身。   大战,一触即发!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局面再变,却是向着更加不利于玉唐方向发展——   又有两个方向有战报传来,两粉战报来得突兀至极,全无征兆,可是内容却是触目惊心,足堪惊心动魄——   第一份战报:大元帝国起兵五十万,兵锋直指玉唐南疆!   玉唐皇帝陛下立即召集群臣商议应对之策,可就在众人商议对策的时候,突然间又有战报传来;天赐帝国起兵七十万,寇边北疆!   皇帝陛下手中的玉如意“啪”的一声折断了,面如沉水,极端难看。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想要装,想要故作镇静,却也已经做不出来平时的那份从容镇定。   然而这还不算完;一天后,又有第三份战报传来:紫幽帝国正在全民动员,军方亦在整肃军队,准备出动大军,意指西疆!   目前,紫幽国内大军已经在集结,现在西面前线,已经集兵三十万;后续部队亦在源源不断的从各地开拔,迅速集结。   战火,可谓是全面弥漫了玉唐的整片天空。   竟是四国同时寇边!   玉唐,再一次面临这恶劣到了极点的局势。   在这数九寒冬,大雪纷飞的时候,每个人都感觉到了一种彻骨的凉意。   然而这却又不是源自身体的冷,而是连心,此际当真好似心也冰冻了。   东玄前线。   傅报国召集二十五万大军,发动战前动员,全程就只有几句话——   “我傅报国决意以死报国,宁死不退一步!誓与玉唐国土共存亡,不死不休!”   “我会站在这里,就在这个战场上!谁见我后退一步,人人皆可杀我!”   “宁死不做亡国奴,纵死也为玉唐鬼!!”   傅报国的声音,震撼天空。   “宁死不做亡国奴!纵死也为玉唐鬼,吾等愿随大帅同呼吸共存亡,不离不弃,生死与共!”二十五万大军,同时满脸通红的大吼出声。   二十五万大军,悉数感觉到胸中热血,激昂澎湃的几乎要冲出来,声势直贯天际,震动九霄!   北疆,铁铮一如既往的雄伟身躯屹立在万军之前。   所有将士,只要看到这铁塔一般的身躯,似乎就突然有了无穷信心。   “我只说四个字!”   铁铮振臂大吼:“干他奶奶的!”   下面一片大叫:“大帅,您说的是五个字啊!”   铁铮大怒:“谁叫的?谁叫的?出来!”   一个大汉在哄笑声中被推搡出来,却是一个伍长,粗手大脚,嘿嘿的笑,有些不好意思!   铁铮大声道:“你说我说的不好,那你来说。”   伍长扭扭捏捏,下面满满的尽是一片起哄声,嗷嗷的叫。   伍长貌似是受不了,终于不再扭捏,腾地一下子跳到高台上,仰天长嚎:“说就说!大帅说了四个字其实五个字,老子现在也说几个字……其实有什么好说的,不外就是决一死战!但有一口气在,就干他奶奶的!”   下面,数十万大军同时仰天咆哮:“干他奶奶的!哈哈哈……”   一时间北军将士士气冲天,让外面人听到,几乎不以为这是在决战誓师,反而像是什么联欢活动一般的喧闹,竟不见丝毫大战之前的紧张氛围。   玉唐帝国西方,南方,也都是一片差不多的战意沸腾,不见丝毫怯意。   与朝中的文武百官忧心忡忡不同;边关的将士每一个都是战意昂扬,不因外敌即将大兵压境而灰心丧气,所有人尽都如同是被激怒了的雄狮!   各种血书,各种誓师,各种活动,在这大雪飘飘天寒地冻的氛围中进行,白天训练得一个个如同水洗了一般,浑身上下再没有半点多余力量。   晚上一个个的咬着手指头,绞尽脑汁的给家里写信,写遗书。   那有些不识几个大字的,涎着脸,拿着纸笔四处的求人,点头哈腰,一脸谄媚,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搭呢!   那些还没有经过战火洗礼的入伍新兵们,凑成一群一群的闹得热火朝天。   “你遗书写完了没?”   “写完了,你呢?”   “我也写完了。”   “拿来我看看。”   “咱换着看看,借鉴借鉴。”   “好。”   “你这写的不行,文采不行。你看看我的,那才是真正的借鉴借鉴。”   “你写的真是不错,要不你直接帮我写一封得了,我也不懂借鉴哪……”   “快来快来看啊,哈哈哈,笑死我了,张二狗遗书里写他死了之后婆娘改嫁拿多少留多少的事儿,真是细致入微,简直太有心了,哈哈……”   轰的一声围上来一群人:“我看看我看看,让我欣赏欣赏,拜读拜读……”   一个一个传着看,不时地爆发大笑声,外围张二狗脸红脖子粗上蹿下跳的去抢:“给我给我,你们一个个能不能有点正事,该干嘛干嘛去吧……”   大家故意的处处别着他,就是不让他凑近,等他勉力靠近了,那遗书早就转到别的地方去了,然后,又是一番费力波折。   “卧槽,李四牛的花花肠子挺多啊,遗书上居然写他要是凯旋回去,连小姨子一起娶了……哈哈哈,真有想法,那叫什么来着……鹅黄女啥啥的典故来着……嗯,这跟鹅黄不黄有啥关系呢……”   “我看看我看看给我看看……”   都是一帮小伙子们,一个个的浑身精力旺盛得怎么用偶用不完,写遗书,本来是件最庄严严肃的事情,但是此际,却被搞得乌烟瘴气,笑声震天。   唯有那些百战沙场,百死余生的老兵们,一个个都是两眼沉沉地望着这帮欢笑的小伙子争来斗去,眼底尽是一片深沉。 第一百零六章 英雄!   遗书啊。   小伙子们,你们根本不知道,那封信,那两个字,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一旦这封信糊上之后再被拆开,就是一条鲜活生命的逝去!   就是一场锥心刺骨的疼痛!   就是永远无法挽回的遗憾!   当年,我们也曾经这么做过,闹过,当年,被我们嘲笑过的,或者嘲笑过我们的战友们,现在……十之七八,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然而幸存的我们,至今也没有忘记过,当自己代表兄弟代表军队,将遗物遗书和抚恤送到战友家里的时候,看到的那份似乎是天塌了一般的凄惨状况。   那些遗书,在糊上之前,大家都看过的,当时没什么感觉,只觉得很有趣很好笑。   但是……当彼时真正拆开的那一刻,再看到那熟悉语言的时候,眼泪就能够是说什么也止不住的!   这种事,在经历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想要去抢看过任何人遗书的意愿!   因为,每一封遗书,都等于是在自己心上扎了一刀!   这帮现在正在喧闹的小家伙们……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今天的欢笑,将会带给你们一生的怀念,还有沉重!   当这些战友用身子帮你挡住一刀,用脑袋为你挡住一箭那种时候,你会愕然发现,今日的欢笑,是多么的难得难能可贵,是如何的锥心刺骨,刻骨铭心!   笑吧,闹吧;我们不会干涉。   因为这,或许是你们今生最后一段与这帮兄弟在一起快活的日子!   错过今日,或者就再没有如今日一般的欢笑!   也有很多新兵们,对老兵们十分不满,而且这种不满,由来已久。   这帮老家伙仗着打了几场仗,从来都是一副目中无人的德行,好心好意跟他们套近乎居然还不理……简直岂有此理。   你们不理我们,我们也不理你们。   这种不满,一直等他们打了几仗,成为了老兵之后,才有所明悟。   原来战场竟是这么的现实,老兵的种种行为岂是无因,不是不理会,不是不想交朋友,而是不敢。因为,随时随地都面临着生离死别,随时都可能出现一次又一次的心灵创伤……   战场上待得久了,是真的不想,不敢交朋友了!   唯有让自己变得冷漠,生人勿近,才是保心之道。   各国都在摩拳擦掌,磨枪立马,枕戈待旦;如林推进,气势惊天动地。   玉唐四方边疆亦是战意高涨,热血盈胸,面对即将到来的强敌,丝毫不惧。   然而玉唐朝堂之上却是一片凝重,遍布阴霾。   皇帝陛下这段时间里,嘴里都起了泡。秋剑寒老元帅夙夜不眠,眉头紧皱,偏偏那份忧虑,还不能与外人说,甚至连皇帝陛下都不能一吐为快。   因为,举世之间,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那位可以左右战场的风尊,此刻恐怕……竟是不在玉唐的!   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这个才是最要命的事情。   而且,从各国这么明目张胆的出兵,不难推测出,很有可能是他们用了什么阴谋布局,困住了风尊,所以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大兵压境,意欲毕功于一役,终结玉唐!   对于这个十有八九的猜测,压在老元帅心里,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但若是真的如此,那可就真的大事去矣了!   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风尊到底去哪里了?   还有,四国来袭声势浩大,风尊不可能不知道,却没有见到他回来驰援,这又是一大疑点!   而这,会否成为一个不解之谜呢?!   “发动四国细作!”秋剑寒直接下令:“收集一切不正常的讯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出相关的蛛丝马迹,籍此找到风尊的当前下落所在!”   他踱步到窗前,遥望天上明月,喃喃道:“但愿,你能赶得及回来!否则,这一战……玉唐的这一关……无论如何也是过不去的了……”   而亦是在这一日的凌晨——   玉唐帝国皇帝陛下玉沛泽在全国范围内发布了国令!   “玉唐不欠任何人!玉唐也从来不是任何人升官发财的渠道,更不是别人统一天下发动战争的幌子苗头理由根据!”   “之前四国将领请求来玉唐观礼,为此,五国签署太平国书;年前无战,声犹在耳,历历在目。如今,四国言而无信,公然撕毁盟约,太平国书只作了一纸笑谈!卑鄙无耻,无逾此者!出尔反尔,更加令人不齿!”   “玉唐从来不畏惧战事!玉唐也从来不曾倒下!信诺,我们遵守!尊严,我们拥有!朋友,我们欢迎!战斗,我们应对!”   “今,朕以国君身份,发布玉唐总宣战令!凡我玉唐子民,皆当共赴国难,全民抗敌,直到战死的最后一刻!不论男女,老少,健壮,伤残……皆有从军报国之义务!”   “朕不死,国祚永固,玉唐不死,国运常在!玉唐人不死,国魂长存!”   “以我鲜血,铸我边疆!以我生命,壮我玉唐!”   这一道政令,迅速传遍玉唐天下!   官员信使们一个个好似发疯一般的打马扬鞭,将国令张贴得密密麻麻,随处可见!   “以我铁骨,铸我边疆!以我生命,壮我玉唐!”   这个口号,迅速成为玉唐百姓最流行的口号!   没有之一!   每一个城市,征兵报名处都是人山人海!   无数的青年,壮年,尽都是一脸坚毅、一脸的义无反顾在排队!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以我生命,固我玉唐!   在报名处外面,则是一圈又一圈的老人、妇孺;她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自己的丈夫,自己的父亲,一步三回头,但仍旧坚定地往前走,报上自己的名字,领取一个号牌,然后,被告知去什么地方报道,参加战斗训练;然后,仍旧是一脸坚毅地拿着号牌,回到自己身边。   年轻的妻子怔怔的看着自己一向以为是窝囊废的丈夫。   自己的丈夫性格绵软,似乎永远都没有脾气,即便别人说什么过分的话也总受着;从来不会跟人红脸;对于自己妻子,更是老实得不像话。在家里,永远是自己说一不二,丈夫就只有俯首帖耳听着的份儿。   自己一直以为,丈夫没有男子气概,嗯,就是没有,而不是缺乏,哪里像别人家的爷们那样,粗声大嗓子的说话,走路带风,龙行虎步,饭桌上也是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派头十足。   但,值此国家危难时刻,村里好多大男人们,一个个沉默不语;唯有自己看上去老实软弱的丈夫,却是第一次没有跟自己商量就来报名参军!   “我性子平和,平生从未与人有过争绕,是以少年时拜了师父,学了玄功,却没有在人前展示,原本这辈子就这样过了,平安是福,和乐是吉。但,这一次国家危难,我要去!”   “以我生命,固我玉唐!”   少妇的眼圈红了。   她突然发现,这个自己骂了无数次的丈夫,才是自己生命中最大的英雄!   真正意义上的英雄!   自己竟然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充满安全感,原来以往总觉得缺乏安全感,竟然只是错觉吗?!   一眼看到丈夫拿着号牌,仍旧是满脸尽是往昔温和平顺的走过来,走到自己身边,却又像是多么对不起自己一般,低着头,做错了事情一般喃喃说道:“希望你莫要怪我……国家兴亡,仇寇犯边;国家风雨飘摇……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等回去后我就写下和离书,若是我回不来……”   他话还没说完,年轻的妻子已经用温软的小手捂住了他的嘴,温柔地说道:“不要说了。我既然嫁到你家里来,生是你家的人,死是你家的鬼,咱家祖坟总该有我的一席之地,你赖掉却不成!”   妻子的眼波前所未有的温柔且缠绵,带着深深的爱意:“我现在这才知道,我的男人,是个英雄!虽然,知道的晚了些,但是……毕竟还不算晚,不是么?”   那汉子憨憨的笑了笑,挠挠头:“我哪里是什么英雄……像九尊大人,铁帅,傅帅,秋老元帅等人,那才是真正的英雄。”   “他们自然是英雄,但在我心里,你却是那个最大的英雄!”   妻子挽着丈夫一路往回走,娇小的身体,差点儿就整个儿塞进了丈夫怀里:“回去……我们就圆房……我什么都不管,但是……你去打仗,总要给我留下一个陪我的……”   小媳妇儿的脸这会早已红成了火炭。   “生,我也等你!死,我也等着你!”   在回到自己村子的时候,小媳妇儿高高的昂着头,脸上是一片光荣与骄傲!   此际再面对那些经常在一起聊天,经常在一起夸耀她们自己的丈夫、贬低自己丈夫窝囊的妇人们,竟是前所未有的容光焕发,从骨子里透出一股优越感,睥睨群济,目无余子。   我的丈夫,是英雄!   我的丈夫,不会惧怕什么,却会落实于行动之中!   我的丈夫,乃是为国战斗的战士!   你们家的那些,只不过是窝囊废!   眼前国难当头,你们空长了七八尺的大个子,空长了一身的肉,浪费了一身的力气!   在自己村落里称王称霸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上战场,杀侵略者去啊!   自己国家将临危难,自己国家将被侵略,你们却甘心做缩头乌龟,我看不起你们!   哼! 第一百零七章 慈祥的老祖宗   ……   这一夜,乃是万家灯火不眠夜——   即将离家从军的男儿,将从这一夜开始算起,只会再在家中度过最后的三个晚上。   三天之后,他们就将从军,或者北上,或者南下,或者往东,或者往西!   他们一个个的都在深深地注目于自己的家里,自己的家人。   从来没有发现,这个家,竟是如此的温暖,如此的可爱,如此的不想离开。   那平日里调皮捣蛋,自己一天恨不得打八遍的儿子,竟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的活泼。   真想永永远远地看着他胡闹下去……   可是不行。   一旦玉唐没有了,自己的家,也会荡然无存。   亡国灭种,再无玉唐,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若然生养自己的国家被人征服,谁知道,会遭受什么待遇?   那些如狼似虎的侵略者,岂能为自己的家人留下活路!?   宁做太平犬,不做亡国奴!   这一句话,当真道尽了偌多的艰辛,国人的心声!   千家万户,沉默的酒桌。   默默的喝酒的人。   “干了这杯酒。”   “好!”   “……去了好好干,别给家里父老乡亲们丢人。”   “……好!”   “家里都好好的。”   “是。”   “如果……如果……”老父亲垂下头,苍白的头发,在灯光下颤抖,面容藏在灯光照不到的阴暗里,沙哑着嗓子道:“……如果……有那一刻,不要忘了,你的骨子里,留的是玉唐的血。我们是去拼命地,不是去投降的!”   “爹你放心!孩儿不是孬种!”   “好!好!好!”   老人最后酒喝了一半,离席而起,想要说什么,还是咽了下去,沙哑着嗓子说道:“……和你娘子,好好说说话……告诉她,我们家,等你回来。你若是不回来,我们当闺女养,将来……我们给置办嫁妆!”   “……是。”   万家灯火无眠夜。   一朝启程赴战场。   玉唐遍地酒香。   无数的老人,孤独的拿着香烛纸钱,跪倒在祖宗坟前,老泪横流。   “希望祖先们地下有灵,保佑孩子们平安归来……”   香烛火焰,在整个玉唐大地,无数的坟茔之前闪烁亮起……   ……   另一边,云扬终于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医仙家族传人,孙乘风。   兰相爷亦守在旁边,看着孙乘风为这位云老把脉,一脸紧张。   云老现在位置特异,若是医治不成,那么就只有按照原本漏洞百出的计划继续进行下去。   万一那位云尊并没有伏法,恐怕……从今以后,紫幽帝国的好日子就来了!   哪怕是覆灭了玉唐,但紫幽帝国作为此次布局的主要实施者,势必将面临云尊的最直接、最极端的报复,那也是难以承受的。   更有甚者,连番承受人为的天祸人灾之余,紫幽帝国能够逃过国力大损而招来的其他帝国的觊觎么?那可是足以将紫幽帝国,整个政权悉数覆灭的可怕后果!   再想深一层,若是云尊当真已集合了九尊全部的异相威能,单只是引动月魂江水,倒灌进来……整个紫幽帝国都将沦为沼泽之国,能留下几个活人?   “当真好奇怪的脉象……”孙乘风皱着眉头,手指头搭在这位云老的手腕上,就下不来了:“怪哉……”   兰相爷着急地问道:“怎么?”   “这……云老的脉象,以脉理而论,应该早已断绝多时……但却是因为其经脉中始终有一股生气勉力维系……换句话说,这位云老……咳咳,恕我直言……应该是早就死了多时的人了……但却又不知道什么缘故,偏偏不死,得活至今……”   云扬赞赏道:“孙神医于脉理一道造诣果然了得,当已不在令祖昔年之下,看的极准!”   “云老能够延命至今,不但是难能可贵,更是能人所不能,不过……云老即便能够因为每一次翻覆而延缓伤势,但终究会损伤太多的生命元气,以及自身修为。”   孙乘风道:“时至今时今日现在……相信云老心里也该明白,只怕已没有下一次可供挥霍的余地了。”   云扬长长叹了一口气:“不错。”   两个字,充满了沉重,凝重的味道。   兰相爷亦是叹了口气。   孙神医的诊断,再在证实了这位云老之前说的全是真的,同时也证明了自己的猜测,亦是真的。但现在证实是真的,又有什么用?关键是你得能治好他啊!   只有令云老状况好转,才能说到下一步!   兰相爷紧张地问道:“孙神医可有什么办法?”   孙神医皱着眉头:“难……”   兰相爷的一颗心登时冷了一半:“难道,连勉强试一试的办法都没有么?”   孙乘风闻言沉吟了半晌,这才道:“云老见多识广,更与这种病症已经缠绵无数岁月,相信对此伤势的所知,更远在孙某之上,不知道云老是否知道该如何着手诊治?或者医治的方向?!”   云扬轻轻的叹了口气,道:“其实医治方向,乃至如何着手治疗,老夫心里自然是有数的,甚至那针对药方,也早已经心知肚明,但问题是想要凑齐那些药……却是难如登天!”   兰相爷精神一振,道:“只要有办法咱们就有希望,不知道云老所言的药方需要什么药?”   云扬淡淡道:“蛟龙胆之苦,孔雀尾之霜;无根水之甜,雪山榴之酸;独角兽独角之辣,无量鲸血之咸;再加上……殒星之心,还有最难办的药引子,更是必须要用万民之愿力凝珠成丹,方始有望。”   兰相爷听得瞠目结舌,如听天书。   孙乘风沉吟了一下,道:“敢问这是谁给您的方子?此方……我……我竟是前所未闻。”   云扬斜睨了他一眼,首度淡然不复,讶然道:“你不知道?这是你祖宗孙大毛给我开的方子啊!”   孙乘风顿时面红耳赤,却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羞惭,还有一种难言的光荣:“原来是先祖……咳咳,先祖……大毛只是朋友们的代号,先祖名讳孙济世。”   云扬哼了一声:“我就叫他孙大毛……又能怎地?这个混蛋,当初给我开了方子就没影了,现在还活着没?”   孙乘风神色越见恭敬:“家祖已经于两百七十年前仙去……”   云扬翻翻白眼,脸上露出来一抹感伤,再复淡然道;“想不到……他给我开了方子之后,居然就真的不管了,自己偷偷的死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口中说着岂有此理,但脸上的表情却是感伤而缅怀。又是悠悠道:“当年……你祖父,是个好人啊……”   唏嘘之意,溢于言表。   孙乘风尊敬地说道:“前辈既然与家祖乃是旧识……”   云扬怪笑一声,道:“什么旧识?你祖宗是我的结拜小兄弟,他是老三!老夫是老大!”   孙乘风大吃一惊:“前辈您……就是……就是……当年威震天下的……酒神?”   云扬哼了一声:“什么酒神,老夫怎么不记得有这么挫的绰号!”   孙乘风恭恭敬敬地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衣衫,然后五体投地的跪了下去:“孙家乘风,拜见大老爷!大老爷万福金安,孙儿……激动莫名,之前种种失礼之处,在此郑重致歉赔罪,还请大老爷原谅则个。”   兰无心虽然对“云老”的真实身份有所猜测,但终究没有确认,尤其是没有云老本人自行揭破身份,就算基本已经可以锁定其真实身份,等闲也是不敢明说,自然就没有告知孙乘风。   是以在到来之前,孙乘风还真不知道他要治疗的是谁。   及至到来之后一探脉,孙乘风登时就吓了一大跳,单看脉象,眼前之人就像是已经死了好多年的老家伙,那脉象实在是太怪异,但对方既然是高人,更早已言明有险恶伤势在身,否则找你这个神医来干嘛,这也很说得通。   但怎么说着说着就变成了自己的老祖宗呢?!   但对方与自己老祖宗乃是结拜兄弟,而且还是老大;自己祖宗都是人家小弟,那可不是自己的大老爷么!   而在一边陪同的兰相爷这会也是懵的!   我草。   你们这是什么关系,貌似是太复杂了一点吧!   啥啥事儿都还没干呢,你们怎么就认亲了……而且一个人刷的一下子就成了另外一个人的祖宗,敢不敢再儿戏一点,你这么牛逼你咋不上天呢……   嗯,不对,人家那修为那辈分,想上天也是动动念的事情,人家就是这么的牛逼!   纵使有所明悟,兰相爷的面容仍旧有些扭曲。   他和孙乘风可是总角之交,自幼相识,彼此之间平日里更是兄弟相称,这么一算的话,这家伙岂不是也成了自己祖宗大老爷?   这么一想,兰相爷心中怎么可能不纠结!   自己是什么人,是紫幽帝国的百官之首,文官之祖,对上谁都是备有面子的存在,可是在这老家伙面前,直接被降级成为灰孙子级数了!   再看那一头白发的孙乘风恭恭敬敬的叫人祖宗、大老爷,跪在地上充满了孺慕之意,就只感觉心中一片凌乱,自己要不要凑凑热闹,也去叫声老祖宗、大老爷呢?!   一念及此,兰无心登时打了一个冷战,真心不想再想下去了!   “起来吧,你也一把年纪了,礼数这玩意心意到了就好,至于那么郑重其事的么?大毛那小子当年就是这样,处处礼貌周到……”云扬慈祥地说道,叹了口气:“但总归是好人有好报,医仙家族济世悬壶,血脉绵延不断,后继有人……” 第一百零八章 万民愿力,陨星之心!   “大老爷老当益壮,才是真正的超脱之人,天上神仙,孙儿这等红尘劳苦者如何能比,今日能得见大老爷金面,当真是万千之喜,邀天之幸!”   孙乘风恭敬地说道。   “小子,记得以后叫我云老就好,再别大礼参拜了,整得跟磕头虫似得,老夫可不喜这般。男儿就应该顶天立地,济世救人,泽被苍生,面对任何人,都要有自己的底气,都不需要下跪。”云扬苍老的道。   “谨遵老祖宗教诲。”孙乘风又再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这才站了起来。   云扬淡淡的道:“至于老夫,谈何天上神仙,现如今不过就是苟延残喘一老朽了……今日能得见故人之后,也是十分的欣慰。当日在林中,我若是不是听说有医仙家族后人在此,也未必会再出来,一切都是因缘际会,早有定数。”   他悠悠的叹了口气,眼中似乎有烟云飘然而过,道:“当初的老兄弟……现在就仅剩……老夫一人了……这红尘人间,满满的都是寂寞。”   “老祖宗定然可以得道长生,成为真正的陆上真仙。”孙乘风尊敬的道:“今后百年千年,我等这些后辈家族,还指望得到老祖宗庇佑呢。”   云扬怅怅叹息:“陆上真仙,谈何容易!这一次出来再见故国,尤其还看到故人之后,于愿已足;以我伤势,至多不过十年时间便是尘归尘,土归土之期,其实那样倒也不错,可以与他们再会团聚,浮一大白,他们该当等待老夫等得太久了……”   孙乘风焦急地说道:“难道这些药材,老祖宗这些年都没有着手收集么?”   此刻,孙乘风心中亲切乃是真心的着急,丝毫不存花假。   如凤弦歌这样的老祖级大神,在自己家族就是活化石一般的超级存在。   甚至不需要出力,单纯只是活着,那就是妥妥的精神象征!   这样的大老爷,若是能活下去还是尽量活下去的好!   兰无心在一边也是一脸着急。   本来这云老救活救不活也没什么无所谓,救活得一大人情,固然是好,救不活也不差什么。   但现在情况却大有不同,那边神魂重组可还等着这位大老爷呢。   唯有他才能使得破绽多多的布局更形完善,其他人纵使修为到了,也学不会、施展不了的说!   此外,兰无心的心里还有一些由衷佩服,不愧是老祖宗级别的存在,别人都不知道的方法,他也知道。那些在自己眼中陆地神仙一般的高手高人,在老祖宗面前,便如是一些穿着开裆裤的孩子一般,啥啥的都不懂。   “老祖宗当真博学,只可惜后辈不争气,老祖宗们的才学本事,传承下来的十不足一,实在是令人慨叹。”   兰无心这句话乃是发自由衷,非只为吹捧云老,想起昨日那所谓四季楼的高手在老祖宗面前就像是傻逼一般,除了懵逼的表情,就是懵逼的眼神,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这一刻,他竟深深觉得四季楼未免名不副实,名过于实!   什么传说中的大陆第一超级组织啊,一个个都如同是猪脑子一般,空有绝顶修为,却没有相应的经验阅历才分见识相契合!   难怪当年布下绝杀陷阱,以必杀之局伏杀九尊,还是被其逃出来一个,一帮傻逼,一帮草包!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也难说,四季楼的这些人虽然不懂老夫那手法,大抵不过是受限于眼界阅历,修行中人始终以自身修为为先,相信这天下间必然还有其他高人懂得;甚至还有比老夫更为年长的前辈高人,存在的未必便在少数……老夫这点年纪,被称之为老祖宗大老爷,受之有愧,惭愧啊惭愧。”   云扬摇摇头,唏嘘不已。   孙乘风按耐不住,焦急问道:“敢问老祖宗,您那边还缺什么材料?孙儿这就想办法去,您也说了医仙世家悬壶济世,所结善缘当真不少……”   云扬沉默了一下,道:“那蛟龙胆,我已经从无尽海猎杀得来;孔雀尾也已经从无上山获取到手;无根水更是好取,漫长岁月以来,早有收获。那雪山榴两甲子前也被我寻得,独角兽的独角,须得独角兽自愿给予,方才可以入药,前后耗时百年岁月,却也终归我手,还有那无量鲸,却是足足花费了老夫整整一甲子时间,这才从一头沉睡的鲸兽身上获取,按说所需药材已经收集大半,我本该当再接再厉才是,然而我设法致力于那万民之愿力凝珠之时,却觉那珠非等闲可成,需要极大的人力物力财力,严密布置,这也还罢了,还有那陨星之心,这数百年里,根本就没有人听说过类似物事,我费尽心思,翻阅许多上古典籍,貌似在之前万千年间,竟也没有听说过的样子,没有目标的药材却要如何寻起?!怎道我不绝望,不放弃呢……”   孙乘风听罢云扬之言,脸上一片绝望,道:“听罢老祖之言,才知老祖隐蔽红尘的偌久岁月,竟有如此精彩的经历,光是前面几项,晚辈都要闻之惊心动魄,求之奢求无望,老祖竟能一一取得,当真盛名之下无虚士,却不知,那万民之愿力凝珠,到底如何获得?所谓的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布置,该当如何着手,还有那陨星之心,到底是何物?请老祖宗再明示之!”   说罢,举手啪的一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自己实在是孤陋寡闻,枉为医仙嫡传,这张先祖开出的药方,这些稀罕灵药灵材,自己竟然大多数都没怎么听说过。   甚至是完全不明白,其原理病理药理医理,深深感觉到了自己与老祖宗之间的差距,端的是差天共地!   自己区区道行,如何配得上医仙两字!   天下第一神医云云,当真是让自己故步自封,不求上进了!   云扬淡淡道:“老夫刚才没有说清楚,那万民之愿力凝珠,只需人力物力财力布置,因时制宜便可取得;但是那陨星之心,才是为难!”   “敢问大老爷,那万民愿力成珠,所指又是何物?既然需要动用人力物力财力布置,这方面晚辈当可效劳!”孙乘风虚心的问道。   “其实那万民愿力成珠共得三种法门,各有途径,殊途同根,终点如一,其一是自身广造善缘,得万民心仪,供为万家生佛之流,自然而然地获得万民愿力,如此成珠品质最佳,然而此法周期亦是最长!”   “其二,便是老夫欲行之法,以大量人力物力财力,人为制造契机缘法,蛊惑民智,收一时一地百姓之愿力,此法周期相对较短,但成珠品质多有瑕疵,毕竟非为天成,不过老夫仅为求治病,所行对当事人也有实在好处,总算不得欺心妄行,至于第三,第三个方法……不说也罢!”   兰无心、孙乘风齐齐讶然,孙乘风不解追问道:“大老爷何以说话说一半,那第三个法门又是什么!”   兰无心亦道:“本相听云老所言的三个法门,该当是以第三个方法最易见效,续时也该是最为短暂的,所谓事急从权,便是有些什么不该为的事情,也可斟酌!”   云扬摇了摇头,沉声道:“所谓万民愿力成珠,望大了说可以很高大上,但根本上也不过就是本心所向四字而已。”   兰无心登时有所警醒,隐隐猜到了云扬不愿提及的第三个方法到底是什么!   云扬顿了一顿才道:“于私人而言,民心所向乃是逾距之说,然而对于皇室而言,却非是大事,只需要取来一国国君之玉玺大印,那其中早已凝聚了不知道多少民愿,只需要特殊手法,将愿力取出进而凝珠就好。”   兰无心道:“这个好办,当今陛下知道云老前来,早就有意前来拜访;这万民之愿力凝珠,对于陛下来说,说一声,拿玉玺来用一用,没什么问题。”   云扬轻叹一声:“兰相有所不知,老夫伤势沉重,需要动用的万民愿力绝非少数,起码也要用到玉玺所凝愿力的一成左右,而玉玺愿力乃是万民之心系,老夫岂可为一己之私,坏本国气数!”   兰无心心中愈发安然,此老命数危矣,仍旧不愿因私人理由妨碍紫幽国运,可见其对紫幽的善意,动用一成国民愿力又如何,只要此老能安,便是日后紫幽帝国的定海神针,这笔买卖绝对的大大划算!   兰无心此际简直恨不得直接言明多给云扬几成国民愿力,便可将这位老祖宗彻底绑上紫幽帝国的战车,至于那什么修复刺客神魂云云,不过就是顺带手的事情了!   兰无心庄容沉声道:“云老,所谓事急从权,您的伤势乃是当前的重中之重,迫在眉睫,相信陛下知晓个中原委,也必然会慨然借出玉玺,此事就此定论,云老务须再推托了,再推托就是不近人情,枉顾我们的一番心意了!”   云扬三度摇头:“若是有救,又有谁想死,就算陛下肯予玉玺,愿力成珠无虞,仍缺陨星之心,仍旧是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孙乘风愁容满面,道:“是啊,就算是愿力成珠有了,还缺陨星之心,但所谓陨星之心到底是什么啊?”   云扬微笑:“何须如此介怀,世事皆有定数,有自然是好,是上天眷顾,没有,也是老夫命该如此,老夫活了这么大的年纪,早超人伦寿数,怎么也够了。还有啥事是看不开的?呵呵……”   兰无心皱皱眉,若有所思的道:“关于陨星之说,老夫貌似当真是有点印象的……当初我们紫幽帝国立国之时,便是天降祥瑞,从天空中陨落下来一颗星辰,当时,整个大陆因之地龙翻滚,火龙冲天,海啸弥漫了半个大陆……”   “而开国之君,就是获取了那陨落星辰的威能……然后举兵起义,成就大业……只是不知道,那当年的天落星辰还有没有,若是有,那是否就是所谓的陨星之心呢?……” 第一百零九章 紫幽皇帝   孙乘风目光猛然间亮了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振奋地说道:“老兰,这件事,你无论如何都要帮帮我!也只有你,能说动陛下,拿出来陨星之心!”   兰无心眉头紧蹙,道:“这个本相还真不敢打包票,玉玺虽然有关国运,尚可转圜,然而那陨星,却是皇家禁物,更是立国根本,气运之基……我怕……陛下不肯冒险啊;再者,陨星之心未必就一定是指立国之陨星内核,一切皆在未知之数,两可之间啊!”   孙乘风焦急的道:“你这是什么话?只要有线索,有方向,咱们就该不遗余力的尝试,云老现在可是咱们紫幽的定海神针,是咱们紫幽帝国共同的老祖宗,更何况还在为国出力,陛下怎地连一块陨星也不舍得,岂不是令人寒心?”   兰无心无奈的道:“问题还在于,现在已经未必有这个东西了!”   孙乘风吹胡子瞪眼:“什么未必有,我看是舍不得吧,就算当真未必有也得拿出来看看试试再说?”   兰无心瞠然无语。   孙乘风顿了一顿又道:“当年开国之君既然是借助了这块陨星的威能成就霸业,那定然是从中得到了许多好处,既然能够从中得到好处,那就一定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陨星。”   “既然是非同一般的陨星,那么其内中另有玄机的可能性,不说是十成,八九成把握总有的吧?!”   孙乘风越想越觉得自己推测得有道理,于是更加理直气壮,逼着兰无心去找陨星之心。   兰无心一脸无奈,连连推诿,万万不敢当真应承下来。   这毕竟是皇帝陛下的传家宝,等于是紫幽帝国国宝,他怎么敢大包大揽?   到后来,两人几乎吵起来,孙乘风急得脸都红了,白胡子吹得笔直,怒火冲天,跳脚怒道:“你去不去?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去!我就不信了,豁出我这张老脸,不信讨不下来这个人情,讨不下这个人情,以后紫幽皇室,紫幽朝堂,医仙世家再不接诊!”   兰无心这下子直接被逼到了墙角,终于一狠心一咬牙一跺脚,怒道:“我去!我去还不行嘛?”   孙乘风兀自余怒未熄,悻悻怒道:“你这口气分明就是不情不愿的,说明根本就没想过要出力;兰无心,我今天算是认识你了,这么多年下来,今天才知道你竟是这种人!你当了帝国宰相,就变得没有一点人情味,老夫怎么早没发现呢,你这人就是白眼狼,能吃能拿就是不往外掏,你这个老混蛋,老夫算是瞎了眼,竟然与你做了一辈子兄弟,悔不当初啊……”   兰无心狼狈不堪,拉住云扬叫苦:“老祖宗您给评评理,我哪有说不管来着?这老东西信口雌黄血口喷人,将老夫……”   想起来在老祖宗面前自称老夫不合适,急忙改口:“这家伙这会都将我逼到了什么地步,我岂能是那种人?这个孙乘风根本就是在无理取闹,简直是混账至极,还请老祖宗治他家法!”   孙乘风勃然大怒,直接跳了起来:“兰无心,你这个当官之后就变得无情无义的下作痞子,你居然还有脸治我家法!当官将你的心都当黑了不成?难怪有人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兰无心,你就是念的书太多了,将自己的心都念黑了,你就是个芝麻汤圆,心里全是黑的!”   “你心才黑了,你才是芝麻汤圆,你全家都是芝麻汤圆……嗯,大老爷我不是说你!”   兰无心一时间冲冲大怒,已经近乎口不择言:“你他么的还讲不讲理,老子这就入宫,你这老王八你等着你老子我的!等老子我找来了陨星之心,定然与你三年不说话!”   在老祖宗面前,两人顿时感觉自己变成了小孩子,连心态都变了,居然连老子、老王八、三年不和你说话这等话也都说了出来。   简直就像是两个小孩子打架,一个赌咒发誓:我以后再也不和你玩了……   孙乘风红着脸道:“不跟老夫说话也就罢了,你先去皇宫,记得一定将那玩意儿拿回来。”   兰无心拍案而起,道:“去就去!”   一吹胡子,一甩袖子,转身出门而去,砰地一声将门撞的发出一声大响。   云扬叹口气,道:“乘风啊,这件事确实是强人所难,动用玉玺愿力本就已经不该,那陨星更是皇室秘藏,紫幽帝国的根本所在,确实不能轻易示人!兰无心作为紫幽臣子,却去要皇家的宝贝……这,当真是不合适的。乘风,你刚才也逼得逼得人太紧了!这么多年的老兄弟感情,万万不要有了裂缝才好,你现在还小,还不知道老兄弟之间的情谊是何等珍贵……”   “老祖宗放心,决计不会的!”   被人说小的孙乘风昂着头道:“他若是连这件事情也做不好,我便与他割袍断义!老祖宗的事情不上心,还有什么事情值得拼命?若是这件事做不好,将来老夫百年之后,如何地下去见家祖?那真是死了都要被骂死啊。”   云扬莞尔一笑,道:“这倒是真有可能,大毛那人……还是不说了,背后说兄弟坏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孙乘风也笑起来。   大老爷,您这还没说呢?!?   当天晚上,兰相爷府上突然间戒备森严更甚以往。   因为皇帝陛下突然到来了!   其实皇帝陛下亲临兰府的事情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但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兰无心相爷,却是为了另外一个人的事情,却当真是第一次!   皇帝陛下此行的目的,自然是来拜会云老的。   云扬这是第一次见到紫幽帝国皇帝陛下。   这位一国之君龙行虎步,身材魁梧,面色红润,眼睛有神,自然而然地拥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度。   只是,脸上那稍显阴鸷的鹰钩鼻子,与过于锐利的眼睛,让云扬感觉到,这位皇帝陛下,并不是很好相处。   这应该是一个比较寡绝,而且疑心病很重的人。   在这样的君主手下做事,相信并不是一件很轻松很容易的事情。   因为这种人除了掌控力非常强之外,掌控欲望也同样的非常强,他不会允许有任何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之外。   看着兰无心那与年龄不是很相符的垂垂老态,那佝偻的身躯,云扬完全能够想象到,在这位君主高压之下的臣子辛苦。   “这位想必就是云老了。”皇帝陛下很热情,看到云扬,哈哈大笑,亲切至极。   “参见皇帝陛下。”云扬微微躬身,随即便站直了身体。   以他现在伪装的身份,断断不需要向皇帝陛下下跪,躬身示意一下就很给对方面子了。   “云老无需多礼。朕就是来看看老祖宗,别无他事。”皇帝陛下表现得很爽朗很大度,仿佛很平易近人,外加礼贤下士。   这当然不在云扬眼中,对于云扬而言,平易近人礼贤下士从来都不是褒义词!那都是吸引人卖命的手段。   在兰无心的殷勤招待下,皇帝陛下坐了下来;很随意的坐姿,给人一种很闲适,很家居的暗示,在在显示了完全没拿你当外人的意向。   可是他一进来,就在主位落座,却又早将这一切做作尽数戳穿,云扬不禁对此君的评价又下了一层!   皇帝陛下一派说来看看的口吻,貌似那还真是来看看而已,没营养的客套话说了一大串,然后就表示自己要离开了,同时很是殷勤地邀请云扬,有时间去皇宫转转。   云扬含笑答应。   他对始终跟随在皇帝身后的那个老太监,很有几分忌惮。这个看上去很有些老态龙钟,白发萧萧的老太监;连身子都是佝偻的,一脸苍老不堪;似乎随时随地都能老死在地。   但云扬从这老家伙身上,感觉到了一种足以致命的危险。   这必然是一个超级高手,而且还是一个山境以上,已臻天境层次的超阶高手!   云扬若有所思。   一个实力比米空群,姜中还要更高明的太监吗? 第一百一十章 全抽!   云扬登时回想起来了一件事,米空群口中的那个师傅,该当也是个太监吧,而且……貌似四季楼的夏尊主,就是紫幽的大内总管?那会不会就是这个人呢?如果是这个老家伙的话,貌似……比春寒尊主的修为要更高一些?   又或者是四季楼的四季尊主每一个都拥有天境层次的修为,春寒尊者仅为他们四人之末?!想起春寒尊主在多年前就受了重伤……   云扬一瞬间又想的很多了。   似是感觉到了云扬的注视,老太监漠然抬头,死灰一般的眼神看了云扬一眼。云扬含笑点头示意,老太监恭谨的低头,随着皇帝陛下出去了。   云扬神识温和,脸上含笑,眼神温煦,但心中却已经将这个老东西杀了八遍。   如果不是这老东西,今天云扬说不得就可以直接挟持紫幽帝国皇帝,然后来交换老独孤出来!但,现在多了这老东西在这里,云扬根本就不能下手。   嗯,其实是不敢下手,当真一下手,不但无望得手,反而会将自己赔进去。   失去了诸相神通加成的云扬,就只是一个普通意义上的天境初阶修者,跟实力不明的高阶强者比拼,胜算堪虞!更何况是在敌国中心都城。   皇帝陛下再无耽搁,径自就离去了。然而促使其离开的一句话,却引起了云扬的注意。   “陛下,京畿之地方面大军已经集结完毕。”   这一句话,是皇帝陛下离去的理由。   现在是晚上。   晚上大军集结,而且皇帝陛下还要过去,是要做什么?   只有一种可能。   出征!   要开战了!   至于向谁开战,那都不用说的事情。   云扬心中沉重。   时间。   自己被困在这里,完全可以想象若是一旦开战的话,玉唐会遭遇什么样的压力!   必须尽快回去!   云扬下定了决心。   皇帝陛下离开之时,留下了两个盒子,与皇帝陛下同来的太子以及两个高手护卫留在了这里。   兰无心一脸的荣耀,满脸满身满心的全是满满的欣慰。   其中一个盒子,便是紫幽帝国的玉玺大印!   而另一个盒子,装的便是当年的陨星!   那陨星自紫幽帝国建国以来便已存在,流传偌久岁月,紫幽皇室自然不会不针对其展开研究,然而尽展全无,唯一得到的结论就只有,这玩意分量极重,至少是同体积的玄铁百倍以上的份量!   玄铁的份量便已颇重,至少是寻常精铁的十倍份量,而这陨星的份量还要再百倍之,份量之重可想而知,明明是平稳的放在桌上,却时刻都有一种要往下坠的微妙感觉,桌子的四条腿,已经将坚硬的大厅地面压出了痕迹。   相府家具,尤其是兰无心书房之中的家具自然更加上乘,承载那两方盒子的桌子乃是极品赤血木打造,承受个一两千斤的份量毫不困难,此际却是这般光景,所谓见此知彼,可想而知,那陨星绝非泛泛!   云扬心中不禁生出许多感慨。   果然,能作为一代国君的人物,都没有简单货色。   这位紫幽君主将这两样东西带来,在与自己谈话的时候,居然连提都没提!   光是这种胸怀气度,让云扬心中也是有所震动,心折不已。   若自己不是玉唐云尊,而真的是那位传说中的酒神凤弦歌的话,面对这样的待遇,心中绝对会有相当的震动。   于无声处听惊雷。   这位皇帝陛下的权谋之术,人心掌握之妙,当真已经到了极处!   “难怪这么多年,紫幽帝国能够一直不落下风,有这样一位雄才大略,心胸宽广的君主,只要施政手段略具,国力定然是层层上升的。玉唐所面对的这些敌人,每一个人都是一代枭雄,此世风起云涌,涤荡起伏不休,岂是无因?!”   云扬心中默默的想着。   乱世出英雄,这是必然。   而乱世中,也必然会有英明的君主出现!只是,如果对战的各国国君都是英明君主的话,那就必然会谱写出一场流传千古、血流成河的争霸大战!   ……   “玉玺和陨星都已经有了!”孙乘风惊喜万分,有些迫不及待。   云扬淡淡的点点头,道:“不错,我来检测一下这里面有没有陨星之心,希望不会再失望吧!”   在场众人的神色登时都紧张了起来。   有没有陨星之心,可是关系到面前这位老祖宗的性命与陷害云尊的陷阱的完整啊,当真是牵扯到国运,紫幽是否千秋万世的悠关大事!   一定要有,千万要有啊!   云扬伸手摸了一下盒子,道:“应该差不多,承载陨星的盒子居然是用火金打造的;大抵是那陨星具备吸纳之力;这样说来老夫原本只得五成的成算,现在至少有八成把握,其内中会有陨星之心。”   云扬更不怠慢,径自打开盒子,触目所及,一块色泽如同火焰一般燃烧的奇异金属映入眼帘。那奇异金属整个呈现通红之色,搭眼上去,仿佛就是一团无时无刻不在剧烈燃烧的火焰结晶。   但这般瑰丽绚烂火景,宛如火焰精灵,众人近在咫尺,却没有任何炙热的感觉。   云扬微微一笑,将一块铁条拿过来,放到这块金属上,初初似是没有任何变化,但过一会之后,众人惊奇的发现,这根铁条居然无声无息的缩短了。   再过片刻,铁条整个消失了。   整个过程,若不是众人瞪大了眼睛看着,根本都不会发觉。   云扬脸上露出来一丝笑意:“这就是我所言的吸纳之力,换言之,这陨星之内是有陨星之心存在的,而且还是完整的陨星之心,想不到,竟当真在这里找到了。”   兰无心问道:“云老,这可能帮得上您?”   云扬道:“可以是可以,不过……”   他的神色有些纠结,有些不舍,很奇怪的神色,道:“就是有点可惜。”   “可惜什么?难道……不够?”孙乘风顿时紧张起来。   云扬叹口气,道:“够是肯定够的;只不过,这乃是关系到紫幽国运的东西……一旦那陨石之心被我取出来……很大机会会毁掉这件国运之宝!对我们紫幽帝国来说,断断不是好事。”   兰无心含笑道:“这一点,陛下拿出来的时候,已经想到了。当时陛下说,这陨星虽好,但现在留在皇家,也就只得一点象征意义了;毕竟,除了开国圣祖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利用这陨星之心的力量……若是能够救治云老,为国家添一镇国柱石,也是物有所值,朕心中更是满足了!”   云扬长长吸了口气,道:“陛下胸襟如海,老朽惭愧。”   孙乘风道:“还请老祖宗尽快取用,尽速修复伤体要紧。”   云扬点点头,道:“嗯……乘风一人留下即可,其他人还请给老夫一个薄面;各自回去休息。老夫这番动作的时间只怕会很长,至少一夜的时间总是要的;这陨星之心入体,引动体内三百年旧创,两极对冲,极端爆发,届时恐怕会非常的恐怖,观之不但无益,反而有害,老夫须得全力以赴应对此劫,实在无余力护得众人……”   众人理解的点点头。   超过三百年的陈年旧疾,解决那种伤势,当真是非同小可,而云老作为世外高人,因为不愿意被人看到那不堪的一面,更别说尚有危险出现。   兰无心率先退出,太子有些为难地说道:“这……这……”   云扬见微知著,闻弦音而知雅意,郑重道:“老夫这边先取了这玉玺上面的万民之愿力凝珠,让太子殿下先将玉玺送回去,再来取陨星之心,玉玺乃国之重器,确不可长久外界,然老夫取那愿力,却属易事,众人观之无妨。”   太子脸上一红,道:“多谢老祖宗体谅。”   对于这位皇帝陛下都要前来探望示好的老祖宗,太子殿下根本就不存半点怀疑,也不敢有半点怀疑,只是玉玺确实关系重大,更在那不知道有什么用处的陨星之心以上!   玉玺拿出。   一方大印。   云扬眼神复杂的动了一下。   神识空间中,绿绿也在藤蔓挥舞,询问,要抽取多少万民愿力?   “啊呀呀?”   云扬闭了闭眼睛,心中艰难的选择了一下,终于决定道:“全抽!”   “啊呀呀!”   绿绿也吓了一跳。   全抽!   这会不会太狠了,这样真正会动摇紫幽帝国的国本的,不是说顶多就抽一成么?!   玉玺上的万民愿力,乃是看不清摸不到,近乎虚无缥缈的存在,然而却又是真实存在的物事。   此点云扬本来不知,初初之时所言也就只是为了搞一个噱头,甚至一二三法门也都属心嘴胡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而已,可是绿绿适时言说,它,竟是当真可以抽取玉玺之中的万民愿力的,万民愿力亦是一种能量,只不过是一种很特殊的能量而已!   然而玉玺之中的万民愿力乃是紫幽帝国立国千年以来的全数积累!一旦全部抽取,等于将紫幽帝国国民愿力,一扫而空。   换句话说,一旦抽取,便是将紫幽帝国等于之前的千年国运沉淀,一举尽囊!   国运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很玄乎却又真实存在的物事!   人无气则死,国无运必亡! 第一百一十一章 完整星辰   云扬也算得上是心狠手辣了,嘴上说得好听最多只取一成便已足够,实则却是直接全部抽取!   反正没人看得出来。   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不凑巧的是,云扬真不是君子,是真小人!   报仇,就要彻底的报!   自从云扬离开天唐城,万里迢迢来奔赴这个阴谋陷阱的时候,他就做出来这个决定。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云扬面容肃穆,伸手抚上玉玺,一团浓郁的绿意陡然升起。绿光扩大,一种清新的气息,油然升起,让人心旷神怡。   被绿光映射之下的众人只感觉浑身舒泰,在门口的兰相爷也一步迈了进来;目光灼灼;在这等至为精纯的生命力量滋养之下,每个人都感觉精神焕发,原本体内暗蕴的小毛病,也都悉数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而此间体质最差的兰相爷甚至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好了很多,状态空前。   孙乘风在一边,却是心疼得嘴唇都在哆嗦,这可是老祖宗的生命啊,这等生命源力,此刻却被这些人分享,实在是令人心疼。   但为了收取万民愿力,却又不得不为,这心情真是纠结。   孙乘风心下不禁埋怨太子,你那么矫情干嘛,玉玺借都借了,还在乎晚回去一时半刻么,害的老祖不得不在众人面前施为,平白多浪费了许多生命力,只盼望赶紧完事,赶紧的收取了愿力凝珠,让老祖宗少一些损失。   绿光萦绕的奇异景象,足足持续了一炷香时间,在这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是受益匪浅;连太子殿下也是感觉自己的身体,自己的神识,自己的精神,都似乎是脱胎换骨了一般。   忍不住就感觉:其实就单单凭着这些,给这位老祖宗一颗陨星之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值了!   可怜的太子殿下并不知道,自己国家的千年气运,就在自己手上,眼睁睁的看着被别人全数窃取,还要感觉值得!   世事玄奇,委实是无奇不有!   造化弄人,亦是不由分说!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云扬收手,起身,在手心之中,赫然多出了一枚绿意盈盈的珠子,足有鸽卵大小,滴溜溜圆。   那碧珠之上,却自萦绕着宛如实质的紫气,煞是好看。   云扬吸了一口气,只见这颗珠子骤然飞起,闪烁着神异的光芒,缓缓的进入云扬的口中。   逐渐消失不见。   服下紫氛碧珠的云扬,脸色反而显出惨白之色,似乎是损耗了太多太多的生命气息,二话不说,径自闭目调息。   太子殿下兀自有些恋恋不舍,食髓知味的回味那绿色的生命能量。想要和云老告别,但云老已经入定,只好咂咂嘴,抱起玉玺,向兰相告了别,带着护卫回皇宫去了。   兰相爷也和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云扬和孙乘风两个人在房中。   云扬依然在闭目调息之中,孙乘风自然不敢打搅,几乎是屏住了呼吸,在一边静静等候。   良久良久之后,云扬睁开眼睛,脸色稍稍好转,仍自有些虚弱地说道:“人都走了吧。”   孙乘风尊敬地说道:“都已经走了,现在这里就只有咱们爷俩了。”   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好,现在就进行下一步,看老夫是否能够夺天地之造化,破无解之顽疾!”   说着便即站起身来,凝神静气,然后刷的一声,一把在孙乘风眼中如同艺术品一般,一口美轮美奂的长刀赫然出鞘。   这把刀普一出现,便显灵光缭绕,整个房间亦随之进入了幻梦之中一般。   云扬用刀尖很小心的点了点这一块陨铁,慢慢地发力,在自己用到八分力的时候,陨铁上开始出现刀痕。   “真够硬的。”云扬心中暗暗咂舌。   要知云扬现在所用的长刀,就是那天意之刀;天意之刀切金断玉削铁如泥不过等闲事,即便是天境高阶修者的浑身玄气都不能当其一割,而今足足动用了云扬八分力气,这才能切得动,现在的云扬可已经是二重天中阶的修者了!   自己八成力量,至少也要相当于一位一重天高手的极限修为出手,这才能够勉强媲美。   而这样的力量,足以移平一座小山头。现在又是用了天意之刀这把天上地下独一份的神兵利器予以发挥,居然还只是弄出来一道切痕。   那么这块石头的坚硬程度,当真是到了相当恐怖的程度。   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射出锐利的光彩,沉声道:“我要全力出手了,小心。”   孙乘风乖巧道:“那我离的更远些,老祖自便,无须顾虑孙儿。”   说罢径自站起来,直接走到内室去了。   云扬点点头,正待一刀劈落,倒要看看那陨星能不能够抵御自己的极限威能;却蓦然感觉神识空间一阵波动,绿绿一种空前亢奋的情绪陡然传了出来。   “啊呀呀!!!”   云扬愣了一下,急忙循思去看。   绿绿碧绿的藤蔓疯狂摇曳,娇小的身子几乎扭成了麻花。   “啊呀呀……啊呀呀呀呀……”   这么激动,什么事啊?!   云扬下意识的震动了一下。   “这个是好东西?”云扬问道。   “啊呀呀呀呀!~~”   绿绿撒娇的声音,居然尾音还带了些婉转,两条细细的藤须缠绕过来,抱住了云扬的小腿。   云扬惊了一下。   绿绿这样的反应从来没有出现过。   这是撒娇,还是谄媚啊?!   之前虽然也有很迫切需求的时候,但也没有展现出过这样的姿态啊。   难道这竟然是一个前所未见的好东西?   比玉玺国运还要更好的好东西?   “这到底是啥?”云扬突然脑袋活泛起来。   若真的是好东西,自己怎么也要截留一点,可不能再被绿绿这货全吞了!   “啊呀呀……”   绿绿表现得很非常相当特别的不情愿,显然是很不愿意分享的。   居然想要独吞!   亦因此佐证了,这玩意竟真的是好东西!   绿绿这会正应该对付刚得到的紫幽千年气运,那已经非常不错的好东西了,居然还会抽身出来,而且还表现如此,足以证明,陨星必然是更出色更了得更不可多得的梦幻逸品!   “小气鬼!”云扬怒道:“你给我弄点福利能咋地?对自己主人竟这么的一毛不拔?不知道我好你才好,你还想不想好了?!”   绿绿焉头搭脑,叶片耷拉下来,很是理亏却又无精打采的样子。   在云扬接连不断、威逼利诱的追问下,绿绿这才不情不愿的开始解释。   “你说这是一颗完整的星辰?开玩笑吧?”云扬这下子是真的震惊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从天空中掉落下来的?里面拥有完整的星辰源力?”   “啊呀呀……”绿绿对于某人的见识、还有大惊小怪很是有些鄙视。   “这还不止?”云扬的眼珠子都要直了。   “啊呀呀……”   “这是星辰之魂?”云扬眼珠子开始冒绿光。   绿绿很是有些无语的藤蔓挥舞,在神识空间里抽的空气啪啪啪啪的响。   “只是被收取了最外层的热源?里面的核心根本就没人动?不是不想动,而是没人能动?!”云扬咽了一口唾沫。   看到绿绿承认,云扬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人头大小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这还真不是自己能吞下的东西!   一颗完整的星辰啊!!   紫幽帝国的开国之君叫做紫云龙;云扬可是很知道这个人的。   此人在开创帝国的时候,打遍天下无敌手,乃是天玄大陆举世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   此君只要一出手,招法之中所带的火焰,就能将对手的身体直接烤糊,霸道无比!   更有甚者,若是全力出手,将对手焚化为一缕青烟也不过就是挥挥手的事!   是以当时“火焰帝君”的盛誉,端的是威震天下,一时无两。   但根据绿绿所言,这位火焰帝君貌似就只是吸取了这颗星辰最外围的火焰之力,对于星辰内部,竟是全然的无福消受!   而且,貌似就只是最外层的火焰之力仍过于霸道,据说这位帝君大人暮年还是因为火焰之力失控,遭受了反噬,最终饮恨人间,没能将无敌神话进行到底,也将紫幽帝国的版图止步于现在这般。   若是按照绿绿的说法,大约就是这位当年无敌于天下的火焰帝君,连这颗陨星百分之一的能量都没有吸取到!   不,绿绿直接纠正了云扬的想法,这位火焰帝君根本连万分之一的能量都没有拿到,只是获得了一些最为肤浅的、这颗陨星的外围保护力量而已。   真正的瑰宝,还全都保留这陨石的内部。   根本一点一滴都还没有取出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返老还童   只不过这种说法云扬不免有所质疑,因为这种说法未免太夸张,太离谱了一些。   先不说人家火焰帝君威能绝世,天下无敌,才止汲取了陨星威能不足万一之数?!   还有就是,若然这颗陨星实则乃是一颗完整的星辰,怎么可能就这么大点?   而一颗完整的星辰,又怎么可能从天上掉下来?   对于云扬的怀疑,绿绿愈发起劲鄙视——   “啊呀呀……”   “什么?”云扬怒了:“你敢骂我是乡巴佬?看来你是真的不想好了!”   “啊呀呀~~”绿绿立即怂了,表示自己说的过分,其实主人也不算太乡巴佬!   云扬哼了一声,也不跟这家伙一般见识,谁让自己真的是见识浅薄,也挺乡巴佬的!   再者,那里面的东西只凭着自己也是收不了的,还得仰仗绿绿出力。   以后得足了好处再收拾这家伙也不迟。   彼时,定要让某绿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主人不能随便乱叫乡巴佬!   得到了鉴定,云扬的干劲更是十足。   手中刀一举,在绿绿紧张的啊呀呀的叫唤下,一刀就劈落下来。   宛如闪电乍现人间!   这一刀,云扬当真了动用了自己十二成力量!   绝对的全力以赴!   按照绿绿的指示,这一刀直接削去了陨星的一小块外皮。   亦因此露出来里面有些发紫红色的星辰内核。   端的分毫不差!   云扬一刀奏功,更不犹豫,左一刀,右一刀;前一刀,后一刀,上一刀,下一刀;如此六刀过去;只剩下一个两个拳头那么大的陨星核心。   接下来,便是绿绿开始发威之时了。   却见空前浓郁的生命之力,缠绕在云扬双手上,云扬用一只手固定陨星,另一手拿着天意之刀在慢慢的往里削。   现在乃是关键时刻,可谓重中之重,里面的精粹,哪怕只是损伤一点点,也是莫大的损失!   这种操作,环顾当世,也唯有云扬一个人可以做到!   除了云扬之外的任何强者,无论其拥有多厉害的修为,多么犀利的秘术,也断断没有可能做到!   因为唯一能够抵挡这种高温的,就只有生命元力,才能以一种最奢侈的方法接触到陨星内核!   当然,这还有唯一能够切割陨星的天意之刀功劳!   换其他人前来,先不说能不能破坏陨星外层,即便能够破掉外层,内层的陨星内核热度,也足以将其燃烧成灰烬!   不管来人是多高的高手都不行!   陨星内核现世,无可避免地散发出炙热至极的高温,却全被生命力量包容抵消,无数的烟气随之升腾起来,只得一瞬间,这个房间里滚滚浓烟笼罩,充满了焦糊味。   这燃烧得可尽都全最精纯的生命能量!   光是这份奢侈,便足以令人瞠目结舌!   房间外面,小院子上空,浓浓的烟雾冲天而起,遮天蔽地,只看这烟雾,几乎要以为半个紫龙城都着火了!   内室的孙乘风敬畏地看着外面。   那一团团浓郁的生命元力在燃烧啊……   孙乘风心痛得胡子都在哆嗦。   云扬在继续切割,绿绿则发了狠的输出,终于——   陨星内部露出来一抹嫩黄的光芒,如同会流动的液体一般,晶莹,润滑,居然似乎是粘稠的……   下一刻,一股奇香瞬间弥漫而出,同时还有一种类似于大地之力的厚重感觉亦随之而现。   云扬还未来得及感受,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惊鸿一瞥,就看到那些刚露出来的嫩黄色的东西,全部都消失了!   绿绿就像是一个守候了千百年的黄鼠狼,在看到小鸡仔的一瞬间,饿红了眼睛的极速冲出,直接将之一扫而空!   收了!   终于收了!   霎时间,残余陨星通体变得暗淡无光,只留下一个小小的壳。   壳上有一个小小的缺口。   活像是一个大鹅蛋那么大,里面的蛋黄却没有了。   而失去内核的外皮竟是再也没有半点温度。   再过片刻,浓烟亦随之消失。   孙乘风在内室门口,隔着门小心翼翼地问道:“老祖宗,您那边可好了么?尽展顺利么?”   云扬瞬间命令绿绿将自己的所有状态恢复到最佳状态,疲倦地说道:“暂时……算是好了。不过修为还需要一步步重新练回去,纵使顽疾尽去,也没有可能将这三百年损失的修为,一天都补回来啊。”   孙乘风大喜过望,道:“太好了!太好了!没事就好了!”话音未落便即迫不及待的冲出来,上手给云扬把脉。   “太神奇了!”   “太神奇了,真实太神奇了!”孙乘风啧啧称奇:“老祖宗开的药方,果然有夺天地造化的奇能!现在,老祖宗您的脉象,根本不像是老人。”   “您现在的脉象,完全就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心跳,身体机能……这……”孙乘风越检查越是惊讶,笑不合口:“老祖宗,这真实太好了!您……这分明就是返老还童了!”   云扬呵呵笑道:“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返老还童吧,呵呵,若是现在这个样子到这城里来,跟别人说我已经活了几百年,估计会被揍死!”   孙乘风捧腹大笑:“那真是一定的,真的,若是我不是亲眼看到,我会是第一个站出来揭穿老祖宗您的人!您现在的状态,从头到脚,全都是年轻人的痕迹,哪有半点老态!”   随即叹口气:“只可惜终究是痊愈得太晚,老祖宗的八成修为,还是拿不回来了。”   云扬笑了笑:“痴儿,老夫现在有了这样的身体在,还愁着练不回来么?”   孙乘风笑:“这倒是,以您现在的状态,再活的三五百年就算是长生不老也不过等闲事。”   孙乘风这会很是兴奋,就想要立即出去,将这个好消息通报一下。   却被云扬制止了:“先等一等。”   “嗯,老祖宗请吩咐。”   “左右现在只有我们两个,自家人说说私房话。”云扬沉吟了一下,道:“乘风,当年你们医仙家族的家训,你可还记得?”   孙乘风道:“孙儿自然记得!医仙家族家训,医者仁心,治病救人,悬壶天下,济世安民;不以利喜,莫忘初心;王侯百姓,都是病人!”   云扬深沉的点点头,道:“你祖宗没有跟你说,你只能救治紫幽帝国的人吧?”   孙乘风道:“绝对没有!孙儿向来游医天下;在紫幽帝国待的时间虽然比较多一些,但,总有几年时间,是在其他的帝国范围内行医的。”   “医者,从来没有国域限制之分,只有庸医与良医之别。”   云扬拍拍孙乘风的肩膀:“记住你祖宗的话。医者父母心,医者天下心,医仙家族,应该永远的流传下去。让整个天下都能够享受到医仙家族的仁心,达者兼济天下,你于医道领域,乃是达者,该当惠济苍生!”   “孙儿牢记老祖宗教诲!”孙乘风淳淳受教。   “好了,出去吧。”   云扬悠悠的声音低沉如梦幻一般:“若是没有什么事情,我希望你还是莫要掺和到紫幽这天下争霸之中来,而今大战已起……若要置身事外,还是尽早离去才好。”   孙乘风低声不舍的道:“孙儿只是想要多伺候老祖宗几天……”   “明日就离去吧。”云扬怅然叹了一口气:“乱局已经开始,你在这里,我现在的修为没有恢复,恐怕顾不得你……以后自有在江湖再见之日,我找你,总要比你找我,要容易许多,现在知道你的人,可远比知道老夫的多得多吧!”   某人的演技愈发的进展了,某人言语的最后,赫然就是一个调侃有成就子孙的先祖,端的了得!   孙乘风沉默了一下,道:“好的,既然老祖宗吩咐,孙儿今天晚上就离开紫龙城,再不滞留。”   云扬欣慰的点点头,拍拍孙乘风的肩膀,一大团精纯的生命元气,倏忽间进入了孙乘风的经脉!   孙乘风悚然转身:“老祖宗,这如何使得?”   他能感觉得出来,老祖宗这一次,乃是真的大手笔,甚至已经超出了所谓大手笔的范畴,因为这些生命能量,足够让自己的生命体征恢复到壮年时期!   这是天高地厚,恩同再造的恩赐福缘!   甚至可以说,云扬的这一手,等同是为其重新换了一具崭新的肉身,至少延寿一甲子以上!   “能活就多活几年!”云扬悠悠道:“也可令医仙家族为这天下多救几个人,医者仁心,乃为医者本心,亦是医者初心,不可或忘!”   孙乘风跪倒在地,泪如泉涌。   ……   兰相爷对于老祖宗的恢复,当真是惊喜欢欣到了极点,却是一点都没有心疼那颗陨星!   毕竟那颗陨星对于皇室来言,也就只剩下象征意义了。   给了老祖宗,可是能够起到起死回生,点石成金的作用……嗯,不对,起码也得是白金,赤金,紫金之数,一个能够帮助紫幽帝国稳固国运,作为定海神针的大老爷,怎么也比一个摆设,一个象征要强太多了不是!   这笔买卖怎么算是天大的便宜,紫幽帝国占了大便宜了!   当然,兰无心根本不会想到,紫幽帝国这一次给出去的,可不仅仅是一个摆设,一个象征意义,直接就是可以缔造天下无敌的神话,更是一个翱翔于九天真正成为主宰的机会,还有还有……该当算是将整个国家的国运气数,全部全盘全都打包一起,和盘托出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迫不及待   包括云扬本人,在来到紫幽帝国,完成这一局之前,都没有想过,自己这次因陷阱而随机应变,最终竟会得到这么多!   云扬甚至有点心虚,自己这次把人家骗了个底掉,先是成了紫幽所有人的老祖宗,还成了人家国家公认的定海神针,镇国支柱,进而还把人家的镇国至宝收入囊中,会不会有点太过分了呢?!   以后估计会成为国家公敌了。   不过在查看了神识空间之后,云扬顿时感觉:   嗯,这样的好事,每天来个十回八回也不嫌多,多多益善!   其实真不怪云扬贪得无厌,云扬自认自己向来是一个谦虚谨慎的人,知足常乐,从来不贪心。但素!   这一次实在是新晋得到的陨星之魂带来的好处实在太多了,太大了!   陨星之魂现在在神识空间里被绿绿当做了自家的筑基之土,悉数埋在了根茎之下。   而绿绿现在的状态,也空前的健康,叶片的厚度,几乎到了手指那么厚。上面的绒毛清晰的盖了一层,叶片长大了几乎一倍。   只有三片叶片,却是如同万亩莲池飘在碧波荡漾,居然很是壮观。   而绿绿在得到陨星之魂的助力加成之下,所能发挥出来的威能盛况空前——   此时此刻,空间里已经满满的紫气氤氲,简直就好似是快要兴云布雨的节奏!只是感受一下,就发现,灵气的密度,几乎比之前增加了五倍以上!   而且,这还是陨星之魂现阶段还木有完全发挥出真实效能的结果。   “若是能够完全吸收了陨星之魂里面的土之力,主人完全可以直接成神!”这是绿绿的说法。   很简单,很粗暴,同时也很诱人!   对此,云扬自然是抱了很大期待的。   而绿绿最后的一段话,让云扬更加的惊喜:“你拥有了这陨星之魂,基本就等同是将脚下的天玄大陆整个星球,所有的精华,全部都浓缩成了这么一块,然后这些全都归你一个人了。”   “更有甚者,这颗陨星的价值只怕比这天玄大陆还要肥,相信就算是传说中的大地土元只怕也就不过如此了!”   云扬听闻如此喜讯,当真兴奋得找不到东西南北了。   最后,被绿绿一句话直接打回原形:“唯一遗憾的是,此威能太过浩瀚,现在主人根本就无法吸收,哪怕一点一滴,都足以鼓爆现在的主人。”   云扬一下子瞬时清醒了,却即时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自己现在好歹也有天境初阶修为,更兼修多相神通,有那么弱,一点一滴都负荷不了?!   在云扬一个劲儿的追问之下,绿绿给出了消息:“那是足以凌驾于整个天玄大陆的超级土元浓缩体,就主人现在的小身板,确实是一点一滴都负荷不了,连徐徐图之都不够资格,当然,当主人能够将九尊之诸相神通全部合而为一之后,便是可以点滴汲取这份能量了,换言之,九尊诸相神通融会贯通之日,便是可以汲取此元威能之时!”   云扬心中登时又有了期待。   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自己来到这里的初衷。   老独孤的事情!   必须要尽速解决!   自己老祖宗的身份,终究非是全无破绽,事情还是越早解决越好,而且……还有上官将门先祖遗骸之事,若是有可能的话,自己也该当尽尽心力,一道解决,否则,那只会是上官将门永远的阴霾,恒久的隐患!   天从人愿,事情的发展比云扬预期的还要顺利!   兰相爷对于神魂医治之事,竟比云扬还要着急。   “老祖宗,那神魂治疗可以开始了吧?”兰无心问道。   以云扬对兰无心的了解,以及作为紫幽帝国文官之首的身份背景地位人设,他实在没理由这么急躁,这么大张旗鼓,开门见山的直说才是,起码也应该婉转一点吧!?   云扬闻言下意识地愣了一下:“这么急?”   这一下愣问丝毫不存虚假,就云扬的本意而言,其实是想自己提出来医治神魂之事,但是在考虑过贸然提出来会不会表现太过于积极而引起不必要怀疑,是以正自百般筹谋考虑该当如何开口。   是该大飙演技,彰显国家如此待我,本高人还以热诚,又或者是继续欲拒还迎等等……   想不到这位兰相爷自己再见面就直接提了出来,还表现得异乎寻常的着急催促。   “不急不行啊。”兰相爷这会的脸都皱成了一团。在外人面前,包括在皇帝陛下面前都是沉稳有度,优雅的相爷,此刻在老祖宗面前,根本不掩饰自己的着急。   自己这点岁数,在老祖宗面前就是个孩子,还端着干嘛。   “上官将门的人,已经到了!”   云扬心中登时一跳,脱口而出:“你是说上官将门那边的人手已经进城了?”   随即又道:“不是说还有一千里的路程么?怎么着也还该有三天左右的余暇才是啊!”   兰无心叹口气:“千里之说乃是前天的事情,现在……反正对方已经到来了,一切尽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云扬心中飞快思考,筹谋应对当前惊变,云扬此际委实是想不通上官灵秀为什么还是进城了?信不是送到了么?   云扬脸色转为凝重,沉声道:“你们准备发动既定计划?”   兰无心深深叹口气,道:“原本不得不动,现在却是欲动不能,依照之前侦测,那上官灵秀偕同上官将门所属之八千人子弟兵一道前来,然而现如今却就只带了一百人进城!”   这点正是兰无心纠结到了极点的地方。   若是八千人一道进城的话,那么,兰无心在征求云扬这边意见之后,若是云扬有办法,或许会选择等上一等;但若是没有办法恢复此刻神魂,那么就会毫不犹豫,立即下令铲除上官将门的所有人等。   但是现在,上官灵秀就只带了一百人入城;紫幽帝国方面的立场却是空前的尴尬了!   给紫幽帝国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这一百个人下手!   万一云尊不在这一百个人里面,不但会打草惊蛇,更会因此而贻笑大方。   而根据情报消息,与上官灵秀一道前来的那一百人,每一个人的身份面貌体征玄功,都与上官家族家臣中的一些高手特征相吻合,每一个人的资料都能追溯到几十年前,绝无虚假偏差!   换言之,在强大情报网的高端关照之下,这里面根本就没有生面孔,全都是意料之中的该来之人!   而云尊,纵使其来历成谜,却也绝对不可能是上官家族家臣!   所以,云尊十有八九不在这百人之中。   但这一百人里面就一定没有云尊吗?   这却又无法断定,十有八九终究不是百分之百,还有一两成的意外不是!   所以现在的尴尬局面:无法断定有,也没办法断定一定没有。   万一下了手,这一百人死光了,云尊没有在这里面……那情况就要变得糟糕透顶,无以复加!   可是不下手也不行,万一云尊就在这里面,那岂不是错过了天赐良机?   一旦错过,机不再来啊!   所以,在得知玉唐上官将门的人进城的事情之后,从皇帝到四季楼的江湖高手全部都很纠结,也都很尴尬,全都犯了选择尴尬症,进退不得,杀放两难。   四季楼自然是想直接动手,他们不想遭遇万一,杀了就没有万一,反正后续跟他们也没有多大关系,但紫幽皇族却是拼死不让。   “还是再等一等,再等一等,一定要再等一等。”   等什么?   自然是看云扬这边这位老祖宗的修复状况,到底能不能让那个刺客神魂复原!   所以,兰相爷心急如焚,即便失态也要来催一催!   “我的状况比预期要更好,现在确实可以试一试。”云扬皱皱眉:“哎,我本以为,尚有要十天八天的余暇,至少等到三五天之后,等我恢复一两个阶位的修为……再来进行此事……若是非要在今天,老夫的成数并不太高,这一节老夫告知在前,兰相心知。”   十天八天?   那是肯定等不了的!   就算只是三五天,现在仍旧是为难!   “那就今天?”兰无心殷切的问道。   “……那……好吧。”云扬沉默了一下,有些无奈。   “就现在?!”兰无心紧接着问道,他现在是真正急了,什么气度风仪全都顾不上了,简直就是个追讨糖果的小孩子!   不过对于兰无心的本心而言,自己在这位大老爷面前,跟小孩子也没啥两样,此际倚小卖小,撒个娇什么的,虽然丢脸,但只要有效果就好。   “……”   云扬登时用一种看奇葩的目光看着他,这货现在的表现,真的不像是一国首相。   兰无心老脸登时一红,居然有些小学生做错了事情的感觉:“咳咳……实在是……很急。”   云扬无奈至极的点头:“好吧,就这么办吧。”   一边,孙乘风下定了决心,道:“老祖宗,您的身体如今已经没有大碍,以后好好休养即可,孙儿现在就要告辞了。”   云扬点点头:“也好。”   兰无心这会子满心满脑都是国家大事,对于老友的走,心中竟来不及有什么反应。道:“啊?你要走?好的,好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君莫言!   孙乘风翻了个白眼,又再向云扬深施一礼之后径自而去。   看着孙乘风的身影消失在小院门口,云扬沉默着,神念感知之中,孙乘风出了大门,拿了兰无心的手令,收拾了药箱,一路出门,向着城门方向而去。   “以后若是有缘再见,必当还你一个人情,总不会白叫你认祖宗。”云扬心中默默地说道。   云扬这一次来到紫幽帝国,对于紫幽帝国所有人,都是没有任何好感,都欲杀之而后快。但这个孙乘风,却是唯一一个例外。   一个纯粹的医者,值得尊敬。机缘巧合之下,不得不为,利用了这么一个人,云扬自然不会无动于衷。   所谓一语成谶,他朝两人再见之时,虽则早已是人事两非,然而云扬始终记得今日之誓,予了孙乘风许多好处,总是情真意切的叫了自己好多声老祖,没能力没话说,有能力有条件有资源的时候,自然要给予好处!   接着,云扬就跟着已经等得满心不耐烦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的兰无心出门而去。   途中这一路之上,云扬分明感觉到,这紫龙城现在的气氛,与前两天又有了天翻地覆一般的变化。   之前表现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但百姓日常生活仍旧照旧,虽有影响,却不至于太甚,然而时至今日,触目所及,大街上竟然几乎都没有了行人。   随处可见一队队的铁甲军士,来回穿梭,无数的身负刀剑高手,在各个角落,或者直接就在路上,缓缓梭巡。   一股股强横的神念,在空中排空激荡。   当真就是天上地下,全方位没有任何死角存在。   这阵仗,莫说是失去了诸相神通化体的云尊,就算凌霄醉,君莫言之流,也断断无能不被察觉的进入紫龙城!   隐隐的深蕴杀气,已经彻底的笼罩了整个紫龙城!   这一刻的紫龙城,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炸药桶,只需要一点点火星,就能全面引爆燃烧起来,进而产生巨大的爆炸!   云扬衣袂飘飘的走在路上,身侧则是兰无心的打马狂奔!   在云扬这位老祖宗克制之下的行进速度,兰无心座下宝马全速疾驰,仍旧几乎要跟不上,若不是还需要让他带路,云扬此刻只怕早就没了影子。   两侧,尽都是侍卫高手,分作左右两队,飞速前进!   前面彼端赫然已经是目的地所在,刑部天牢。   云扬只感觉自己心中的血在不断奔涌,蒸腾,难以抑制,眼中,更有隐隐的杀气在凝聚!   老独孤!   我来了!   我来救你出去,让您老人家终生无灾无难,我会孝顺您老人家,让您晚年,尽享天伦之乐!   七哥血尊还没有来得及做的,我来替他做,全部都由我来做!   一切,有我!   前面。   刑部的主官迎接出来,却是一脸菜色。   兰无心打马过去,翻身下马,一个踉跄,几乎摔倒:“怎么样?”   刑部主官一脸菜色:“那位爷还在这里。任何人都不曾靠近。”   兰无心也是叹了口气,道:“好。”   走到云扬面前,苦着脸道:“老祖宗,还有点意外之前没跟您说……”   云扬皱眉道:“什么意外?干嘛不直说!”   “其实就是您之前所言的疏漏之一,那位天下第一剑客君莫言就在这里。”兰无心苦着脸道:“自从那刺客自损成为活死人之后,这位君莫言就突然赶到,一直守在监室之外,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云扬目光一动:“君莫言?他竟然在此,公然维护那刺客?!他的立场呢?难道他竟忘了故国吗?!”   云扬/嗯,云老现在的立场可是刚刚得到故国倾尽所有相助,满满尽是故国情怀,还是家最好的大龄乡党,现在有此一说才是正理,然而云扬心下真实思绪却是跌宕起伏。   不意君莫言这个变数竟是真在此地,他的存在,会否令自己的救援计划生变,延伸至不可预测的方向呢?!   君莫言,现在竟成当前大出意外,完全不受掌控的巨大变数,岂不叫云扬心惊!   这次赴紫幽救人之举,当真是一波三折,波澜跌宕,意外层出不穷,变数随处皆是,眼前的君莫言虽然是巨大变数,但云扬还不算太心惊,毕竟自己尚有报恩令在手,必要时能不能加以运用,或者可以反过来多了君莫言一大助力,更添胜算?   但云扬最担心的是,不知道四季楼之主年先生会不会也突然冒出来,针对九尊硕果仅存的一人,四季楼之主亲身压阵,岂非正在情理之中吗?!   所以云扬这会真的很头疼,头有点大!   前方迎候之人眼见兰相与一人偕同来到,自然而然地闪开一条大路,刑部经年不开的大门霎时洞开,众人依次进入。   随着众人涌进去,突然一股凌厉剑气从内中激荡而出,四面八方,无远弗近,尽数感觉到了那股森森寒意。   触目所及,剑气之源头乃是来自于一个小院子。   这小院子表面看来合共就只得五间房子,然而下方别有天地,设有地下密室,原本乃是刑部权宜的隐秘刑讯之地,但凡抓到了重要犯人,都要先在这里审讯一下,经过判决,再决定是否打入天牢之中。   如今这个小院子反而是刑部中人进不去了。   其实又何止刑部众人,紫幽帝国上上下下的每一个人,包括皇帝陛下在内,也进不去的!   因为在这里面除了一个一直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刺客之外,还有另一个人也在,亦正是这个人令到这个空间变成了紫幽禁区!   君莫言!   一人一剑,震慑紫幽!   一个侍卫上前一步,走到紧闭的院门之前,提气说道:“君前辈,现在有神医到来,前来医治里面刺客,请打开大门,让神医进去,若是耽搁,只是在延误那刺客的生机。”   话音才落,空中的剑意陡然一变,杀机大盛。   在场所有人,但凡腰间佩带有长剑的,无有例外尽都锵锵一阵乱响,悉数自鸣,却是里面的剑意突变,引动了天下万剑反应。   一个冰冷的声音淡淡道:“神医?什么神医?号称天下第一神医的医仙家族家主尚且治不好我兄弟,此世还有那个人能够比他的医道更为高明,还是你们又有什么阴谋诡计要玩,真当君莫言不敢动杀么?”   不等外面人说话,那声音冷峭地说道:“也罢,便是有诡计,不过鬼蜮伎俩,又能如何?我便看看你们请来的是什么人,有什么本事!敢言能医我故人!”   随着这句话,距离众人二十多丈那紧闭的黑色大门突然间缓缓打开,这个院子,这个紫幽禁区,终于展露在人前,展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触目所及,目的地彼端乃是黑漆漆的五间房子,连里面的树木,房上的瓦片,窗子,台阶,也都是黑色的。   视野所见,简直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黑色地洞!   但,就在这一片黑色之中却犹有一片白色,倍显耀眼刺目!   而就在院子正中间,最中间的房子正门之前,一个白衣人盘膝而坐!   除了随风飘拂的一头黑发之外,浑身衣着皆是雪白纯然之色!   在他面前的乃是一张桌案,他就坐在桌案之后。   桌案是黑色的!   上面有一个剑架,也是黑色。   在这个剑架上面,一把长剑,赫然横在上面,闪烁着冷漠的寒芒!   这把剑,搭眼乍看起来事实很是普通,与一般兵器谱出售的凡兵劣剑,造型样式并无什么不同。只不过这口剑的剑鞘是红色的,剑锋剑刃一片雪亮,雪亮得有些迥异寻常而已。   这把剑虽然只是很随意地架在那里,却似乎能够自动发散出一种朦胧的光芒,将天地间的灰尘,屏绝在外。   而那一身白衣的人,就那么安然坐在桌案之后,不但剑一尘不染,他人也是一尘不染。   一阵风来,白衣漂动,黑发飞扬,但他的人,却仍旧纹丝不动。   纵然明知道面前已经聚集了千百高手,但他头仍旧连抬都没有抬一下,甚至连眼神也都没有丝毫变化。   他看也不看面前的众人,一双眼睛就只是凝注在眼前剑上,淡淡道:“若是有把握治好我朋友,就进来。但须得谨记一点,治不好的病者,医者便要赔上一命!医仙家族本医者仁心前来,我可以放一条生路出去,但别人却是不行,莫要自讨没趣,徒添遗憾!”   兰无心身边的一位刑部侍郎大声道:“君前辈,请你不要忘记,你也是紫幽帝国的人!现在,国家危急时刻,每个人都应该为本国出力之时;这个刺客,乃是我们的敌人!你这么做……”   坐着的君莫言不动,只是抬眼看了看,眼神冷漠。   一道剑光,一闪而逝。   这位正在叫喊的官员突然间噗的一声,摔倒在地,他的额头上赫然多出了一个细细的洞。   鲜血如同头发丝一般,从伤口中喷出来,而整个人却已然失去了生命,一命呜呼,魂走九泉。   只是一眼目光,就杀了一人。   在场众人尽都是心中一凛,不寒而栗。   君莫言淡淡的声音响起:“正因为我是紫幽帝国的人,我现在才会坐在这里。若我不是紫幽帝国的人,这座城,早已经血流成河,鸡犬难存!”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剑在手,君、莫、言!   一言不合,剑气杀人!   从那浓郁到极点的杀气,还有压抑同样到了极点的戾气来看,君莫言当真是将这种想法压抑了很久很久。   所以当这一次这个官员当众挑衅的一刻,终于让他有了杀人的借口!   所以那个官员死之该然,势在必行!   亦因为于此,令到君莫言的怒气有了宣泄的余地,至少累积到顶峰的怒气,稍泻了一点半点,至少不再处于之前的极端!   兰无心叹了口气,大声道:“君前辈,纵使刚才那人的口气或者不怎么好听,但这道理却是事实!你如何能够就这么痛下杀手?会否太辣手了一点!”   君莫言缓缓抬头。   云扬终于看到了那如同大理石雕像一般完美的面孔。   然而此刻,那张面孔上流溢的却唯有满满的极致愤怒,再不见其他任何情绪。   只听他的声音缓缓地,似乎是强行克制着响起:“呵呵,原本你们也有将我当做了紫幽帝国的人么?”   君莫言从来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   江湖传言:君莫言面冷心冷,惜字如金。整个人,就像是一座移动的冰山。   剑山。   这一点,无论从江湖传言,还是刚才所见,乃至他的性格特点表现都能感觉得出来。   然而这一次,却似乎是将怒火突然打开了闸门,让云扬都有些惊讶了。   君莫言一连串的话,纵使已经采用了尽量平静、尽量控制的口气,却仍旧让众人感到好似有火山爆发一般的威势强势而临。   “你们争霸天下,涂炭生灵云云,于我无关。帝国的存在,本就是为了内安百姓,外阻强敌,泽被苍生。单这一点上来说,你们为此干什么都无可厚非,无论是否紫幽国人,都无指摘立场!”   “你们要捉拿刺客,因为这个刺客刺杀了朝廷官员,这也是应有之义!你们将他捉拿,将他刑讯逼供,甚至将他当场击杀,我君莫言都没有什么说的。因为,我们之间的情谊终属私交,你们所为乃是国法,两者对立之时,国法自然为先!”   “纵使我因此事而为朋友报仇,是应有之义,也是后话,尽都于当前无关!”   “这是我的认知,也是我的立场!”   “然而你们千不该万不该,将紫幽帝国这顶大帽子强行扣在我头上。一直以来皆口口声声指我为紫幽帝国之人,然后用这个大义来利用我,完成你们的阴谋布局!”   君莫言平静的眼神,似乎是浮层掩盖之下的沸腾的岩浆:“一切个人恩怨,确实该当给国家大义让路;此点我亦并无异议,但你们的后续却让我怒火难抑,你们不满足,还要继续利用我!”   “利用我,来让我的朋友出现心神空档,然后你们对他进行搜魂!看看此计不成,便又生一计,利用我的名气,来传递消息,布下陷阱,引诱他的朋友亲人故旧前来。”   “兰无心,兰大丞相,你跟我讲事实,那就讲事实,事实就是你们利用我和我朋友的感情,来进行这些鬼蜮勾当!”   “身为紫幽人,以国事为先,克制一下自己的情感和原则,这点乃是该有之义,当为之事,不用你们教我!然而该做的,我都做了。可是那些不该做的,你们还要钳制我做?!是非曲直,如何分说?!”   君莫言的目光,如同在虚空中闪亮的长剑剑光,纵横捭阖,淡淡的嘲讽的笑了一下,道:“你们当我君莫言是什么?!”   “一直到了现在,你们居然还要拿着国家大义来压我!”   君莫言讥诮的笑了笑:“不知道你们是太看得起自己,还是太看不起我!我是紫幽人没错,但我忠诚的乃是这个国家与民族,而不是你们这帮官僚!”   “你们一直以国家大义压着我在这里动弹不得,看着自己的老友,恩人,被你们折磨,被你们搜魂,被你们设置陷阱,再去对付他的亲人好友,而我,居然还要做陷阱的一份子。你们让我君莫言将来在这江湖上,在这天下间,如何自处?若是不曾极力克制,刚才那一剑,目标该是你,兰大丞相!”   君莫言一口气说出来这一大段话,令到对面的兰无心心下怔怔。   平心而论,难道真的过了么?   一个紫幽官员愤怒地说道:“君前辈,我们敬你是前辈高人,始终不曾冒犯,自认在礼数上也没有缺失之处。本官认为,为了国家大业,唯有立场抉择,纵然是损失一些,委屈一些,也都是理所应当之事,无谓计较多寡。下官万万是想不明白,君前辈这样子义愤填膺,到底是所为何来?”   君莫言怪异的笑了笑,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下官黄为善,今年二十五岁,不过是刑部一小吏!自然不在君前辈眼中。”黄为善昂然说道,昂首挺胸,大义凛然,言之凿凿,很有点气势的款!   君莫言淡淡道:“黄为善,既然你如此忠心为国大义凛然,想必为了这份大义而不顾私谊是吗?!”   黄为善庄容道:“这是当然,大义之前,何者不可舍弃!”   君莫言表情仍旧淡淡,道:“说得好,如此你现在就回家将你的父母妻儿杀了!”   黄为善涨红了脸,愤怒的道:“你说什么?这是为何?”   君莫言淡淡道:“因为这便是我的条件!只要你立刻去杀了你的父母妻儿,让我看到你的就义决心,我马上就让开房门。你杀了你的父母妻儿,便是为了紫幽大业做出了你作为紫幽臣子的本分!相信无论是此地的兰相,还是不在这里的紫幽国君,都会记你一大功的!”   黄为善大怒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君莫言讥诮的道:“岂有此理?你刚才不是还在慷慨直言,大义凛然吗?难道父母亲眷不该为国家大义让步吗?你的立场呢?不过区区一刑部小吏尚不想杀你的父母妻儿,却只知道逼着我这位天下第一剑客牺牲自己的朋友兄弟?虚伪无耻,道貌岸然,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黄为善,到了下辈子,千万不要忘记了你的本名,你叫伪善,而不是为善!”   剑光一闪,这位名叫黄为善的官员登时身首异处,追赶之前那个官员而去了!   兰无心睚眦欲裂:“君前辈,你!”   君莫言睥睨说道:“兰大宰相,我觉得,你似事只记得了君莫言乃是紫幽帝国人,却忘记了关于他的一句话。”   兰无心心头陡然一震,下意识地问道:“什么话?”   君莫言目中厉光一闪,淡淡道:“那句话便是……一身纵横人世间,一剑在手,君莫言!”   他沉沉说道:“这句话的意思是在说:当我手中有剑的时候,通通给我闭嘴!不然,就死!”   这一刻,不知是兰无心,在场所有人全都是心中一凛。   这句江湖传言,便如是一柄锋锐的剑,虚空悬浮在众人的咽喉之间,让每个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凌然杀机,随时都可能一剑夺魂,亡命红尘!   便在此刻,一个满满苍老韵味听来却极尽清雅的声音语调,夹杂着笑意平和响起:“君莫言果然是君莫言;果然是霸气绝伦。老朽自觉也活了许多念头,却还是首次见识到!”   君莫言眼中如有剑芒一扫而过:“你是谁?报上名来!”   云扬青衣身影昂然上前一步,道:“我便是被他们请来为你朋友恢复神魂之人!”   君莫言道:“你有这本事?”   云扬微笑:“你看我能不能打得过你?”   君莫言目光如同利剑,在云扬身上一扫而过,冷笑道:“你之实力固然不弱,但尚不是我的对手!欲求尔命,一剑足矣!”   云扬大笑一声:“那岂不简单,若是我最终不能为他恢复,你杀了我便是,何须多言!”   兰无心大惊失色:“老祖宗!”   云扬一摆手:“此事就此定论,相信我的主张!”   君莫言凝目看了他半晌,突然仰天大笑:“既然如此,你便进来!其他人,就留在外面!”   他目光中厉芒一闪,一字一顿的续上最后三个字:“不、准、动!”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对着兰无心点点头,迈步往前走去。   周围跟来的一圈四季楼高手尽都有些懵逼。   之前不是说好了让我们前来旁观?你现在就只得自己一个人进去……连声招呼也不打,却是几个意思?   那我们跟在你屁股后面,一路一路的来来去去的,又是在做什么?   耍猴么?   我们差点都要对上那君莫言了好吗?!   …… 第一百一十六章 你是个冒牌货!   兰无心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终于进去了!   终于有希望了!   终于……   走到此时此刻,走到这里实在太难了!   兰相爷欣慰至极,就等着老祖宗出来,告诉自己,已经可以……   等等!   不对,还有一关要过,这位君莫言就堵在这里,自己之后又怎么能派人对那个刺客施以搜魂?他会同意吗?   这个当前的关键,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啊!   兰无心叹了口气。国家大义,明显已经不能制衡君莫言了。   那么……就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   就是……陛下亲自出马!   以陛下的地位,该当可以成功。   若是陛下亲自出马还被拒绝,那么君莫言在紫幽帝国的名声,便是彻底的臭了,任何一个紫幽子民都会鄙夷之,相信这样的结果,非是君莫言所乐见,已经愿意接受。   而对于亲自出马这件事,相信陛下也该当早已经有所准备了吧……   等等……   我好像是忽略了什么?忘记了什么?   兰无心皱着眉,冥思苦想。   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起来……   这种想不起来的别扭感觉,让兰相爷的心底生出一种极端慌乱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但到底是什么让我忽略了呢?   老祖宗此际已经进去好长时间了。   对,老祖宗!   对!   老祖宗之前不是说过……他认识君莫言么?   怎么现在,君莫言看到老祖宗,貌似是并没有任何的……熟悉感啊?   他们的交流对谈状态,貌似不像是彼此认识的熟人呢!   这……这是怎么回事?   兰无心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里慌慌的。   兰大丞相想了半天,其实早有答案,当前状况不外两种可能。   第一种是老祖宗撒谎,他跟君莫言根本不认识;至于第二种可能,则是老祖宗面貌变化太大了,君莫言一时间的没有认出来。   “应该是没有认出来!绝对是没有认出来!一定要是没有认出来啊。”   可怜的宰相大人口中含含糊糊喃喃自语,整个人都有些神经质的感觉了。   这件事情上若是出了问题,那可不仅仅是自己的人丢大了的问题,而且还是整个紫幽帝国完整的被人耍了猴啊!   太严重啊!   绝对不能啊!   一定要是变化太大,致令熟人当面不相识啊!   嗯,一定是这个样子,肯定是这个样子,今日之云老跟之前的云老单就外貌上,确实分别极大,根本就是一个少年人,认不出来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现在势成骑虎的兰大丞相只能沿着这个思路想下去了!   ……   云扬这会已经进入到了这间小屋子的内中。   刚才君莫言在外面的表现,让云扬感觉到这人还是非常靠谱非常不错的一个人,但是……事关始终太过于重大,云扬岂敢有半点掉以轻心?   无论如何,君莫言终究是出身紫幽,他可以对老独孤抱有善意,可是自己这个四国头号公敌,双手沾满四国儿郎鲜血的恶魔,还是不要太声张的好!   君莫言白衣如雪,跟在云扬身后,长剑不知道何时,已经静悄悄的归鞘了。   云扬能够感觉到,君莫言的眼神刺在自己背上,那种刺痛感。   就如同每走一步都会被长剑刺一下那样子。   “你是谁?”君莫言道。   云扬道:“一个医者而已,来此只为疗复伤者伤势,你却又何必执着于我是谁?这于伤者何益?!于阁下何益?!”   君莫言冷冷的哼了一声,道:“传闻中紫龙城这段时间里来了一位世外高人,非但修为通天,更能号令玄兽,还被医仙家族奉为老祖宗……想必就是你了?”   云扬淡淡道:“若是没有别人的话,那么就是我了。”   君莫言怪异的笑了笑,道:“只可惜,你并不是凤弦歌!”   云扬道:“哦?”   君莫言冷冷的一笑:“你是一个充别人壳子的冒牌货!”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道:“何以见得?阁下识得酒神?”   君莫言冷静冷淡的声音:“没什么何以见得,就只因为是我说的,所以你就是冒牌货!”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既然知道我是冒牌货,为何不在外面将我拆穿!?”   君莫言冷冷的笑了笑,道:“你这般兴师动众大费周章地混入紫龙城,既然不是凤弦歌,那么你就肯定是……那边的人!”   云扬心中抽了一下:“剑者的说法未免太过武断。”   君莫言叹了口气,道:“你不用慌张,我不会拆穿你,既然他们当你是凤弦歌,我也可以当你是凤弦歌,又或者你就是凤弦歌,维持这个现状才是当前最好的状况!”   他的目光看向房内,有些伤感地说道:“那里面之人是我最好的朋友和兄弟,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一生实在欠他良多,负他良多。”   “现在两国交战,立场森然,我无法不顾自己的立场,更不能抹杀我的出身故国;不管我漂泊在外多少年,我始终还是当年的那个紫幽少年。”   “所以他现在仍旧躺在这里,我有心有力,却不能救他出去。这是一份巨大压力,亦是一场难言的折磨!这段时间里,我的良心就像是被狗吃了,不复存在了!”   “我可是一个剑客啊!素来宁折不弯,绝不肯抹杀良心的剑客!”   “可是现在我的心……”   君莫言长叹一声。   云扬也跟着叹了口气,他完全可以了解明白,君莫言此际这一声叹气是什么意思——   顶尖剑者的心,从来都不应该存在瑕疵,任何一点一滴的瑕疵都不该存在!   任何的愧疚,后悔,遗憾,诸如此类的负面情感,都不应该存在!   一旦存在了,便会影响剑心镜明,对于未来剑道,亦会生有阻力。   然而君莫言现在却明显就是左右两难,进退不得。   若是顾全私谊,放了自己的朋友,不管他在江湖上有多么崇高的地位,但,他出身紫幽帝国却是事实,为私情而纵敌,就是卖国奸贼!   剑心如何通透?!   反之,若是能救而不救,坐视朋友死去,受折磨等等……   却只会更加的良心不安!   剑心何能澄明?!   所以云扬/云老的到来,当真可能是给了君莫言一个契机,一个圆满解决这件事的契机!   “若是没有他的事情,两国交战,天下争霸,我会选择置身事外。”君莫言似乎是在表白什么。   这种表白,出现在这种绝世大高手身上,让云扬有一种极端荒谬的违和感。   “所以,我希望你真的能救他,并且能带他安然离开。”   君莫言沉默地说道:“我固然不会帮你逃走,但也不会阻拦你。而在你带着他离开这里的那一刻起,君莫言,就已经不在紫幽了!”   云扬淡淡道:“说到底不外就是我必须得依靠自己的力量闯出去。如果闯不出去,我和你的朋友一起死在这座城里,也是与你无关的了!”   君莫言沉默了一下,道:“不错!这是我能够给予的仅有便宜!”   云扬呵呵一笑:“君莫言,你真的是一个很纯粹的剑客!”   君莫言目光中有两把剑差点飞出来:“注意你的言辞!”   云扬嘿嘿的笑了笑,从空间中摸出来那一块报恩令,随手扔了过去,淡淡道:“还以为这东西能有些用处,结果却就只是一个屁!你收回去吧,这屁用没有的玩意,在我这里就只有占地方的份了。”   君莫言一时愣然:“你是云扬?”   云扬不客气的道:“什么云扬,老夫是云老,医仙家族的老祖宗云老!”   君莫言默默的收好报恩令,沉声道:“在不牵扯国家民族的前提下,我可以帮你任何一个忙!”   云扬从来不是斗气的人,闻言眼睛一亮,道:“既然这样,倒真的有事情要麻烦你。”   君莫言:“……”   你丫的刚才不是很清高么?   不是很不想搭理我么?   我的报恩令不是屁用没有么?!   不是……   怎么突然间画风突变呢?   “什么事?你说吧,只要不涉及紫幽帝国,我一定帮你完成就是,君莫言的报恩令,绝不空回!”   “太好了,外面四季楼的人实在是太多的。”云扬道:“你帮我将这些人都宰了吧。这个怎么说也不牵扯国家民族,只是单纯的江湖仇杀吧?!”   “……”   君莫言登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我还不如帮你统一天下呢……   外面那些四季楼高手,单打独斗我或者没有敌手,可是当真玩命火并,年先生等高层一定会出现,最后玩完的一定是我好么?   “这个还真的是无法保证!”君莫言愁眉苦脸:“我顶多只能在离开的时候,顺手帮你清理一批。我所知道、明显是四季楼之人,就只有三四个。其他的根本无法确定。”   云扬无所谓地说道:“没所谓,你只需要将你能够确认的那三四个全宰了就行,从此以后,我们家与你两不相欠,彼时再见,不说情谊,只论立场。”   君莫言:“……”   这还赖上我了。   …… 第一百一十七章 见到了……   云扬往里走,突然想起一个奇怪的问题,问道:“今天看到你本人之后,才知道之前对你的实力判断竟存在极大的误区;以我对你修为的判断,怎么说也可算是天下巅峰,比之凌霄醉只怕也不遑多让,差相仿佛。那当年白衣雪是怎么能够在你剑下逃命的?以他的修为,绝对没可能接下你随意一剑,却又何能中剑之余,全身而退?!”   这一点确实奇怪。   在没见到君莫言的时候,就云扬当时的眼界,自然感觉老白是个不世出的高手了。   然而随着云扬修为增长,修为愈高,尤其是真正看到君莫言之后,却发现老白根本不够看,更别说之前的老白,君莫言对白衣雪根本都不需要动剑,就能将白衣雪砍成十七八段。   那是等同差天共地的巨大差距,却又怎么可能跟他交手偌久,一招之差落败云云,至于中了穿胸一剑,更是天方夜谭,不可思议!   君莫言冷漠道:“所有与我对战的,但凡是那种执着于剑的人,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之辈,我都会放他们一条生路,那白衣雪中了穿胸一剑尤能不死,甚至脱身,自然是因为我刺他那一剑,将一道剑气注入其脏腑之内,护住其脏器,使其元气不绝,自然便有逃生余地了!”   云扬闻言有点傻眼,靠,还能这么玩?你这么能耐,你咋不上天呢?!   下意识的追问道:“为什么?殊不知养虎为患,彼时遭其反噬,却是自作孽了!”   “就是要养一养啊。”君莫言很干脆:“我不怕遭到反噬,却怕将来连个对手都没有,那白衣雪能够跟我不动用玄气修为的状态下缠斗数十招,可说是剑中奇葩,值得期待。”   “真特么装逼!”这句话是云扬心里骂的。   ……   “人呢?”云扬进入了里屋,游目四顾之下,却发现没有人,也没有任何的床铺行李。   君莫言淡淡道:“我用阵法遮掩了。只是这个阵法一旦打开,就再也无法恢复了。”   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打开!”   这句话的口气,近乎于命令。   但君莫言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手一挥,一道清光闪过,顿时空间一阵扭曲,就如同一块透明的玻璃乍然破碎了。   随即,一张床在眼前凭空出现。   云扬注目看去,触目所及,心头就是一阵难言难受,眼泪几乎是即时冲了出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却尤觉心中的杀机与暴虐,猛然升起,再难以抑制!   老独孤!   这个在云扬印象中,一直佝偻着腰,浑身的油烟味,腰间扎着围裙,一脸皱纹浑身亲切的老人,此刻正自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伤口看起来已经被处理过,却仍旧是血肉模糊,伤痕累累。   老人的右腿已经没有了,左腿也被砍了不知道多少刀或者多少剑,就只剩下肉皮相连;浑身上下遍布密密麻麻的伤口,粗略看去,便有不下上千条之多。   脸上也有刀痕,剑痕,一只眼睛,已经变成了一个窟窿。   右手也已经被齐肘砍断,左手则相对完好,但上面依然存在有十几道刀剑伤痕;胸口位置是塌陷的,彼时不知道有多少记重击,落在了这位老人的身躯之上。   此刻的老人家,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残破的布娃娃,浑身上下找不出半点好肉!   就这样,都还是君莫言处理之后的结果!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云扬茫茫然间一阵失神,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在真正看到老独孤之前,他设想过好多次,他清楚老独孤这一次定然受伤不轻,但却万万没有想到,老独孤的伤势居然会严重、惨烈到了这等地步!   单只是看着这一身伤痕,就不难想象得到,老独孤当日是如何拼命战斗厮杀的!   那是连灵魂力量也予以极端燃烧殆尽的战斗方式!   此外,老独孤当时面对的敌人,最少最少也得有数百人之多!   甚至更多!   老人此际平静地躺着,胸口已经再没有任何一点起伏的迹象,宛如……已然离世之身。   “他还活着。”君莫言的声音很沉痛:“但……也与死了没什么分别了。他的神识,灵魂,意念,全都没有了。唯一有的,就只有我渡进去的半口气,勉强维系着这个残破的身躯,连苟延残喘、一息尚存都算不上,如斯状况,如何救得……”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扭过头去,显然是不忍心再看兄弟这副残破的身体。   云扬将手抚上老独孤的脖颈,也只有这里,才能感觉出来,老人的身体尚有温度,亦能感应到,间隔良久之后心脏跳动一下的迹象。   “在这段时间里,我用过了无数灵药,可唯一效果……也就只仅仅是吊住了这半口气,仅此而已。”   君莫言颓然说道:“有时候,我真想一剑杀了他,让他去个痛快,离开这个残酷的人世……可是,他分明尚有心愿未了,求生意志不绝,一直在强撑着,那半口气,与其说是我帮他争取到的,莫如是他不可放弃,坚持下来的……”   “要不然,老独孤纵使落于敌手,自我了断的能力仍旧还是有的……他怎么也不会等到现在,他的尊严,也不会允许自己这样狼狈不堪的活着……”   “所以,我用阵法,直接将这片空间完全封锁,因为,只有这样做,老独孤的神魂,才不至于完全消散。”   君莫言喃喃的说着。   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刻,他当真有一种要将紫幽帝国亿万国民全部坑杀的冲动!   太残忍了!   太残忍了!   “老独孤的修为,在这天玄大陆也可算得上是超一流高手,最起码的,也有天境级数……”云扬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话,没有半点起伏,也没有半点感情:“如此实力,怎么会被围殴成了这个样子?这里面,定然另有原因吧。”   君莫言沉默了一下,道:“在我刚看到他的时候,从他身上感觉到了神仙恨的药力,该是此药作祟之故。”   “中毒!”   云扬抿抿嘴唇,目光寒森森的:“以老独孤的江湖阅历,行事之小心谨慎,此番中毒定然不是偶然。他这样的老江湖,又是刺杀复仇而来,合该步步谨慎,时时小心,怎么可能会轻易中了毒?我想,这一点君前辈也是一定知道的。”   君莫言沉默了良久,道:“我确实是知道的。据传,他是被欧阳萧瑟下的毒。他的行踪,也是欧阳萧瑟泄露的。”   云扬捂紧了拳头,静静问道:“欧阳萧瑟?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独孤寂寞与欧阳萧瑟当年乃是齐名当世的绝乘杀手;而这一次,独孤寂寞在到了紫龙城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个人联系上了,说好了一起行动……然后,就这样了。”君莫言道。   “那,欧阳萧瑟呢?”云扬的眼睛里一团火猛地燃烧起来。   “不知去向,也不知道此事的始末缘由。”君莫言道:“我所知道的,仅限于他出卖了老独孤,并且给老独孤下了毒,之后此人就失踪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本打算等这边事情解决之后,就天涯海角去找欧阳萧瑟!为老独孤了却此獠!”君莫言道。   “不必!拜托你留着欧阳萧瑟的性命!”云扬冷冷地说道:“老独孤尚有亲人在世,这个仇,还用不到外人来报!”   君莫言沉默一下,道:“好!”   他有些震撼的看了云扬一眼,现在云扬身上散发的杀气,几乎让君莫言这等不世高手,也感觉到了恐怖!   “我要开始为老独孤疗复了,在此期间,需要绝对的安稳安静。”   云扬闭上了眼睛,静静地道:“不管怎么说,君莫言,我还是要谢谢你,为老独孤保住了这最后一口气,否则,便是真正的回天乏术了!”   君莫言叹口气,刚要说话,却发现,云扬已经闭上了眼睛,开始全力输出生命灵元,修复老独孤的残躯。   君莫言无言的站了片刻,径自转身来到门前,目光有些无力而萧瑟的看着外面冬天惨淡的景色。   剑心,因为云扬这句道谢,承认,而重复圆满。   他终究是尽到了自己的心意。   但不知道为何,心底却只感一阵阵的凉意袭来,那是一种刺骨的寒,冻彻心扉的冷!   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自己在人世间最后的牵绊,也已经消失了。   从此刻起,自己的生命,只有剑!   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直在追求这样的境界,但这个境界真正到来的时候,却感觉到了莫名的孤独。   寂寞。   “真是寂寞啊……”   君莫言怅然的叹了一口气。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最后一个朋友,也正在离自己而去。   …… 第一百一十八章 最后一面!   云扬径自关上了房门,将君莫言关在了房门之外。   然后,他就伸手,握住了老独孤的胳膊。   右胳膊!   浑身上下,唯一能握得住的,就只有这半截胳膊了!   左手虽然看似比右手完整,实则内里骨骼尽碎,彼时有玄气支撑,尚能维系,现在老独孤人事不知,修为尽去,若是再妄动左手,也许即时分崩离析,就此瓦解,再想修复,可就真正的为难了!   至于身躯的其他地方,几乎都是零碎的,纵使心肠再硬的人,也不忍卒睹。   这一瞬间,云扬当真是悲从心来,再难抑制,泪如泉涌。   铁血男儿竟自流泪,当真是伤心到了极处,同时心头的愤怒也到了极处!   他的身体在止不住的颤抖。   在看到老独孤的这一瞬间,云扬就知道,老独孤,实际上等同已经是一个死人!   纵使还有一口残留气息为继,一息尚存,实则那只是老独孤强烈的求生意志,不愿放弃,勉力支撑。   显然是他还不想死,或者说还有心愿未了,但,为了对付敌人的搜魂手段,却将自己的神魂都震散了!   神魂不复,神念崩解,就算是呼吸如常,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没有思想,没有灵魂,更加没有意识。   “老爹,我来了,是我来了!”云扬心中在呼唤:“你能感觉得到么?您的另一个儿子来了!”   老独孤躺在那里,仍旧一动不动,对云扬的到来全无反应。   “绿绿!绿绿!”   云扬心中焦急的呼唤起来:“快些看看,还能不能……救得活?!”   绿绿的意识探出来,那绿意才刚萦绕在老独孤身上,登时就惊吓得缩了回去。   绿绿也是见过大场面的狠角色,严格意义上来说,它的所知所见远在其主人云扬之上,但它仍旧是从来没有见过伤残得这么严重的身躯!   在云扬的接二连三的催促之下,绿绿才再一次探出意识,仔细查看良久,终于无奈的摇摇头。   绿绿已经知道了此人对云扬的重要性,却还是——“啊呀……”   云扬心中登时一阵难过:“没救了么?”   绿绿叶片耷拉下来。   “能不能尝试将其神魂聚拢?哪怕是片刻也好?”   云扬轻声道:“我知道,老爹一直撑着没走,一定是心中有挂念,他在等我!我想让有将最后心底话说出来的机会!”   “他一直在撑着,等我来。他肯定有好多话要跟我说,也肯定有好多的事情要交代给我去做。绿绿,我要求不高,我只要求让老爹知道,我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他走的时候不孤单,不是一个人,有儿子给他送终,这就足够了!”   云扬轻声地说道。   绿绿有些不情愿:“啊呀呀……”   绿绿深沉的表示,这样做固然可行,但却需要耗费太多太多的能量,最重要的是,根本就救不回人,只能尽力形成一个回光返照而已,实在是不值得,徒劳无功,得不偿失。   “别废话,快些动手!”云扬首度以空前严厉的语气催促道,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面对主人的决定,绿绿纵使再如何的不情愿,也知道此次不得不为,必须要做,只好发动全力,营造老独孤回光返照之契机。   一股股异常旺盛的绿色生命气息,以难以言喻的蓬勃之势爆发出来,源源不断地进入老独孤的身体之中,经脉之中,血液之中,丹田之中,脑海之中,以及……识海之中。   与此同时,绿绿犹自在不断地散发一种如同光线一般异常瑰丽的紫色外射光芒,在整个房间中纵横交错,似乎在虚空中捆绑着什么。   这一次,绿绿释放出来的所有生命力量都没有半点外泄,一缕一缕的全数进入到了老独孤的伤残身躯之中,逐渐的,绿意在老独孤的身体之外,结成了一个类似大茧的物事。   绿色大茧!   如此海量的生命之气,放在别人身上,足够起死回生一百多次的生命元气,悉数注入老独孤身上,却是连半点效果也没有见到。   然而绿绿仍旧在持续的输出,显然它对这个情况早有预料,毕竟现在的老独孤,比之寻常刚死之人,状况还要更差许多,回天有术,岂是易为?!   云扬的身子止不住的在轻轻颤抖。   可怜的老爹!   在看不到的虚空之中,老独孤已经逸散的神魂,因为绿绿的不懈努力,在一丝丝的重新聚拢……   伤残破败的身躯,也一点点的变得好转起来。   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因为,即便输入再多的生命元气,也不再发挥效能,转而从那断裂的肢体各处点滴溢出。   显然残破的身躯,无法再承载更多的生命能量,更无法发挥那些能量。   由始至终,那些伤口都没有愈合的迹象,至于期盼的再生云云,更加的不可能!   云扬悲戚的颤抖了一下。   之前云扬还抱有万一的指望,由绿绿提供的逆天命源还有老独孤不灭的求生意志,也许能够缔造生命的契机,偷天换日,避死延生!   但眼前种种,已然在在昭示,逆天转命……已经是没有任何希望了!   若是老独孤的身体,尚能持续吸纳生命能量滋养自身,那才有活下来的机会。   可是现在,身体对于如此沛然命源全然的无动于衷……便是将这最后一丝希望断绝!   出尽全力尝试的绿绿终于停止了生命元气的输出,反而将另一种紫色射线以更加密集的方式释放出去。   云扬此际只感觉自己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紧张焦虑地等待着,目不转睛的观视着,唯恐错失那一点点与老独孤再会的机会!   良久良久之后,云扬终于感觉到了此间空间的特异震动。   那是绿绿在用那紫色的射线,竭力回收,更将浓郁得已经去到了实质的生命元气,直接加注在紫色射线之中,增添拉扯力道。   触目所及,半空中出现了一张紫色的网。   “啊呀呀……”绿绿吃力的叫着。   显然,这份工作对于绿绿来说,也是非常耗费力气的,难以久持。   云扬这会完全没有心情注意意识空间,若是关注的话,便会看到,这会意识空间里已经是风起云涌一般,狂风大作!   而意识空间的上方,渐渐显现出影影绰绰的人脸的形象。   那是绿绿根据云扬的记忆,在调动一切能量,还原出来的目标之人面孔的神魂!   唯有将虚空之中已经逸散部分的神魂全数收回,助其再一次形成完整的意识,才能真正完成神魂复苏,云扬这个甩手大掌柜,就只负责下命令,他哪里知道这需要多么庞大的计算,多么巨额的能量。   但就算是云扬知道,他仍旧会毫不犹豫的这么做!   不惜一切代价!   也要与老独孤再见一面!   绿绿啊啊啊的叫声越来越显吃力,显然已经渐渐力有未逮,但云扬却是眼前猛然一亮!   因为在云扬眼前的虚空之中,渐渐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是一个佝偻的老人形象。   一个满脸尽是皱纹,腰间系着围裙,却满目温和目光的老人,和蔼的目光注视着虚空某处,似乎还在满脸慈祥的遥看着他的九个儿子,在那小小的狭窄的小饭店里,在那个只属于他自己的地方,一个个满足的在吃着白菜豆腐。   他的目光中尽是满足,全是幸福。   “老爹……”云扬眼中满溢泪水,身子在剧烈的颤抖,他向来自诩冷静,不动如山,然而此刻,却有一种不顾一切放声大哭的冲动!   “我来接你回家了……”   随着云扬的声音回荡,空中的人影突兀地晃动起来,就像是人影在水面波纹中扭曲,然而神色却再也没有变化,显然,绿绿这会还是没有能完成最后阶段!   就在云扬泪眼朦胧的期盼中,空中那佝偻的身影真的动了动。   云扬猛地揉了揉眼睛,忘情的低声叫道:“老爹!”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片空白!   就在此时,老独孤的魂魄终于成型,视线重新聚焦,有些迷惘的看着眼前,看看左右,终于循着云扬呼唤之声,看到了面前的云扬,随即,皱起眉头,恍如身在梦境一般的呓语道:“你怎么来了?”   云扬哽咽一声,道:“我若是不来,又有知道您老遭遇了什么?”   老独孤神情一紧,看到了自己残破的身体就那么死气沉沉的躺在床上,蓦然想起了什么,落寞的叹了口气,道:“孩子,你不该来的,更加不该留在这里,快走!”   听到这两个字,云扬越发的悲从心来,道:“我来接您老回去,我要给您老养老送终的。”   “胡说八道,我已经死了。”   老独孤淡淡的笑了笑:“人死了,死了死了,万事皆休,就只是一堆臭肉。无论是我死了,还是我的仇人死了,都是一样的一堆骨头。你豁出自己的命,抱这么一堆骨头回去,值得么?”   “值的!”云扬咬牙道:“哪怕是我死了,也要将老爹您带回去!”   老独孤叹道:“痴儿!老夫此际能在瞑目之后,尤能看到后辈前来送行,可谓是心满意足,再无任何遗憾。你可不要做傻事;这里还是紫龙城,多了我这个牵挂,你一个人杀不出去的!”   他皱皱眉,轻声道:“孩子,我不知道你使用了什么神秘法门,使得我神魂再聚,然而自己知道自家事,我的神魂又开始再度消散了,这亦代表我所余的时间不多了,与其婆婆妈妈的纠结我的身后事,不如耐心些,听我多说几句话,算是全了咱们爷俩一番情谊。”   云扬用力点头,不再赘言,静听老独孤说教。   “你七哥去了之后,我在这世上当真是再没有任何一点活下去的意愿……其实那个时候我就该死了。”   老独孤沉默了一下,怅然地说道:“不过,若是不能为我孩儿报一次仇出一口气……总是遗憾。而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死在我手里的各国将领,高官还真挺不少的,怎么也是有赚无赔了!”   “说起来这一次落入他们的陷阱,也在情理之中,总不能,只允许我们报仇,却不允许他们反杀吧?这等不讲理的事情,咱们不做。生与死,仇与怨,是公平的。而且,这对于老夫而言,也可算是一个终结,一个了断!”   “老夫之所以不肯断去生念,概因老夫尚有最后一个心愿未了;还有件事情放不下;一直奢望着,能够再见你一面。原本以为,已然无望,却万万想不到,苍天竟是如此眷顾于我,我终于还能再看我的孩儿一眼。”   老独孤眼睛在云扬脸上贪婪的看着,虽然面前的面貌不同,但是老独孤的眼神,与当初看着云扬的眼神一般无二!   他知道,眼前之人就是自己的孩子,就是自己的亲人!   “你之前以秘术汇聚我之神魂,当该耗费了许多……我就不再多说;”   老独孤满足的叹息:“我所要告诉你的,乃是我儿的身世,其实我儿的出身来历我也不知,他是我在许久之前捡到的;只不过在他的背上,有一个月牙形的标志。似乎是某些大家族,生下孩子之后,第一时间烙印的家族标志,那月牙标志的内中,另嵌有一个‘杀’字;杀字下面,还有一横纹。”   “若是你彼时能够找到这个家族的线索,甚至找到他的父母,孩子,一定要记得替你哥哥问他们一句:当年,为什么要抛弃我!?若是有理由,也就罢了,若是没有理由,你须得替你哥哥讨回这个公道!”   “这样的家族,断断不会养不起孩子的。”   老独孤轻声说道。   “是!”云扬一字字道:“我将来一定会找到他们,当面问他们,当年,为什么要抛弃我哥哥!”   “嗯,还有一件事,当年我是在万仞峰寻找宝藏的时候,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你哥哥的。在那之后,我一心养儿为乐,再无意江湖,早将此事忘到脑后;现在想来,未免浪费了那份机缘。只是我所拥有的一块藏宝图,只是多份藏宝图其中之一而已,尚有许多部分遗落他处,然而那藏宝图所指示的目的地,乃是多少万年前的一个遗迹;而这个遗迹的内中,蕴含有通天奥秘,堪夺天地之造化!”   “有缘者能进入这个遗迹之后,就能够立地成神!长生不老!永生不死!”   “这张图,我本来是放在身上随身携带的玉佩之中;然而这一次,就是因为这张图,被人下了毒手陷害,才落到今时今日这步天地。现在这张图落到了那欧阳萧瑟手中。你日后有闲暇的话,记得找机会杀了欧阳萧瑟,拿回咱们家的东西,咱们家的东西,自己忘了不当回事是一回事,但被别人夺走了,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云扬赌咒发誓道:“孩儿一定会将那欧阳萧瑟碎尸万段,折磨其神魂一百年,绝不让其便宜就死!”   老独孤的身子蓦然飘摇了一下,形影又再虚幻不实,绿绿急忙加紧输出,试图助其稳定,然而却发现,竟是再无能相助,全然失控,登时急得啊啊的叫。   云扬见状也是心焦万状,百般无计之下径自运转生生不息神功,向老独孤的身躯全力输送,可是连绿绿的生命元气都告无功,云扬修为尚浅的生生不息神功,也只有徒劳一途!   老独孤作为直接当事人,自然也有感觉,淡淡的笑了笑,道:“孩子,我曾经想过,等你们平定了天下,各自找了媳妇儿,有了孩子,我就一家家的看过去……平平静静的过日子……只可惜,老夫是注定看不到了……”   “将来你找了媳妇,有了孩子,千万莫要忘记……对天烧一炷香,告诉老夫一声,老夫纵然身在九泉,也要举杯一醉。”   云扬流泪道:“那是一定的。”   “记得要多生几个孩子。”老独孤温暖的笑了笑:“你的几个哥哥,都没有留下后人……你若是生得多了,可以过给他们几个。你们九兄弟的香烟传承,祖宗香火,可全着落在你的身上了。”   云扬此际只知道连连点头,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可是他持续输功却丝毫不停,仍旧希望有奇迹出现。   “孩子,你……一定要活下去。”老独孤的身子在慢慢的消散:“凡事千万不要冲动,更加不要逞强……老夫此番死而无憾。你若是一定要带着老夫的尸体离开,万一有个什么意外,那老夫才是死不瞑目……就让我留在这里,又有何妨?!”   云扬愣住,终于停下输功的工作,因为他已经知道,回天乏术,已成事实!   “孩子……那白菜豆腐……你最爱吃,记得要用那种半圆的大白菜,包心紧密的那种,外面全部剥掉,只留菜心;豆腐须用黄豆老豆腐,摁一下摁不动最好,用猪油熬炼炒菜,在油渣子即将成型时,放香料,开始散发香料香味的时候,放入五花肉,一个翻滚,肉色变化后,放白菜……在白菜没有焉的时候,不要加水……开锅之后,放豆腐……”   他认认真真的说着这一道菜的做法。   “……你最爱吃,老夫很想再给你做一顿,看着你吃……只可惜……以后你只能自己做了……”   老独孤的眼神充满爱怜地望着云扬,贪婪地看着,看不够一般地说道:“孩子……活下去,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幸福……”   那慈祥的目光凝住在云扬脸上,老独孤的身子已经化作了丝丝缕缕的烟雾:“留下我……在这里……”   “老夫……再也不能保护着你了……”   他努力地伸出手,似是想要抚摸一下云扬的脸,然而就在手刚伸出来的瞬间,手已然消失不见了;云扬急忙将自己的脸凑过去……   却见彼端残影在空中摇晃了一下,就此彻底消失不见了。   而在同一时间里,老独孤残躯胸口位置的最后一点点热度,终于没有了!   魂走九泉,不负人间!   绿绿疲倦的收回了神念!   云扬呆呆怔怔的站着,只感觉心头一片空白。   云扬知道老独孤本来还可以再多支持一会儿的,然而为了绝灭自己的念想,却是用最后的神魂之力,驱散了自身躯体仅有的最后一点生机,让自己彻底消泯于天地之间。   “老爹……”   云扬两手颤抖的伸出,似乎要挽留空中那已经消散的人影,却只抓到了一把虚无。   ……   门开。   君莫言仍自站在门口,眼神复杂更甚之前:“老独孤去了?”   云扬仍然感觉自己脑海中尽都是惊雷闪电一般来回,一片金星乱冒的空白,竟然没有听到君莫言在说什么。他只觉得浑身冰凉,一颗心也在猛地往下沉,蓦然感觉茫茫人世间,似乎只留下了自己一个人!   茫然四顾,只有孤独!   兄弟们去了。   月姐去了。   在月姐云醉月之后,老独孤也走了,自己在这人世间的最后一个亲人,也去了!   就这么抛下自己的去了。   自己明明已经站在他的身体前面,却偏偏救不回他的命!   数万里长途跋涉,万水千山而来,费尽了心机筹谋,但最后,却只能得到这样一个结局!   甚至……甚至还要碍于情势,放弃老独孤的遗体,无能归埋故里!   真的要放弃,妥协吗?!   云扬感觉自己的心在爆炸,一股歇斯底里的疯狂情绪猛然冲起来!   不,我决不放弃! 第一百二十章 故意找事!   君莫言很理解云扬现在的心情,沉默的等待了一会,道:“你若是心神不稳,之后只怕连你也要留在这里。”   云扬僵硬的站起身来,淡淡地说道:“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没有人能够留得下我,没有人!”   他从空间戒指中取出玄兽筋,用床上的被褥,将老独孤的身体包了起来,用玄兽筋,一圈一圈的捆住。   他的动作很细致,很仔细,很小心。   唯恐哪里用的力气大了,让老爹感觉到痛苦。   君莫言看着他的动作,淡淡道:“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你若是想要这般光明正大地带走他的尸体,你将永远也走不出紫龙城!”   云扬充耳不闻,只是一圈一圈的缠好老独孤的身体,将之牢牢地背在自己背上,冷漠地说道:“我从没有做过冲动的事情。一直以来,都是谋定后动,就算冲动了,我也会立即用理智遏制。然而这一次,我却不想遏制这份冲动。”   “我想冲动一回,任性一把!”云扬默默地道:“因为这是老独孤!”   “我必须要这么做!”   “虽然他自己宁死也不愿意我这么做,但我……非做不可!”   云扬的眼中,似乎燃烧着火焰。   “很遗憾,我无法帮你!”   君莫言道:“我很抱歉。我只能在你踏出房门的时候,先一步离开这里。两不相帮,已经是我能够做到的极限。”   云扬漠然道:“你已经做得足够多了。我已经非常感谢!将来若是有缘再见,我会还你这个人情。”   君莫言如同冰雕一般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不必。我虽然不会帮你,但,报恩令的要求,我也仍旧会履行。”   说完,他转身而出,先云扬一步,径自而去。   君莫言转身的那一刻,眼中爆出一团水雾,随即消失不见。   泪水刚刚成型,就被玄气蒸发。   “老兄弟,你走了。”   君莫言脸色冷硬依旧,心中默默地说道:“容我,送你一程!”   ……   兰无心等人已经等的心中焦急,期间虽然看到君莫言出来又进去,但谁敢上去问话?   任谁都能够看得出来,这位爷现在明显心情不好,很不好,超级不好的那种,万一因为问一句进度而被咔嚓了,那才是冤枉,冤天下之大枉啊!   倒是那几个四季楼所属的高手现在脸上都在发光,他们的眼神齐齐聚焦在君莫言身上,很有点跃跃欲试的意思。   天下第一剑客!   这就是传闻中的天下第一剑客!   若是能将之击败甚至击杀……那该是多大的荣耀?   端的人前嫌贵,鳌里夺尊!   只可惜现在,因为有云尊的陷阱在此的大前提,无论任何事都必须以先将云尊解决掉为第一优先,等此事完结之后,再来找君莫言的麻烦吧,希望彼时,这个天下第一剑客还不会走得太远。   他们想得很好,也更顾虑大局,虽心生妄念,却没有当真将针对君莫言的动作付诸行动!   只可惜了这个难得的机会啊。   四季楼众人心中惋惜的时候,就看到君莫言白衣仗剑径自走了出来。   君莫言走出来。   一路前行,居然直接走到了四季楼几个人面前,脸色冷然,声音冷凄凄地说道:“你们四个都是四季楼中人吧?”   为首那一位四季楼高手,已是七重天高手,一身修为犹在刀尊者之上,平素里也是桀骜不驯横行天下的高级人物,闻言哼了一声,道:“我们便是四季楼的人,又怎地?”   言语间竟是丝毫将所谓天下第一剑客的质询放在心上,太当做一回事!   君莫言淡淡道:“总要确定了你们的身份再说还有,还有就是,年先生此次为何不来?”   这位四季楼的高手用一种淡淡的口气说道:“这点小场面,哪里用得着我们尊上亲自出马?在下木子秋在这里看着,一切也就够了。”   君莫言的脸色冷了下来,道:“你的意思是?你自信足够应付我了?”   木子秋一愣:这分明是没话找话,在找事情的趋势啊?我虽然有心对付你,但啥时候这么说了?   然而眼前局势已立,若因自己私人行为令局面生出变数,那就完全是自己的责任了,有鉴于此,那木子秋干笑一声,道:“我并无此意。”   君莫言哼了一身,道:“并无此意?真的并无此意吗?那我刚才出来的时候,你所凝的杀意,是针对谁啊?我看你不是并无此意,而是有贼心没贼胆吧?”   君莫言以剑立道,对于一切杀意敌意最是敏感,四季楼那几人对其生出战意,他自然在第一时间感应到,虽然对方即时敛去,然而他本就有心寻衅,这可谓是极佳的发挥点,岂可错过,至于战意,敌意,杀意之间的差别,这三者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实差别真不大,都得动刀动剑动杀的!   木子秋只感觉自己的肚皮瞬时间就气炸了。   啥意思?   你君莫言纵然是天下第一剑客,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要不是布局不容变数,真当老子怕你呢?!   那木子秋忍着气道:“君兄……你误会了。”   君莫言皱起眉头:“你叫我什么?君兄?”   他冷冷的一笑:“呵……你辈分挺高的么!居然敢跟我拉成平辈,你这是在明火执仗的挑衅我吗?想要针对我就直接动手好了,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木子秋也是一位叱咤风云的顶峰强者,更是四季楼的有数巨擘,此际脾气再也压抑不住的冲了上来,怒道:“不叫你君兄,难道还要叫你君爷不成?”   君莫言哼了一声,翻着白眼说道:“就是该叫君爷,便是那年先生在这里,这一声君爷他也是要叫的。”   四季楼所属的四位高手同时脸色一变,原本收敛的杀气陡然弥散,每个人的手都按上了自己配兵的把柄,木子秋声音以一种空前危险的语调说道:“还请君大剑客解释解释这句话的意思,否则……彼此当真闹出什么不愉快来,可就真的不好了。”   君莫言淡淡道:“四季楼自家规矩不严,让你们四个鬼头蛤蟆脸出来丢人现眼,得罪了人,乃是你们自家的问题,今天我替年先生教育教育你们,也是应当的,让你们知道,不是什么人都是可以挑衅的!”   “尤其是,你们居然敢在我面前动剑,按照我的律条来说,这就已经是死罪!”   君莫言道:“不想死的就跪下,自掌耳光,向我致歉,向剑忏悔!”   木子秋等人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了,这货出来,绝对就是来找麻烦的!   故意找麻烦的!   无中生有,鸡蛋里挑骨头都没有这么挑的。   多半是他一肚子闷气无处发泄,将主意打到自己四人身上来,而自己四个天境修者,竟然沦落为给人出气的出气筒,怎不让人气炸了肺?!   “君莫言,你是要干么?”木子秋瞳孔收缩,干燥修长的手指,紧紧地按上了剑柄,逐渐地握紧。   警惕之语出口的同时,木子秋一身玄气,亦如长江大河一般奔涌起来。   所谓人的名树的影,纵使木子秋自视甚高,但当真对上天下第一剑客,心底仍旧没有什么底气,当然,没有底气的同时,还有期待,还有自信!   因为他本就期待与君莫言一战,自信能够击败君莫言!   甚至就算自己一人之力有所不及,但己方尚有三大高手为援,四人联袂,怎么也能搞定这个天下第一剑客吧!   君莫言呵呵笑了笑:“敢?干什么?干你?你挺有自信啊,总被人干吗?那就是不但有自信,还很有本钱,要不怎么出言挑衅呢?被天下第一剑客干了,一世的荣耀啊,足够你吹嘘一辈子了!”   木子秋直觉一股无名之火直冲上了泥丸宫,更不待言,径自大喝一声,一出手,剑光便已经化作了经天长虹,走势奇疾。   “居然敢当真对我出手!”君莫言大喝一声:“年兄,就让我助你一臂之力,替四季楼所属好好立一立规矩!他日江湖再见,请我喝一顿感谢酒就好了!”   君莫言声动手动剑动,剑光骤然轩闪之际,却如一条匹炼也似的白光,恍如银河倾泻一般从空中落将下来。随即,又有四道寒光分流飞出,极端凌厉的剑气,将四季楼的四个人同时笼罩在剑光之中。   剑光霍霍,宛如一个巨大的光球,照眼生辉,绚烂无比!   外面众人眼睛看过去,尽是一片眼花缭乱,赫然就此再也不见那四个人和君莫言的身影。   君莫言所发出的剑光当真就如天穹着地,密不透风,竟无疏漏!   唯一可以听到的动静,就只有四季楼四人的惊呼声惨叫声,全无间断地从剑光笼罩范围之内传出来。   在紫幽帝国人眼中的四大无敌高手,被君莫言一出剑,就完全压制!   兰无心登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就是天下第一剑客的实力!?   自己居然想将这样一个人用国家大义强行的控制住?   果然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 第一百二十一章 死的冤枉不?   兰无心下一刻才想起来:这是咋回事?他们怎么就打起来了?不就是一言不合么,至于这样吗?为啥就在这里打起来了?这这这,这到底是咋回事?   他们可不能打啊。   至少不能在这里打啊!   随着砰地一声轰然,似乎是两口剑撞在了一起,然后,一声闷哼似乎从某人的胸腔深处透出来,一道血色,豁然突破剑光笼罩,猛然直冲天际。   下一刻,一道人影踉踉跄跄、浑身打着转地往外退走,每转一圈,周边就更多一圈的鲜血。   众人骇然看到,却见那人的身躯上,罗列着最少一百多个伤口,每一处伤口犹自在往外喷射着鲜血。   及至那人踉跄站定之余,一张脸早已惨白如雪,一只手哆哆嗦嗦的伸进怀里,似是想要拿出疗伤药物疗复伤势的时候,却见一道剑光从激战的圈子里面飞了出来,随着嚓的一声,一道血箭从这人的额头激射而出,那血箭之中,混杂着白花花的脑浆,散发着蒸腾的热气,落在天寒地冻的地面上,触目骇然,惊心动魄。   这人取药的动作就此中断,瞳孔散乱,整个人就此仰天倒了下去,一命呜呼。   剑光圈中犹在争斗的另外三人同时发出一声咆哮,声音之中尽是悲愤至极的意味。   然而却再没有任何一人能够冲出来,剑光再度形成了一道完整的光幕,宛如是囚禁他们的困牢!   不过片刻,又是一声惨叫响起,又是一个四季楼的人咽喉处冲出一道血箭,歪歪斜斜的摔了出来,破麻袋一般摔在地上,身子禁止抽搐一下,就此声息全无。   原来,唯有必死者才能离开光幕笼罩,离开之刻,就是该死之时!   一个凄厉的声音响起:“君莫言,你是存心要和我们四季楼不死不休了?”   话音中满满的威胁意味,然而隐藏于其后的色厉内荏以及求饶意味,却也是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原来这才是天下第一剑客的实力,亲身体验之后才知道剑之巅峰竟是如此之高不可攀,绝颠之巅非是仅凭臆想,仅凭自信,就可能攀登,可是知道这点的代价未免太大了!   竟是性命的代价!   君莫言的声音冷漠的似乎带着冰渣子:“若是年先生会因为杀了你们这几块材料而来找我玩命,君莫言就认了!”   这才是自信,天下第一剑客的自信!   当年凌霄醉屠戮四季楼偌久岁月,年先生明明拥有与凌霄醉同级实力,却一直到最后才亲身放对,便是同级强者之间的忌惮,非至必要,便不会生死相搏,凌霄醉如是,君莫言也如是!   若是年先生会因为这几个人的生死而找上君莫言,当真就是个笑话!   “彼此无冤无仇,你为何一定要置我于死地!”凄厉的叫声夹杂着一声惨叫。   “江湖名声地位,本来便是这么来的,你以为天下第一剑客的名头,是我自己吹出来的吗?!”君莫言的话,悠悠缓缓,却不是对着正在被自己痛宰的人说的,他说话的对象,乃是在场的所有紫幽帝国官员。   “一个人在江湖上行走,便该当有自己的尊严和风范,若然有人冒犯了自己的尊严,就该杀之!这本就是江湖铁律!”   “我君莫言身为天下第一剑客,虽然很不喜欢天下第一这四个字在我头上,但这四个字只要在我头上一天,我就要维护一天!”   “杀到所有人都不敢在我面前出言不逊,这也是件很困难,很不容易完成的事情!”   君莫言的声音传到兰无心等人耳朵里,所有人尽都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   “纵使我现在因为种种因由不得不暂时忍下一口气,但这口气总还是要出的,也许是明日,也许是后日。”君莫言的声音带着一股淡漠的笑意,那是一种草菅人命的感觉,似乎在他的剑下,无人不可杀。   “我若是不出这口气,心中念头如何通达,而我一心想要杀死一个人的时候,这整个天下间,亦断断无人能够逃脱我的追杀!”   “你们知道么,你们四个人之所以今天死在我剑下,不光是因为你们对我起了杀心,还因为你们不礼貌。下辈子一定要记得,不管是做什么,面上功夫一定要做到家,一定不要招惹你们招惹不起的人。否则,真的会丢了性命。”   “我不喜欢对我动杀意,还不知进退的人,我的剑,同样不喜欢。”   “当你们对自己不知进退而开始产生后悔执念的时候,却一定就会是后悔莫及的那个时候了。任何职业,任何人,任何事……”   君莫言一声长啸:“都是如此!”   两道奔雷剑光极速飞出,两个人头亦随着血光崩现而冲天飞起!   四季楼明面上的四大领队高手,居然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尽数被君莫言击杀,无一幸免!   而且君莫言一边杀人,一边谆谆教导,满口都是做人的道理。   若是有熟悉君莫言的人就会发现,君莫言这一生,竟是从来都没有一次性说过这么多的话。但是君莫言这一生,也从来没有因为一点杀意小事就动剑杀人,更加没有这么教育人过。   毕竟君莫言已经成为天下第一剑客太多年太多年,若是有人觊觎,有人有战意敌意杀意就动杀,天下第一剑客只怕早就变成天下第一杀星了!   可是兰无心等人,却是一个个的脸色苍白,人人都感觉自己如同是赤身裸体站在雪山峰顶,那刺骨的寒风,将自己全身都冻成了冰块!   不光是身,心,还有神魂,都是冷的!   以政客的手段,固然可以玩弄民意,进而达到自己的目的,也可以让一些在江湖中被人仰望的高手,供自己驱策,听自己的命令,为自己的野心创造便利。   然而这些事情完毕之后,只是凭着政客的手段,当真能够抵挡这些力量的报复吗!?   一旦极端,区区政客手腕,何能抗衡?!   尤其还是……某些力量,根本就是无可匹敌的力量。   根本就是毫无办法,唯有束手待毙一途!   此时此刻,那四具尸体已然死气沉沉地躺在地上,片刻之前,他们还能叱咤风云;但现在,哪怕是一只蚂蚁都能随意的欺负他们!   触目惊心!   “人,生与死,就是这么简单,却又是那么复杂!”   君莫言仍旧白衣胜雪,虽然连夺四命,身上仍旧没有半点血迹,看着地上的尸体,淡淡地说道:“兰大丞相,你可知道这几个人为什么敢对我生出杀意,因为他们很自信,同时也有自信的本钱。”   “要达到他们现在的地步,第一个先决条件,就是拥有天开八窍以上的天赋;再来,还要有良好的悟性、名师的指导;同时,自身勤学苦练,经历无数年生不如死的练功岁月也是不可或缺的。”   “然后还要有足够的运气,有贵人保驾护航,这样才能获得许多的天才地宝,需要无数的生死磨练机会……”   君莫言淡淡道:“这些条件,当真是缺一不可的;只有完成了这么多严苛条件之后,才让他们活到现在,更成为了平常人眼中的世外高人,巅峰高手!足可见他们的机缘真的很深厚,气数也相当的高,不过可惜,他们的气数今天用光了,在他们招惹到不该招惹之人的那时候,就把自己的气数耗尽了。所以他们悉数死在了我的剑下!”   兰无心这会背心已经完全汗湿。   因为他清晰地感觉到了君莫言的愤怒与杀意。   而这份愤怒与杀意,分明就是针对着自己而来!   “所以我希望……”君莫言冷冷的笑了笑:“以后……凡是做什么事情,千万要谨慎,谨言慎行才是保命全生之本……否则,若是一个不小心,惹恼了你招惹不起的人,就那么死了,兰丞相,你说,那样冤枉么?” 第一百二十二章 玉唐云尊!   兰无心脸色惨白,但却仍自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他为官多年,身上自然有不动如山的气度,虽然还是抵不过君莫言的萧杀气势,却尚能勉强支撑,强硬道:“或许有一天,君前辈也因为某些事某个人而招惹到招惹不起的人,进而受到惩罚,这个世界上,永远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君前辈你说是么?”   君莫言仰天大笑,道:“不错,这本就是至理,如何不是!只是很可惜,一直到现在为止,能够让我受到惩罚的人,我还没有遇到过。若是彼时我遇到了,我一定会去禀报兰丞相一声,我君莫言遇到了兰大丞相希望我遇到的那个人,让你也高兴高兴!”   兰无心脸色更显苍白。   君莫言话里话外的含义森然若剑:若当真有我将死之日,那么,我在临死之前一定拉你兰无心做垫背,一起上路,笑赴九泉!   兰无心突然对于自己之前以国家大义逼迫君莫言的事情感到了难以言喻的后悔!   早知道君莫言是这样一个无法无天、偏偏实力又如斯强大的亡命徒,我威胁他干什么?   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君莫言哈哈一笑,悠悠吟道:“一身纵横人世间,一剑在手君莫言,今日了却红尘事,快意江湖天地间!”   话音未落,突然间身子凌空而起,白衣飘飘,到了半空之上,当空而立,轻声道:“兄弟,我去了!”   这几个字,众人都听到了,却都不知道他是跟谁说话,但在这一刻,他们都看到君莫言的脸色,很伤感,很沉重。   君莫言在空中停留了好大一会,似乎是在缅怀什么,又似是在回忆什么。   蓦然间,天空中一声霹雳一般的剑鸣震空响起,一道剑光陡然冲天而起,只是一闪,君莫言白衣俊逸的身影,就此消失不见,踪影皆无。   直至此刻,兰无心头上的冷汗才冒将出来,脸色亦转为蜡黄色,但心底却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这个煞星终于走了!   走了就好!   只要以后我们都不再用任何借口压你了,也不用任何事情来要挟你做事,彼此之前再无牵绊关联,那就不会再有再见之日!   本相诚挚希望……你君莫言,这辈子都不要来紫龙城了!   便在这个时候,兰无心发现,那小院子的门又打开了。   而自己翘首以盼的云老,正自一步一步的走了出来,脸色显得很奇怪,又或者说是很古怪。   “云老!”兰无心莫名地感觉了一阵心慌,一份趋吉避凶的本能感觉令到他没有迎上去,反而退后了几步,远远叫道:“您……您这是怎么样了?”   云扬悠悠的叹了一口气,道:“那刺客情况很不好,老夫出手恢复其神魂虽已有成效,但因为其身体依然残破不堪,现在也不过就是吊稳了一口气,不至于随时一命呜呼而已,需要将他带回去进一步的好好治疗,否则……”   “带回去?好好治疗?!”   兰无心的眼睛瞪到了最大限度:“怎么可能让你带回去?那是国家重犯!我们所求的不是救回那人的性命,而是他心底的秘密!”   另一边,无数的紫幽帝国官员也是震惊的眼珠子都凸了出来。   这……这咋回事?   怎地好像是……哪里的味道有些不大对啊?!   “相爷小心!”   两名兰无心的随身护卫也都是一流高手,出于武者本能,突然感觉到云扬身上忽而杀机涌动,赫然是针对着兰无心而来的。   两人猛地挡在了兰无心身前,一刀一剑,同时出鞘,联袂抗衡这突如其来的来袭杀机。   旁边的高手亦是反应迅速,即时补位,刹那间将兰无心包围得有如铜墙铁壁,牢不可破!   云扬本想要骤施突袭一举干掉兰无心,若能得手,势必令到整个紫幽即时陷入混乱,但对方护卫警觉至此,态势瞬变,云扬诸相神通不复,绝大多数杀手锏无法施展,此刻也只好放弃这一绝大诱惑,淡淡道:“就算是国家重犯也得是活人才能谈及后续?不将之恢复几分,如何能堪审问?”   然而听到解释的众人,仍旧清晰得感觉到,这位云老这句话说得冰冷异常,而且……明明是言之成理的解释,怎么感觉就是那么的……言不由衷呢!   而且,你将刺客背在身上,分明就是一副不同意也要带走的架势啊。   兰无心的眼神怔怔的看着云扬,看着他决绝的,冰冷的脸色,那完全充满了杀气与怒火的双眸,只感觉一颗心不断地沉下去,绝望地说道:“你……你……你不是凤弦歌,你……你是奸细……”   兰无心终于明白了。   但是这个明白,让他想死。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想要口吐鲜血,缓解一下心头的烦闷;只要一想起自己在这个奸细面前,云老前云老后,当孙子当了这么久,就懊恼得要死……结果对方居然真是……   自己怎么说也是紫幽帝国一国之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被人如此耍弄,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若是皇帝陛下问及此事,自己又该如何交待?   连玉玺和皇家秘宝都打包送给了对方,更任由敌人进入了天牢,将刺客背负到了身上,自己居然还傻逼一样的笑脸相迎,好言招呼……   太丢人了!   这简直是永生永世无法洗雪的耻辱!   即便是将此人碎尸万段,这段耻辱的经历,也一定会载入史书!   千古骂名啊!   噗!   兰无心心想事成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疯狂的叫了起来:“你是谁?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啊啊啊啊……”   云扬很奇怪地看着他:“我以为你一直都知道我是谁,你不是一直叫我云老么?难道,你竟不知道老夫是谁?”   “云尊!你是云尊!”   兰无心心中陡然一震,一念清明泛上心头,突然怪叫一声:“杀了他杀了他!快快杀了他!他是云……”   话未说完,又是噗的一声,又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苍老的身子就此仰天栽倒!   其实又何待兰无心吩咐,早有无数的紫幽高手,从四面八方现身出来,更有无数弑神箭手,也在高处出现;还有多名埋伏在旁边的四季楼高手,在君莫言杀死他们自己兄弟的时候没敢出手,但在此刻,却是倾巢而出,杀意毕现!   “杀!”   一个震撼了大地的声音爆裂的响起。   平心而论,云扬本不想如此高调,更加不想就这么暴露。   他有无数手段办法,可以避免这样暴露,将云老/酒神/凤弦歌这个身份继续演绎下去,有无数的借口可以避免这样的厮杀!   但是,他统统没有选择!   万千条路,他偏偏就选择了最难,最危险的这一条!   他本可以将老独孤的尸骸直接收入空间戒指,但他也没有!   再不爆发一次,云扬感觉自己快崩溃了!   “今天,我选择任性一次!必须任性一次!我需要大开杀戒一次!”   云扬心里对自己说:“纵死、无悔!”   他此刻的心里当真是充满了暴虐的情绪,已经完全克制不住了!   无数的紫幽帝国高手蜂拥的冲上来,越来越近。   云扬眼中的杀机越来越浓,终于狂吼一声,直接正对面的冲了上去。   头顶上,箭矢如雨落下来。   对面,数千人刀剑闪亮。   而云扬就对着这数千人,光明正大的冲了出去!   “我要带着你,直接冲出西门!”   “我要一步一步的带着你从紫龙城杀出去!你怎么进来的,我带你怎么出去!”   云扬狂吼一声:“老独孤,睁开眼睛看着啊!”   刀光一闪,刷的一声,面前十七位高手同一时间分做了两段。血光冲天而起,云扬疾雷闪电一般冲进了密密麻麻的人群!   伸手一抖,一个紫幽高手的大砍刀就突然脱手,下一刻,就到了云扬手中。   刀光雪亮,如同九天之上突然飘起了大雪!   兰无心早已经被人救到了一边,正瞠目结舌的看着场中的战斗,那大开大合的战斗方式,以一敌千的悍勇身姿。   一种惨烈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根本想不到,只是一个人的战斗,居然杀出来了那种千军万马两军对垒的感觉。   只是在转眼之间,云扬已经冲出去数百丈,沿途一片尸体。   没有任何一个活口。   他的手中的长柄大关刀,足有两丈四,乃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抢来的。   用天意之刀自然可以更完美的发挥实力,但,云扬却感觉不过瘾!干脆就抢了一把大刀,直接大开大合的杀出去!   当的一声,一把剑与大刀相交,那持剑的人满口狂喷鲜血的飞出去,而云扬身子一转,借势一个旋转,三十多人拦腰而断!   砰地一声,刀柄驻在地上,一声轰鸣,一圈气浪猛地往外发散,数十人被震得凌空飞起倒飞出去。   而云扬就借助这一驻之力,腾空而起,越过数十丈空间,如同空中飞人一般,直接落在了闻讯赶来的御林军人群之中,大刀一挥,一片血色光华整齐的冲空。   远方,是紫幽帝国太子那一片苍白的脸,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在御林军之中大开大合大开杀戒的云扬,整个人如同掉了魂一般:那……那不是云老?   为什么自己人打起了自己人?   兰无心那边,传来气急败坏的一声爆吼:“拦住他,杀了他!这是玉唐云尊!” 第一百二十三章 肆虐紫龙城!   玉唐云尊!   不说这句话还好,兰无心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顿时引动一片大哗,直接就是石破天惊!   云尊?!   九尊硕果仅存的云尊,号称从来没有以真面目出现在人前的云尊,竟然当真来了!?   而且……而且战斗力还如此强悍!   无数曾经上过战场的老兵只是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头皮一阵发麻,似乎又看到了午夜梦回之时的梦魇再现,那地龙翻卷,风龙呼啸,火龙噬天,那一片金光,一片浩渺波涛,似乎又都浮现在眼前,忍不住就是心中一寒,本能的回头张望,聚焦注目。   然而云扬已经裹挟着无边杀机,霹雳闪电一般落入人群。   弑神箭手只能暂时停止发生弑神箭,云扬所在位置的人员太过于密集,这个时候放箭,结果除了误杀自己人之外,根本不会对云尊造成任何的影响。   此际却见幽冷光芒一闪,一把剑,从人群中蛰伏已久的毒蛇一般钻了出来,目标落点正是云扬小腹。   云扬冷哼一声,身形陡然一旋,绚烂刀光在带起来一排人头之余,刀柄悍然磕在那来袭剑尖之上。   出手袭击云扬之人正是一位隐藏在人群之中的四季楼高手,乍然刀剑冲击之瞬,那人只感觉两手一麻,竟是再也抓不住剑柄,长剑强猛回撞,剑身寸寸碎裂的同时,剑柄宛如一枚千斤巨锤也似地撞在他自己的胸膛位置。   那人被自己剑柄反噬,噗的一声喷出一团血雾。整个身子就此瘫软倒落下去,随即更淹没在人群中,无数的脚步,马蹄纷纷杂乱的落在他身上,踏过;不过弹指之间,整个人就成了一团肉泥,死得惨不堪言……   云扬一招得手,哈哈大笑,长刀更形凌厉,如同蛟龙入海,凤舞苍穹;所过之处,尽是人头滚滚,血浪滔滔,紫幽帝国聚集的军队,固然不乏高手,甚至来援之人越聚越多,却始终无人能够挡住云扬他一个照面甚至一秒的时间。   此刻的云扬,就像是一艘大船,冲风破浪,在身后唯留下一片尸山,一地血河!   眼见云尊越杀越凶,凶残无比,霸杀无匹,所有紫幽帝国中人的心底尽都是满满的震撼!   猛!   太猛了!   这位玉唐云尊,简直猛得让人心寒,令人绝望!   从来都只是听说玉唐九尊左右战阵的能力,但都知道九尊并不是冲锋疆场的悍将!但眼下,这算是怎么回事?   这简直是与情报之中得到的印象离谱了太多了吧!   然而他始终就只得一个人,面对上整个城的军队,纵使再能打又能冲到哪里去?   从这里到西城门,可还足足有二十多里路呢!   您真要这么一路的打过去么?   就算是军队排成队不动,站在这里让你一个个杀过去,你能够杀得完吗!?   看来这位云尊是疯了!   传闻中的九尊智尊,名不副实,分明就是一个一勇之夫,图逞匹夫之勇!   显然众人忘了,或者说忽略了,正是这个一勇之夫,骗过了紫幽丞相,紫幽国君,紫幽一众高层,乃至整个紫幽帝国!   这样的人若是当真疯了,为其陪葬者,将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天文数字!   云扬一路前冲,端的所向披靡,从刑部大牢到他现在的地方,迄今为止已经冲出来了五六里的路程,空中咻咻咻的声响不断传来,昭示着有大量高手驰援前来,予以针对。   这一路前行,不断地有高手从高空扑落战圈,跟着就在下一刻血肉横飞的倒摔出去。   唯有几个黑衣人隐身在人群中随着军队一起动作,却始终没有出手攻击。   “怎么办?”   “……再等一等,等一等看看再出手,现在勉强硬攻,不是办法,此地距离西门尚有一大段路程,等到紫幽兵士再消耗那云尊一部分气力,我们再出手,雷霆一击,毕其功于一役,无谓现在冒险!”   “妙计,就这么办。”   这几个人尽都是四季楼的高手,他们也表示对于自己当前的选择很是无奈,自己是四季楼专门针对云尊的狙击队不假,每一个也都是高手更不假,乃至现在在场的人头数也不少,这些全都是事实!   四季楼狙击队的综合实力,相信无论放到当世任何所在,那也都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巅峰级数力量,更不容否认!   但,形势比人强偏偏也是事实!   他们之中修为最高的,也不过天境三重天,而且还只有两个三重天的,其他的都是一二重天的水准,这股力量若是以天玄大陆世俗眼光看来,简直太强了,每一个都是凌驾于十成大圆满之上的超级强者啊,这样的阵容,就算挑战凌霄醉都差不多了吧?!   但事实上,根本不行,别说凌霄醉,就算是眼前的云尊,他们都不敢妄动!   此时此刻,看过云扬那势不可挡的威势之后,让这帮很识货的家伙齐齐头皮发麻。   那两位三重天高手自己掂量了一下,自己现在就过去的话,运气好点还能变成空中飞人,若是运气不好,高阶修者之间的气机牵引,极可能造成对方痛下杀手,直接把自己搞死!   而四季楼此行中拥有能够遏制云扬现在疯狂势头的人,就只有四个人。   而那四个人就在刚刚莫名其妙丧命于君莫言之手!   所以当前的状况当真就只有很无语了!   君莫言杀人的时候,这帮人其实就已经混在人群中了,但,他们压根就没敢动!   他们那时候真的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妄动,万一君莫言认为他们是一伙的怎么办?!   更别说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   他们就在原地,眼睁睁底看着自己的战友,上司被杀,自己在哪里做缩头乌龟,那种感觉别提多憋屈了!   但他们只能憋屈,不想憋屈就得死,那就暂时憋屈一会吧!   好不容易君莫言走了,柳暗花明了,也不知道怎么整的玉唐云尊就出现了!   初初听闻这个信息的时候,这些人齐齐大喜,喜上眉梢,喜形于色!   上司没了,就自己修为最高,这份天大的功劳,岂不就是自己的?   传说中,九尊就诸相神通了得,本身修为就是个渣,现在紫龙城被控灵大阵掌控,诸相神通尽湮,云尊现身,那不就是送菜吗?!   然后……就在他们已经准备上前战斗,攫取这份功劳的时候,却发现……   原来传说就只是传说,可信度太低,这叫修为是个渣?!   若这修为还是渣,我们一个个的算什么?!   原来,我还是不敢动啊!   这等一而再的憋屈感就甭提了!   云扬将一把两丈四长的大关刀直接舞成了一个巨大的光圈,势如疯虎一般的往前冲。   这会云扬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杀多少人了,更加不知道,在他杀人的时候,一股股莫名的气息涌入他的身体之中。   他现在就只有一个想法,一个念头:老爹!你看着!   我为你报仇!   我带你,从紫龙城西门光明正大地杀出去!   老爹,你要走,那么,我要让无数人,伴你同行,一道共走九泉,携手幽冥!   他们既然做出了这等事,那么,我就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在兰无心府上。   小院中。   一头萌萌哒的小熊,胳膊上缠着一条小青蛇,鬼鬼祟祟的溜了出来,向着战斗发生的地方一路狂奔而去……   半空中,亦有两道白影一闪而过。   砰地一声轰然大响,云扬手中的大关刀在这一声之余成了两截!   这把刀一路撞击过来,早已不知道与多少兵器碰撞过,终于到了不堪重负的地步。   “他刀断了!”   “他完了!”   “快上!杀了他!”   “杀!”   …… 第一百二十四章 熊王冲阵!   满耳尽是一片群情激奋的叫喊声,无数人红了眼睛也似地冲上前来,还有不少人,直接空门大开,干脆拿自己的身体作为武器,张开双臂拥抱一般的扑了过来。   两道黑影亦在此时飘忽而起,紧紧跟随在豁命攻击的死士身后冲了上来,伺机而动。   云尊手中兵器已毁,战力必然大打折扣,又有无数紫幽兵士舍命予以掣肘,最关键的还在于,那云尊似乎完全没有发现我们的动作,他这会正在全神战斗,背对着我们。   一切天时地利人和,都属于我们,可以动手了,雷霆一击,毕其功于一役!   触目所及,距离云扬最近的几个人,几乎就要当真抱住云扬!   这个瞬间,这个刹那,所有人都是下意识地摒住了呼吸。   万马军中的战斗,只要一被敌人近身,那就即时陷入有如叠罗汉一般的死死纠缠。   真到了那个地步,就算当事人有通天之能,也只有被砍成肉酱的份儿!   距离云扬最近的几个人陡然大吼一声,正要将之一把抱住,却骤感觉眼前猛地一黑。   似乎是出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随即,砰砰砰……   七八个人同时撞在了一个……什么柱子身上?   抬头一看,都是眼珠子差一点掉出来。   我的妈呀!   这什么情况?   我们的目标不是那个云尊么,怎么这志在必得的一撞,最后居然是撞在了一头硕大无比的黑熊大腿上!   这头黑熊的身量粗粗目测貌似也得至少有十丈高下!   那两条腿便如是擎天柱,四五个高手这般迎头撞上,宛如蚍蜉撼树,那黑熊连动也没动一下,反而是几个人即时头晕眼花的被弹出去。   但闻黑熊一声咆哮,宛如大树树冠一般的熊掌径自拍了下来!   轰!   熊掌落点的地面上登时出现一个大洞。   洞里全是肉酱血水,却是再也不见丝毫人形痕迹!   好霸道的一记熊掌!   那黑熊一掌得手,并不停留,大吼一声之余,径自转身冲出,一下子就抢到云扬的前面。   这头硕大无比怪物的乍然出现,顿时引起一片惊呼。   “什么东西!”   “放箭!”   “放箭!”   “弑神箭呢?”   “赶紧放箭杀了它!”   紫幽兵士愿望很美妙,现实却很骨感,弑神箭手刚刚因为云尊所在点太过密集,不敢放箭,暂时搁置,黑熊的出现突如其来,急切间如何来得及动作!   但见那黑熊在人群中一路横趟,横冲直撞,横行无忌,跟在它身后的云扬,一时间居然再没有出手战斗的余地!   黑熊所过之处,满眼尽是血肉横飞,时不时的就有一片片人影宛如天女散花一般的飞出去,惨呼声惊天动地。   这头好似凭空出现的黑熊让在场所有人都是无限震惊。   这什么情况?   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庞然大物?   旁边的楼顶高处,有几个少年少女正自浑身颤抖的观视着这一幕,虽然全都已经吓得脸色煞白,却还是瞪大了眼睛,如同见鬼一般,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这……这不是云老……”一个少年牙关打颤。   “这头熊,难道就是那头……萌萌哒的小熊?”旁边一个少女脸色煞白,面无人色。   还有一个少女怀中抱着一只萌萌哒小松鼠,眼神呆滞的看着下面,整个人似乎都被抽空了。   “云老是云尊?”   “玉唐九尊之中的云尊?”   “怎么可能?”   “这……”   少年少女们一个个的风中凌乱了;随即就想到,这一次……恐怕真的是完了!   因为……最初的源头就是因为自己等人,这个杀星才顺畅无比地进入到紫龙城之中!   如今闹出这样天大的风波;连玉玺与星辰这等传国宝物,都送了出去……   这所有的事情,事后必须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   而皇帝陛下显然是不会的,那么只能自己几家来承担这件事情。   偏偏这件事情的源头,就应在自己等人身上。   这么一想之下,少男少女们顿时齐齐感觉眼前一片漆黑,生活竟是了无生趣。   黑熊嗬嗬叫着,意态猖狂。   满脸满心满身亢奋的持续往前冲,这可是自己跟着主人的第一战,一定要打出自己的风采,让胳膊上那条臭蛇看看,它跟自己可是不能比的,根本就不是一个级数的!   嗖嗖嗖……   突然间,整个天空都黑了。   无数的弑神箭,就在这一刻,瞬时遮蔽了整片天空!   俨如暴雨倾盆,全方位覆盖式的倾泻而下,嗖嗖飞来,唯目标落点却是——黑金熊雄壮的身躯!   真不是弑神箭手不想直接狙击云扬,实在是这货目标太大,几乎都不用瞄准,而这家伙还那么的凶残,众箭手同声一念,先把这个帮凶障碍清楚,再诛云尊!   相信失去了这个助力,又没有诸相神通的云尊,就算个人武力再强,也要注定陨落在这里。   噗噗噗……   无坚不摧的弑神箭几乎无有落空的射到黑金熊身上,然而中箭声响却是迥异,竟是如击败革,直接弹飞,号称能够弑神的弑神箭,仿佛全无作用!   弑神箭手方庆得手,他们对自家的弑神箭可谓无比自信,就算是十成大圆满的顶峰强者,同时遭到这么多这么密集的弑神箭来袭,也不免要饮恨当场,就算那巨熊乃是顶级玄兽,也该当陨灭在这场箭雨之下,不想一轮箭雨倾泻之余,那黑熊竟是毫发无伤?!   众人一时间心胆欲裂,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有这等事?   难道我等竟是在噩梦之中吗?!   其实真不是弑神箭不强,就如众箭手的判断一般,若中了这一轮箭矢的乃是一个山境大圆满大高手,此际就算不死,也得身负重伤,然而黑金熊乃是天玄大陆顶级玄兽,更以防御力著称,它皮肉之坚实,较之天境初阶高手尤甚,还真不是弑神箭能够破防的!   还有就是,黑金熊中箭之余,这呆瓜其实也是有感到疼痛的,一声怒吼之下,一脚猛地在地上一跺,登时有一圈黄光飞快地蔓延而出,黄光所过之处,地面上纷纷不断地龟裂崩解,无数的泥土碎块亦随之飞扬而起,大路两侧楼房纷纷轰然倒塌!   顷刻之间,便是满目疮痍!   尘烟弥漫中,无数惨叫声中,那黑金熊以一马当先之势,径自往前冲,大开杀戒,云扬跟在它身后急奔,手中的刀居然没有出手的机会。   说老实话,云扬也没想到老黑这么给力,他只是想要黑金熊前来助战一下,提供一些助力就可以了。   毕竟现在自己乃是孤身闯阵,独对群敌,尤其弑神箭早已令云扬有了极大的心理阴影,现在看来,老黑竟然无惧弑神箭倾泻,却令当前战局之势,为之偏转!   霎时,远方忽而传来号角声,音调雄壮悠扬之外,更有一股子难言的凄厉,充满了铁血兵戈的味道。   轰隆隆的声音响起,随即,这一片的士兵整齐的撤了出去,他们连尸体都没有留下。只留下了带不走的一地鲜血。   由此可见紫幽军队的精锐之处。   云扬脸上木无表情,无悲无喜,身子有如一片柳絮,紧紧地跟随在黑金熊身后,不即不离地持续往前冲。   他知道即将到来的将是什么——   战场之上,一旦响起这种厚重凄厉的兵戈之声,便意味着敌人的重甲骑兵出阵了!   一如云扬所料,云扬跟老黑才刚刚冲出尘烟,便见前面一队五百人的队伍已经迎面狂冲而来。连人带马,都被厚厚的钢铁盔甲笼罩,声势沛然莫御,冲势无匹! 第一百二十五章 神念攻击   马上骑士,全身上下,从头到脚尽数被重甲覆盖,只留出眼睛,而马则是根本连眼睛也被蒙住了;蒙住马眼的是布条,显然,是担心马儿看到面前的凶兽而恐慌的临时措施。   浑厚的号角激荡声中,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疾,逐渐发展为风驰电掣,霹雳雷霆。   “冲!”   这个命令不是敌人下的,而是云扬下的!   纵使面对敌人无坚不摧的重甲骑兵,云扬仍旧没有想过退缩躲避!   或者说,他今天从来没有想过任何的退缩躲避!   不管面对什么人,什么事物,什么状况,我都会一头撞上去!   俗话说,不撞南墙不回头,今天我云扬就算是撞了南墙仍是不回头,倒要看看,最终是我头破血流,一命呜呼,还是南墙被我撞倒,撞崩,撞得分崩离析,土崩瓦解!   黑金熊身为顶级玄兽,自有其头脑智慧,它也识得厉害,随着一声惊天咆哮骤响的同时,前进速度陡然加快,整头熊化作了一道黄光,竟是逆流而望,强冲重甲骑兵!   对面重骑同时一声呼啸,眼见玄兽加速来临,也自再催战马,将自身速度再增一分,两丈五的重甲长枪陡然前指,与此同时,五百人整齐的发出一声大喝:“杀!”   轰!   黑金熊庞大的身躯,以大山压顶之势,狠狠地撞在了重甲骑兵阵列之上!   这一刻的震动,几乎就是惊天动地,天崩地裂一般!   首当其冲的几十个骑兵,非但连人带马整个被撞飞,重骑方阵也因为这下极端冲撞而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然而黑金熊亦发出了一声闷吼,眼中凶光四射,但嘴角却也有鲜血横流出来,更后退一步,它的冲势就此被生生遏制!   显然紫幽军方明眼人窥破了老黑的虚实长短之处,采取了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用人命,强行抑制老黑的冲势;若是当真让黑金熊将自身速度提起来,以他本身威能、体重、速度,三者极端加成,势必将形成了一种一往无前势无可匹的气,没准真能够凭这个势头样子一鼓作气地冲出西门去!   随着老黑的冲阵来势受挫,登时有长矛如林,从天到地四面八方,急疾飞来!   若说刚才是箭雨倾盆,现在就是枪林压顶!   老黑冲势虽然受挫,然而本身受伤并不算严重,它根本就是将枪林降临不当回事,仍旧强攻猛打,针对眼前的残余重骑兵,不断冲击。   它之攻势自然犀利,信手一记熊掌过去,便得有至少一名重骑兵被拍飞,然而这时候重骑兵的优势却也显现了出来,那就是——抗击打力超强!   即便是面对顶级玄兽的悍然熊掌,重骑兵虽然进攻无能,却可暂保全生,就只凭这五百重骑兵,至少可以困住黑金熊一盏茶甚至更长的时间!   云扬心念陡转,百忙中偷眼看去,却见彼端有一个身材魁梧的将军站在高处,双目如鹰,不断地沉稳发出命令,身边的传令官旗帜与号角便同时响起。   而正在鏖战之中的重骑兵,随号令而随时转换阵型,将重伤不能再战者转移至外围,除了那些直接被老黑一巴掌拍死的,许多重伤者竟都因此伤而不死,更不断有生力军加入,若是这等情况持续下去,就算老黑如何凶悍了得,终有力竭之时,待到老黑气空力尽之时,便是终结一刻!   云扬哪里会让他的如意算盘打响,手腕一翻,随着一声长啸,天意之刀再现尘寰。   随着一片光华虹影闪过,云扬身子如同一缕青烟也似地冲进了重骑阵营,刀光过处,立刻又三个铁甲重骑连人带马分成六段,身子普一旋转,又是二十多条马腿随着刀光闪动而整齐的断落!   人喊马嘶的嘈杂声音中,云扬腾腾腾地大踏步往前冲,萦绕周身的绚烂刀光,当真瑰丽无限,但凡是挡在其身前的敌军,冲上来一个便有一个倒下去。   当真一片片的冲上来,又是一片片成为云扬抛在身后的尸体!   这却是杀伤力的生克之道,本来重骑兵最擅以力制胜,防御无敌,只要不是一击致命,敌人便要陷入其重重围困之中。   如黑金熊霸力强横,单体攻击力更甚云扬,对上重骑兵却如隔靴搔痒,斩获寥寥,而云扬此际虽无法施展诸相神通,然而天意之刀在手,天下无阻,无牢不破,纵使是重骑兵的重重重甲也难当天意之刀的信手一割,自然是挡者披靡,伤亡惨重!   云扬的面容始终维持着冷硬不动,眼神宛如死寂般的冰寒,便如是地府修罗,突然间降临人间,摧枯拉朽一般收割着人命。   速度最快的时候,甚至肉眼都能看到在周围一片灰蒙蒙的雾气腾起,进入云扬的身体之中。   随着云扬的大开杀戒,黑金熊亦因此缓过来一口气,又自咆哮一声,显然是对于自己居然被人击退、甚至围困而感到不满,更形疯狂地冲了上去,与云扬并肩作战!   一人一熊,一锐一力,彼此合作当真是挡者披靡,眼见一众重骑兵再也无能抗衡,所谓天堑防线即将瓦解一刻,云扬蓦然感觉到自己的神识一阵针扎也似的疼痛,与此同时,黑金熊亦全无征兆地痛苦仰天咆哮起来。   云扬精神陡然一振,目光沉凝的看去。   他知道,激战到现在,紫幽帝国的真正的高手力量终于出现登场了!   远方,一个抚胸老者颤巍巍地站立在一匹马上,脸色苍白,嘴角隐隐有血迹。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的神识竟然是如此的强大!   自己向来无往而不利的神念攻击,刚才分明就只是才一接触到对方神念而已,连神识对撞的感觉都没有生出来,怎地就突然遭受了反噬呢?!   这跟以往遭遇过的神识冲击完全不同啊!   这种感觉,简直就像是一道小河流去冲击大海,全然无功不得止,大海一个浪潮反转,一个冲击之下,就将小河流彻底吞噬了吗?!   这个老者心中一片骇然,挣扎着说了一句:“对方神念强大至极,千万不要施展任何形式的神识攻击,否则将作法自毙,自寻死路!”   话音未落,犹在耳边回响,那老者却是就从马背上栽倒下去,人事不知。   在他周围乃是一圈形色各异的人群,而此刻,人人脸上尽都是一片骇然之色!   那不省人事的老者可不是善茬,此老人送外号灭魂刃,专修神识神念之法,最擅操纵神念攻击,哪怕是遭遇修为比他更高三四个等级的对手,在突然对上他,不知其底细的时候,万网也要因为疏忽大意而吃个大亏,在神识攻击这个领域,此老可谓是大行家,向来无往而不利!   然而此际对方分明全然没有在这方面设防,正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之刻,面对来自灭魂刃的神识攻击,居然反过来吃了一个大亏,这岂止是不可思议,难以想象,根本就是惊悚好吗?!   难道对方的神念竟然强大至此,不经意的反击就犀利至此!?   看着远方还在人群中势不可挡的突进的云扬,众人心中都是打了一个突。   “玉唐云尊,果然不愧是云尊,盛名之下并无虚士,当真了得!”   有人低声叹息一句。   “事到如今,只好针对其肉体展开毁灭性攻击,咱们综合实力总是占优的!大家一起上吧。”   一个中年人皱着眉头,缓缓拔出了长剑:“若是让云尊再往前突进十里,那可就距离城门太近了,真被其突破城门,诸相神通恢复,再说灭之,绝无可能!” 第一百二十六章 玄兽扬威!   一群高手尽都默默点头,神色复杂至极。   这群紫幽高阶修者,原本的如意算盘是打算让军队正面顶上,怎么也能消耗一下玉唐云尊的力量,顺便也好让众人看看云尊的招法路数,以便于针对性攻击一举拿下。   那灭魂刃更定下了偷空施展神识攻击的战略,他本就是神识攻击的大行家,而传闻中的云尊除了拥有诸相神通之外,其本身修为并不很高,而修者神识与自身修为直线挂钩,是以神识该当是云尊的软肋所在,针对此点下手,当可收奇效!   那灭魂刃甚至还曾布下所有人一起发动神识攻击的定计,要是云扬的神识当真是其弱点所在,众人群起攻之,有相当大的机会一举毁灭云扬神识,令其如老独孤一般,神念溃散,神魂不全,万劫不复!   没想到此役乍起,先是一头黑金熊的乍然现身,直接打乱了原本的既定步调!   好容易重骑兵以人命为代价,生生抑制住了黑熊的强势暴走,又有云扬神刀犀利,大肆收割重骑兵人兵,一人一熊威势已立,若是众人再不出手,恐怕就真的拦不住了!   可是灭魂刃才一出手,便告重创,得出的唯一情报竟是云扬乃是神识强横得出人意料,神识攻击只会作法自毙,自寻死路,既定战略,全盘告吹,只能真刀真枪的火拼了!   这时候,众人心中都是在大骂四季路!   “麻痹的真是坑人啊!看看这四季楼整点事情,怎么就这么的不靠谱呢!”有人直接骂出声来。   “可不是么,四季楼不是来了二十多位高手,平日里吆五喝六,不可一世,现在人呢?都哪儿去了?他们不是就一门心思要置云尊于死地吗?”有人不满的道。   “他们那四个领头的尤其奇葩!特么的,正主还没见到,自己跑去跟君莫言死磕,结果被人家咔嚓了……那不就是四个混蛋么?没事儿你去招惹君莫言干嘛?人家可是天下第一剑客,跟凌霄醉都有一拼的当世绝颠!没见人家就在咱紫幽京城大马金刀的占据刑部,连皇帝陛下也没有放出个屁么?”   “就是就是,但凡是个懂事的,就没有不知道个中厉害轻重缓急的好么……那四个家伙真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典范,你说他们哪怕是干掉了云尊之后再去找君莫言找死也成啊……现在可倒好,把这个强梁给咱们留下了!”   众人一肚皮怨气,几乎都要冲出天际。   真不怪这般修者如此怨恨难平,只看这位云尊大人的势头,众人早已心知,哪怕最终能够将这位云尊大人留在这里,自己这些人,最少最少会得有一小半陪着云尊一道躺在地上,埋进土里!   一起携手九泉,共赴幽冥!   可是现在,却是说什么也晚了,四季楼的人不在,就只有自己等人顶上去了!   “杀上去!”   一声闷吼,不知道出自谁的嘴里,众人下意识地拔刀拔剑、挥舞随身兵器冲了上去。   这下子,云扬陡然感觉到压力瞬时加重了许多;然而云扬一直悬着的心却反而放了下来。   照当前情况来看,自己预料中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出现,非但四季楼年先生并不在这里,连许多高阶修者都不在。否则现在这个时候,年先生或者四季楼高阶修者,肯定早已出现,早已经出手,将自己干掉、灭绝后患!   唯有年先生,唯有四季楼那些隐藏高手才有资格有能力对自己构成生命危险,眼前众人,不过碌碌,也就只得压力更多数倍,尚不足为虑!   对面,那将军仍自指挥若定,排兵布阵极有法度,眼看着云扬刀光犀利,冲破了一重又一重防线,却仍旧是不慌不忙,从容应对!   一张张大网,从高处落下!   无数的暗器,彻底遮蔽了云扬面前的空间,兜头而来。   还有无数的刀剑枪钺、无数的绊马索,无数的陷阱……   许许多多的布置,尽都是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布下,各具妙用,各有针对,整个布置当真是天衣无缝,全无破绽可循!   而远方犹有嘈杂的人喊马嘶,轰隆隆的声音不断响起,那是又有其他的方向军队,正在往这边紧急赶过来!   雄壮地号角声不断地响起,震耳欲聋,惊人动魄!   然而云扬对这一切,尽都充耳不闻。   一人一刀,挡者披靡!   心中仍旧只有那执拗的念头,丝毫也未曾改变!   就是要从这里一步步杀出去,杀出紫龙城!   撞倒这道南墙!   旁边,黑金熊的咆哮声越来越显愤怒,然而其中气却也越来越显不足!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黑金熊虽然是顶级玄兽,兽中王者,然而其终究仍仅止于九品,威能有其极限,一路冲杀到现在,虚耗极多,之前身上更是不知道中了多少弑神箭,不知道挨了多少记砍伐,还有之前的重骑兵强势阻截,纵然强横如老黑,现在已经渐渐力不能支。   熊掌起落间已见疲态,尤其是它身上的防护,现在已经不能完全的抵御弑神箭,雄壮的身体上,已有数百支弑神箭毫无花假地插在上面,随着其身形动作,一缕缕鲜血点滴溢出。   这还是因为其顶级玄兽体质特异,尚能支撑一段时间,否则早已彻底萎靡!   云扬见状皱眉道:“无须逞强!退下!缩小!”   若说云扬之前心底不乏有拿老黑和小青当炮灰的念头,现在却已不存,反而真拿老黑小青当自己人来看,以云扬素来护犊子的个性,自然不会允许黑金熊折损在此!   黑金熊闻言如蒙大赦,立时往后一退,硕大身子忽的一下子缩小数倍,直接变成了迷你小熊,可是这么一来,身上的箭更形密集的挤在一起,令这头小熊看起来,根本就是一只刺猬。   云扬一挥手。   一条小青蛇突然飞出,随即一阵青森森的光芒陡然闪过,跟着就是一连片惊呼惨叫不绝响起。   一条巨大得出了号的蟒蛇,骤然出现在街道之上,那足有三十多丈长的巨大身躯,一栋房子那么粗,一张嘴,便如城门一般。   它这一现身,一路往前猛冲,所形成的威慑力更似比老黑更甚,尤其蛇口中,还不断有一道道风刃呼呼的往外喷,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机关枪,杀伤力爆表!   青蛇所凝之风刃乃是天赋本能,不属天相自然之列,便不为控灵大阵限制,一路冲,一路喷,端的所向披靡,无可争锋,更可怕的是,某蛇偶尔一张嘴,喷出的未必就一定是风刃,还有可能是忽的一声天女散花般地喷出一大口毒液,更是蚀肉腐骨,毒性犀利!   当然,巨蛇的这些攻击,对于那些真正的高手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困扰,然而对于普通士兵来说,却是绝对致命级数的攻势!   而在其后的云扬,并没有急于动作,而是一手化作了极速残影,不过数息时间,黑金熊身上的无数弑神箭便已经被他悉数拔了下来,只是被那弑神箭倒刺勾着的好大一团皮肉,也随之撕裂下来,黑金熊仰天惨嚎,这一刻,当真疼得要晕厥过去了!   云扬这一手只在于尽速拔除箭矢,并无任何特殊手法在内,老黑所要承受的痛苦当然极剧,不过云扬早有定计,径自反手一拍,早有一团生命精气进入了熊口之中。   疼得眼泪汪汪的黑金熊骤觉好东西进嘴,急忙吸收,一时间大喜大悲齐齐涌上心头。   前面的大蟒此际已经冲出不下百丈空间;在它身后,乃是一地尸体!   云扬慢悠悠迈步而上,此际两侧来的攻击,尽都被其随手甩刀,早将一切攻击全部都反射回去;不过两息之间,便已经带着小熊站到了大蟒身上,人熊随蛇而舞,往前游动! 第一百二十七章 攻城箭出!   须臾,几条身影凌空抽射而来,来势与寻常兵士的攻击模式迥异,显然是紫幽高手阵营之人动作了,云扬哼了一声,弹身而起,刀光闪亮;刀不容情,红尘惊现!   以云扬现在的修为,天意刀法牛刀小试,天境以下修者,何堪一击,血光显现之余,三道人影惨哼一声,摔了回去,已不知是死是活。   云扬旋风转身,道不留情再出,登时又有两个人闷哼后退,已隐隐被逼入死角,死关将临!   然而就在此刻,前面突然间陷入一股子诡异的静寂氛围,跟着机括的扎扎声音骤然响起,云扬瞳孔一缩,却见一支巨大的箭矢劈面而来!   攻城箭!   竟是攻城箭?!!   这种箭矢乃是专门用来攻城之用的特殊箭矢,整支箭根本就是一棵铁木树干前端装上玄铁箭头而已,然而想要发射出这种特异弓箭,最少需要动用到八位四重山以上的修者,这才能将弓拉开,还需要另两个人将箭装填上去才能顺利发射!   换言之,至少需要十名修者的力量,同心协力,才能顺利运使这种弓!   然而这种攻城箭的威能亦是巨大至极,但凡一箭射出,若是直接命中城门,必然能将城门轰出来一个大洞,即便是只打中厚实城墙,也照样直接射进去,保留半截在外面,方便士卒们踩着攻城!   这样的箭矢威能,端的无坚不摧!   然而这样的箭矢,今时今日竟用来针对一人,当事人真的足堪荣幸!   面对来势奇疾的攻城箭,云扬纵使修为已臻天境,仍是不敢直撄其锋,径自一个闪身,那攻城箭擦身而过,然其带动风声呼啸,使得云扬身形略略一滞,就这一瞬之差,之前被逼入死角的两名高手非但脱出刀势笼罩,反而近身云扬,一刀一剑齐齐悍然劈落。   云扬身子连连晃动,回避对方杀招的同时,再出天意刀法,刀外红尘!   刚刚摆脱死关的两人又觉刀光闪烁,竟自看不到刀在哪里,目标何处,登时心下冰凉,绝望再度涌动,然而又是一声凌厉的风声传来,云扬怒哼一声,这一招仍旧只施了一半,不得已收招,闪身,两根巨大的箭矢再次落空。   云扬固然成功躲开了先后三支攻城箭,可是身下大蟒却没有那么灵动的闪避余地那一前两后的三根攻城箭,无一例外全数插在了花纹蟒的身上!   巨蟒身上三处箭伤无从抑制,鲜血如同大河一般往外急疾奔涌,痛苦的痉挛着,发出嘶嘶的叫声。   远方彼端,四面八方,尽都是攻城霹雳弓。   每架霹雳弓的角度均有不同,显然是针对云扬从不同一个方向突围逃走而设!   云扬厉喝一声,径自一拍地上的大蟒,示意它缩小身体,方便自己施救,不意大蟒因为受伤过重,竟已经变不回小巧身体,而此际四周密密麻麻的人群敌人冲了上来。   刚才巨蟒肆虐兵士,兵士无从抗衡,现在巨蟒垂危,兵士看出便宜,自然群起而攻之。   云扬一声大喝,飞身而起,却是以自身化作了箭头般疾速冲了出去,同时两只脚接连踢出,噗噗噗,那三支攻城箭已经被他从蟒身上生生拔了出来。   随即便是一大团生命灵气送入大蟒口中,战力有所恢复的黑金熊咆哮着屠戮紫幽兵士,亦为花纹蟒护法,直到花纹蟒因生灵之力恢复伤势,又有力量变回原本的小蛇这才又一起向前奔袭,与云扬再度汇聚。   云扬心中盘算,在对方有了攻城霹雳弓这等神兵利器助战之后,不管是黑金熊还是花纹蟒,对自己的帮助都不大了。   因为最能发挥他们战力的状态便是回复原身,可是两者的体型都实在太大,目标太过明显,甚至都不需要怎么瞄准,便一定可以命中!   就算是如老黑小青这等顶级玄兽,要是接连被射中十几箭,也一定会玩完!   所以接下来,还是以自己为主力战斗一番再说吧吧!   攻城箭仍旧以不计代价的方式连环发射,而此际上下左右,四周密密麻麻全是敌人,随处都是掣肘,这不禁让云扬的推进速度,比起刚才慢了许多。   此刻,隐伏于人群之中的四季楼高手终于有动作了,时不时的就有好似毒蛇一般的剑光刀光闪现。   这些人显然对云扬的实力判断有相当明确的认识,一触即走,绝不恋战,偏偏这种打法,竟是当前最让云扬感觉头疼的打法!   本来在云扬想来,君莫言解决了四季楼所属的四大天境高阶修者,余者单打独斗,没有一个是自己的对手,甚至就算对方十几人一齐上,对自己群起攻之,自己也有把握战而胜之;然而如他们这样子一触即走,绝不行险而求侥幸的,时刻隐没在人群之中,端的神出鬼没,实实是莫大的麻烦。   是以这也正是云扬最不愿意面对的情况。   而这个时候,紫幽帝国一方所属的高手也发现了这种打法的好处,顿时一个个尽都如同是醍醐灌顶一般,纷纷效仿之。   云扬刀光挥洒,将周围清空一片,强势前进数丈,然而那些人此际早已经隐没在新冲上来的兵士之中;他们根本不在乎普通士兵的死活,只是将自己的踪迹隐藏在这些人身后,刻意保持神出鬼没的状态。   虽然有些做很是卑鄙不讲道义,但不得不承认这是当前最有效最具针对性的打法!   云扬心中渐渐焦躁起来,身后老独孤瘦削的躯体,就在他的背上,云扬似乎感觉到,老独孤的眼睛还在睁着,还在看着,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云扬的心情刹那间好似冰雪一般的冷静了下来。   老爹还在等着我带着他出去,带着他回家,我不能焦躁,不能急,更加不能乱!   我可以愤怒,可以发泄,可以战斗,但,唯独不能乱了心神!   此刻,又有一支攻城箭劈面而来,威势仍旧无涛,云扬一闪而过的同时,突然间眼前一亮。   嗖嗖嗖……   那是无数弑神箭从两侧墙头远方高处不断地飞射而来,云扬连连闪避,身子好似鬼魅一般的急速闪动,又往前突进差不多五十丈的空间!   而在这一瞬间,攻城箭那特有的声音又再一次响起,这一次,却是三箭齐发,成品字形飞来,严密封锁了云扬能够闪避的空间范畴。   云扬陡然一声长啸,吐尽胸中浊气,身子猛地一个大弯腰,大旋身,在攻城箭从自己面孔上方飞过的同时,伸出手巧妙地在尾翼拨弄了一下。   虽然只是顺势拨弄,然而那瞬时接触而产生的强烈震撼力量,让云扬的手指头如受电击!   但这点影响却是完全只得的,却见被云扬拨弄的那一支攻城箭去势不衰,更诡异的绕了个圈子,调转头来,云扬一掌拍在尾翼上,攻城箭刷的一下子飞了出去!   借力打力,移花接木!   这下子,那支攻城箭竟以远比来势更快的速度,呜的一声飞了回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血战紫幽!   云扬这一手借力打力玩得无疑超妙,而这一手所带来的结果亦是惊艳——   轰的一声巨响,被云扬拨转的那根攻城箭原路返回,位于原点的霹雳弓顿时应箭炸裂,旁边的几个士兵亦因之被炸得满脸鲜血。   紫幽兵士尽都一时惊惧,万不曾料想到世间竟有人能以人力拨转攻城箭,这……这已非止是奇迹,简直就是神迹!   云扬一击得手,便即不断地开始尝试控制攻城箭之走势,倒也不求非得原路返回,只要将之顺势偏转,攻击到某个地点的霹雳弓,乃至某个敌人就为上算,只可惜云扬如意算盘打得再好也没用,现在,这里,此地,终究不是他的主场,不可能任由他肆意发挥!   位于远方高处指挥当前战事的那员将领,绝对是位不世出的奇才!   他将当前有限的兵力,做出无限的延伸,不断的变阵,让那些修为平平,战力本不入修者眼中的士兵力量,得到数以倍计,数倍计的高效发挥!   更关键的还在于,他极好地协调了弓、骑、步、弩等各种攻击方式的节奏,将每一波攻击都尽量往云扬当前应对最艰难的空档上凑。   这还不算完,最难得的,同时还是最让云扬头疼的是,他还出声协调江湖人与军队展开合作,联手合围。   而且丝丝入扣!   这样的一位指挥官,其修为不需要太高,甚至不需要有中阶以上的玄气修为,只要他的战略目光足够,光只是凭他的指挥,便足以弥补战役之中,己方与高阶修者之间的实力差距。   此战,就是实战的明证!   此时此刻,随着驰援而来的紫幽军队越来越多,黑压压的蜂拥而至,令到那指挥官的指挥效率,愈发的增强;如此一来,云扬所要承受、以及感受到的压力,当真是每时每刻都在增长,几乎是成几何级数的方式往上激增。   云扬心性回复清明,纵使此际兵凶战危,危势空前,仍旧不急不躁,无悲无喜,仍旧保持了一步步往前冲的去势,却越来越感觉到自己前行之阻力越来越大,一步比一步更加艰难滞涩。   那种如同陷进淤泥里一般的感觉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实在。   虽然云扬的体力依然充沛,云扬修为精进,臻至天境的他,回气速度远比从前为快,更兼当前面对的敌人根本谈不到过度消耗云扬玄气,还有绿绿提供的灵气支援,可谓是不存在任何忧虑。   但即便如此,云扬前行速度渐渐慢下来,却亦是不争的事实,竟无法逆转!   就在此时,远方一道浑厚的声音适时传来:“云尊大人,现在情况明显,你就算是生出翅膀,也难以冲出我方布下的天罗地网;何妨就此束手就擒,大家也都保留一些体面,如何?”   云扬淡淡的哼了一声。   对方此举显然不是真正劝降,而是旨在为自己人打气。特别指出云尊已经无力逃走,将之界定为事实,正可大大鼓舞己方士气。毕竟之前云扬所展现出的锐不可当的威势实在是太吓人,没有几个人心中是不忐忑的!   如今,一旦将云尊注定跑不掉这种事定死,放到台面上,就会让所有人都吃一颗定心丸。   嗯,他跑不了了!   那么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立功,以及如何立功的问题了!   这种提升士气的方法可谓简单直接,更是面对九尊之一的战场噩梦予以劝降!   堪称是一个里程碑式的劝降!   云扬淡淡地说道:“这位将军战略指挥大有法度,该是紫幽名将当面,不知尊姓大名?”   纵使身处嘈杂无比的万马军中,云扬的声音依旧是平稳的远远传出,没有半点烟火气,却是沿途每一个人都听到得清清楚楚,如同这声音自动的钻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每个人都感觉,这位云尊就好似是在和自己面对面的说话一般。   登时人人颜色更变!   这等修为,又岂止是惊世骇俗,简直是骇人听闻!   更有许多有心人又自想深一层,云尊于如此激战之中,尚能以如此平稳的语气开声说话,分明是元气未损,换言之,当前的他,状态仍旧完整,甚至根本就没有尽展全力战斗,那么,此战所谓必定可以留下云尊的说法,是否只是己方的异想天开,痴人说梦呢?!   至少也是,不那么乐观的吧!   那位将军沉稳的声音传来:“能得云尊大人如此盛赞,末将荣宠至极,末将丁云路,向云尊大人见礼了。”   云扬淡淡地说道:“原来是闻名天下的紫幽智将丁云路,你很不错,战略布局指挥之能尤胜传闻。不过,就凭你当前所展现出来的这点实力想要留下我,不过痴人说梦!”   丁云路道:“是否痴人说梦,究竟成与不成,马上就会见分晓。”   云扬沉声回应道:“不错,马上就将见分晓!”   说话间,云扬再次往前突进了二十丈!   现在的云扬,整个人已经变成了血人。   在这样的战场上,说什么躲避鲜血,一尘不染,那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天大的笑话!   在彼端紫幽智将目瞪口呆的瞪视之中,紫幽大敌,云尊整个人竟在冲杀之中忽而一飞冲天,攀升至七八丈的高处,转而发足狂奔,御空而行,移动速度快到了极点,不过眨眼光景,竟已冲出了不下百丈的空间!   以寡敌众,被围攻者最忌讳就是身形凭虚,脚不沾地,因为那会导致再也无从借力,一旦因而受伤受损,只会令自身状态进一步下降,而云扬此际正处于这种状况,丁云路纵使如何绞尽脑汁,研究策略,也没有想到云尊竟会行此险招,御虚而行!   但云扬这样做,也有一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速度快!   太快了!   一旦让他冲近了城门,一旦离开了紫龙城这个天地球笼,那么,就是千万大军,也休想找到他一根头发了!   “快!弓箭手!”   丁云路心下大骇,果断下令:“无差别射击!”   旗语官闻言心中就是一颤,差一点将旗子扔在地上,顿了顿,才打出旗语。   现在云扬人在上空,而且移动速度极快,弑神箭手根本难以锁定,一旦落空,箭矢落下来的时候,必然会造成己方误伤,而且,这个乃是完全不可控的巨大变数。   与其这样,还不如面对面射击,毕竟后者尚能够确定箭矢最后落向,尽可能的避免误伤。   这条命令下去,最终能不能伤害到云尊还在两可之间,但己方的误伤数额却是一定巨大!   可是,当前一切都以狙杀云尊,对其展开攻势为第一优先,就算有巨大损失风险,也要冒险而为,在所不惜!   随着一声令下,紫幽弑神箭手,万箭齐发,箭雨蔽天。   云扬在空中的身影便如一道残影,而现在这道残影之后却还带着一个巨大的尾巴!   无论他飞到什么地方,屁股后面始终会跟着铺天盖地的羽箭!   而这样情况导致的后果就是,只要云扬的身子一折,羽箭便会因为原本的射击轨迹落入了对面的人群之中,引发一片惨叫,造成相当的伤亡!   然后,又有一排新的羽箭形成了另一道长长的尾巴,继续追击云扬……   听着自己下令造成的自己千万战友的惨呼,看着当前丕变的战局,丁云路紧紧的咬着牙,腮帮子上的肉在突突的跳动。   眼睛里,也已经布满了血丝!   “我就不信,他的玄气永远用不绝,能一直在天上飞!”丁云路恨恨道。   毕竟在正常的修者认知中,如云扬这般长时间空中飞行,绝对是所有修者都要大伤元气的一件事。   处在地面上战斗可以支撑三个时辰的玄气储备,换成在空中剧烈飞行,最多就只能支撑一刻钟的时间而已,甚至,可能还要更短!   所以丁云路决定豪赌一把!   赌云尊的玄气,支撑不了太长时间!   为了这个结果,他愿意付出数千,数万,甚至,十万大军伤亡的代价!   毕竟云尊一旦逃走,他所造成的伤害将会百倍于十万大军伤亡的损失!   甚至是整个国家,都会因为这个恶魔的离去,而沉沦,而灭亡!   是以现在就算如何的痛苦,如何的不忍,但为了长远打算,未来的平安喜乐,这份痛苦却必须要承受下去,一直到杀死这个恶魔为止!   “届时,今日所有死难弟兄的家眷,我丁云路挨家挨户的上门,一一磕头赔罪!纵然倾家荡产,也要抚育你们的儿女成才,若有违此誓,人神共弃之!”   丁云路疯狂的立下誓言,继而又自冷血的命令发出:“箭不许停!”   这一道命令发出去的同时,他眼中的血泪也终于控制不住的夺眶而出!   云扬目光如电,流溢着无尽的冷漠与嘲弄。   你想跟我拼玄气消耗?   那就如你所愿,咱们玩下去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 是人是妖?!   修者御气凭虚,绝难持久,这是任何修者也难以逆转的定律,即便是强如年先生、凌霄醉、君莫言之流,也就是坚持的时间稍长而已。   云扬就算已有天境初阶修为,生生不息神功、绿绿的支持三重加持,仍旧难以维持太长的时间,单就这点而言,丁云路的赌注是胜算的,而且赢面很大,顶多就是多死一些兵士,终究可以挨到云扬气空力尽的!   但是,那种情况的先决条件是云扬就只得他自己单人匹马再无额外助力的前提下,现在,就在他的青衫长长的下摆下面,却有二白白以小小身躯,驮着云扬疾速飞驰!   二白白作为超品玄兽,就算是驮着云扬,只要不作为重要战斗玄气输出,那就算是如此疾飞上一个时辰,那也是可以做到的!   二白白累了,还有三白白接班再继续驮着飞;而在三白白工作的时间里,足够二白白恢复了。   毕竟云扬手中有无穷无尽的生命力量,只需要给出一团,就能让二白白原地满血复活!   所以说,跟云扬拼消耗,拼持久,拼耐力,真的就是作法自毙,自寻死路!   云扬完全将二白白小小的身体掩饰的天衣无缝,绝对不露出半点马脚。   他现在所需要的,就是给敌人造成如此错觉!   你们这样做,正合我意!   箭雨呼啸持续,云扬贴着人群,长刀一片片绚烂的刀光飞出去,采取了之前那些紫幽高手的打法,一触即走,绝不恋战!   然而他每一刀挥出,却总有几个人应刀惨叫,扑倒在地,一命呜呼。   面对这样的情况下,四季楼的那几位高手,还有紫幽帝国紧急调集的多位十品大圆满高手,竟是完全不敢露面了!   因为在这个时候,这个状态下跳出来,就等于是跟云扬单打独斗!   没有任何人有把握,有能力,战胜得了当前宛如进入战神状态的云尊!   手下,根本就没有一合之将!   眼看着整个城市都是自己的军队,对方一共就只有一个人,可是己方的数百万人马,竟是束手无策,反而好似在被对方一人屠戮!   弑神箭与攻城箭的来回穿梭,全然不计后果不惜代价的进攻,换来的唯一战果,也不过只是自己一方的巨大伤亡!   甚至已有数位高级将领,不明不白地惨死在自己一方的狙击弓箭之下。   一刻钟了!   已经一刻钟了!   这已经是一位一重天高阶修者的全部玄气底蕴储备!   十成大圆满的宗师境界,也是绝对做不到的!   丁云路眼睛充血,死死地盯着还在半空中低空飞来飞去的云尊,心中不住祈祷!   撑不住了吧!   掉下来吧!   赶紧掉下来吧!   你快点撑不住吧!快点掉下来吧!   你的玄气,怎么也要到底了吧?!   只可惜,云扬完全没有回应他那深刻诅咒,仍旧来回纵横,飞舞自如,灵动不减初时。反而……似乎是更加的灵活了一般。   然后,半个时辰过去……   云尊仍旧保持在空中飞来飞去的状态,灵动竟似更胜之前,刀光闪烁凶戾,不见丝毫疲态!而紫幽帝国伤亡人数,迄今已经超过了万数人!   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数目,也是一个令人难以承受的损失数目!   对方只有一个人,明明就只有一个人!   甚至那人还是状态不全,最大的依仗不在!   但就是这个样子,仍旧造成了己方如此恐怖的伤亡数字!   这样的战损,简直是难以想象,不可思议!   恍如失神的丁云路回神瞬间,一眼看及自己身后,一时间脚下不稳定,摇摇欲坠。   对方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很明确,旗帜鲜明的表示出要从西城门冲出去的意愿;而一路走来,冲到现在,从来都没有改变过方向;而今,已经步步推进得太多太多了!   每一次对方作势一掠而去的时候,自己身后的敢死队高手,就得用自己的身体,用人命,将之生生地砸回去!   冲回去!   撞回去!   然而每一次拦截,都最少要付出三四十位七重山以上高手的性命!   截止到现在,已经拦截了十七次!   而自己身后调集到的己方高手,从最初的五百人,就只剩下最后的一组三十人了!   整整五百名高阶修者,就这么填进去了,他们以生命为代价拦截的结果,就只是暂时拦住了这位云尊,甚至没有给云尊造成一点一滴,一丝一毫的伤损!   这也还罢了,最让丁云路感到无法接受,更兼无法理解,至为恐怖的是……对方没受伤有损不得止,竟却连一点点疲惫的样子都没有看到,仍旧在步步突进,嗯……又再突进了五百丈吗?!   这个事实,让人绝望!   丁云路这会的心中已经彻底的绝望了,他完全能够想象得到,这一战打完之后,自己需要面对的是什么!   此役最终,就算是歼灭了云尊,但自己身上的罪责,却也绝对小不了!   帝国一下子损失这么多的中坚力量,必须要有人站出来承担责任!   而自己作为直接当事人,指挥者,更加是想要找个替换的都没有!   一战打到现在,从一开始的信心满满,到现在的浑身冰凉,心中一片悲凉!   自己之前口口声声言说云尊必死,必然陨落于此的宣言,竟真的就只是个笑谈!   痴人说梦的竟是自己?!   紫幽帝国没有高手么?   不!   当年紫幽帝国神石惊天,落入开国帝君之手,而当年神石在几十年的时间里,就在皇宫里,持续地往外散发沛然能量!   在那段时间里,紫幽帝国皇城周围的人,尤其是初生幼儿,全都从那神奇的气息之中,得到了莫大的好处!   这份好处甚至有延续至血脉之中,裨益无尽!   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紫幽帝国的武力甲于天下,从无抗手!   环顾整个天玄大陆,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拥有比紫幽帝国更多的高手数目!   只是那些苗子却纷纷消失,并不显现于民间,该因那些人尽都被权贵家族们收罗了过去,看家护院,成为权贵的私兵!   并不为国征战!   如今,帝国风雨飘摇,出来战斗的,仍旧是那些大众脸,而那些权贵家真正意义上的高手,竟是一个都没有出现!   眼看着无数帝国士兵惨被屠戮,眼看着敌人在这里耀武扬威,帝国众多权贵却仍旧冷眼旁观,袖手旁观,怎能不让人倍感悲凉?   最为奇葩的是……一直打到现在,皇宫所属的高端战力竟也没有来驰援!!   丁云路心头的悲凉逆流成河,难道这一战,不是关系到国运么?   难道这一战,不是关系到紫幽气数,身家性命么?   “后方撤退,散开,不让要人群过度密集!”丁云路一边指挥弑神箭手,一边发出命令:“所有远程攻击力量,占据当前各处制高点!”   “弑神弓,持续施射,不要停!”   “攻城箭,保持当前射击频率,不许停!”   丁云路的心脏都几乎要爆炸了:“云尊,你到底能在空中滞留到何时?!你还是人吗?怎么都不干人事呢?难道,他真的是恶魔?!”   这个问题,其实也是在场所有的紫幽帝国人心中的疑问!   对方便如同没有丝毫份量,就这么长时间的滞留在空中,潇洒自如,随心自在。   这样的特异状态,自己这一方居然没有任何攻击模式能够对他造成威胁!   所有人都在心中问一件事:我们紫幽帝国的高手在哪里?我们紫幽帝国,就没有一个能够拦阻这个煞星的高手么?   一个云尊,在天空中飞来飞去大开杀戒,杀气滔天!   有了云扬这个吸引对方绝大部分火力的诱饵,老黑小青两大玄兽亦在地面上大开杀戒,横冲直撞,所过之处,尽是人仰马翻。   丁云路心下疑惑更甚,之前明明已经重创了两大玄兽,它们俩不都快要打死了么,怎地又有如此战力了,当即排布兵力,再度围剿两兽。   丁云路思路清晰,他清楚当前赶紧干掉两大玄兽才是正经,若是放任不理,只怕还要再多添变数,然而让丁云路更绝望的一幕却是,就在紫幽兵士前仆后继好容易再度将两大玄兽重创之余,却见那位云尊急疾飞掠而过,然后两大玄兽就又再度龙精虎猛起来,甚至伤势也貌似瞬间痊愈了,越来越见凶悍!   这下子任谁都明白了,那云尊必然有某种神妙法门,令到两兽垂危濒死而瞬时满血复活!   这样打下去,还有意义吗?什么时候又是个头呢?   所有人心中都本能地生出有一种极度悲观的想法:此役,己方已无胜算,或者,唯有等到这位云尊冲出西门,才会结束这一场噩梦吧!   拦?   看来是拦不住了!   没看到对方现在愈发的悠哉,已经全然没有初初急切着想要走的意思!   对方的举动,分明就是在尽情耍弄己方的数十万紫幽大军啊!   天哪,难道我们全都置身在一场恐怖的噩梦之中吗?   最终,我们会被梦魇吞噬,被一人屠戮我们全部吗?!   这位云尊,到底是人,还是妖啊! 第一百三十章 你们有什么资格与玉唐为敌?!   紫幽兵士都有些崩溃了。   一次又一次的数以万计箭矢凌空射去,大范围无差别狙击,对方或者大袖一挥,挡着脸面直线冲锋,以自身浑厚玄气,锐点突破密集箭雨,或者就是诡异趋闪,往高处一冲,一下子就能移动出三十多丈的范畴……纵使万箭齐发,仍旧能够轻易躲过。   然后落下来再继续,继续屠戮紫幽兵士。   而那些飞过去的千万箭矢,可不是单纯的落地,还是会继续发挥杀伤力,目标正是在后面追击云扬的同袍,那几乎是一排排的一片片的倒下啊!   这样子已经来来回回的十几次了,自己这边战术没有改变过,对方也没有损伤,现在,云尊身后,基本上已经变成了无人区!   谁也不敢停在那里!   谁也不敢面对云尊的后背出手!   因为,只要站在那里,下一刻,迎接自己的,就是战友的千万羽箭!   云尊身后,死神禁区,妄入者死!   这个认知,正在植入在场所有人的脑海中,心田里,意识之内!   “真勇士也!”   远方的一处高楼之中,一身明黄色服饰,屹立于窗边窥看这边战局的紫幽国君,脸色凝重的看着这边,发出由衷的感叹。   “老黑,你有把握么?”皇帝陛下问身边的老太监。   这位老太监皱紧了眉头,道:“若是按照滞空能力的长短来衡量对方的真实威能,以及对方始终游刃有余的表现而论,我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对方看起来至多也就只有二重天的修为,依照常理来说,在空中滞留一刻钟的时间就已经是极限,而现在却不知为何竟在空中持续逗留了一个时辰之久?这一点,令人费解!同时也令老奴对其实力的评估,难以定论!”   皇帝陛下阴沉着脸道:“可是这样伤亡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紫幽皇帝陛下的言下之意,显然在催促这个黑老出手了。   这位黑老为难地皱皱眉头,缓缓站起身来,道:“陛下,此役凶险莫甚,皇宫供奉方面……恐怕最少也需要出手十位以上,才能确保胜局!”   皇帝陛下目光冷幽幽的看了他一眼。   那黑老没有继续开口说话,场面一时冷然。   皇帝陛下沉吟片刻,又自淡淡开口道:“供奉出手,十位之数;可以。不过,传朕旨意,传达五大家族高层,每一家都必须出手协助!”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怒意!   纵使是在这样的严峻时刻,那些家族居然还是不肯出手驰援,皇帝陛下心中已经彻底的怒了!   难道这个天下,就只是朕一个人的不成么?!   若是让那云尊当真全身而退了,你们一个个的能够落到好么?   彼时云尊御诸相自然之力反噬,你们能够独善其身,继续安稳下去吗?!   云扬忽而感觉到脚下二白白表现出一瞬间的虚弱,不敢怠慢,即时一声命令发出,突兀地冲天而起,直升九天,二白白径自幻化为一道白光,落到了云扬衣兜里,整个过程就只得云扬二白白一人一兽心中有数,外界绝难勘破其中关窍。   云扬随手一拍,登时有一团绿意融入二白白的小小身躯,二白白酣然而息,同时三白白亦已精神抖擞的出现,钻进云扬的裤裆胯下。   眼看着高空中又见一团绿意闪现,所有紫幽兵将的心头再度泛起一阵无能为力的绝望。   之前几次也都是这个样子,那头熊,还有那条蛇,明明已经被打得半死,眼看就能一举消灭了,那云尊冲下去就是一团绿意送出,初初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但随即就看到两大玄兽的战斗力立即回复,还不止是战斗力的回复,连带受损深重的身躯,竟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恢复,端的肉白骨,起死生,至多也就不过如此了!   如今,这种绿意又出现了,这是否代表,那云尊战力又攀升回顶峰了呢?!   这场噩梦竟然还要继续,还要往更阴暗的方向发展吗?!   云扬此际占尽优势,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犹有余暇释放神识气机感应周遭动静氛围,以备不时之需,亦因此发现了远方的一座建筑房顶,站着一个窈窕高挑的身影,正自极目远眺着这边,神色间,一片焦虑。   那是……上官灵秀!   上官灵秀的手紧紧地按着剑柄,她身边还有数名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尽都是一脸的按耐不住,下面,还有二百人早已经整军备战,枕戈待旦!   然而上官灵秀始终没有下令出击,驰援云扬!   因为上官灵秀知道,当前这种战斗氛围,自己和手下的这两百人当真加入进去,非但于事无补,全无助益,就只有白白的添上两百条性命的份!   更有甚者,还可能会成为云尊的拖累!   紫幽一方的指挥者丁云路乃是紫幽名将,上官灵秀可以预见,若是自己贸然入战,丁云路甚至会直接下令不让紫幽军对他们下杀手,只是一味的折磨,籍此引诱云尊来援!   所以她极想出手相助,又不敢出手。   “我们总要做点什么,尽一份心力!”上官灵秀秀眉紧蹙。   但,到底要如何做?   怎么做?   却是完全没有头绪。   云扬神识远播,如何看不到上官灵秀的蠢蠢欲动,心中一动,突然仰天长啸:“丁云路,现在知道是谁在痴人说梦了么?又是谁井蛙窥天?汝辈见识浅薄,何知天地广阔,我玉唐云尊当初自紫龙城西门而进,亦会从西门再出去!纵使你们紫幽帝国有千万大军,但又能奈我何?能够挡得住我的去路吗!”   骤发之长笑,端的震撼长空,震动大地,更震慑了在场的万千紫幽兵士,一时间士气更下一层。   丁云路愈发的一筹莫展,他不是不想鼓舞士气,可是自己刚才的宣言已经彻底破产,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他现在真心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还能说点什么!   彼端的上官灵秀闻言之下目光一动,突然明白了自己这会应该做点什么了!   “我们走!”   上官灵秀一跃而下。   “上西门!”   上官灵秀神情坚决:“我们就去西门那边,接应云尊大人!”   “是!”   众人整齐答应。   却有一人迟疑说道:“驰援云尊大人自是该然,但我们此番进入紫龙城实属侥幸……若是就此走了……无敌大人的骸骨……只怕就要……”   上官灵秀的俏脸陡然痉挛了一下,这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更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只要这一次离开了这里,下一次想要取回先祖骸骨,势必会难如登天!   又或者是根本不会再有下一次机会了!   而且这一次,对方所有的兵力,都在布置防备云尊,这才会给了自己机会。   这一次放弃的话,再加上自己率人夺取西门,驰援云尊,势必会与紫幽帝国成为死仇,再无任何转圜余地。   之后紫幽对上官将门最简单最直接的报复,莫过于先祖骸骨被毁!   这是几乎可以预见以及确定的事情!   那可就是上官将门满门的莫大遗憾,再无圆满之日!   但她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立即下定了决心,道:“现在兵凶战危,必须有所抉择,无敌先祖会知道我的苦衷。我若是不去,云尊若是因此而陨落与此,那可是我们玉唐有可能亡国的大事!”   “而无敌先祖的事,乃是我上官将门一家之事!”   “孰轻孰重,一眼而别!”   “还是先顾眼前的活人,然后再说后续!”   “走!”   上官灵秀带着人,悄无声息的从一边走了。   正如她或者说云扬的预料,现阶段紫龙城所有的力量,所有目光,全部都聚焦在城中围剿云尊这一场亘古未有的世纪之战,根本没有人注意他们的离开。   上官灵秀最后回头向着无敌将军祠看了一眼,转头而去,再也不曾回头。   上官灵秀动身离开的建筑,整体构造有如一口剑一般的直插苍穹,闪烁着耀目的金色光芒。   无敌祠堂!   这里正是供奉上官将门先祖上官无敌的祠堂,紫幽帝国当年感叹其也是一代英雄,专门为其建立了祠堂。   而上官无敌一家三口的尸骨,就在这祠堂之内供奉!   看着上官灵秀消失不见,云扬不敢肯定对方能不能当真有领会自己的意思,但眼看着那无敌祠堂就在自己旁边不远处,云扬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而就在云扬欲要将这个念头付诸实施,展开动作的时候,远方一声长啸骤起,一个声音说道:“云尊!你竟敢在我紫幽如此肆虐,难道是欺我紫幽无人么?”   长啸声中,一道黑衣人影,连人带剑化作了一道绚丽剑光,自远方宛如奔雷掣电一般的急疾飞来。   剑光所指,正是云扬!   打到这里,对方真正意义上的高手,才算是终于现身露面了!   云扬哈哈大笑:“紫幽帝国的高阶修者,心性不外如是,迄今为止我已经杀了不下数万人,直到此刻你们的高端力量才舍得出现,如此行径,却又有什么资格谈到与我玉唐帝国为敌?!除非明哲保身,自身为重,能够成为醒世恒言!”   云扬的这句话,轰轰传出,而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心下都不自觉地陡然一震!   尤其是正在指挥战斗的丁云路,心下更是百感交集,一时茫然。   这句话,居然从敌人的口中说了出来,更让他感觉如同暮鼓晨钟的当头棒喝!   明哲保身,自身为重,是自私自利的另一种说法吗?!   醒世恒言?醒世讽刺吧!   丁云路心下喃喃自语道:“不错,人都几乎死光了,才舍得出来了,摆明就是借助寻常兵士的血肉之躯,消耗云尊体力、玄气!这样的心性,这样的行径,包括紫幽皇室在内的所有上层权贵尽都如是,哪里有什么资格与玉唐帝国为敌?”   “此役的源点,不过是玉唐帝国的一位名不经传之人陷落,云尊万里奔袭,不计风险代价的亲自出手营救,出生入死,连场血战;上官将门一具骸骨在此,人家数代人念念不忘,矢志报仇,人家那是什么凝聚力?反观咱们紫幽这边,咱们又算是什么?当真没有资格与人家为敌的?”   丁云路越想越越对,越来越觉得万念俱灰,诸多负面情绪累积之下,脸色陡然转变,满脸尽是惨白之色,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原本挺拔的身躯顿时立足不稳,摇摇欲坠。   空中来人一声冷笑:“小辈满口大言,信口雌黄,且看看老夫有什么资格与你为敌!”   声到人到剑到!   云扬冷哼一声,身子一闪,一刀悍地挥出!   刀不容情!   灿烂刀光骤现,与来袭剑光侧面一接,却见刀光剑气初初接触的瞬间;来袭之人身子滴溜溜一个旋转,于间不容发之际从容避过刀不容情的反噬,剑光更是骤然翻涌起来浪潮一般的光华,席卷而起:“云尊,也不过如此。”   云扬目光冰雪般冷静,反手便是一记道不留情再度进攻!   不意那人的剑光如同长江之浪,涛涛不绝,绵绵无尽,虽然连续被云扬消泯了三波攻势,但道不容情却又被此人接了下来!   云扬心中一凝,警惕之意丛生,刚才这一下接触,他已经试了出来。   对方乃是天境三重天巅峰的大修士,这份修为比自己要高出来整整两个阶位!   这还在其次,对方竟然有本事接下自己的天意刀法初招一招两式,不落下风,这才是极大的难能可贵!   自云扬出道以来,修得天意刀法以来,从来没有任何人如此从容的接下天意刀法,连之前刀尊者、冰尊者尤要受挫的绝世刀招,此际竟然无功而返,足以证明这来袭之人乃是有心人,此前必然多番观视自己的天意刀法,悉心部署筹谋应对之招,这才能在天意刀法之下,全身而退!   但若是单打独斗,云扬仍旧不惧,甚至完全可以确信在五招之内将之斩杀于刀下;但对方却不是一个人,更加不会跟自己单打独斗!   那连绵不断的弑神箭,攻城箭,还有下面的数万大军,全都是他的援手,是他的助力!   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凭着自己一己之力干掉他,机会微乎其微。   更别说自己始终是经过了整整两个时辰的鏖战,纵使表面上看来游刃有余,但云扬自己知道,玄气无穷无尽是一回事,但是自己的精神体能,终究已经消耗了太多!   否则以自己当前的修为,配合天意刀法,就算对方早有应对策略,仍旧能让对方狼狈不堪,岂会如现在这般,竟是平分秋色之格。   双方初初交手,大致相当的战果,令到来袭之人信心更增,再一次御剑而来,攻势比之刚才更甚一分。   同时,云扬还隐隐然感觉到,有数十道弑神箭与攻城箭正在完成对自己的锁定。   这在之前,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事情。   而现在,有了这个人正面牵制自己,自己的动向就此受到掣肘,便再无法轻易摆脱这种锁定!   远方,又是三道身影冲天而起,排空激荡的神念亦随之展现,向着自己包抄过来!   显然是看出了便宜,不欲让刚才出手之人独占奇功,然而他们的到来,不免令云扬局势更危!   还有更远处,尤有源源不断的人往这边赶过来。   “终于都出来了!”   云扬心中轻轻地说着。   现在出现的这些人,才是紫幽帝国压箱底的实力,也是真正意义上的定海神针一级人物!   这些人寻常时候根本就不会出现,都在各个家族或者皇室,充当最后的防线,非到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绝不轻出!   而今天,今时今日,他们已经不能再不出手赴战了!   哪怕再是自私,再明哲保身也好,局面已经去到连他们都不得不出手的严峻地步!   不论第二波的三个人心思如何,他们与面前之人的神念相互呼应已成事实,已为定局,云扬立即判断出,这几个人还都是旧识,而且还是极有默契的那种旧识!   一旦四个人汇合,那么自己的处境将会立即变得更加艰难!   所以当前的当务之急是——必须要在其他三人赶到之前,将初初来袭的这个人击杀掉!   云扬目光冷厉,突然一声大喝:“吃我一刀!”   飞一般冲上前去,手中天意之刀高高举起,刹那间,将所有前后左右的躲避空间完全封死!   逼着对方,与自己硬拼。   而他刀光闪烁,刀尖微微晃动!   这个人长笑一声:“吃你一刀?就再接你一百刀,你又能如何?黔驴技穷罢了!”   那人可不光说得豪气干云,他的行动也与他的语言一样,毫不退让地正面冲了过来。   云扬固然不敢让他们四人会合,但他同样不敢闪躲让云扬冲过去。   一方面是他知道,自己背后,已经没有可以掣肘云扬的力量,一旦被其冲过去,那么这位云尊就能凭着现在的极限速度,一口气狂飙三百丈以上!   这个后果,可是任何人都无法接受的状况!   毕竟再往前三百丈,距离城门可就只有不到十里的路程了!   刑部小院距离西门的全程也不过只得三十里路程,目前已经有二十里失守,再往前突击三百丈的话,剩下的路程可就只有七八里路了,距离太近,变数太大!   再者,他对此刻云尊,也有相当的把握,正如云扬的判断一般,他可是很有心的有心人,之前一直都在观察云扬的刀法路数,自信已经全面洞悉了云扬的刀路,就算云扬的刀法如何神妙,连番施展之下,其刀法走势,运转轨迹尽都入了那人眼中,不再神秘的超妙刀招,便不足以形成绝杀之势,而那人的修为更在云扬极限修为之上,若是在此行险一搏,重创甚至击杀云扬,当真就是功劳独占,荣光无限!   基于以上两大因素,也就只能硬顶上来了!   刀光闪烁间,天意之刀与对方的剑光首次毫无花假地撞击在一处!   一如那人的判断,双方极限实力有所差距,这般极端硬拼,首先要承受彼此气劲冲击的乃是云扬,云扬骤觉手腕一麻,随即浑身一震,眼见冲击气劲之实力即将临身,可是云扬周身显出一层异样光彩,随即,云扬竟是不退反进,逆势再前,刀外红尘与生死一念同时应手而出!   咔嚓一声。   对方的长剑丝毫不出意外地被天意之刀砍成两段!   对方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记过,自己手中的剑,可是足以排名整个大陆前十的逸品神兵利器,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被砍断,变生肘腋之间,胸前血光飑出,整个人好似断线风筝一般往后飞去。   那人委实是顶峰修者,纵使是在这样恶劣的情况下,仍旧让自己躲过了必杀一刀,其应变之速,招路之灵动,可见一斑。   但,一切的应变,一切的应招,都已然沦为徒劳!   因为,就在他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一只小小的猫儿,悄无声息、静悄悄地漂浮在那里。 第一百三十一章 冲动也要有代价!   这头小猫儿,之前谁都没有发现。   兵荒马乱的战场上,怎么会出现一只猫?   而且还是在高空?   只有拳头大小,它怎么上去的?   这头小猫看似人畜无害,但,实则——   下面,数万人窥见如此异数显现,都是心头猛地一跳,一种不妙的感觉升起,登时齐齐声嘶力竭的齐声大吼:“小心啊~~~~”   “喵呜!”   一声轻鸣,二白白一爪子狠狠地拍在那位紫幽高手毫无防备的后脑勺上。   啪!   这位高手的整个脑袋,就此彻底碎裂!   然而他的身体似乎还是不可置信,不能想象当前的现状,兀自在半空中又扭转了一下,想要回头看看,究竟是谁杀了自己。   刚才在自己身后,分明什么都没有啊!?   怎么会突然出现敌人?   自己又怎么会突然遭到袭击的?   这完全不应该,不可能啊!!   他的身子依着自身头脑在最后一瞬所下达的致令,在空中生生转了回去,胸口面对着自己后面,只可惜他的最后愿望仍旧落空了,因为他的眼睛已经永远的看不到了!   身子在空中略略停了一下,就此滴溜溜的落了下去。   一直到死,依然稀里糊涂,去的不明不白!   一代高手,就此黯然辞世,魂走九泉!   这一幕,下面无数人都是眼睁睁地看着的,这一刻,每个人都感觉到自己眼中看到的世界似乎都变成了只有黑白两色,再没有此外的一切色彩!   这,这简直就是一场梦魇!   原本丁云路的宣言破灭,已经令众人陷入难以自拔的梦魇之中,随着这个人的出现,更首次挫折了云扬,令其无匹无对的绝世刀招无功而返,众人希望重燃,以为这场梦魇终于可以结束了!   可是结果却是,救星陨落,希望破灭,众人再陷更黑暗的梦魇之中!   云扬不知道自己干掉了什么人,但下面的人却又怎么能不知道刚才那人是谁!?   此人在紫幽帝国可说是神话一般的人物,一代剑王曲寒雪,此人声望之隆,如日中天。   一旦出手,全城长剑都予以感应!   就是这样一个的宛如人间神话的传奇人物,居然就在自己眼前,这么轻易的陨落了!   甚至连他的随身长剑,传闻中的传奇逸品,竟也被砍成了十七八截!   这,根本不能接受的现实!   这样的一代剑王,刚刚才宣称了对手的黔驴技穷,随即就被打脸,被自诩早已尽破的刀招所伤,更连一个符合他身份的死法都没摊上,被一只巴掌大的小猫一爪子拍碎了脑袋!   这般死法,端的掉价!   众人怔怔的抬头看去,只见空中尽是空白。   那里,本应存在一只刚刚杀死了剑王曲寒雪的小猫儿啊……怎地不见了,貌似谁也没看到它去了哪里。   似乎这真的是一个梦。   梦醒了,那小猫就不见了。   但……曲寒雪死了啊!   真的死了啊!   正自远远赶过来的那三个人如被雷击,满眼尽是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不由自主的减慢了速度!   曲寒雪……怎地就这么毫无价值的死了?   一代剑王出手,居然连在云尊身上留下一点痕迹都没有做到?   他不是已经洞悉了对方的刀路么?不是宣称对方黔驴技穷了吗?   该当占尽优势啊?!   怎么死的反而是他呢?!   他们愣了,迟疑了,云扬可不会愣住,更不会犹疑不决,他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又再往前冲了一百多丈,刀芒闪烁,还在半空中如梦如幻!   从他飞上天空一直到现在,他已经在空中滞留了一个半时辰!   这绝对是一个恐怖的时间数据!   赶来的那三个人,已经落在了他的身后,侧面。   而且就算这三人追上来,云扬也不会再被动,这三人已经因为剑王曲寒雪的意外陨落而心志失衡,战力必然大打折扣,自己尚有许多底牌未出,足可应付三人联手,更别说自己启动在前,三人已经不够时间追击自己了!   然而就在此时,一股异常强大的气息蓦然凭空出现,就在云扬左侧前方。   云扬目光陡然一凝,身子如风摆柳,在空中荡了一下。   一个佝偻的身影,宛如无中生有一般,悄然出现在他左侧十丈之处,随即便是一掌拍出!   这一掌,来势直如开山巨斧,有石破天惊之威,一掌拍出之余,那人身侧的整片空间,即时变成了黑色的!   空间,也因此人的出手,产生异变!   一掌打出来一个直径不低于三丈的空间黑洞,黑洞出现瞬间,早已将原有空间之内的尽数吞噬,亦有此而生一股庞大引力,莫说云扬现在无法施展风云两相,就算尚能施展,面对这种强大吸引之力,也要迟滞数息!   那强绝掌力已将临身,因那掌而产生的如同鬼啸一般的恐怖声音这才蓦然出现!   这力量的速度,竟比声音尤快!   是那个黑老!   云扬登时认出来来人的身份,就是那个一直跟在紫幽皇帝身边的老太监!   只是这一掌,早已让云扬判断出了这个老太监的实力:天境四重天巅峰!   超过自己不止一筹的强横实力,较之当日的刀尊者,竟似还要更胜一分!   强横的力量罩体而下,笼罩范围泽原广被,波及极广,更有强大引力为辅,显然是不容云扬有任何的闪避余地!   而云扬看来当真就好似是因为变生肘腋,更受制掣肘于强大引力,一时间躲闪不及,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掌,全程整个身体就只是略略做出闪躲的趋势,却又骤止,跟着便是两掌匆忙间地猛推出去,似乎是极尽仓促的应变。   然而在他的手掌边缘,却有丝丝的绿意萦绕。   轰的一声!   黑老只感觉自己那一记雷霆万钧志在必得的一掌,打是确实打中了,但打中的感觉却只如打在了棉花包里,打在了云彩里,竟是毫无受力之处。   更有甚至,从对方手上,还有一种莫名的反向吸力陡然而生!   这下子换成黑老因为料敌有误,整个身子不由自主的稍稍前倾,然而且应变亦是神速之极,于间不容发之际力聚足底,整个人登时往下足足沉了三丈,更往后一仰,才保持住了自身不再处于失衡状态。   至于对面的云尊,貌似受到的冲击更为巨大,轰然一声之余,整个人都被打得飞了出去。   看似占到上风的黑老反而脸色大变,他情知状况不对,对方犹有余力令自己身形失衡,便绝没有理由会被打飞,唯有一切皆是对方设计出来,才合乎情理,那么他的这下飞出,那就是另有筹谋,一念及此,即刻尖声道:“拦住他!”   旁边正极速往这边赶过来的那三位高手眼看着云尊就要被黑老重创,虽然侥幸接下了那一掌,仍旧是被击飞甚远,每个人的目光心情都极尽复杂,特么的,我们紧赶慢赶,终于在关键时候赶来,却被这不阴不阳的老太监捡了一个大便宜!   早知道还不如不出现呢!   这么一想,便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动作不免更慢了一步。   及至老太监尖锐的提醒声音响起之余,三人仍旧没有反应过来,等到重新提气,自然更慢了一拍。   触目所及,却见那云尊身形,在这一掌悍然之余,便如是炮弹一般疾飞了出去,所过之处,空中居然流溢出一股股青烟,显然移动速度已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而他的去向落点,赫然是……无敌将军祠!   老黑破碎空间,沛然一掌之力,再加上云尊本身的能动力,这一冲,竟然于弹指之间,跨越了五百丈空间,最终更是轰的一声直接撞破了无敌将军祠的墙壁,烟尘弥漫之中,云尊的身体已经消失不见了!   黑老的身体猛地往前冲,身子在空中拉出一道道残影,发出尖锐的呼啸,向着无敌将军祠那边飞去。   另外三人也急忙跟上,这三人也是奇葩,不检讨己方三人的败事有余,反而对黑老幸灾乐祸:这老货,原来被坑了……哈哈哈!   云扬强行吸纳黑老的力量,借力飞出,固然是筹谋得手,然而他的真实修为到底比黑老逊色两筹有余,虽然有生生不息神功护住心脉,五脏六腑,却仍旧难免被那股骤然涌进来的强横力量震撼一下。   云扬一时间五内如焚,口鼻出血;强吸了一口元气,使得自身按照既定轨迹,流星一般急疾飞去,强行撞破了无敌将军祠,进入到内中。   一眼扫过,却见内供有无敌大将军一家三口的神像牌位,在神像牌位之下尚有两个黄布包裹着的骸骨。   再前面的则是香台,此际尚有香烟袅袅升起。   云扬不由分说,径自一掌将那三个神像全部打碎,一把将黄布包裹的骸骨与灵位同时抓起,收入空间戒指,喝道:“紫幽帝国已灭,无敌将军,跟我回家了!”   “从此一家团聚!”   话音未落,身形再动,这次却是撞破了另一面的墙壁,于烟尘滚滚之中,云扬电射而出,便如一头穿云破雾的雄鹰,搏击长空,翱翔九天!   与此同时,巍峨的无敌将军塔,紫龙城的地标建筑物之一,突然缓缓的歪倒,最上面的十几丈塔顶,更是随着云扬电射而出的方向,轰然倒落!   显然云扬两番突破墙壁,已然动摇其地基,二度破墙之际,更是瞄准了方位,令此塔再无支撑余地!   轰隆隆一阵嘈杂之声后,满目尽是弥天尘烟,久久不息,登时遮蔽了无数人的视线。   而云扬在这一刹那,则是将自身移动速度提升到了最极限。   他此行的所有目标,包括额外目标都已经完成,现在,当然想要走了的!   而他刚刚开始冲出来的那会,维持他的乃是那种难以宣泄的悲愤,以及那种压抑到了极点的愤怒!   令到他只想要大杀一场,放肆一回!   明知道那是冲动,那是妄动,但仍是大开杀戒,大杀一场。   那个时候,虽然明知道这样做,不符自己九尊智囊的身份,更不是任何智者所不会选的,但,那时候已经被愤怒与悲痛冲昏了理智。   毕竟,只是一个还不满二十岁的少年啊……   然而杀到中途的时候,云扬理智回归,登时感觉到自己这样做,真是太傻了,不过自欺欺人而已。   最起码来说,四季楼方面在此坐镇,针对云尊的最高高手都已经被君莫言杀了,所以自己才能这样横行无忌!   反之,云扬扪心自问:若是那几个四季楼的五六重天高手还在,自己还敢不敢这么冲动?   更有甚至,若是君莫言没有承诺乃至守诺将四季楼的四名领队悉数杀死,那么自己又该怎么办?   诚然,君莫言杀死那四个人是在自己的预定计划之中,但万一君莫言对报恩令看的不是这么重呢?   毕竟报恩令的直接当事人老独孤已经不在了!   再想深一层,君莫言说到底仍旧是紫幽帝国出身,他处于朋友情谊帮了自己一把,人家当真不履约,甚至反过来杀了自己又如何呢?   这么一想之下,云扬即时出了一身大汗,汗透重衫。   只不过当时云扬已经身在局中,已经是那么冲动万状的冲出来了,再那么落荒而走,貌似又更加傻了几分;而且,既然已经傻了,已经冲动了,那就把冲动进行到底,尤其是一眼窥到上官灵秀之后,云扬干脆决定,就趁当前时机,将无敌将军的骸骨一并带回去。   反正紫幽国运底蕴,已经被自己扫荡一空,玉玺气运尽去,镇国宝物变成空壳,从某一种意义上来说,紫幽帝国也委实可以相当于是亡国了。   这样算下来,上官无敌将军当年的誓言,也就相当于完成,差相仿佛,何能尽善尽美!   所以云扬就干脆将上官无敌的骸骨请回去。   我冲动了,我不悔,冲动到底,傻到底了!   只不过,我仍旧要为自己的冲动,为我的傻,做一点有价值的补偿。   乍然,迎面劈空风响起,那是一支远方的攻城箭启动了,一箭雷霆万钧。   云扬这边才刚刚冲出浓烟,这支攻城箭已经到了云扬三丈之内,可见操控此弓箭者绝非泛泛之辈,且在云扬的神识探测中,左右尤各有三个人正在飞一般赶过来。   还有自己后方,也有六个人正奔雷掣电一般飞来。   前方,却有一支攻城箭正面来袭。   云扬厉啸一声,去势急疾的身形竟自凌空变向,斜斜的好似旗花火箭一般飞起。   腰腹间猛然回收,只感觉腰腹间一阵凉,一阵剧烈摩擦感觉传来。衣屑纷飞,皮肉高速带起的高温烤糊了的味道升起。   一滴滴鲜血撒出去。   这支蓄谋已久的攻城箭到底伤到了云扬!   这支攻城箭来得角度极其微妙,云扬前冲之势又疾,纵使应对神速,临时变向,终究还是受了些许伤损,然而云扬终究是避过此箭的正锋,随即两只脚狠狠地踹在了那攻城箭上。   攻城箭被他施以全部修为的一踹,登时被踹得在空中转了半个弧度,凌厉且精确无比的冲向正如飞赶来的黑老的胸腹!   相当于拥有了云扬全部威能一击的攻城箭,融合了本身的恐怖速度,再加上攻城箭本身的份量,三者最极端的机场,当真已经具备了弑神灭佛的威力。   黑老识得厉害,哪里敢正面抵挡,忙不迭的急忙闪身飘开,而云扬的瘦削身体在那一踹之后,却是借助反冲之力,径自腾飞上高空五十丈,便如一个人形风筝在天空极速滑行,从地面看出去,整个人就只得西瓜那么大而已。   位于高空之上的二白白,突发一声鸣啸,雪白的身体骤然出现在云扬脚下,再复之前的人兽如一状态!   二白白雪白的身体平稳的张开,驮着云扬,直线往上飞起,眨眼间,已经是百丈高空!   下面十几条正在箭矢一般往上冲的人影一个个神情凌乱,有几个人甚至在半空中一个踉跄,差点儿摔下去。   对方有飞行玄兽!   这……这还怎么留下来?   笨重的攻城弓刚刚仰起角度,所有操作攻城弓的兵士一个个目瞪口呆。   怎么打?   现在,对方在自己眼中已经化作了一个小黑点,怎么能攻击得到?   这直接就是高射炮打蚊子!   最多只有一个参考值,理论上是能打到的,但实际操作,绝对没戏!   弑神弓也都愣了。   拼了老命的放箭,一双手早已经鲜血淋漓。   结果最终将人放到天上去了。   “那是吞天豹!不是飞行玄兽!”   黑老几乎吐血。   对方借了自己的力,冲进了无敌将军祠,然后祠堂就立即倒塌,混乱中一冲而出,居然刷的一声到了百丈高空!   刚才那一记对掌,已经让他感觉了出来,对方的实力,绝对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恐怖!   只要给自己正面作战的机会,就一定能拿下!   但是,对方上天了!   黑老情不自禁的想起来一句话:你这么能你咋不上天呢?   可是现在……   突然间自己这一方就遭遇了极度尴尬的情况。   另外几人也是狂翻白眼。   是,你说得对,那不是飞行玄兽!但是……吞天豹也有很强的滞空能力好吧?它自然不能千万里如同鹰隼大鹏一般的飞行。   但是……在半空中停留个一刻钟,也是轻而易举!   而自己这边,连这么个东西也没有,只能凭着几个高手轮番的飞上去攻击;以自己等人的力量,飞那么高,基本上已经是一身修为去了一半!   再和这位云尊打,直接就是送菜了!   送人头!   天空中,吞天豹驮着云尊,以直线飞行方式,向着西门那边前进。   地面上,数十万人一片呆滞!   惨烈的战斗了将近一天,结果却是换来这么一个结果?   攻城箭与弑神弓徒劳的发射了一波弓箭,但结果却是与预想中一样。根本无用!   十七八位天境高手就在半空中二十几丈的地方停留,活像是正在被展览一般。上,不好上,下,太丢人。   这种尴尬境遇,实在是太难受了。   黑老将众人召集在一起:“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   另外一个老者哼了一声,道:“老夫知道黑供奉的办法,无非就是……最少八个人先上去,布成八门金锁阵的阵型,然后,这八个人付出生命元魂力量锁定云尊,不让他逃走,尽可能限制行动力量;最后四个人完成击杀是么?”   另外一个老者冷冷道:“当然,这的确是一个办法,只不过,黑老自然不会是那八门金锁阵的一员是么?那八门金锁阵,自然是由我们组成的。”   黑老凛然道:“某不是自私自利的人,若是需要某去牺牲,来换取国家和平,必然不惜此身。只不过,在场中某修为最高,对那云尊的伤害,也会最大!”   其他人冷笑不语。   一人嘿嘿笑:“对,我修为低,我该死!我对不起国家对不起民族,行了吧?只不过,你黑老这么大仁大义,却是从何来?我等有家有室有宗族,无数让我们可以为之付出的人,而你黑老就只为了国家民族么?”   黑老一张脸涨成了紫色,浑身杀机萦绕。   另一人道:“云尊就算走了,又能如何?将下面那两大玄兽干掉,至不济,也能断他一条臂膀!”   这说法显然是胡说八道,两头玄兽就能断掉云尊半截臂膀?任何人都知道这件事不可能。云尊纵横天下,仗的是九尊秘法,与这玄兽却没有半点关系。   但此言一出,其他十几个人却是纷纷赞同:“不错不错,这个办法好。”   “两大玄兽太过于危险了,必须铲除。”   “我们下去!”   众人战意高昂的呼啸着冲了下去。   只留下黑老孤零零的站在高空。   黑老孑然站立,只感觉自己头顶的天空,都已经变成了黑色的。   下面,两大玄兽正陷身在无数的人潮中奋勇冲杀,那些对云扬无法造成伤害的弑神箭,攻城箭,对于它们来说,却具备致命的威胁。   现在,已经遍体鳞伤。   云扬在天空,驾驭着三白白,目光一闪,就想冲下来;按照现在的情况,云扬发现,自己完全可以毫发无伤的离开!   只需要三白白低空一飞,立即隐形到自己口袋里,然后自己落下去,将熊和蛇化作迷你,冲天而起,三白白驼着自己,依旧可以在瞬息之间升到现在的高处!   从而扬长离开。   正要往下走的时候,突然间心中警兆大作,一种极度的危险感觉升起,浑身一阵毛骨悚然。   云扬立即催动三白白全速前进,同时自己的身子立即跃起!   他的反应,已经算是世间顶尖,只是有了预感就已经做出了躲避的动作。   但,还是晚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高空遇险!   就在云扬与二白白再度合体,即将以最高移动速度离开紫龙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之际,云扬一直紧绷的心终于松懈了少许,终于可以放心了不是么,彼端高手都在后方,二白白将自身速度极限展开之后,紫龙城现在人员的速度无一能够追及,更别说紫龙城之外尚有上官灵秀的一支伏兵,大局定鼎矣!   然而就在云扬放下戒心之时,异变突来,却见从地面某处,一道剑光突然间冲天而起,以晴空霹雳之势向着高空飞来,单只是那吞吐的剑芒,便已经达到了几十丈的长度,更已经牢牢锁定云扬,绝不容云扬有趋避之余地!   这一道剑光的速度,赫然超出了云扬所能想象的范畴极限!   只是惊鸿一闪便已经到了脚下。   下一瞬,却是三白白率先发出了一声惨叫,原来一直保持在警惕护持状态的三白白眼见突袭惊至,护主情殷之下,拼命的往前一蹿,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帮云扬当下了致命杀招,云扬一念惊觉,才刚刚弹身跃起,天意之刀再执手中,却还没有来得及有动作,那一道剑光竟是再盛三分,剑锋所向,正是朝着自己的后背要害狠狠刺来!   然而云扬所见的,却只有一片鲜血飘飘洒落!   三白白的两条腿,都已经被削断,血流如注,疼得浑身颤抖,伤势之重,竟致空前。   自几头白白认主云扬以来,向来顺风顺水,何曾受过如此重创,当真是将云扬心疼坏了!   云扬一声长啸,闪电般挥刀,这一刻,再也不去管什么后果,天意之刀前三招六式,本能的全数施展出来。   刀不容情!   道不留情!   刀外红尘!   生死一念!   血河倒悬!   刀下轮回!   天意之刀的首三招,同时出笼!   这可是当日冰尊者都没有承受的待遇,一时间,整片天空,方圆百丈空间范围之内,尽都是潋滟的刀光!   那道沛然剑光发力在先,此刻正是自身剑路最盛之时,毫无畏惧地悍然应招,啪啪啪的与天意之刀展开碰撞,旋即便发出一声惊异的哼声,随即又有一道白光突兀发出,竟是无视天意之刀的巧妙,直接用强力突破了天意之刀三招汇流所形成的刀光,直接进攻!   云扬双手持刀,竭尽全力一挡!顿时就感觉对方强劲的力量,简直如同排山倒海罩顶而来,根本无可抵御。云扬闷哼一声,非但口中鲜血狂喷,整个人更是翻翻滚滚的往后飘去,一退就是数十丈!   心中骇然!   这人的修为,简直是高的恐怖!   而这个时候,重伤的三白白绝地反扑,拼命地张开嘴,漫天风刃挥洒之余,口中的光球亦已成型,轰的一声喷了出去。   那人此际亦被天意之刀合招的冲击震退了几丈,但此人当真了得,一声长啸吐尽浊气,剑光一晃,仍要持续追击,却见三白白的反扑光球已经到了面前。   他是识货之人,不敢怠慢,长剑严阵以待,全力一挡,这一下正面冲击骤发一声轰鸣,那人到底是身在半空,被这股强大的力量正面击中,无尽的力量轰然爆发,无处借力,瞬时飞退百丈!   而另一边,二白白发出的攻击,也已乘隙来袭,刚才二白白身处云扬身下,视野一时受阻,惊悉遇袭以及三白白被重创便又更慢了一拍,不过二白白未受创伤,所凝之光球乃是集合平生之力的高度凝结,威能沛然莫御,较之三白白的绝地反扑更胜三分!   那人眼见夺命光球再临,无可奈何的再挡一把,虽然仍旧未能对其造成伤损,但其人已经退后超过三百丈空间,就半空中形象,妥妥就是一枚毽球,被人踢飞,又被人踢飞……   这种感觉,登时让来人勃然大怒。   若是在地面,这两记攻击根本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妨碍!   然而此时此刻,却将身在高空的他击退数百丈之遥!   更有甚至,自己三度出招,两度应对夺命光球,之前蓄满的玄气已然用尽,必须落下去换气,这会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云扬远走了,然那人身形固然再急速下降。眼睛却仍旧死死锁定着云扬离开的方向。   显然其一旦落下,脚踏实地,得了换气的余地,就要立即追上去。   他已经知道了云扬之所以能够长时间滞留半空的秘密,就是那两头神异的小小玄兽在作怪,可是这会其中一头已经受了重创,再也无能为力,虽然还余下一头,但云扬实力不过尔尔,他绝不信,云尊尤能从自己手下逃生!   不意就在这个微妙当口,眼看着他的身体,已经快要落到了紫龙城最高建筑的顶上,重新脚踏实地,取得借力余地的时刻……   一声震天咆哮蓦然响起,在其落点不远处的下方,黑金熊开始发疯了!   但见它仰天发出一声类似绝望一般的咆哮,那身高十几丈的庞然身体竟然又再度膨胀了一圈,以极尽狰狞的态势,宛如两座小房子的硕大熊掌狠狠的四处拍击,两只后脚忽而一跺,然后在其附近的紫幽兵士,惊见了断断不敢置信的一幕,黑金熊整个庞大的身体突然冲天而起!   有个脑筋急转弯是这么说,我能够跳得比大山还高,因为山不会跳,但若是山当真跳了呢?   具体跳多高,这个倒还在其次,关键在于它在跃起之后,所能够造成的破坏到底有多可观呢?又该是多大呢,这个基本是很难想象的事情反正是超出了常人所能想象的范畴!   然而如今,某熊将自身形体超极限化形,更强势升空,可算是最接近所谓的大山跳跃的状态!   黑金熊冲天而起,一举跃起了足有三十多丈高下,又再发出另一声惊天怒吼,随即硕巨的身子转了半圈,忽的一下子,将已然回归缠绕在它手腕上的花纹蟒抛了出去。   向着云扬所在这边的高空抛了过来。   这以力量著称的玄兽之王,这一瞬,竟是做出了此生之中最艰难的选择,将自己平生所能够发出的最强大的力量,全化作了乾坤一掷!   这一掷的威能,端的惊世骇俗,竟然将花纹蟒直接抛出将近千丈空间!   云扬被对方强横力量直接震飞,喷血后退,这会眼前已经有些模糊,对方的剑气,在突破天意汇流之招的一瞬间破入了他的身体,令到云扬浑身四肢百骸一时间尽都如同有无数的小刀在切割,正值痛得死去活来之际,却见到面前嗖的一声,小蛇状态的花纹蟒蓦然来到了自己面前,云扬近乎本能的一伸手,将花纹蟒捞在手里。   却看到已经遍体鳞伤的花纹蟒不顾自己的身体已经快要断了,兀自强行扭头,双眸死死看向身后远方。   向来冰冷的蛇目,竟然凝现出两滴眼泪,悄然滚落。   “嗷~~~~”   黑金熊壮硕的身体,在抛出花纹蟒之后,又再发出第三声惊天怒吼。   这一声怒吼,令到云扬的心中陡然一震。   因为那怒吼声中,满满的尽是离别之意,充斥长天!   云扬急凝目力,观视状况,却见黑金熊庞大的身躯随着上升之势终了,强行一个拐弯,以沛然莫御、大山压顶之势,轰然撞在了那剑客即将落脚的那栋楼上。   那位剑客正要落下来,脚尖都已经快要点到瓦面,但整个建筑却突然间没有了,消失了,片瓦不存了!   这人本来的算盘就此落空,这下子还不止是脚下踏空,更兼力道用错的负面影响,整个人就好像断线风筝一般的掉落下来。   而落下的归处,却是径自落入了一个壮实无比的怀抱。   黑金熊野蛮的咆哮着,极尽平生之力,狠狠地抱住怀中之人,随即,两只熊掌更宛如发疯一般的接连猛拍! 第一百三十三章 回归,九尊之力!   这人始终没有来得及缓一口气,一口玄气用尽,气空力尽的微妙关头,被黑金熊牢牢的箍住身体,一时间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咔嚓咔嚓几声,骨头竟被黑金熊打断了三根。   这还是他修为深湛,护体玄气雄浑,黑金熊无法突破其护身玄气的结果!   不过这一接触,那人也终于回过来一口气,随着一口鲜血喷出之余,大叫一声,长剑再度闪烁光彩,无坚不摧的剑芒剑气,被这位剑客以极端狂暴的态势施展了出来!   这一瞬,他当真是用尽了自己此身的每一份力量,每一点每一滴都施展了出来。   此人的心头充满了无边恨意,恨死了这头坏了自己好事的黑熊!   这头熊,不但该死,而且还是必须得死!   黑金熊继续狂野的咆哮着,丝毫没有退让与那剑者展开对战,一人一熊,在还在不断地倒塌的建筑里,打得尘烟滚滚!   云扬的眼眶陡然一热。   那剑者的真实实力更在云扬之上,连云扬都打不过的黑金熊就算一开始因缘际会之下占到了便宜,也绝无可能赢得了对方,这点那剑者知道,云扬知道,还有黑金熊自己也知道,但它仍旧那么做了,义无反顾的做了,就像云扬一般,冲动一把,为了情谊冲动一把,纵死无悔!   在必死的战斗之前,先将花纹蟒这个纠缠了一生的对手,先扔了出来!   意思很明显:我来断后,你去求生!   花纹蟒嘶嘶的叫着,拼命的想要挣脱云扬的手往回冲,云扬死死地抓住了它的身子,一手将重创的三白白抱在怀里,又将两团生命灵气脱手掷出,然后,飞一般的向着西门遁走而去!   已经冲动了一次。   绝对不能再冲动第二次。   自己和花纹蟒若是真的冲回去,那么,小熊牺牲的意义就荡然无存!   所以云扬当机立断的离开!   只是在遁走过程中,却仍旧忍不住的回头望。   心头在一阵阵的抽痛!   总希望那具壮硕的身体还能呼呼地冲过来,跟上来。   再次化做那个憨憨的,迷你的小熊。   然而后面的声音固然仍旧纷乱,却已渐渐平息。   云扬轻轻地叹了口气,加速前进,这会他已经看到了西城门的影子。   二白白忽的一下子落了下去。   上官灵秀等人一直都在密切注意高空之上的动静,她的人手更早已经分布在城门两侧。看到期盼的云尊终于到来,上官灵秀一声令下,麾下的二百多名百战悍将同时出手。   满目血肉横飞之中,生生就将西城门位置的防卫现打出一个通道。   紫幽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城中,这里虽然戒备森严,更有不少修者坐镇,但真实实力较之城中参战者差了好几个档次,上官灵秀的突袭非但来得突兀,更兼出人意外,紫幽军初初遇袭之际,许多人都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云尊不是在城里吗?   我们怎会遭受到来自左近的攻击!   难道见鬼了?!   不对,是玉唐一方有人驰援,接应云尊!!   紫幽军应变也算迅速,即时就有他处的军队拼了命一般的往这边赶。   但,却已经来不及。   城门,已经失守了!   云扬一掠而下之余,刀光乍然闪烁,猛然一声长啸:“随我出城!”   那闪烁刀光有如一条长龙,那关闭得紧紧的城门,已经落下千斤闸的城门,在天意之刀面前,全无抗衡余地,直接被轰的一声破开一个大洞,尘烟翻滚,云扬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上官灵秀紧随在后。   二百壮士,忽的一声全部出城,开始狂奔。   后面,无数的弑神箭急速追击而来,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然而这些的最终归处,也不过是从云扬破开的这个城门大洞中如同洪水一般冲出来而已,杀伤力几乎就是零。上官灵秀麾下虽然只得二百来人,但每个人都是身经百战的沙场老手,出城之后,立即就分散开了。   那厚实的城门,反而成了众人最安全的挡箭牌!   众人沿着城门前面的道路,一路往前猛冲,拼命地飞奔!   大家都是修为不俗的修行中人,移动速度还是相当可观的,毕竟现在还只是出了城,还不是安全距离!   还在控灵大阵之内!   但闻后面城中尽是人喊马嘶,随处皆是混乱,无数人都在大声的喝骂。   被破了一个大洞的城门正在缓缓的开启。   更有不少人直接从角门冲了出来,展开追击。   然而所谓追击,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希望不大,机会渺茫,因为云扬等人此际已经在千丈之外,远远的离开了紫龙城城门地界!   但紫幽军显然还是不想放弃,更有多道烟花信号升空,通知城外远方驻扎的军队开始调动,四面合围,希图一个侥幸,也算是尽最后的努力。   虽然出了紫龙城,就代表云尊的诸相神通尽复,但现在云尊可不是一个人,而是二三百号人,云尊固然可以化风化云而去,其他人呢,有了其他人的牵绊,在这些人没有死绝之前,相信云尊不会弃之不理,那就代表紫幽仍有机会,杀死云尊!   “跟着我,大家从官道前进!”   普一离开紫龙城,云扬第一时间就感应了天地间的灵气状况,却发现,紫龙城控灵大阵的笼罩范围,竟比自己预想得还要更为广阔,绝不是出了紫龙城,便可即时回复,须得再走出一段距离,还可摆脱这该死的阵势,自然二话不说,当先而走。   他直到此刻还维持着伪装云老的形象,上官灵秀自然也就没有认出来眼前的云尊,其实就是自己的心上人云扬,但出于对于云尊的绝对信任,对于其命令自然是不会打一点折扣的执行。   所有人都跟着云扬一路直线行进。   如此狂奔了十几里之后,后面的追兵已经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尘土弥天,显然紫幽军出动了骑兵,唯有大队骑兵的移动速度,才能追及全速奔驰的修士。   云扬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这一路上早已将雷动天给予的疗伤灵丹吞了十几粒下去,再加上绿绿这个天然的作弊器,身体已经恢复了许多。   如是再往前冲出五十丈左右的距离,云扬神色陡然一动,他终于能够感觉到久违的天地灵气了,久违的天地灵气,便如精灵一般在空中飞舞!   冲出大阵了!   云扬立即意识到了这点!   其实不仅仅是云扬,就连上官灵秀等人也是同样有所感应,众人抵达这里的瞬间,便如跨越了什么屏障摆脱了某种桎梏一般,连口中呼吸的空气,也变得格外清新。   头脑也一下子清晰了起来。   上官灵秀本能的知道了一件事:此行脱险了,前路再也无忧!   摆脱了控灵大阵的掣肘,云尊诸相神通重启,世间又岂有什么可以威胁到云尊!?   “你们继续全速撤离,我来断后。”云扬依然背着老独孤,断然说道:“如今已不再属紫龙城控灵大阵范畴,我倒要看看这紫幽军队是否还有能力奈何得了我?!”   上官灵秀并无迟疑,答应一声,就在奔跑中行了一礼,急速往前奔,口中一声呼啸。   在经过前方不远处的一片林子时,却有几十个人赶着几百匹马冲了出来,正是上官灵秀提前安排下的人手,此处乃是距离紫龙城控灵大阵边界处较为隐蔽的所在,自然要将后手布置在此,接下来便是所有人就在骏马疾驰之中一跃而上,满眼尽是烟尘滚滚,就此绝尘而去。   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等人勉强留在这里与云尊并肩坐战,不会给他带来任何助益,只会拖累了云尊,反而是自己等人尽速脱离紫幽地界,才是对云尊最好的协助!   这时,就只得云扬一个人落在了最后面,他缓缓地,一步步的继续向外行走,一口口的仔细呼吸着天地灵气,心中暗暗告诉自己:从此之后,这等控灵大阵所在的地界,自己永生永世,永远不要再踏进去!   身后,无数的追兵自四面八方的追赶而来。   所有人都看到了,正在路上慢慢踱步而走的云尊;但,他怎么走的怎么这么慢呢?   难道……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见云尊的身体,往前迈了一步,一条腿就此消失在视线之中,又见其缓缓转身,而转身的同时,身体竟然也跟着消失了。   原地就只留下了一颗脑袋,眼睛还在冰冷地注视着己方四面合围的大军。   再然后,连头也消失不见,只余下下一双眼睛。   再再然后,眼睛也没了,云尊的身躯,彻底的消泯在空气中。   目睹这一幕的所有人,头皮都是一阵阵的发麻。   是的,现在已经出了那片特定区域,云尊的力量,已经悉数回归。   这个状态代表了……云尊的诸相神通,即将……肆虐?! 第一百三十四章 你们知道我要什么!   乍然之间,空中流窜的呼呼风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猛烈。   所有追兵,惊见这一幕,齐齐发出号令,全员停下了追击的脚步。   现在追,还有什么意义?   你能够湮灭了风云,破毁得了水火吗?   此时此刻,紫幽军,已经没有了杀死云尊的能力!   这个是紫幽军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现实!   然而他们停了,天空中的天象变化却没有停止,一时间风起云涌空前激荡,无数的乌云开始向着这边汇聚。   一道道闪电,在空中急速流窜,便如同一条条巨大的银蛇。   蓦然间,狂风席卷,雷霆惊现,就如同是老天爷因为某些事情而极端暴怒了也似,狠狠地向着数万大军阵营之中劈落了下来!   空中一个声音淡漠地说道:“大抵是这种滋味你们已经太久没有品尝了吧?用你们的生命回味吧!”   “做事情,可以!但是,无论任何事情,也不要超越了做人的底线!”   云,水为之,却远轻于水,逸于水,是以凌驾于九天之上!   云扬自从修成圣水决以来,便对自身云相功法有了更深一层的体会,更在月魂江一行、将圣水决修行之第二层之后,又有了新的晋升!   嗯,严格意义上来说,该是诸相神通合璧运使的更进一步提升!   此际,云扬以自身云相功体为基,圣水决为引,演化无边阴云,摧鼓风雷,合成当前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之势,却是四相神通综合发挥!   以往的云扬也曾化身阴云,但往昔之化相,更多的还在于蔽人耳目,隐匿自身行迹,这次以圣水决为辅,所化的乌云之相,却是真正意义上的乌云,绵延无尽,更是连接风雷齐至的枢纽!   随着高空中的一声怒吼,漫天的雷霆就此落了下来。   无数的雷电,刹那间弥漫了天空,便如是暴雨一般的落下来。   聚集在此处的军队,登时乱成一团,就算是久经训练的战马,面对此番骤临的天象异变,也是恐慌到了极点的,不受控地乱跑乱跳,四处踩踏。   更有无数的士兵都被天降之雷电击中,血肉模糊遍体鳞伤的都算是幸运的,更有许多直接化为一团黑炭,再过片刻,空中风势竟是越来越大,风势所及,紫幽兵士满目尽是东倒西歪,人仰马翻,根本就站不稳身形,睁不开眼睛,有不少人都被风刮着滴溜溜的满地滚动,在这种状况下,头顶上雷电还在持续不断的落下来,情况当真是恶劣至极!   嗯,不,紫幽兵士所要面对的恶劣局面,至此还不真是最极致,在无数兵士已经举步维艰,陷入空前狂乱的状况的同时,地面亦生出异状,地表温度急速上升,原本堆积在地面的雪层不断融化,不过数十息之后,地面上已经很多地方露出了草丛,周遭树木也在迅速变得干燥……   蓬地一声异响之余,一团火焰乍出,随即这一团火焰就蔓延出去,转眼之间,便是星火燎原而起!   从云尊身形有迹而无痕,到天象骤变,乌云蔽天,风雷汇聚,将临人间,乃至之后的星火燎原,全过程不足一盏茶的功夫,数万紫幽兵士尽数乱成一锅粥,再无半点军规军纪可言。   恍惚间,云尊的身体突然间又从前方再现,仍旧是如前一般的一袭布衣,悄然前进,安步当车,行进速度仍旧不是很快速。   但是,却再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追上去!   包括哪些已经追到城外来的紫幽玄功修者,也全都立在原地,脸色复杂,并无一人敢妄动。   如斯天象,已经在在证明云尊神通已复,更鼎证了其当真已经兼修了九尊其余众人的各相神通,且融合贯通,信手拈来,如臂使指!   面对这样的云尊,此世再无人敢言能够轻动!   “半个时辰之后,我会再来!”   一个冷淡的却内蕴无边残酷的声音远远传来:“希望到了那个时候,在这里能有个可以跟我对话的人!”   “相信你们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话音未落,云尊的身影又再度消失了。   可是所有人,尽都是呆立原地,呆若木鸡,恍若失神!   无数人心中都在想:他要的是什么?他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又知道什么?相信我们什么?!云尊,这个恶魔,他到底在说什么?   然而一些心思灵动的将领,此际却已是脸色巨变,马不停蹄地将消息传了回去。   这个消息,太过重要,若是过一会云尊再来,给不出答复的话,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刚才的混乱,不过就是云尊的一次警告。   还没有全力施为,并没有不死不休不依不饶。   那么,他要的,就尤其显得重要了。   这些将领已经是心惊胆寒。   若是到时候拿不出来……真心的无法想象。   ……   紫龙城中,便如是经历了天地大劫一般的空前大混乱,这一战,几乎打碎了半个紫龙城,处处都是满目疮痍,随处皆是残垣断壁。   情况之凄惨悲凉,几乎让人不忍卒睹。   世界末日!   一个云尊进入城中,于此一战,居然能够造成了这么大的破坏!   更有甚者,这还是在云尊状态不全,不曾动用自身所擅之神通的前提下,若是云尊彼时携怨报复,情况会不会更加的恶劣!?   云尊,九尊之智尊,竟然当真是一个恶魔,祸世之魔头啊!   城里的人,还有城外的追兵,齐齐得出了一个结论,又或者是云尊,云扬,用他的实际行动,佐证了,紫幽人,乃至除了玉唐人之外的天下人,对其的评价!   恶魔!   紫幽帝国皇帝陛下此际正站在紫龙城建筑物最高处,无言俯瞰着四下里一片片废墟,看着绵延数十里路的鲜血,碎肉,入耳听到的,唯有无数的痛苦呻吟,不由得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曾被云扬都有过一句赞誉、雄才伟略的紫幽帝王只感到了一阵阵的无力。   那是从心底发出来的无力与失望!   他这会的目光,甚至有些空洞,有些涣散,有些无措,但更多的却是愤恨与悲凉。   再过片刻,他的眼神渐次从自己身边的二十几位大臣脸上逐一扫过,紫幽智囊,文官之首,宰相兰无心亦是一脸的呆滞,满面死灰,整个人似乎在这一天之内便苍老了足足一百年!   那是一种生无可恋的神情。   紫幽帝国皇帝陛下心下很清楚,这件事情的源头,就是几个权贵家子女出城打猎所引起来的麻烦。而宰相兰无心,更加是此次变故的罪魁祸首!   就是这个老东西,一手将仇人云尊执手请入了戒备森严的紫龙城!   也是他,确定了云尊是那什么邪医酒神凤弦歌!   还是他,鼓动自己生出了救治凤弦歌,以期拉拢招揽凤弦歌为紫幽所用的心思!   更是他,将传国至宝陨星之心连同玉玺一并送到了敌人手上,传国至宝当场就毁掉了,玉玺虽然看似完好地送回来了,可是实际上呢?那云老当时口口声声的说要窃取其中紫幽国运气数,多半也不会假的,更加不会真的好心只取一成,多半是全数都取走了……   最后最后,仍旧是他亲自护送这位云尊去了刑部,见到了那刺客。   就是他,全部都是他……   一切的一切,宰相兰无心难辞其咎!   这样的罪过,说是罪责滔天,百死莫赎都已经是最轻最轻的说法,合该将之满门尽诛,灭其九族!   若是换成以往,紫幽皇早已痛下杀手,将兰无心满门抄斩,九族尽诛!   但是现在,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心中一点也没有拿兰无心问罪的想法。   甚至,心中还有些同情的感触。   再过片刻,紫幽皇的目光从无神转回锐利,变得如同鹰隼一般的危险。   …… 第一百三十五章 朕错了!朕明白了!   一直到在场所有的文武大臣,全部低下头去。紫幽皇帝陛下的声音,才缓缓地,不带任何喜怒的平缓响起。   “朕自登基以来,向来是把握满满,自以为自己有君临天下之心,有吞吐天地之志,重整乾坤之能,一靖天玄之力,平定四方之谋!朕,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失望过。”   紫幽皇帝陛下淡淡的声音突然变得爆烈,蓦然的怒吼一声:“还不仅仅是失望!现在是绝望!”   “绝望,你们懂得么?”   紫幽皇此刻的声音就像是一头受伤的猛兽,在悲愤的咆哮着。   “这么多年来以来,朕一直认为,朕比玉唐帝国皇帝玉沛泽丝毫也不逊色,甚至,犹有过之!朕甚至很鄙视,他有九尊如此强援相辅,居然还不能平定天下!若是九尊在紫幽,朕恐怕早已经靖平天玄多时了!”   “在此之前,朕一直这么想,甚至一直在想,苍天不公!为何九天阵当年乃是落在玉唐?而不是落在紫幽?”   “但是今天,朕才知道,朕错了!大错特错!”   紫幽皇的声音略显有些颤抖,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稳了自己的声线,再度恢复了平淡的口气:“今天,今时今日,朕看到了差距。”   “整整一个紫龙城,清空了半个城池的百姓,布下了天罗地网;还有专门针对克制九尊异相神通的控灵大阵!偏偏就留不下一个力量不全的云尊!”   紫幽皇沉痛地问道:“我问你们,紫幽,是真的没有留下云尊的能力么?”   他的眼神,一个个的逼视过去,重重的,一字字问道:“凭我们紫龙城,倾尽紫幽国都全部战力,当真的留不下这样子的一个云尊么!?”   “百万军队,帝国核心,控灵大阵,天罗地网!”   他的声音越来越重:“真的真的连一个人也困不死拿下下擒不得抓不住么?甚至还得是这个人明目张胆的跳出来,展开正面厮杀,以寡敌众,以一战万的情况下?被其突围而去?!”   “留不住?!”   众位大臣脸色灰败,一个个深深的低下头去,却没有人敢说一句解释的话语。   “还好,没有人在此刻砌词狡辩,排出诸多理由,说云尊之所以能够突围是有种种原因的,总算你们还要点脸!不错,不错,大家都是有自尊的人呐!哈哈。”   “朕不愿意相信这个结果!”   “但是就在今天,事实已然证明了,就是留不住!没有留住啊!人家在百万大军围攻之下,紫幽顶尖强者全部围上,围追堵截之下,杀了一个七进七出,最终全身而退,扬长而去!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潇洒自如,如入无人之境!”   “刚才,朕刚才那会真的感觉很是羞辱!但是现在,朕心里很是明白,有什么可羞辱,那本就是可以预见的莫大可能不是么?!这多么应该啊!”   “从一开始我们就应该知道,预见得到,云尊若是不能离去,不能全身而退,反过来真的被我们抓住了,那才是天大的奇怪之事!那才是老天爷瞎了眼睛了!”   紫幽皇霹雳一般一声大喝。   听闻紫幽皇此言,在场所有大臣的身子都下意识地震撼了一下,都猜到了陛下为何会如此震怒,人人都是心中一震。   仍旧没有人敢在此开口说话。   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是那么苍白。   “朕一直以为,我们紫幽帝国的武力甲于天下,兵锋之锐,天下无匹!我们具备了所有一统天下的条件,不过限于玉唐地理位置优越,良将迭出,这才没有能开疆扩土。纵使年年穷兵黔武,年年进攻,年年无功而回,不过时机未到,老天不可能永远眷顾玉唐,永远有良将坐镇!”   “朕一直以为,紫幽帝国各大家族多,武力强横,千年万年传承,乃是帝国底蕴,乃是帝国之强助!但事实证明,朕错了,朕太过于想当然了,那不是帝国的底蕴,更不是帝国之强助!只是你们各大家族的一己之力!”   “只是你们的底蕴而已!”   “朕一直以为,朕的才能断断不会逊色于玉唐皇帝玉沛泽,但今天的事实让朕认识到,朕和他相比,真的差得很远!”   “朕一直以为,只要云尊进了城,便是笼中鸟,网中鱼,阶下囚,但事实告诉朕,朕又错了,又想当然了!”   “朕一致认为,这个紫幽帝国,乃是我们的故国,是我们该当共同合力护佑的江山;但,事实证明,朕还是错了。这仍旧是朕在一厢情愿!原来这个江山,只是朕一个人的,与你们,毫无关系,得之固然有益,失之却也无损,无甚关心!”   紫幽皇的声音越来越是幽冷,越来越是阴森!   “我们紫幽帝国,有枪王,剑王,刀王,棍王,矛王,鞭王,拳王,有暗器之王!……武学名家,玄者神话!紫幽帝国,十王横天,强绝天下,霸凌天玄!”   “紫幽帝国居然还有剑圣,刀圣,还有拳圣,还有什么圣……那么多好威武的名字!好霸道的外号!真他娘的让朕觉得好牛逼啊!与有荣焉哪!”   只有紫幽皇用一种深恶痛绝,愤怒到了不可遏制的口气,骂出了可能是他平生的第一句粗口!   很粗俗!   粗俗得丝毫不掩饰,一点不做作!   “紫幽帝国这些什么王,什么圣,别的帝国都没有!纵然也有,满打满算也就只得一个两个,一人两人!但是咱们紫幽帝国,却至少有几十个!几百个!甚至几千个!”   “明明有这么强横的武力底蕴,为何么咱们尤不能成为天下霸主!?”   “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你们!”   紫幽皇站起来,手指头颤抖着,一个个指过去,目光愤恨:“你,你,你,你……还有你你你你……”   “你们知道么,这件事情兰无心罪责固然最大,但是朕一直到现在,没有拿他问罪!为什么?你们以为是为什么?”   “因为兰无心纵然有何等过错,但是他的本心,他的初衷,都是为了帝国好,对帝国忠心耿耿,从无半点他念!此番围剿云尊之役,他将家中所有的战力,全部都贡献出来了!固然,有弥补错误的心态,但全力以赴四字他做到了,唯有他做到了,没有半点保留!”   “反观你们呢,你们手底下的那些王,那些圣,都去了哪里?有一个驰援参战的么?”   “嗯,朕真的是糊涂了,不还是有一位什么剑王出手么,真不是没有任何一人驰援,可是那个剑王,居然死得跟一个傻逼一样,那算什么驰援,是出来贻笑大方,给人笑的么?!还有之后的那个剑圣,最后时刻出现了,出手了,首度有了一个重创云尊之人了……可是,太晚了。”   “早他么的干鸟去了?!”   “为什么就不能早点出手,那么好的机会啊,连朕都看明白了!”   紫幽皇一声咆哮!   “还有很多很多的顶级高手,超级修者,到现在都没有露头,都没有出现过!”   “紫幽帝国所有的高端武力,都被你们这些家族拢括过去,进而束之高阁!纵然国家处于存亡关头,也绝对不拿出来!”   “纵然看着云尊耀武扬威,耻笑紫幽,纵然看着云尊全身而退扬长而去,仍旧不肯拿出来!”   “因为这位云尊很强!因为你们拿出你们的那些秘密高端力量,他们有可能会遇险,会死!一旦那些高手死了,损害的乃是你们家族的战力,令家族整体实力受损!是吗?!”   “因为就算是紫幽帝国亡国了,但只要你们的家族还有这些力量坐镇,依然可以在新的王朝呼风唤雨,换取足够的荣华富贵,权益不会减少!是吗?!”   “你们仍旧可以活得快意潇洒!”   “即便彼时紫幽帝国当真亡国了,除了朕必须要死之外,你们都不必死!不过就是跪下磕个头,说几句话,另认一个名义上的国主,你们仍旧可以高官厚禄,公侯万代。所以这个帝国,从来就只是朕的!朕一个人的!压根不是你们的!自然也就不为你们关心在意!今天,今时今日,朕终于想通了,想明白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你们说,他想要什么?   紫幽皇如同一头受伤的雄狮,狠狠地看着在场的文武官员。   “朕曾经笑玉唐皇帝,他手下根本没有几家底蕴深厚的世家,即便曾经拥有一些世家相助,也都对帝国忠心耿耿,比如说冷家,比如说上官将门,比如说方家……然而这些大世家,全都在历年的征争之中,将血脉死伤得干干净净,后继无人,仅余传说!”   “可是那样的传说又有什么意义,什么价值?!”   “朕曾经以为,他们已经没有了高端武力,他们已经沦为一盘散沙!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一击而散罢了,聚沙之塔,岂能久存?!”   “但是今天,朕才知道那玉沛泽所拥有的是什么,朕真的很羡慕、很嫉妒他啊!”   “朕错了!朕从一开始,从根本上就错了,大错特错,错得无由分说!”   “原来人家不是没有所谓底蕴深厚的世家,而是因为玉唐的世家都为国征战,都死光了!不是他们的牺牲,他们的付出,四面皆敌的玉唐又何能支撑至今?!”   “拥有这样的世家支持,拥有这样忠心的臣属,朕,又何能不羡慕,不嫉妒呢?!”   “往昔,朕曾经很庆幸,我们紫幽还有这么多高端武力,紫幽永远无忧,断无陷落之日,而现在,朕知道了真相,更知道了现实,原来这些朕眼中的高端武力,坐镇紫幽的高人,都是贪生怕死之徒!”   “他们之所以能够长存,是因为他们不曾上战场,不敢上战场,所以才活下来了!”   “因为他们不曾为国出力,不曾付出、不曾牺牲,当然能够活下来!”   “所谓紫幽将士的伤亡,紫幽国土的得失,紫幽帝国的荣辱,这些统统都不放在他们的心上,他们当然能够活下来了,苟且偷安,本就是长生之道!”   “所以常存于世的他们,都成了什么王!都成了什么圣!然后,成了您们的看门狗!您们没听错!您们!您!”   “朕曾经想过,果然那九天阵乃是落在紫幽,而不是落在玉唐,朕早已经统一天下!但现在想来,朕错了!果然那九天阵当年真的落在了紫幽,朕的国内有您们这么多高端武力的世家,朕又何能保得住这片江山呢!朕早将江山丢了!”   “如果朕的紫幽像玉唐那样遭遇五方敌人全力进攻,哪里还能守得住?莫说十年八年,三年五载,就算只得一年半载时间,朕都没有信心!”   “可人家玉唐却能够一直守到现在,甚至一靖天玄之心,始终不死!”   “朕,朕又凭什么跟人家玉唐皇玉沛泽相提并论,差得远,差的太远太远了!”   “这样的玉唐皇,朕!佩服至极!!!他么的,真是一位好样的皇帝陛下,好样的一国之主!”紫幽皇声嘶力竭:“这特么的就是千古一帝啊!”   “呼……呼……”   紫幽皇剧烈的喘气声音。   在场的二十多位大臣,没有一个人敢抬头说话。   主要也是无话可说。   的确,紫幽皇所说的,全都是铁板钉钉的事实,无可辩驳的现实。   紫幽倾国之力留不下一个诸般神通都被禁了的云尊?   开什么玩笑?   绝不可能!   但,当时尚有数十万大军在进攻,四方合围,围堵得水泄不通,就算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难道云尊还能上天吗?   人人都在想,再等一等,说不定再等一等,其他家族的高手就出手了,收拾了这个云尊!   损失的风险由别的家族承担好了,只要我们家没损失就够了!   只要我们的战力能够保全,说不定此战以后我们还能因此而吞并一些别的力量,别的地盘。   就这样一等再等,一拖再拖……等到大家感觉事情貌似不妙,开始真正出手的时候……   人家居然真的上天了!   甚至距离出城,就只有很短的距离了,几乎就只得一步之遥了!   那时候当真是做什么都已经是来不及了!   连后悔,都是来不及的!   自私!   自利!   就是这两点,毁掉了紫幽帝国这一次能够彻底毁灭九尊的机会!   紫幽皇满脸怆然。   “兰无心,兰相,关于针对云尊之事,你尽心了,尽力了!”紫幽皇轻轻说道:“朕,不怪你!”   兰无心痛哭失声,老泪纵横。   “朕现在只是很好奇。”紫幽皇闭着眼睛说道:“那玉唐皇,那玉沛泽……到底是如何撑得住那八面风雨的,朕扪心自问,换位处之,何能应对……”   所有文武大臣,都是满脸惭色。   紫幽皇这一番疾言厉色的发泄,说到了每个人的心里最深处!   虽然很不舒服,但是……真有道理!   这是事实!   很多人在惭愧,在后悔。   可是就如刚才所言,哪里还来得及,若是后悔有用,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遗憾了!   紫幽皇的声音幽幽的传来:“诸位,朕已经将心声道尽,现在换你们扪心自问,若是事情重新来过,你们还会不会这样做?”   众位文武大臣听了心中陡然一震,人人心中尽都泛起思绪——   不错,若是重新来过,我们又会如何?   但众人想了好想,仍旧没有人做得一声,犹有多人又更加惭愧的低下头去。   显然,就算再来一次,也未必会有人,会有家族,出手驰援!   ……   紫幽皇面对眼前一切,无力的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来一丝苦涩的笑容。   朕的大臣,朕的臂膀,朕的肱骨,朕的江山!   呵呵呵呵呵……   便在这时,突然有人进来禀报。   “启禀陛下,那云尊到了城外之外,并没有即时离开,而且放出话来说,言说半个时辰之后,他会再次回来。”   “原话怎么说的?”紫幽皇沉声问道。   “那云尊言道:希望到了那个时候,在这里能有个可以跟我对话的人。而且,他还说,相信你们知道,我所要的是什么。”   这句话普一说出来,众位大臣都是心中猛地震动了一下。   云尊好不容易才脱离险境,居然还没有即时离去,甚至还要回头。   还想要要回什么东西!   他要的是什么?   相信我们知道,我们知道什么啊?!   紫幽皇冷幽幽的笑了,嘿然道:“诸位臣工,你们可知道,他要的是什么?他说相信你们是知道的!”   一时间,众位大臣尽都是一脸沉思。   想不通,他已经走了。   居然还回来。   他想要什么? 第一百三十七章 那是什么?!   有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这个时候却唯有满心惭愧,哪里敢开口说话。   “不想说么?你们是否知道,他为什么有把握,确定我们一定可以给他想要的东西呢?”紫幽皇再次问道。   仍旧没有人说话。   “算了,不用你们打破谜团了,朕知道!”紫幽皇疲倦地说道:“朕知道他要的是什么!”   众位大臣尽皆默然,满室尽是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云尊希望,有个可以对话的人。”   紫幽皇疲倦的喘了一口气,目光深沉:“朕觉得,整个紫幽帝国,再没有人比朕更有资格与云尊对话了!至少对于那云尊而言,是这个样子的!”   “所以朕决定,朕亲自前往!亲身领教一下云尊的不世手段!”   紫幽皇漠然地说道:“你们也可以一起前去,如果你们敢去的话。”   “陛下不可啊!常言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一位大臣急忙站出来拦阻:“云尊诡计多端,更有多种危险手段,陛下万金之躯,岂可亲身涉险?!那未免也太看得起他了!”   紫幽皇悠悠说道:“看得起他?嘿嘿,就凭着他今天一战,朕,就看得起他!放眼整个紫幽帝国,还有什么人敢说看不起云尊!甚至是,整个紫幽帝国的臣民,都该崇拜此君!”   “至于什么万金之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云云……”   紫幽皇嘴角露出来一丝讥诮:“无妨!便是朕被云尊当场击杀,也是无怨无悔!就当是……紫幽帝国,在今天亡国了吧!”   这句话实在是说得太严重,太沉重了。   “臣等有罪!”   众位大臣闻言之下,齐齐跪倒在地,浑身颤抖。   “有罪?”皇帝陛下嘿嘿的笑了笑,想要说什么,却忍住了没有说。   “就此论定,大家都去!”紫幽皇淡淡地说道:“在场之人,尤其是这些世家的高官们,都去!少一个,也不行,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们还是别糟蹋君子之名了吧!”   他的目光冷幽幽的,杀机毕露:“谁若是今天不去,朕,就在今天诛他九族!你们道朕敢是不敢?能是不能?!”   群臣原本还要再劝,可是听到这句话,却是齐刷刷地打了一个哆嗦。再看紫幽皇那满脸的杀机,毫不掩饰的凶悍眼神,人人都是知道,这句话,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无论生死,吾等必然陪伴陛下一道前往!”   众人齐声高呼。   紫幽皇嘴角露出一丝讥诮的笑容,道:“只要诸位都去了,朕,就是安全的!这个世界上,又有谁人能在各位臣工的面前击杀朕!”   “这一点,朕有十万个把握!哈哈哈哈……”   最后的长笑声中,充满了悲凉之意。   这位一国之主,此刻,没有人能够理解他的心情!更加没有人知道,他的心中已经毫无希望,尽是满满的绝望!   整颗心,都已经凉透了!   常言道,天威难测!伴君如伴虎!君王都是喜怒无常等等等等……   又说,天家无亲,帝王冷血,乾纲独断,孤家寡人……   还有,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无数的帝王让良臣心寒,无数的帝王,让忠臣失望……无数的帝王,让臣下离心……   但,紫幽皇此刻完全可以保证:从古到今,所有帝王,恐怕没有一个人有自己现在这般绝望的心情,如自己这般的心寒。   寒心!   一个普通人的心寒了,会怎么做?   一个富贵人的心寒了,会怎么做?   一个忠臣良将的心寒了,会怎么做?   以上貌似都有人研究过,因为史书上,或者人生经历中,有遭遇相似的实例,而且很多很多。   然而一个帝王的心若是寒了……又会怎样,会具体怎么做?   这个貌似没有哪个人有过经验,有过研究吧?!   他自嘲的笑了一声,径自当先往外走去。   群臣默然无语,随后跟上。   人人都在想着,今天的事情,事后如何补救?该怎么办?   现在的紫幽皇,任何人都难以想象其能做出什么事,会做出什么?!   对于这位帝王而言,再无敢不敢,该不该的说法了!   ……   城外,紫幽皇堂皇自然地站在那里,四周尽是军队,尽是大臣,以及大臣们身边带着的私人护卫。   紫幽皇嘴角的嘲讽意味更加浓郁了。   不错,朕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一旦牵扯到了他们自身安危,什么剑王刀王剑圣刀圣还不都全来了吗!   所以,只要朕的诸位臣工都在朕的身边,这个天下,就再没有任何人能够击杀朕!   只是,这个现实的佐证,却让这位一代帝王更加寒心!   朕的大臣,他们最在乎的果然还是他们自己的性命,他们自己的宗族,他们自己的私利!   什么国家社稷,江山万里,黎民百姓,称霸天下……   那都是朕的事!   朕,一个人的事!   紫幽皇站在高处,临风而立,遥看远方,这个时候的紫幽皇,突然发现自己竟是很渴望见到那位云尊,传说中的云尊。   云尊于紫幽而言,于除却玉唐之外的任何国度而言,都是不折不扣的恶魔!   然而对方却是玉唐的英雄,其所作所为,也尽都不愧英雄二字!   而现在,紫幽皇认为,对方不仅是玉唐的英雄,其所作所为,在任何国家看来,哪怕是在敌对国家看来,也是英雄之举,好汉之行!   数万人聚集一处,却是四下无声,旌旗猎猎,看起来军容整齐,军威雄壮。   这等声势排场,却都在等待一个人的到来。   玉唐云尊!   那位几乎将整个紫龙城全部捣成了废墟的云尊!   云尊始终没有来。   半个时辰过去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   说好的时间,已经过去很久。   该来的人,并没有来。   “陛下,咱们回去吧。那云尊只怕早就逃得远了。所谓相见不过是虚晃一招的攻心之计而已。”有位大臣上前说道。   “绝对不会!”紫幽皇笃定地说道:“若是你们说出的这句话,朕根本就不会来,因为朕不屑;但云尊之前既然说出来这句话,那他就一定会来,必然会来!”   这句话,噎得众位大臣直接说不出话来。   什么叫做我们说了你就不会来?不屑来!   而云尊说了你就这么相信?   大家鞍前马后为你效力这么多年,难道就换来这么一句评价么?   大家世世代代在紫幽为臣,就是这样子么?连起码的信任都荡然无存了吗?   “陛下!”兰无心佝偻着腰往前走了两步,自从这位云尊的事情爆发以来,兰无心的腰几乎就没有直起来过:“陛下,慎言啊。”   紫幽皇眼中莫名的光彩闪了一下,微笑道:“朕,省得!”   他对所有没有什么过错的人,都是疾言厉色,冷嘲热讽;唯独对罪责最大的兰无心,却是和颜悦色,语气温柔!   这个状态让所有大臣都是怫然不悦,不满之心陡盛。   我们干啥了?   若不是兰无心的搞三搞四,当前局面何至于去到这等地步?   若不是兰无心,至于砸碎了半个紫龙城?   若不是兰无心,至于死伤十万大军?   若不是兰无心……   到了到了,凭什么罪魁祸首一点事情都没有,我们却反而要承受这么多责难?   陛下,您这也太不公平了吧?太偏心了吧?!   一时间,众人嘴上不说,心中却已经早已是怨气滔天。   ……   时间静静的过去,云尊始终都没有来。   而就在众人焦躁得难以忍耐之际,突然间有人惊叫一声:“那,那是什么?”   众人同时转头看去,都是猛然间勃然色变! 第一百三十八章 白浪滔天,玄丹何在?!   在众人齐齐往异变处关注之下,眼神旋即转为极度惊骇,却见面前遥远的地平线之上,惊现无边白浪滔天,那茫茫白浪似乎连接到天边。   铺天盖地,滚滚而来!   那波浪来得非常快,前后一共只得一刻钟的时间,滔滔波浪便已经到了众人面前数十丈。   紫幽皇此际的眼珠子几乎都要瞪出眼眶了,他绝望的呻吟了一声,喃喃道:“那是……那是月魂江水……!”   众人眼见此等变故,也尽都是面无人色!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那席卷而来的是什么!   那是月魂江的江水!   云尊此番去而复回,竟然是将月魂江引流至此?!   九尊之中,水尊亦有驭水之能,但现在的云尊,驭水之能似乎又得到了进一步的加强。   而将月魂江水引流至紫龙城,乃至令到整条月魂江就此改道,是个什么概念呢?   简单一点说,就是月魂江的浩荡江水,将紫幽帝国的紫龙城这整片地区全数化作一片泽国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方圆数千里地界,将会在极短的时间里,悉数化为天玄大陆的另一片大海!   这一刻,众人心中都忍不住涌起一阵由衷的后悔之意。   这个云尊就是一个疯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一个不顾声名,不顾道义,不将平民百姓之安危放在心上的疯子!   只不过是这么一点点事情,居然就要水淹紫幽帝国!涂炭亿万生灵?   你还有没有人性?   咱们之前为什么要招惹这么一个疯子?   之前,这个疯子的疯狂仍只局限在战场之上,只有在咱们进攻他们国家的时候他才会出手介入。   但是现在……这一番变故举动,掳掠他的亲人,设计陷阱,等等一切作为,卑劣手段,令到云尊彻底的爆发了,再不理会世俗伦理,再不顾及黎民百姓,无视生灵涂炭,为达目的,可以行使极端!   而只要月魂江水当真涌入紫幽帝国,那就是真真正正的生灵涂炭!   至少在紫幽帝国万里疆界地域之内的数亿人口,除了有限的高阶强者有望逃生之外,其余人等,将无人幸存!   还有紫幽帝国,或者在今天,或者在明天,反正就在极短的时间内,从天玄大陆的版图上彻底消失,再不复存!   紫幽皇的嘴唇剧烈颤抖着,全然无以抑制,眼看着远方白浪滔天,渐次逼近,越来越近,几乎已经快到了自己面前了,其身形却是一动不动。   任凭旁边的侍卫,官员,拼命的拉扯,竭力的劝说,但是这位皇帝陛下就在这里呆呆的站着,目光绝望地看着月魂江水的逼近。   身为皇者的他不走,众位官员自然也不能丢下皇帝自己逃命,这个时候率先临阵退缩的,被定个叛国罪,绝没有转圜余地。   众多官员这会就只能陪同紫幽皇,眼巴巴地看着远方潮水涌过来,所有人尽都脸色苍白,魂不附体,两条腿哆哆嗦嗦。   只是再过片刻,众人惊喜发现,眼前突来的水潮貌似很是古怪。来势固然极尽狂猛,然而水潮奔涌至众人面前十丈之处,乍然停下了,再也不再靠近。   浪潮分明越涨越高,水流水势也越来越多,却只是在前方不断的堆积,并不再前进一步!   紫幽君臣都是同时见到了此生之中的天下奇景!   十丈之外,白浪滔天!   那不断翻涌而起的波浪,已经到了数十丈那么高!如同天河倒悬!   而十丈之内,自己脚下,却始终是一片干燥。   一滴水都没有!   这种极度的反差对比,让众人都是感觉自己如同做梦一般。   有心人瞬间生出联想,即刻有明悟于心,当前异状,必然是人为造就,而这个异状始作俑者,就只会是一个人,九尊之智尊,云尊所为!   而当前状况,可以是示威,可以是要挟,也可以是行使极端之前恐怖玩弄!   紫幽帝国覆灭于顷刻,无数紫幽子民生灵涂炭,尽都在那个人的一念之间!   当真就是生死一念,幽冥立判!   随着面前浪潮越积越高,众人心下惊惧之意也越来越甚,就在众人全然不知所措的之时,面前的浪潮突然以更为剧烈的态势翻涌起来,而在风口浪尖之上,白花花的水流浪潮之中,突然间有某种物事在迅速成型之中。   不过弹指顷刻,却见一道身影卓然屹立在浪潮之上,飘然若仙。   众人看得清清楚楚,这道乍见之身影,分明就是完全由水流汇聚而成的,但那身影的眉眼口鼻,却又分明就是那个刚刚杀出紫龙城的云尊大人!   “很抱歉。为了给诸位准备一个惊喜,竟然没有能够在约定的时间内到来,来晚了。这一切皆是云某自视太高之故,尚请紫幽陛下万千海涵。”   这位云尊大人就站在浪潮之上,稳如大山。   虽然言语中的字里行间似乎是在道歉,但口气之中的森冷意味,却是人人都听得出来!   那哪里是道歉,分明就是在示威,在张狂,居高临下,俯瞰蝼蚁!   环顾当今之世,还有谁能够将月魂江之水引流至此,还有谁?!   所以那不是自视太高,就是在彰显一个事实,一个现实,云尊,具有反掌之间覆灭紫幽之能!   紫幽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顾旁边文武官员和侍卫的阻拦,孤身一人踏前三步,抬头说道:“云尊大人果然是名不虚传,此等手段,端的夺天地之造化,亘古亦未曾显诸人间,朕,心中也是万二分的佩服,不,该说佩服得五体投地,莫可名状才是!”   云扬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之色,淡淡道:“竟是紫幽皇陛下当面,真正是料想不到的再会;本座先前虽然有说,希望有一个可以对话的人,却没有想到当真是陛下亲身到来,委实是给足本座面子,多谢陛下赏脸。”   紫幽皇苦笑一声:“云尊之威,玄天无双,寰宇唯此一家!云尊既然来了,既然出声相邀,朕当然要亲身过来,与云尊大人一会,之前一会,竟不知便是云尊当面,还是朕的失礼!”   云扬点点头,道:“陛下的气度却是令云某心折不已,不愧是人间至尊,紫幽之主!”   紫幽皇笑了笑:“云尊大人过奖了才是。”   云扬悠悠地说道:“自古乱世出英雄;这一句话,端的亘古不变,千万年仍旧如是!然而……还有一句话,或者并没有被载入史书;但就本座看来却也是很有道理。那就是……乱世出明君!”   云扬的声音带着沧桑唏嘘之意:“唯有在群雄并起之时,才见英雄辈出,而也一定会有一位明君来约束,统帅这些英雄,才能成就千古伟业,不世雄图!”   “不管这天下争霸最终谁胜谁负,但是……这乱世之中的争雄天下,也必须要是那种雄才大略,英明睿智的君主之间,才能够缔造出那种流传千古的传奇战役!”   “也唯有这样的战役,才有资格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云扬诚心诚意地说道:“而陛下,便是这样的一方之雄主!作为皇者来说,陛下的所作所为,尽皆不愧为一代明君!”   紫幽皇淡淡笑道:“朕与玉唐之主玉沛泽相比如何?”   他在如山的滔天水潮之下,身处极端劣势,仍旧维系谈笑自若,连脸色,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不落丝毫下风。背负双手,眼神睥睨,仍旧是君临天下之姿!   云扬眼中又再闪过一丝欣赏,道:“陛下与我玉唐国主相比,究竟孰高孰低,本座无以置评。就只一点,或许陛下的雄心壮志宏图抱负,尽皆不弱于我国国主,然而对于本国国内的掌控力,却还是明显不如。”   紫幽皇轻轻叹息一声,微笑道:“就只是对国内之势力的掌控力不如么?仅止于此吗?”   云扬认真思考了一下,道:“还真的仅止于此,毕竟在人心的把握掌控上,陛下与我国国主所采用的方法殊异,陛下采用是手段,以权益平衡稳定人心,而我国国主,则是以情义结交之。至少在这一点上,便已经泾渭分明,当然,这两种方法,各有优劣之处,难以断言孰高孰低。”   紫幽皇道:“愿闻其详。”   云扬道:“以权谋手段,帝王心术御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这本就是王者的处世之道,无可厚非,这么做的好处也显而易见,群臣面对如此君王,自然而然的战战兢兢,凡事皆不敢有稍有怠慢,政务通畅,可谓是上上之乘的方法手段;然而此法的缺失,在于缺少情义,无疑会让这种维持维系,在某些时候不堪一击。”   紫幽皇饶有兴趣地追问:“比如说呢?”   “最简单的说,就是很难令人效死力,对于这点弊端,相信紫幽皇该当有所体会。”   云扬不待紫幽皇再言,又再言简意赅的道:“而我国国主,待人以诚,对臣子,尤其是那些老臣子,更是亲如手足。猜忌之心虽然也有,芥蒂之意也存,但却从来不会多浓重,对于自己的亲人朋友,总是宽待几分。”   “当然,我主的这种个性也导致了我玉唐帝国之内潜伏的各国奸细最多;这是我方无可否认的弊端!玉唐境内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很难保密。但相对的……却也更容易尽收臣子与将士的忠心!”   “否则,我玉唐帝国这么多年以来,何能在四面风雨飘摇之下始终巍然不倒,君臣上下一心,将士用命,此志不渝,若非玉唐全境陷落,玉唐永远不亡!”   “无数的家族,都自动投身卫国之战,哪怕打到子嗣断绝,依然是前仆后继,无怨无悔!”   紫幽皇沉思了一下,沉重的点点头,道:“朕好似是听明白了,却还是有些不明白。”   云扬笑了:“陛下不是不明白,而是想要借我的口,对你的臣子们说一些话,是么?”   紫幽皇哈哈一笑,道:“还请云尊大人今日代我教训一下群臣!”   云扬沉思了一下,道:“那就举一个最简单最直接的例子,却是放在其他各国决计不会出现的状况……若是当真有一天,玉唐亡国了;被你们四国攻陷了,你们最终所得到的也只不过是玉唐全境亡国灭种,却绝无可能征服玉唐君民之心!除了玉唐数百万将士会一直奋战到死之外!玉唐朝堂之上的文武官员,会在亡国之时屈膝投降的人,最多只占据其中的十之一二,这还要包括各国布置的奸细在内!我甚至敢断言,其他诸国,绝对不会是这个状态!”   紫幽皇道:“那若是紫幽亡国了呢?云尊大人以为如何?”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道:“问问题的人,其实该当是最清楚这个问题的结果,若是紫幽亡国了,那么,到时候肯奋战到最后一息的……至多仅占紫幽朝堂官员的……十之一二,这是最乐观的说法,我已经尽量多说了!”   在场的紫幽官员尽都怒目而视云扬,却没有任何一人敢出言反驳!   紫幽皇闻言之下却是哈哈大笑,笑出了眼泪,拍手说道:“有道理!有道理!哈哈哈哈……”   都是十之一二。   一个是投降的人,屈膝事敌的人,乃是十之一二,还要包括各国潜伏的内奸细作。   另一边奋战到死的人,至多仅止于十之一二,还要是最乐观,尽量多的评估!   这两个十之一二,同样都是十之一二,个中内涵却又何止是天差地别!   妥妥的两个极端,完全无法同日而语!   紫幽皇帝兀自在前面哈哈大笑,笑得极为欢畅,眼泪也随着笑声,在脸上缓缓流淌下来,但他的笑中带泪,因为背对着文武百官,并没有人看到。   身后,紫幽帝国文武官员有不少人脸上尽都流露出来难以掩饰的屈辱之色,有人在皱眉沉思,也有人在不屑冷笑,此外,还有人无动于衷,全然没有将云扬的说词放在心上。   人生这个话题,各有际遇,各有选择,各有立场,没有人的选择就一定正确,不过因人而异罢了!   “这本就是王者大势的两条路,很难说孰好孰坏。”云扬坦诚说道:“一切,都只有留给最后的结果评说,胜者王侯,败者贼!”   “好一个胜者王侯败者贼,今日与君一谈,此生无憾!”   紫幽皇认真地说道:“但是……朕在这里可以说一句话:朕在位一天,紫幽,就不会亡!”   这句话,他说得斩钉截铁,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味道。   这句话令到身后无数的紫幽官员,齐齐精神一振。   一时间,在场所有紫幽臣属都感觉自己的脊梁,就此重新挺直了起来,纵使灭国灾厄在前,似乎也不再那么恐惧了!   云扬淡淡地说道:“或许吧。”   他没有说,只要我今日放开洪水控制,紫幽帝国就会一朝覆灭!   你发什么誓也没有用!   嗯,顶多就是你先一步被洪水淹死,那倒是应了你的誓言,你死之后,紫幽才亡!   紫幽皇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刚才涌起的情绪,都按了回去,微笑道:“云尊大人之前曾言,想要有一个足够资格对话的人,不知道朕够不够资格与君对话?”   云扬哑然失笑:“若是连陛下都不行的话,那么紫幽帝国还真的就再没有任何一人有此资格了!”   紫幽皇欣慰道:“如此就好,便由朕来与云尊大人说说话。云尊大人还说,我们应该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   云扬道:“不错!既然陛下来在这里,看到了眼前的种种,那么,陛下自然知道,我要什么。”   紫幽皇淡淡的笑了笑,挥挥手,道:“将那头在我们紫龙城战死的黑金熊,完完整整的带过来!”   云扬一听到“战死”两个字,就猛的闭上了眼睛。   战死了?   在此之前,云扬仍旧抱着万一的打算,哪怕老黑重伤濒死也好,被紫幽强者强力镇压屈服也罢,即便是其玄兽根基尽毁,沦落为一头最普通的野兽黑熊也没关系,只要其还活着就好!   可是,心底最不愿意面对的答案,那个最为残酷的现实,终于听到了,凝然眼前了!   那头憨憨的小熊,跟在自己身后敦实的一步步走的小熊,战死了?   跟了自己一共几天,还没有来得及享受跟随自己的福利的小熊……战死了?   在他手腕上,一条青绿色的小蛇,已经恢复了健康的小蛇,突然间蛇头猛地低下来,藏在了自己盘起的身体里,两滴灵气所凝的眼泪,浸湿了云扬的手腕。   云扬能够清晰的感觉得到,小蛇的身子在轻轻的颤抖。   远方人潮左右分开,足足有数百人,用粗大的木棍,抬着一个巨大的躯体走过来。   那是小熊。   小熊的身子此际早已经不复完整,非但胸腹之间早已经被整个剖开,手脚也都悉数被砍了下来,放在身体上面。   脑袋上,遍布横七竖八的剑伤剑痕,有不少地方,还在往外流着鲜血脑浆,当真是一点气息都没有了,死得异常彻底,比之前老独孤更甚。   队伍缓缓地抬着小熊过来,抬到了洪水之前。   云扬缓缓低头,俯瞰着小熊的尸体,脸色木然,然而眼中却是闪烁着汹涌而起的怒火。   手腕上缠绕的小蛇刷的一下子冲了出去。   眨眼之间,小蛇化作了手臂粗的花纹蟒,扑在了小熊身上,花纹蟒浑身颤抖,口中嘶嘶的叫,在小熊身上游来游去,焦急的呼唤着。   甚至,花纹蟒的叫声,都有些嗷嗷的隐约声音。   就像是小熊的叫唤。   显然花纹蟒希望能够籍此唤醒再无声息的黑金熊。   云扬缓缓闭上了眼睛,随即又再睁开。   一团水流,徐徐涌上了小熊身躯直上,将小熊身躯的每一个部分全都冲刷得干干净净,尸体上的无数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的愈合。   那是云扬综合了圣水决、生生不息神功还有绿绿的生灵之气,三者合璧加成之下所缔造的奇迹,当然,更主要的还在于黑金熊才刚死不久,其身为玄兽王者,肉体活力仍存,这才令伤体复原,再过一盏茶的功夫,连小熊的手脚也都解回了原位,看起来很是干净,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云扬又再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己身神念全数笼罩住小熊的身躯,一方面是检查身躯上是否尚有遗漏的伤痕没有修复,另一方面仍旧是存了万一的念想;但是,就在其神念释放及体的一刹那,云扬骤然暴怒空间,厉喝一声:“小熊的玄丹呢?!”   神念扫过!   本应存在于小熊脑袋里的玄丹,居然无影无踪!   云扬刹那间歇斯底里的暴怒起来,凛冽的杀气,瞬间弥漫苍穹,眼睛森寒地盯着紫幽国主,冷冷地说道:“紫幽皇,我小熊的玄丹在何处,我希望您能马上给我送过来!”   “这是我的宠物,也是我的战士!我希望,我的战士,能够完完整整的入土为安!身躯如是,内丹也如是!”   “给我送过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 逼迫,羞辱!   玄丹不见了么?!   关于这点紫幽国主还真没有想到。   九品玄兽的玄丹,对于此世绝大多数的武者而言,都是极端难得的至宝!   这一点,毋庸置疑,也不容置疑。   但是紫幽国主此际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面对亡国的威胁之下,居然还有人胆大包天,私自将玄丹藏了起来!   这个事实,让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发烫!   这一刻刻,他心中的愤怒一点也不比云扬少。   甚至,还要更加激烈!   难道一个国家的存亡,数亿民众的生命延续与否,在某些人眼中,居然还不如一颗玄丹重要么?!   这是何等的心肠!   “玄丹何在?”紫幽国主转身,眼神冷厉的在某一人身上掠过。随即,森冷的眼神,就盯住了那个人。   云扬循其目光看去,只见那人青衣长剑,面容古拙,正是之前御剑长空追杀自己的剑者!   而也正是因为这个剑客的强袭,令到云扬在突围的最后关头受阻,先是使三白白受了重创,又打伤云扬,局面急转直下,否则小熊又岂会殒身于此役!   这位剑客,无疑十分强大。   但他现在面对云尊,却感觉到自己浑身的不得劲。   云扬眼睛冷冷瞪视着这个人,只感觉心中杀机难以遏制。   “陛下,有礼了。”面对紫幽皇的询问,这个剑客彬彬有礼,抱剑行礼。   “黑金熊的玄丹,是你拿了?”紫幽紫幽皇单刀直入的出言问道。   那剑者的脸色轻微地变了一变,仍旧从容道:“不错,依照江湖规矩,这等天才地宝……谁杀了玄丹原主,就是谁的,无可厚非,从来就是如此。”   紫幽皇深深吸了一口气,道:“眼下已值整个紫幽帝国生死存亡之秋,而对方所要的,尚欠这枚玄丹!”   紫幽皇的眼中,同样有无可遏制的怒火升腾。   在这个时候,万里江山即将化为泽国的时刻,你跟我谈江湖规矩?   什么江湖规矩?!   这位剑者很是爽快地说道:“只要云尊大人再没有什么其他的要求,那一枚玄丹,在下自然乐意双手奉上,了却这场天灾人祸。”   紫幽皇眉头微微的蹙了一下,下意识的重复道:“其他的要求?”   那剑者的声音愈显低沉,道:“毕竟是在下亲手击杀了那黑金熊……云尊是必然要报复,蝼蚁尚且偷生……”   紫幽皇突然间明白了,完全明白了。   这家伙显然是在害怕,他在怕云尊在要玄丹的同时,还要将凶手也一道要过去,真到了那个地步,他可是必死无疑的。   对这点小心思,紫幽皇一时间只感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堂堂一位剑中圣者,能不能不要这样小心?   现在可是整个紫幽帝国的存亡分际,岂会因为你个人的选择而令局势更趋恶劣?   云扬森冷的眼神看着这位剑者,淡淡道:“不必多说了,报上你的名字来!今日,我可以承诺不取你的性命!小熊虽然是玄兽,但既然伴随我杀戮紫龙城,那就是我的战友!战士死在战场,确实无可厚非,但我要它的后事完美,不留缺陷。”   “至于这个仇怨,来日我们自有再算之时!”   云扬的声音冰冷。   此时此刻,云扬自然是做梦都想杀了眼前这人!   而且云扬也有把握,只要自己坚持,胁水淹紫幽帝国之威要挟,表明立场,非要这个人的性命为代价才肯转圜,那么紫幽皇帝就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了!   就算再如何的心里过不去,仍旧会下达一命换紫幽安稳的格杀令!   但云扬认为,这样做,这样的报仇结果于小熊的牺牲而言,乃是另一重侮辱,莫大的侮辱!   仇,我要报。   但我要亲手杀死你!   这才是对于小熊的真正的复仇!   借助别人的手,借用威胁,虽然同样可以达到报仇目的,但云扬却不屑于这么做!   再有一层,云扬也能理解那剑者的立场还有选择,那剑者身为紫幽子民,为自己的祖国出手针对国之大仇,本就是无可厚非之举,而当前因此而树立大仇,更被大仇寻隙当面,一句蝼蚁尚且偷生非但是至理名言,更是其心声,不过就是立场殊异,非关其他,而以其祖国为要挟,逼其献命,实在下作!   所以云扬宁愿日后另行寻仇,并未再坚持就此逼杀此人!   那剑者抬起头,看着云扬的眼神显得复杂难言,轻声道:“本座人称青云剑圣;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本座便是吕凌云!”   “吕凌云!”   云扬嘴角露出一个深刻的笑容,淡淡道:“好一个青云剑圣,我记住你了!”   短暂的几个字,令到吕凌云的瞳孔急剧缩紧,甚至,心脏也为之紧张的跳动了一下,浑身一阵毛骨悚然。   他本有心再说几句硬话,撑撑场面但是,可是普一对上对方冷厉森寒的眼神之际,一时间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因为他瞬时生出了一层明悟,自己即将面对的,乃是来自于九尊的复仇!   之前状态不全、无法运使自身异相神通的云尊,便已经将紫龙城搞得天翻地覆,满目疮痍,若然控灵大阵去除,那么……对方想要报复,那还真是信手而为,万千手段!   甚至就算是现在,就算控灵大阵仍在,能够对抗引流而来的月魂江水吗?   “把玄丹给我交过来!”云扬直接森冷的命令道。   吕凌云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云尊大人,战场厮杀,各安天命!彼此本就份属敌对,立场迥异,不管如何厮杀针对,都是应该的。云尊大人若是想要回贵属下的东西,这言语上,还需要客气一二才是!”   云扬嘲讽的一笑:“你也说了彼此份属敌对,立场迥异,我为何要对你客气?我再说一遍,将玄丹给我交出来!否则,紫幽帝国,今日便将化做历史!”   强硬到极点的口气,让这位剑中圣者脸色一阵通红,眼中露出极致羞辱之色!   “立刻,马上,亲手给我交出来!”云扬冷冷的哼了一声,目光中露出杀戮之前的森冷光芒。   声音,变得更加森寒!   所有人都是意识到,这根本就是云尊在故意羞辱吕凌云。   最关键的还在于,对方摆出的姿态,很有根本就不在乎你给不给玄丹,当下不过就是一个借口!你不给玄丹是么?不给正好!   我今日就水淹紫幽,世上再不存紫幽帝国!   倒要看你吕凌云今日是选择屈辱服从,还是强硬拒绝!   你是要屈辱的服从做人的本份,还是强硬的成为紫幽的罪人!?   这种危险的感觉,居高临下的威逼,红果果的霸凌,让任何人都是那么清晰的感觉到了。   吕凌云浑身颤抖,一颗心几乎要爆炸了。   这等极致的羞辱,如何能忍?!   纵然不是当世有数修者,顶峰高手,就只是一个普通人,面对如此至极羞辱,唯有尽命一搏,才是正理!   可是,吕凌云分明清晰地感觉到,四周,所有国人看着自己的目光,就如同是一道道利箭一般!每一道目光,都在催促他赶紧交出黑金熊内丹,平缓当前危局!   如果不是修为有所不及,只怕这会已经有人直接动手来抢了!   现在吕凌云心下满是难以言喻的悔恨,自己为什么要参与这围剿云尊的战役!   若是自己跟其他人一样,做了缩头乌龟,那么,现在也没自己什么事了。   又或者,自己早早的出手,或者早就拿下了云尊,即便不胜,死在云尊手中,也落得干净!   那会像如今这般,在要承受这份羞辱的同时,还招惹了一个自己根本无法匹敌的强大仇敌!   今后的每一天,日日夜夜都要生活在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的氛围中!   吕凌云此际后悔得肠子都肿了。 第一百四十章 紫幽退兵!   吕凌云心中在疯狂的骂自己:吕凌云啊吕凌云,你丫的逞什么能?   就你修为高吗?就你本事大吗?   就你有维护紫幽之心?!   此时此刻,你的国人是如何对待你的?!   他浑身颤抖着,甚至生出了拼死一搏,强撼云扬的念头!   只是一念生一念灭,他终究是惜命之人,否则刚才就不会有蝼蚁尚且偷生之说,早早慨然给出小熊玄丹,这一保命的谈判筹码!   却又如何想到,意料之中的保命筹码,竟成此际进退两难的烫手山芋,给与不给,都是不对!   就在吕凌云心绪紊乱,举棋不定之际,却忽闻对面的水流哗啦啦的响起,异变再来!   众人原本就惊魂未定,此际触目所及,却见澎湃的水浪,又再度从远方不断奔涌而来,面前的水浪,已经堆积至数百丈高下,且浪潮翻卷之势,越来越高,几乎已经看不到顶。   如此庞然水势,若是一旦破封,势必沛然莫御,任何强者也无能阻止!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人力有时穷,我对月魂江的控制已经到了极限,随时都可能失控!”云扬冰冷地说道:“若是在我失控之前,没有拿到玄丹,那么就算是你们之后给我了,我也控制不了这些水了。”   “到时候,这滔天罪孽……”云扬冰冷的看着吕凌云:“咱俩两个当事人共同承担就是,左右份属敌对,我是不介意多几个紫幽亡魂记在我的名下!”   一位紫幽官员苍老的脸上肌肉痉挛着,近乎吼一般的大声道:“吕凌云!你还等什么?!”   吕凌云身子又是颤抖了一下,紧紧的咬着牙,左右看了看四周一片铁青的脸色,突然间万念俱灰,整个身躯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力量一般的放松下来。   他缓缓的迈出了一步,抬高手,手心中,赫然是一颗玄丹。   而吕凌云整个人,亦在这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   他一步一步的往前走,一路上,竟始终没有抬头。   踏前的每一步,都几乎有千斤之重,举步维艰!   紫幽皇看着他亦步亦趋地走出去,无声地松了一口气,然而其脸上却仍是神色复杂到了极点,更兼羞辱到了极点!   自己作为一国之君,在国门之前,就这么被人威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子民承受极致羞辱的走出去,却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促成这番极致屈辱的推手之一,正是他本人。   这种感觉,让他险险就要发疯了。   然而在心底,某个隐秘的位置,竟还有一种快意流淌。   你们不是缩头么?   你们不是不肯出力么?   你们不是自私自利么?   但是……面对这亡国的威胁之前,又有谁能幸免?   但愿从此之后,你们能够明白一句话: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从此之后,能够同心协力,共筑紫幽不破之护!   云扬冷冷的看着吕凌云一步步走来,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始终没有抬头,只是双手抬了起来,将玄丹奉送过来。   云扬冷冷的哼了一声,径自伸手过来,将玄丹拿了回来。   随即,哗啦啦的水流中,云扬从吕凌云身边擦身而过,似乎眼中完全没有吕凌云这么一个人也似,径自走到小熊的尸体旁边,将玄丹,用一团生命能量包裹着,郑重地放回了小熊的头颅之中。   看着面前庞大的身躯,云扬心中一阵刀割一般的难过。   小熊。   我会为你报仇的。   必然杀此吕凌云为你雪此大仇!   心誓既立,云扬信手一挥,小熊的巨大躯体就此消失不见。   旋即缓缓的站起,转身,往回走去。   多余的话,他一句也没有说。   一直等到他走出十丈,重新回到了那滔天洪水之前,云扬兀自背对着紫幽君臣,背对着还在泥雕木塑一般呆呆的站着的吕凌云,以低沉却是清晰的声音说道:“两国交战,份属敌对,在战场上,朝堂中,无所不用其极,本属该然。”   “甚至,绑架对方重要人物的亲眷来要挟,固然下作,但在某些时候,也是一种应对手段。这一点,仍旧在于个人选择。”   “然而这一切于吾无关,吾更相信这个天下间,还没有人能够忘记九尊的传说。”   “我们九尊,在搞阴谋诡计方面或者不是你们这些人的对手,但是……若是论到偷偷摸摸的绑某个人,我想,再没有人比我们更在行。这一点,应该没有人反对。”   “今日之役之后,已经鼎证了紫幽帝国的没有底线,既然作为敌对的你们没有底线,那么,所谓底线云云,我们也不必再遵守。”   “今后,大家各凭手段,各安天命吧!”   “今天的账,我会与你们一一清算。今天之所以没有水淹紫幽,只是因为……生灵涂炭的事情,我还不屑为之。”   “然而战场之上,再没有黎民百姓之说。”   “为将为兵者,便有战死疆场,从此无回之念!”   “吕凌云,从现在就开始筹划逃命事宜吧。且看我能不能,一一将汝之满门斩尽杀绝!”   云尊的话,始终没有加重口气,就只是以平平淡淡的口吻诉说,简直就好像是在自言自语。然而这些话,落在紫幽帝国君臣耳中,却如同是一个个惊天霹雳,直接楔进了心里,宛如梦魇诅咒,再难磨灭。   人人都知道,这位玉唐的云尊大人,这一次乃是动了真火!   此际他越是这么平静的口气叙说,越是表明了,他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心,再无转圜!   下一刻,云尊的身影御虚而起,全无滞涩,全无隔阂地直接融入进了那漫天的水流之中,随即,连半点多余的动静也没有;原本势可滔天的水潮突然间就此退去,简直比大海退潮还要更迅速。   不过哗啦一声,整片水潮就已经退到了数百丈之外,再过了几个呼吸,那完全可以淹没紫幽帝国一半疆土的无边洪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至少不在视野之内。   如果不是尚能听到远方哗啦啦的浪潮声不绝,众人几乎要怀疑刚才的骇世巨浪乃是幻觉!   再过片刻,滔天水势已然彻底不闻,恍如远在天边。   紫幽皇看着远方,默默不语,愣然半晌。   吕凌云整个人身心交瘁的站在那里,便如失了魂一般。   本来以他的身份、修为、素养而论,断断不该如此,然而刚才那段时间,云扬,紫幽皇,乃至紫幽一方的许多人,给他太多太多的压力,当真已经去到了极致!   只要再重一分,此人只怕就要当场崩溃,不是心念瓦解,就是极限爆发,无分敌我的疯狂屠戮!   紫幽皇悠悠的叹息声音传来:“玉唐云尊,万里而来,只为了自己的亲友。面对整个紫幽帝国,力战而去,还是为了自己的亲友;此际去而复返,以滔天潮水为胁,仍旧是为了与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纵使是以灭国之威相胁,却最终并没有做出那极端之举,致令苍生蒙难,真个生灵涂炭。”   “玉唐云尊,真豪杰义士也!纵然仇满胸,恨满心;却仍旧有仁人之心,不愿伤及无辜。朕相信,就算是最终我们没有给玄丹,他也不会当真水淹紫幽,殃及百姓……”   紫幽皇的声音落寞的传来:“我们与玉唐,相差得实在太远了。若是在这等时刻出兵玉唐,后果将是不堪设想,若是玉唐境内一朝生灵涂炭,我们还要立场指责云尊再以洪灾覆灭紫幽吗?!”   他顿了一顿:“传朕旨意:大军撤回,归返紫幽休养生息。待到兵强马壮之日,再战玉唐!”   “陛下!不可啊!”   无数大臣上前哀求,予以阻挠,不想四国合围玉唐之局,就此破格!   然而紫幽皇却已经拿定了主意:“朕意已决,无须再说!”   他此际的眼中,唯有冷幽幽的光芒在闪动。   就此不出兵,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现在紫幽国内,何尝没有内患?   王族,好多人密谋串联,意欲谋朝篡位,颠覆本朝,这件事情可谓由来已久,只不过朕一直没有下狠心整治,总想着先攘外,再安内,却令事态每况愈下,更兼兵权在外,令到他们也有相当的掌控,渐渐演变成彼此制衡,难以下手的恐怖平衡。   然而现在的紫幽帝国,已然是满目疮痍,风雨飘摇,连朕这个皇帝都随时可能被人赶下台,还奢谈什么统一天下?   干脆就用这个借口,将大兵撤回,将兵权全部回收,利用这个机会彻底整顿一下国内吧!   攘外还是留待安内之后再说吧!   云尊已然退去,然而云尊的一来一去,留给紫幽的,却是无尽的余威,还有脉脉余韵!   在回城的这一段路上,在场的每个人都是一脸的若有所思,心事重重。   兰无心一路上随着皇帝陛下往回走,可是一路上尽是心思恍惚,素来心思缜密,深谋远虑的兰大丞相,此际竟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唯有一点感受,让他自己倍感奇怪。   兰大丞相对于这个将自己害得惨不堪言的罪魁祸首,似乎心中的恨意,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大。   为亲人,万里奔袭,星夜驰援,生死不顾。独战紫幽,无怨无悔。   为战友,水淹紫幽,一身相对,纵然身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后事完整。   纵然在时间过程中利用了自己,欺骗了自己,大大地摆了自己一道,却只有更显人家的手段高明,正如云尊所说,你们连这样没有底线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那么,我不骗你们骗谁?   况且,一个自诩为智者的人被另一人骗了个底掉,实在没有什么底气说道什么!   “哎!”   兰无心仰天叹了口气,心中忍不住的感觉有些说不出的寥寞,种种纷乱心思,尽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   密林中。   花纹蟒庞大的身躯早已经收了起来,将身量收敛为一条只有几丈长的寻常蟒蛇;很是有些惊奇惊喜的看着自己面前。   那是一头小熊。   小小的,刚刚出生的,小熊。 第一百四十一章 离别!   一头貌似是刚刚出生的、大抵都还没有满月的小熊,一脸的懵懵懂懂;举手投足尽是笨手笨脚,手足无措。   然而花纹蟒看着看着,眼中竟又再度流出了眼泪。   花纹蟒如获至宝的将小家伙看住,小熊跌跌撞撞的来回跑,花纹蟒就像是一个最称职的保姆,始终认真的看着,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的紧盯着。   偶尔看到小熊摔倒了便即赶紧将之扶起来,看到小熊跑到危险的地方,更是直接放出顶级玄兽的领域威势,确保不让任何玄兽靠近,形成不良危机。   这份尽职尽责,小心翼翼,当真就连亲爹亲妈,至多也就不过如此了!   云扬在一边看着,心下尽是难以言喻的叹息。   不知道是上天太过眷顾云扬,不想他再面对一次失去亲人战友的遗憾,又或者是云扬本身的求全之心,缔造了奇迹,虽然并不算那么完美,但,也稍可安慰。   之前云扬收全小熊肉身之后,又强索玄丹,及至将玄丹归返到黑金熊元身之中,这一切皆是云扬希望小黑最终能够以完整的姿态入土为安,然而在云扬送返玄丹的时候,还送出了一道精纯的生命灵元,单纯就这股生命灵元的本意而言,只是希望令到玄丹与黑金熊受损的头颅重新合二为一,最大限度的圆满!   然而这生命灵元的原主却非是云扬,而是绿绿,绿绿这个燕过都要拔毛的家伙,自然是很觊觎老黑的玄丹,虽然碍于云扬,肯定是不敢占为己有,看碰碰摸摸接触一下也是好的,所以在那道生命灵元的内中,暗蕴了一丝绿绿心念,当然也就仅止于碰碰摸摸过过瘾就好,决计不敢真吸纳黑金熊最后的遗物!   然而就是这点机缘巧合,令到后续有了莫大的转机!   黑金熊乃是超阶玄兽,更是玄兽王者,实力坚强自不待言,且已攀升至自身瓶颈极致许多岁月,一般来说已经再进无力,除非有多次的生死磨砺,可是在那玄兽森林中,能够跟老黑掰手腕的也就只有花纹蟒,两兽尽都是惜命之辈,绝不肯拼死相搏,也就造成了两兽止步不前许多岁月的现状,当日也正是这个状态,才令两兽没经过多少波折的臣服了云扬!   当日一战,黑金熊多次受创,多次因生命之气复原,虽然身心俱创,却也令其实力瓶颈出现波动,隐隐已见裂纹,及至最后抛出花纹蟒那时,黑金熊便已是不计生死,不计代价,只求护友脱险,实力极限暴升,已经超出了他正常情况的极限,否则又如何能跟实力犹在云扬之上的青云剑圣吕凌云缠斗数刻间!   但黑金熊始终是临阵突破,实力增幅相对有限,尤其失去了云扬的生命灵元支持,最终仍告不支,陨落尘埃,更被肢解,连玄丹也被挖出!   本来此等死法岂有转机,可是黑金熊当时仍处于临阵突破状态,自身神魂十之八九尽都凝聚于玄丹之上,几乎可以说是玄丹之上聚集了黑金熊的大部分神魂,之前绿绿救治老独孤虽然失败,却仍旧令到它对神魂感应有了许多的增长,那一点心念,自然第一时间就感应到了玄丹的异状!   但就算如此,黑金熊仍旧要回天乏术,就算玄丹无恙,神魂亦在,肉身终究已被肢解,伤势也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而云扬能做到的最大努力,就是将小熊的已经逸散的魂魄,尽可能地收拢进玄丹,然后将这么一枚玄丹,放在了这头刚出生的黑金熊小熊身上!   但,这等于是夺舍,一旦放开,就是全部崩溃。   所以云扬以绿绿的特异威能,形成了一个禁制,唯有等黑金熊的实力,重新回到七品玄兽的状态,才可以汲取回玄丹内中的能量,再启玄兽王者巅峰之途。   而就绿绿的说法,黑金熊虽然是死过翻生,其实未必不是因祸得福,他现在的底蕴已经远远超过了原本的状态,只要修为增长,回复要原本的水平,再与已经突破原有瓶颈状态的玄丹合二为一,觉醒之日,不但能够忆起前尘,更会实力突破到一个相当恐怖的级数。   而从现在生长到七品玄兽这段长久的过程,就是肉体与神魂一次次的打磨融合的过程。   正是因为这场全然意外,却极度惊喜的变故,才会令到如花纹蟒那等凶神恶煞的兽王存在,此际无限温柔的守候着眼前小熊,唯一理由……老黑仍在,我心蔚然。   这小家伙身上,有小熊的气息。   小熊,终有一天会归来的!   我等你!   “看来,你是不想跟我一起离开了?”云扬叹口气,看着花纹蟒。   花纹蟒嘶嘶的叫了两声,眼中流露出恋恋不舍的神色,但,扭头看到小熊憨憨傻傻的样子,就即时甩了甩尾巴,目光坚定了下来。   我要留在这里,看着他。   看着他再攀巅峰!   等着他觉醒,明悟前尘的那一日!   若是我走了,现在的他,一定会被别的玄兽欺负,也有可能再成长起来。   “若是我连他一起带走呢?你们全都跟在我的身边!”云扬试探的问道。   花纹蟒猛摇头。   黑金熊这等玄兽,最初初的成长氛围,必须在密林之中。   面对风霜雪雨,面对一切危机;才能成为王者。   而且,这里本就是小熊起家的地方,也唯有在这里,才能让小熊回归的更加契合,更加自然,更加强大!   “好吧。”云扬沉默了一下:“反正,你莫要忘了我,若是有一天……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花纹蟒爬过来,轻轻地缠住云扬的小腿,亲昵的蹭了蹭,然后,恋恋不舍的松开身体,一双原本冰冷凶残的眼睛,再次看在小熊身上,满满的期待与温柔。   云扬叹了口气,双手一搓,早有十几团浓郁的生命气息,相继飘出,落在了花纹蟒的面前。   花纹蟒退后一步,眼中闪过由衷的渴望,却没有如往常一般的即刻吃掉。   而是用头拱着小家伙,让它去吃。   这在之前,只要拿出一团生命灵器,就足够让这两位王者打个天翻地覆,现在,花纹蟒居然已经可以做到礼让了,这份礼让,让云扬眼眶几乎为之一热。   “这些是你的。”云扬温声道:“他的还有。”   旋即便是连续十几团生命灵气,悉数扔在了小熊身上,小熊高兴地呜呜叫,大快朵颐,狼吞虎咽,毛脸上充满了心满意足的表情。   花纹蟒这才放心的开始吞噬那些给予自己的灵气。   到了到了,仍旧是留下了两团,送到了小熊鼻子前面,让小熊吃了。   云扬摇头苦笑。   临走的时候,又再偷偷地扔了两团直接扔进了花纹蟒嘴里。   有了这些灵气,相信花纹蟒和小熊将来突破九品玄兽的桎梏,甚至突破十品,成为超阶玄兽甚至更高的存在……也都是极有可能的。   期望彼时,尚有再会之期!   ……   云扬悄然站在密林前,面前已经是绵延官道。   密林中,仍旧传来嘶嘶的声音,充满了不舍之意。   只是,那嘶嘶的声音渐行渐远,逐渐向着密林深处远去……   “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一定!”   云扬轻轻的叹了口气:“但愿那个时候,你们已经重新熟识,真正的亲密无间。”   此间了了,云扬的身子陡然冲上半空,化作了一缕清风,一朵白云,向着西方,悠悠而去。   眼见天际清风驰云,密林中又自传出了嘶嘶声响。   一条巨大的花纹蟒,脑袋隐藏在茂密的树叶之下,盘在一棵参天大树身上,仰着头透过树荫看着天空上那一朵悠悠的白云,久久不肯离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 回归,上官无敌!   另一边,上官灵秀已经率领手下,驭船扬帆东归。   原本早知此行凶险莫测,随时生死一发,此际全身而退,手下兵士更无减员,本该是欣喜蔚然,然而上官灵秀美丽而英气的脸上,却只有一片淡淡的忧郁。   这一次来,虽然杜绝了伤亡,却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成,甚至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做!   与原本的初衷,更是南辕北辙,不可同日而语。   长途跋涉,万里迢迢地来到了这里,就只有跪在无敌先祖的牌位前面磕了几个头,如此而已。   虽然在之后的关键时刻,出力帮助了云尊一把。   但上官灵秀很清楚,自己的出手,充其量只是锦上添花,纵使没有自己控制城门,云尊自己也能破开城门远扬而去!   甚至都不需要经过城门,直接从天空中就可以飞走了,若是这么说来,自己等人,还有是云尊拖累的嫌疑!   那么,自己来这一次,又算是什么呢?   此际,她独自一个人坐在三层船头,双手抱膝,怔怔的出神,久久无语。   不知道云尊现在到了哪里?有没有脱险?最终和紫幽帝国高层一会,又会出什么结果了?   而紫幽帝国的人,此时此刻,会不会因为这次的失利,而对无敌先祖的祠堂出气?   会不会当真如先前所说的那般将骸骨直接毁掉呢?   我上官将门的出路,又在何方?   未来,究竟能够走到那一步呢?   家里的几个小侄儿,未来又会怎样?   他们稚嫩的双肩,是否能够扛得起上官将门这杆大旗?   如今乱世之相已显,兵荒马乱的日子眼看着又要到来;我上官将门是否能够在这一场乱世之中,屹立不衰?   我,上官灵秀,作为上官将门当代唯一的成年人,明明肩负着上官将门的大旗,却始终没有任何作为吗!?   乱世之中,玉唐战场之上若是没有上官将门的身影,那么,上官将门又有何面目再称将门?号称军人灵魂?   上官灵秀思绪纷飞,难以安抑,好半晌之后,终于忍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上官将门啊。”   此事,手下送上来几份情报,尽都是飞鹰传书刚刚传来的信息。   上官灵秀只拆开第一封,便是骇然色变:四国兵发玉唐!   玉唐四面战火,岌岌可危,已非是乱相显现,而是战事已临!   第二封情报的内容却是:云尊在紫龙城大战,并且在紫龙城前,逼迫紫幽国君就范,滔天洪水威压紫龙城,大涨玉唐气势。   第三封情报:紫幽撤兵!就此解去了玉唐帝国西面之威胁!   看罢前三份情报,上官灵秀轻轻的舒了一口气,情况还没有到最恶劣的状况,至少来自紫幽一方的战事已经止息,玉唐有云尊坐镇,此战未许太过悲观!   然而接下来的第四封情报又令上官灵秀愁上眉梢——东玄帝国寒山河率领大军百万,已经在铁骨关与傅报国展开连场血战!东线告急!   此外,北疆方面,铁铮大帅亦与敌方开战,战事胶着。   还有南线,即将接战,战事已经无可避免!   这许多消息,有很多明显可以看得出来根本就是同一天发出的。   甚至,上午发出一封,下午就有了新的变化,便即又再度发出另一封情报,端的是瞬息万变,诸多信息,好似雪片一般的飞来。   高空中,兀自还有数只传讯灵禽飞来飞去,寻找着自己的目标位置。   “天下大乱之势,已然不可避免了!”   上官灵秀素来英气勃勃的脸上,首度露出由衷的愁容。   我多灾多难的祖国啊……什么时候才能四方安定,天下太平!   “叹什么气?”一个温和的声音蓦然从身后传来。   上官灵秀触电一般站了起来,这个声音怎地这般的耳熟?   来人是谁?   循声转头看去,只见天际一朵云彩,悠悠的飘拂,在云彩之中,有一道若隐若现的人影,面貌似是宛然,却又无论如何都看不清楚对方的真容为何。   唯一能够感觉到的,这个人看着自己的面相,乃是一脸笑容。   “风尊大人?不……不,是云尊大人?”上官灵秀急忙改口。   直到此刻,上官灵秀仍旧感觉颇有几分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在此之前,上官灵秀一直都知道,玉唐九尊之中还幸存的那一位乃是风尊,却又哪曾想到到了一趟紫幽帝国之后,风尊……就施施然地变成了云尊!   九尊之智尊!   而这个特异的变化,之前在国内,根本就没有人提起过!   “嗯,其实风尊云尊,还不都是九尊之一。”只听云尊大人说道:“之前听你叹息,感叹天下大乱,具体因由为何?”   上官灵秀幽幽叹口气,道:“看来云尊大人专心于紫幽之事,对于当前大势所知极少,其实我也是刚刚接到的情报,这些……”   正要递过去,突然想起来,九尊的消息网可是远要比自己的及时多了,自己现在看到的这些,九成九的可能这位云尊大人早就知道了,就算之前不知,然而紫幽之事已了,他必然在第一时间受到这些情报,至少该当比自己更早知道。一念及此,不禁郝然道:“这些情报,相信云尊大人定然早已知悉了……”   云扬道:“姑娘所指乃是四国寇边之事……”   他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关于此事云某的确早已知道,不过……吾当下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四方叩边,我辈玉唐之人,唯有死战力战如此而已!”   上官灵秀精神一振,道:“是的,只有死战力战而已!”   云扬呵呵的笑了笑,道:“此役方兴未艾,委实只有尽人事而听天命一途;不过你这一次前来紫幽,目的大抵还没有达到吧?”   上官灵秀又是深深一叹,道:“忠孝不能两全,一切自当该以国事为重,家事自然要为此让路。上官灵秀虽然是一介女流,却也知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   云扬微笑了一下,道:“紫幽帝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灭国了。所以,当年上官无敌前辈的心愿,也算是达成了。”   “嗯?”上官灵秀闻言登时眼前一亮。   “……所以,我这次离开的时候,顺便有将无敌前辈的骸骨灵位全都请了回来,我玉唐名将之骸骨,怎能长留于他国。”这位云尊的声音充满了敬重:“忠臣骸骨,理应入土为安。而无敌将军之夙愿,也已经完成。想必上官无敌前辈泉下有知,也当欣慰。”   看着云尊手中托着的骸骨包袱与灵位,上官灵秀心中莫名激荡,一时间鼻子一酸,居然高兴地流下了眼泪。   三具骸骨。   三个灵位。   无敌先祖与夫人,儿子的灵位,一家三口的骸骨,终于回到了上官将门自己家人的手中!   上官灵秀托在手里,只感觉如同有千斤之重在负!   云扬看着那骸骨与灵位到了上官灵秀的手中,突然间感觉到了自己的神识出现异常波动,凝聚目光一看之下,却是吃了一惊。   神识所见,在那骸骨包袱之上,灵位前方,渐渐浮现出一团小小的旋风,渐次呼呼盘旋而起。   那小团旋风之中,很清晰的传出一种欣喜、欣慰的情绪,似乎是有什么长久以来不曾完成的心愿,突然达成!   恍惚之中,云扬似乎看到了一个人,一身铁甲,手持长槊,胯下黑马,就在长天大地之间,纵横驰骋!   虽然只有一人一马,但云扬却分明又感受到,那份纵横睥睨,沙场无敌的气势,于百万军中亦能进出自如的绝世霸气!   一枪在手,纵横沙场我无敌!   那人在云雾之间驰骋纵横,纵马奔驰到云扬面前,就在马上,抱着长槊拱手行礼,鹰隼一般的眼睛看着云扬的脸,露出感谢的由衷笑意。   云扬心下陡然一震。   一种赤胆忠心,为国为民征战疆场的豪情壮志,突然间充斥了心怀!   不需要任何提醒提示,他就已经知道了,眼前之人是谁。   他的面容,不由自主的也转为肃然,流露出敬重之意,举手回了一个端端正正的军礼。那中年人笑了,那是放松的肆意笑容。   不知为何,看着这个笑容的时候,云扬感觉自己一直压抑到极点的心情,竟也突然松缓了很多,一时间竟忍不住也笑了笑,予以回应。   然而此际上官灵秀所看到的,却又和云扬看到的迥异,她只感觉神思一阵恍惚,眼前似乎突然出现了三个人。   一个身材魁梧高大的中年人,面容方正严肃,一双眸子如同高空雄鹰一般锐利有神。在他的身边相伴的,乃是一个身材娇小,一脸温柔的女子。   两个人若真若幻地站在自己面前,满脸笑意地注视着自己,满是亲昵之意。   而在他们身前,还是一个小男孩,似乎只有三四岁,又似乎只有两三岁,满满的一脸纯真。   这样和谐的一家三口,就在冥冥中,出现在自己面前,冲着自己微笑。   那份欣慰,赞许,还有那种血浓于水的感觉,让上官灵秀即时知道了眼前三人是谁。   “无敌先祖?”上官灵秀脱口而出。 第一百四十三章 原来是他!   上官灵秀面前,那中年人微笑了一下,那是一种万事放下,终于再没有了任何牵挂的解脱笑容。   而他身边的温婉女子,亲昵蔚然中却还更带有几分祝福的意味,伸手指了指上官灵秀,又指了指在旁边的云尊大人,然后,用手紧紧握住了丈夫的手。   此刻,看着上官灵秀的笑容,竟自流溢着某种奇怪的意味。   似乎是祝福,似乎是提醒,又似乎是……   但那中年人摇摇头,宠溺地握紧了妻子的手,似乎是妻子想要说什么,却被丈夫阻止了。那温婉女子的脸上露出来一抹无奈的笑意,又再看了上官灵秀一眼,嘴角一弯。   随即,男子与女子同时转身,向着东方天唐的方向郑重鞠躬行礼。然后重新站直身体,转身,又再深深地看了上官灵秀一眼,中年男子挥了挥手。   然后他就携了身边女子的手,抱起了小孩子,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匹骏马,而三人就同时落到了马背上。   骏马驮着三人,在半云半雾之间扬蹄飞奔,奔着奔着,连人带马,就突然化作了一缕清风,就此消失不见。   而云扬和上官灵秀面前的那牌位虽然纹丝不动,但那三个包裹着骸骨的包袱,却突然间同一时间瘪了下来。   手上份量差异明显,上官灵秀登时如梦方醒,急忙打开观视包裹内中的物事。   全然不出所料,三个骸骨包袱里面竟已然什么都没有了,仅存一团白白的灰烬。   “那是无敌先祖……”上官灵秀泪眼迷蒙,却带着笑:“他老人家终于心愿达成,放心的离开了,携爱妻爱子共走九泉,幽冥相伴。”   云扬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道:“云某今天亦是开了一次眼界,果然是英灵不灭,天地长存!”   上官灵秀带着泪笑道:“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无敌先祖,果然不愧是我上官将门的前辈,这份风采,这份气度,从未在当今任何一位将军身上看到过。”   云扬沉沉道:“无敌,就是无敌!”   他得承认,难怪当年紫幽帝国宁可采取卑劣手段,也要毁掉这位上官无敌将军,那份无敌于天下的神采,当真是……太让人心折!   似乎是……就算是百万大军之中,只要这个人纵马而出,那他就是万战不败的存在!   他就是无敌的英雄!   而这种感觉,早已深深楔刻进敌我双方的所有人心里!   没有人会认为自己能够在战场上击败这样的强者!   “盖世神将!”   云扬给出了自己的评价:“只可惜……”说到一半,他就没有再说下去。   不管怎样,上官无敌的心愿,终究是达成了!   之后的话,还是不要说了,免得亵渎了这无敌英灵!   愿,这位无敌将军,偕爱妻爱子,一路走好,黄泉不寂寞!   将上官无敌一家三口人的遗骸交给上官灵秀,算是此次紫幽之行诸般事宜全部落幕的一个节点,云扬这会可是真心想要好好的休息一会了。   这段时间以来,尤其最近这几天,真正是将他累得够呛;先是排布筹谋,潜入紫龙城,时刻悬着一颗心,与紫幽高层周旋斗智,及至终于见到老独孤,然后就是连番大战,冲出紫龙城之后,更是以几近透支的状况下,才将月魂江水引流至紫龙城边界。   此番引流月魂江水虽然看似声势浩大,但云扬自己知道自己事,自己能够引流的,其实就只是很小一部分而已,说到将整条月魂江的江水全部引过来,打死云扬也是做不到的。   众人眼中所见的白浪滔天固然真实不虚,然而除却最前端的滔天巨浪,更后边的就只有为数不多的零星水流而已;绝不如紫幽君臣眼中所见的那般声势浩大。   所谓骇人听闻的无边水势,骨子里全都是云扬以圣水决搞出来的虚张声势,所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不外如是!   若是云扬的圣水诀修为,当真能够引流整个月魂江来此,也就不会出现他说了半个时辰到来,实际上却过了整整两个时辰才到来的事情。   来晚了,这才是真正原因。   那时候的云扬,他已经将自身灵力全数用尽,仍旧还是不能成功引流月魂江水至紫龙城边界;最终还是绿绿出了大力气,这才侥幸成功引过来一部分月魂江水!   而为了引流月魂江水至此,直接将云扬的神魂力量消耗了七七八八!   可以说,云扬面对紫幽君臣之时居高临下的高姿态,十成十都是在虚张声势,故弄玄虚!   然而之后的小熊之事,却又再一次损耗了云扬大部分的体力,及至他在外人看上去“从容”离开,化身为水流离去的时候,实际上已经去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云扬更是几乎就在水流之中昏厥过去,全凭着意志力生生的撑住,这才撑到了远离紫幽众人的视野之外,这才得到余暇静心复原,亦是在那个时候,绿绿告知了小熊之死竟又转机,这才又多了密林之行,为小熊起死回生,重启修途之变故。   当然,救治小熊之举又令云扬才刚刚回复过来的玄气,再度抽空!   是以等云扬落在上官灵秀船上的时候,可谓是其一生之中最虚弱最无能为力的时刻,唯一感觉,就只有自己疲乏到了极致,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随时都能昏睡过去。   要是这个时候,凑巧有敌到来,云扬只怕就真的只有束手待毙,任人宰割的份了!   生命灵元也不是万用之法,万解之药,至少对云扬当前的疲惫状态,它是无能为力的!   现在连上官无敌的事情亦告一段落,云扬感觉自己再也支撑不住,二话不说径自提了出来:“上官姑娘,可否给我准备一个安静的房间,莫要让人打搅,我需要休息一下。”   听闻云尊大人意外之语,上官灵秀却是瞬时明悟于心,这位云尊大人这几天貌似是累坏了!   他所做到的那些个事情,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类能够做到的!   不管是哪一件,都是超乎想象的神迹!   而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又岂能没有损耗?   就算再有绝世修为在身,来到当前这一步,恐怕整个人都气空力尽了吧?   更别说云尊从来都不是以体能见长?   “此事委实是我疏忽了。”上官灵秀歉然道,随即便下了命令,任何人严禁登上大船的第三层。   然后直接将第三层最大的卧房腾了出来,稍稍的收拾一下,便即悄悄的退了出去。   云扬一挥手,一团云雾应手而出,安置在了房门位置;这是他现在已经累得接近混沌的思绪所能做出来的最后安全措施。   一旦有人想要强行进入这个房门,触动了这团云雾,云扬就会在第一时间警觉清醒,及时应变!   然后,他径自往床上一躺,几乎是头还没有挨着枕头,便已经呼呼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   云扬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如仙如梦,如痴如醉的。   恍如间,似乎又再次和兄弟们聚首一处,九个人一起出去进行任务……他睡着了的嘴角露出一丝柔和的幸福笑容。   “大哥二哥三姐四哥五哥六哥七哥八哥……”   “今天我们要去做什么?恩,大伏堡?好,我正好有那里的资料,你们等我一下,我来制定计划。”   “今天又有事?好的,我来做计划。”   “老九,别太累了,劳逸结合才是长久之道,无谓急于一时。”   “我不累!怎么就累了,只要大家聚在一起,即便做得再多,我也不累!”   “就是想你们,想得厉害!”   睡梦中,云扬恍恍惚惚感觉到不对劲,我现在就和兄弟们在一起呢,我想他们做什么?   哥哥们都在看着自己微笑呢,是在笑自己在那冒傻气吗?!   “对了,五哥,你找到月姐了没?她是你接走的吧?”   “小弟……”云醉月的身影出现,同样笑容满面,蔼然依旧。   “月姐,你那时可坑死我了,害死我了,吓死我了……”睡梦中,云扬放声大哭:“我还以为是我连累了你,害死了你……我我……”   他如释重负的哭着喊着,一时间将心中所有累积的压力,所有沉淀的委屈,所有埋藏的思念,全都如江河决堤一般的倾泻了出来。   静静地躺在床上正熟睡的云扬,嘴角挂着发自心底的笑容,眼角却悄然沁出了一行行的泪珠……   梦中的笑闹还在继续,九尊众人还在无休无止的做着任务;云扬只希望,任务当真永远做不完才好。永远都有事情做才好!   因为这样,大家才可以一直的在一起,永远的在一起。   只可惜,即便是再多、再复杂的任务,也有告一段落的时候,任务全都做完了,任务完成的速度远远超乎云扬的预料,明明任务顺利完成了,我为什么还要心有不甘呢?!   我心有不甘什么呢?!   看来我真的是把自己累傻了!   “大家等下去吃白菜豆腐!”   这是大哥提议。   众兄弟齐齐轰然响应。   下一刻,兄弟九人全员来到了那破旧的小酒馆中。   老独孤仍旧如往昔一般的佝偻着腰,坐在门前,看着兄弟们进来,老脸上全是温暖欣慰的笑容,一如看着久别的儿子齐齐归来。   还是一人一张桌子,一人一盘白菜豆腐,一人一壶酒,那沁人心脾的香味,顿时充盈了整个狭小的房间。   云扬贪婪的吃着,一边吃,一边感觉心中温暖的几乎要溢出来。   太好吃了!   真是太好吃了!   怎么吃也吃不够!   云扬发现自己的菜居然全部都吃光了,而几个哥哥们每人面前却都还有满满的一盘,正在运筷如飞,吃得心满意足。   好似先把自己糖吃完的小孩子,又如抢先吃了人参果的猪八戒,垂涎三十尺的云扬全然不顾形象,径自站起来,抄起筷子,涎着脸凑过去就要再夹上一筷子,却被群起拦在外面。   “不让我吃?”云扬愕然。   老大土尊抬头,赫然是大皇子的面貌,温暖的看着云扬:“老九,我们吃的,你不能吃。”   “什么叫我不能吃?明明都是一样的东西,我刚刚才吃完一盘!”云扬倔强的:“我就吃一口!就一口!诸位兄长赏小弟一口不成吗?”   面对从倔强到撒娇,乃至耍赖的某云,众兄弟们都温暖的笑着,望着他,却是齐齐坚决的摇头,予以否决。   老独孤佝偻着腰,慈祥的笑着,站在一边,微笑道:“何必纠结于眼前这点,想吃还不容易?我不是教给你了怎么做?想吃,不会自己去做吗?”   “不!”云扬执拗的:“我就要吃他们的,每个人的我都要吃一口,自己做的还有什么稀罕?”   就在此时,云扬话音犹自未落,尚在耳边,心间回荡,小酒馆突然间消失了。   大哥们也都不在原来的位置了,齐齐起身径自而去,八九个人说说笑笑,老独孤就跟在他们后面,一路说笑着向远方走去,居然没有任何一人理会自己。   云扬一时间茫然四顾,不知所措。   触目所及,四周天高万里,黄沙遍地,举目远眺,茫茫千里全然没有半点云烟,甚至连一棵树木,一棵草都没有。   这片大地,居然完全没有任何生灵存在,甚至这整片天地间,就只剩下了自己这一个活物!   自然不会有人理会自己。   云扬茫然失声的道:“你们到哪里去?为何不带上我?”   远方的十来个人影兀自彼此的亲热交谈,背影越走越远,仍旧没有人对自己的问话有半点反应。   云扬心中焦急更甚,拔足就冲了出去:“等等我!你们等等我!等我一道走啊!”   然而前方众人的行进速度越来越快,彼此间的距离也就相越来越远,彼端身影渐渐变成了一群小黑点,然后彻底消失不见。然后云扬若真若幻的感觉到,哥哥们似乎都变作了天空的星辰。   仍旧眨着眼睛看着自己。   然后,风来,雨来,雪来……   暴雨,洪水,火灾,雷劫,无数天地灾厄,血火交加,满目疮痍的人世间,只余自己不断的挣扎,不断地奋战,不断地嘶吼,是那样的需要帮助,需要援手,需要有人陪着自己走这一段路。   但,始终没有人来。   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撑着,撑着,撑着……   仍是恍惚间,面前人影一晃,老独孤佝偻着腰再度显现,仍旧是那副温暖的笑脸,绵延怜悯的看向自己:“孩子,回去吧,这里不该是你来的地方!”   “我不回去!”云扬大吼,眼中带着泪,死硬道:“我就不回去!”   老独孤怜惜的看着自己,轻声道:“孩子,以后切记……自己照顾自己……”   说完,伸出一只手,似乎犹豫了一下,随即向着云扬肩上一掌拍来。   云扬大叫一声,只感觉自己的身子全然不受控、不由自主地的不断后退。   而面前的老独孤,却离自己越来越远,渐渐亦如其他人一般完全看不见了。   偏偏自己还在不由自主的持续往回飞,云扬一边飞一边大力挣扎,一边连声吼叫:“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去!你们休想丢下我!”   “天天说兄弟一心,天天说生死与共,如今你们想要丢下我,哪有这么容易!”   云扬大吼着:“天底下就没那么便宜的事情!上天下地我也要找到你们!”   “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啊,这世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就我一个了还有什么意思?”   “就我一个了,你们看不到么?我捱得多么苦?”   “我撑不住了!”   “我是真撑不住了!你们带我走吧!”   “带我一道走吧!”   “带我走啊!”   “你们等等我!”   “大哥,哥哥们,等等我!等我!”   ……   外面。   上官灵秀满脸泪水,尽是凄容。   从昨天当下,她一直坐在这里,里面的云尊已经睡了一天一夜;到了后来,突然间不知怎地,如同遇到了梦魇一般,居然全然不受控一般的大哭大叫,声声嘶哑低吼,惊心动魄……   她能清晰的听到云尊的呓语,虽然大半听得病不清楚明白;但终究有一部分还是可以听明白的。   而这些,乃是清醒状态下的云尊打死也不会说出口来的!   他在玉唐帝国,就是一尊神!   一尊活着的神祇!   怎么会表露这样的脆弱情绪?   或许,只有在疲累到了他自己都无法支撑,疲乏透支到了自己的潜意识的神智也无法控制的地步,再加上身心的巨大打击……让他实在是承受不了的时候,才会在梦境中发泄一二吧?   尤其是听到那……   “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去,你们休想丢下我!”   “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啊,这世界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你们看不到么,我捱得有多苦?”   “我撑不住了!”   “带我走!”   “我想你们,想得厉害……”   ……   上官灵秀哭成了泪人。   易位处之,若然自己是云尊,一直在一起情同手足的兄弟们,在一天之间,全都战死……   只留下自己,独活人间,自己又会怎么样?   更不要说,在只有自己的时候,还要继续担负偌多的责任!   几乎整个帝国的精神支柱,全都在自己肩上扛着、顶着!   还要报仇!   还要做事!   还要担负责任!   要战斗,要厮杀!要面对无穷无尽的陷阱,要面对这世上所有的卑鄙,所有的龌龊,所有高尚,所有的……   朝堂奸细,江湖势力,敌对国家,四方战场……   以上这些,原本乃是九个人共同承担的责任,各有分工,各出其力,可是现如今,就只剩下了一个人,事情却反而更多了好几倍。   一人独处之时的那份孤独,那份凄凉,那份无助,却仍旧要一往无前,矢志不渝的继续支撑下去,一直坚持下去……   就算是个铁人,也只怕早就支撑不住了吧?   据说这一次紫幽帝国刺客乃是九尊之中某一尊的亲人,而云尊这一次来的最终,却又一次亲眼目送一个亲人的辞世……   纵使此役斩敌无数,大获全胜,又有什么用,亲人仍旧难以回生!   在这个世上,竟是又再孤独了一分!   心伤魂也殇!   云尊大人,他到底是怎么支撑下来的呢?   就算是做个梦,也需要将所有人都支走,才能在绝对属于自己的私密时间空间里,在睡梦里哭一场,骂一顿……   这等近乎绝望的孤独冷寂,让上官灵秀感同身受,只感觉一颗心,几乎被撕裂了一般。   上官灵秀真心无法想象,大抵要多么坚强的身心,才能承受住这一切?   ……   “果然是他,竟然真的是他……”   上官灵秀流着泪,口中喃喃地说道。   事实上,上官灵秀早就已经对云尊的身份有所怀疑,尤其是吞天豹之前来报讯的时候,那一声喵呜……   现如今,云尊就在一门之隔的房内,梦里的云尊,可不曾隐藏自己的真正声音;上官灵秀一听就听了出来这个声音的原主何人。   那个一直帮助自己的,帮助上官将门,帮助玉唐帝国,面对四国将领嬉笑怒骂,从容自若的云尊,便是云公子!   那位云小侯爷!   那未看起来永远干干净净,似乎永远都没有任何尘埃能够落在他身上的云公子!   那温文尔雅的笑容,那挺立的背影。   虽然在外界,一直顶着纨绔的名头;但若仔细调查,却只会发现,貌似就没有任何纨绔事迹能够跟玉唐纨绔之首的云公子沾边……   纵使言语如何的油滑,但不管何时何地,都从未见过他当真弯过哪怕一次腰!   那看着自己,淡淡的微笑着,呼唤自己“灵秀姐”的云公子!   原来是他!   竟然真的是他!   上官灵秀终于明白了,明悟了许多。   难怪我一直感觉云扬身上有很多的秘密,似乎永远也摸不到他的底,他的心,永远也搞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有什么样的追求,抱负……   难怪我始终觉得,这个人心机深沉,从不表露真情实意。哪怕是在嬉笑怒骂,哪怕是在撒泼骂街,哪怕是在蛮横不讲理……   但,一切一切股子都是那样的虚幻不实,似乎任何时候,让外人看到的,都不是真正的他自己!   原来如此!   原来世人眼中的云扬,就只是一个假象,彻头彻尾的假象!   原来云小弟,原来云扬,就是云尊!   就是那整个玉唐帝国视之为神祇、唯一救星的风尊大人!   这一路走来,他心中压了这么多事情,哪里还能轻松得起来?   哪里还能表露自己的真正情感?   只是现在扛在他肩膀上的诸多事情,相信随便换做任何一个人,多半早就已经被压得崩溃了吧!   但是他,还能够那样温润如玉,让任何人看不出来,尽是轻松写意!   然而骨子里的他,却又是这般的孤独冷寂,根本就没有人能够理解。   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帮他分担哪怕一点!   若不是这一次累到几乎崩溃,谁又能想到……他竟会是云尊?! 第一百四十四章 南疆战事!   上官灵秀只感觉自己的心都在颤抖。   云尊大人!   房中。   突然响起噗的一声。   似乎是什么人正在睡觉,正在睡梦之中,却因为某种原因突然掉下床来了。   然后,所有声音都没有了。   上官灵秀心中陡然一震,急忙将自己的眼泪擦了去。   几乎在同时;房门终于吱的一声打开了。   云尊的身影,仍旧是上一次在紫龙城所见到的那个面貌,平静从容地走了出来;面容冷静,眼神锐利。   唯有身上的气质,一如既往的平和温和,似乎就只是很平常的睡了一觉,睡醒了,谁好了,洋溢着一股神完气足的氛围。   根本就看不到,在梦里那控制不住的歇斯底里。   云尊普一打开门,不出意料地看到上官灵秀在对面数丈远的椅子上坐着,一只玉手撑着脸颊,似乎是在假寐。   事实上,云扬正是感应到了门口有人,这才不敢再睡,不过眼见门口之人竟是上官灵秀,不由得愣了一下:“上官姑娘怎地在此,没有去休息一下?”   上官灵秀微笑:“我连续接收了多份灵兽传讯,是以下去安排了一些事情,当真是忙了一会儿,这才刚上来,云尊大人就睡醒了……呵呵,大人这一觉睡得还舒服吧?”   云扬咳了一声,微笑道:“前所未有的舒服。”   他沉吟了一下,道:“上官姑娘刚才在这里可有听到什么动静吗?我刚在睡梦里,似乎听见有人在叫喊一般……”   上官灵秀愣了一愣,道:“有人叫喊吗?”   云扬点点头:“嗯?没有么?那可能是我身处梦境之中的错觉吧!”   微笑道:“这一次,上官将门,终于得偿所愿,应回无敌将军骸骨,夙愿完满;然而吾尚有要事待办,彼时等回到天唐,只怕不能亲身前去祝贺了,在此谢罪在先。”   上官灵秀微笑道:“我们上官家族,永远记得云尊大人的恩情!”   云扬摆摆手:“还是现在就忘记了吧,不过顺手而为,无谓挂怀。”   上官灵秀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兜缠,蔼然道:“大人睡了这么久,想必也该饿了,可想要吃点什么东西?我马上安排人去做。”   云扬眼中烟云闪过,悠悠道:“船上有白菜和豆腐么?我想自己做一道菜。”   “白菜豆腐?”   听闻到菜名的上官灵秀明显愣了一下,云尊这般郑重其事的提出来要亲手做菜,可是食材却是平常到了极点的白菜豆腐,被人知悉都会感到出乎预料,难以想象。   “有。”   白菜这等耐储藏的家常菜,船上自然常备,豆腐虽然非是船上常备的食材,不过上官将门此行准备充足,储藏那边貌似还真有豆腐。   上官灵秀顿了一顿又道:“我这就吩咐人给你做。”   上官灵秀此说法却是斟酌再三做出的决定,云扬开口言说要亲手做菜,可所做的却是最为普通的白菜豆腐,或者是以最寻常的食材,最大众化的口味掩饰自己的身份,又或者是出于对自身的小心提防,再不……再不就是如自己一般,根本就不会做菜,没奈何之下做一道白菜豆腐充饥,将伪装进行到底。   自觉体会了云扬心思,更爱重云扬的上官灵秀自然想帮云扬转圜一下,等下自己亲自监督,厨子做出来的白菜豆腐,怎么也比云尊大人,貌似不会厨艺的人要好吃吧?!   云扬悠悠地说道:“我说我要自己做。我想,自己来做这道菜。”   “当真你自己做?”   上官灵秀瞪大了眼睛:“你会做菜?”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别的菜还真不会,但是这道菜……”   ……   上官灵秀在旁边惊奇的观视着,观看着某云大人亲自动手,大肆忙碌。   首先是针对精挑细选出来的那两颗大白菜——   云扬将外层的叶子全部剥掉,就只保留最内层的一小团嫩嫩的白菜心而已。   然后,他又细心地将嫩菜心一片片的掰下来,以圣水决引动至清水将之清洗得干干净净,然后开始下一步,切肉,油,香料,等等等等……   基本每一步,都要仔仔细细的想一想,然后才开始着手动作。   上官灵秀对于某人的举动越来越好奇。   现在云扬的每一步都显得条不紊,然而每一步却又似乎是朝圣,空前严肃;认真,一丝不苟!   每一步都好似固定的程序一般,一丝不乱。   随着食材下锅,开始熬煮,香味亦渐次飘出,云扬适时地闭上眼睛,轻轻抽了一下鼻子,充满陶醉的道:“好香啊!”   香么?!   举凡白菜豆腐不就是这个味儿么?   有什么特别的吗?   上官灵秀虽然身为女儿家,却不谙厨艺,平生很少落厨房,但也算吃过不少珍馐美食,却委实没看出来云扬的白菜豆腐有任何特殊之处、匠心独具的地方,难道特异之处不在白菜,而在豆腐的料理!   眼看烹饪过程已经去到了最后一步,及至放进豆腐之后,香味更加的浓郁了几分;然而一直煮到了白菜彻底地烂在锅里了,熄了火,再次将锅盖盖上,隔了一会,这道白菜豆腐至此告一段落。   上官灵秀仍旧充满了好奇,这就算是大功告成了,可是这道菜的稀罕,巧思在哪里呢?   云尊大人如此郑重其事,大张旗鼓,严肃对待,全神投注的一道菜,肯定有与众不同的地方吧?!   云扬这会没有急于起锅装盘,还在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分辨着,这一锅菜的香味。   到底是不是……与记忆之中,老独孤所做的白菜豆腐完全相同?!   最终,他大是满意的叹了口气;虽然自己烹煮的白菜豆腐与记忆之中的美食,还是差了稍稍一些;但却已经相差不多了,相信再多煮几次,一定可以重现往昔之风味。   “有酒么?”   上官灵秀笑道:“当然有,盛满军士的船上如何能没有酒,不若就由小女子陪着云尊大人小酌一番如何?”   如果是知悉云尊真实身份之前,上官灵秀断断不会有此提议,可是在知道了云尊即是云扬,顿时就想陪着心上人吃一顿饭。   云扬脸上忽而有奇怪的表情闪过,一闪而逝,径自轻声道:“我想自己喝点吧。”   上官灵秀愣了一下,道:“好。”   心下诧然,难道这白菜豆腐,还有什么难得的来历么?与什么往事牵绊?现在,他的眼神脸色与气质,当真是奇怪得很呢!   便如是……说不出的感慨一般。   云扬喝一口酒,吃一口白菜豆腐,每一口进食,在上官灵秀眼里,都很有几分意味深长的样子。   那么一大锅的白菜豆腐,云扬吃了整整一个下午,就在这飘摇不定的大船上,一下午静静的一口一口的吃,他背对着上官灵秀,眼中时不时地闪过有如幻梦一般的神采。   一下午的时间,就这么悄然逝去。   这顿饭的过程中,云扬表现异常安静,除了一口菜一口酒的进食过程中,他什么事情都没有理会过;无论是九天令传来的信息,还是其他别的事情,全都不曾理会。   上官灵秀感觉他就好像是在进行一个庄严的仪式,不容其他任何人事物的介入。   终于,吃完了。   云扬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静静地道:“谢谢。”   上官灵秀就在一边饿着肚子看着他吃了一下午,居然完全没有感觉到时间流逝。好奇的道:“云尊大人,这……白菜豆腐……可是有什么说道么?”   云扬脸上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容,道:“哪里有什么说道,只不过……这是我一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菜!也是我,最喜欢吃的菜!如此而已!”   最好吃的菜!   最喜欢吃的菜!   如此而已?!   上官灵秀暗暗地记了下来,郑重道:“等下次有暇之时,我来为云尊大人做上一顿。”   云扬笑了笑:“好啊,有机会一定叨扰。”   他缓缓站起身来,道:“还真是光阴弹指,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真是过得太快太快了,我得立即赶回去了,你这船的行进速度太慢,我须得先走一步了!”   上官灵秀真挚地说道:“云尊大人,一路……多多保重!”   云扬点点头,二话不说就此冲空而起,忽的一声之余,漫天彩云骤然汇聚一处,风骤起,一片云呼的一下子从船头上飘走!   “玉唐战火狼烟,诸位,战场上再见!”   一声呼啸,回音犹存,天际身影却早已去得无影无踪。   下方的八千战士同时仰头看去,尽都感觉心中一阵莫名激动。   原来云尊大人竟然就在自己船上?   与大伙一路同行了这么久吗?   ……   一路之上,云扬给水无音发了好几条命令过去。   “竭尽全力,不惜一切代价,查成名杀手,高阶修者欧阳萧瑟的消息,行踪。”   “竭尽全力,不惜一切代价,协助玉唐军方传递信息,确保军情传递消息畅通。”   “竭尽全力,不惜一切代价,发动民众,保护我家,护卫故土。”   “放出消息,玉唐云尊,已经在战场!”   那边,早已望穿秋水期盼某人归来信息的水无音直接就无语了。   大哥,你好容易有消息传回来,可是一共三条消息,怎么劝都是竭尽全力,不惜一切代价啊!   能不能整点别的词,难道你的词库就那么匮乏吗?!   虽然他很明白云扬这会的心情,但是……这三条消息的前缀完全相当,就等同是不分轻重,不相伯仲,算是个什么说法?   不过,水无音还是比较有自我分析的能力,自行判断分析出三者的先后顺序。   嗯,协助玉唐军方无论如何也得是第一要务,这是迫在眉睫的要事,决不能有任何的阻滞,延误;然后才是发动民众,自己的家园自己守护,唯有万众一心齐心合力才能共渡难关,这两条其实是顺势而来的连续动作,至于那什么欧阳萧瑟的消息,直接排到了最后。   现在已经是兵凶战危之刻,相关个人线索,尤其还是这种相对陌生的名字,肯定要暂时搁置,等到玉唐兵祸消弭之际,再来搜寻此人踪迹不迟!   至于云尊已经前往战场的消息,早在云扬发出命令之前,水无音就已经将消息先一步放了出去。   云扬一路兼程东归,走到半路,很是意外却又觉在情理之中地就看到紫幽帝国的军队如同一条条长龙,从前线撤回。   那可是正待驰援战场已经走到一半的军队。   再往前走,还有许多军队正在拔营起寨,收拾戎重。   看来紫幽帝国,是真的要退出这一次的四国合围之战了。   既然这样,云扬也没有在紫幽帝国这一面耽误时间,径自绕往南疆,兼程驰援。   相比较于北方战场,云扬对铁铮还是相对比较放心的;既然要前往驰援,当然要转一圈再回去。   若是以两点直线的方式前往,固然时间缩短许多,却难免浪费可以兼顾的许多地方。   当云扬赶到南疆的时候,大元与玉唐之间的大战已经爆发,战得如火如荼,惨烈异常;而此际面对大元帝国重兵集结的玉唐南线主帅,正是冷刀吟的长子,冷山。   这会的南线大帅冷山可谓正值焦头烂额,手忙脚乱的关键时刻,本来以冷山的军事禀赋素养,战略战术手段,任何一项也不逊色于对方,不,应该说冷山的军事才华绝不逊色于当世任何一人,往昔只因为他是玉唐总帅冷刀吟的儿子,声名方才稍逊,落后于傅报国,杨波涛,铁铮之下,有此良将坐镇,南疆合该无忧才是!   事实也是如此,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南疆这边几乎就没有告急文书传回,便是因为这位小冷元帅!   可是这次的情况不同,完全不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小冷元帅手头上一共只得三十万兵力;三十万兵力乍听起来似乎很不少,可是此际却要对上来自大元帝国的八十万大军的多面来袭,战况非但不容乐观,更是危殆!   悬殊的兵力劣势令到正面战场几乎是从一开战,就被全盘压制!   首先是五万中军被压在正面战场完全动弹不得。   一动,必然要导致一方战线崩溃;你能击溃一方,但其他三面如何应付,随便一面被突破,便是全面溃败之始!   冷山的嘴唇上起了一圈燎泡;面对着对方疯狂的攻势,也唯有用尽全身手段,兵来将挡,见招拆招,至于厉行反击云云……暂时是做不到的了。   “这次战役跟往昔全然不同,我现在能保证的,就只剩下最后一件事。”冷山面对着群将,冷冷地说道:“在我们死光死绝之前,不允许大元兵马突破南疆一步,于敌寇于国门之外,是我南疆将士的座右铭,致死不渝!”   每一位将军,都早已写下了遗书,交代了后事。   面对当前这般的险恶局势,再没有了往昔的从容,谈笑应敌,因为没有人尤有信心,从今番战场之上活着离开。   然而大家的心里却又有一念雷同,就只是:在我死之前,一定要多杀几个大元士兵!   只杀一个,亏了,不够本!   “最后一道命令,我南疆所属的每一名兵士,每一个人,就算是要死,也最少要给我干掉四个以上的大元士兵再死!”   冷山声音冷幽幽的:“若能如此,那么此战尤能争取南疆不失的战果,纵使……我们已与敌人,同归于尽!”   “纵使同归于尽,誓保南疆不失!”   将士们振臂高呼,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悍然血色。   远方的号角声又再度凄厉的响起,大元的新一波全线进攻,又再度开始了。   “出战!”   冷山面容如铁:“此战,或许是我们所有人的最后一战,其中指挥很大可能再难通畅,所以我在此下达最后一条命令:各部,自主战斗!死战!”   “各军主将纵使战死,军伍不乱,副将即时升任主将顶!副将战死,偏将顶上!如此类推,一级一级往下排!”   “对各位的要求就是……哪怕你的军队,打到最后即便只剩下十个人,仍旧是,不能乱!不能溃!”   “战!”   “战战战!”   “纵使浴血沙场,亦保战线不溃!”   众位将军齐声高呼,声音厉烈至极。   然而就在众人一转身,大踏步将要走出帅帐的之际,突然变故骤来……   呼呼呼……   周遭风声莫名响了起来。   此时当地正常风势乃是南风,玉唐军队处于逆风的位置,天时地利人和,前两者尽都于己不利,然而此刻现在,明明上一刻还在呼呼劲吹的南风竟突然转向,转为北风呼啸!   不止于此,风势竟显越来越大,越来遇强之势!   虽然此际乃是隆冬季节,北风呼啸也属平常事;然而如当前这般变化,却已然是极不正常的异变!   冷山眼看着帅旗哗啦啦的异常飘动,突然间心念一动,惊喜交加道:“难道竟是……”   好似一言惊醒梦中人,在场所有将军的眼中亦随之出现了强烈的希望依归!   “风势逆变,难道竟是……九尊大人来了?”   只是这么一想,众人瞬时间热血沸腾,激动莫名。   人人都知道,现在四方战局之中最危险的,乃是东面战线,寒山河大兵压境,傅报国虽占地利,但总兵力远逊对方,战况危殆,东线一旦被突破,便有灭国之危!   而南疆这边,以以往战况来说,可谓是最为稳健的一边,亦是九尊中人以往最少次数驰援的一方,是以众人怎么也没有想到,九尊大人竟然会出现在南疆这边。   尤其,现在九尊大人就只剩下了硕果仅存的一位,实在是分身乏术!   所以众位将军对于九尊来援,从一开始就没有抱希望。   九尊大人,应该出现在东防!   然而现在,生死败亡之秋,却惊喜得悉,九尊驾临。   冷山率先狂奔而出,站在空旷之处,仰望天际。   遍看周遭动静,再三确认,逆向之北风风声越来越大,声响亦是越来越见凄厉。   无数的树枝,居然被刮断,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了过来,砸进了对面大元军队之中。   与此同时,地面上的冰雪,亦在这凄厉的北风呼啸之中,开始一点点的渐次融化。   再过片刻,触目所及,一片乍现之火光在大元军队之中骤然闪亮而起,宛如星星之火,瞬时燎原,不过数十息之后,点点星火已然化成一片火海,且向着南方那边,席卷而去。   冷山瞬间判断出,那是大元军队的帐篷,营寨,辎重,尽悉数被火海吞没!   而就在火光冲天,烈焰熊熊的炙热氛围中,再见阴云蔽天,天际乌云密布之中,雷神凑趣一般的敲响了战鼓,一道道惊雷闪电,将临人间,宛如天降雷罚,肆虐红尘!   “果然是九尊大人!”   冷山眼前种种天相之灾肆虐大元驻地,登时大喜过望,振臂高呼:“战略改变,全军进攻,全面反击,不胜不归!” 第一百四十五章 高空截杀!   雄浑号角声乍然响起,整个军营的战鼓,亦随之彭彭彭的响了起来,有人在发狂一般的高叫:“九尊大人来了!大帅有令,全军进攻,全面反扑,不胜不归!”   “进攻!进攻!不胜不归!”   另一边,大元驻地方面满目尽是一片人仰马翻的凄惨现象,许多大将尽是一脸的绝望与沮丧!   眼看着胜利在望,即将突破南疆防线的大好时机近在咫尺,怎地九尊居然来了!?   大元帝国大元帅愣愣的看着空中乍现的肆虐北风,还有身边到处皆见的火光,以及空中密密麻麻的雷电,突然间一口血喷了出来。   “这不是坑人么……”他喃喃的失魂落魄一般道:“紫幽帝国不是宣称已经将云尊困住了么?即将灭绝九尊余孽吗?怎么云尊又会突然在出现这里?为什么会这样?”   “你们困不住,早说啊……现在到来,诸相神通威能更甚往昔九尊联袂,大元帝国的数十万子弟性命……岂不就要葬送在那虚假的情报之中?这……这简直是……”   “早说啊,你们可以早说啊,你们早说的话,老夫岂会不摆出来防备九尊异相来袭的阵势?纵然还是抵挡无能,却也不会如现在这样的损失惨重啊……”   而就在此时,局势继续向着不利于大元帝国一方的方向发展,一片血色乍然亮起,所有曾经受过伤的大元兵将,无有例外,尽数在这一刻感觉到自己身体内的血液莫名的沸腾起来,更从受伤的伤口处奔涌而出,有如泉涌……   纵使身体素质较好的,也要倍感虚弱,至于那些身体素质较差的,失血过多的,竟是即刻血库而亡!   刹那之间,至少有数千兵士因此而毙命!   随着北风持续呼啸,大元驻地蹿升火光愈发的不可收拾,滔天而起,呼呼的一路向南蔓延……   后面,玉唐军队有如神助,万众呐喊,一个个生龙活虎的冲了上来,士气空前暴涨……   那北风就在玉唐军队乘势冲上来,战意攀升到最高昂的一刻,竟是再次疯涨!   于是乎,处于逆风位置的大元军队不待接战,就已经被北风刮得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却又何能抵御得了,雪亮锋芒的来袭,大枪,长剑,闪着寒光过处,满目尽是鲜血喷溅……   无边火海一口气蔓延出差不多千里地域!   面对无数异相加成的攻势,大元军队的战力直接被打到了冰点以下。   其实大元兵士此时阵亡的将士并不算是很多,最起码的,相比较八十万大军的总人头数而言,死伤数目远远没有达到让大军全面溃败的程度。   然而这骤现的天地之威,自然之力,九尊之名,却让大元军队再也无心战斗!   几乎是在一开始,就开始了溃败的过程!   北风劲吹,大火弥天,雷电交加,血色横空。   在接下去的两天两夜,大元军队当真就只有一溃千里,兵败如山倒一种状态!   及至大元军队终于得以重新整顿一下己方军力的时候,惊讶的发现,己方已经退出了超过八百里的地域!   “按兵不动,全员整顿!”   “此战,我们已经败了!”   “玉唐士气高昂,须得提防敌人乘势追击,小心戒备!”   ……   玉唐一方,到处皆是欢声雷动。   每个人都是激动得胸膛如同要爆炸一般。   谁都以为这一战就要以身殉国了,但谁又能想到,九尊突然到来,己方已然明朗的败势,却即时化作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冷山站在军营最高处,扬声大喊:“风尊大人,冷山偕全体弟兄,在此多谢大人的援手!不知道风尊大人可否下来一叙?”   紫幽的消息现在还没有传到这里,所以,冷山依然认为,当前之人乃是风尊大人而不是其他。   他一开口,顿时整个战场夜雀无声,静待天际之人现身一见。   所有战士都是抬起头,满脸激动憧憬的仰视天空。   不知道风尊大人,可否下来一见呢?   空中风云激荡,一道人影悄然现身云端:“东线告急,我必须尽速赶过去,冷帅守护南疆,素来绝无疏漏,只要不贪功冒进,南疆必当无忧,南疆的众位兄弟们,等冷帅回到京城,我们再聚!”   下面欢声雷动:“一言为定,风尊大人威武!”   风声又起,上面的风尊大人身影隐去,狂风鼓荡,向着东北方向急疾而去,声势震天!   “弟兄们,接下来看我们的了!”冷山振奋的大喝:“风尊大人已经为我们奠定了胜局基础,若是这一战还败了,大家伙儿干脆集体上吊自尽吧!否则就是贻笑大方!”   “哈哈哈……”   众位将军哈哈大笑:“这次我们必然打得大元小儿望风而逃!”   ……   高空之上,化身清风的云扬全速疾驰;风声呼啸,凛冽如刀。   三白白的腿此际早已经被接驳了回去,只不过伤势还没有痊愈,虚弱得很。   当前状况与之前大有差别,回复了诸相神通的云扬自然不会再借助两头白白的御空滑翔之能,反而是在行进的过程中,以生命之元气温养两头白白的肉身,直接抱在胸口怀里。   此行南疆战事出乎意料的顺利,可谓是一战便即解除了南线危机,再无旁骛之忧,云扬这会自然是高兴的。   平心而论,云扬也没有预料事情竟会这么简单的解决,大元的军队竟会摆成了这等纯粹依仗着兵力优势,强势紧逼的十面圆筒阵势,当真让云扬的风火之力太有发挥余地了。   “事态有此变化,想必是大元已经知道了云尊被困在紫幽的事情,所以统兵将领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展开攻势。嗯,除了因为云尊无能来援之外,还因为小冷元帅的守御之能宇内闻名,想要在最短时间内攻破其防御,也确实以这种优势兵力四方封堵,不计代价的强攻为最佳,然而我的突然来到,令到局势突变,导致了这一场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大败吧!”   “这么说,还是紫幽帮了我一道?”   想到这里,云扬有些好笑。   云扬的推测基本符合事实,也确实只有这么一个理由,才能解释那带兵带了一辈子的大元军帅竟排出如此昏聩的布置。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云扬的诸相神通又有了长足的进展,往昔纵使有九尊之人驰援,也不会于一方齐集超过四位以上的九尊中人,而现如今,云扬自己却已经相当于九尊之中的六人齐至,且诸相神通还要远远凌驾于原本的风尊、火尊等人所能发挥出来的威能!   诸相神通合璧,大大凌驾于以往九尊的巨大威能发挥,同样是此战战势逆转的一大关键!   “此役虽胜,但玉唐国力已经逐渐不支仍旧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云扬心中忧虑:“南疆这边乃是玉唐历年来兵力折损最少的一方,方才有三十万的规模,然而除却这三十万南疆军队之外,其他的增援,包括还在途中的,满打满算不超过十万人……”   “实在难济大局。”   “国家危难关头,存亡之秋,竟终究是来到了!”   “现在唯有东防稳固……最终击溃寒山河部,玉唐便会有此获得最少五年的休养生息时间!”   云扬盘算既定,目光更见森寒,风云激荡之中,飞驰速度更增三分,然而就在云扬将自身移动速度发挥至最顶点的时刻,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竟自莫名从心底升起!   云扬猛然停住去势,下一刻,借风势而走的云相身躯乍然散开,成为一缕缕全然的清风。   云相法身虽然有形无质,但终究有形可觅,有迹可循,不如风相真正的融于天地,目不能见!   对于敌对势力截杀,云扬可谓早有准备。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归程这一路,实在太顺了,顺遂得出人意料,甚至是不合情理。   其实当日自从离开了紫龙城地界之后,云扬就一直在等待。   自己在紫龙城暴起发难,还可以说是突兀生变,四季楼的年先生或者因为变生肘腋而来不及赶到。这一点,还在情理中,可以理解。   然而及至自己大杀一场之后,更冲出了紫龙城已经好几天过去,仍旧没有任何动静,那就有点不正常了!   这在平常人眼中或者需要走半年的遥远距离,但于年先生这等拥有惊天动地的当世绝颠修者脚下,断断用不了多长时间。   自己一直狂飙抵达南疆,一直打完了仗仍旧没有等到对方出现,这其中只怕是另有蹊跷了!   是以当下心生警惕,有威胁到来,不算多意外的事情!   仅归结于四字——果然来了!   如此而已。   云扬不敢有丝毫怠慢,尽敛云相,化身清风,彻底隐匿了身形,这才小心翼翼的查看四周;只见下方乃是一片连绵的山林,大雪飘飞,满目尽是一片银装素裹,山林起起伏伏,连绵无尽。   触目所及,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然而云扬心头的危险感觉非但没有半点减少,反而更加的浓郁。   一路呼啸疾驰的风声就此停息,云扬双眼尽是深思的注视前方。   若是有危险存在,相信危机源头的彼端必然就是在前方这片空间。   但这片空间就现在看起来,竟是任何异常也没有。   “难道前方竟又是一座控灵大阵?不过,这不大可能吧?”   云扬皱着眉头:“我化形风云的移动速度,独步当世,无人可及,更何况我出人意料的首先驰援南疆,行踪轨迹绝难被料及,如此绕了一个大圈子之后,还有谁能够赶在我的前面,在事先全无征兆的必经之路上,布下控灵大阵?而且还是在这样一大片连绵的山林上空?”   “但前方如果不是控灵大阵,又会是什么危机陷阱呢?”   “应该不会直接当面格杀吧?以我现如今的实力修为,只要诸相神通不被封禁,就算是年先生亲自出手……也未必能够奈何了我吧……”云扬考虑盘算计较着。   就本心而言,云扬向来对自身的诸相神通无比自信,然而前者远远惊鸿一瞥年先生针对雷动天的那一手,实在是惊艳至极,当真是惧之三分,畏之三分,更有四分诧异其高深莫测!   而就在这时候,一道凌厉的剑气突然间冲天而起,直袭而至!   甚至,云扬都没有来得及感应到,这道剑气乃是从何方位发出。   蓦然惊觉一刻,剑气早已经是铺天盖地的奇袭来临。   剑罡呼啸,沛然剑气赫然将云扬所在的这一片空间之内一切事物,尽数碾压,纵使是无形的风,无相的云,也都被撕碎!   纵使云扬此际身形已然尽化清风,但仍旧忍不住闷哼一声。   这一道奇袭而来的剑罡之力,居然能够对风云造成伤害?!   云扬的化相之体,很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尽在这一片剑光剑浪之中,竟然受了伤!   更有甚者,这种剑气还有一项很奇怪,又或者说是很古怪的威能。   似乎对于天地灵力,有一种莫名的控制之力,更准确一点说,该是一种隐隐的吞噬趋势。   直到此刻,云扬心下才是真正的大吃一惊。   这是什么功法?   竟有如此莫测威能?   世间竟有如斯剑气,非但能够吞噬灵气;甚至能够针对自己化相之后的风云之身,产生吞噬之效,自己纵使全然化身清风,竟也被其隐隐拉扯。   云扬心下惊诧之余,再仔细辨别,更惊异的察觉到,那诡异剑气可不仅仅是只是吞噬灵力,干扰风云异相,还能够对自己的神魂产生相当程度的伤害!   这种事情,云扬可是从未遇到过。   那剑光一闪之后,随即消失无痕,云扬明明已经动用了全部神识之力,竟然仍旧没有看到那剑光是怎么消失的!   显然对方的御剑之术,已经到了剑之巅峰,出神入化之境! 第一百四十六章 斗智虚空!   云扬尽量小心翼翼的渐次往前挪动,尽量的符合此际化身清风的属能,全身心全方位的化身在天地自然之中,极尽轻柔之能事的往前飘动。   相信任何人事物跟此际的云扬进行近距离无距离乃至负距离深距离接触,也不会感觉有任何的异样,清风拂过,有感而无痕,就是如此吧!   所以,这样的云扬,自认为应该是处于神距离状态!   然后下面没有动作了,对方也是踪迹不见,不见得竟似比云扬更加的彻底!   无论,人,剑,气息,神识,乃至攻击,全都宛如不存!   唯有那份源自修者本能感知的危险的感觉,仍旧存在。   云扬情知危机远远没有解除,此刻越是安静,就越是凶险!   但凡自己有任何一点点的松懈,便是自己陨落之时!   保持那神距离状态往前飘出大约十几里空间,蓦然间,云扬似乎感觉到自己撞到了什么东西,又或者说是接触到了某种特异的物事。   似乎在这天地之间,有一道通天彻地的无形屏障,将自己阻隔在某个范畴之内,此际自己接触到了那范畴的边缘,因而被自己碰到了。   云扬在接触到的阻隔屏障一瞬间,却是心知不妙,立即刷的一下子化为四散流风,所有风相流溢之化身尽数远避到了百丈方圆之外。   几乎就在同时,云扬动作的同一时间,仍旧是如先前那般的另一道诡异剑光,恍如无中生有的突然爆烈出现,将刚才自己接触到的那一片空间,整个斩切得支离破碎!   那处空间登时万物皆灭,万灵不存!   一个空间黑洞,赫然在缓缓修复中。   云扬心中又是一声轻轻的闷哼,刚才云扬虽然应变及时,溢散疾速,却仍旧不免再次被那剑气波及了一点点,亦因而神魂再度感到了一阵阵割裂也似的剧痛。   与此同时,头脑中更被一种迷迷糊糊的感觉充斥,还有五脏六腑,亦翻腾不休,五内如焚。   这一剑,对自己所造成的伤害,比前面的那一剑还要强烈得许多!   竟是身心神识神魂全方位受袭!   云扬甚至怀疑,这诡异剑气根本就是针对自己的诸相化体所设,完全不针对实体,只针对神魂,由神魂逆向反噬身心,乃至肉身间接受创,如此威能,当真可惊可怖!   云扬原本已经警惕万分的戒心,再升一级!   那剑光似得手,似失手的刹那间,并未在原地恋栈,再度消失不见,宛如不存。   又似乎是就此消融于空气之中,始终没有看到其来自哪里,又去向何方!   这种情景,诡异至极,莫可名状!   云扬所感受到的危机感,又比先前更加强烈了几分。   云扬急速攀升,此际距离地面的高度,至少已有千丈之高,然而纵使身在如此高处,却仍旧能清晰的感觉到,那种危机如同跗骨之蛆,紧紧的跟在自己的身边,纵使是片刻,也没有远离。   至此,云扬心下连连叫苦。   云扬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否则之前又怎么会明知道紫龙城有控灵大阵,仍旧冒大不讳前往,明知自己实力底限在哪里,仍旧选择虚张声势要挟紫幽君臣就范,取回黑金熊之玄丹,诸如此类的例子实在不胜枚举!   可是如今,云扬真的是有些不知如何应对了,眼前这个暗中潜伏的家伙,其实力威能完全不是自己能够抗衡的。其强横程度,在云扬的感觉认知中,甚至比当日的凌霄醉还要强得多!   难道是年先生亲自来了?   但是……   年先生又怎么会这么强呢?这得是什么层次水准哪?!又或者是自己对凌霄醉的实力评估始终有所偏差?   应该是这样吧,就好比之前自己以为老白的水准很强,可是就算现在实力已臻天境六品的老白仍旧不是人家君莫言一剑之敌是同样的一回事!   看来,还是无知是福啊!   就在云扬心念浮动之际,那诡异剑光再度来袭!   仍旧是一闪而过,绝不停留,随即便告消失。   而云扬却又感觉自己的神魂再一次遭到波及!   云扬计算了一下,对方大抵是不知道用什么办法,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就身处在这一片空间范畴,而现在,对方的剑势已经彻底锁定了这一片大约方圆五千丈的范围!   这无疑是一个极其庞大的区域!   然而,对方的剑,剑速,剑威,却足可无视了空间距离,想要在哪里出现,就能在哪里出现!   若是自己继续存在这里停留,也许下一刻就会被对方直接击杀!   这一点,绝对不存在任何侥幸。   纵使自己化身千万,衍化无数分身,然而以对方的手段,御剑十次不行,一百次又行不行呢,接连打击之下,总能给自己致命伤害,终于维系不了风相化体。   云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然而纵使心中畏惧,却总不能坐以待毙,束手就擒吧!   于是开始紧张地思索筹谋,究竟,该如何脱身,摆脱当前危局?   当前……当前最要命的仍旧是地利,对方设下诡异结界,将自己局限在一定范围之内,自己,必须得改变这个弊端,才能改善当前状况,可要如何做呢?   现在风势的大方向乃是往东北方向流动,若是自己贸然改变风势,却一定会出现异样,恐怕在改变的那一刹那,就会被对方彻底抓住击杀!   若是化云而去,多半也是同样的道理。   血?水?火?   这几相仍旧是不行的,通通不行的!   还有雷相……雷相之身速度确实更甚风速,可是消耗过于剧烈,且目标明显,就算自己当真化相雷电,仍旧难免被对方击杀于弹指顷刻。   云扬百般无计之下,只得保持缓缓的飘动轨迹,慢慢的向着南方持续飘去。   云扬如此动作,自然非是无因——   南方,乃是距离地面最近,下面山峰最高的位置;而敌人当前,应该就在这里,在那里御剑而作,剑指自己。   若是往北飘逸,固然可以远离敌人,但那样做却一定是敌人最为注意关切方向,绝不可取。   “越危险的地方,就越是安全的地方。现在无计可施之下,也就只能兵行险着,反其道而行之了……”   云扬小心翼翼的持续往南移动,这回却是直接将自己化身为千万缕细细的微风,悄悄的剥离出来……   下面,剑光又有动作,仍旧是如前一般的一闪而过,又有一处接近屏障的空间被撕裂于顷刻。   可是这次,对于云扬全无影响,因为这次剑光乃是无的放矢,亦是首度全然无损云扬!   然后,那剑光却没有就此即逝,反而是又连续闪烁了三次,于是乎,靠近北面的数百丈空间,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里被撕裂了三个大大的黑洞,若是云扬当真在这三个黑洞的范围之内,就算不死,也得风相化体尽散,身受重伤!   可以说,云扬这点时间里持续往南挪移出去了数百丈的决定,尽是明智至极的。   这疾如雷霆的三剑,并没有对他根本没有造成伤害,即便如此,云扬仍旧因这几剑而心惊胆寒,不寒而栗。   这几剑的惊人威能,尤其是在亲眼观视的一刻,那份惊心动魄,当真难以言表。   甚至,明明已经处在这种旁观的角度,云扬尽仍旧没有发现,这剑光乃是从何而来,最终复归于何处。   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奇事!   以云扬现在的修为,晋升天境层次的水准,虽然仍旧不能说是顶尖,但一般意义上的什么十成圆满大宗师,早已经不是他一刀之敌!   之前紫龙城的一战早已在在证明了这点!   然而他现在面对的这个对手,却还是连一点点蛛丝马迹都摸不到!   如果云扬的风相化体一旦被破,估计下一瞬就会被凌迟碎剐,碎尸而亡,嗯……还得神魂俱灭,万劫不复,死的不能再死!   那诡异剑光在北方徒劳无功的几次出击之后,乍然停顿了一个呼吸的时间,似乎在斟酌什么。   云扬心念陡然一动,急疾控制着风相化体,再次挪到了北方;而云扬当前所处的自己位置,赫然就是……刚刚遭受连续三剑撕裂虚空的地方。   果然,自己这边刚刚开始移动,那诡异莫名,杀伤力恐怖至极的剑光,就在从北向南的数百丈空间里接连不断的闪过多次!   显而易见,云扬的猜测半点都没错,那剑光之主连击不中之余,即时料到了云尊的心思,以及应对手段,不由分说再度出手,若是云扬动作稍慢,当真无可避免,这一连串的攻击。   云扬持续惊惧之余,却在惊惧之余泛起了一丝惊喜,因为他看到了转机,或者说是悠关此役战果的关键!   “年先生的智慧高绝,谋略深远,他显然已经确定了我就在这一片,那么他定然会想尽办法来击杀我,断断不会错失良机。”   “然而他确定我在这里是一回事,当真锁定我真身位置却又是另外一回事,而他刚才在北面连续出剑,真意仍旧非是击杀,而是试探;发现不对劲之余,必然会清理他身边的区域。”   “所以这个时候,他的身边周遭又变成了最危险的地方。”   “所以我转移到他刚刚出手的地方,才是当前最安全的位置。”   云扬在紧张的思考。   “但他在扫荡了南面之后,又会怎么做?我该如何运用他无法确定我真身确切位置这点呢?”   “他之前多半有猜测,我躲到了他刚刚出手的地方,所以才暂保安全,那么……在他扫荡由南趋南的那段空间之后,我该当做的是……继续往北?!” 第一百四十七章 我就是你最想杀的人!   云扬心思急转。   “他刚才已经从南到北转了一下,并无收获,之后断断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他只会等一下就接着对南方再次扫荡。”   “所以现在他扫荡过的地方,反而不安全,决计不能再呆。”   云扬将心一横,风相化体又再持续往北,南方剑光再闪,接连不断的闪烁了十几次,这才又停了下来。   而云扬此际已经出去了将近千丈的空间。   云扬眼见对方攻势稍停,也即时将自身移动趋缓,远远看去,而南方那边动静刚刚止息片刻,又有诡异剑光持续肆虐起来。   “时间间隔实在太短了。年先生果然对那边还有怀疑,端的智慧高绝,应变也速……”   云扬下意识的叹了一口气。   现在的情况就是……云扬已经有了逃生可能,只要能够逃离年先生剑气可控制范围的五千丈,云扬便可脱身而去,全身而退!   但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他断断逃不出去这五千丈空间方圆的剑光范畴。   只要有一次判断失误,甚至只是被年先生偶然命中,都会令局势急转直下,一发不可收拾!   而年先生在继第二次扫荡南方之后,又再度转变攻击方向,云扬猜测,这一次,该当是全方位大范围无差别的扫荡攻势了吧?!   而针对这一动作,唯一相对安全的位置,就只得一处:年先生刚刚扫荡过两次的南方!   云扬身子急速飘动,向着那正被剑光余韵肆虐的区域赶过去。   这是一场智商的博弈。   双方都是才智高绝之士,唯一的差别也仅在于:年先生若是猜错了,云扬就有了逃脱机会。但也仅仅只是有机会而已。   但云扬若是猜错了,就会当场落入年先生的剑光锁定之中,化为齑粉!   云扬的赌注是生命,实打实的用生命一搏。   云扬一方面精微地控制着自身神念,化形更是小心翼翼,确保绝对不会发出任何可供怀疑的气息;另一方面,却是尽可能的躲避着当前的剑气残余威能。   几乎以飞蛾扑火之势,向着满目尽是残火余烬的氛围冲过去。   更有甚者,这一波的动作还必须要快,很快很快!   但若是太快了,就一头撞进去被剑光消灭,而慢一丝,则会被反过头来的年先生当场砸进剑光天网!   这其中的分寸把握,委实已经去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彼端剑光余韵,仍如银蛇闪亮,云扬这边已经靠近了这一圈被剑光切出来的空间黑洞边缘。   就像是两人约好了一般——   云扬一步踏入,剑光豁然消失。   云扬有惊无险地进入到这一片黑洞区域,空间在噼噼啪啪的渐次恢复,而处于微风状态的云扬驻留此间,当真是半点也不起眼的。   另一边,接连不绝的大范围无差别诡异剑光攻势的不出意料的来临了。   年先生再次出手了!   这次的出手,即便对于年先生而言,也该当是全力以赴的级数,而云扬敏感的感应到,此刻,或者就是自己于此役中,唯一的一线生机所在。   就在这一刻,他突然改变了方向,仍旧尽量不发出任何动静,却操控化形全速下潜!   若是还停留在高空位置,对方早早晚晚也能将自己逼出来。   为今之计,唯有冒险落回地面,摆脱对方高空领域压制,然后再说后续。   云扬的身体宛如流星一般急疾冲往地面。   在他的身后半空,剑光仍旧再肆虐,满天正自飘落的雪花乌云,被搅得支离破碎,剑光细密的从每一个空间劈落。   千百道剑光,剑气,兀自夹杂着长长的剑芒,在空中纵横闪烁,此起彼伏,绵绵无尽,宛如无止无休。   眼看着云扬已经降落到了距离地面不到五十丈的位置;然而此时,原本在空中肆虐的剑光突然停止了。   全无征兆的停止了。   随即,剑光再闪,尽是掉转头来,向着下方落将下来,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地面上累积的厚厚的积雪就此腾空而起,每一片雪花,都在那一声轰鸣之余,转化为犀利剑气!   直接将方圆十里之地纵横交错的全盘切割!   攻势之猛烈激荡,竟是更甚之前!   对方居然也猜到了云扬现在的打算!   所幸云扬对于此变化已有预料,同时还做好了应变准备,只是,在亲身承受这一波攻击的一刻,云扬仍旧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切割得千疮百孔,比之凌迟碎剐尤甚。   原因无他,实在是因为这下攻击的笼罩范围太大,而攻势又是相对密集。   当然,更重要的还在于,云扬还是意料中的挨此一击,这是于此役中逃出生天的其中一项关键!   云扬强行忍住了当前那种几乎要晕眩过去的冲动,随着沛然攻势悄然地落在地面之上,随即便是陡然发动了圣水诀。   许多水滴,似乎是因地下积雪的骤然变化而融化,旋即落入了更下面的雪层之下。   高空中剑气兀自不断地向着山林这边落将下来,几乎每一寸土地,都被绵绵剑光掀翻了好几层,举凡被剑光剑气波及,即便是一片雪花,都要被击打得粉粉碎!   那些被积雪覆盖的树木,更是有如遭遇了天地间最大的灾劫一般,无有幸免。   悉数粉身碎骨。   一个淡漠的声音首度传来:“云尊,我知道,你就在这一片雪地里!”   云扬此际身在雪层下面,虽然已经因身化水相的缘故而渗入地层之下,却仍自感觉到自己身上在不断的增加新伤痕,但却是强行忍住,绿绿的空间生灵之力几无间断的持续补充修复……   勉力支撑自己不会因为身体状况的不佳而晕厥过去。   至于外界的声音,自然是全然不予理会的。   这个时候若是晕厥过去,那就是一切俱休,你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你那么能耐,就让你大放厥词好了!   外面积雪咯吱咯吱的响,昭示着有人落在了雪地上,正自以缓缓而优雅的姿势走过来。   那个声音仍自在说话。   那声音优雅从容,个中深蕴着一股掌控天下的无比权势,凌驾苍生的优越感,似乎正在说话的那个人,已然掌握了整个天下所有生灵的生杀予夺大权。   “你很聪明,连灵觉也异常的灵敏。居然能够提前感觉到危机到来。这一点,本座很是欣赏。”   这人一边说话,仍旧有无数的剑气嗤嗤嗤的不断发出。   他确实如云扬判断的那样,并不能找到云扬诸相化形之后的具体位置,然而他的攻击范围,却仍旧有将云扬拢括在其中。   他已然笃定了云扬当前所在地的大致范畴,就在他立身五千丈范围之内!   所以他不曾向这个距离范畴之外出任何一剑!   似乎他就是这么笃定:这位云尊,一定在自己划出的这个界限之内。   那淡雅的声音还在继续响起,就像是两个老朋友在聊天。   “这种灵觉,非常可贵。本座一生之中,见过的具备这种灵觉之人,若是江湖人必然成就绝世高手,军旅中人也是一代绝世统帅;而官场上也都成为一代名臣。”   “这种灵觉,乃是上苍赋予人类的最珍贵礼物,无可取代。”   “其实这种灵觉基本每个人都有,与生俱来,然而环顾整个人世,能够灵活运用这种灵觉的,自古至今,绝对不超过百人之数。至于当今之世,更是凤毛麟角,寥寥无几。”   “至于你的第二个优点,却是智慧!本座很少见过如同你这么有智慧,有智谋,有手段,有城府的年轻人了;你做的真的很不错,真正很不错。”   剑光嗤嗤嗤……   “有智慧,不等于有智谋,有智慧有智谋不等于有手段;以上三者兼具之人,却又未必能有城府和心机……但以上这些你全都拥有。”   “九尊智尊,名不虚传。”   “你能一一抓出我的人,并且在实力弱小的时候,将他们逐一干掉;这固然已经颇为难能可贵,但我更看重的却是,你在那一连串的动作之余,始终确保了不暴露你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一点,连本座亦要道一个服字给你。”   “若是换位而处,本座却也未必有信心能做到你所做到的事情。”   “你是云尊,九尊之智尊,却化身风尊火尊,风火燎天,重振声威;更将你的真身隐藏在迷雾之中,舍弃了名,不计毁誉;单单这一点,也非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不过这还不是我最欣赏你的地方,就在刚才,彼此仅止于短短的交锋。虽然你没见到我,我也没见到你,但是你对我的心理把握得很准确;始终趋避于我的思维盲点之中,游走于生死一线。”   “甚至还不止于此,你还能够利用我的思维盲点,为你自己寻找逃出生天的机会。你和我的修为差距,差共天地,却能够算准我每一步,走到当前这一步。难得!委实难得!”   “云尊,你当真是一个天才!”   外面的那优雅的声音在叹息,似乎对其口中“云尊”充满了我见犹怜的怜惜之意!   然而那嗤嗤嗤的剑气声音,却在他说这么一大段话的过程中,从来没有停止过。而就在这段时间之中,云扬感觉自己至少有十几次被那剑气从身上掠过。   是的,就是掠过,然而就只是不经意的掠过,已经给云扬造成了更严重的伤损,因为那剑气的伤害原点,乃是神魂,来自于灵魂的剧痛直达意识深处,比之寻常肉体伤损,更加痛彻心扉,痛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若有选择,我更希望收你为臂助,而不是杀死你。”   外面的声音在惆怅的叹息:“只可惜,我必须杀你。”   “彼此立场迥然,造成死局,却不知道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杀死九尊呢?”   这个问题抛出来,云扬的心脏几乎停跳,差一点点就要脱口而出,当面质问。   因为这本就是他心中最大的疑团所在。   然而他现在却不敢有半点反应。   外面的声音依然在继续:“九尊与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层层布局,步步设陷,伏兵于天玄崖,显然意在将九尊全部灭杀……其中又岂会没有原因?”   “想必这件事,你也很困惑吧?一直都很困惑吧?”   外面那人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但云扬知道,这是攻心之计!   他此举乃是故意说这些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旨在引起自己的神魂异常波动。   以对方的深湛修为,通天手段,只要自己一旦有任何的一场波动,那么,他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察觉,彼时,当真是再无生机,必死无疑!   云扬强抑妄念,使本身持续凝然不动。   那声音仍旧再优雅的继续:“我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但是你显然是个很会控制自己的人,你很有理智,知道当前怎么选择才是正确的,才有那一线生机,不过,本座要告诉你,这没用的。”   “你肯定很奇怪,我为何能够确定,你就身处在这一片范围之中?”   “包括之前在高空,正是我确定了你的位置,在某一片范围区域之内,所以才会悍然出手,且始终将攻击范围有所限定,对于这点,你当真不奇怪么?”   “不管你如何藏匿,如何委曲求全,你不死,我终究是不会走的。”   外面的人在淡淡的笑:“而你只要还活着,我就能感觉得到,此役,不死不休。”   “我知道你在等我失去耐心,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然后失望离去。但是我要告诉你……你的寄望,永远都不会出现的。”   “哪怕你一年不动,我也会在这里,守上一年!”   外面那优雅的声音淡淡的说着,不带丝毫烟火气,甚至还带出了几分笑意:“一年不行,十年也是可以的,我耗得起,真的耗得起!”   “所以,此役你是没有半点侥幸。纵使智谋通天,终究弥补不了实力差距!云尊,若是你现在出来,我会解掉你心中的所有疑惑,让你无憾而死。”   “反之,你坚持隐忍下去,始终不出来,结果也只有一个,就是带着无限的疑问与遗憾,就这么烂在这里,陈尸于此。”   “我相信你知道我是谁,你没有猜错。”   外面的声音带着冷笑:“我就是你最想杀的那个人,四季楼的,年先生!” 第一百四十八章 锥心之痛!   云扬藏在雪地之下,再三再四,再五再六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   “年先生!外间之人果然就是年先生!”   “外面的这个人,是我一生最大的仇人!我无论如何,都要撑过去,活着撑过此役,一定要撑到彼时杀死他的那一刻!”   “否则,我死不瞑目!不但我个人死不瞑目,连带着我的兄弟,我的亲人们也是死不瞑目!”   “若是连我也完了,放弃了,这无边血债,滔天恨怨却又如何了结!”   “他再怎么气我,再怎么刺激我,我也要撑过去!”   “一定要撑过去!”   “我不能死!”   “绝不能死!”   云扬一遍遍的告诉自己,慢慢的,他的心情又再度平静了下来。   外面的年先生根本不知道,他自以为该当收效的攻心之计,反而成为了云扬稳定自己心神的定力来源。   所谓作法自毙,不外如是!   智者的智慧,未必全然如本心所想所念,在某些时候,也会生成反效果,所以说,智计之运用,果然极端微妙,存乎一心,不容他念!   他那满盈优雅的声音,仍旧在继续响起,而且话语中的内容越说越见恶毒,与所谓的优雅再也占不到边:“……当日,天玄崖一战,名震天玄各国的九尊皆临,却尽都丧失了赖以成名的异相神通,那尸骨横飞的场面,仍旧是历历在目。至今犹记得,那九尊之首的土尊,在一掌之下,瞬时解体,似乎是连脑袋……都成了七八块。不愧为土尊,最终将自己的命,都变作了泥土,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了,不过就算死了,也算死得其所,尘归尘,土归土,土尊当然要湮灭于大地!”   云扬只感觉自己的心在剧烈的抽搐,痛楚的难以形容!   那是一种令其几乎能窒息的痛,极致的疼,笔墨难以形容的痛苦!   但他却偏偏要忍着,死死的忍着!   纵使如何痛苦,如何难忍难熬,还要坚持下去!   “我不能生气!我不能冲动!他这么说就是在逼我出去,他如此在意我的生死,必然是九尊威能拥有撼动其本身的底蕴,我一定不能冲动,等将来……可是我好想现在就冲出去,拼死一战!”   没有人知道,更没有人能了解,这种忍耐,这等苦撑是如何的痛苦难熬。   那是一种从身体到灵魂,到思维,被一遍遍的被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一般的点滴碎剐;偏偏却还要保持冰雪一般的冷静!   外面的声音仍旧又如魔音穿脑一般的传进来,怪笑起来:“痛不痛?是不是感觉痛不欲生?是不是感觉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很想要殊死一搏,哪怕引刀一快都比现在好受万倍吧?哈哈哈……那是我毕生的赏心悦事、得意之作啊!”   “另一个九尊中人,看到土尊死了,居然疯了一般……哈哈,全然没有任何防护的冲上来,结果自然是被当场打成肉酱,比土尊死得还要彻底……还有……那个什么金尊,居然在那么多高手面前挑衅,言说要单挑云云,现在才想起来,貌似那时候的冲动,大抵是在掩护你所做的准备吧?”   往昔尘封的记忆又再度翻涌上来,云扬身心灵魂思维重重受压,眼见已经到了快要支撑不住的边缘。   那血淋淋的往事,他一直都控制着自己不去回想,不去思及。   然而此刻,却又被翻了起来,被此事的主导者翻了出来,云扬竟觉,自己的内心深处,仍旧是记忆鲜明,并无半点遗漏。   ……   “今日之局,注定有死无生。然而我们兄弟,却决不能全部死在这里!”   这是老大土尊在说话,他的声音很沉重,也很严肃:“我们兄弟们之中,现在残余的能力只允许最后出手一次,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当前最好的结果,也就仅能供一个人侥幸存活下来!”   “而这个人,我希望是老九。”   土尊的声音急促,他的眼睛在兄弟们身上一遍遍的看着,似乎是要牢牢记住,到了黄泉地下,也能够重新聚在一起。   “老九年纪是我们中最小,但智计却为我九人之冠,处处谋定而后动,料敌机先,深谋远虑,同时也唯有他活着,才能够在之后即时开启九尊府;取得拿到老八的传承,乃至逐一取到我们每一个人的功法……以一个人的力量,修炼全部的九尊秘术,集九尊威能于一身!”   “而其他人打开只能从中间开始,所拿到的就只仅止于部分,难得全部!”   “所以,我们可以死,但老九却要活下去,这一线希望,给他!”   “将仅有的一线希望寄托到他的身上!”   “云尊未死,九尊传说便不灭!”   “他朝,他将是新的九尊!”   其他几个兄弟都不说话,全部都在认真地听着土尊的安排。   他们的眼中,尽都是满满的认同,没有一个人有犹豫,有质疑。   唯一否决的声音来自于——   “我不同意!”   云扬似乎听见自己的声音:“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给我那一线生机算什么,我不要,我不稀罕,你们不要瞧不起人,死,怕什么……”   自己当时说的话,根本就是个逞强的小孩子,哪里有半点所谓智者,临危不乱的镇定!   “打晕他!把他面罩剥了;找个兄弟来代替!反正都不能施展秘术,八百人都是一样!现在无论谁戴上面罩,谁都可以是云尊,谁就是九尊之一!”   这是土尊的声音,凌厉的低喝。   亦是云扬彼时听到最后的几句话,最后几句来自几位兄长的话。   “划了他的脸,制造重伤假象……”   “老幺……好兄弟!”   “活下去!”   “一定要活下去!若是你死了,咱们兄弟就真的一点希望也没了!”   “……”   然后自己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完完全全的进入假死状态。   那时候,同样是异常强烈的痛苦,淹没了自己,还有脑袋也遭受重击,整个人彻头彻尾的浑噩起来;唯一感觉就只有兄弟们的力量在震动。   那是残余的秘术力量发动。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及至自己醒来的那会,发现自己整个人好似个破破烂烂的布娃娃,在土地之下埋着,只有一条腿伸在土地外面,不,是断在了外边,还已经被砍成了几截;脑袋就像一个烂西瓜……   胸口心脏的位置有一个大洞,足以致命的大洞。   显然,虽然兄弟们给自己掩饰伪装过,但敌人仍旧没有放过任何侥幸生还的可能,还是将自己的脑袋打碎,将心脏也打穿了大洞。   至于埋在土里,应该是最后,被人一下子将所有尸体掩盖了吧……   只是九尊残余威能合璧,引动了云相异能的应和,在控灵大阵的氛围下,云相异能发生效能,令到云扬历必死之伤而未死,缔造了生命奇迹!   还有那颗莲子……   这才有了自己的现在。   兄弟们所有的希望都在我身上,我不能出去,我不能死!   ……   外面,传来年先生那恶毒的声音:“你不明白我们为何出手这很正常。相对的,本座也同样不明白……你为何能不死?”   “当初合共八百零九个人,而我们当时可是凑足了八百零九具尸体。这一点绝不会错!最终,每个人都被我们分了尸,破了心,残了脑……可云尊,你为何仍旧没有死呢?”   云扬的心在滴血。   “你始终坚韧,不肯出来,也无所谓。我就在这里陪着你,陪到你挨不下去,又或者终究挨不下去出来的那一刻为止。”   外面的声音淡淡道:“反正……玉唐的东防就要破了……玉唐帝国,也即将成为历史。你出不出来也改变不了这个必然的趋势。一年两年,三年五年,本座都会在这里等着,陪着!”   一阵淡淡的笑声:“其实这样子也很不错。最起码的,本座知道你就在这一片。只要你不死,本座就有感应!”   “就让你这么一直坚持下去,等候你拼命保护的玉唐帝国亡国灭种,等彼时你出来那会,一切都已经烟消云散也是一个很不错的结局!是不是?!”   云扬的心猛地一沉,这件事情正是云扬当前的另一要害,的确难办之极!   自己若是一直被困在这里,东线那边,傅报国纵然再怎么骁勇善战,无惧生死,然而面对寒山河的百万大军,倾国之力,怎么也要力有未逮,绝对不是对手的!   东方一破,便是长驱直入!   玉唐无险可守,必然处在寒山河百万铁骑之下!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东防战火!   对于此,对于这个现状,云扬确实是心急如焚,但却又是无计可施,无可奈何。   面对这样可怕的一个敌人,自己能不能保得住性命,能不能保证始终不被找出来杀死,已经是比登天还难的事情。   更不要说什么脱身而去,战而胜之云云,那些都已经是遥不可及的远望了……   然而当下之计,究竟该如何应对才好呢?   “我们固然不会去承担一个朝代兴衰存灭的莫大因果;不过将你困在这里,却已经足够将这份因果定案。”   仍是年先生的声音,只是这次却是仰天长笑,意气风发,似乎一切都已在其掌握之中。   然而事实,还真的是一切都在其掌握之中!   云扬,就只能别动的忍耐,恒久的忍耐下去,直到元气耗尽,再也无能忍耐的那一刻!   目前之局,居然没有任何破解的办法!   云扬纵然是焦急的心脏都快炸了,却也是无计可施!   ……   东线战场。   寒山河排布下的大军足足绵延出数十里地域,所过之处,便如黑色洪流,吞噬一切。   东玄帝国主力军的行军速度非常缓慢。   沿途所有水源皆被控制掌握,绝无半点疏漏。   战场左近的所有土地,亦都被整个犁了一遍,确保视线所及的一应树木植物,尽数被清扫一空。甚至,有些险峻的高峰,也被寒山河派遣高阶修者,生生的毁灭掉!   此刻东玄大军军区,排摆成了巨大的扇面形状。   中间形成内凹之状。   而东玄大军始终保持这种阵型持续前进!   沿途的所有风口,悉数都被扩宽。   虽然四国合作,层层布局,将云尊困在紫幽;但是寒山河却绝不会如大元主帅一般的掉以轻心。现在摆出的阵势,就是专门针对、防备九尊的特殊阵势!   不管你风云雷电水火之力,都休想在我这里打开缺口!   你若是已经被困死在紫幽,正好!   但你若是没有被困死,就算来到了这边战场,也让你没有下手的地方!最起码,你想要如同以往那般直接造成莫大损失,绝对没戏!   正面战场上,现在已经到达的,不过就是战歌部的二十万兵马,与傅报国展开正面鏖战!   双方你进我退,你退我进,已经胶着了很久。   ……   傅报国脸上始终是镇定逾恒,满满的沉稳干练,不动如山。   甚至每一天还找出一定时间召集众将说笑话,看起来状态放松之极,轻松写意,全然不将对手,乃至此役放在心上;然而其独处之时,面容即时会转为愁眉紧皱,忧心忡忡。   当前面对的东玄战歌大军不过先驱,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然而现在的状况便已经如火如荼,异常激烈!   战歌部所属的军营始终不曾进入主战场,每一天就只是派出小股力量来骚扰,然而每隔几天,总会出动大军猛攻一次;只是在鏖战一段时间后便即退兵,绝不恋战。   傅报国知道,战歌这么做只是在点滴消耗自己的有生战力,令自己变成久战之疲军,为寒山河大军到来创造有利条件,可是明白是一回事,却无法不应对,根本无计可施,只能被动应对,被动达成对方的目的!   寒山河那边迟迟未到达主战场,沿途中更是使用一切该用的不该用的手段防备对付九尊的突袭。   而傅报国这边,也同样采取了坚壁清野的战术!   此刻的铁骨关左右山脉,都已经被傅报国悉数清空。   连所有的石头,都被搬进了铁骨关内中,作为战备之用。   还有附近的几座山,也全都毁掉了。   周遭远一些的山林树木,倒是没有被清除,却被傅报国派大军将之尽数整治成了尖尖的半人高树桩。   更布下密密麻麻的无数陷阱,将那几座山脉全盘笼罩,确保这几座山脉不会成为东玄大军的助攻之物!   方圆数千里,被傅报国布下了不下十万个陷阱!基本上整个地面,连同山林,已经成了蜂窝一般!   玉唐东线,直面东玄帝国,东玄帝国的国力乃为当世之冠,更有大陆第一名将寒山河为主帅,是以东线这边的兵力一直是玉唐兵力布置最多的一边!   而当前,战场两边都设有重兵把守,玉唐三十五万大军,被傅报国摆出了燕翅型防御军阵。   从上到下,前后左右,尽都把守得如同是铁桶一般,堪称牢不可破,无懈可击。   然而这个阵容,这个布置,仅适用于一般情况,或者绝大部分情况,一旦寒山河的主力大军抵达,只需要一场接触战役,就能将己方的所有陷阱所有布置破坏的七七八八!   在寒山河主力军抵达主战场的每一天,玉唐国内都有前来支援的援兵到来。   有玉唐帝国官方派遣的,也有民间武士主动自发前来的,还有江湖人士零散的前来助阵的,更有门派组织成队的前来帮手的……总之来援之势,络绎不绝,每一天,都差不多能增添上万的人头数。   即便如此,傅报国的心中没有感到过真正的放松。   武艺高强的江湖人士,单体战力固然远胜寻常兵士,然而一旦进入战阵,进入沙场,所发挥出来的作用却未必很大。   战场之上最重要的,从来都是纪律!是配合!绝非是个人的英雄主义,一人的单人蛮干!   这些来援之人必须要经过一定程度的训练才能上战场,否则,他们的来援非但无益,反而会造成反效果!相对而言,倒是那些门派中人,可以放心使用。   毕竟门派之中的人,有纪律,彼此之间也有配合,有默契。   但仍旧不能直接融入军阵,当做正规兵士使用。   光只是言出法随,令行禁止一点,这些来援之人就万万做不到!   站在铁骨关上远眺,只见东方远处条条尘烟冲天起,旌旗蔽日,东玄方向,又有一只人马抵达铁骨关这边了。   傅报国的眉头愈发紧皱,搭眼过去,很容易就能判断出对方又来了大约二十万的军队。   然而寒山河的主力大军,仍旧还在后面,还在徐徐而进,不急不缓。   这几天里,可不仅仅只得玉唐这边增兵不断,对面东玄方向,也有源源不绝的兵力来援。   此时此刻,几乎是从各个方向,从东玄国内的所有地点,皆有大队兵马前来支援。   战歌所在的位置,更像是一个百川汇流的大海,吸引着整个东玄帝国的小湖泊,向着这里集中、汇流,兵合一处,齐攻一点!   若是这只敌军顺利汇合,那么,敌方便会士气高涨,而自己这边的兵马,每个人都会感觉到那种大山压顶的压力!   对军心士气,绝对不利!   “王定国!”傅报国当机立断,一声冷喝。召唤自己手下第一悍将。   “末将在!”   “给你铁骑三万,前去冲阵!”   “是!”   “敌军援兵初来,气势正盛,务必要将这种气势破坏掉!”傅报国眼睛厉芒闪烁,声音森寒:“我给你三万铁骑,务求此役完胜,但在此基础上,还有要求!那就是在冲阵之后,你最少要给我带回两万五千人!”   “末将……”   “只要少一个人,便是军法从事!”   傅报国冷哼道:“当前战况于我方不利,唯有以极小的伤亡,达到冲破军阵、挫敌锐气的效果,才能够震撼敌军!我若是让你带着三万铁骑悉数战死在敌阵之中,就算是死得再壮烈,又有何震撼可言?对方死得起,我军却损失不起!”   “末将明白了,自当尽力而为,死而后已!”   “此战关键在于,敌军新来,虽然士气高涨,但难免人困马乏。你可以自战歌的军队与新来军队的交接的中间穿插过去!然后,再原路杀回来,只要动作迅速,不难达成既定目标。”   傅报国看着远方正在急速互相接近的两支兵马,冷冷说道:“他们想要振奋士气,两军会合,这等事,就算是军中懦夫,也会感觉突然间有了血性勇气与底气……”   “而我,就让你将他们这种血性勇气与底气完全打掉!”   “纵然不能达到令东玄军锐气尽灭,但至少那份两军汇合的气势,也一定不能出现!”   “去吧!”   王定国大吼一声,接过令箭,转身大踏步而出,满面尽是坚毅之色!   傅报国脸色如铁。   他知道,敌人的士气在这段时间里,已经越来越见高涨,而现在,此刻,正是挫其锐气的最佳时机:等你将自身气势积累到一定地步之时,我一下子将之灭掉,正是令对方倍感挫败的关口!   只要顺利达成,那么在接下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最起码是在寒山河到来之前,眼前的军队即便再多,也形成不了太大的威胁!   而现在,敌军援兵初来,战歌迎接;对方的黑骑依然在前线军阵之中修养生息。自己这边迂回绕过去,直接插入敌军之中,相信前方的黑骑断断来不及反应驰援。   及至黑骑再动的时候,彼此相隔的这段距离,已经足够王定国带着人冲过去,往回冲的时间了。   相信在己方铁骑冲回来的时候,对方黑骑仍旧还在加速之中,终究无缘照面……   “能否争取寒山河主力大军到来之前的休养生息的时间,便看此一战!” 第一百五十章 铁骑!铁骑!   铁铮留下的十五万铁骑,是玉唐最精锐的部队,也是自己这一战的杀手锏。   王定国,更是自己手下第一悍将!   此战,该当有九成以上的胜算!   而这个时间点,更是天赐良机,失不再来!   冲阵,固然会伴随折损,却绝对不至于太多!   对于当前战局而言,这份损失,是极有价值的!   “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义不理财!善不当官!”   “报国,慈不掌兵,乃是排在第一位!为何?”   傅报国闭了闭眼睛,心头不禁流过老太尉方擎天的谆谆教导。   “报国,什么是战争?战争,对于两国来说,就是拼人力,拼武力,拼物力,拼财力,拼毅力。谁最后支持得住,谁就是霸主,谁就是赢家。”   “然而对于军前统帅来说,战争却是拼伤亡,拼消耗,拼人命,拼谁能坚持得住,坚持得久的较量!谁最后活下来的人得多,谁就赢了。”   “你一定要记住,战场上,只有胜败,没有怜悯,更加没有人命!”   傅报国仰天长叹。   “老师……”   听着整齐的马蹄声,王定国气贯长虹的大吼声,随即就是雷震一般的出击声响,睁开眼睛,看着那些一脸坚毅,一往无前的战士。   这一次冲出去,没有人有把握一定能够活着回来。   必有伤亡。   就是不知道,在这方阵之中,最终会少掉哪些熟悉的面孔?   “老师……您说的都有道理,可是……这都是我的战友,我的兄弟……”   ……   王定国纵马疾驰,让战场之上夹杂着血腥气味的凛冽寒风吹在他的脸上,却没有感到一丝的冰冷肃杀,因为他现在唯一的感觉就只有,浑身上下的热血都在燃烧起来!   他有一种浑身几乎要爆炸的冲动。   就在此刻,当下,即时!   前方是敌人,身边是袍泽,胯下是战马,手中是利刃!   脚下的,便是战场!   他的眼睛,在这一刻突然间变得通红,如染血色。   傅报国给予的三万铁骑,此际就跟在他的身后,同样静默的疾驰;每个人都知道此役纵使是料敌机先,却仍旧难免伤亡,自己未必可以生活,然而每个人都没有将不能归来太当回事,因为每个人都如王定国那般感觉到了心头热血在燃烧!   王定国心中的昂扬战意,似乎已经感染了身后三万铁骑的每一个人!   每一双眼睛里,都是满满的燃烧士气!   唯有惨烈的战斗,才能让这把火真正的彻底的释放!   虽然没有人说话,却尽都情不自禁地不断用力催动着胯下的战马,移动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疾!   三万铁骑,当前承迂回走势,从另一侧,有如一条绵延怒龙一般急疾突出玉唐营地,随即就化作了冰原上的利箭,一往无回,疾驰东方!   王定国处在最前方的位置,就如一枚最为锋利尖锐的箭头,在空中迎风怒啸,破风破阻!   此刻,他的整个身子都伏在马背上,上半身尽都悬空,整个往前探着,胯部悬在马背上,整个人的重心,也全都放在了前方。   骑过马的人都知道,这么做能够极大的节省马力,同时还能够给战马形成一种一往无前的惯性冲动!   此际如此动作的非止王定国自己,他身后三万骑兵全都是如此做法。   全都身子前驱,手中甚至都没有把握缰绳,只是将左手轻按在马头上,右手则是紧握着自己的兵器,让它与战马贴在一起,宛如融为一体。   眼中都在闪烁着火花,满目尽是热血沸腾!   他们全都在静待,等待着与敌人真正接触的那一刻到来,一旦接触,必然会爆发出这世间上最灿烂的血花!   马上男儿气贯长虹,战意直冲九霄,胯下战马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伙伴当前那种渴望战斗渴望杀戮的心念,一时间也是鞠躬尽瘁,原本一步能有三丈的,此际尽力的马蹄腾空,疯狂冲刺,已经达到四丈,五丈的单位间距!   人的血在燃烧!   战马的血,似乎也在这一刻同步燃烧,一发而不可收拾!   这一支奇兵突出,便如傅报国的预料一般,对方甚至都没有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毕竟在这些天里,傅报国就像是一个缩头乌龟,坚守不出,绝不出战,生生营造出一种死守到底的微妙感觉。   谁也没有想到,傅报国居然会选择在敌方两路大军汇合,气势正盛的时候,悍然出兵突击!   三万铁骑这会已经奔驰了既定目标一多半的距离,对方军营中斥候才发出长号轰鸣,警报警示!   “哈哈哈……”   王定国扬天长嚎。   这一刻,凛冽寒风仍旧在呼啸,从他的身边疾速掠过,战袍在疾风吹掠之下,发出噼噼啪啪的剧烈声音。   王定国的声音,却仿佛是乍然出现在这隆冬时节的晴空暴雷一般,乍然在半空响起!   “弟兄们!”   王定国的声音粗犷高昂激越,如霹雳横空。   三万铁骑一声整齐的大喝道:“在!”   “我们是玉唐铁骑!”王定国嘶声大吼!   “天下无敌!”三万铁骑整齐划一。   “我们生于斯!”   “生于斯!”   “我们长于斯!”   “长于斯!”   “这里是我们的国土!”   “我们的国土!”   “是我们誓死捍卫的疆域!”   “誓死捍卫的疆域!”   “誓死保卫!”   “保卫!”   声浪,一浪高过一浪,越来越见高昂!   原本,三万铁骑的士气便已经攀升到了顶点,此际被王定国爆裂的声音一吼,人人都感觉自己仿佛又再突破了原有界限,浑身上下尽都兴奋激动得要爆炸了!   “前方是敌人!”王定国眼睛瞳孔似乎在放大,这是热血奔流已经到了极处!   “敌人!”三万人同时大吼!   “身边是袍泽!”   “袍泽!”   “身后是家园!”   “家园!”   周遭的声浪越来越高昂,声势沛然莫御,强势激荡在冰寒的战场上空,直如晴空暴雷在天际一遍遍的疯狂炸响,震耳欲聋,惊心动魄!   “为了我们的父母!”王定国眼睛里,已然看到了对方正在汇合的两路大军急疾应变,正自分出人手,紧急调动,迎向自己,意图遏制己方的冲阵!   他的手缓缓提起,手中那杆一丈七的青钢冷刃在熠熠发光!   “父母!”三万铁骑同时猛地将兵器提起,锋芒前指!   “为了我们的孩子!”   “孩子!”   “为了我们的女人!”   “女人!!”   一声比一声声音更大,到后来已经化作了九天雷霆,震人心魄!玉唐铁骑每个人都已经遏制不住心头爆裂奔涌的鲜血,仰天长嚎,气势如暴怒的雄狮,猛扑下山!   前方羽箭如同暴雨倾泻,先一步迎头洒落!   “杀!!~~~~~”王定国长刀一挥,连人带马,猛地一跃,如同一道黑色流星,强势撞进了漫天箭雨之中,撞进了敌人阵中!   几乎在同时,一片血雨就此飞扬而起!   这一阵,注定是铁与血铸就的传奇史诗!   处在最前锋位置的王定国,此际便如同是一柄烧红了的利刃,狠狠插进了彼端的冰冷奶油之中!   “杀!”   身后,三万铁骑同时发出一声怒吼,如同将自己心脏中奔流的热血也要吼叫出来一般,每个人都感觉,自己的每一根头发汗毛,似乎都在这一刻颤栗直立起来!   三万铁骑,如同一道无可阻挡的黑色洪流,以最快最猛的速度,大吼着冲进了敌阵!   势不可挡,一往无回!   这一刻,当真如同出现了奇迹一般;长途奔袭一直持续到现在,三万人,三万铁骑所形成的巨大的三角箭头,全然居然没有出现任何的紊乱!   没有任何一人掉队!   每一个铁骑,都是严格固守在自己应有的位置上,队列中,三万人,宛如形成了一个整体,以睥睨之姿,疯狂地嵌入敌人数十万大军汇合的那一点!   远方,正在等待与战友汇合,却临时因为这突发事件不得已站到高处的战歌看着这一幕,突然间浑身都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   因为……   在三万铁骑以沛然莫御阵势生生砸进自己一方阵营的那一瞬,战歌清楚的看到,一片整齐的血浪就此猛然间腾空而起!   他的整个视野,都在那一刻变作了血红色!   战场空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   所有的动作,便如都化作了慢动作一般。   血浪腾空,还在空中滞留,及至血雨落下的时候,三万铁骑居然在此间不容发的空隙之中,好似利箭一般的一冲而过!   这种速度,简直是骇人听闻!   但此刻,王定国和他的麾下铁骑们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速度已经创造了骑兵的历史!   他们只是疯狂的大吼着,一往无前!   突进!   突进! 第一百五十一章 生死皆英雄!   漫天血雨哗的一下子落在地上,将整片大地尽都变成了红色,却没有半点洒落到那三万铁骑任何一员的身上马上,这是何等的移动速度,何等的高效率,何等的耸人听闻,不可思议?!   王定国仍旧处于一马当先的先锋状态,他这会的脑海中唯有一片空白,什么都不去想,眼中,就只有敌人!   只有前方!   那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一往无回,勇往直前!   “玉唐铁骑!”王定国疯狂大吼一声。   他仍旧保持着身子前倾,节省马力的状态,唯有手中长刀却已然化作了一片流光!   噗噗噗,连续四五十个人头飞上天空,还有十几具半截上半身四散摔飞,一道道浑圆的血柱冲起!   及至那些尸身倒落尘埃之际,王定国连人带马,至少已经冲出前方不少于百丈空间!   就是这么的快,这么的速度,这么的勇不可当,无可争锋!   “天下无敌!”   身后三万人亦随同王定国的怒吼声,疯狂大吼起来,三万铁骑,紧随着王定国,宛如滔滔洪流,居然完全没有出现断档的疯狂突进!   整整三万人,宛如一人,这绝对是骑战史上的一抹亮色!   “杀啊啊啊……”王定国的声音渐渐呈现嘶哑之相,显然是喊得实在太多了,然而威势却是不减反增。   “杀!杀!杀!!”   铁骑疯狂怒吼,一万人兵锋前指,一万人兵锋左侧指,一万人兵锋右侧杀,仍旧丝毫不乱的持续一路狂杀过去!   “当”的一声巨响之余,王定国面前的一位敌将连人带马,被他一刀震出三丈开外,人马同时七窍流血,绝望的看着王定国,然而对方根本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绝尘而去。   自己的豁命拦截,竟连使对方多看自己一眼的资格都没有吗?   那敌将气绝身亡一命呜呼之际,犹自死不瞑目!   “呜呜~~~”   特异号角声骤起。   王定国心中有数,那是敌人在调动弓箭手,聚集大量的弓箭手,重点狙击,锐点灭杀。   然而王定国这会是当真什么都不管了,他的心中,就只有一个信念。   “凿穿!”   王定国再度仰天怒吼,带着三万铁骑,在敌人两军汇流的千军万马之中,直通通的一条直线杀过去,所过之处,满目尽是人仰马翻,人头滚滚,残肢断臂不绝飞起,鲜血汇成小溪!   这份气势,让所有正面对战玉唐铁骑的东玄士兵都是心中骇然,寒气直冒!   满心尽是寒意,比之身体所承受的隆冬雪意更甚许多!   这,这还是人么!?   又是当的一声巨响,王定国一刀将面前三名东玄士兵一举劈成六片,突然间感觉一阵莫名的轻松,眼前尽是一片空阔。   却是已然突出了敌方后阵!   凿穿战术的前半程,完成!   成功!   王定国此际并没有带马回头,而是前行速度不改,持续快速往前奔出了差不多两千丈,这才拨转马头,绕了一个半圈,刀锋前方,仍是东玄军阵!   仍旧是蹄声如雷,仍旧是整支队伍丝毫不乱;三万铁骑几乎全无折损地跟着王定国转了一个半圈,每个人都是浑身浴血的面对东玄军队!   每个人的身上,盔甲上,头上,都有淋漓的鲜血滴滴嗒嗒的往下流!   每个人的身上,都是红色的,血红色的!   就像是数万杀神,突然莅临人间,由这支绝杀队伍所凝聚的凶煞之气,又何止是望而生畏,简直是让人看一眼就能吓得心胆俱裂,魂飞魄散!   王定国并没有再做任何停留,径自一声大吼,展开了第二波的凿穿回冲!   “玉唐铁骑!随我杀回去!”   “杀回去!”   身后,所有铁骑一如之前一般的整齐的暴喝,两腿一夹马腹,身子离鞍而起,极限前伸,一个个嗷嗷的吼叫着,有如魔神附体一般,尽都挺着兵器,跟在王定国之后!   整齐的队形,在冲出两个呼吸之后,俨然再度化作了黑色的旋风,黑色的利箭!   仍旧是势不可挡,无可争锋!   “东玄小儿!谁敢与老子一战!”   王定国感觉自身的血液已经燃烧到了极处,血脉空前贲张,兴奋无比,仰天怒吼连连,连人带马再度强势突入东玄军阵之中!   这一刻,就算是普天之下所有的巅峰高手全在马前拦截,王定国也敢毫不犹豫的出刀一战!这一刻的气势累积,当真已经攀升到天下无敌的级数!   至少,在气势方面无可置疑,无可指摘!   “战!战!战!”   跟随在王定国身后的数万铁骑同样的疯狂咆哮,同样的血脉贲张,同样强势地冲进了敌阵,一路势如破竹,往前挺进,如入无人之境!   这次,铁骑两侧多了无数羽箭腾空,宛如黑压压的暴雨一般泼洒而来!   东玄方面显然对于铁骑冲阵预备不足,却也已予以针对,而这来自两测的密集箭雨,就是当前所能做出的最好,最具针对的反扑策略!   然而当前最好,最具针对性的反扑策略却未必能够立竿见影,有所成效!   铁骑浑身铁甲,对于一般的利箭来袭,只要不是很倒霉的直接射中面门,基本就是没事,纵使顶着箭雨倾泻,数万铁骑仍旧一往无前。   所过之处,仍如之前的满目尽是人仰马翻!   甚至有不少东玄士兵看到他们冲过来,只感觉心胆俱裂,下意识的就想闪避,再无与之对抗连拦截的念头!   远方地面震动,那是东玄的精锐部队,足堪匹敌铁骑的黑骑在全军动作,蓄势待发!   王定国咆哮如雷,位于最前锋的他,几乎就是一己之力强撼千军万马的敌军军阵,却始终没有任何人能够挡住他哪怕是一秒钟,一弹指,一刹那的时间!   所过之处,只待长刀一挥,便是畅通无阻!   敌阵中号角声悲壮响起,那是死战的命令,玉碎战术启动!   显然,东玄阵营的主将对于这三万铁骑来袭动了杀心,要将这三万人尽数埋葬于此!   在这样的军令响起的时候,东玄军队每一名将士,每一个人都会即时化为死士!   此时此刻,不往前冲的,便是军法惩处,当场斩首!   战况亦因此而更加激烈!   铁骑继续疯狂前冲,便如狂风暴雨,然而对方的反击,也是突然间异常凌厉起来!   极端对极端的后果,便是极端的惨重!   不少铁骑冲着冲着,被突然扑出来的东玄将士扑落马下,突然落马,两个人一起被周遭人马践踏踩压成肉泥,然而战马仍旧跟随在队列之中,持续原本的势头往前疯狂冲!   对于战友的牺牲,袍泽的落马,玉唐铁骑每个人都是神色不动,眼睛只有看向前方!   疯狂冲!   杀!   在这样的战斗氛围之中,落马便等于是万劫不复;任何高手,任何强者,都没有办法从这样的战斗中令到落马者生还!   “杀!杀!”   王定国一马当先,狂笑如雷,刀光更如霹雳闪电,整个人便仿如是不知疲倦的战神!   面前人头滚滚,鲜血瀑布倾流;身后袍泽不断有人落马,就在战争渐渐臻至白热化的当口,王定国再发一声狂啸,面前骤然一阵轻松,却是再一次从敌阵之中冲了出来。   身后,一道黑色的洪流一停不停,一冲而出!   凿穿战术,再度成功!   至此,既定策略,完成!   王定超仍旧策马狂奔,整个魁梧的身子在马背上突然间直立而起,带着淋漓鲜血的长刀指向长空,大声狂喝道:“弟兄们,此役咱们胜了,跟我回家!”   这一声,却不是给身后的军队命令,而是玉唐铁骑每一次战斗之后,对死去的兄弟的招魂仪式!   身后,所有杀出敌阵的玉唐铁骑同时在马背上直立而起,兵器指向长空:“兄弟!跟我们回家了!”   “吼!”王定国一声大喝。   身后所有铁骑同时整齐的大吼:“兄弟放心,还有我在;家中诸事,扛在我肩;君有战功,我有命在;父老孩儿,终生莫愁!”   这是玉唐铁骑惯例!   每一队,战争之后,幸存者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战友的家眷,好好奉养!   也是对忠魂的最后告慰!   一道铁色洪流,冲出敌阵,仍旧是一个尖锐的三角箭头,向着前方一往无前,无可争锋!   我们战斗的时候,一往无前,挡者披靡!   及至我们冲出来的时候,带着兄弟们的战魂回去的时候,仍旧是一往无前,气势如虹!   玉唐铁骑永远是玉唐铁骑!   生死都是! 第一百五十二章 英灵不远!   玉唐铁骑狂呼嘶吼,绝尘而去,大胜而归。   只可惜,终究不是全胜,若是能够三万铁骑一人不折,才是全胜,只是,那不过是流传于话本小说之中的臆想,真实战阵之中,三万之众冲阵,怎么可能一人不折!   在三万铁骑绝尘而去的后边,乃是凌乱得不成样子的东玄军营!   那一溜血胡同,仍旧还没有合拢,还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就在此刻,左侧一条一如怒龙也似的骑兵以疯狂之姿向着这边赶过来,为首一人,狂怒的遥遥大喝:“王定国!有种的留下来与我一战!”   王定国遥遥听闻这一邀战,不禁哈哈大笑,突然扬天大吼道:“玉唐铁骑!”   身后,所有袍泽同时猖狂大笑:“天下无敌!”   王定国疾驰速度丝毫不停,一马当先,向着己方军营冲了过去,口中大吼:“东玄黑骑!只是狗屁!”   “东玄黑骑,只是狗屁!”身后铁骑猖狂大笑着疾驰。   “再次见面,取你狗头!”王定国哈哈大笑:“今天爷爷累了,不奉陪了!哈哈哈哈……”   猖狂的大笑声中,玉唐铁骑如同一道洪流,冲了回去!   而后急速赶来的东玄黑骑听闻这一连串的措词,几乎吐血,距离拦住对方,前后顶多就只差了十息的距离!黑骑所属的每一匹战马为了赶上玉唐铁骑,全都几乎跑断了腿,却仍旧是差了那么一点点的距离,没有能拦住对方!   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好似利箭离弦一般绝尘而去!   甚至是……擦肩而过!   自己一方气炸了肚皮,却完全没有可供发泄的地方!   噗!   东玄黑骑首领手中长枪猛地砸在身前地面上,一大片地皮即时飞溅而起,口中兀自恨恨的咒骂道:“王定国!我必杀你!”   一挥手:“回去!”   亲眼目睹了铁骑如同疾风而来,又如洪流而去的战歌,目光中流溢出深深的震撼意味!   铁骑之悍勇,竟然一致如斯,简直就是到可惊可怖的如恐怖程度!   如此铁军,何能覆灭?!   傅报国!   果然不愧是一代名帅!   在这个时候出击,意思很明显。   然而……他偏偏就做到了!   战歌看着自己身边众将,和一众东玄士兵,人人脸上都是狂怒和羞辱之色,但不可否认的还有……每个人的脸上,都隐隐有恐惧留存,每个人的眼底,都有深深的震撼!   先前,因为傅报国始终龟缩不出,被动防守积累起来的高昂士气,必胜信心,乃至两军会合的喜气洋洋,尽数荡然无存,点滴无余!   这一战的最大失利之处,尽是己方正处于高涨之势的士气,被对方狠狠地砸落了回去,砸落尘埃!   战歌心中明白,己方士气在短时间之内,只怕很难再重新鼓动起来,也就是说,在寒山河大帅主力大军到来之前,东玄军队,已经再战乏力!   虽然不是无力战斗,却已经失去了原本该拥有的锐气!   对方三万铁骑冲阵,两度强势凿穿冲破了三十万大军的汇流,大杀一场,扬长而去,对方的士气,反而因之高涨到了足以燃烧的地步!   若是自己于此刻进攻,傅报国很大机会会摆出全部兵力阵容,与自己决战!   然而一方士气低迷,一方战意如虹,在这样的士气对比之下,自己没有任何一丝丝胜利的希望,只能是一场大败,甚至是一触即溃,兵败如山倒,大败亏输,一败涂地!   那样的战果,战歌承担不起!   “全军退回,整顿军备;黑骑前指,防备敌人再度来袭!”   战歌在思考了良久之后,也只有下达了这个命令。   心中黯然一叹。   本以为自己与天下名将相比已经毫不逊色,至少也是相差不多,之前面对傅报国的龟缩防御,甚至已经起了轻视之心,觉得对方不过如此,妄称玉唐少壮派第一人。   然而今天却被自己看不起的傅报国上了血淋淋的一课!   果然,能够在名将排行榜上位列前方的那几位,没有一个是等闲之辈!   玉唐少壮派第一人,玉唐军方三位大佬之人方擎天的钦定继承人,果然名不虚传!   这等战机的把握,这等雷霆万钧的手段,这等出其不意的战术……   “果然犀利,端的了得!”   战歌目中露出斗志,喃喃道:“但是,你傅报国再是厉害,也绝对不是老师的对手!”   老师,寒山河,才是大陆第一名将!   但战歌自己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这么想的时候,已经永远失去了跟傅报国在战场上一较长短的资格!   王定国打马飞奔,如同一支利箭,冲到玉唐阵前,在门口,傅报国已经站在那里。   背负双手,脸色平静。   只是看他的神态的话,就像是……这一仗,王定国只是立了些微功劳,根本就不值得夸奖那般。   全然不似他之前口中的大功一件!   然而,他背负身后的双手的微微颤抖,却早已将他出卖殆尽,表明了他此刻的真正心情。   对于此役,傅报国也是捏了一把汗的,就算此役的胜算已经高达九成,自己之前种种举动排布迷惑对方主将,令到对方生出轻视之心,间接促成此战功成,但个中风险也是极大的!   万一对方主帅不上当呢?想深了一层呢?窥破了自己的布局呢?!   对方主帅战歌亦是东玄名将,几乎就是寒山河之下的东玄军方第一人,其声名亦是赫赫,若是他窥破了自己的居心,只需要以遮蔽耳目之法,将东玄黑骑隐蔽于两军汇合之处的后方,见到铁骑突击,以逸待劳,正面拦截,那么三万铁骑,势必将全军覆没,绝无幸理!   所幸这一役,终于是胜了,大功告成!   铁骑狂风一般卷来,就在军阵之前,随着一声长号,整齐地停住不动。   王保国拨转马头,厉声喝道:“铁骑!清点人马!”   稍倾。   此次三万铁骑人马损失已经清点出来,王保国转身,面向傅报国:“大帅!末将交令!此战,凿穿对方两次,三万铁骑,尚余两万七千三百五十二人!”   他的声音虽然壮烈,但内中却已经有一种难言的嘶哑,那份悲痛的情绪,直到此刻才宛如狂潮一般的涌上来!   身后的两万七千三百五十二人,人人都是标枪一般坐在马背上不动,然而一个个眼睛里,都满盈亮晶晶的泪色!   三万出击,冲击敌人两路大军合共三十万的会师,一共就只是战损了两千六百四十八人!   尚不足十一之数,这是堪称辉煌的大捷!   然而此刻,这些铁骑兄弟们的心中却唯有沉重!   与自己朝夕相处,亲密无间的两千多兄弟,就这么埋骨疆场,尸骨无存!   对面,傅报国脸色庄重,举手敬礼,沉声道:“全军听令!全员为两千六百四十八名兄弟敬礼!送行!祝诸君一路走好!”   砰砰的战鼓声,震人心魄的响起。   “忠魂不灭,与国长存!”   玉唐将士战死,但凡有间隙余暇,都会以战鼓之声送行。   或者别的将军会在大战结束之后,总体凭吊,祭奠忠魂。   然而傅报国不会如此,每一战之后,最先做的事,便是为战死的将士送行!   祝愿英灵不远,犹闻故国战友送行之声!   “做的不错!真的不错!”傅报国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声音干涩,使劲的眨着眼,努力的控制悲伤的情绪,嘶哑道:“王定国!”   “末将在!”   “你等下将战死兄弟的名字,战功,生平,经历,籍贯……全部都给我每一个人都搞清楚,列明白,全部记录在案!遗书遗物,统一封存;战后,禀报陛下,厚加抚恤,让兄弟们入土为安,九泉含笑!”   “是!”   “此战,铁骑军居功甚伟,出战弟兄统计战功,也一并给我报上来!”   “是!”   “归队!”   傅报国一声令下!   两万七千铁骑,同时动作。   然而下一刻,所有人却又同时神色异常复杂的顿住了!   生生的顿住了!   刚才还未曾有察觉,直到此刻才愕然发现,此次三万铁骑出战,归来两万七千多人,这点并无差错。   然而随之归来的战马,却共计有两万九千多匹!   换言之,此刻的队列之中,还有两千左右的无主战马,一匹匹尽都在原地茫然地站着,惶然无措。   …… 第一百五十三章 生死相随!   之前一鼓作气,马儿也是心无旁骛,奋勇奔腾,跟着部队便一路狂冲回来了。直到此刻,才感觉到了不对劲。   之前尚有许多同类伙伴在侧,犹自不觉,此刻,生还的铁骑将士归队,这些无主战马即刻感到异常茫然,马头左右摇摆,在惶恐的寻找着自己的伙伴。   自己朝夕相处亲密无间的老伙计原来不在我的身上背负吗?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骑在我身上?   你那里去了?   战马茫然长嘶,不安的撅着蹄子,希冀在人群中寻找到自己最熟悉的面孔。   突然间,一匹战马一声长嘶,人立而起,前蹄屈起,转头四顾,显然是在竭力寻找自己的主人,然而,眼神中越来越见惊恐,悲伤,满目凄凉。   半晌之后,两千余战马,蓦然同时悲痛的长嘶一声。   那声音落入人的耳朵里,不自觉地生出了一种撕心裂肺的感慨。   傅报国亦为之黯然垂首。   集结归队的两万多铁骑,人人都是紧紧咬着嘴唇,默不作声,眼中已见泪花闪烁。   甚至从来不会出现紊乱的铁骑军队队列尽也有些散乱了起来。   许多战马驮着身上空空如也的马鞍,不受控不由自主的走动起来,马鼻子在抽动,徒劳地四顾张望寻找着自己的伙伴,自己的主人。   那种茫然,悲伤,寂寞,当真望之凄然,触目心悲……   突然间,一声长嘶骤起,一匹战马径自离队而出,驮着背上空空的马鞍,好似箭矢一般地向着战场之上飞奔而去!   战马通灵,显然是想回去主人离开自己的地方,寻觅他,找到他,再度与他在一起,恒久的承载他!   有了这一匹带头的战马,跟着就又有数百匹战马离队而出,衔尾狂奔而去!   马脖子上,长长的鬃毛在风中摆动,飘扬,却充满了毅然决然的悲壮!   “拦住它们!”王定国大吃一惊,急忙厉喝一声。   “拦不住了!”傅报国黯然摇摇头,道:“它们……是不会再回来了……”   战马长嘶的声音,在战场上久久回荡,彼端,正有东玄军队在打扫战场;那数百匹战马轰隆隆的冲来,全然不顾彼端的敌军身影,就在满地狼藉之中,细细的寻找起来。   它们是那样的用心,那样的义无反顾。   “抓住它们!”   东玄军队之中,一名副将一眼看到,不禁大喜过望。   这些可都是铁骑战马,随便一匹也都是千中选一的宝马良驹!   这么一大群的无主战马,突然到来,岂非天降横财,老子发了!   见猎心喜的东玄副将当即抢前一步,径自奔向一匹搭眼一看就是极品的好马而去!   有了此人为表率,登时又有许多东玄兵士蜂拥而上!   “……慢!”   远方的一位中年将领看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心知不好,然而出声阻止已经晚了。   再说,就算听到,此刻心中只有获取良马之心的众多兵士也断断不会搭理!   至少数百名东玄士兵已经冲了上去,与马足交织在一起!   “这匹是我的!”   “哈哈,我的!”   “我的……”   数百匹战马们这会正在竭尽所有的心力寻找着自己伙伴的行踪,突然被人拉扯,甚至被人骑上身来,哪里忍耐得了,更是空前暴躁起来,疯狂的乱冲乱跳,随着一声长嘶之余,一匹被偷上马背的战马一面疯狂地跳着,一面疯狂撕咬着,一面好似疯了一般的冲向了东玄军队的军阵之中!   马头明明被缰绳勒得偏了,然而马眼中却尽是失去了理智的疯狂,这一刻的速度,当真有如闪电惊雷;不管前方是什么,只知道猛冲!   所有战马,同时悲嘶一声,疯狂的跳跃狂奔。   “跳下来!赶紧跳下来!不想死就赶紧跳下来!”   那位东玄将领在远处惊恐的大吼,一个劲地跺脚,这些新兵蛋子,真是什么都不懂!   战场上,谁敢去招惹这等死去了主人的无主战马?   这种主动撩拨的情况,与找死无异!   因为这些战马,它们的归处已然注定,他们自己回到战场上,本就是来殉主的!生死,对于这些忠心的战马来说,已经不再考虑!   在疾驰的奔马上跳下来,危险固然极大,动辄就是伤筋动骨,但也总好过一命呜呼啊!   只是许多爬上马背的士兵根本就来不及跳下来。   战马奔驰,如闪电雷霆,瞬间就有了结果。   有的战马直接一头撞在了大树桩上,不但自身撞得筋断骨炸,连同马上士兵也一起殉葬撞死!   有的一头撞在周遭的山石上,撞得血花四溅,强大惯性,令骑乘者直接飞出去,摔得头破血流!   还有更多的战马疯狂地冲进了东玄军阵,又踢又咬,竭尽所能的疯狂破坏,直至彻底倒在东玄军队的刀剑之下,然而就只是这数百匹的发疯战马,却造成了上千的东玄兵士伤亡!   一声战马长嘶,东玄黑骑的首领骑着一匹高头黑马狼狈的狂冲过来,破口大骂:“谁让他们去收服这些战马的?这特么的是找死么!都上了战场了,还连这点常识都没有?!”   “一群混账东西!”   这位黑骑首领咆哮如雷。   对于那些无主的马匹,最有利的针对方式就是乱箭射杀,其他的一应对策,皆都颇有折损,更加的得不偿失!   军中,有一个将领黑着脸提着一把刀出来;暴怒道:“表忠心殉死是吗?老子要吃了这些畜生!全都给老子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黑骑首领登时暴怒,一马鞭将这个黑脸将领抽出数丈之遥,厉喝道:“好胆!如此忠心的战马,你居然要吃它们的肉!你还是人么!”   说罢仍自不肯罢休,径自跳下马去,又是好一阵疯狂殴打。   眼中,居然有泪水莹莹!   “将这些战马收拾一下,与所有战死的玉唐将士……埋在一起!”黑骑首领一声长叹。   此刻,犹有几匹战马尚未死透,兀自在地上抽搐着哀鸣,个中凄凉之意,闻之皆悲。   那黑骑首领叹了口气,大踏步地走了过去,轻轻地抚摸着垂死战马的脖子,低声呢喃劝慰,手中的钢刀却自干净利落的插进了战马心脏,为其送行……   “安心去吧,你的主人,正在地下等你,你们又可并肩驰骋,再不分离!”   他站起身来,仍自气得浑身发抖,怒喝道:“这等军旅忌讳,为何还有人不知,为何还要触犯?这是谁的兵?!给老子回话!”   他的怒吼声在空中回荡,充满了悲愤的意味。   “是不是等我们死了,你们也要来抢我们的忠心战马?也会吃我们的忠心战马?!是不是!?”   黑骑与铁骑同属战场杀戮利器,乃是大陆上最顶尖的骑兵!   堪称一时瑜亮,向来互视彼此为最强对手,亦是唯一对手!   此时此刻,对于这些无主的铁骑战马遭遇,当真是感同身受,宛如自身如是!   玉唐一边。   旌旗猎猎。   数万将士,同时肃容,敬礼!   “战马,英魂亦长在!”   “祝,再载其主,共走九泉,再不分离,恒久与共!”   ……   两国交战,牵扯到了亿万人。   不管是原本卑微,还是原本高傲,都无法超脱这个漩涡之外。   何大锤乃是黑风寨的寨主,所谓黑风寨,便是一帮马贼聚集在一处,常年驰骋在东线万水千山之间。打家劫舍,不管是东玄,还是玉唐,举凡被黑风寨看在眼内的有钱人,都抢!   这何大锤虽然出身玉唐,但骨子里就是一个山林铁匠的儿子,目不识丁,大字不识一筐,可以说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家国民族信念,父亲去世后就仗着一身神力,每日里浑浑噩噩,劫掠为生。慢慢的居然混成了马贼首领。   仗着自身装备精良,八百兄弟人人身手不俗,没本钱的买卖做的罕有失手,日子过得自然不错,堪称逍遥自在。   更因为这伙子不问国籍,不问是非,遭遇了过往客商,道上行人,绝不放过,是以被称之为:东疆一群狼!   两边国家边境的居民,对这伙子深恶痛绝,将之称为:狼盗!   何大锤素来以狼盗二字为耻,却因为这狼盗之名;精研了狼群战术,每逢行动,四面八方一阵疾风一般的蜂拥而至,完事后便即四散而去,端的来去如风,聚散无常。   不管是东玄还是玉唐,对于这伙人都早有除之而后快的想法,奈何两国多次围剿,每一次都被他逃进了深山,最终无功而返。   然而随着这一波的战争爆发,马贼们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   东玄实行坚壁清野策略,渐次缓缓推进,沿途之上,万灵皆寂;玉唐一边,将自身打造得宛如铜墙铁壁,不动不移,半点人气不泄!   双方的极端对垒造成了一个很现实的结果,何大锤与手下的八百马贼,慢慢觉得生计都有问题了,这么下去可真的要不得了了。   这几日,他天天带着几个兄弟,在战场附近小心的梭巡。希望能够找到一点机会,做点买卖,抢点东西,总这么下去难免坐吃山空,马贼行动如风,本就极少囤积物资,这段时间下来,他们之前累积的资源已经消耗殆尽!   何大锤觉得自己的肚子快饿扁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傅报国的忧虑   之前玉唐三万铁骑出战的时候,何大锤就在旁边山林间如同蜥蜴一般趴在雪地里,目瞪口呆地看着千军万马厮杀的场面,那份惨烈,那等壮烈,深深悸动了何大锤的心田,让他心旌动摇,惊心动魄!   “真是好汉子!”   那天之后,何大锤对于玉唐铁骑始终赞不绝口,心向往之。   事实上,很多时候玉唐铁骑那震动天地的吼声,都会在其脑海中回响,午夜梦回之际,何大锤甚至梦想自己也成为了玉唐铁骑的一员,一道驰骋沙场,并肩浴血,一道怒吼震天,尽寒敌胆!   慢慢的,何大锤的心底徐徐滋生出一种奇怪的心念。   那是有些向往,有些热血,还有一些小心眼,突然泛起的心念:若是我由带着人帮着大军打一仗,会否同样的慷慨激烈,一往无回……   在这等时候,谋一个战功,谋一个出身,以往种种,尽都不成问题吧?   若是因此而成就官身,那就更加的妙不可言了……   当然,对于自己的手下兄弟,何大锤肯定是不会这么说的。   “兄弟们,咱要跟大家商量一件事。如今国难当头,我们虽然是贼,但再怎么说,也是出身玉唐。如今故国有难,不能不理,我打算在下次两军交战的时候,出手相助傅大帅一把,大家有什么想法没有?若有不同意尽可直说,这是纯粹玩命的勾当,比咱们以往干的那些事可要危险得太多,连我自己有点二意丝丝的,说出来我绝不见怪!”   几个头领面面相觑半晌,这才有人开口道:“大哥有这等想法其实也属无可厚非,大家反正混着也是这么活着,咱们这些人,一辈子也没说为自己的国家做点好事什么的,现在国难当头,为了自己的国家战斗一场,也是分内之事,就算丧命于此,也可算是不枉此生,总好过贼名留世。”   思想很快统一了。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在老百姓眼中的定位,若是能够籍此摆脱贼名,自然是万千之喜,尤其众人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甚至觉得自己等人单对单的话,或者还要胜过玉唐铁骑成员,大有把握赴战亦能全身而退!   何大锤这会心中反而有些内愧,毕竟,他的如意算盘很大程度乃是要用兄弟们的性命为赌注筹码,去换取荣华富贵。   而打仗,又岂能不死人?   但心中更多的,却是振奋。   在他看来,光明的前途,指日可待。   在亲眼看过了几场小规模的战斗之后,何大锤得出来一个结论:这玉唐铁骑与东玄黑骑,相比较自己的狼盗,单兵素质完全不占任何优势,甚至有太多太多人的修为,都不如自己的兄弟,若是人数相当,必然自己的狼盗众大胜,甚至全胜,完胜也不是不可能的!那都是些什么水平啊。   “现在要做的就是等时机了,只待战阵出现争锋,双方人数差不多、战力亦旗鼓相当的时候,战况必然呈现胶着状态。到那时候,我蓦然加入玉唐一方,自然而然会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致命稻草,不但可以轻易帮助大军得到胜利,更可籍此扬我狼盗声威,由此在玉唐军方占有一席之地也未可知!”   “若是能够如此,自然也就不存在冒险之说……这件事,大可做得,大有可为!”   何大锤迅速拿定了主意,为此,还和狼盗兄弟们痛痛快快的喝了几顿酒,将最后的储备也迅速的消耗掉了。   ……   终于这一日。   何大锤等待的机会来临了——实际上,这样的机会基本每一天都有!   之前黑骑冲阵一役,东玄黑骑视之为奇耻大辱,这段时间以来,每一天都在铁骨关前搦战,纵马疾驰,来去如风,种种挑衅动作昭然!   而玉唐一方普得大胜一场,士气攀升至顶点,虽然有傅报国军令严加控制,但也总有忍不住的时候。   傅报国在瞄准东玄黑骑耀武扬威之余,体力有所下降的时候,便会派上一队骑兵,前去消耗东玄黑骑的战力,若是能够籍此有所斩获,更是意外惊喜!   所以双方在那日大战之后,差不多每天都会开兵见仗,打上一两场。   双方会战的沙场土地上,因为连场鏖战都已经变成了赤红色的冻块,那都是鲜血染成。   这一日,黑骑的谩骂无所不用其极,触及了铁骑底线,两队骑兵,各有万余人,尽都上血书请战!   傅报国对此纵使再如何的无奈,也终于解禁,令王定国亲自压阵,大战于铁骨关前!   大战东玄黑骑!   两万骑兵,黑骑与铁骑,天玄大陆之上最顶尖的骑兵战队,并称于世的唯二超精锐战骑兵,全都是一样的黑盔黑甲,好一阵厮杀,厮杀得整个大地都在震颤!   傅报国站在城头,面容首有忧色。   平心而论,傅报国是不希望打这一仗的,玉唐铁骑虽然不是傅报国的底牌,却是妥妥的王牌之一,之前为了提升士气,更有多番布局,这才动用了这张王牌,而战果一如傅报国的预料,大获全胜,非但打挫败对方士气,更将己方士气提升到了顶点。   士气提升起来了,好处自然多多,但世上从来没有百利而无一弊的好事,士气提升也是如此,也有坏处相伴。   而所谓的坏处那就是……一帮骄兵悍将,本就不好约束,如今携大胜之威,更觉老子天下第一,面对敌人的挑战,失败者的挑衅,当真就如同是火星子扔在了火油中,一点就炸,无从抑制!   当真勉强压制,无疑会打消自己将士的积极性,更为不妥,是以傅报国明知此役于整体战局无益,仍旧开禁,允铁骑军对战黑骑军,只希望己方有大胜之威的士气,不会因而损失太多!   眼见双方开兵见仗,厮杀于一处,傅报国尤自在回想现在铁骨关里每一个新兵老兵的口头禅——   “三万都能打的三十万没脾气,他们算个屁!”   “叫嚣个屁,真以为爷们怕他们吗?”   玉唐兵马信心爆棚空前,根本不理解大帅的苦衷与谋算。   若是换做以往,傅报国有的是手段将这样的情绪压下去!   但现在,关乎玉唐国运的大战即将到来,这样的必胜信心,傅报国最多只能暂抑,却又怎么会去强压?   而这种状况也就导致了一点:这段时间里,在敌人搦战时,必须出战,否则无以维持且发泄这种高昂的士气!   以战斗来消耗过度高昂的士气;然后用己方兵士的牺牲再激起同仇敌忾之气!   这样的战斗,已然注定无法避免!   再想回到之前一味的退守状态,已不可能,更加不可取!   看着关下两万骑兵舍生忘死的拼杀,傅报国脸上始终信心满满,然而心中却尽是无奈与苦涩!   当前玉唐铁骑、东玄黑骑之间的两万骑兵大战,参战人员都是两骑精锐之中的精锐,都是要为己方的“天下第一骑兵”正名,尽都舍生忘死的拼杀!   触目所及,方圆五百里全都是此役之战场!   处处皆是马蹄翻飞,到处都是刀光剑影。   铁骑一边明显士气更高,然而黑骑此际也展开了以命搏命,以死还死的极端战术!   战场之上,两道洪流的对冲,始终不衰,始终都在加速!   如同天雷勾动了地火,轰然撞在一起,双方都保持前进之姿,半步不退,丝毫不退,任由地上的血肉堆积了一层又一层……目中所见,唯有彼此,彼此冲破彼此的军阵之余,打马回旋,再次展开对冲!   这样的极端战斗可谓是最傻的战法,却亦是最热血!最男人的战法!   双方都在拼命,玉唐铁骨关城头之上在呐喊助威,对面的东玄军队也在呐喊助威,超过百万人的同时鼓噪,令到战场局面已然混乱得不可开交,俨如一团乱麻!   身在局中的每个人早已听不清楚身边的人在喊什么,只是在一味扯着嗓子拼命的叫嚷而已!   “今日一战之后,玉唐仍旧能占上风,士气不衰……可是这样消耗,太残酷。”   傅报国心中思忖:“东玄兵源充裕,自然消耗得起,反而是我们这边,纵使占据上风,也要负荷不起!”   “所以,必须要另想办法,减少消耗,让对方伤,我们不伤,可是,这,谈何容易……”   “该用什么样的战术……才能用之前的有限战力,最大可能的拖住寒山河两百万大军?!”   傅报国犹自在沉吟盘算,突然间目光一直,不可置信的看着远方山林的方向,一张嘴差点合不拢来,下巴几乎脱臼:“那……那是什么?”   只见密林中,突然有一支骑兵队伍,顶多也就不过千余人,整支队伍好似利箭一般的疾速冲出,向着双方鏖战的战场,直直的冲了出来!   东玄那边没有动。   玉唐这边也没有动。   这一支骑兵乃是从何而来?   他的来意又是为何?到底是敌是友?! 第一百五十五章 狼盗参战!   那支队伍的移动速度亦是极快,单纯移动速度甚至还要凌驾于玉唐铁骑、东玄黑骑之上,及至那队伍冲得近了,傅报国看清楚对方的形象,却更加的惊讶起来。   只见这群人,一个个连盔甲都没有,全部就只身着皮袍,堪称奇形怪状,甚至有些人直接就是衣衫褴褛,衣不蔽体;然而就是这么一支队伍,却以出人意料的姿态,大吼大叫着,强势加入了战局之中!   而且,目标居然是东玄黑骑!   “这特么怎么回事?”傅大帅真心有些想不明白了。   当世最顶尖的两支骑兵强势对轰,居然有一千马贼一般的家伙强入战?   这些家伙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那举动分明就是在找死啊!?   “来人是狼盗!”旁边一个副将也是一脸诧异:“狼盗向来不问是非,不问身份来历,见谁就抢,从无例外,更是敌我两国皆欲除之的对象……怎么这一次,竟是帮助咱们作战?而且就这么直通通冲进黑骑军阵,这……这根本就是在找死啊!?”   “狼盗?他们是狼盗?”傅报国张大了嘴。   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对于这支仅流传于传说中的流寇马贼,傅报国有所耳闻,但在傅报国看来,不过是疥癣之患,不值得真正出动大军围剿,也就听之任之,索性那么一点人,就算再造孽债也搞不出太大的风浪!   等战事结束,随便派支军队,也就剿了。   可是现如今,他们的举动,就算是相助玉唐铁骑,但也……但也太奇葩了一些吧?到底咋回事呢?谁来帮我捋一捋?   “纵使是出身玉唐,有报国之心可以理解,但是……这也太冲动,太没计较,太傻了吧?”   傅报国喃喃道:“这狼盗的首领,莫非只是一个莽夫?”   傅报国的猜测尽是一点都没有猜错,何大锤还真就是一个莽夫!   大字不识一个,平生干得最多的事就是好勇斗狠;往昔还会对狼盗军师言听计从;然而这一次,他更相信了自己的眼睛所见,确信己方战力足堪锁定战局,这才强势入战!   如果一定要说古怪,反而是那位狼盗军师,这位全程都没有阻止他的送死之举,反而是跟着他一起冲进了军阵!   亦是因为如此,何大锤才笃定自己所做的这个决定真的是英明无比,睿智无比!   然而此刻,普一入战的何大锤,不过数十息就后悔了,简直就是悔不当初,悔得肠子都青了!   原来,在远方看,与亲身加入战场,是完全不同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自己每一个兄弟的修为,确实都要高于任何一名黑骑和铁骑。   甚至单体的移动速度,也是狼盗占优,连马匹的爆发力,狼盗也不落下风!   以上这些,全部都没有错,何大锤还真没看错,也没判断错!   唯一判断有误其实就只有——他们在进入了战阵之后,赫然发现,自己以为的全都是自己以为的,全都不足为凭,修为更胜一筹云云……顶多就只能算个屁!   一对一,狼盗面对黑骑铁骑,堪称无敌,无争议!   三对三,狼盗仍旧可以完胜,黑骑铁骑碰碰运气,联手针对一人,或者可以取下一人性命。   十对十的话,战事仍旧是狼盗占优,很大机会是狼盗损半,骑兵尽灭!   不过到了百人对战之时,败得一定是狼盗,唯一生机就是利用他们比两骑兵更迅速一筹的移动速度逃逸,或有生机。   及至如何大锤之前所想的千人对战,确实会出现大胜,甚至全胜的情况,不错完胜的是两骑兵之一,千人狼盗难逃全数覆灭之噩!   至于眼前这般……大规模军阵正面交锋,狼盗完全没有抗衡余地,就只有被屠戮的份!   是的,就只有被屠戮的份!   何大锤想象中的自己一出手就能形成战阵失衡,从而建功立业根本就没有出现!唯一看到的仅限于……自己入战的八百兄弟,仅止于冲进战阵的一瞬间,不到十息时间,就没了三分之一!   他不可置信的眨眨眼睛,再去看时,发现幸存的蓝岛已经只剩下了不到两百人了!   这……这也太快了!   己方竟然连出招的余地都没有,入战瞬间,四面八方尽都是敌人的兵器来袭,还有一蓬蓬箭雨暴雨一般的泼洒而来。   狼盗纷纷落马,而但凡掉落下马的,全数在第一时间就被踩成了肉泥!   黑骑居然几乎没有任何折损!   何大锤只感觉自己如同被重重的打了一大锤,一时间头晕目眩!   这时,一个书生打扮的狼盗,以单薄身躯骑在马上,挥舞着长剑朝这边冲过来,旁边还有三个人护卫着他一起往自己身边冲。   那是狼盗军师与其他三位头领,乃是狼盗之中除了何大锤之外,修为最高的几人,亦是因此,这几人才能苟延残喘至今。   只是等到他们冲到何大锤身边的时候,已经就只剩下最后两人了,其中一个的左肩膀也已经被整个削掉,眼看着多半是活不成了。   “大哥,快走……”那军师长剑挥舞,剑光霍霍,竟现异常威势,周遭黑骑一时竟不能制,唯其脸上却自浮现出不正常的潮红,显然是施展了某种催动生命潜力的秘法,纵然逞威一时,绝难持久,及至生命元气耗竭之时,便是其命终一刻!   “大哥快入关!”   军师嘶声大喝:“有了今日之事,狼盗消亡覆灭,大哥日后封妻萌子可期,只是他朝莫要忘了给兄弟们上炷香!”   何大锤闻言如被雷击,瞪圆了眼睛:“你……你怎么知道?”   他的心脏在颤抖起来。   自己心底的谋划……   那军师惨然一笑:“大哥的想法……兄弟们都知道……但是,两国存亡大战已起,狼盗早晚要覆灭的……就算不被杀光,也会全部饿死……若是能以大家的性命,为大哥换取一条金光大道……大家乐意!”   何大锤身子又是一阵摇晃,差点摔落马下,疯狂叫道:“你们明知道是这样,还要来送死……”一言未尽,整个人竟自茫茫然再也说不出话来。   与此同时,一蓬箭雨哗然落下,落点正是何大锤所在位置。   而何大锤此际现在心神失守,满心茫然,竟不加以招架抵御,眼见就要被扎成刺猬箭猪。   失神的何大锤骤觉眼前一黑,却是那断了一条膀子的头领整个人大字型飞扑过来,舍身为他挡住了来袭箭雨,整个人登时扎得如同一头刺猬一般,眼神兀自看着何大锤:“大哥……快走啊……兄弟们搏命冲阵……就为了大哥一个前程……反正都要死……莫要辜负了兄弟们的心意……”   声音至此戛然而止,那头领的身子乍然一抖,掉落马下,唯有眼睛仍旧焦急的盯着何大锤,却自渐渐失去神采。   然而无数的骑兵轰隆隆而来,将他焦急的眼神直接淹没,何大锤拼命厮杀,拼命反扑,竭尽所能的战斗,只想要再看兄弟一眼,然而撑过这队骑兵的冲杀过后,所能看到的就只有一团烂肉……   无数的刀剑长矛箭矢,仍旧毫不停息地向着何大锤身上招呼过来。   黑骑这会可是恨死了这伙马贼!   何大锤当日的盘算可谓一子错满盘皆落索,然而有一点却没有错,那就是他们的入战,终究是影响到了大局,马贼虽然全军覆没,却如何大锤的臆想一般,发挥出一根稻草的效能,成功搅乱了黑骑冲阵阵型,铁骑趁着这个机会,这点疏漏,大肆屠戮,已经拥有了极大的优势,更即将将优势转为胜势,大获全胜!   而这个局势,无论铁骑军还是黑骑军都心内有数,已成定局,无可逆转,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   所以黑骑军自然恨极这些乱入的马贼,一定要己军全军覆灭之前,杀死全部的马贼,否则,如何瞑目?!   尤其是眼前这个马贼头领,他不死,众人绝不干休!   马贼军师兀自拼命的挥剑,持续催动所余无几的生命力,护持着何大锤往外冲,何大锤两柄大锤一边挥舞,一边流泪。   我是这么打算的……但是,我没想到大家会死的这么惨,全都陨落在这一役之中……   我以为,最少最少也能有八成的兄弟跟着我一道入关,一道转贼为兵……   现在,竟然就只剩下了两个人!?   一声嘶吼之余,那军师的眼中露出绝望的神色,一柄黑色的长矛,狠狠地扎进了军师的肚子,又从背脊处生生地捅穿了出来。   军师一手猛地抓住长矛,一剑将那黑矛兵士的脑袋砍了下来,随即猛地一剑插入了何大锤胯下战马的屁股,嘶声道:“快走啊~~~”   “要记住,以后不要自作主张,万事听指挥……”军师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完,一把刀砍到了他的右手,随即,又有三把长矛不差前后地捅进了他的身体。   呼的一声,急疾一刀掠过,马贼军师最后一句话尚未说完,脑袋已然滴溜溜的飞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大军压境!   但这位马贼军师的拼命,还是有成效的,何大锤的战马被他插了一剑,爆发空前之力地往外奔逃,居然当真跑出了战局之外。何大锤拼命的想要勒住战马,却不成功,只能任由眼中泪水肆意横流。   “兄弟……”何大锤平生第一次知道了,“兄弟”这两个字的含义。   原来这就是兄弟!   但是,当我明白的时候,却已经一个兄弟都没有了!   前方已经是铁骨关,凝然入目。   心神兀自未稳的何大锤乍然听到关上有人大喝道:“打开关门,放他进来!”   厚厚的关卡大门豁然打开。   何大锤眼睛里仍是泪水横流,此刻的泪水都已经变成了红色的,血泪奔涌!   在这一刻,他深深的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这么自私!   要什么前程?   一帮本来跟着自己在山林间快活度日的兄弟,就这么为自己而死!   军师临死前的话,兄弟们临死前的话,宛如雷霆霹雳一般的闪入他的脑海之中。   “大哥……日后封妻萌子可期,他朝莫要忘记给兄弟们上炷香!”   “大哥,兄弟们……都知道!”   “反正都是要死的,就用自己的命,为大哥换一条金光大道!……大家乐意!”   浑身被射满了箭的三头领临死前的话:“兄弟们搏命冲阵……就为了大哥一个前程……快走……”   军师临死前的嘶吼:“走啊~~~~”   何大锤突然仰天大吼,疯狂的大哭起来。   “快些进关,再不进城,城门关闭了!”   关上有人厉声催促!   此刻乃是兵凶战危之刻,铁骨关的大门等闲不开,此番若非这群狼盗乱入战局,奠定铁骑胜局,岂会轻易开启,然而何大锤迟迟不进关内,关内之人自然焦虑,岂不知迟则生变,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变数呢!   然而那何大锤在彼端的连声催促声中,仍旧未入关隘之内,却是蓦然拨转马头,大吼一声:“兄弟们,到了阴间,我们还是狼盗!来去如风,聚散无常!我来了!”   竟然是就此急疾纵马再冲黑骑的阵营,而在其两柄大锤砸碎了两名骑兵脑袋的同时,整个人也已经被超过十柄长矛捅进了身体!   何大锤七窍流血,突然间裂开嘴笑了起来。   我来了。   “我一生……竟从未如此快活过!”   何大锤死了!   他一生向往着光天化日下生活,一辈子盼望着摆脱狼盗的名字,回复成正常人,成为有身份的人,光宗耀祖!   然而却在他已经看到了希望的时候,希望就在身前,触手可及的时候,在守将都已经认可他,放他进关的时候,却又放弃了,全无犹豫的放弃了!   进关,便不是狼盗了。从此之后,就是军官!只要不死,必然前程似锦!   但他毕竟没有进。   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更加没有人知道,他所说的“我一生,竟从未如此快活过……”又是个什么意思。   或许,他终于明白了,兄弟是什么。   又或许是作为玉唐男儿,终于为国征战了一回。   可他的身体,亦因而泯灭在万马军中,没有任何人再去考虑他说的什么。   狼盗,就此覆灭!   随着何大锤的阵亡,此役亦渐渐落下帷幕,两大骑兵的对决,结束!   玉唐铁骑,残余不到三千,得胜。   东玄一万黑骑,全军覆没!   关上,傅报国一直挺直了身子站立着,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唯有傅报国自己知道,自己在刚才的一瞬间,突然明悟到了什么!   “我知道了,我知道该如何对付寒山河了。这种办法,纵然是不能奠定胜局,但,至少能多拖延一段时日!撑到九尊大人前来驰援!”   傅报国道:“等下一定要找到那个狼盗头目的尸体,以军礼安葬!”   “这个人,对此一役,有莫大功劳,不可埋没!”   傅报国说道。   大功?   所有人都感觉大惑不得其解。在大家眼中,这伙狼盗就是一群傻子,纯粹就是来送死的!   怎么会有莫大功劳?   难道……大帅说的是他们用生命冲乱了黑骑阵型?从而有大功?   若是这么说的话……倒似也说得过去……只是……   傅报国径自转身往回走,全然不理会身边将领的叨叨,因为此刻的他,只感觉如同醍醐灌顶一般的清醒透彻。   “当了这么多年元帅大将,竟是将自己脑子搞僵化了!”傅报国心中默默的思忖:“还是这个狼盗……一句话提醒了我!”   “来去如风,聚散无常!一拥而上,一哄而散!”   傅报国眼睛越来越亮。   “若是以铁骑严明的纪律,采取狼盗这种流氓打法,完全可以发挥到相当恐怖的战力效果……嗯,还需要进一步完善……”   “聚将商议军情!”   “是!”   再四天之后,寒山河百万大军,终于姗姗来迟了!   玉唐将士,站在铁骨关城头,放眼看去,触目所及,只见远方对面尽是密密麻麻的军营帐篷,满目尽是旌旗招展,漫山遍野!   纵使穷尽目力,竟也是一眼望不到头!   端的人山兵海,阵营如林!   东玄一方后方大援来到,平平的士气登时大振,一时间兵雄马壮;气吞河岳,尽显一战攻溃铁骨关,毕其功于一役的架势。   “老师,我辜负了您的期望……”   战歌前来请罪,来到中军大帐的第一句话,就如这般。   “且不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就说你的败仗,无论输给铁铮,或者输给傅报国,都不丢人,对你而言,都是宝贵的历练,都是好事,我从来没有奢求过,你一战就能打赢那些成名的大将,若你当真胜了,固然可喜,但对你未来,却未见得是好事。”   寒山河表现得异常淡定,仿佛对这样的结果,早在预料之中,徐徐出言宽慰,语出真诚。   寒山河这老儿之所以来的这么慢,一方面是布置好应对九尊突然到来的准备,这是第一要务,绝不敢有任何的耽搁与怠慢,另一方面,也确实如他所说,要让战歌独当一面,历练一番。   当真就没有奢望过,在自己大军到来之前,战歌便打败傅报国,占领铁骨关。   玉唐少壮派第一人的名头又岂是轻易可以获得的?!   这话说出来固然有些伤人,但在寒山河心中,却是事实,面对爱徒,未来承继自己一切的人,自然畅所欲言,直指根本!   “战歌,你要知道,玉唐军方秋冷方三位大佬如今皆已老迈,而现在统兵的两大主帅,一个是铁铮,另一个便是傅报国,你在这等战役之上,独力面对傅报国,于你而言,当真是难得的历练!”   寒山河沉沉道:“铁铮此子尚有弱点,就是有的时候会仗恃自身武勇,有时更会冲动冒进。然而那傅报国却当真可称得上是全才,老成持重,极少行险而求侥幸;然而极少行险却不代表绝不行险,只要胜算够高,该出奇兵的时候,却也毫不犹豫,之前三万铁骑突袭一役,便在在证明了这一点!”   “此人,堪称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寒山河淡淡地笑道:“不过世间名将皆有弱点,傅报国也不例外,或者应该说他的优点也正是他的缺点所在……实在是太稳了!有时候太稳,也可以成为被利用的弱点!”   战歌躬身聆听老师教诲,这一瞬,他突然生出一个冲动,很想问上一句,既然世上将领皆有弱点,却不知老师您的弱点,又是什么?!   是啊,寒山河,这位举世公认的此世第一名将,他的弱点,又是什么呢?   貌似还没有人知道,又或者会在此役中彰显呢?!   ……   随后几天里,双方展开更甚之前的激战。   寒山河亲自调兵遣将,开始进攻铁骨关;一连多场大战,战况惨烈异常,攻守双方走势昭然,玉唐主守,东玄进攻,有关城为恃的玉唐军自然较占便宜,双方的伤亡比例大致维持在四比一,也就是玉唐占据地势之利,一人能够博取对方四条人命。   但对于此点,寒山河不在意,这本就在他意料之中,铁骨关乃是当世雄关,易守难攻,更有傅报国的稳妥调度,当前状况不算多意外!   再者,己方兵力远远超过玉唐数倍,就算这样的消耗,仍旧可以消耗得起,这般猛攻下去,至多十天,就可以令到对方士气滑落到谷底,十五天到二十天,铁骨关必破!   这是寒山河的自信,他笃定自己的判断决计不会出错!   寒山河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动用其他的谋略战术布局云云,直接发动强攻,以力制胜,这是最直接、伤亡最大,却也是最有效最具针对性,尤其是对傅报国这种稳到极点的人,最为有效!   只是,就如寒山河自己说的,世上名将皆有弱点,寒山河也是例外!   他的弱点,或者就是太过自信,他完全没有想到,一个早已夯实了性子的人,竟是出现了惊人转变!   所谓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不过如此!   这次,寒山河看错的人是傅报国,寒山河愕然发现,自己貌似不认识傅报国了。   或者更准确一点说……傅报国,改变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新战术!   再也不是之前的傅报国。   在寒山河意料之中的傅报国,面对寒山河百万大兵压境,最应该做的,唯一要做的,就是严防死守,力求不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然而……傅报国的应对手段,却远远不止于此。   铁骨关,固然要守,守得密不透风,稳如大山。   可是在同一时间,傅报国还发动与之行军个性完全不同的行动,疯狂的进攻。   而这种进攻方式,竟让寒山河也感觉到了棘手。   傅报国的进攻策略乃是出动了十万铁骑!   是的,整整十万铁骑,齐齐出动,力撼东玄!   当然,这十万铁骑不是如之前三万铁骑一般的强袭东玄营盘,如果那么做寒山河就要大笑了,因为那不是智者布计,而是纯粹的找死举动!   十万铁骑被傅报国分成了二十支队伍,分散了出去,散隐于茫茫山林之中!   一旦大军交战,或者东玄军队开始出动攻城的时候,便会遭到好似狼群一般的袭击!   这些小股铁骑,真正意义上的做到了十六个字。   来去如风,聚散无常,一拥而上,一哄而散!   这是马贼最正统的战斗方式;而今,这种素来不被真正骑兵看在眼内的战术,被傅报国加以变化之后,直接用天下最精锐的铁骑来实施!   不管白天夜晚,只要让他们看到机会,就会出现猛咬一口。   他们装备精良,行动快速,一击之后,无论中或不中,尽皆远扬而去,绝不恋战。   而承受攻击的东玄部队,若是求稳妥不追,还是好的,若是一意报复,强硬追击,先不说追不追得上,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别的方向又会钻出来另一股生力军,仍旧是一击之后,立即远扬!   追击者去的人多了,难免笨重不灵,追之不及,去得人少了,还有可能被对方聚而灭掉!   当真是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带着充足的干粮,清水,箭矢的铁骑兵;以无孔不入的姿态在战场上驰骋,无限张扬,难言的嚣狂!   不过短短的数日之间,东玄的粮道,已经先后被袭击了五次之多!   每一次都是被如雨火箭袭击,虽然军粮并没有真正被截掉,但终究也是有所损失的。东玄边缘军营,更是经常在夜间莫名其妙的骤起大火,纵使未曾酿成巨大火灾,但最少最少,遭火的那片营盘,一夜不得休息是免不了的了!   试想一下,东玄军队本就战斗一天,正是人困马乏之际,又是一夜不眠,外加担惊受怕,怎么受得了……   以上种种,就算不会伤及根本,但寒山河对此也是为之头痛不已。   寒山河也不是没有布置陷阱,种种埋伏,引诱这些铁骑进入,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军队竟是全然的不上当,死活不进陷阱埋伏,仿佛知道看似安稳,一击可取的敌营实则隐蔽着无限埋伏,致命陷阱一般!   面对这种情况,纵使如寒山河这般久经沙场的老将也不禁生出一种感觉:傅报国难道日了狗,怎么这么生猛?!   这……这还是傅报国么?究竟是哪位大神,给傅报国开了这样的天窍?   寒山河的头,比之平常至少大了两圈!   ……   “五千人一队,每三天,回城补给一次。”   “一切行动,自主!目的只有一个,削弱东玄战力!”   “要求,夜间行动之时,马蹄上一定要包裹棉绒,确保自身动静极小,绝不可行险冒进!”   “要求,每一次战斗,己方人员损失绝对不能超过十个人!”   “要求,只在战马移动速度全面飙升起来之后的才可发动进攻!一击之后,不管战果如何,立即远扬!”   “要求,不管看到战机如何绝佳,也决不允许正面交战,强入战局!”   “要求,只是骚扰,削弱,决不允许进行任何的歼灭战!哪怕是面对只有一百人的队伍,也要在战马飙升起来之后,射过一轮箭雨之后,立即撤退!”   “要求,哪怕是亲眼看到自己的战友部队在自己面前遭遇了埋伏,即将全军覆没,但中伏者不准求援!目睹者亦不得相救,一定要在第一时间远离!之后再找机会削弱敌人!”   “要求,哪怕只需要一个回身,就能救自己的袍泽于必死,也不准回头转身!”   “要求,哪怕见到铁骨关被攻破,也不准擅自驰援!”   “要求,每一次补给之时,人均一块礌石,一根滚木带回来!换取补给和兵器箭矢。”   “每一次补给的时候,军队三天之内阵亡人头数超过五十人的,带队将领斩首!副将斩首!建制解散,打乱重建!”   “凡上述要求,有一次违背者,带队将领斩首,副将斩首!建制解散,打乱重建!”   这就是傅报国在铁骑出动的时候,所提出的要求!   也就是临时的战场纪律!   端的令行禁止,言出法随,断绝一切隐患于未然!   铁骑兵的狼群战术,赫然得利,寒山河大感头痛,但那仍旧只是末节,对大局影响并不太大,正面战事的关键还是在于铁骨关的得失,双方大战,亦是越来越见激烈。   日子一天天过去,铁骨关似乎每一天都在摇摇欲坠,却偏偏每一天都坚持了下来!   ……   又是一次攻城战结束后。   傅报国一如往昔一般的站在城头,看着副将们在紧张地指挥修复城墙,搬运物资,运送伤兵,本人却是纹丝不动。   将乃兵之胆,帅乃军之魂!   傅报国虽然什么都不做,但,只要他往那里一站,稳稳的一站,玉唐军队就有了主心骨!   此刻的傅报国,他已经连续三天三夜都没有合眼了,但看起来仍旧是神完气足。给人以无限信心!   有傅帅在,铁骨关,就是玉唐的!   谁也夺不去!   纵使是寒山河,也不行!   傅报国沉稳的站在高处,眼神悠悠的看着高空白云,此刻心中就只在惦记一件事。   “我已经出尽底牌,尽展全力,只怕是坚持不了多少时候了……玉唐每天都有近万伤亡,这份战力的折损,非是战意士气所能弥补……九尊大人,此役唯一的希望……就在您的身上!您……到底什么时候能来呢?我……我希望能够再见您一面……告诉您,您当日没有错放,傅报国已经不是那个自私自利的卑鄙小人!”   “报!”   “讲!”   “大帅,城头整修完毕。”   “好!全员就地休息,最大限度的回复体力!”   “是!”   看着将士们身心俱疲的休息,傅报国挺身站立,突然仰天长笑:“哈哈哈……兄弟们,你们可知道,本帅现在在想什么?”   一个副将适时凑趣道:“敢问大帅想法。”   傅报国大笑道:“我在想,寒山河号称一代军神,举世公认的第一名将,所拥兵力更数倍于我方,可就只是进攻小小一个铁骨关,居然打了这么长时间仍旧毫无进展,我们始终稳如大山,岿然不动!”   “你们说,这位‘军神’是不是有些名不副实啊?”   傅报国大声道。   “哈哈哈哈……”众将士尽都是一阵大笑,莫名感觉到:对啊,彼方百万大军,一代军神亲自率领,攻打一个铁骨关,占尽诸多优势,可这么长时间下来仍旧拿不下来,确实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啊!   “此时此刻,我真心替寒山河感到丢人,你们想想,我已经多久没上战场了,个人战力也就那么回事,可是寒山河对上我,还是没辙,这是不是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傅报国长笑如雷。   傅报国为了调动士气,真正是无所不用其极,连自污自毁的招法都用上了!   但效果明显,满耳尽是欢声大笑。哪怕是那些疲倦的几乎没有一点力气的士兵,也感觉到一阵自豪,忍不住挺直了胸膛,当然,不会有人真把傅报国个人战力不咋的说法当真。   “不过话说回来,寒山河攻不下来铁骨关,却也不冤!至少我觉得在情理之中!”傅报国眼中寒光四射:“毕竟守在这里的,是我傅报国!”   “有我傅报国在,不要说是一个寒山河,就算是十个军神,又能奈我何?”   傅报国声如雷霆,震耳欲聋!   “大帅!威武!”   无数玉唐将士,热血澎湃的大吼起来。   没有人会以为傅报国的措词颠三倒四,自相矛盾,毕竟人人都知道,尤其是老兵更加知道,或者傅帅,才是当今玉唐军方的第一人,未必仅止于是少壮派第一人那么简单!   傅报国仰天大笑,貌似志得意满,天下在握。   然而其心中却是在急切的呼唤:“风尊大人!您……什么时候能来啊?!”   ……   玉唐国,天唐城。   秋剑寒已经一连几天几夜都没有睡觉没有休息;一个劲的整顿新军,调拨物资,发兵支援……   各种事情,一应大小事务,全部都要经过他的手,才能安心。   绝不敢有任何的怠慢,丝毫的疏忽。   其实又何止是秋帅一人,现如今的整个玉唐朝堂,尽数忙做了一团,忙得不可开交。   即便偶尔有闲暇的时候,皇帝陛下与秋老元帅聚在一起,也尽都只有愁眉紧皱,难以抒怀。   “云尊,你现在究竟在何方?” 第一百五十八章 云尊,你在哪?   这个疑问,让皇帝陛下与秋老元帅每天都问对方好几遍。   关于一直以来的现身者风尊真身乃是云尊的事情,其实老元帅与皇帝陛下亦是早早的心知肚明,原本的风尊,是绝对做不到现在这些事情的。   唯有云尊,九尊智尊才有这份筹谋,这份大局观,才有可能。   但云尊既然不以真面目示人,该以风尊身份为掩饰,自有深意,玉唐上下自然要帮手隐瞒。   但,现在整个天下只怕都已经知道,其实再现的风尊就是云尊,今后,只怕就再也没有掩饰的必要了。   前段时间,玉唐高层得到消息,紫幽帝国层层布计,设局困住了云尊。接到消息的时候,皇帝陛下险些急出病来。   幸亏紧接着就又传来消息,云尊大闹紫龙城,血战大军,从容突围,全身而退,更在紫龙城前,引动月魂江江水水淹紫幽帝国为威胁,胁迫紫幽皇帝等人就范,赫赫神威,震惊天下!   更于此役迎回了上官将门上官无敌将军的骸骨,令上官将门英魂回归!   这个消息,让当时急躁的玉唐皇帝陛下如同吃了一颗顺心丸,刹那间就是眉花眼笑,所谓急病一下子就全好了!   更有甚至,紫幽帝国因为此事而撤兵,脱离了四国联盟,登时让玉唐战线压力大减。   在确认状况之余,即刻传令,西方驻军分出一半,星夜驰援东防,共撼强敌东玄,应对寒山河!   再过数日,再闻云尊大人驰援南线,在南疆战场大展神威,将大元军队一举击退,彻底稳定了南疆防线,玉唐上下齐齐欢声雷动,民心如潮!   九尊就是九尊!   哪怕就只剩下一个,仅余一人,也是玉唐的守护神!   有九尊在,玉唐无忧!   而云尊在完结了南疆战事之后,向南线主帅表示,自己将即刻动身前往东防驰援的事情,更是让玉唐皇帝陛下和满朝文武宽心大放,有了云尊的驰援,东线就算不能反攻倒算,起码也安然无虞!   哪知道……   从那之后,竟是再也没有了任何相关云尊的信息!   云尊仿佛就这么消失了。   似乎,在半路上当真是化作了云彩,再也没有了半点动静!   时至今日,已经整整二十天过去了!   连西军调拨东防的军队至多再有几天时间也就能赶到铁骨关了……   更早一步动身,速度绝乘的云尊大人不说在东线现身,竟然连一点消息都不见,非但是天大的怪事,更是噩兆!   东防打的如火如荼,惨烈到了赤地万里的地步!   云尊却始终行踪渺渺……   “到底出了什么事呢?怎么就能一点消息都没有呢?连紫龙城的控灵大阵都无奈云尊,世间还有什么力量能够制衡他呢?”   秋剑寒焦灼的在军部大厅中踱来踱去。而在另一头,皇帝陛下也如同一头暴躁的雄狮一样,在踱来踱去。   “究竟是怎么了?”皇帝陛下拧着眉头。   这几天里,甚至已经开始有人攻讦云尊,说什么若是云尊不一意孤行,离开玉唐前往紫幽,哪里会有这等事情出现?   这摆明了是个陷阱,却还要往里跳,分明就是置国家危难于不顾,实在是不当人子!   对于这种言论,不仅是秋老元帅,连皇帝陛下也是勃然大怒。   “亲人故旧被掳,为了国家大事就一定要无动于衷?难道是铁石心肠?”   “更何况当时尚处于太平国书时期,诸国共同约定年前无战,这等太平国书昭告整个天玄大陆,谁能想到四国齐齐撕毁?!”   “更别说隆冬季节,大雪封山封路,从来都是兵家休养生息之时,凭谁能够想到战事竟于此刻来临……”   但,骂到最后,皇帝陛下也是一声长叹,当真实在是没有想到啊!   就连自己,就连秋剑寒,冷刀吟等人,也万万想不到,太平国书居然也会被毁诺!   这可是天道见证,与整个大陆气运相连的太平国书啊!   那几个国君,集体都不要命吗!?   喘息声粗重响起,一顶软兜抬了进来,上面,老太尉方擎天焦急的抬起半边身体:“有……有云尊的消息没?”   他的眼中,全都是热切的期盼!   如今命如风中残烛的老太尉,终究还是放心不下,竟直接令人将自己抬过来了。   “……”秋剑寒无声地摇头。   老太尉眼中掠过失望与黯然。   喃喃道:“虽说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但现在……我还是想知道云尊的下落……只要让老夫知道……云尊大人的消息!哪怕是并不赶往战场的消息……老夫就算现在闭上眼睛,也能死得瞑目了……”   ……   皇帝陛下目光冷沉:“老秋,云尊此次乃是自南疆赶往东玄的路上失去了声息……那边,尽都是绵延数万里的山脉……能够在那里让云尊出事,困住他的……”   秋剑寒眼中闪过森然杀机:“只有四季楼!一定是他们!”   “也唯有四季楼,才出动那种惊天动地的高手,才有可能困住现在的云尊!”   “嗯,现在已经能够确定……云尊一定是出了意外,他现在一定是与四季楼的高手对上了。只是不知道……云尊是仅止于被困,还是有性命之虞!!”   秋剑寒眼中掠过浓浓的担心,最后一句话,他本来不想说的!   可是云尊,你到底在哪里?   “重大军情!”   冷刀吟一步冲了进来:“东玄方面,再次增兵八十万!分批次开拔,第一批三十万已经在路上,第二批已经集结完毕,第三批正在集结,寒山河莫非是疯了,这已经是灭国的规模了!不是他东玄此役覆灭,就是我玉唐国祚终结!”   皇帝陛下与秋老元帅闻言即时色变!   现在,傅报国手下纵使加上这段时间里不断派出去的援军,和自发前去的武者,满打满算也只有不到五十万兵马,就算驻防西线的那一半兵力亦赶了过到,却也只得十五万兵马的增援而已!   以不超过六十五万兵马的兵力,对抗两百二十万大军?   光是这份压力……便足以将任何人压得疯掉!   傅报国也是人,他能够例外么?!   冷刀吟大声道:“陛下,新军即将训练完毕,老臣请命,前往东防,协助傅报国,驻守铁骨关!”   皇帝陛下登时沉吟起来。   现在的局势明显,光靠着傅报国一人,只怕独木难支!一个人精力有限,熬也熬死了。   敌人可以轮班休息,但,铁骨关主心骨却只有一个。   傅报国不能休息。   只要对方的后续援兵一到,恐怕就是傅报国玉碎之时!   派人,派援兵,乃是必须的。   在这种情况下,必须要有军方重将赶到协助!而且,这个人选的实力,威望,不能低于傅报国。   这两人都是玉唐帝国军方的定海神针,一旦去到东线,将会起到莫大鼓舞之效!   皇帝陛下心一横,就要答应。   “慢!”秋剑寒白须飘动,沉声道:“东防那边,还是我去最为合适!”   冷刀吟怒道:“难道我就不合适了?”   秋剑寒道:“老冷,自家人最知自家事,我在东防一驻守就是二十年!那边的一草一木,几乎都能记得住,你向来都是在南方西方晃荡,对东线能比我更熟悉?让你说,咱俩谁去更合适?”   “再退一万步说,我虽然这些年一直都在京城,但自信在东线的威望犹在,坚若磐石,牢不可摧!这等时候不用,还等什么?”   “还是让你说,咱俩谁在东线更合适!”秋剑寒毫不留情,说的直白异常。   冷刀吟涨红了脸,却是委曲求全的道:“你说的这些都在理,但是,人老不以筋骨为能。还是我去吧……老秋……你年纪终究要大过我……”   他担心的看着秋剑寒。   谁都知道,若是前往东线驰援,确实以秋剑寒最合适。   但是……看着他那满头白发,却又岂能真正忍心,让垂暮老将再披战甲,再踏征途!?   尤其面对寒山河,兵力战力全都不如,最容易出意外。   秋剑寒凛然道:“年纪大……便杀不得寒山河么?!”   他转身:“陛下,老臣请命!明日一早,便率二十万援军东进!”   皇帝陛下深深的看着自己的这位老战友,老哥哥,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道:“好!此役就由秋帅前往,不过不是二十万援军,朕将皇城守卫和御林军,再给你凑十万人!若是边防不幸,纵留御林军,皇城守卫又有何用?!”   “好!”   计议便此定案。   “陛下,若是有朝一日,听闻老臣兵败的消息……”秋剑寒深深吸了一口气:“请立即迁都南疆,保存玉唐元气!”   皇帝陛下转过头去,不言不语,良久道:“不必再说,玉唐不灭!”   冷刀吟急切凑上来的道:“老秋……”   他说出两个字,声音突然噎住,良久道:“千万保重!”   秋剑寒豪迈的一笑,道:“东玄不退,老夫这一把老骨头,便真正交给寒山河了!”   说完,转身大步而去!   ……   当天晚上,国内所有家族,集体请愿参战!   连同上官将门,亦在其中。   冷家,秋家更几乎倾巢而出,连有修为在身的女人们都披挂上马,整装待发!   上官灵秀这边刚刚回来,问询立即请战,更将上官家族所有底蕴武力,集结完毕!   两万百战将士,枕戈待旦!   但整个玉唐国,每个人心里都是沉甸甸的。这一战之凶险,前所未有!   东线告急!   东玄倾一国战力,集结两百万大军,灭国之规模,更有一代军神,当世第一名将为主帅!   整个玉唐,都是沉浸在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氛之中。   所有人,心中都在焦急的呼唤。   云尊!   你,到底在哪里? 第一百五十九章 出征,无策!   出征这天,清晨时分。   上官灵秀不受控地去了一趟天外云府。   天外云府这会已经整个重建完毕,规模比之原来扩大了差不多一倍。   更加奢华,更加高调。   天上白玉京,人间天外府,差堪比拟!   看上去真的是美轮美奂,让人一看就从心里喜欢;只是,如此惊艳的宅邸,却显得空空荡荡的,少有人息。   新宅落成之后,冬天冷与春晚风等人,每人直接霸占了一个跨院,厚着脸皮,堂而皇之的将那里当做了自己的家。云扬没有回来,主人不在,老梅自然不会将公子的客人往外赶,只能任由这四个家伙住了下来。   经过前次那一役,老梅对冬天冷等四个家伙早已经是刮目相看,对待态度也是大异往昔,若说之前还仅限于面子事,演技撑场面,现在就真的拿四人当亲朋故旧,知交好友了!   一起打过仗,还是直面生死战阵之上建立下来的友谊,确实不同凡响!   若是之前有人跟老梅说,你以后能够传闻中的春夏秋冬四大公子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朋友,生死不弃,老梅能呸那人一脸吐沫,现在……吐沫只好自己咽了,真真的世事无常啊!   仗义每多屠狗辈,无情多是读书人,这句话确实是至理名言!   但四大纨绔也不是屠狗辈啊,偏偏就这么有情义,你说这话上哪说理去!?   “真舒服啊。”   “这宅子……特么的,等以后老子分家独自过了,也要弄一栋这样的,这样才是完美人生。”冬天冷惬意的抖着腿。   冬家仅存的几个护卫人人都是仰脸看天,特么的,这家伙居然现在就想着要分家了……这话若是回去让家主知道,三条腿恐怕都得打断!   还有就是,就算您分了家,这样的房子您也置办不起,单看着房子的建材,就这么一个跨院,没有三五千万两白银绝对下不来,就算你掏空家底置办起来了,以后的日子不过了?   更有甚者,这么好的房子您住也浪费啊,能守得住么?不定哪天就有高阶修者眼馋这么好的人工修行佳地,直接强抢,这都是意料之中,情理之中的事情啊!   四个人带着护卫在云府醉生梦死,潇潇洒洒,但一共就只过了四天,大抵也就是把屁股才坐热,被窝都还没睡暖和呢,就齐齐被秋剑寒抓了壮丁。   “你们几个小子全都跟我去打仗!”   “看你们这一身肥膘,一身的懒肉!我得替你们的爸爸操练一下,要不以后还得了!”   老元帅现在为了玉唐帝国的安危筹谋,眼睛都红了,端的无所不用其极。突然想起来自己侄子貌似就在京城,而且那小子身边有几个纨绔朋友,且他们的身边可颇有几个修为高强的家伙,不抓来用用简直是对不住自己的良心。   自然而然地随口找了个理由全抓走了,入伍从军。   冬天冷等四个家伙虽然不情不愿,但却谁也不敢扎刺。   眼前的秋老元帅是什么人,那是连云老大都要俯首帖耳,任由操弄的存在,鼎鼎大名的玉唐三大流氓之首,他老人家既然开声动手,咱们这几个小胳膊小腿的小人物,还是直接从了吧!   “我跟你们说,现在是战时,玉唐有危,一切皆便宜行事,若有不从,军法从事!”老元帅瞪着眼睛。   “什么是军法从事?怎么就军法从事了?”春晚风眨着兀自迷惘的眼睛,我们也没说不去啊,可您这军法从事是个什么说法?!   “军法从事就是砍头,简单一句话:不听话,就砍头!!”秋剑寒两眼一瞪。   四人闻言齐齐大吃一惊,我靠,这是真正的要玩命啊,登时萌生退缩之心:“不不不……我们不去,我们不是兵,我们……呜呜……”   “给他们换衣服,全部带走!”   秋剑寒一声令下,登时一伙人狞笑着冲进来就将四个家伙一股脑儿扒光了衣服,然后……又给每人套上一身军装。   “现在军装都穿上了,说什么都完了,你们现在是军人了!”   老元帅蛮不讲理:“是军人当然就要军法从事!”   四人齐刷刷哭丧着脸。   我靠,天底下居然还有这等事?   之前光听说有逼良为娼的,现在这是……逼人入伍?   这是强健入伍好吗?!   冬天冷拧着脖子:“秋老爷子,您能讲点理不,我可不是你们秋家人……你管不着我!”   “好胆,竟然敢顶撞上司,知道这是该掉脑袋的罪过吗?念你初犯,略施薄惩算数,来人,一万军棍!”   冬天冷立即怂了。   特么的,一万军棍!?   就这还仅仅是略施薄惩?!   全打完,我浑身连一块指甲盖那么大的碎肉片也找不到了……   这会算是真正体会到什么是流氓本色了,传说的玉唐三大流氓之首,果然名不虚传,盛名之下并无虚士,这也太流氓了!   相比下,自己等人的四大纨绔之名,顶多也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水准,没法比,差共天地啊!   “饶命……属下愿意精忠报国,万死不辞……”冬天冷很识相的认怂了。   “算你小子识相!哼,尔等不识抬举,老夫好心好意给你们一个官身出路……你们列祖列宗都得感谢老夫,感谢老夫祖宗十八代……”   “走!”   秋剑寒扭着冬天冷耳朵拎走了。   其他三人也都被押送参军,一路上肚子里已经是翻江倒海的骂翻了秋剑寒全家,乃至其祖上的祖宗十八代。   官身……谁他么的稀罕……瞧您说的大仁大义,要是让我们家里知道,肯定一顿臭揍打死你个老不死……骂……骂祖宗十八代就免了,秋家人不能答应……   但是腹诽归腹诽,现在摆明了就是形势比人强,四人也只能就范。   那句话怎么说的,生活就想是被强健,反抗无能就只能选择享受!   这四人被抓壮丁,手下护卫就算是不被抓,也只好被动的跟着,这本就是某流氓计算好的必然结果,一堆的山境修者,放着就是浪费,全部利用起来是正经……   于是云府又空了。   方墨非与白衣雪两人跟老梅商量了一下,直接跟着秋剑寒去了。   “公子一生心愿,就是保全玉唐。我们是他的护卫,自然要上战场。虽然不能随军冲杀,但,在老元帅身边当两个亲卫,护卫他的安全,却是义不容辞。”   这是两人的心里话,也是跟秋老元帅这么说的,表明立场,愿意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担当秋老的贴身护卫!   对于这两位能够前来相助,秋老元帅差点没乐疯了,秋老元帅对于超阶修士威能的认知相对有限,却也知道两人都是十成大圆满之上的超级强者,尤其白衣雪还是当世顶峰剑者之一,能够自天下第一剑君莫言剑下全生之人,自然欢喜接纳!   虽然对于白衣雪的评价有些贬低又很有些太高,但大体还是可以接受的,两人自然欣然!   其实老梅也想去。   但偌大云府怎么也要有个看家的。   于是,老梅留下。   然后老梅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前几年的状态:整个云府,偌大的天外云府,明明是修炼绝佳之地的天外云府,就只有自己一个管家!其他的,一个人也没有了!   骤然冷清下来,老梅倍感寂寞了起来。   真是寂寞啊!   看到上官灵秀来访,老梅甚至表现得很有些惊喜。   终于有个人可以说说话了不是么。   “云公子有消息么?”上官灵秀问道。   “没有……”老梅叹口气。   云扬不同于云尊,这个节骨眼真心没有几个人特意询问他的信息,毕竟天唐第一纨绔的头衔还着落在某人的头上,蓦然失踪个十天八天甚至一个月半个月真心不算什么大事!   不意听到此回答的上官灵秀径自转身走了,走得干净利索,毫无犹豫。   老梅这边就是一愣,这是啥意思?   他能明显看到上官灵秀眼中的焦虑和担心。   但是……   你来了就说这么一句话?   我这边话匣子还没打开呢,给我个排遣寂寞的余地行不……   真不行,上官灵秀这会没时间,既然此世唯一有可能知道云尊下落的私密所在仍旧没有消息,那就还是以国事为先吧,现在赶紧赶到前线是正经!   不过上官灵秀此行倒也非是全无收获,麾下赫然多了两个小兵;两个身材婀娜,秀发如瀑,看背影无限美好,引人犯罪的身影;但是一看那张黑漆漆的,青蒙蒙的脸,除了让人感到自己需要保持警惕,随时准备正当防卫之外,余下的感觉就只有太可惜了。   这算是天妒红颜,不让世上有完美靓女吗?!   这两个女子,自然就是计灵犀和月如兰。   这段时间以来,两女算是彻底安全了,四季楼方面的人手不知为何突然全面退走了。   雷动天更是早已经走得踪迹不见。   两大家族的人倒是来过了几次,探寻两女下落。   他们也是急了眼。   怎么彩礼都收了,闺女却突然失踪了……   这件事……必须要找到啊。   也想过是不是要找雷动天的麻烦,毕竟是雷动天那奇葩的追求方式,让人跑了。   但现在却还没有下定决心,毕竟,得罪雷动天这等存在,两家也要好好的考虑良久才能够做出决定。   而且这个决定最终还有可能是怂的。   但他们找人也是漫无目的,毕竟他们如雷动天一般,了解到此地乃是叶灵犀仅有的一处关联地点,但有九天之令在,两女又是易了容,便是面对面,对方也是认出无能。   只能没头苍蝇一般乱窜。   两女安全无虞是一回事,但将水无音折腾得不轻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水无音这些天里,一直是觉得自己过得日子暗天无日!每一天看到计灵犀和月如兰,都是如同见到阎王恶鬼一般。   “云扬哪里去了?”   “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为什么?”   “把我们关起来?什么意思?”   “说清楚!”   “你这棺材脸怎么不说话?”   “你倒是说话啊。”   “我记得你会说话,赶紧给我说话啊。”   “……”   这样的话语,水无音一天要经历三十多次问询!   水无音苦不堪言。   偏偏这两个人,他一个也惹不起。   这才是最难受的!   一个是水无音平生最尊敬的风尊妹妹!   一个是风尊的未婚妻!   这样的两个人,水无影恨不得当神仙供起来,哪里敢有半分得罪?   这就是心中之神的亲眷!   两尊女神哪!   到了最后,水无音终于招供,语焉不详的说了一些消息。   “其实这么做都是在保护你们……”   “我知道你们不舒服,但是外面实在太危险,你们贸然动作,就是将自己置身在危险之中……”   “其实……你们是我们玉唐九尊之中的……风尊的未婚妻和妹妹……”   到最后,水无音语焉不详的说了这个消息,两女突然间如同听到了晴天霹雳。   这个重磅消息,让两女头晕目眩,头昏脑涨,就差点口眼歪斜了。   怪不得找自己的哥哥、未婚夫始终没有找到。   原来真相竟是如此……   但是,这信息会不会有点太惊悚了呢?!   自己的大哥,自己的未婚夫,怎么就成了风尊呢?!   “原来哥哥身上背着这么沉重的责任,换个人,恐怕早就压死了……”计灵犀心想。   “原来……他身上担负着这么深沉的仇恨……是啊,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怎么能只顾自己和我成亲……心里面也会感觉对不住他那些兄弟们啊……”月如兰心想。   在自以为了解了哥哥(心上人)的苦衷之后,计灵犀和月如兰同时做出了决定。   既然计凌风如此在乎玉唐帝国,终身都献给了国家,献给了九尊兄弟。那么,现在玉唐有难,风尊不在,属于他的责任,也是自己两人的责任。   当然要扛起来!   他不在,我们就帮他保家卫国!   水无音万万想不到,自己一句话,居然让这两个女子生出来参军报国的念头。苦劝之后,却是没有任何效果。   两女坚决之极!云扬不在,谁能管的了这俩人?   于是,水无音就只好想办法联系了上官将门。上官灵秀要出征,这一点,大家是知道的,也只有跟着一个女将军才放心一些。   上官老夫人正愁着上官灵秀身边的亲卫修为太低,上了战场恐怕不能护卫自己孙女的安全;而月如兰和计灵犀的修为在高手眼中自然不值一提,但在天玄大陆,却已经可以算是一流身手。   于是立即同意。   就在这天早晨,旌旗猎猎,大军出征。   秋剑寒在率领大军走出天唐城东门的时候,清晰地感觉到,身后城墙上,相伴一生的老妻看着自己那担忧的目光。   秋剑寒硬着心肠绝不回头。   大军军容整齐,威武雄壮。   但秋剑寒心中感觉很是奇怪。   征战一生,率领大军出征不下百次,但这样奇怪的感觉,却是第一次。   一点都没有往昔胜券在握的心情。   天上大雪飘飘。   秋剑寒一声长啸:“玉唐永远!”   六百六十六面战鼓,六百六十六长号声同时震撼响起。   秋剑寒对天长笑,策马而去。   白须在风雪中飘荡,豪迈的笑声远远传来:“老夫一生出征千百次,但,大雪中出征,却原来别有一番情致。哈哈哈……”   秋剑寒带兵,不管是老兵新兵,都是心中振奋!   寒山河固然是一代军神,但,秋剑寒同样是玉唐帝国战无不胜的偶像!   老元帅已经十几年没有带军出征,今日出战,大家同样心中振奋之极。   城头上,秋老夫人黯然的垂下了目光。   老夫人心头,有些莫名的担忧。看着风雪中丈夫越走越远的雄伟背影,忍不住眼中蕴满了泪水。   似乎,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块,突然就此失去。   她的心里全是担忧,有一种想要随军出征的冲动。   生也在一起,死,也在一起。   手心中,是丈夫留下的信。厚厚的一摞;老夫人没有看。她知道,这里面写的是什么。她宁愿这一生一世,一直到自己死去,都不要打开这一封信!   丈夫昨夜回家,跟自己说要出征的时候,自己明显怔忡了一下。因为,就在昨天上午,跟随了丈夫已经十七年的虎蹄狮鬃追风兽,竟然突然发病,就此死去了。   丈夫一生,有两匹宝马良驹。   年少时,机缘巧合,驯服了草原上的万马之王虎蹄狮鬃追风兽;从此征战疆场,未尝一败。   多年后,当初的老马退役,骑着的便是虎蹄狮鬃追风兽的后代。   如今,第二匹马,也已经病死了……   而且这么巧,就在丈夫出征之前一天,病死!   老夫人心中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丈夫回家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沉默了许久,自己纯粹用体力挖了一个大坑,将马儿埋了。然后自己拎着酒壶,就在坟上喝了半夜的酒。   然后才出征了。   就在凌晨自己送丈夫出门的时候,突然间一阵风来,大门门楼上一块砖头居然掉了下来,砸在了丈夫身前。   老妇人当时就想劝丈夫,这一次,要不还是不要出征了吧……   但是,秋剑寒只是沉默的看了一眼面前的那块砖头,就毅然决然大踏步而去。   什么也没说。   老夫人想到这些,就感觉有些心惊肉跳。   但,一切都是没有任何办法的事情。   帝国危难,将军征战沙场,乃是本份。岂能临战之前,因为一些诡异的小事情,就退缩了?   大军已经决定出征,在这个时候,你能说不去就不去了?   “早点回来……”   老夫人的声音在风雪中飘荡。   带着无比的虔诚:“苍天,只要能保佑老秋安全归来,我愿意终生吃素,来生来世永堕苦海,来换这今生最终的几年时间……”   “苍天,请您保佑我玉唐风尊大人,早日到达战场!老妇人愿意用余生所有生命去换……”   同样的祈,在整个玉唐帝国任何一个家庭进行着……   ……   被整个玉唐人翘首盼望的云尊大人,现在正在那莽莽群山之中,心急如焚!   已经二十四天了。   云扬困在这山林中,雪地之下。   不能动弹!   这些天里,他想尽了无数的办法,而上面的那位年先生,也同样想尽了无数的办法。   现在,整个五千丈方圆的山林,已经完全是一片焦土!   厚厚的积雪,都已经没有了!   甚至,连地皮之下的草根,也都已经完全失去了生机。最大的石块,都没有超过指甲盖大的。从上到下,所有地域的土地山石树木,都被年先生来来回回的劈砍了不下万次!   都说掘地三尺,而年先生这一次,何止是掘地三尺而已?   简直是掘地百丈!   云扬在这个过程中,受伤不下两百次!每一次,都要保持最清醒的头脑,来进行小范围的挪移,才能避开年先生那天罗地网一般的剑气!   各种手段,各种办法,都想过了。   年先生或者找不到自己的具体位置,但,自己想要从这天地囚笼一般的地方杀出去,却也绝无希望。   这样耗下去,最大的可能就是……   一直到最后,年先生也不会找到自己,自己就在这底下,真正的化作了尘土!连尸体都没有!   毕竟,神魂一个劲的受伤,自己已经有那种无以为继的感觉了。   自从被困到这里,云扬就一直盼望,最好有外力介入!只要有外力介入,自己就能抓住机会,脱身而去!   但是,却始终没有。   偶尔有些经过这里的江湖客,也都还没有靠近,就被年先生剑光直接搅得神魂破碎,杀敌于数百丈之外——他连有可能导致混淆的人死之后的神魂力量,也不肯放进这片空间!   云扬只能愤恨得无以复加,却绞尽脑汁想不到一点办法。   江湖上那么多高手啊……   森罗廷,四季楼,君莫言,凌霄醉,甚至还有许多许多……那些传说中的人物,就没有一个人经过这里?   雷动天哪去了?   那货难道也死了不成,怎么也没有半点消息……   此地虽然偏僻,但是……对于江湖人来说,却又有什么地方能够称得上偏僻这俩字?   开始的三天,云扬信心满满的等待,无果。   然后三天,云扬在计算,就算是偶然概率,也应该有人经过这里……但是还是没有。第八天,来了几个采药的家伙……   结果还没接近就死光了。   第十一天,几个劫匪不知道从哪里出来想要去做买卖,也被年先生毫不留情的替天行道了……   第十六天,又有一位真正的高手路过,看情况最少也是天境好几重以上了,也是稀里糊涂的死在了山林之外。   甚至,这些天里,连天空飞过的飞鸟,也无一幸免,地底下不要说是蛇蚯蚓什么的……就连蚂蚁,也被年先生全部杀光了!   遇到这位年先生这样执着的对手,云扬也是无语至极。   四季楼就这么闲么?   您作为四季楼的总瓢把子,总要回去主持一下大局吧?怎么就在这里赖上了?   闲下来,年先生就跟话痨一般的自言自语,用各种恶毒的语言,来刺激云扬,想要让他爆发。一开始云扬是努力克制。   但是,到后来,已经不是自己克制了。   因为他连爆发的力气也没有了。   而年先生还在上面活蹦乱跳,剑气如同狂风骤雨,一盏茶的时间,就将所有地方都犁一遍。   然后休息,话痨,刺激,过一盏茶时间,突然间就会再犁一遍!   云扬甚至感觉到,自己化身为水,在这干燥的土地之中,已经很难再灵活的移动了:上下百丈的土层全部干燥的就如暴晒了一年的沙漠表层一般,几滴水在里面怎么穿行?   一不留神,甚至还会被土层直接吸收吞噬!   云扬几乎绝望,难道我云扬,这一次居然真的要死在这里?   就在云扬神智都几乎迷糊,几乎没有行动之力,头脑也有些模糊,甚至有些想要放弃的时候……   转机,竟然突然到来了! 第一百六十章 绝境,绝路!   当一切外挂都再难以发挥效能,诸相神通尽都失灵,绝对的力量之前,真的就只剩下……绝望!   云扬从来都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然而在自身生命力消耗到极致,连生命迹象也已经在开始逐渐消失,神识完全无法外放,甚至连眼睛都要睁不开的时候……   纵使还有如何的不甘,如何的怨恨不平,都只能徒叹奈何!   这会的云扬,已经连重新化回本体,重回地面与年先生照面的能力也将近丧失了!   绿绿虽然还在空间里急切地挥舞着滕蔓,竭尽所能的扭来扭去,供给着源源不绝的生命元气,可惜对于云扬现在的状态而言,当真只是杯水车薪,远远比不上消耗的速度。   只能在保证最大输出功率的同时,将自身的藤蔓都萎缩了下去,尽量减少自身消耗,最大限度,最极限程度援助云扬!   可这样的援助也不过就只是仅有的苟延残喘,无济大局,随着云扬持续不断的受伤,神魂也在不断的受创,绿绿愈发的萎靡下去。   显然,绿绿虽然身处异度空间之内,但云扬的身心状况才是它安身立命的根本,一旦云扬不存,它也要因之湮灭!   处在地下的云扬,虽然因为不断受创而身心神魂俱伤,已渐渐由力有未逮,转为支持不住,初境危殆万分,然而云扬此刻对于上面这位年先生,心中却颇有几分佩服。   这人,这种坚韧,这种坚持,委实是值得钦佩的。   只是,云扬心中还有些隐隐的感觉怪异。   这位年先生……貌似也太闲了些吧?!   年先生是谁,四季楼之主!   五大尊者、四方尊主,许多天境修者的主上,还是四季楼无数高阶修士的尊上!   拥有与天下第一高手凌霄醉一时瑜亮的此世绝颠实力!   这样的人,亲自出手针对自己,真正是给足了自己面子!   只不过,纯以他的身份而论,以当前这种手段来堵截自己,除了有些大材小用之外,似乎也太过自贬身价吧?   就云扬看来,似乎唯有当日一现身即解四大尊者危厄,一击重创老穆,再一击强袭雷动天,得手之后再不停留,怡然远遁的风度,才契合堂堂天下第一组织四季楼之主的身份!   而对上自己这样一个不过天境初阶的修者,很应该一击不中,再不出手,掉头而去才是正理!   至于尤能够说出那些恶毒的言辞,那种刺激的话语,那些话痨的表现,更加完全没有一种……年先生这等天下第一人那种君临天下的气度风范。   总而言之一句话,云扬此际遭遇的年先生,他所做的这些个行为,与年先生的身份,以及前者惊鸿一瞥所形成的印象……实在是大相径庭,很不相称的!   在这一点上,云扬心中甚至都有些轻视了。   明知道是在做无用功,偏偏还要喋喋不休,你特么究竟是多么寂寞,难不成已经八百年没人跟你说话了还是怎么滴?   但,不管怎么样,对方的修为却是实实在在的惊天动地,惊世骇俗级数,无可置疑。   当真是在云扬平生所见的所有高手之中,毫无争议的第一位!   而就在云扬即将绝望,甚至已经绝望的微妙当口……   突然感觉上面笼罩的庞大神念,貌似出现了一些隐隐的波动。   似乎……一个强大的存在,突然间莅临。   是谁?   是敌是友?!   云扬精神一振。   难道是我命不该绝,此役又有了转机不成?   但来的究竟是谁呢?   竟然没有令年先生在第一时间动杀,肯定是大有身份之人!   究竟是……凌霄醉?君莫言?   又或者是雷动天带人来寻仇了呢?   无论是这三者之中任何一方,都代表了此役,有了变数!   然而让云扬失望的,上面的神念交织倍显平和,完全没有那种剑拔弩张的敌对氛围,显然双方并无争执之意。   就在云扬希望又失望,心思渐灰之际,只听见上面的年先生的声音响起:“你怎么来了?”   听这口气,来人似乎是年先生的素识?   也是敌人?   云扬心中更加的绝望。   一个年先生,已经足够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居然又来了一个?   但对方却没有说话,只是神念波动又自隐隐地大了一几分;云扬估计应该是来人在采取密语传音这等方式与年先生交流。   事实大抵就是如此,因为年先生的声音,也随之消失了。   看来,两个人都是谨慎之人,即便身处当前这样的特定氛围,仍旧选用密语传音交谈。   云扬心中更奇,来得究竟是什么人,能够让年先生有这样的反应?   虽然来人表现得份属敌对,对于云扬而言多半是敌非友,但当前的状况已经恶劣至极,再多一个敌人也没什么所谓,尤其是此人到来之后,还为云扬当前状况形成了一丝转机!   云扬强慑心神,竟仅余不多的神识全数聚焦,聚精会神的感应着上面空气之中的神念波动,一时间浮想联翩。   云扬之所以这么做,该因在这段时间里,年先生全然没有出剑,可谓是自己受限以来,最宽松的时刻。   绿绿以乘此机会极速的输送生命能量,云扬眼见机不可失,自然也是精神振奋,趁着这个难得的空档,大肆汲取绿绿传送过来的能量,全速回复自己的神念身体,就算当前仍旧不敢尝试突围脱困,至少可趁这点缓冲时间,令到自身多许多与年先生周旋下去的本钱!   云扬得到空隙回复,观视感觉自己的身体,惊觉自己此刻的身躯就像是一个干涸了一百年的大沙漠,无尽的生命能量山呼海啸的冲进来,却瞬间就被吸收,几乎感觉不到有什么起色。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差不多半盏茶时间,才算是感觉自己好像是活过来了一些,但整个人还是虚弱到了极点。   所幸此际空中的神念波动仍旧在继续,两人仍旧在交流,没有回复到之前针对云扬的状态。   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在说什么,居然说了这么久。   云扬越来越好奇,来人的身份。   环顾当今之世,能够与年先生这样交谈的,一共也没几人吧?!   云扬忽而泛起一丝特异感觉,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不但身份很重要,只怕……   与自己也有相当关系!   接下来。   上面的神念波动消失了,然而刷刷的声音却增加了,增强了不止一倍,甚至更多。   云扬敏锐地的感觉到这个现实!   难道,自己的末日当真要到来了吗?!   来人实力强极,就算不及年先生,只怕也有差相仿佛的水准,年先生得此强助,针对自己起来必然更加容易,自己现在才不过缓过来一口气,根本谈不上拥有脱困之能!   只是如预期中的强横剑气飞掠没有出现,只有刷刷的飞来飞去声响不绝于耳,显然两人在以一种超高速极端速度在进行着什么动作,那么……他们想要做什么?   他们在进行着什么?   答案有且只有一个。   云扬已经想了出来:“控灵大阵!”   云扬这下子算是彻底的绝望了,本来心中还有万一的指望,但事态来到这一步,端的是最后一步了,自己的终点,终于要到来了!   上面那年先生在这里守了一个月,也没有这样做,但这个人来了之后不过是一刻钟,就改变了方法。   看来,此法是新来的这个人的建议。   天亡我也!   “绿绿!”   “啊呀……呀?”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在瞬间提升生命能量,让我的修为快速增长起来?”   云扬焦急的问道。   这是云扬当前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明知是无稽之谈,仍旧存了万一的指望询问道。   这是最后的希望了!   希望来人干涉,没有,反而让对方等来了强援。   眼下这等情况,恐怕……就算是凌霄醉来了,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帮助。眼下之计,也唯有死中求活,万中求一。   “啊~~呀呀~~……”   绿绿的表现很诡异,没有在第一时间否定,反而迟疑了起来。   云扬见状更加焦急,催促道:“到底有没有?这次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不能迅速增长修为,脱身而去的话,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若是死了,你也难免一死啊!这有什么可犹豫的?”   绿绿闻言,仍旧是迟疑不决,良久良久也没有回答。 第一百六十一章 星辰借力,死中求生!   绿绿的迟疑不决反而令云扬瞬间精神一振。   绿绿在迟疑,这就说明这种办法竟是存在的,只不过行使应该是代价非常大而已。   “我所求不多,只要在现有基础上再做一定突破就好,相信你也能感知到,就在这下面大约三百丈的位置,有地下暗河的水流气息,只要我能够潜下去,就能籍此逃出生天,脱过此劫,反之,则是万事皆休,必死无疑。”   对于当前状况,乃是仅有的生机所在,云扬早就心中有数。   但知道生机所在是一回事,可自己现在的修为不到,根本达不到目的地所在同样是无法回避的现实。   年先生所封闭的空间,可不止是天空和地面,还有地面之下相当的范围,深达底层以下百丈深浅,都在年先生设立的生命禁区范畴之内。   然而再往下,却是年先生无法控制的区域,也是他的剑气也未曾深入过的全新陌生区域!   云扬凭借着圣水诀的水源感应,能够感应到三百丈之下有水流暗河,但底层之下的压力每况愈下,多下一丈,压力更增一分,云扬当前所处位置,已经是自身功体的极限范畴,再也无能再向下潜,明知生机所在,却仍旧只能望河兴叹。   其实彼端的那种地下暗河,在整个大陆所有地域下面,都会存在,区别仅止在于深与浅而已。   而云扬感应到的那条地下暗河格外的深,足足有三百丈那么深!   云扬感觉自己最倒霉的地方就在这里了。整个大陆什么地方的地下暗河会有这么深?在地平面之下三百丈?   偏偏自己就遇到了。   云扬对此很有些奇怪的臆想:此地从地面往下三百丈之内全然没有水源,当真是异乎寻常的奇葩!导致现在的困局。云扬看着地下河流口水已经二十天!却是没有半点办法可想。   当然,也是因为这条地下河足够深,深得超出了年先生的神识探知范畴,否则,连这一点生机都不会有!   唯一生机如是,可云扬自身实力不够,难以抵达也是现实,便成了不可能行使的策略,此际又多了一个敌人,虽然让云扬多了一点点的喘息余地,回气时间,却同时带来了控灵大阵的噩耗,若是再不应变,当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如今,看绿绿迟疑,云扬却等同看到了一线脱困的希望,不禁一个劲儿的催促,这个当口没的犹豫,有什么法子赶紧进行是正经,再这么犹豫下去,只怕又要为时晚矣!   云扬清晰的感应到,四周的天地灵气,正在以一种缓缓的,却异常实在的方式,如同被人挤压一般的强行挤压出去。   这显然是控灵大阵在慢慢的成型了。   此地眼见就要如紫龙城那般,变成诸相神通尽皆失效的无灵之地,留给自己的时间当真已经不多了。   毕竟一旦控灵大阵全然运转,自己马上就会因为诸相神通失灵,肉身直接被大地湮灭!   “啊呀呀……”   绿绿此际显得声音很是悲伤。   办法确实是有的……   但代价高昂,昂贵得不知道是否该实行,一旦实行,后果难以想象——   甚至,在绿绿看来,还不如就这么死掉。   因为,就这么被控灵大阵抽出肉身杀死,灵魂却还存在,而且还能够重新投胎,化身为人。   届时,依然是一点生机不灭。   而自己,也会随着云扬而去,不会有什么损失。   但是若是采取这种办法,却等于是自杀!   神魂俱灭的自杀!   那就真的连来生也没有了……彻底化作虚无!   绿绿确实可以在极短的时间里,将当前所有能量全部强行充入云扬的经脉之中,更让所有的生命力量以及善恶因果之气急速充斥。   进而将云扬的某一项能力,直接拔升到一个全新高度。   这种能力叫做鸿蒙借法!又有一个广为人知的名字,叫做星辰借力!就是瞬间,将满天星斗的力量抽取,灌注入身体!   但是……绿绿根本就不想这么做。   否则之前云扬已经濒危甚至垂死,多次询问绿绿都没有提及。   绿绿的顾忌有三,其一是此役来得变生肘腋,从一开始云扬就陷入了绝对的下风之中,身心神魂不断受创,更要命是稍有空隙,就算此法也需要一定的缓冲余地方能实行,之前完全没有实行之余地。   其二却是因为现在云扬修为仍旧太低,一旦这样做之后,超过九成九以上的可能不是某种能力提升……而是当场爆体!神魂俱灭!   满天星辰之力啊,就算是每一颗星辰只给一道星光力量,聚集在云扬的身体之中,又怎么能承受得住?   只是一个血肉之躯,却要承受这么庞大的力量……   这个结果比之云扬直接死亡还要严重,因为是死也分好几种不同的方式,比如云扬气血耗尽,功体尽损,如此死法神魂仍在,只要在一定时限之内,年先生走了,以绿绿当前对神魂的深刻认知,有相当的成数可以将云扬的神魂重聚,死而复生!   或者转世。   可若是鸿蒙借法失败,云扬当真就会即刻陨灭,而且还是万劫不复,死得不能再死!   这亦是云扬之前多次询问,绿绿不肯直说的根本原因!   但现在情况又有不同,一旦控灵大阵成型,云扬的诸相神通将再度失灵,而绿绿盘算好的方式,将会因为圣水决,血煞大法诸般功法再也不能运转而彻底没望,这才不得不说出鸿蒙借法的法门!   可是经过绿绿的再三判定,以绿绿的异能运使,加上云扬这段时间里不断的吃天材地宝所带来的经脉韧性,以及体内那无穷无尽的药力潜力……   实行鸿蒙借法的成功希望仍旧不到一成中的一成!   毕竟就算是揠苗助长,却也需要那苗拥有相当的根基,生长到一定的高度才行。   以云扬现在的体量,贸然动用这种办法的结果不外乎三种。   第一个可能的结果就是当场爆体身亡,神魂绝灭,这种可能性超过九成,将近十成!   第二个可能性是成为一个白痴,这还是此法运使得当,获得成功,但大脑会因为过程中强横的能量冲击而毁。   而这样的结果,就连绿绿也无法为他恢复,只能终生陪着一个痴呆……想一想,绿绿就感觉不寒而栗。   至于第三个可能性是最好的结果,成功借法,乃至逃出生天,但事后仍旧会重伤,乃至从此失去修炼的能力,成为一个普通人。甚至沦为普通人,还要是那种身体常年病痛的普通人,外加不能享常人之寿命的那种。   而绿绿也会重新成为一颗莲子,漂浮于天地之间……   而且这几种可能都有一个前提:九尊诸相神通、化形之力,将会永远的失去!   因为行使鸿蒙借法,便等于是将云扬资质之中的所有属性,一股脑完全抽空!   五行聚力,天人合一,阴阳相容,鸿蒙借法!   当然,除此之外还存在着一个可能:就是云扬非但没有死,反而因此修为大进,就此天下无敌!   但是这个可能性,都已经不是微乎其微了……绿绿表示,自己压根就没有往这个可能上想,当真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这种可能性……绿绿猜测,大概有千亿分之一的希望……   不过绿绿也知道情况,云扬现在是真的没有时间了,外面已经开始布置控灵大阵,再不动作就真的没机会。   绿绿纵然心中不愿意云扬这么冒险,此际却也只能支持。   因为这个十死无一生的办法,委实是现在仅有的希望!   不这么做,就只有在这里等着成为尸体,仍旧不免形神俱灭,万劫不复!   唯独是……   “只不过是就算是实施这种法门,也还是需要机会……因为在发动的那一刻,无论如何都会有气息逸散出去;上面毕竟尚有两个绝世高手在布置……以他们的神识感应,届时只需要向着发出气息的所在发出剑气,一切也就都结束了,更早一步结束……”   云扬绞尽脑汁的想着。   现在应对策略是有了,但要如何才能牵制一下上面这两大绝世高手?   让他们略略的分一下神,那么一下也好啊!   ……   上面,两道身影在忙碌着,不断地往各个方位抛下一颗散发着七彩光芒的玉石,在落地的那一刻,就深深的进入了这土层之中,消失不见。   小范围的控灵大阵,只需要有足够的材料和玄气修为,就能布置得很快。   如他们两人这般,真的不需要多少功夫,这会,距离完成控灵大阵,就只剩下最后一个角了。   只要布置完成,不管现在的云尊是化作了风还是水,又或者是化成了其他什么状态,届时都将解除化相之能,重新回复人形!   又或者,肉身直接被底层之力彻底碾碎也未可知!   那两人正要将手中的材料撒出去,完成最后一点布置。   就在此时,一阵异样波动从地面之下传来。   云尊动作了?   眼见最恐惧的控灵大阵再临,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吗?!   年先生皱起眉头,不禁全神贯注,手中的长剑已经开始嗡嗡的颤鸣。   另一人亦从半空飘落,卓然站在年先生身边,面容同样郑重的观视看着出现动静的那片地域。   然而下一刻,两人尽是同时色变。   “上当了!”   因为,在他们两人的身后,骤然出现了一股强横直接的能量波动,更有一道七彩光芒骤然激射出地面!   嗖!   那光彩瞬间便已经去到了半空之上足有数百丈的高度! 第一百六十二章 逃出生天!   两人同时大吼一声,浩然剑气径自脱手而出,直指天际七彩光芒。   与此同时,两人亦腾身而起,以自身最高极速冲了过去。   然而就在这两人才刚刚冲上去,下面却又再度传来特异波动,而且不是自一个地方显出波动迹象,却是同时又三个不同的方位,都在剧烈波动!   似乎那云尊,这会在地下发了疯一般!   年先生两人应变仍旧迅速,全程没有任何的犹豫,一个继续保持流星一般的声势追向半空中的虹影,而另一个则是即时折返,扑向地面波动处。   从急速冲向高处,到折返扑回来,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完全没有半点勉强。   剑光一闪,年先生一声轻喝,长龙一般飞出。   居高临下,剑气极限发动!   这一刻,年先生的剑气剑光宛如开天巨斧,以开天辟地,石破天惊之势乍然斩下!   当前的状况也未出年先生的根本预计,年先生早就算定云尊不会束手待毙,尤其是针对他的控灵大阵再临,必然会在最后关头垂死一搏,而当前这会也是云尊唯一的出手时机,所以这会的年先生,可谓是早已蓄势待发,纵使一切来得似是变生肘腋,实则尽都胸有成竹,更兼此刻乃是决胜一击,是以攻击力道远远比之前更增了数倍!   噗地一声巨响,三个位置同时被剑光闪烁所笼罩,瞬时间尘土弥天,那拥有着奇异属性的诡异剑气,登时彻底覆盖了这三个地方百丈方圆空间。   而此际正在进行秘法的云扬即时感觉到如遭雷击,心脏在这一刻,竟然骤停!   就在云扬心脏骤停一瞬,绿绿所特有的神异能量却好似长江大河一般急疾涌入。   与此同时,本是白昼的天际,突然间就在这漫天大雪之空中,乍现缕缕星光,密密麻麻,陡然间透射而出,竟成星光耀日之奇景!   长河一般落下!   高空中,那急速追击之人一剑斩在那七彩虹影之上,却意外发觉落点之物尽是斩之不灭,定睛仔细分辨之下,却发现那七彩虹影赫然是一口刀!   一口造型奇古,看起来却是异常瑰丽,让人爱不释手的玄妙奇刀!   此刀光是能够承受如此级数强者的全力一击而不毁,便已显示其极端不凡的质地!   那人见猎心喜,径自伸手去抓,口中却兀自不忘提醒彼端的年先生:“立即完善控灵阵!”   下面,年先生剑光普出,却骤觉立身之地山摇地动,天际星光竟是径自直坠下来。   这天地之威,端的沛然莫御,即便如年先生这等不世强者,却也不敢直撄其锋!   年先生情知事态不妙,当机立断,径自将手中余暇几块七彩晶石脱手飞出,流星赶月一般地飞往既定方位。   天空中,那人的手指头将将要接触到天意之刀之际,却见那天意之刀乍然一闪,莫名的消失不见了。   而此刻地面,整座大山竟都开始摇晃了起来,尘土冲天而起,直上数百丈高空,直欲遮天蔽日,一时间伸手不见五指,目不见物。   轰隆隆的声音震耳欲聋,数十座大山,同时山崩!   星辰之力坠落,庞然大力,令方圆万丈,所有大山同时解体;山摇地动,似乎整个大陆,都在这一刻愤怒了起来。   面对这种异象,年先生也是只有惊异的看着,脑海中一片空白。   这,这是怎么回事?   云尊?   云尊若是能有这等实力,就算是与自己正面对敌,甚至是斩杀自己,也不是什么难事,怎么可能会被自己逼到这等地步?   但若这不是云尊所为,却又是怎么回事?   地面之下。   经由绿绿异法催运的云扬非但生机再复,庞然大力,轰的一声涌进他的身体,云扬只感觉浑身猛地一震,神魂几乎在这一刻完全碎裂。   他强行忍住那中极度的痛苦,只凭着脑海中最后的清明,再度催动圣水诀,这一刻的云扬,在无边的大力驱使之下,竟是在刹那间将圣水决修为提升到了一个令人恐怖的高度,端的世间万水,皆为我控!全力施展!   几乎是动念之间,地面之下三百丈之深处的水流猛然间轰的一声逆冲而上。   全力运转圣水决的云扬忍着神魂撕碎一般的剧痛,沿着年先生剑气劈落的空间,全力下潜!   不过弹指刹那,整个人已经潜下至少两百丈空间。   此际,云扬脚下已经隐隐感觉到了地下暗河水的冰寒,心中登时一松,正要随水流而去,不意那控灵大阵亦在此刻骤然发动,云扬只感觉身体一阵沉重,竟是就此失去了水之化相,恢复了人的身体,依着惯性,翻翻滚滚的落入涌动的地下暗河之中,而失去了圣水诀的控制,瞬间回落的地下暗河的水流,带着滚滚泥沙,携裹着云扬的身体,忽的一声直接坠落,重回底层深处。   刹那间恢复到了原本流向的暗河通道之中,宛如长江大河一般滚滚往前!   瞬息之间,便已经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轰隆隆……山脉炸裂而开,碎石穿空,惊涛弥天,满目尽是世界末日的景象。   地面上,两个人长袖挥舞,在山崩地裂的变化面前,面不改色,从容的挥动衣袖,将崩裂的山石,飞扬的尘土一一拂开。   两个人一左一右,将周遭所有的碎石尽数分开,随即便如同两道闪电,径自往下潜入。   不时地发出轰隆隆的声音,那是两人在将地下的那些刚刚粉碎喷涌的石块击打到一边,或者直接击碎。   触目所及,那两百丈的深处兀自残留着地下暗河冲上来的痕迹,仍旧是一片湿润。   两人同时发力,随着剑光爆闪,轰的一声之余,登时又再往下打下去十丈空间,却全然不见云扬踪迹,两人如是反复十多次,连续十几次暴击之后,已经可以隐隐听到了地下暗河轰隆隆的奔流声响。   就在两人欲待再接再厉,抵达地下暗河,继续追踪云扬之际,上方山崩的后遗症终于彻底呈现,随着一声宛如天崩地裂的轰鸣,两人头顶上两侧竟是同时塌陷下来。   一时间,非但满目尽是疮痍,地貌亦随之骤变!   两人怒骂一声,浑厚的玄气即时出手,想要以自身强横威能抵御住着天崩地裂的威势。两人修为已经是天下顶尖级数,就连山崩地裂,也对两人不能造成什么伤害。   但他们终究无法阻止让这些塌陷下来的土层石块的惯性下沉。   等到这一次塌陷结束,两人愕然发现,自己两人又已经重新回到了接近地表的位置,而脚下刚刚打出来的数百丈的大洞,已经悉数被塌陷的土层石块堵得严严实实了。   而云尊的气息,这一次是真真切切的消失了!   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了!   “啊~~~”   后来那人仰天长啸,双手一分,竟是两道剑光同时出手,噗噗噗……   显然那人仍是不死心,仍要勉力一试,不想就此放弃狙杀云尊的机会!   无数的泥土石块应剑光而再一次飞出,年先生也适时出手,协助动作。   半个时辰之后。   两人所处之地出现了一个深达三百多丈的超级深深的洞口,最上面的宽度,足有不下千丈方圆之地,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漏斗!   在两人面前,已是地层之下逾三百丈之下。   一条仅有两三丈宽的汹涌暗河不知多深,奔腾而过,径自汇入了对面黑黝黝的洞口彼端。   年先生满面狰狞,双手一搓,一根完全由玄气构成的棍子蓦然在手中出现,直接插入暗河之中,更不断地加长棍子长度,一直增长到十丈左右的长度,才确认到底!   这条地下暗河,宽仅三丈,却足有十丈深浅,水流湍急;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云尊又有水尊那样的水相之能,这会恐怕……早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再说这会又与之前不同,云尊化形能力在此大有发挥余地,就算是明知道他就在这暗河之中,也已经是无可奈何!   再也抓不住了!   一整条河的水,你知道,哪一滴水是云尊?   纵使两人修为通天,也不可能将这种地下暗河彻底蒸干!   “跑了。”   年先生轻轻叹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奇怪的光芒。   委实是没有想到,自己亲自出马,实力全方位碾压,更早定筹谋,每一手都是极具针对性的手段,最终居然仍旧没有能够除掉这个九尊余孽!   “是那云尊命不该绝!只能下次再找机会了。”另一人淡淡地说道:“不过,下次机会就在眼前,我们只需要在战场上寻找就是……当前正是玉唐危急存亡之秋,云尊只要出去了,就绝不会不去战场的。”   “说的也是,他心有牵挂,必然难逃死厄!”   年先生点点头。   两人彼此对望一眼,更无犹豫,齐齐飞身而起,回到地面,收起控灵大阵的布置灵石,冲上高空,向东而去。   地面上,那被两大高手挖出来的漏斗形状的大洞,慢慢的沁出水来。   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独眼,在闪烁着讽刺的光芒。 第一百六十三章 劫后余生,艰难求存!   只是瞬息之间,年先生两人就是走的无影无踪。   对于自己一手制造出来的这个奇怪的湖,半点也没有留恋。   年先生并不知道,此际的离去,才是真正失去了杀死云尊的最佳机会!   在云扬落下去的瞬间,控灵大阵已经成功发动!   而云扬的化形能力在那一刻是真的完全消失了,重新回复为人型,更因为秘法反噬,使得整个人就此昏迷不醒,仅能随着暗河随波逐流的往前飘……   年先生只需要跳入暗河,跟随往前搜寻,至多不过几十里空间,就能找到云扬!而且还不费吹灰之力的就能将之灭杀!   但,他却没有想到这一点。   毕竟,水尊化水而去,水相遁形的能力太过深入人心,年先生也决不会相信,在那样的情况下,明明已经成功脱身,却还会被控灵大阵封锁了能力……   更有甚者,拥有制造出这样天崩地裂的能为,却会因为承受不住反噬而昏迷——这怎么说都是说不通的。   于是,这千载难逢,今生可能唯有一次灭杀云尊的机会,就这么被年先生轻轻放过了!   回复肉身状态的云扬随着地下暗河的水流,不知道被冲出去多远,全无意识的他仅能被动的随波逐流,及至再次醒来的时候,诧然发现自己已然身处在一处浅滩边缘之上。   游目四顾之下,发现自己身后乃是一座巨大的高山,崇山峻岭,巍峨险峻,满目尽是郁郁葱葱,遥遥看去,不禁心神一畅。   更见一道水流,又如怒龙突出,自一处深幽的洞口源源而来,绵绵无尽。   云扬悠悠醒转,下意识的打量周遭环境之余,还未来得及庆幸自己劫后余生,却又几乎再次虚弱的晕过去。   近乎本能的闭着眼睛,呼吸着新鲜空气,云扬终于确定:自己还活着!   下一瞬,非是庆幸自己的百死余生,而是无穷无尽的痛苦即时袭来。   整个脑袋便如同即将要爆炸了一般。   这突如其来的痛楚,痛得云扬浑身一阵痉挛,想要以嘶吼来宣泄部分痛楚,却愕然发现自己居然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这会的喉咙里竟也如同有千万把小刀在割一般。   只是这一刻,身体的痛苦相较之下反而算不得什么。   关键是大脑,如同无数的星辰,在脑海中一个接一个的爆炸。   云扬痛到极处,两颗眼珠子几乎都要鼓出眼眶,竭力的想要调动自身玄气压制,身体异状,却发现丹田之内空空荡荡,一丝玄气也没有,遑论运用镇痛。   云扬痛苦的运转生生不息神功,却发现这门自当日还魂之刻便随身的神功,也已然从身体内消失了踪影。   想要打开识海,让绿绿帮忙,仍旧是失望,此刻自己俨然与识海无法联通!   自己的修为、玄功、神识,丹田,气海,全部毫无声息,较之寻常人还要不堪!   感受着无边痛楚如同大海浪潮,一波又一波的连绵袭来,不过短短一刻钟的时间,云扬就生出了无数次自杀了此残生的冲动。   云扬用他现在唯一能动的右手手指头紧紧地扣在身边一块大石头上,死死地抓着,一直将自己的指骨抓断,鲜血淋漓,却愣是半点也感觉不到手指伤处的疼痛,因为他现在就只有脑海中那千刀万剐的疼痛不断地侵袭感觉而已。   一波又一波,一次又一次,宛如无止无休,全无尽头……   “我要报仇!”   喊不出声,云扬就心中在嘶吼,以这股愿念对抗那无边痛楚。   “我的兄弟们还在等着,看着我为他们报仇!”   “我无论如何都要撑下去,此役尤能脱身,便是天不绝我。”   “我不可以放弃,放弃众人的血海深仇!”   “我……我一定要覆灭四季楼,击杀年先生,还有当日所有伏击我们众兄弟的人手!”   “此仇不报,永不言弃!”   云扬死死地鼓着眼睛,两侧太阳穴在突突的跳动,青筋便如两条怒龙,鼓出来老高,他死死的咬着牙,任由鲜血血沫从他嘴角不断地汨汨流出来。   他这会已然不敢叫,唯恐一张嘴叫出来,自己的意志力就会全盘瓦解!   他死死闭住嘴,咬住牙,手指头抓着石块,明明已经全无半点玄气支撑,更已断裂的手指,竟然……缓缓地……慢慢的嵌进了石头里……   在水边不知道冲刷了多少年的坚硬的石头,慢慢的出现一个手抓的痕迹。   云扬的眼睛凝定的看着前方,一眨不眨,好似前方有莫大的诱惑吸引,实则前方只是寻常景致,随处可见。   因为在云扬此刻脑海中,满满皆是兄弟们一个个翩然而来,眼神温和的宽慰。   “兄弟!”   “小九!”   “撑住!”   “我们都在等你!”   “云尊不能倒下!九尊不能湮灭!”   “记得为我们报仇!”   句句温言仍自在耳,慰藉云扬已渐干涸的心田。画面陡然一变,满目所见转为一片尸山血海;遍地皆是鲜血残肢,乌鸦在半空嘎嘎的叫。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看着高空,眼中全是凝固的悲愤。   那是自己的兄弟!   自己的八个兄弟!   自己的八百兄弟!   年先生的话又如同恶魔一般响起:“……那是土尊吧?嘿嘿,被打的浑身血肉猛然爆裂……”   “……另一人是什么尊?看到土尊死了,居然疯了,送死的冲上来,正好被一剑两断,宰杀得爽快……”   云扬喉咙里发出嘶哑的闷吼,眼神唯见疯狂,而点滴凝固的眼神中,一丝丝狰狞闪现。   这时,老爹出现了!   那满布皱纹的苍老面容,仍旧是温暖的笑意:“孩子,我教给你的白菜豆腐,你自己会不会做?好吃不好吃?”   一袭白衣翩然而来,云醉月凄然看着他:“小弟,不要放弃,万万不可放弃啊……”   画面又一转,却见东玄百万大军枕戈待旦,坐镇中军的寒山河正自发出命令:“今日,毕其功于一役,绝灭玉唐,不胜不归!”   四国联军旌旗遮天蔽日,无数的人马蜂拥进入玉唐百姓安宁的家园,无数的无辜百姓,在铁蹄下挣扎,在惨嚎,在绝望的呼喊。   “九尊大人……”   “九尊大人救救我们……”   “九尊大人你在哪里?”   ……   控灵大阵,控灵大阵又出现了!   四季楼!   一个充满霸气的声音油然响起:“屠尽九尊,寰宇无圣,唯我四季楼独霸天下!”   云扬死死的瞪着眼睛,看着眼前一幕幕画面闪过,死死的紧盯着,死死地忍受着无边痛楚……   云扬当前所承受的痛苦,纵使只得一刻钟时间,就足以令到一位不惧生死的铁血硬汉化作软骨虫;就算是一百个人同时在一个人身上施展分筋错骨手,也达不到这份痛苦的百一之数!   相信换做任何一人,早已不堪重负,放弃生机,毕竟这样子的活着,当真比死艰难得太多太多了!   但云扬就这么忍着。   忍着。   忍了整整一天一夜!   云扬之前遭受控灵大阵掣肘,非但令到水相化身失效,更令鸿蒙借法失控反噬,肉身承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更兼修为、玄功、神识三者尽皆丧失,此际当真是连稍微动一动都有所不能,嗯……原本唯一能动的右手,还被云扬自己给捏废了!   一动不能动的云扬,这会只余下视觉的感知,触觉的感知,感觉着,自己的眼前从一片明亮,缓缓的暗下去,成为一片漆黑,星光闪烁,夜雾冷风,缓缓地风起云涌,天空中阴云密布……一丝凉意落在脸上。   下雪了!   又下雪了!?   面前身侧,随着天降大雪而渐渐变成了一片银白,曾经怒睁的双眼,逐渐被白雪覆盖,再也看不到眼前事物了……   然而心中的火焰,却是越烧越高,脑海中的疼痛,也是越来越觉剧烈,丝毫不因时间持续而有所减缓!   一丝丝鲜血,仍自从已经被冰冻住的脸上积雪中,缓缓沁出片片鲜红,然后,又被冰冻,再次溢出,再度冰冻……   云扬始终一动不动,而脑海中的极度疼痛,让他的心中愈发的翻腾。   “无论如何都要撑下去!”   “我一定要熬过去!熬过去,才能报仇!”   黑夜缓缓过去,大雪越来越厚,云扬整个人已经被皑皑白雪彻底掩盖!   以云扬当前的身体状况,全失的功体,重创的肉身,光是这场雪,只怕就足以危及其性命!   次日破晓之刻……   “啊~~~~~~”   一声嘶哑得近乎听不到,却是竭尽了云扬此际全身力量的吼叫,蓦然从其口中冲了出来。   与此同时,尚有一道白气亦随着那一声“啊”也从他口中一道喷发了出来,他终于能动了!   源自脑海之中的那份剧烈痛楚,还在继续,但是……却已经比昨日减轻了许多。   偶然一阵疼痛袭来,云扬太阳穴上两根青筋仍旧会猛地鼓起来,然后大脑再陷有如撕裂般的剧烈疼痛之中。   但只要挨过这阵疼痛,便能够有一口气的喘息时间了!   相比较于整整持续了一夜的痛苦,现在的些微喘息余地,便已经足够令云扬感到轻松了。   而云扬此刻心中,忍不住浮想联翩:经过了这一次痛苦磨砺之后,相信……相信这个世界上九成九以上在自己身上都会失效,甚至就算一股脑齐上,全部施加在自己身上,云扬也有把握,可以一直撑到死,也不会发出半点声音。   所谓刑罚,与现在之经历相比,与那种痛苦相比……真正的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云扬喘了口气,勉力控制着自己身体动了动,以右手扶地,想要将身子撑起来,这一瞬,又是一阵剧痛袭来,这一次的痛楚却非是源自脑海,而是来自于右手,右手断折的手指位置传来,而后,全身上下的肉体痛苦似乎亦因此而从沉睡中被惊醒,宛如潮水一般的发作起来。   云扬痛苦的闷哼一声。   这股来自肉身的痛楚亦是异常的剧烈,仍旧是非常人能够忍受,只是在经历过脑海极度痛楚连续侵袭一昼夜之后的云扬,虽然未至于不当一回事,但还是可以忍受的!   但见他的身子勉力挪移,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然后一个翻身,终于从原地挪开了,再一个翻身,恢复了仰脸朝天的状态,覆盖了一夜的脸上冰雪悉数落了下去。   而此刻呈现在云扬面前的,乃是一个昏蒙蒙的天空。   鹅毛大雪还在飘飘扬扬。   只是落在脸上的冰凉感觉,却似是能够让自己的痛苦减轻一些。   然后云扬才来得及检查自己当前的身体状况,确认究竟伤损严重惨烈到了何种地步。   恍惚记得,貌似自己在暗河之中右腿被撞断了,现在胫骨处稍微一动就疼,更让人恐慌的还是右腿下半截完全无感,云扬想要确认状况,却直不起身,只能用手去摸,总算右腿断掉的部分还连在身上,也就松口气。   除了右腿折断之外,左胳膊也断成了好几截,弯弯曲曲如同一条蛇一般的挂在身侧,还有肋骨断了三四条,这状况倒是出乎云扬预料的……好。   本以为最少也断个八九条……现在只断了三四条,居然让云扬感到了惊喜……   原本右手手臂是四肢中保存完好的,只可惜刚才作法自毙,被捏坏了,五根手指头全部断的血肉模糊!   最后的左腿完全没有了知觉,不过却也没有什么痛苦感觉,应该是姿势的问题,僵了。   刚才翻身之际,感觉后脑勺位置貌似也有一处不小的伤口,不过没有血流下,该当是结疤了。   外伤如是,几乎就是遍体鳞伤,无处不伤,云扬当下又欲展开内视之术确认内伤,却发现一夜之后,自己仍旧是半点灵力也调动不起来,不过五脏六腑的伤势,貌似同样是异常的严重。   最最让云扬感觉到茫然的,还在于绿绿,绿绿完全联系不上了,这也意味着,自己最大的王牌,超级外挂生命能量,自己一点都没的动用了!   而两个白白和唧唧,都已经被云扬扔进了绿绿的空间,现在,想要找个帮忙的,居然也找不到了。   云扬躺在泥地里,小口小口的喘气,控制呼吸:“这一次的伤势,感觉中,比上一次天玄崖之战,还要严重!”   “上一次,起码绿绿还能救我,但这一次,连绿绿都没有声音了。”   云扬叹口气。   “不过,貌似我现在的情况,与绿绿所说的几个可能,都不符合?”   “没有当场神魂俱灭,也没有成为白痴,更没有成为天下无敌的高手……就连那成为普通人的可能,也似乎不是……”   云扬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丹田并没有废掉,现在虽然提不起任何玄气,但,这只是因为虚脱,伤势。   稍稍恢复一些,自己还是能够调动玄气力量的。   “也就是说,我并没有废掉。”   云扬感觉自己,在这样绝望到了极点的悲惨情况下,居然还能找到一丝慰藉。   不过有一点,绿绿说对了。   在自己体内,属于九尊的那些力量,已经是荡然无存!连一丝一毫存在过的痕迹,也没有留下来!   但是,云扬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内,似乎存在其他的一种奇怪的力量。但这股力量却不听自己的使唤……   云扬并不知道,自己的运气多么好。   绿绿为什么一直到最后,也不愿意动用这个办法,就是因为,云扬根本没有撑过去的希望!用了,只有一死。   以凡人之力,引动天道至宝,沟通星辰之力,灌注人体!   什么样的体制,能够承受那样庞大的力量?   一颗星星的力量有多大?完全可以这么说:一颗星星,完全就可以是一个天玄大陆!   甚至,比天玄大陆还要大!   就算是小一些的星辰,但能够在夜空中亘古存在的,又能有多么小?   一次性引动周天星辰的力量,什么样的人能够一口吃下千万个天玄大陆?不说别的,就算是天玄大陆上所有的天材地宝,现在让云扬吃下去,也足够他爆体万儿八千回的!   虽然每一颗星星传输来的都是对于星体来说微不足道的一股力量,但,星辰太多啊!   云扬本来也是不能幸免的!   但是……最大的幸运之处就在于……就在星光垂落的那一瞬间,年先生启动了控灵大阵!   控灵大阵,直接削弱了一部分星辰之力,而云扬更是立即进入了地下暗河,让绝大多数星辰之力,在控灵大阵的影响下,没有进来。   等星辰之力瞬间冲破控灵大阵的时候……云扬已经在暗河之中,不知道飘出去多么远了。   星辰之力,就这么落在那片大地上,落在那漏斗湖中。从而成为一个天赐的福地,假以时日,定然会天地灵药成群出现。   而云扬逃过了爆体之危,由于控灵大阵的原因,云扬在那一瞬间化作人的身体,反而封存了一部分星辰之力,在云扬的体内。   而这星辰之力,正是云扬感觉到了的力量,但却绝不是云扬自以为的玄气力量。   半天之后,日上中天。   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身子翻滚一下,用断掉的手拼命的支撑,终于让自己坐了起来。   才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乃是一个沙滩。身下,都是细细的如同粉末一般的沙子。就在自己面前不到半尺的地方,一条河水浩浩荡荡的冲向远方。   而自己的一条腿,还在水里泡着。   他转头,想要看看别处,却听见脖颈中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疼的几乎冒出来眼泪,却是颈骨居然错位了。   自己确定了一下方位,肩膀一耸,咔嚓一声狠狠地扭动了一下脖子,将错位的地方扭了回来。浑身疼的打了一个哆嗦。   但脖子终于可以转动。   浑身泥浆,破破烂烂,云扬感觉自己就是一个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僵尸……   四周,青山绿水都被白雪覆盖,放眼看去,雪地上居然没有任何脚印,只有几个浅浅的三角形的爪印,想必是某种鸟儿曾经驻足。   以现在自己的力量,恐怕绝对走不出去,但这里,却似乎是人烟罕至。   想起那些传说中,有某位前辈掉落深渊,掉落暗河,总会遇到绝世奇缘,遇到绝世高人,学会一身天下无敌的武功……   云扬看了看左右,似乎并没有什么奇缘和奇人的影子,反而是自己快要饿死了。   在被困的时候,有绿绿提供能量,自然不会觉得饿;但现在,自己的身体却是血肉凡胎,不吃饭……照样会饿死。   手指上还带着雷动天给的空间戒指,但是……没有玄气,连空间戒指也打不开了。   云扬艰难地挪动自己的身体,只是将自己的脚从水中抽出来,然后在滩涂上一点点的调转身体,就疼的数次要晕过去。   然后他找了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靠住后背,这才敢趴下身子,张开嘴,一口口吞着地上的已经被自己转动沾满了泥沙的白雪……   一大口雪吞进去,只感觉连肚子也被冰住了,精神倒是激灵灵的一下振奋了起来。   接连吃了十几口,最后一口雪在嘴里含着化掉,将泥沙噗的一声吐了出来,云扬叹了口气,才发现自己能出声了。   强忍着喉咙疼痛,嘶哑地叫道:“这里有人么?”   四周寂静,没有任何回音。   云扬随即就停止了这种不智的行动,放眼看去,自己现在乃是在河床之下,而且对面正是一个凹槽,就算有人经过,也看不到自己。   而且自己声音太微弱,传不远;再叫几声,就将自己仅有的力气都耗费干净。   当前,最需要的,还是自救。   云扬手脚并用,不顾自己的断的七七八八的肢体,努力的在雪地上往前爬。   前方,乃是一个缓坡。   而且,缓坡下面的河里面,云扬发现,有几块石头,被白雪覆盖着,而那边,正是水流相对缓慢的所在,河水并不深。   那么,这么摆着几块石头,是干啥的?   那就是说……有人过河。   用这几块石头垫一下。   若是这样的话,那么,那个缓坡虽然被大雪覆盖,却也正是一条道路,一条过河的必经之路。   云扬所处的地方,能够看到那边,但从那边往这边看的话,却有崖壁遮挡,看不到云扬;所以,云扬现在要做的,就是爬到那边去!   一共只有十几丈的距离。   换作平常,云扬闭着眼睛都能一下子跳过去,但现在,这十几丈的距离对于云扬来说,却等于是万水千山!   想要跨越,是如此的艰难!   他一点点的在雪地上爬,努力控制着平衡,用下巴,断手,肩膀,甚至是小腹……   一点点往前挪动。   他还要努力的控制着,往前爬出去后,万万不能因为雪冰而滑回去……   他从河边开始往这边爬行的时候,正是中午。   但,等到他爬到缓坡旁边的时候,居然已经天黑了。   但云扬已经再也支持不下去,静静地趴在了雪地中,昏迷过去。在昏迷之前,只来得及将自己流血的右手往前伸出,在雪地中垫的比自己的身体高了一些。   这样,有人过来的话,哪怕是我的身体已经被大雪覆盖,也能看到自己的手。也能看到这流血的鲜红……   做完了这些,云扬就昏了过去。   剩下的,就只有听天由命。   若是有人经过,而且心善的话,那么,自己尚有一线希望。   若是无人经过,或者……经过的人视如不见的话,那么,自己恐怕就要在这里,与世长辞了!   “哥哥们,若在天有灵,派个人来救我……”   云扬昏迷中,喃喃自语。 第一百六十四章 男儿当报国!   及至云扬再度醒过来的时候,惊觉自己旁边乱腾腾的,似乎还有微弱的光亮萦绕。   在自己身边有一群人在争竞。   “闪闪我看看,让我也看看,看看这稀罕事,稀罕人。”   “真不可思议,真真是太稀罕了。”   “我草,刚才听说还不敢相信,原来竟是真的!”   “真牛!这他么的牛!”   “啧啧啧啧……”   “真是奇迹。”   “奇迹不奇迹的现在还不确定,但最少也是奇人了!”   “老子给跪了行不行,真真是不可思议,难以置信了……”   “要不是亲眼看到,真心的不敢相信哪……”   ……   云扬一阵懵。   这都什么跟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   云扬睁开眼睛,就看到面前悬空着一排脑袋,尽都用一双双好奇震惊眼睛注视着自己,如同看到了什么珍稀事物……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群人在围观:哇,这里有个大老虎在笼子里……   云扬往昔虽有纨绔之名,但人样子真正出众得很,平日里也惯于被人看,被人欣赏,美好的事物被人观赏才是正理,但是现在……自家人最知自家事,现在咱的样子有什么好看的吗?   云扬感觉自己的脑袋还在一阵阵的抽疼,却终究是忍不住的出声问道:“你们看什么?”   这一开口,云扬自己被自己下了一跳,自己居然能说话了,而且说话吐字,居然发音很清晰。   “醒了醒了,活了活了……”   “哎哟我的妈,这么重的伤,居然还活了……”   “不但活了,而且还能开口说话,我刚才可是听的真真的!”   “奇迹!这妥妥的就是奇迹,半点花假都没有!”   “老刘,你救回来的人活了,您老这番功夫没白费!”   云扬闻言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自己被善心人搭救,而这帮人围观自己的主旨,其实是因为惊讶,身受这么重的伤,居然没死,也确实挺稀罕的说!   这时,一个老者满脸尽是蔼然笑意地出现在云扬面前,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了云扬半天,这才松了口气说道:“小友你真是命大,若是换成一般人,身受那么沉重的外伤内创,恐怕早就死了千百次……而小友你居然活了过来,普一醒转,生机便渐转旺盛,当真是不可思议,老夫行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重的伤,这么特异的状况。”   云扬吃力回应道:“多谢老伯搭救。”   “生机大复固然是好事,但你的伤势却仍是半点急不得的;须得好好静养。”老人微笑着:“刚才我为你熬一碗药,你赶紧喝了,继续睡觉,对你来说,全然的休息正是当前最佳的回复方式。”   云扬心念一动,登时感觉到,自己的浑身上下伤势都已经被处理过了。   周身上下断掉的骨头,尽都被一些竹条木块固定了起来,前胸后背,浑身上下,整个就像是一尊木乃伊。   云扬自然不敢马上就休息,又自出声问道:“请问老伯,这里是什么地方?属于哪个国家地界?”   老人眼神转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道:“这里是玉唐帝国东南,属于玉唐帝国天南道,星辉城虬水县下辖的一个小山村,叫做黄山口村便是。”   “天南道……星辉城,虬水县……”   云扬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眼神却显几许迷茫。   老人提到的天南道他是知道,星辉城也知道;但对于虬水县却是一无所知;不过此地既然是隶属于星辉城,那么就算再远也没有多远才对。   所以此处距离东防战线,应该也就五千七百里的路程左右。   这五千七百里的路程,若是云扬实力未损,化云乘风,一个时辰就能抵达;但是现在……   云扬黯然的闭上了眼睛,现在的自己,就算是去到了战场之上,又能做什么?   修为尽失,外伤内创尽俱沉重异常,尤其是诸相神通亦已尽失,较之一个寻常武者犹有不及,当真去到战场上,只怕一个照面就葬送了!   所以……当前的唯一要务就只有,尽速修复伤势,回复功体,至于最终将功体恢复到什么程度,一切都交给未来,当前,唯一不能做的是,放弃!   他闭目养神,静心回元,旁边的人却在说话。   “不知道这家伙是个什么人……看样子像是从战场上下来的……”   “十有八九就是如此,看他那样子,就算一万个人打他也打不了这么凄惨吧,战况真的如斯惨烈?!”   “见微知著,可以想见的可惊可怖!也不知道小六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话题,所有人都在叹气,气氛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云扬睁开眼睛,艰难转头问道:“打仗?”   他这时才注意到,在自己旁边围着的围观者,大多都是四五十岁的中老年人,随便一个也都已经是满脸皱纹,脸上遍布风霜沧桑的痕迹。   其中一人道:“你不是从战场上下来的?”   云扬叹口气:“我乃是在去往增援战场的路上……被他国高人打成这般模样的……”   “我的天哪,原来去战场的路竟也这么难走?还有他国高手沿途伏击?”   一群人闻言顿时齐齐为之楞。   “帝国发了死战令,全民参战,誓保家园!”一个老者窥见了云扬的疑惑,顺口解释道:“我等虽然是山区小民,但,国家危难匹夫有责……”   “本村中青壮猎户,已经全数组织起来,合共三十六人,前往驰援战场,却不知道他们是否能够顺利抵达。”   云扬心中陡然一热。   “若是天下太平,玉唐祥和,我们自然避世于此,与世无争,仅求一个平安喜乐,但如今面临山河破碎之秋……我等虽为升斗小民,却亦不能苟安,送子孙前往战场支援乃是份所当为,不求力挽狂澜,但求身为玉唐人,国家危难时刻的问心无愧。”   几个老者的脸上都是一派肃然。   “哎,其实你……就是小六他们在过河出山的时候发现的;本以为是战场残兵,同为玉唐之人,自有一份香火之情,就将你送了回来,嘱咐老朽等人小心看护……”   一个老人慈祥道:“孩子,你终究是因为赴战而受的伤,既然如此便是玉唐勇士,只要你还有一口气,我们就算是倾尽家财,也要竭力将你救活,安心养伤。”   另一个老人正色道:“说得对,这是我们所有人的共同认知,所有在战场上负伤的,全都是我们的英雄!更别说你的伤势竟然如此严重!”   言下之意昭然,若非经过了惨烈异常的战斗,伤势岂能至此,而身负如此伤势仍旧未死,早已在在证明云扬不是普通人,亦由此可以想见,云扬当时面对战斗是何等的惨烈,同时也证明你玉唐英雄,疆场勇士的身份!   云扬轻声道:“惭愧!”   几个老人慌忙安慰。   云扬只感觉心中一团火热,一股前所未有的澎湃感慨油然心头。   有如此国人,玉唐岂能灭?怎能灭?!   接下来,几个老人怕打搅云扬休息,尽都轻手轻脚走出了门,将门掩上。   云扬依然听到外面轻轻的叹息声。   “也不知道……这一次九尊大人是能参战还是不能参战……这一次的局势……听说是空前的危险,东玄倾举国战力来犯……”   “……可不,若非如此,岂会连陛下都已经下了死战令,动员全国,共赴国难,当前形势之严峻,当真是前所未有的!”   “好不容易有了几年太平日子,现在又要乱了……”   “哎……”   “我就闹不明白了,咱们玉唐这些年从来就没主动招惹过其他那几国吧,也未曾主动开启战端,为什么那些国家就不依不饶非要针对咱们呢?难道,非要一统天下才死得瞑目?”   “不懂,大抵这些都是大人物考虑的事情,咱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   “哎,恨不能再年轻个十年八年,哪怕老夫如今只得四十岁,也敢再上战场跟那些战争贩子拼一把!这么的天天打仗,让老百姓可怎么活!”   ……   云扬心中叹了口气,随即就凝定心神,开始全力调动玄气!   自己身体目前的状况,委实是什么都做不了的,与其着急心焦,亦是无济于事,莫如赶紧尝试恢复,毕竟目前真正最需要的,就是恢复伤势,恢复实力,希望自己还能赶得及去战场!   驰援赴战,赴这场玉唐存亡之战!   噗!   云扬一口鲜血喷出来,浑身尽是无力。   此际已经是半夜时分。   一心尽速回复的身体、功体竟是全无进展,原因无他,云扬现在的体内的经脉已然脆弱到了相当的地步,但凡是稍微动一动气息,就好似要即时碎裂一般,如此行功,岂能有多大尽展,这倒也罢了,云扬对于这点倒是早有预料,心知不能急躁,徐徐图之,可是脑海中的剧痛还是会时不时的侵袭过来,还有五脏六腑亦好似在肚子里翻跟头,翻江倒海的疼,身心俱都有感的剧烈痛楚,令行功运气更是艰难。   所幸云醉月当日给云扬吃的那些个好东西,现在倒是起了相当的作用,在经脉肌肉中储存潜藏的庞大能量,此刻,正自在缓缓地释放,自发地修复云扬的身躯。   经过多次尝试之后,云扬发现,必须要等潜藏之能量将自身经脉完全修复,否则但凡是动一动气息,就会引发经脉好似撕裂一般的剧疼,勉强为之甚至会打断修复进度。   有鉴于此,云扬干脆什么都不做,只是一味躺着闭目养神。   清晨时分,又一碗苦苦的药汤被灌下肚子,将云扬从昏昏沉沉中唤醒。   云扬感觉了一下,轻轻的活动一下身体,发现身上的痛苦小了很多,尤其是脑海中的撕裂痛楚,也轻了不少,至于周身各处伤口,尽都有了愈合的迹象。   对于这个现象,让为云扬诊治的那位山村老医者大呼奇迹!   以云扬所承受的严重伤势而论,只怕休养一两个月也难得有什么起色,甚至就此永久躺在床上,再不能复愈,也属情理中事,不意这个病人,才不过一个晚上,居然就已然恢复许多,尤其那份生命活力,完全不像一个重伤患该有才是!   老医者自然不知道云扬体内蕴藏着何等巨大的玄异能量,有此发挥不过情理中事,甚至,若非是绿绿不见踪影,诸相神通尽都消失,仅止于那外伤内创对云扬而言,真正不算什么!   “如此重伤,一日之间便回复至此,您肯定是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老医者尊敬地说道。   老医者虽然不知道云扬的底细底蕴,但对于医道颇有几分造诣的他,已然隐隐感觉到,云扬绝非寻常人,甚至不是寻常修士,很可能乃是传说中的高阶修者,不世高人!   “您老客气了,我就只是一个玉唐小兵。”云扬尊敬道:“您老济世救人,才是真正的英雄。”   老人谦卑的笑了笑。   “爷爷!”   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随即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走了进来,脸上犹有稚气未消。背上背着满满的一大筐带着泥土冻块的草药。   当真难为一个半大孩子于这等大雪天,从哪里寻来的。   光看那少年脸上的风尘之色,显然这一趟是劳累异常。   “回来了?先歇歇,喘口气,等下就开饭了。”老人蔼然道。   “恩,爷爷,我要跟您商量一件事。”少年稚气的面容上尽是欲言又止。   老人听到商量这两个字,顿时身子莫名的猛然颤抖了一下,声音转为低沉:“若是不重要,就不要再商议了,免得让客人笑话。”   少年踟蹰的咬着嘴唇,低着头,脚尖碾着地,满脸涨得通红,却再也无法将欲说之言说出口。   老人见状轻轻叹了口气,幽幽道:“说吧。”   “我要上战场!”少年猛地抬起头,道:“我要去打仗!我要去上战场!”   老人苍老的身躯又是颤抖了一下,喃喃道:“十三年前……你父亲也是这么说的……”   他缓缓转头,看着门外,喃喃道:“然后……”   少年红着眼睛,道:“东玄贼寇犯我疆土,我玉唐岌岌可危,孩儿要上战场!”   “我要为父亲报仇!要为玉唐征战!杀尽敌寇!”   少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爷爷……我们几个人都商量好了,我们想……明天一早就走!”   “你们几个人?居然有几个人这么多?……”老人颤巍巍地问道:“都有谁?还有谁?”   “二牛,铁柱,栓子,虎子,凯子……我们一共十二个人呢!”少年挺起胸膛:“叔叔们都去了,我们都这么大人了,整天介在村里晃荡,心里不是滋味……现在每一天就只觉得羞辱!我们也能杀敌报国!”   “羞辱……”   老人缓缓转身,低沉地说道:“纵然要去……也要各家都同意……你们都走了,这个庄子,除了妇孺和老头老妇……就真的连一个青壮都没有了……”   少年所说的这些人名,全都是村落里一帮半大小子;此村的青壮们都已经前往了战场,这些半大小子,便已经是村里仅剩壮劳力,亦可说是血脉传承之人。   少年咬着嘴唇,低头不语,显然他明白爷爷话中之意,他真的明白的,可是……   随即那老者就下了决断,道:“既然你们已经决意要去,再等两天;爷爷等下就为你收拾行装,今晚上……娃子你……爷爷给你做好吃的,还有做干粮!然后让婶婶奶奶们,给你们做衣服,做布鞋!让你们饱饱撑撑,暖暖和和的上路!”   “不!”躺在床上的云扬忽的一声坐了起来,眼睛里有神采闪烁:“最少再等四天!”   少年转头看着他,满心诧然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再等四天?”   云扬低沉道:“因为这几天里……你们要跟着我学战场搏杀之术!为了你们自己,也为了你们在家的家人,增一分杀敌的实力,多一分保命的力量!”   老者浑浊的眼中猛地一亮,随即担心道:“这位大人,您的身体?”   云扬强忍着全身痛楚,毅然道:“已经不碍事了,您老岂非已经实在的感觉到我之身体颇有好转了么?孩子们有心报国,决意赴战,那我就传给他们一点防身之术……到了战场上,最少……也能有些自保之力……更多一分杀敌手段!”   老人感激涕零,连声说道:“谢谢,谢谢!”   老人虽然身处偏远山村,却是饱经世故,如何不知道所谓防身之术大抵就是上乘武者的修炼之法,所谓法不轻传,云扬说来容易,老人家却绝不敢不当重要事对待,尤其老人还深深知道,战场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新兵上战场,什么都不懂,发生意外的可能性太大了,尤其当前这般己方战力处于劣势的状况之下!   而一份能够增长战力,在战场之上保命全生的本领,于当前而言可谓难以言喻的珍贵!   若是眼前这人当真能够教给孙子战场搏杀之术,孙子何异于多了无数次必死而不死的机会余地!   老者径自回头喝道:“还不快给老师磕头?!”   少年一愣,就要跪下。   云扬心中惭愧,自己这会再多的也做不了,不说老人救了自己的性命,就只看在那孩子明知战场危险,仍旧勇往直前的份上,自己就该相帮,勉力一挥手:“不用许多繁文缛节!一共就只两天时间,你们纵然想学太多,我也只是能教给你们一些实用的东西,磕头什么就不必了。”   当天下午,云扬让人把自己抬出去,准备赴战的那一溜半大小子树桩子一般站在他面前。   十二个人,一个不少,每一个少年人的眼睛都灼灼的盯着云扬。   “战场搏杀与寻常武斗截然不同,你们要了然第一件事,就是……不怕死!在战场之上,越是怕死的人,往往死得越快。”   云扬忍着脑袋的剧痛,一字一字语句清晰地说道:“别的事情,你们不需要知道太多,当前首要牢记的就是……战场之上,千万千万,要照顾好身边的袍泽!这是战场活命的两大最强法宝之一!”   “不怕死?照顾袍泽?”少年们显然对此茫然不懂。   “嗯,就是这两项,而后者还要更甚于前者。”   云扬深沉的点头:“唯有你首先愿意为袍泽挡刀,袍泽才会为你挡箭!战场兄弟,生死与共这句话是如何来的?便是由此而来。或许,你会为了你的袍泽死去,或者,你的袍泽为了你死去……但是,只要大家都彼此为了兄弟着想,护卫自己袍泽的时候……战斗力,会凭空翻几番!”   少年们对于云扬的论调似懂非懂,却是一个个死死的记住了。   不怕死!   照顾袍泽!   两大战场最强法宝!   后者更甚前者!   “我现在就只有一只手能动,而且就算勉强动作,也能以起到示范作用,就不亲身为你们演示动作了,现在你们出来两个人,我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我来教你们一些战场搏杀一击必杀之术。”   “先是徒手……”   “用刀该当如何……”   “用枪该当如何……”   “其他的兵器你们不用考虑,战场上没有所谓的潇洒风度云云,我刚才提到的那两种兵器,乃是战场之上杀伤力最大的武器。其他的诸如长剑等,于战阵之上华而不实,难以发挥,千万不要去尝试修练。再者,战场上无主的刀枪最多,就算自己的兵器没了或折断了,随手一抓就能抓到趁手的兵器。”   云扬眼看着少年们仔细演练初学之技法,少年人一个个都知道这是保命的手段,全都万二分的认真对待,不敢有一丝一毫的疏忽大意。   “现在,我来传你们练气吐纳之术……”云扬想了想,道:“这种吐纳术效果有效,并不能让你们成为江湖客或者修行中人,但于战场之上恢复体力,却是相得益彰,立竿见影!若是你们还想要学别的,就等战场上活命回来之后,我再教你们,记得哦,若是能够保命全生自战场上归来,我就当真传授你们高深功法,踏上修途!”   少年们现在自然不知道云扬此刻所给出的这份承诺份量几多,只是一个个憨笑着点头!   云扬不是敝帚自珍,不肯传授这几个少年高深功法,而是云扬知道,现在无论传授任何高深的功法,都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那种级数的功法,光是等他们修炼出气感,只怕战争都已经结束了。   也只有云扬给予的那种能够恢复体力的呼吸方法,以及锻炼筋骨的方法才是当前最实用的。   接下来一下午一晚上的时间,少年们都在院子里挥洒着汗水,殷勤的操练着。   “无论什么时候,也不要用尽全部力气去搏击!无论如何,都要保留一分体力,让自己有喘息的余地!”   “身边的袍泽,便是你最亲近的人!在战场上,他们比亲爹亲妈亲兄弟还要亲近!万万不要看不起任何人,哪怕你一只手能打他十个!”   “即便处在最疲累的时候,也要记得喊口号!”   云扬谆谆教导:“在没有体力的时候,联合同样疲累的人一起喊口号,会让彼此已经没有潜力的身体凭空再生出一股力量……这种力量,叫做信仰!”   “那我们应该喊什么口号?什么口号最有用?”一个少年傻乎乎的问道。   云扬想了一下:“最有用,就喊玉唐不败,我们有家!”   “为了父母,为了亲人!”   “为了未来!”   “兄弟们,我们拼了!!”   “……”   云扬深深知道,这种看似无用、无的放矢的口号,在战场上生死一发之刻,往往能够得到异乎寻常巨大的作用!当一个人在绝望危局中,将胸中热血一起喊出来的那一瞬,当真会无中生有一般地增加莫名力量!   最少最少,那股力量能支撑你做出最后的拼死一搏!   第二日。   云扬仍旧敦促少年们练功,练习搏杀,练习保命全生的法门。   只有晚上才练习呼吸吐纳,以此代替睡眠。   虽然修行时日尚暂,但那吐纳法门真正是行之有效立竿见影,少年们虽然还只是新学初练,却已经感受到了此法的好处,以之代替睡眠,第二天精神非但不会有丝毫倦怠,注意力唯有更加的集中,这也更进一步坚强了他们对云扬所传的肯定!   云扬在这一天一夜之间也颇有收获,他能清晰感觉到自身身体内中的强大潜力,已经发挥得越来越快。周身骨头折断的位置,已经开始产生痒酥酥的感觉,那是即将痊愈的征兆。   “再快一些恢复……再快一些……”   及至第四天清晨。   少年们每个人都背着大大的包裹,一个个直挺挺的站在云扬面前。   是的,他们今天就要出发了。   再怎么不舍,还是要踏上这条赴战之路!   他们身背后的包袱里,乃是各家为孩子们准备的干粮,衣服,还有一双双针脚细密结结实实的千层底布鞋!   这个山村几乎将全村的所有物资,全部都集中在了这些包裹里!   有一些妇女就在外面路上站着,强忍着不让自己孩子看到自己的悲伤,然而眼泪却终究忍不住流了下来。   “谢谢老师!”   一声大叫。   十二个半大小伙子齐刷刷的跪在地上,给云扬磕了九个头!   “玉唐有九尊,所以,玉唐对人最尊敬的礼节,就是扣头九响,对您,我们要这么做,虽然您还不愿意承认我们是您的弟子!”   在玉唐,一个人,只要是有人因为感激而对他磕了九个头,那么,就证明在这个人心中,在如同尊敬九尊一样的尊敬他,这是至高的崇敬,无上的敬意!   “全都给我起来!”云扬沉声道:“我有一封信需要你们捎带。你们此去战场,想必是要前往铁骨关去!哪里的三个人,你们无论见到那一个,都可以将我的信交给他们。只要说你们是云公子派去的,便可保此行无虞。”   “那三个人,一个叫傅报国,一个叫秋剑寒,一个叫上官灵秀!是个女的。”   云扬郑重道:“若是见不到他们三人本尊,则不要将信拿出去!”   “是!”铁柱大声答应,此行一众少年之中以他年龄最大,今年已经十八,乃是这帮孩子理所当然的首领,当下上前恭敬的接过信,小心地放在最贴身的小衣口袋里。   其他人,包括那些老人,都是感觉前两个名字似乎很有些熟悉的感觉,好像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却也没有想太多。   毕竟,谁也没有想那么多,一个战场上被人打残了的小兵,居然会认识帝国两大元帅!   却不知道,这一封信,这个带话,才是十二个少年真真正正的保命符!   “他们若是问起我,就是云公子的下落,你们就说我很快就到。最多半月时间!”   云扬道:“还有,你们这一路,就算是赶路睡觉,也要用我教你们的呼吸法门,一刻不得倦怠,最好能够将之作为自我本能加以习惯;每天练习搏杀术,不管赶路多么累多么辛苦,仍旧不允许少于三个时辰,那是你们战场保命的基础,记住了么?!”   少年们眼睛发光,一字一字的全部记住,深刻心田。   全村人抬着云扬,为十二个少年送行,每个人都在笑:“放心的去吧,当前正是男儿用武之时,杀敌报国,建立功勋!家里有我们呢!啥都不用牵挂!”   十二个少年最后在路口跪倒,向着全村人恭恭敬敬的磕头行礼,然后站起来,转身大踏步而去,再不曾有任何一人回头遥望。   晨晖照在他们的背影,如同披上了一层彩霞。   眼看着少年们的身影已经看不到了,送行的人群之中,这才乍然传出来一阵阵悲恸的哭声!   两国多达数百万大军的超级大决战!   决定国家命运福祉的终极大战!   灭国规模的极端战阵!   区区十二个少年人的力量,却又能值得几何?   这十二个少年此去,恐怕……一到了战场,就会被大军淹没……   此生,不知还能不能看到他们安全回来?   十二人今日去,不知他朝几人回!   这一点,所有人心中,都没有任何把握,任何的信心,唯有祝愿,唯有祝福!   这整个玉唐帝国,又有多少这样的少年,在热血澎湃之下踏入战场?   这万万千千的家庭,心情……乃是一样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 起色!   又过了两天,云扬的伤势愈见好转,已经可以站立起来了,虽然断掉的腿还是使不上力气,但已经可以勉强一瘸一拐的挪动两下了,这无疑是巨大的进展。   而更让云扬欣喜还在于……脑海中那种痛苦,宛如跗骨之蛆的痛楚,现在已经到了几乎消失不见的地步了。   云扬感觉伤势明显好转,再度尝试着调动一些玄气,虽然仍旧是五脏欲裂,运转维艰,但这次却没有吐血,而且丹田之中还隐隐生出了几分气感。   “大抵再有一个晚上,就差不多可以调动玄气了。”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   真正的放下心来。   云扬其实真的很担心,万一自己的玄气也废了……但现在看来,还好,还好。   整整一个晚上,云扬全部都在平稳自身呼吸,而浑身上下流窜的酥酥痒痒感觉,让云扬生出一种幸福的感觉。   伤势,在这一刻,在云扬眼中,才算是真正的有了起色!   下半夜。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房间里,云扬蓦然闷哼了一声,满目尽是黑暗的空间中,他的眼中,竟然射出来两道精光!   在这间昏暗的茅屋中,赫然是虚室生电一般的光彩乍现。   已经失联了七天七夜的丹田气海,突然间有一股微弱的力量,若有若无地跳动了一下,随即,径自缓缓升起,重新显于云扬的感应之中。   而在云扬振奋莫名的欣喜中,沿着云扬早已契定的生生不息神功运行线路,缓缓运行。   碎裂的经脉刚刚被修复,还稚嫩得很,云扬异常小心的运使玄气,缓慢地通过。   原本一个呼吸就可以数百个周天运行的经脉,现在但只是一个周天的运转,居然就让云扬从深夜一直到东方破晓,才终于连贯完整!   云扬重重的呼了一口气,一股血雾,被他喷了出去。   这一股非是经脉不堪的逆血,而是一番行功运转之下的逼出淤血,光只是这一口淤血喷出,便足足令云扬的内伤好了一成!   眼见伤势愈发好转,云扬仍旧丝毫有不敢怠慢,继续运行第二个周天,这次的运转速度比之前次要略快一些,体内那些莫名能量,仍旧随着玄气运行,渐次归附到了云扬的经脉之中,进而迅速地修补起受损的经脉。   随着持续修炼,云扬慢慢晋入了久违的物我两忘状态之中。   老医者清晨起床,惯性地来到了云扬房中观看,却看到自己的病人平平地躺在床上,呼吸异常均匀,一呼一吸几乎看不到明显分际;而浑身上下,竟自开始缓缓滋生一层蒙蒙的白气。   随着白气好似清晨晨雾一般升起,他脸上的淤青部分也在缓缓的消退……   那么沉重的伤势,居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好转……   老医者见状不由得大吃一惊,瞬间想到了一些传说中的人物。   “难道,我救得的这个人,居然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是军中大将军?还是……可是,此人分明年纪甚轻,决计不想传说中的驻颜有术,长春不老啊……”   随着玄气运行,生生不息神功徐徐启动,云扬的本来面貌也随之展现,看着眼前这张已经逐渐开始展现出清秀隽永的面庞,老者心中却又不敢相信眼前人乃是某个大人物。   眼前之人委实是太年轻了。   就算是比之刚刚离开村子的那十二个少年,只怕也大不了多少。   生生不息神功。   一念不息,生生不息。   一气不息,生生不息!   而现在,云扬才算是真正进入了生生不息神功独有的修行状态之中……一念不息!   一念不息!   云扬的身体渐渐被白雾悉数笼罩。   房间里,宛如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蒸笼。   经脉在点滴恢复,逐步畅通,然后,柔韧性在渐次增长……随着经脉的增强,运行玄气的速度,也随之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到了中午时分……   咔嚓嚓的一阵特异响动从云扬体内传来,那是错位的骨骼,在这一瞬间,全部恢复原位的声响!   复原一刻,五脏六腑即刻翻腾动作,云扬一张嘴,一口紫红色的血块,径自吐了出来。   跟着就是好一阵的剧烈喘息。   虽然此举将正在运转的功法生生打断,却也将体内大部分的淤血都逼了出来。   吐出这一口紫红色淤血之后,云扬骤然感觉浑身轻松了何止一倍!   下意识的想要下床,断腿的脚这边才一碰到地面,一阵剧烈的疼痛感,以及一种侵入骨髓也似的酸痒感齐齐袭来。   云扬勉力忍住疼,发现当真可以站立了,稳稳的站立,只是仍旧一条腿使不上劲而已。   “只要让我重新开头,我就可以安心了。之后的一切,全部都会回来!云尊重临之日,不远矣!”   云扬目光坚韧。   虽然现在还是跟绿绿联系不上,九尊的诸相化形之力,亦是涓滴无存;圣水诀等功法也无能施为,没有半点感觉,恍如不存。   但是云扬坚信,自己的诸般本领,迟早会回来的!   而现在最重要的,仍旧是恢复!   将身体回复到最佳状态,然后再谈后续!   老医者出门看了一个病人回来,发现昨天还只能躺在床上的云扬居然已经开始在院子里缓缓踱步了,见到自己,还适时地露出来一个微笑示意。   老医者心中惊异更甚,直是目瞪口呆,心惊肉跳!   这,这进展也太快了吧?   那么沉重的伤势啊,尤其是那腿,分明就是实打实的折断了,那是自己亲自确认,亲手正骨固定的啊!   “你……你怎么就出来了?你那腿刚断了,万不可急躁,需要静静休养才行,如你这般操之过急,若是留下什么后遗症,那可是一辈子的遗憾……”   云扬温煦的一笑,感激道:“谢谢老丈的关心!不过,我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唯有我多活动,才能恢复的更好,回复得更快。”   “再说,我也是等不及了!”云扬目光悠远:“孩子犹知上战场,我又岂能在这里安闲度日?蹉跎光阴!”   云扬此际的声音之中,满满的尽都是杀伐之气。   虽然,九尊独有的诸相威能现在无法施展,但是……我云扬本身的力量,难道就不能杀人了?!   又是三天过去。   云扬感觉自己的修为已经恢复了一成;而身体也已经没有了什么大碍,虽然剧烈地战斗还是不行,但赶路已经不成问题了。   但云扬仍旧选择多停了一天。   自己赴战的目的是为杀敌的,是上战场,绝不能是由别人来保护自己,照顾自己!   所以,即便赴战乃是必然,也要令自己有赴战之力,光有心是不行的!   随着经脉的畅通,云扬的修为一刻比一刻更多恢复。而且,云扬现在已经可以用玄气打开空间戒指。   空间戒指内中可是有得自雷动天那属于玄黄界的极品伤药,端的有大有奇效。   云扬老实不客气的一口气连吞了六瓶,即刻感觉浑身上下轻松至极,状态大好。   要说当前对他还造成困扰的,莫过于断掉的腿和胳膊还没有好利索。   最关键的还有那天意之刀现在也在神识空间之中,失去了与绿绿的联系之后,识海就此无法开启,甚至是无法探测,天意之刀自然也无法取出。   “这一次真是损失惨重啊!”   云扬在冬日的阳光中,缓缓地为自己前段时间的行为一点点总结。   “还是冲动了。”   “不过……若是事情重来一次,听说老独孤被人抓了,即将处死,我去不去?”   云扬想了想,苦笑一声:“哪怕事情重来一次,我还是要去的!还是要冲动的!因为,这是自己不可抛舍的亲人!明知结果如是,还是要去!”   “若是在去之前,就知道这是四国陷阱呢?若是在去之前,就知道国家将会面临这样危急的局势呢?这样四面楚歌的局面呢?这样的亡国之危呢?”   云扬心头满满的尽是矛盾。   冲动的心理,固然还占据着上风,但理性却告诉自己,若是那样,自己是不应该去的!   然而若是不去,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什么理由,家国天下也好,黎民苍生也罢,良心的谴责,却终将会跟随自己一生!   “大丈夫生平最恨,妻不贤子不孝!大丈夫平生最无奈,便是忠孝难两全!”   云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此刻,他对这句话,有了感同身受的感知!   不过,自己没有在战场上空遇袭,总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若是年先生没有中途拦截,而是选择在战场上等着自己的话……   那么可就是在百万玉唐将士众目睽睽之下,自己这个九尊之一被人灭杀当场,全无还手能力的样子……恐怕军心士气,将会在瞬间荡然无存。   那样,玉唐才是真正的完了!   就在这天晚上。   老医者默默地看着云扬在收拾东西,有些担心地问道:“这,这就要走了么?你的伤……”   老人眼中满满的尽是担心。   在他看来,云扬现在根本就不宜行动,那一身沉疴,就算再怎么疗养,最起码最起码,两三个月还是要的。   但是云扬心意已决,去意已坚,自己无论如何也是拦不住的。 第一百六十六章 出山,离别!   “没事的。”云扬微笑道:“老人家放心,我的伤现在委实已经没有大碍,而且我身上有药,此去战场,以我现在的状态,最少还要半月时间方能抵达,而这半月时间的空暇,用来养伤足够了。”   老者叹了口气。   赶路与养伤,本就是相悖的动作。   若然你全力赶路,能够让伤势不恶化极之难能可贵,如何还能一边赶路一边养伤,真真是无稽之谈,自己糊弄自己的说法……   但,终究是无可奈何,只能听之任之。   眼见云扬去意已决,强阻无益,老医者轻声地说道:“你或者可以选择稍稍绕道,往后翻过我们所在的这座山,就能够看到一片草原,只要不是太过于深入对面的山林,就不会遭遇危险的玄兽。”   云扬道:“嗯?”   老人突然说这话是啥意思?   现在已经时间紧迫,还要我绕道?就算没危险,也终究是南辕北辙的选择,难道另有含义?   “在那片广袤无边的草原上……有成群结队的野马……”老人道:“至少数十万匹之多,甚至更多,你既然有高深修为在身,想办法捕捉一匹野马该当非是难事,多了一匹脚力代步,相信对于此行助益良多。”   “再怎么说,也能让你省下几分力气来疗伤。”   云扬闻言登时恍然大悟,亦随即回想起之前在看到这个小小的村落,基本每一家都有饲有马儿,而且每一匹都很神骏出色;那十二个半大小子走的时候,每个人牵着的战马都是上乘货色,原来根源尽是在此。   “我会去看看的。”   云扬怦然心动。   自己的腿现在这样子,若是有一匹好马,那就太省劲儿了。   深夜。   云扬静静地离去,没有通知到同村其他人,就只有那老者一人为其送行而已。   不意及至老者送云扬出门的时候,却发现,半个村子的人都来了。   就在夜幕中静静地站着,静静的目送云扬离去。   几个老人颤巍巍的上前,身后,是几个妇人。   老人从妇人们手中接过两个包裹,语出至诚地说道:“壮士,你此去战场,乃是为了我玉唐奋战,千万小心。我辈老弱,再也无能踏足战场……家里的女人们连夜赶做了十双布鞋,二十斤大饼,还有一幅马具……寥寥心意请壮士收下,以壮行色。”   云扬游目四顾,清楚地看到人群中有几个妇女特别关注自己,而在她们每个人的手中,也还都有一个小小的包裹。   那些女人正是离去的那十二个半大小子的娘亲。   云扬见状突然感觉心头一阵滚烫,更有一种由衷的欣羡感慨难以抑制。   云扬此生,迄今为止,最渴求的就是亲人之眷顾,却不知是否是天道作弄,非但自幼就不见了父母,亲缘不继,迄今为止每一个被云扬认可的亲人,尽都命途坎坷,诸如九尊、云醉月、老独孤尽都与自己难有再会之期,计灵犀、月如兰莫名招惹如雷动天这样的绝世强梁,数年间不复本来面目,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昭示着亲近云扬者,衰,哀,悲、凄、亡,全无例外!   然而亦因此,云扬更为羡慕有亲人眷顾的人,尤其珍视那份眷顾!   “多谢!”   云扬郑重地的接过包裹,小心地背在背上,深深躬身:“多谢!各位父老乡亲保重!余此战之后若是还能活还,定要再来与各位父老相聚。”   “壮士乃非常人,此行必可建功立业,他朝封侯拜将,公侯万代,有如壮士一般的义士专程赴战,正是天不亡我玉唐!”几个老人严肃的看着他,声音诚挚,宛如起誓一般。   此时,那几个孩子的娘亲们联袂走了出来。   “壮士是那几个小子的老师,那几个孩子的母亲知道壮士要走,怎么也要尽尽心意,不过壮士一人两手,又有伤在身,也拿不得太多,老朽做主,就让她们每人缝制了两双布鞋。还请壮士莫要嫌弃,填入行囊之中!”   云扬喉头滚动,一时间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那二十四双千层底的布鞋整整齐齐的放在面前。   每一双都是用最结实的麻线缝制,针脚细密至极;鞋底更是真真正正由自己家里浆做的千层底。还有鞋帮,竟是以坚硬的铁线蛇皮制成,最后是鞋面,虽然只是最寻常的柔软布料,里面却另缝进去了一层薄薄的棉花,虽然称不上如何美观。却绝对结实,舒服,耐用。   这是最实在,最好的饯别礼物!   亦是云扬此生迄今为止所收到最家常的礼物,竟是倍感亲厚!   “多谢!”云扬郑重行礼,道:“此去军中,若是能遇到几个小家伙,我一定会尽力的看着他们,期许十二人能够一个不少的归来!”   十二个妇人同时行礼,眼神中全是感激:“多谢老师看顾!”   她们的态度是那样的虔诚。   似乎,眼前人的一句保证,就能保得自己的儿子在千军万马之中安全无恙!   是的,至少对她们而言,这份保证是确认无疑的。   但是事实上……就算是云扬九尊之力未失,也不敢保证战场上某一个人的安全!   他只能说尽力而为,竭尽所能而已!   “壮士一路好走,马到功成!”全村老幼妇孺同时躬身致意,声音铿锵。   “大败东玄,壮我玉唐!佑我黎民,护我苍生!”   云扬背着大大的包裹,同样郑重的行礼。   然后,他大踏步而去,便如当日那十二个少年人,再不回头。   因为他知道,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的背影。   自己表现得越是坚决,就表示自己越有信心。   若是自己在这个时候回头,反而会显得心底发虚,会让他们对自己孩子的安危产生疑虑。   这不是云扬所乐见的状况!   云扬的身影终于完全消失在路口,一如当日那十二个少年人,不知归期何日!   直至此刻,全村人仍旧没有人动,唯有一声声轻轻地叹息,发自众人口中。   “多好的少年郎……”   老医者叹了口气,再没有说下去。   良久,众人纷纷散去。   回到家中的时候,每一家人都是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惊呼。   在每一家每一户的桌子上,都赫然摆放着两锭沉重重的黄金!   每一锭黄金,都是足有十两。   两锭黄金,至少能够令到这些家庭在接下去的几年时间里衣食无忧!   众人纷纷出门问询,才知道,竟然是每一家都有两锭黄金!   没有多的,也没有少的。   没有人怀疑这些黄金的出处,所有人都知道,这些黄金乃是刚刚离去的那位壮士,偷偷放在自己家里的,只是这么多人居然没有任何一人有注意到他什么时候做的这件事。   老医者的桌上,除了两锭黄金之外,还有一封信,信上书写有几行龙飞凤舞的字迹——   “珠玉不及人心贵,黄金岂能买深情;青壮报国,妇孺生计,还需继续。寥寥心意,莫要嫌弃。此去战场,必尽力保得本村孩儿们平安;还请父老放心。待凯旋之日,再来摆酒同醉,彼时不醉不归,方为人生乐事!”   再下面没有落款。   但老医者知道这是谁写的,他身子颤抖,激动地热泪盈眶,随即便将那纸条拿出来给全村人看,人人都是感激莫名,心下更多了许多安然。   这位壮士知道村里没有了青壮,之后的生计难免艰难;然而有了他留下的这些黄金,却足以保证整个村子拥有相对安稳富足的生活!   哪怕这一战打上三年五年,这些黄金,也尽都够用了!   他的安排当真已经细心到了极处。   “此人心思细腻,更身具有高深玄功,行事举止隐隐有达者气度……却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我们这个小村落竟有缘结识这等大人物,端的是邀天之幸……”   一个老者轻声叹息。   ……   云扬离了黄山口村,一路往东偏行,来到了那老医者所言的那座大山,恢复了自如行动力以及部分玄功的云扬,轻而易举地攀援而上,不过半个时辰时间,就已置身于山顶之上,放眼看去,只见下面黑黝黝的看不仔细,不过既然已经来到此境,自然不虞回头,径自小心攀援而下,到了山脚,却见脚下尽是厚厚的白雪,还有白雪之下的浓密枯草丛。   远方果然似乎有大量骏马奔驰的声音,呼啸而来,呼啸而去。   这里,当真是一个天然的马场,纵使时值隆冬时节,马群仍旧欢腾。   平心而论,那老医者当真是给了云扬一个极佳的选择,云扬此际诸相神通尽失,自身玄功虽有恢复,距离完全之境可谓遥遥,若是单凭两条腿走路,此去东线,就算半月可达,伤势也难得尽复,但若是有了一匹好马作为代步之用,情况却是大大的不同,否则云扬又岂会当真如老医者所言来到此地,寻觅称心坐骑!   黎明时分,天光再度照亮大抵。   触目所及,云扬看到了自己平生仅见的壮观一幕;只见从那白雪皑皑的遥远彼端,山与云的彼端,一群难得以肉眼分辨的庞大野马群奔驰而来,粗粗看去,老医者所言的数十万匹竟还是很保守的说法,以云扬观之,那野马群的数量,起码也得有数百万匹上下,甚至是更多! 第一百六十七章 宝马良驹   野马群无边无际,难以计数。   马群径自到了草场中间位置停下,那里有一处腾腾冒着热气的巨大的地热温泉湖。   大抵就是因为这处地热温泉的存在,才令这个天然马场生机勃勃,无惧严寒!   温泉湖边,更显水草丰盛,较之春秋时节也不逊色。   有的马儿直接跳下水去游来游去,但更多的马儿都在安静的吃草,甩着尾巴,一派悠闲的样子。   连云扬都被这安宁的气氛所感染,一时间甚至已经有些不想打搅这群马儿的安宁祥和。   然而便在这时,一声长嘶,乍然起自远方,隆隆传来。   位于湖边的马群闻声顿时警惕,一个个仰首长嘶,马眼望向远方,似有异状。   此际遥远彼端乍现白雪飞扬,又是另外一大群的骏马奔驰而来,目标显然也是这处温泉湖。   这边马儿缓缓后退,只有一匹浑身雪白的骏马,昂首站在最前面。   这匹马的个头,比其他的骏马足足高出来一个马头,身长也超过了几乎半丈。   这匹身高腿长,壮硕至极的白马,光只是这么站着,便于无形中滋生出一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强者气势,端的沛然莫御,无可争锋!   似乎在传达着一个信息:有我在这里,你们休想要侵占马场!   彼端隆隆声响渐次接近,目标直指温泉湖。   然而一声骤起长嘶之余,对面的庞大马群也突然停下前进的脚步,如此数量的马群疾驰,竟是戛然而止,丝毫不乱!   云扬看了简直要为之心折,一群无人驾驭的野马群,居然能把行动模式如此规范,若非亲眼目睹,决计不能相信世上竟有这等事!   恍如奇迹的现实,几乎就是神迹!   后来野马群领头为首的乃是一匹浑身火红的骏马,那红马的身高体长与这雪白的骏马相差无几,而此刻,正自发出挑衅的咆哮,显然是欲就温泉湖的归属做一了断,以力决胜!   云扬一看那状况就明白了。   现在始终是大冬天隆冬时节,天寒地冻,大雪纷飞,野马为了能够吃到的鲜嫩水草,自然只有依傍在这边温泉湖生活;然而温泉湖就只得一个,这两个马群正是为了这个温泉湖归属而争执。   这在云扬看来,完全没有必要。   这个温泉湖的面积相当大;而温泉湖周围方圆数万亩地,由于地热的关系,也都是有异常茂密的草丛生长,完全够这两个马群生存,根本就不需担心资源匮乏,全无饿肚子的顾虑。   根本就不必争夺,相安无事便能吃得饱。   但这是云扬想法,这两个马群都不这样想,它们是大抵就只有独占而已!   尤其是两个马王,更加不这样想。   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马群之中,也只需要一匹马王,或者说一个马群只能存在一个王。   其实若然两个马群就只有一匹马王傲视群济;早已顺理成章的合二为一了。   然而造化弄人,造物玄奇,此地偏偏就诞生了两匹旗鼓相当,各方面都在伯仲之间的马中王者!   那么,这两匹马中王者就一定要分出个高下,确定唯一的王者归属!   两边马群都在后退。   空出来当中一个巨大的场地。   一红一白两匹骏马,虽然都没有动,仅止于遥遥对立,注目对方,却已经慢慢地与两边马群拉开了距离。   云扬悄然潜行到了距离温泉湖不远的位置。   在天玄大陆之上,但凡是个男人就没有不喜欢宝马良驹,云扬也不例外,在没有熟练掌握云相神通之前,云扬也是以马匹代步,尤其是此地的这一红一白两匹骏马,云扬才一搭眼就喜欢上了。   当他再度抬起眼来时,以较近距离听到了两声低低的咆哮,窥见两匹马中霸主的一刻,不禁即时就瞪大了眼睛。   原本相隔足有数百丈空间的两匹马,突然就如同两道闪电,以白驹过隙般的惊人速度,宛如跨越了空间一般,强势斗在一处!   踢,咬,撞,别……   凡是马儿可以使用的攻击手段,尽皆在此战中展现无遗,端的无所不用其极。   不过让云扬真正震惊莫名的却还在于……明明彼此相隔这么远的距离,怎么……呼的一下子就斗成了一团了呢?   所谓白驹过隙只怕也没有这样的神速吧!   除非……除非是这两匹马会飞?   云扬扪心自问,就算是自己处在修为最巅峰的时候,这么长的一段距离,也绝无可能一掠而过!   而眼前的这两匹马儿,却这么轻松的过去了,轻松写意,全然不当一回事。   再过片刻,两匹马之间的战况愈演愈烈,渐渐化成了两道虚幻不实的幻影,从南打到北,从东打到西,偶尔交错在一起,宛如一团红白交杂的火焰,无限瑰丽,绚烂夺目,动人心魄。   即便云扬倾尽目力,仍旧也分不出来孰彼孰此,更看不明白那一方取得了优势,占据了上风。   两边,数百万马匹同时原地踏步,仰天嘶鸣,一时间尽是风云激荡,震耳欲聋。   显而易见,双方马群都在为自己的王呐喊助威!   两位马王闻得群马助威,更显精神百倍,狂嘶之余,愈发迅速的展开攻势,当真宛如闪电一般进攻,闪躲,四条马蹄,砰砰砰的互相踢,动作灵活到了令云扬亦要瞠目结舌的地步。   这……这是两匹马?   这还是两匹马吗?   这分明就是两个江湖高手在决斗!   每一次进攻闪退趋避,居然都极有章法,非是单纯的野兽攻击。   云扬一开始小心翼翼的潜入战场,到后来发现……所有的马儿对于云扬这个陌生人非是不知不见,只是毫不在意,不萦心怀而已。   云扬纵使在马群中经过,也没有任何马儿产生反应,只有一匹母马似乎是嫌云扬挤来挤去的太烦人,用硕大的马屁股将云扬顶到了一边。   意思显而易见:滚一边去,别烦我!没看老娘正在看自己的男神吗?!   “……”   云扬一阵无语,他真是诧异于这些马儿的大条神经!   到后来,云扬干脆堂而皇之的站在那里,抱着胳膊看着两位马王的世纪大战。   不过,看当前的行事……这两个家伙的体力貌似异常的充沛,只怕就算再打上一天也未必能够分出胜负,难道自己就在这里等上一天?再说了……真等它们打完了,以它们移动的速度,自己想要抓的话,根本就是天方夜谭,无聊的笑话……   云扬心中思忖不断,暗自郁闷,若是身上还有那随时可以取用的生命之气,哪里还要这么麻烦,那种对于此世生命有无尽诱惑力的本源之气可以让云扬不费吹灰之力的收服它们;但是现在没有……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生命元气再现,便意味着绿绿再现,诸相神通也多半会随之恢复,貌似也是用不到另寻代步的脚力,这话真正没处说去!   力有未逮的云扬在空间戒指里翻翻找找,期许能够找到一些能够引起两匹马王注意的物事,可是一统翻找之余,发现除了一些个疗伤的药,就是几株天材地宝。   马儿貌似对这个并不是很感兴趣吧?   就在云扬心中烦闷,几乎已经萌生退意,打算随便找一匹还不错的马匹作为代步脚力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自己被老医者救起,被黄山口村的村民围观之际,却听他们说过一件很古怪的事情:自己躺过的沙滩下面,有大量的鱼儿不顾激流走势,一味地在自己置身之地那边逗留……   甚至面对来人捕捉也不肯弃走,就好像是在争抢什么性命宝贝一般?   云扬登时有所联想,不禁想起自己吃过的那些个天材地宝,心道,难道是我的血肉……对于动物有特殊的吸引力?   但马儿可不喜欢吃血肉的物种,自己血肉的吸引力能够达到跨物种习性的程度吗?   云扬又自斟酌了片刻,自空间戒指里取出来一把刀,开始刷刷刷的割草;几匹马儿打着响鼻,很是不悦的走过来,同样是用马屁股将云扬挤到一边。   这人怎地这么的讨厌,在这里站着也就罢了,居然还要割我们的草。   当我们不知道人是不能吃草的么,浪费好东西!   云扬挠挠头,并不理它们,径自换个地方继续割。马群这次倒是再也不搭理他了,恍如不见。   这人脸皮太厚,赶不赶的都没用……随他吧。   反正我们这草多,就算让你玩命割,你一个人又能割多少!?   云扬一口气割了好一大捆草,用手拎着往前走,一路走到战场中央的位置,然后……很是出马意料的坐了下来。   两位马王很是睥睨高傲的瞄了他一眼——嗯,不过是个人类小虾米……不理他!   咱们干咱们的!   这个才是正经事!   再度长嘶一声,又自打在一起,战在一处。   云扬眼见两马王对自己的不屑一顾,当下狠狠心咬咬牙,一刀刺在自己胳膊上,登时就有鲜血滴滴答答的流淌出来,云扬从善如流地将之均匀地洒在草堆上。   马不来就我,我就来就马,你们不吃血肉,我将鲜血融汇入你们的食物之中,看你们心动不行动,也不知道成是不成!   若是不成的话,云扬也就不准备再耽误时间,随便另外挑一匹骑着走就是了。   反正现在自己的修为固然降服不了马王,但降服一般的寻常骏马儿,大抵还是不在话下的!   当前只是为了确认此法是否有效,云扬新伤初愈之身,自然不会多费鲜血,一共就只是放了半碗鲜血,将之洒在面前的那捆草之上,就赶紧将那伤处包扎了起来;现在身体真是太虚弱了,才放这么一点血都宜些许头晕目眩的感觉,真要再放多一点,没准就将自己给放晕了……   两位马王陛下这会仍旧在龙腾虎跃的彼此争斗,竟是全然没往这边看上一眼。   从东到西,从南到北,纵横交错,闪电般来回。   两马斗到分际之刻,那匹红色马王隐隐占据了上风;反观那匹白色马王似乎是体力有些不支了,渐渐落到了下风。   这时,一道红色光影无巧不巧地从云扬身边掠过,闪电般冲上去,似是准备乘胜追击,一举拿下对手。   那白色马王满是不甘的长嘶一声,嘶鸣声中流溢着一股子悲壮情绪。似乎是已经预感到,再战斗下去,自己必败无疑了,马王之位不复。   但眼看着红马冲来,白色马王仍旧毫不示弱,摆出了架势,准备迎头痛击!   但在云扬看来,这一撞若是撞实了,恐怕将是两败俱伤之局,更大可能是白马死,而红马重伤,反正就是没有哪一方能得全胜,甚至是双方都不得好!   然而……   在白色马王目瞪口呆的茫茫不解中。   红色马王突然自急速奔驰中乍然转向,呼的一下子,画了一个弧形冲了回去。   它这是要干啥?是另有什么阴谋诡计么?   白色马王迷惘看去,但见那红色马王极速冲刺到地上蹲着的那个人类面前,前蹄微微地踢踏几下,低下头,发出一声呼噜。   “!!!”   白色马王的马眼瞪得更大了。   咋回事?   咱们马儿只有在很舒服,很渴望的时候才会发出这等动静,你这小红虽然年轻不懂事,但,也不应该对一个人类这样吧?   你渴望啥啊?   你又舒服个啥啊?!   见没见过世面,你的马王气度呢?!   云扬抬头,就看到一个硕大的红色马头凑到了自己眼前,鼻子一抽一抽,眼睛里满满的尽都是渴望的色彩,死死地锁定在自己手边的那一大捆青草之上。   更准确一点说,应该是死盯着沐浴了自己鲜血的青草之上!   有门!   云扬登时摆出一个和善的表情,用一种温柔的声音说道:“想吃?”   红马警惕地看他一眼,跳退两步,瞪着眼睛,以万二分戒备之势看着他。   云扬将手中嫩草往前送了送,道:“吃不吃?你到底吃不吃?”   红马不安的原地踏步两下,摆了摆头,看了一眼远方,随即又将头摆回来,仍旧将全部注意力聚焦在面前青草之上,喉咙里呼噜呼噜,一丝亮晶晶的馋涎从嘴角滴滴答答。   “我看你就是不想吃!”云扬叹口气,操起一根刚才没事打发时间编成的草绳,径自将地上的一大捆青草收了起来,用草绳捆在一起,往背上一背,回头就走。   踢踏踢踏……   红马亦步亦趋的跟在某人身后,眼睛兀自渴望地盯着背上青草,焦躁地咆哮一声,随即又呼噜呼噜……   显然是想要伸嘴去吃,却又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偏偏就是不想放弃,尽是此生以来前所未有的诱惑冲动。   基于这种状况,红马就只能一步步的跟着。   云扬似乎感觉将青草背在背后有些危险的样子,直接将之抱入怀中,持续往前走,而且速度还有不小幅度的增长。   红马登时有些急了。   不敢当真下嘴吃,能闻闻也是好的啊。   你咋收到前面去了?   你这人咋这么吝啬呢?!   往前又紧追了两步,马头在云扬背上推了一下。   云扬回头看去,却见。红马却宛如受到了惊吓一般即时退后三四丈,满眼警惕地看着他。   云扬挥挥手,道:“不用送了。我这就走了,只怕是再见无期了。”   话音未落,再度掉头而走。   红马又追。   再转头。   再退。   回头走,红马又追。   如是往复,一场绝不精彩的勾心斗角大戏就此拉开帷幕!   这边大戏上演,那边,战场中间的白色马王看着自己的对手居然将自己撇在这里不理了,一门心思的跟在那个人类身后搔首弄姿的,不知道是在干啥,一时间也是迷惘了。   只感觉一阵无语。   它想干啥?   它这是在干啥?   怎么就那么奇怪?   人类或许不明白红马的举动,但是在白马看来,却是一看就明白。   那分明就是在讨好,甚至是在谄媚!   可是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和我正打着,就开始去拍别人的马屁了?   你还有没有一点点属于马王的节操?   还有没有一点属于强者的尊严和骄傲?   我竟与此马并列,真真是羞煞我也!   我他么的身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呢,还疼得很呢……   战斗对手怎么就他么的没了。   去谄媚了,去献殷勤了,你他么的那么破格,你咋就不自动献身,让那人骑了你呢!   你要是让那人骑了你,老子才算真正服了你!   那你就要上天了!   心中无限腹诽的白马看着对手跟着那个奇怪的人类身后,居然已经一路出去了数百丈,忍不住仰天长嘶,发泄心中的浓浓不满!   那人手里是有点草是不假,但是……这草不是我们天天都要吃的吗?   难道那人的草就有啥特别吗?   你特么八辈子没有吃过草么?   你就那么缺草,欠草,没草不行,少草一会都顶不住吗?!   居然就这么跟着去了……   你真是为我们丢马啊!   降低我们的马格啊!   红马循声一愣,转头长嘶一声,声音中尽是不屑一顾。   你丫懂个屁!   那是一般的草么?   那能是一般的草么?!   你以为我是像你那种没见过世面的笨马么?   哥哥怎么着也是一代马王!   哥哥不是缺草,欠草,而是没有品尝过眼前这种极品草好么?!   你丫的以为极品草那么好见,好闻,好寻摸吗?   真真是太他么的想要吃到嘴里了!   云扬数次回身,数次引诱,数次逗弄,慢慢的,红马已经要按耐不住了;开始主动靠前,凑在云扬屁股后面,马嘴咬着云扬衣襟,甩着尾巴啪啪的响。   就像一个小女孩在牵着大人的衣袖走路。想要啥好东西,却又不好意思张嘴讨要,只能心急火燎的跟着,着急上火的噘着嘴,就期盼着那大人赶紧有点眼力见将好东西拱手送出。   可是眼前这人咋就这么没眼力见哪,那么一大捆草,你给我点能死啊?!   然而随着云扬屡次回身试探伸出手来抚摸,红马已经渐渐不再拒绝,习以为常,摸就摸呗,也不会当真少块马肉。   可你碰了摸了,倒是给我草啊!   云扬从最开始的轻轻接触,微微碰触,到了现阶段的上摸下摸左摸右摸,越摸越是肆意,越摸越是满意,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   这红马赫然是一头刚刚成年的马匹,充其量也就是四五岁的样子,换做人类的话,也就是十七八岁的小少年,固然是马匹一生之中最巅峰的时期,但这匹红马的素质当真到了让人瞠目结合的地步。   更有甚者,云扬有感觉到这马儿身体里面涌动着一股莫名激荡的能量,而这种能量绝不是马儿应该具备的。   云扬猜测,应该是这匹马与那边的那匹白马都是吃了某种特异的物事,令到身体发生了相当程度的变异;否则只是马儿的天赋本能,绝对不可能强悍到如斯地步!   云扬眼见筹划得偿,终于从一大捆青草中抽出来几根,施舍一般的凑到马嘴旁边。   云扬确信,在真正吃过沐浴了自己鲜血的青草,红马再也无法抗拒跟随自己的诱惑!   红马可不理会其他,见状立时眼睛一亮,一张嘴,舌头一卷,早已将眼前的那几根青草咯吱咯吱的嚼了,普一入嘴,竟是瞬时兴奋得两眼发光,一边吃,一边马眼尽是谄媚地注目云扬,嗯,是馋涎欲滴的盯着那一大捆青草……   云扬伸手扶着马背,轻轻地拍了拍,示意明显,还要继续要草,行,不过得拿你自己做交换,让老子骑,你就能得到草!   红马似乎瞬时就明白了某人的想法,顿时便是往后连退了几步,目光转为警惕地看着云扬,眼神中有不满之意。   我将你当朋友,就是想要你草,你居然想要骑我?   天底下哪有这种事! 第一百六十八章 收付宝马   云扬对红马的反应本就在意料之中,浑不在意,自顾自的又往前面走,似乎是全然的不在乎。   红马见某人渐行渐远,犹豫了一会,却还是禁不住美食的诱惑,再次溜溜达达有些郝然地跟了上来,又施前法,用马头去碰云扬的手,碰云扬的后背,讨草意味昭然。   云扬一甩手,躲开。抱着一大捆青草气哼哼的往前走,竟是再也不让它碰。   马儿无辜地瞪着眼睛,低着头臊哒哒的跟着,然后又凑过去去碰,又不让碰,再碰……再碰……碰到了!   红马高兴的摇摇头,甩甩尾巴,伸出舌头卷了一下。   云扬这次又拿出两三根青草递过去,红马高兴的吃了,非但意犹未尽,渴望之意更为浓郁,恨不得将云扬怀里的那一捆草全数大嚼才惬意。   云扬又再次将手放到马背上。   马儿即刻再次退后,仍是很有些迟疑的款。   如此连续三次之后,云扬似乎彻底的生气了,加快脚步往前走,不管马儿如何献媚,如何讨好,如何撒娇,都不再碰一碰,更加是绝对不给青草吃了!   这样一路走下来已经连续走出了差不多千丈距离。   彼端白马,还有两边的马群尽都瞠目结舌,哑口无言,一时无语,显然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再过片刻,红马实在是忍不住,突然噗噗噗跑到云扬面前,马头上下起伏,然后一头拱在了云扬怀里,大嘴一张,就去吃草。   “哄不到就要抢么?!你强盗马啊!你这么能耐你咋不上天呢!”云扬大怒,手腕一翻,那一大捆青草刹那间消失不见!   红马这下子直接愣住了。   我的草呢?   我的美食呢?   哪去了?   这个人难不成会法术,怎么就凭空消失不见了呢……   马儿到底是马儿不知道空间戒指这种居家旅行的必备神器,却也知道这是云扬做的手脚,急得在原地直转圈,两眼中全是焦急讨好。   云扬哼了一声,一派置之不理,自顾自的往前走的款,就好像根本没看到,自己面前还有这样一匹马儿。   马儿再凑上来,他就直接躲开,绕路而行。   想要草,还敢不让我骑!   我不要你了还不成么!   云扬的决绝让红马感到了恐慌。   这个人类居然不理我了。   这可如何是好!   那种青草,我再多吃点,对我的好处就更太大了,我就可以更出色了……   只要那一捆全给我吃掉了,我甚至感觉我的血脉能够提纯,提纯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云扬又自再往走去,红马明显是真急了,不断地跳到他面前,用马头拱着他往后退;云扬一闪再闪,马儿一拦又拦。   彼此陷入一种诡异的僵持局面!   再过片刻,看到马儿是真的饿急了的云扬终于又站住了。   红马焉头搭脑的站在他面前,一派俯首帖耳的款。   “哼!”   云扬忽而冷哼了一声,作势要从一边走过去,红马刹那间急了,突然间呼噜噜一声,随即一骨碌趴在了地上,一个打滚,尽是露出来白白的肚皮。   四个马蹄半蜷着向天,一双眼睛骨溜溜的看着某个无良的人类。   云扬又好气又好笑,骂道:“偷不着就抢,抢不到就谄媚,谄媚不行索性就改成耍赖了不成?你不是马王吗?你的格调呢?!你的傲气呢?!你的节操下限呢?!我今天可是大大地开了一次眼界啊!”   马儿自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一味歪着头看着他。   云扬绕过,又再继续往前走。   马儿见某人还走,一骨碌翻身站起,仍旧是跟在后面,死皮赖脸的纠缠。反正吃不到那草我就不放弃!   云扬叹口气,宛如虚空幻化一般的取出一小把青草,马儿大喜,急疾凑上去,就在云扬掌中吃了。那湿漉漉的大舌头还讨好地舔了舔云扬的掌心。   云扬又取出了一把,马儿眼睛一亮,又凑上前来。   云扬并没直接将青草给予,而是用手掌再一次压在了马背上,往下一压。   红马这次没有退后躲开,但却是僵硬的站立了许久,似乎是在思考,到底该不该从了呢?!   它很清楚的知道,只要自己允许这个人类骑上自己身体,那自己就再也不复自由之身了。   但是,不让这个人骑上来,那青草也是永远都吃不到了。   要草,就要被骑!   红马委屈的唏律律一声,湿润的眼睛看着云扬,显然是不想放弃自由。   但是也不想放弃那好吃的草。   这种挣扎的矛盾,云扬很清晰地感觉到了,毕竟某人也不是那么丧心病狂,心下一软道:“好了好了,你只是帮我一段时间,我就会放你回来,你说这样好不好?”   红马歪着头,眼神纯真的看着他。   云扬正色道:“我是正人君子,从来不说假话,更加不会食言!”   马儿歪着头看着他,眼中神色慢慢的柔和下来,口中唏律律一声,甩了甩尾巴,终于慢慢的矮下身子。   云扬见状大喜,一跃而上。   红马对于自己第一次被人骑很有些不自然的抖了抖身躯,然后就有了新的感觉……这状态也没啥大不了的,这家伙也没啥份量,没他没他不差什么……   一共驮着云扬也没跑了几步,貌似就习惯了;伸过头蹭了蹭云扬的腿,张开嘴巴,眼中全是渴望。   “好好好,给你吃,全都给你吃!”   云扬大笑一声,一下子抓出来一大把,送到红马的嘴边。   红马顿时幸福之极,大口大口的咀嚼,一时间满眼尽是心满意足!   在云扬的指挥下,红马径自向着山外跑去,对于身后百万马群的齐声呼唤,全然的置之不理。   这时,后面马蹄声骤起,一道白色闪电,猛然蹿了过来,一举越过了云扬和小红马,拦在了前方。   来者正是那头白色马王。   这时候,也唯有另一匹马王,另一个王者,才有这个胆量,这个速度,这个资格,拦截小红马!   那白色马王拦在前方去路,眼神焦急,看着小红马,打了一个响鼻,口中呼噜噜呼噜噜的叫唤起来。   红马认真的聆听着白马的叫声,及至白马的叫声告一段落,便即扬天一声长嘶,慢慢的踏步过去,用自己的鼻子碰了碰白马的鼻子,似乎是在告别。   随即后退两步。   静默了片刻,全无征兆四蹄翻飞,俨如一朵红云,驮着云扬,风驰电掣的奔跑出去。   这一次,白马没有再追赶,孤零零的站在原地上,看着远去的红影,马眼中全是不解之色。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的老对手,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王者之位。   就这么跟着别人远去了?   身为万马之王,天下间最最尊贵的马儿,不过一把青草……就把你勾引了去?   你……还有节操么……还有底限吗?!   就那么心甘情愿的被人骑乘么?!   身后百万战马兀自再齐声嘶鸣,似乎在催促王者归来,又似乎是在为王者送行!   但红马头也不回,已经跑远了。   ……   云扬骑在马背上,不过很简单的磨合,一人一马就达到了配合无间的地步。   红马的悟性异常惊人,甚至可以说是聪明至极。   磨合期间云扬就只是暗示了几下,已经是跑得似模似样。   此际,红马如同一支箭矢射向远方,明明是如此之快的奔驰速度,云扬骑在马背上,居然感觉不到太大的颠簸!   乡民们为他准备的马具,竟然全无用武之地。   当然,云扬本就不愿意用缰绳和马鞍等这些器具来束缚牵绊这匹极有灵性的宝马。   索性就让它这么光着好了。   反正以自己的骑术,有没有马鞍,其中的区别并不大!   这一路狂奔直到中午,还是云扬有意的放慢了速度,乃至自己的断腿和骨头因为颠簸实在是受不了、停下休息的时候,发现小红马已经跑出来了超过五百里的路程!   对此,云扬都感觉诧异了,自他得到小红马为起始,迄今为止一共也才不过跑了两个时辰的时间而已。   竟然已经跑出这么远的距离?!   依照常理来说,能够日行千里的马匹便已经可说是当世一等一的宝马良驹,甚至日行千里就只是宝马良驹的代名词,很少有马匹真正能做到,即便能做到也非是常态,而自己胯下的这匹小红马,极限显然远远不止于此,若是任由它尽情狂奔的话……光只是一天的时间,就算跑出个三千里路程,只怕也非难事,甚至于……它还能跑得更远!   在此期间,最初的时候,基本是跑一段,云扬就会抓出几根青草喂马儿吃了。如此七八次之后,及至再拿出青草的时候,红马闭嘴不吃了,而移动速度却是越来越快,精神更是始终旺盛,丝毫不见疲态。   “嗯,看来有我血液沐浴的青草,效果大非寻常,这马儿一天也就能吃一定数量而已……迄今为止吃掉的这些,该当足够它消化吸收一段时间了……”云扬松口气:“这匹马儿不但悟性高,有聪明劲,更是颇有分寸的,懂事!”   红马呼噜噜的打着响鼻。   不是俺不想吃,而是吃多了没用。你一共就那么点,那可是俺的口粮,得省着点吃,细水长流的吃。反正,除了我自己吃也没有别的马吃……   为自己留点存货,时时都有惊喜,才是真正不错的选择!   “马儿,我给你取个名字吧。”云扬眼珠转了转,贴在红马耳朵上说道。 第一百六十九章 战云连绵!   红马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他,轻轻颔首,竟然同意了。   现在小红马已经被云扬的青草攻势刷满了好感度,很难反驳云扬的要求,但若是让小红马知道云扬取名字的光辉历史,以往战绩,恐怕它宁可跳悬崖也不会让自己这个无良主人取名字的。   可惜现在它不知道,等知道的时候,也就晚了!   晚了就等同完了!   “你全身都是红的,要叫……大红?”云扬问道。   “……”   红马愣怔怔的看着云扬,马尾巴忍不住荡了两下。   大红?   这什么破名字?   敢不敢再恶俗一点?!   “大红不喜欢?你年纪小,叫大红是不太合适,要不叫小红?”云扬试探问道。   “呼噜噜……”   红马仍旧满心不悦的甩着尾巴。   什么大红小红,本马王乃是公的!翻过身来的时候那么长的一条你没看到?   你怎地连取个名字也不会取!   不知道威武雄壮吗?   简直是岂有此理!   “还不满意?”云扬皱着眉:“我是真觉得小红这个名字挺好的,跟你很契合的。实在不满意的话,咱们再换一个,但是最后一个了,这个名字就定案了,不准再说不行!”   马儿充满期待的看着云扬,从心中期待这个新主人给自己取一个响亮的名字。   比如南霸天,战马王,飞马,龙马,红王等等……   哪怕叫小红龙,小红虎……也是好的啊。   “我决定以后就叫你做红红!”云扬兴致勃勃地说道:“红红,这名字牛逼吧!别人一听,就知道你是多么红!全身红,名字红,还要双倍的红,再没有更契合的名字了!”   红马登时口吐白沫,心花紧闭!   这还用别人去听?看就看到了好的吧?   你想了半天就想出来这么一个狗屁不如的名字?   红红还不如大红小红好听呢。   哪里就双倍红了,你恶俗还能有点下限吗?!   红红……   对于这个新名字,既定的新名字,红马心下已经是无力吐槽了,拼命地打着响鼻抗议,呼噜噜的喷了云扬一脸的唾沫星子。   它那里知道,云扬取名往纪之恶劣,已经是令人发指,它的红红之名不过是差相仿佛,诸如白白,叽叽早已可见一般!   命,这就是命!   贪图嘴下的一时痛快,那是要付出代价的,惨重且沉痛的代价!   马王红红,就此诞生!   “红红啊,看你这么兴奋,想必是非常喜欢我给你取的这个名字吧?!”云扬兀自不知廉耻,乐滋滋的道:“前面有个店,咱们去打个尖,吃点东西顺便休息休息,你不知道,我骑你这一道,真正是累坏了,腰酸腿疼的,我现在身体欠佳,无法持久,等我身体全好了,就是你领略主人绝世雄风的时候,期待吗?!”   红马……额,红红欲哭无泪。   你啥时候怎么就看到我对这个名字很满意了?   我是马,你是人,咱俩的沟通很有效好不好,我满不满意你知道咩?   你如此强奸马意……本红红是一定要报复!   但随即,马眼瞪得圆圆的。   主人吃的啥?   怎么这么香?   什么吃滴能这么香呢?!   云扬在路边某小酒馆坐下,一边很随意的叫酒叫菜;一边顺势服用诸般疗伤药物,忙不迭的揉一揉自己受伤未愈的大腿。   隐隐的疼痛告诉他:你的伤,还得谨慎!再这么纵马疾驰下去,只怕到不了战场,这条刚刚开始才长好的腿恐怕就又要废了……   作为这个路边酒馆唯一的顾客,云扬要的酒菜上得很快,非但三个小炒热腾腾的端了上来,还有一盘酱肉。   云扬嚼了两口,嗯,这熏肉尽不是牛肉,而是一种低阶玄兽肉。   云扬对于畜牧肉类跟玄兽肉的分辨可谓是当世第一人,毕竟当了好长时间的饭桶,岂能不深谙此道。   径自倒上一碗酒,正要喝下去,开始大快朵颐,却觉眼前骤然一暗。   “红红?……你想干啥?”   云扬对于当前现状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红红硕大的马头很不合时宜地凑了过来,馋涎欲滴的盯着自己碗中的酒,呼噜噜的打着响鼻。   我要喝!   虽然红红不会说人话,但这三个字的意思却是表达得淋漓尽致。   红红,竟然是一匹要喝酒的马?!   云扬的脑袋瞬时石化。   及至回过神来的时候,却见自己面前的酒碗已经空了。   红红兴奋地连打了好几个响鼻,若非红红真是一匹遍体皆红的红马,马脸通红绝对会凝然眼前。   “……还真喝了……”   云扬又是一阵无语。   偏偏红红兀自一副没喝够我还要的样子,磨磨蹭蹭,用马尾巴不断地甩在云扬身上,催促之意显而易见。   “小二,再给我拿个碗。”云扬就算心底再如何的无语,却是不能真不说话了。   至少这碗是不能用了,红红肥硕的舌头一卷,碗内碗外,可是都照顾到了,就算云扬对红红再如何的喜爱,也没到能够共用一碗的地步……   等候另一只碗到来的期间,云扬搬起酒坛子,又给红红倒了一碗酒,心道:鲜血青草不能管够供应,但酒可没辙限制,只不过,这家伙不会喝大了,喝醉了吧?   可是红红连干三碗,兀自面不改色,显然是很有量的那种,赫然是马中酒神!   云扬心中惊叹不已。   一顿饭下来,云扬借助吃饭的功夫,接连运行了几遍玄气,除了恢复了一下体力,更让那些个刚刚服下伤药在经脉中尽速发生疗效;将自己断掉重新生长在一起的骨头再度加固了一下。   药力这玩意,还是以玄气催运一下,效果最佳。   一番调息之后,果然感觉轻松了许多。   然而云扬仍旧认识到了现状,之后不能再这样跑了,自己的身体难以负荷。   云扬心中叹了口气,叹息自己身体的不争气,此番以红红为代步,在红红背上几乎就没有颠簸的感觉,但终究是长途跋涉,对自己重伤未愈的身体,仍旧是一个极大的损害。   人生阅历必须经过岁月事件洗礼锻炼,非是身负修为与否,自身修为高低与否所能取代!   “真的是需要慢一点了。”   云扬按着自己的伤腿:“就算心下再如何的急,也不能让自己半残的去战场,那样只是去做拖累,岂有半点助益,现在有了红红代步,必然会比预期中的时日更早一步抵达东线,无谓再多勉强,否则才是真正的欲速不达了!”   只可惜想法很美好,现实很骨感,世事从来不会尽如人意!   重新上路之后,云扬懊恼的发现,这匹喜欢喝酒的马儿在刚喝完酒的时候没啥,跑了一会,随着血脉畅通,存于体内的酒劲发挥了出来,居然开始撒酒疯了……   一匹撒酒疯的马,当真就是撒着泼撒着欢的往前猛冲,移动过程中更不复之前的平稳,将云扬颠了一个七荤八素。   “再也不让你喝酒了!……”   云扬心中郑重发誓。   当天下午接近傍晚时分,明明天还没黑,云扬还不够只是看到一个镇子就径自进去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疗伤,疗伤,疗伤!   这会赶紧疗伤是正经!   此去战场,还有差不多四千里的路程,抵达之后更势必要面临一场大战!   必须要有完好的身体状况才可应付!   现在没有消息传回,便是最好的消息,说明战争还在进行!   还在持续!   没有溃败便好!   ……   铁骨关。   这边已经打得天愁地惨,日月无光,端的是世纪之战,阵仗空前宏大!   玉唐东玄两国极端鏖战愈演愈烈,非但东玄那边又有增兵,倾全国之力,挟灭国之势,威压东线,玉唐一方亦有援兵来到,除了每日里到来的江湖客、寻常百姓,玉唐军方援军,亦有陆续来到!   首先赶到的乃是西线的十五万兵马。   西线大帅王云铸这一把可是一点都没有藏私,派来的全是西路军最精锐,最能打的嫡系部队!   不客气的说一句,抛开这十五万人,这会的西线就只剩下一个空架子,综合战力至少要减少六成!   西线大帅王云铸说得好:“之前云尊大人威临紫龙城,镇压紫幽帝国,紫幽帝国士气大挫,战意荡然,短时间内再难形成有威胁的攻势,可以说,该当西线应付的战役,云尊大人替咱们打完了,咱们西线轻松了!可是,玉唐的危机仍在,兵祸尤存,东线,东线那边正自面临硬仗,东玄帝国以寒山河为主帅,御百万兵士强攻铁骨关,所以咱们要过去帮帮手,其实帮手只在其次,主要是让你们这帮兔崽子过去见识见识,人家东军是怎么打仗的!傅报国傅帅为什么是玉唐军方公认的玉唐军方少壮派第一人!”   “但老子有句话要说在头里,从西军四十万兵马挑出你们来,前往驰援,可不是替老子去丢人的!谁要是在那边丢了人,那就是丢了西军的人,他么的,就算你最终战死在战场上,老子也要铸一面孬种碑,送到你老家去!就立你家门口!特么立你们祖坟上!”   “现在,给老子出发!去东线,给老子打寒山河那狗日的!” 第一百七十章 西军增援到!   大帅这番话说得话气壮山河,端的掷地有声。   但这位整个玉唐帝国公认为最粗鲁,最不讲理,最会骂人,最喜欢骂人祖宗的家伙,此刻说的话,至少整个西军都没有任何人敢怀疑。   他是真能说得出做得到!   他说谁要是孬种了就给谁家门口立碑这件事情,绝对能干得出来,而且彼时一定会照搬,绝无花假,更无转圜余地。   一干西军精锐一个个嗷嗷叫着冲了出去。   所有人心底尽都有一个声音回答,打死也不能做孬种!   要是真在自己家门口立上一块耻辱碑……   特么的,全家人以后还怎么做人?   更何况,王云铸最后加上了一句话,让所有西军将士的血都燃烧了。   “傅报国是玉唐少壮派第一名将,这个是公认的,老子服气,但东军向来号称玉唐第一军,这老子却是不服的!这把派你们过去,记得给老子把这个称号抢回来,老子自己输人一节,手底下的绝对不能再输人一节了!”   “抢回来!一定抢回来!”   十五万人一声齐齐大吼,端的震得大地抖了三抖。   增援部队的领军者,乃是西军先锋,王云铸手下第一悍将孙子虎,临走之前,王大帅将孙子虎单独叫到一边,郑重说道:“孙子,你要记住……”   “大帅,你能不能叫我全名?哪怕叫我虎子也行!你这么一脸郑重的叫我孙子,您都不别扭的吗?”孙子虎一脸的络腮胡子,极端不悦的看着自己的主帅。   “特么的,滚!滚滚滚!老子本来想多嘱咐你两句,现在啥心情也没有了,啥话也不跟你说了!”王云铸一脚将自己心腹爱将踢了出去。   孙子虎连滚带爬,爬起来就走了。   大军随即呼呼出征,迅速远去。   眼见大军渐趋渐远,王云铸满是懊恼地拍了身边大树一巴掌:“本想最后跟这货说,尽量多的带兄弟们活着回来……我都那么的郑重正式正儿八经了……偏那混蛋不解风情……要是真敢把兄弟们弄死太多,老子真把你孙子虎弄成孙子!”   旁边的将军们一个劲儿翻白眼。   不解风情?   大帅您张口闭口叫人家孙子已经叫了八年了……哪个能够解这样的风情?   您的郑重正式正儿八经实在是太正式太郑重太正儿八经了!   估计孙子虎这次没有像往常一样跟您当场顶起牛来,多半就是因为您的正式郑重正儿八经,真心是相当的给您面子了……   只是他们全都仅止于腹诽,并无一人宣之于口,毕竟大伙都知道大帅的真实心思。   及至大军远去,再也看不到之余,那位满口尽是粗口,异常粗鲁的大帅却自久久屹立在那个高处,久久地极目眺望,既像是还能看到早已不见的西线驰援军身影,又好似是在期盼手下兵士的安然归来!   他那背负双手,孤零零的身影,一直注目于远远的彼端,一直到天黑,始终没有挪动过脚步。   全然没有人敢过去看大帅的脸。   所有将军,都是默默地自己回去。   当晚,西军大营一片寂静。   据说,大帅异常难得的喝醉了,酩酊大醉……   ……   孙子虎这一路当真是在以风驰电掣一般的速度赶路。   尤其是在初初离开的时候,尽力地控制自己没有回头。   他跟随大帅已经十一年了,整整十一年的相处,大帅的脾气秉性,早已经是了如指掌。   最后分别时刻,孙子虎又如何不知道大帅想说点什么。   但是,他不让大帅说出口。   因为大帅一旦说出口了,就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的流泪。   男子汉大丈夫,七尺高的汉子还哭,实在是太丢人了。   但,此去东线……参与一场可能是自己这一生之中的最最惨烈的战役,躬逢其盛的十五万弟兄,究竟能活着回来几个呢?   这点没有人可以保证!   甚至连孙子虎自己,都没有任何把握能够活着回来!   “大帅,若是我孙子虎还能活着回来,还做您的先锋!彼时,就算您还叫我孙子……我……我也……我……特么的,那时候能不能不要再叫我做孙子了!”   孙子虎抹了一把湿润的眼眶,心中替大帅回了自己一句:“草拟娘!老子不叫你孙子还能叫你爷爷吗!老子就叫你孙子怎么滴?老子就要叫你一辈子的孙子,孙子,孙子……”   “奶奶滴!大帅就是这么粗鲁!这辈子是改不了了!”   孙子虎笑骂一句,竟是含着泪笑了!   旁边的副将亦是个人高马大的家伙,有点不敢置信的狐疑道:“将军,您这是哭了?!”   孙子虎闻言勃然大怒,刹那间面红耳赤,怒发冲冠,竭尽全力的咆哮:“草拟娘的!你才哭了!你丫的才哭了呢!你长了眼睛是管撒尿的吗?!我啥时候哭了?你这个混账,来人啊,记录本将军军令,王大雄藐视上官,罚扣下月军饷!!”   王大雄:“……”   MMP!   分明就是哭了还不让人说。   动不动就罚饷!就不会点别的招数……老子这三年的军饷早就都被你罚没了,要不是看在你拿了钱连同你自己的军饷都给了烈士家眷……老子早就提刀砍了你的。   ……   这一路急行军,披星戴月,马不停蹄。   及至孙子虎率领西线驰援军赶到铁骨关的时候,竟足足比预定时间提前了一天半!   此行所有的西军精锐,在这等大冷天,每个人都在浑身腾腾冒着热气!   只是这已经成为了此番西线驰援军的常态,因为一路走下来,每个人的棉衣,都至少有被汗水浸透了三四十次!   湿透了还得继续穿,凭着自身温度慰干,怎么不舒服也是不敢脱的,一旦脱下来晾,棉衣立即就得被这寒冷的天气变成硬邦邦的铁块,那时候可就真正没得穿了!   但,当真见到铁骨关前的情况一刻,却令孙子虎的眼珠子一下子就瞪圆了!   他赶来的时候,正是攻守双方刚刚打完一场攻防战之时;   而此刻铁骨关前的地上,满目尽都是血红色的!   铁骨关那历代守将都会重新加固的关隘,居然已经打得随处可见残破迹象,别的不说,光只是铸成城墙的那些数万斤大石头上面的痕迹,就让孙子虎感到浑身发凉,不寒而栗!   到底是承受了怎么样的攻击,才能留下这样的痕迹?   触目所及,传闻中坚不可摧的大石头上满布一道道的裂缝,还有些石头外层已然被生生地抠掉了一层。   身经百战的孙子虎当然知道什么情况下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只有当进攻方的士兵已经冲上城墙,但还没有迈步进去的微妙时刻,才有可能出现如斯情景,换言之,刚才那一战,有人已经攀上城头,两只手抓着城头,只要一个翻身就能进去,然而就在那一刻,又被人猛地推下来。   掉下城头的这个士兵,依循人性最强烈的求生本能,让他在那一瞬间随手乱抓,希图抓住任何可供支撑可以稳住身形的东西,唯有在那种情况下,才可能会在外面城墙的这个位置抠出来那般的石头残片!   而这铁骨关,整个关隘的外面城墙,全都呈现出这样的状况。   那得是经过了多少次惨烈的攻防拉锯才能如此?   细思极恐,望而生畏,当真是可惊可怖,惊心动魄!   这时,城外的东玄方面兵马正在收拾己方于此役中阵亡的士兵尸骸。   仔细观视之下,孙子虎看得背心一凉,脖子都紧缩了起来。   遥遥看去,东玄许多将士的尸体已经不能用担架担,因为阵亡者实在太众,根本就没有那么多担架后勤。   东玄兵马直接用马车装,铺上长长的宽宽的木板;战死士兵的尸体一具一具就像是破麻袋一样往上扔,一个木板车,大抵能够堆上几十具士兵尸体,若是摞得高一点,还能再多堆几具尸体。   而这还只是遍地尸身的表层。   搬了一具尸体,下面还有许多尸体,再搬一层,再搬一层,再搬……直到看到已经是一片通红的地面,才算收敛尸身的告一段落!   可是地面上流淌的血水,汨汨流过的迹象,却是更加的触目惊心……   西军精锐集体倒抽冷气,心下冰凉。   惨!   太惨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惨烈战场   如斯惨烈的战局,在西军这么多年征战中,也是从未出现过。   毕竟面对的敌人不同,东玄与紫幽的军队存在着本质的诧异。   紫幽帝国的军队,单兵作战能力于此世首屈一指,然而对上团队合作超优的玉唐军,当真是从来没有占到过上风,常年对战紫幽军总能占到上风的玉唐西军总觉得己方的战力才是玉唐第一,之前西军王帅,才有西线驰援军抢夺玉唐第一军的吩咐,可是此际,亲眼目睹到东线战况,西线精锐心下都是咯噔的一下子!   数以万计的尸体……不过一战之下啊!   孙子虎脑袋发蒙地进入铁骨关,却是即时受到了守将的热烈欢迎,傅报国更始亲自出迎,以最高规格款待。   握着孙子虎的手,傅报国的眼睛里,都有了眼泪。   这会的铁骨关实在是太需要增援了!   又或者应该说,铁骨关始终都需要增援,只不过当前,对于这个增援的需求,已经是迫在眉睫,再无支援,铁骨关再难守住,岌岌可危,动辄覆灭!   面对寒山河狂猛至极的进攻,傅报国所拥有的四十万大军以一种让他痛彻心扉的速度在减少。现在能战之士,已经不到二十五万人!   而这二十五万人,还包括十五万不能参与守城的铁骑;还有三万傅报国的秘密部队。   也就是说,日常参与守城的,就仅只剩下了八万人!   这八万人几乎每一个都是疲惫不堪,筋疲力尽,仅止于勉力撑持,随时可能崩溃不支。   傅报国脸色苍白,眼窝深深地陷进去,整个人几乎都瘦脱了形;向来注重仪表的他,这会满脸胡子渣子,看上去就是一个落魄至极的中年大叔。   然而身上的那股子掩饰的杀气,仍旧证明了傅报国还在挺着,还在坚持,还在遵守着当日于云扬的约定!   “傅大帅辛苦!孙子虎率领西军十五万弟兄,前来参战,西线驰援军上下尽都听凭傅大帅指挥,令行禁止,言出法随,绝无二话!”   能够成为军中精锐者,基本都是老兵油子,还只是看了一眼战场,孙子虎和十五万西军便对于当前战况有了相当程度了解,更对东军佩服的五体投地!   玉唐第一军,名不虚传,名副其实,盛名之下并无虚士!   大帅啊,您的想让我们抢回玉唐第一军的愿望,机会真心的不大了,至少我们信心不足!   战斗从来都是双方的!   能够将敌人打得这么惨,己方的付出也断断好不到了哪里去!   “兄弟们辛苦了。”   傅报国笑的很温暖很高兴:“弟兄们长途跋涉而来,一路太辛苦,光是看你们着装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今天晚上好好吃上一顿,然后就睡觉。打仗的事情不必着急,一切都等养好了精神再说,之后尽都是需要仰仗你们的地方,唯有此刻不行!”   “是。”孙子虎也是知兵之人,自然知道傅报国所言语出至诚,实打实的为西军着想。   自己带这十五万弟兄一路急行军狂奔,虽然提前一天半到达,士气尤盛,但体力已经到了极限,每个都累得不成样子,现在这个样子勉强参战的话,恐怕就只有被屠戮的份儿。   那可就不是来驰援的,根本就是来送死的!   这一晚上的休整,委实是必须的,是必要的!   本来这样长途跋涉而来的援兵,加上要熟悉战事,熟悉地形,熟悉情况;整个下来的休整时间怎么也得两天以上,才能彻底恢复,乃至融入。   但是孙子虎和傅报国都明白,寒山河绝对不会给他们这个缓冲时间的!   果然,就在援兵到达的当天晚上,东玄大军在寒山河指挥之下,再度对铁骨关发动了攻势,而且还是前所未有的超强攻势!   此次参战的三十万东玄大军被寒山河分成了六波,全然没有任何间隙的连番狂攻,厮杀声震天。   傅报国竭尽所能,将守军分做了三波,轮流顶上去;有不少士兵,当真是累到了极限。搬着石头走着走着……忽而一头栽倒在地,那还不是累昏累倒了,而是直接活生生的累死了。   傅报国面色如铁,心亦如铁,他知道,眼前这关必须要撑过去,若是撑不过去,铁骨关必破无疑,反之,多了西线驰援军这个助力的自己,当可再与寒山河周旋下去!   “大帅,调铁骑和报国军前来帮助守城吧。”不少铁骑将领与傅报国的秘密部队将领前来恳求,声泪俱下:“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守城的兄弟们都快要累死了!”   傅报国面如磐石:“不准!现在是你们休息的时候,全都给我滚回去睡觉!这里还撑得住!不需要你们插手!”   两支精锐部队的将领脸上几乎已经是满脸是泪。   “兄弟们都受不了了,眼看着袍泽在战死,累死,随时都可能支撑不住了……可是我们却每天好吃的好喝的睡大觉,什么都不做……兄弟们都快疯了。”   傅报国冷硬道:“快疯了?不还是没真疯!那就要给我继续撑住!有轮到你们的那一天,现在睡不好,休息不好,到时候倒霉的时候,别怪本帅没有提醒你们!现在,本帅命令:滚!就算你们真疯了,也有让你们发疯的地方!滚!”   几个将军耷拉着脑袋离开。   不是傅报国真的将心如铁,不想动用铁骑和秘密部队来守城,而是……不能!   铁骨关这道防线一定要守住。   但面对寒山河这样的攻势,傅报国心中早有盘算。   铁骨关,恐怕是真的守不住多久了,即便撑过眼前这一关,多了西线驰援军的助力,能够支撑的时日仍旧有限。而一旦铁骨关破,那三万秘密军队与十五万铁骑,便是傅报国能筑起来另一道铁骨关的根基!   若是在此刻守城消耗了……那么,才是最大的浪费!   骑兵所能发挥的最大力量,永远是在马背上!   绝不是在守城!   孙子虎带着自己的大军,在城内空荡荡的军营住下来。   这些军营,原本都是驻扎满了人手,但现在,早已经是十室九空,人影罕见!   眼看着干净整洁的军营,空无一人;营帐里的小桌椅,还有将士们留下的笔迹;上面零碎的写着的东西,十五万西军精锐尽都哭成了孩子。   “腊月初三,到铁骨关。为国而战。同袍十人,议定后事。遗书与军饷,都在今日交代好。不过,兄弟们都不认为自己会死,笑闹一夜。”   “腊月初六,今天战斗打响,我们没有出战,下午,看到好多同袍的尸体被运回,焚烧,兄弟们一片沉寂,整个营房,落针可闻。”   “腊月初七,出战。三位兄弟战死,再回到这里营帐的时候,只剩七人。吾等大哭一场。”   “腊月初九,战,两位兄弟战死。剩五人,又自大哭一场,哀悼死难兄弟。”   “腊月十一,只有我和孙大彪两人回来,这次却已没有泪,非是欲哭无泪。我俩将兄弟们牌位摆好,拿出银子去买酒,醉了一夜。我俩告诉兄弟们,莫要走得太远,稍等我们,稍后我俩也将归队了。”   “腊月十三,孙大彪战死……”   孙子虎所在的营帐,里面有一个小本本,只记录到了腊月十三,之后就再也没有下文。   想必,在之后的战役中,书写者也已经殉国。   这应该是一个军中书记记录的东西。   十个人的小队,从腊月初三到这里,到全员战死,前前后后就只用了十天时间。   其中还有六天没有轮到出战。   小本本后面,被撕掉了很多,应该是各位将士就用那个写的遗书。   最后一页,就是写着“孙大彪战死”的那一页,在背面尚有几个字。   字迹很是凌乱,似乎写完后又被涂掉了。   孙子虎使劲的分辨,等分辨出来的时候,忽而泪流满面。   那是四个字。   “我想回家……” 第一百七十二章 痛彻心扉!   持续了整整一夜的喊杀声,震撼天地,身处如此环境之下,孙子虎和刚刚到来的西军精锐本就没有什么心情睡觉,现在自然更难入眠。   然而孙子虎却是直接下了死命令:“全体睡觉!今天晚上谁若是睡不着的,按照违抗军令论处!还有,违反者的名单还将回禀王帅,如何评定,王帅自有斟酌!”   这条命令可谓极不讲理,却又是当前最最应该。   于西线驰援军,于孙子虎而言,自己和所有兄弟当真只有这一晚上的休息时间了。   这一晚上之后,就是血与火,生与死。   而寒山河为何在这个时候发动这么猛烈的进攻?   目的之一就是为了让自己等人休息不好!   刚刚赶到的十五万驰援军队若是休息不好,对于综合战力的折损可不是一星半点!   最直接的结果就是让寒山河的东玄军队少损失最少几万人!   甚至可能会对整个战局产生莫大影响!   “孙子虎他们在干什么?”后半夜,已经累得几乎没了人形的傅报国红着眼珠子问道。   “一片呼噜声,鼾声如雷。”一位将军回答。   “好样的!”傅报国满意的点点头:“不愧是西军精锐!”   其他的将军脸上也都有佩服之色。   在这样的环境里居然能睡着,当真不是一般人,端的素质过硬!   看来这批驰援的西军精锐果然不愧精锐二字,比起东军也差不了多少。   西线驰援军腹诽心声群起:“我们知道我们该睡觉,该休息,但我们真不想睡,却又不得不睡,一则孙先锋下了死命令,二则却是威胁临头,若光是违抗军令都在其次,关键违令者还将回禀王帅,若是成真,岂不定然落入孬种黑名单之中,所以打死也是要睡觉的,更何况此际也确实唯有好好睡觉好好休息,才能更好的应对那个该死寒山河,等我们明天睡好了,休息好了,定要和东玄军好好计较,让他们知道,玉唐军旅非止东军,还有西军!”   持续整整一夜的攻防战,到黎明时分终于落下帷幕。   傅报国于此役中付出了伤亡一万七千人的惨重代价!   而对面的东玄军队更惨,在城下留下了不少于三万尸首,轻重伤拖命回去的,至少也得有一万余。   这一场攻防战之中,双方都打出了真火。   在附近山林游曳寻找入战战机的铁骑们,在这一晚上前前后后足足出动了二十多次,一夜之间,竟将自身所携带的箭矢消耗得干干净净,点滴无遗。   及至第二日黎明破晓,对方鸣金锣响,傅报国才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   却闻孙子虎请战!   “西线驰援军的战力始终是你最清楚,所以你部由你全权指挥分派。”傅报国道:“我的要求只要一个,给我们争取到一天一夜的休整时间!”   “傅帅放心。西军必当竭尽全力,纵使肝脑涂地,全军覆没,铁骨关亦不会失守!”   孙子虎郑重地回了一个军礼。   这一路长途跋涉而来,沿途所见,使得孙子虎真正明白了铁骨关的重要性,铁骨关之后,便是一马平川,端的再也无险可守!   一旦此关告破,玉唐便有如赤身显于敌人面前,任由蹂躏拨弄,怪不得这里每一次都打得尸山血海。便是因为,这里是来犯之敌的必经之路,更是,唯一的一条路!   东玄想要打进玉唐,就必须要攻破铁骨关,唯有攻破此关,才能谈到染指玉唐!   至于翻越旁边的两座大山迂回,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行,唯一前提只有,东玄士兵都是五重山以上的高手,如此而已!   当然,即便是翻越铁骨关旁边的两座大山,也非是全然的安稳,沿途还有无数道深不可测的断崖险阻,就算是已臻山境五重天的修者,也未必就一定可以安然度过!   这本就是玉唐建立铁骨关以来,东玄无数血之教训得到了经验,无可逾越!   寒山河纵然是一代军神,手段智谋当世无双,但在这铁骨关前,也只有老老实实的与傅报国展开攻坚战!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办法,可以绕过铁骨关!   孙子虎跟随西帅王云铸愈十年岁月,本身亦是久经沙场能征惯战之辈,否则也不会被王云铸委以重任,统领此行,而他亦确实是当前最熟悉最了解最合适统领西线驰援军的人!   孙子虎郑重接下军令,立即排兵布阵,将十五万人分成了五个波次;三万人为一拨;将现在守城的将士尽数替换了下来。   有很多将士在被替换下来的那一刻,眼睛即时一闭就此打起了呼噜,甚至,都没有走下岗位,犹有许多尽是站着睡着的。   连傅报国本人亦是在交代了那一句之后,也即刻闭上了眼睛,被旁边的副将和亲兵背了回去。   一路上傅大帅一直在睡。   也不知道他在睡梦中梦到了什么,亲兵感觉自己背上的棉衣,竟然被大帅的眼泪给打湿了。   谁能相信,谁能想象,素来心冷如铁的玉唐名帅傅报国,竟然也会流泪!   只是傅报国的副将与亲兵却不见诧异,因为他们的眼中,也满满的全是泪水。   铁骨关,玉唐东线四十万弟兄,加上来增援江湖人士、寻常百姓的主动参战,零零碎碎满打满算,也没有四十五万人。   而打到现在,仅余二十三万人!   换言之,此役战至目前,已经足足有十八万兄弟,永久地倒在了铁骨关上!   现在,铁骨关内每一位将士,都不敢聚会。   哪怕是战后,最疲累的时候,那些习惯了想要喝点小酒解解乏,与兄弟们凑一凑的将军们,现在也都是一个人喝酒,一边喝酒,一边流泪。   不敢招呼,不敢呼朋唤友,只愿一人独酌。   因为……往常陪着自己喝酒的人,现在,无论自己怎么呼唤,也凑不起来了。   原本八个经常一起喝酒的弟兄,突然间变成了三个,变成了两个。   那这两人在凑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是个什么感觉呢?   那不是喝酒,那是一刀一刀的挖自己的心!   这一晚上。   每一位换防下来的将士,在呼呼大睡醒来之后,随即便是充满压抑着的嚎啕大哭。   看着身边,由自己战友袍泽兄弟们留下的一摞一摞整整齐齐的遗书,看着兄弟们留下的求自己帮他们捎回家的军饷金银……   想起战场上,兄弟一声怒吼用胸膛挡住砍向自己的刀,用自己的身子挡住射向自己的箭……   想起向来精明油滑的那个家伙,一个箭步挡在自己身前,让无数的羽箭射成了刺猬,回过头,嘴里留着血沫还在笑:“特么的……油滑了一辈子,这次冲动了……真的冲动了……”   然后倒下去的袍泽。   想着出征时候,兄弟们嬉笑着拍着自己肩膀:“若是我战死,你小子记得千万要帮我养好了我的老娘!”   “若我战死,家里就托付你了。”   “若我战死,孩子还小,兄弟你要劳累了。”   “这是休书,俺要是战死了,死讯先不要跟家里说,先将休书送回去,让那娘们走了,再说。她那人太轴,要是现将我的死讯传回去,她真的会枯守一辈子的……”   “你小子还没找媳妇,正好,若是我战死了,你就到我家去,我那婆娘俊俏温柔,你就入赘我家吧,帮我看看娃儿,要是觉得膈应,改成你的姓也行,那时候,我老娘就是你老娘,我儿子就是你儿子,我老婆也是你老婆了!”   “……”   想起这些托付,每个人都是泣不成声!   当时说的时候,笑闹一片,甚至还有干仗的,怒骂的,但是现在想起,却是锥心断肠。   傅报国半夜醒来,两眼无神的看着房顶,半晌之后,突然捂住嘴,眼泪洪水一般的流出来,捂着胸口,感觉着那钻心的疼痛,哽咽道:“十八万……十八万兄弟……就这么没了……”   他大口大口的吸着气,感觉心中疼痛得不能呼吸。   所谓将心如铁,将心又岂能当真如铁,纵使如铁,终究不是真铁,终究是会疼的!   痛彻心扉,直入骨髓!   仅仅只得一天之后,傅报国乃至东线军的这种痛彻心扉滋味,前来增援的西军精锐就彻彻底底的品尝到了。   那种苦涩,当真让每一个西军士兵都是痛断肝肠。   仅止于寒山河一次试探性的进攻之中,就让西军直线减员两千余人!   这真的仅止于寒山河的试探。   他的根本目的是要试探出昨天来的援兵到底是什么人?   得弄清楚对方是什么人,才好布置针对性策略! 第一百七十三章 致命缺口!   而试探性攻击之后,寒山河在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来人的身份!   正面战场换人了,换了军队,作战方式,明显不一样。   即便同样是精锐部队,仍旧各自有各自的特色,各自的风采!   新来援军的单兵作战能力甚至还要东军本身之上,团队配合亦佳,这一波的试探性攻势,西军固然减员两千余人,东玄却损失了超过五千兵士,几乎是两倍半的损失!   如此战力,如此素养,该当是……玉唐别的方向的精锐来了。   北军铁铮在战斗,南军同样自顾不暇;那么,来的自然是西军。   玉唐军中唯有西军因为常年对抗个人武力号称大陆第一的紫幽军,自有相当出色的单兵作战能力,而西军之中拥有这样的统战能力的,貌似……不是很多,也就那么几个人。   然而西线需要有王云铸坐镇,那么此役统兵者便定然是王云铸手下的第一悍将,孙子虎!   那个孙子来了!   寒山河不愧为大陆第一名将,迅速猜度出了援军的底蕴,甚至锁定了统军者的身份,心念一转之间,即时攻势退去。   半盏茶的功夫过后,一面大旗竖了起来。   “孙子虎!万里迢迢赶来送死,所为何来?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孙子虎见状勃然大怒,二话不说径自一箭射出,早已将这面大旗射落。   然而此举也等于是确定了对方的猜测没错。   接下来的三天,异常惨烈大战迅速升级,这样的战略氛围让在西边打惯了硬仗的西军精锐也渐渐感觉吃不消了。   这根本就不是在打仗。   分明就是一群疯子在用人命玩游戏!   己方擅长的个人战力,团队配合战术,用武之地虽非没有,却也发挥得极之有限!   你说玉唐一方心存保家卫国,有不甘亡国灭种的危机使命感,悍不畏死倒也罢了。   对面东玄,你身为一个侵略者,怎么能够这么的强悍,强悍的一致如斯,当真是丝毫也无愧于大陆第一军事强国的称呼!   如潮水一般的敌人,哪怕是在进攻,在攻城,全程动作都是整整齐齐,丝毫不乱。   纵使面对如同雨点一般从城墙上摔下来的同袍,仍旧脸色不变,将前仆后继四字演绎得宛如教科书一般!   不管前面的牺牲有多大,依然前仆后继,悍不畏死的冲上来,冲上去。   孙子虎远远看去,却见彼端敌阵之前,那一大排足有五百人的军法队手中寒光闪烁。   若有不前,手起刀落!   前进固然九死一生,后退却是注定一死,有此明悟的东玄兵士当然知道该如何选择,九死一生不还有一生么,比起必死无疑中多一份生机!   然而亲身与东玄兵士接战,近身体验寒山河治军之严,让孙子虎心中发冷。   为什么人家是大陆排名第一,为什么会是一代军神。   其战略战法声势威势威吓力在这一战之中,尽都彰显无疑。   那森严的法度,严明的纪律,精锐的部队,排山倒海一般的攻势;配上一群疯了一般的将军和士兵们,战斗力当真宛如几何级数一般的节节暴升……   之前,傅报国傅帅就是面对如此强梁,始终不落下风,铁骨关始终不曾陷落,果然不愧是王帅亦自承不如的玉唐军方少壮派第一人,名不虚传!   “又有多少弟兄去了?”   这是每一天战斗结束之后,孙子虎都要阴着脸问的一句话。   他不想问,不想听答案……嗯,应该是不敢听。   但他此际却是必须问,也必须听。   然而听闻到那一笔笔伤亡数字,每一次都让孙子虎的心都在颤抖。   自己带来的西军,整整十五万西线精锐汉子啊!   一共才打了四天,就没了三分之一!   “五万弟兄就这么没了!”   确认这个数字之后,孙子虎的心肝都在滴血。   “孙将军!”傅报国军容严整的走来。   “傅大帅!”孙子虎起身敬礼。   “孙将军,本帅首先在此向你,向这次西线驰援军表示感谢,正是你们的努力,你们的付出,你们的牺牲,争取到了四天时间,这个时间远超本帅的预期,多谢了!”傅报国满脸尽是感慨之色。   “不敢当,同为玉唐子民,同为军中兵士,这份分内事,理所当然,理所该然!傅帅的这个谢字,孙子虎实在担当不起!”孙子虎道。   如果是平日里,孙子虎听到傅报国的这番话,绝不会这般回话,多半会火冒三丈,什么叫争取到了四天时间,什么叫这个远远超出本帅的预期,你瞧不起谁呢?   可是在真正领略过寒山河威势战力的孙子虎再不敢放任何多余的话了,面对寒山河,固然不会怯懦,不会弃战,那几分心虚却是难免,甚至每一次攻防战结束之后,孙子虎都会生出一种恍惚的感觉,撑下来了么?我又撑过了一次来自大陆第一名将的攻坚战吗?!   此时此刻,他知道傅报国那番话乃是语出至诚,没有任何一点其他的意思,就是真真切切的感谢与敬佩,还有由衷的佩服!   “本帅还知道,你在心痛。”傅报国沉静地说道:“你在心痛你的兄弟,本帅很明白你的心情,因为本帅也在心痛!但是……这是战场!”   孙子虎大声道:“是!末将明白的!”   “你不明白,至少没全明白!你知道么,我们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心痛了!”傅报国清晰地说道:“帝国存亡,在此一战!已经躺在地上的兄弟,他们绝对不会寂寞!因为,会有更多的兄弟,会一批一批的去陪他们!”   “那些即将去陪他们的兄弟,包括你,也包括我!甚至是整个铁骨关所有的将士,没有人能例外!”   傅报国眼中闪着光:“但是……在我们还没有去陪兄弟们之前,作为玉唐军人的荣耀,我们不能丢掉,我们要尽我们的职责,尽身为玉唐子民的本份!你明白吗?”   “明白!”孙子虎大声答应。   此际看向傅报国的眼神,已经宛如看着自己尊敬了一辈子的王云铸大帅。   从傅报国这几句话之中就可以听出来。   这位傅大帅竟是压根儿就没有想着要活着回去!   他显然早就是做好了准备好,将自己埋在这铁骨关之下。   “西军将士们已经帮我们扛了四天,足够了!”傅报国转身,看着自己的麾下:“现在,让西军兄弟们休息!东军,给我顶上去!”   ……   又是三天后。   “大帅,有一段城墙恐怕支撑不住了。”   对于亲兵来报的这个消息,让傅报国眼前猛地一黑。   最最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到来了吗?!   铁骨关,向来号称天下第一雄关!   光整座铁骨关的城墙,便足足厚达一丈,主体是以最坚硬的山岩构成,中间还有无数的钢铁建材掺在了里面。   上一次大战之后,铁铮可是发动了全军,几乎将对面的山搬空了,令到铁骨关对东面的这一面,城墙外层又再一次加厚了两丈,整个城墙,加高了一丈!   而这道厚达三丈、完全用石头垒起来的雄伟城墙,正是傅报国坚守铁骨关的最大底气所在!   然而现在,当下,在东玄军队不计代价的狂攻之下,这座天下第一雄关,重新加固修葺远胜初初的雄关,终于还是有了破损,有了缺口!   这样的缺口不需要多,只要出现一个,随便一个,铁骨关的天险便是荡然无存,甚至就等于铁骨关已经告破了!   “抓紧时间整修,全速整修,出现这种状况该当第一时间整修啊!”   傅报国面色如铁。   “傅帅……那处城墙缺口没法整修。”亲兵将领脸色也很难看,额头上一道伤疤还在不断地沁出鲜血:“那处破损缺口在……腹部,中间的位置……目前往外凸了……”   傅报国闻言身子陡然一晃。   城墙中段,往外凸出了?!   这绝对是最致命的破损,没有之一的那种。   此时此刻,寒山河只要派兵猛攻这一点,就算己方豁尽全力能够守住,但长久的承受强大的压力之余,只会让突出的部分越来越突出,最终的结果,就只能是塌陷!   只要塌陷成真,那就是大势已去,铁骨关告破之时!   “具体凸出了多少?”   傅报国紧张问道。   “一掌之数!”亲兵将领回答道。   傅报国径自转身向着那边走去,孙子虎等人也脸色严峻,紧紧跟上,他们同样身为边关将领,亦明白这种情况的严重性,都想要一窥究竟。   傅报国从城头探头看下去,果不其然。   在下面,距离城头大约三丈左右的位置,有两块大石,微微的鼓出来了一点。单就正面城墙而言,或许不起眼,甚至渺不足道,但是,对于铁骨关来说,却是足以致命的破绽。   百里之堤溃于蚁穴,不败雄关崩于一点,这一点便已是太足够了,太致命了!   以寒山河的老辣,军事素养,犀利目光,绝对不会放过这里!   而事实上,寒山河之所以如此不顾代价的猛攻,等待的,也正是这一刻! 第一百七十四章 最后时刻!   “以当前目测的估量,最多,还能再坚持三天!”   傅报国紧紧的闭上了眼睛,一时间只感觉浑身上下力气都用尽了,若非勉力支撑,几乎要萎靡倒地!   已经有数十万条人命扔在了这里,难道,终究还是要守不住了么?   原本傅报国只以为,铁骨关在自己手下,至少还能够坚守二十天!   除非是自己面临无兵可用的悲惨局面,否则铁骨关绝不会失守。寒山河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但在这里也只能规规矩矩的你攻我守!   而在打了一段时间之后,援兵不断到来,尤其是西军的到来,让傅报国心中更多了许多的把握。   尤其军情告知,秋剑寒老元帅亦自率领大军,赶往这里,最多再有一天光景,就能赶到铁骨关!   这让傅报国心中的希望更大了许多,他自信,自己绝对可以坚持到秋老元帅的到来,兵合一处,共抗寒山河,然后玉唐军就只需要坚持下去,撑到九尊大人来援,就可保东线彻底安稳。   又或者是一直死死地挺下去,拼消耗,将百万东玄大军拖得死死地,拼到两国都无以为继,战争也就自然结束!   东玄纵使倾全国兵力来犯,但铁骨关亦有东线全员、西线精锐以及秋老元帅的援军,实力并非是逊色太多,尤其己方还有铁骨关这样不破雄关为凭,攻坚战终究是守御一方占优势,若是一直耗损下去,以当前的伤亡人员比例计算,怎么都是东玄吃亏更大!   这一战,玉唐的胜算已经从最初的一成上升到现在的三成,风势已经逆转!   但是……   傅报国发现,自己做出的评估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寒山河果然不愧是天玄公认的第一名将,不知道是否是一开始,他就已经在筹谋这一点,若是真的如此,那他可就太可怕了!   铁骨关的城墙出现的这样惊人的巨变,令到傅报国万念俱灰!   老元帅的兵马即将到来,战局之势也将因此而逆转,可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破绽出现了,城墙出了问题。偏偏这样的位置,连整修都没有任何办法!   “难道是天亡我也,天欲亡我玉唐?!”   傅报国一声长叹。   ……   “机会!”   寒山河等待了许久的机会,终于到来了!   “全军压上!务必要在接下来的一天一夜时间里,拿下铁骨关!”   寒山河发出将令:“不惜任何代价,一切伤亡!纵使这一战参战的三十万将士尽数玉碎,也必须要拿下铁骨关!”   对于寒山河如斯疯狂的命令,所有东玄将士都表示不解。   但不解归不解,这个命令却被不折不扣的严格执行。   所有人都出去准备了,决意抱持着赴死之心,决绝一战。   战歌看着自己的老师:“老师,咱们最乐见的情况出现了,对方的城墙出了大问题,铁骨关成为囊中之物已经可以预见,但这个时候亦该当是对方抵抗力最强的时候,于此时全线进攻,势必会增加巨大伤亡……这个……”   在这样的时候付出这样大的伤亡,根本就没有必要啊!   战歌对此满心疑惑。   “兵贵神速,当前必须要抢在秋剑寒到来之前就拿下铁骨关,否则……眼下这样的机会,就再也没有了!”寒山河轻轻叹了口气。   “最少能拖一个月之后……有利有弊啊。”   “眼前大势已经倾向于我方,纵使秋剑寒那老匹夫到来,就能逆转局势吗?”战歌仍旧是一脸的疑惑不解。   “战歌,你亦是知兵之人,难道当真没有看清楚当前局势么?此役若非是于这个微妙当口,对方的城墙出现瑕疵,此役的战势,已经彻底逆转,大势将不在我们这边了!”寒山河沉声道。   战歌面色一变,肃容道:“老师,当前局势分明是我方占尽优势,就算没有那城墙破绽,攻下铁骨关也不过是时间长短的变化,何至于此?”   寒山河摇了摇头,顿了一顿才道:“此役倾东玄举国战力汇聚于此,固然声势浩大,然而我方之隐患也不在少数,若非当初四国联盟定案,群起围攻玉唐,老夫决不会动议行此极端,本来若是紫幽能够一举灭杀那云尊,甚至不必灭杀,只要将其困住,四方同时奇兵,玉唐必于短期之内覆灭。”   “可是紫幽都城紫龙城一役,那云尊非但杀出重围,更彻底震慑了紫幽高层,紫幽皇亦因为那一战,醒悟了自身之不足,毅然令已经开拔的紫幽军撤退,至此,玉唐西线短时期内无忧矣。”   “还有南线,云尊离开紫龙城之后,出人意表的疾驰南线,强势入战,令到南线军大挫大元,大元帝国总兵力虽然受损不多,但士气已经降到了底限,亦无再战之能!北边,有了铁铮亲自坐镇,堪称安稳如山,所以所谓的四方战局,唯一还有攻陷玉唐的就只剩下了咱们东线而已。”   “然而,那傅报国的实力大大超出我的预计,他布置下的铁骑滋扰战略,见缝插针,给咱们的补给线造成了相当程度的影响,还有刚刚到来的西线驰援军,令到岌岌可危的铁骨关,重新稳住了阵脚,若是再等到秋剑寒那老匹夫的援军,我可断言,即便云尊不入此战,彼此消耗下去,就算是玉唐被击溃,但我东玄也必然被拖垮掉!现在,你还以为情势真的对我们有利吗?”   战歌脸色大变,一时冷然。   “以最极端的方式下铁骨关,固然要多死许多人,却为我们争取到了时间,真要等秋剑寒到来,再想要拿下铁骨关,恐怕……要所付出四十万,甚至更多……还有时间。”   “为什么?破绽已经真实存在,无可逆改了啊!”战歌不解。   难道寒山河来了,就能将那城墙修起来不成?   寒山河没有回答,只是叹了口气。   大风雪,再次飘飘落下。   而就在风雪之中,东玄军营之中战鼓突然震天的响起!无数的敌军,潮水一般冲了上来。长长的攻城云梯,便如一片森林一般!   “寒山河发现了,他已经开始对这点展开攻势了!”   傅报国竭力大吼:“所有能动的兄弟,不管东军还是西军,全力护御!”   “这么多人一起上?不用这样吧!”孙子虎都吓了一跳。   “寒山河此次进攻,将是前所未有的全军出击,极端攻势!”傅报国闭了闭眼睛:“咱们也必须全力以赴!否则……等不到老元帅的到来,铁骨关就会从咱们手中失去!若是那样,玉唐就真的危矣了!”   这是注定天愁地惨的一仗!   而这个日子,是腊月二十二日!   战后多年,两国所有人都记住了这个日子。   因为这一天,成为了两个国家的一个共同的节日。   在东玄,称为:战魂节。   在玉唐,被称为:忠魂节!   每到这一日,东玄帝国全国上下都要为之静默,休朝一天。   而玉唐则是每到这一日,全国缟素!香烛弥天!   这一战之惨烈,打到后来,不管是玉唐还是东玄方面,就算是那些身经百战的百死余生之精锐老兵,早已看惯了生死的铁血汉子们,也都是一边打一边嚎啕痛哭!   实在是太惨了!   这会的铁骨关城头之上几乎无时无刻不在鏖战。   不,已经不是几乎,就是无时无刻都在鏖战!   许多一直勉力支撑、精疲力竭的玉唐士兵,连最后一点力气都用光,在看到敌人冲上城头的瞬间,直接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冲上去,抱住敌军,一起冲下高达十五丈的城墙,在下面一起摔成肉饼!   这是最后的手段,与敌同亡,共走九泉,最后最后,也是不肯赔本的!   这会的城头上,好似下饺子一般往下落人,喊杀声更是交织在一起,络绎不绝。   澎湃的热气腾腾冲上高空,竟然将正在飘飘落下的大雪直接在半空中融化,化作滴滴雨水落下来。   但纵使天降雨水,也无法冲淡地面上潺潺血流!   如此天寒地冻的日子里,无数将士赤着上身,披头散发,以一种近乎疯狂的战斗着。   裸露出一身纵横交错的伤疤!   战士的伤疤,从来都是荣耀的勋章,尽都在这一刻,显露于人前!   真正是不管敌我,全都是打疯了!   鼓声震天!   傅报国声嘶力竭的传下将令:“铁骑!出战!”   为了减轻城墙压力,铁骑,已经到了必须出战的时刻。   一出,就是死战!   “为了玉唐!”   “为了爹娘!”   “为了兄弟!”   “杀!”   紧闭的城门,轰然打开,玉唐铁骑以怒龙之势冲了出去,沛然莫御之势将正在攻城的东玄将士冲击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然而铁骑军随即就陷入东玄军队的人海之中!   眼前的东玄军实在太多了,即便以铁骑军的冲锋之势,也是冲不散,冲不破,冲不动的!   密密麻麻的箭雨,好似瓢泼大雨一般落下,在落下的那一刻,不管是雨水还是雪花,都被箭雨遮挡在外面!   铁骑众有如怒龙一般在敌阵之中来回冲杀,竭力破坏攻城增援部队的节奏。   彼端的寒山河总部,迅速做出应对,老对手黑骑早已经准备就绪,静候玉唐铁骑的来临!   这段时间以来,玉唐铁骑可谓出尽了风头,黑骑军早就恨得牙根痒痒了,此际见到铁骑军终于进入正面战场,自然第一时间就冲上去,双方展开最极端的厮杀!   一名铁骑大汉带着自己的三个兄弟,被敌人分割出本队,兀自奋力冲杀,挡者披靡,四周黑骑人仰马翻,不过弹指瞬间倒下至少二三十具尸体,然而他三个兄弟亦先后落马,化作肉泥。   眼见那铁骑大汉落了单,早已杀红了眼的敌人蜂拥围上,意欲齐齐下手乱刃分尸,不意这大汉在马背上突然间举刀向天,大吼如雷:“且住!”   四周黑骑闻言尽都一愣,尽是不约而同的停住了手!   厮杀到现在,不管是铁骑还是黑骑,纵使早已经对对方无比仇恨,然而在仇恨的同时,还有同样程度的佩服!   铁骑,无愧无敌之名!   黑骑,无愧壮士之号!   面对生平仅见的劲敌在最后时刻喝令停手,黑骑官兵们不约而同将砍出去的刀枪收了回来。   大汉傲立马上,一阵大笑:“黑骑不愧是有资格与我铁骑弟兄鏖战一生的精锐!光只是你们此刻停手,老子便高看你们几分。”   他大刀斜举,淡淡道:“跟着我一道冲阵的三个兄弟,乃是我一奶同胞的三个弟弟,如今,他们都已经去了,我这个做大哥的总不能让他们落到了阴间连爹娘也认不出来吧?”   “所以,容我给他们整整仪容。”   说完,他旁若无人的一跃而下,大踏步在黑骑如林中前进,寻找起自己三个兄弟的尸体,一个个的拖了出来。   就在一片空地上,将自己早已经被血水浸湿的战袍拧了拧,吐了口唾沫,去擦拭自己兄弟的脸,却是越擦越红,越擦越看不出那三人的本来面目。   “接着!”   一位黑骑将军忽而大喝一声,将自己脖子上白毛巾揪了下来扔过去,另一个黑骑士兵亦解下自己的水囊扔了过去。   “哈哈,多谢了!老子承你们的情……”大汉用白毛巾沾了水,将自己几个兄弟的脸擦得干干净净,随即默默地站了起来,大声道:“你们到了那边,记得告诉爹娘,我们一道前来,乃是为国征战,保卫玉唐,战死沙场,虽死犹荣!”   “我们没有给爹娘丢脸!唯一对不住爹娘的是,兄弟四人,没有给我们老乔家留下一点血脉!”   “这都是我这个当老大的错,你们过去侍奉爹娘,哥哥我就不用去了,这么严重的错误,过去了,只给爹娘丢人!”   话音未落,他转为哈哈大笑,雪白的牙齿露出来,胸腹间血水四溢流淌,但他却恍如未觉。   魁梧的身体一个翻身,再度跨上战马,手中长刀森然前指:“黑骑勇士们,谢谢你们的毛巾水囊!不过,作为侵略者与被侵略者,你们谁来陪我乔老大一起上路?!”   黑骑将领脸色如铁,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光彩,大声道:“你乔老大是好汉,我们黑骑弟兄,又何尝是孬种,然而现在是两军对战,我们黑骑不会傻傻的跟你单打独斗!箭!”   一声令下,四周黑骑同时引弓上弦,箭矢锁定乔老大。   正如将军所说,我们黑骑不是孬种,但已知敌人自份必死的情况,却不会冒着额外赔上一人和你一起上路的风险,我们没有那么傻!   就在乔老大震撼天地的笑声中,箭雨如瀑,倾泻而下!   那乔老大笑声未歇,声犹在耳,他的手中长刀更已经化作了一道闪电脱手而出。而在同一时刻,他连人带马,也已然化作了一个黑色的刺猬!   铁刺猬!   长刀如电,极速越过了在场黑骑士兵的头顶,将十丈之外的一名黑骑连人带马劈成两半!   临死一搏,仍旧要拉一命垫背,既萌死志,岂会不捞够本!   “敬礼!”   黑骑将领一声令下,周遭所有黑骑同时举手,向着自己的这个敌人举手敬礼示意。   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终究还是因为眼前的这些黑骑给了自己时间,给了自己毛巾和水囊,而选择放过了他们一马。   那最后的搏命之刀,势不可挡,在场诸人,没有任何一个有自信能够挡得住!   那乔老大在最后时刻,选择将刀扔了出去,杀死了远方的敌人,却没有杀自己身边任何一人!   便是他最后的回礼!   宛如人形刺猬一般的乔老大,最后一息尚存,连人带马,静默的站立,魁梧的身躯仍旧端坐在马上,背脊始终挺直。血水滴答之余,他在马背上,鼓尽最后一点力气扭转自己的脖子,似是想要回头,看看正在惨烈战斗的铁骨关,然而他最后的动作,最后的愿望突然定格!   不动了!   彻底的不动了!   黑骑将领催马上前,默默行礼,低声道:“放心吧,至少在你战死的这一刻,铁骨关,还没有破!”   轰的一声,乔老大连人带马,倒在地上,宛如最后的心愿得偿,无憾而终!   ……   铁骑这天晚上出战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决死冲阵,最大限度的为城墙减轻压力!   合共五千铁骑冲进敌阵,没有一个人退缩,更加没有一个人逃走!   每个人都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领队将领于五千铁骑之中修为最高,战力最强,最后单枪匹马在东玄大阵中左冲右突,勇不可当,所过之处,枪出如雨,剑如雷霆,前无一合之将!   前后左右都是敌人,他的身上不间断地出现新的伤痕。却全然不顾!   战到分际之刻,他游目四顾之余,发现黑骑重新聚合结阵,而自己的同袍却已经无声无息。   他大吼一声,突然间调转马头,霹雳一般的一声大吼:“寒山河!纳命来!”   一人一马,便如箭矢一般,竟然向着寒山河所在的中军大营袭来!   竟自在百万大军中,单枪匹马,强冲主帅大营!   如斯不智之举,却无人敢出声嘲笑讥讽,唯见其蹄声如雷,枪出如电!   仍旧是挡者披靡,如风似电!   这一路冲过去,竟然有七十余名黑骑将士悉数毙命在他前进的道路上!   “箭!”   远方一声大喝,瞬时间四面八方千万箭雨凌厉而至,竟是大范围无差别攻势,连同此际聚集在那铁骑将军身边的许多黑骑兵士也笼罩在内!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那铁骑将军强势冲阵,虽然距离当真威胁到寒山河的性命遥不可及,但东玄高层决不能再让此人如此前进下去,否则会对己方造成更大影响,纵使要因此牺牲部分黑骑兵士,也是在所不惜。   眼见箭雨袭来,那黑骑将军不闪不避,举枪最后一声咆哮:“铁骑在此!谁敢犯我山河?!”   疯狂的箭雨,将这位铁骑将军化作了冲锋路上的一座丰碑!   纵然死去,战马也还保持着冲锋的姿势,马上骑士仍旧挺拔而立,手中长枪仍旧紧紧的握在手中。   他那充满了仇恨的眼睛,兀自死死地盯着寒山河帅旗飘扬的方向!   他的嘴,微微张着,似乎还要再发出一声雷霆一般的怒吼:“铁骑在此!谁敢犯我山河?!”   “铁骑在此,谁敢犯我山河?!”   一名黑骑将领也不知道怎地冷不丁的打了个冷颤。   “这是谁?这一路冲杀下来,尽足足击杀我四百多名弟兄!恨不得亲手击杀此獠!”   没人回答。   “厚葬!”   一名黑骑士兵慢慢的上前,将那铁骑将军扶下马,却见他的枪人就在他手中闪着寒光,黑骑士兵们如何用力,却都抽不出来。   另一只手,他的剑,也同样的握在手中,无论如何都无法让他松开手指!   他用自己的生命,在诠释一句话:不管我是生是死,我都将永远战斗到底,至死不渝!   “连人带马,连同刀剑,一起埋葬!”   黑骑将领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   面对这样的敌人,又有谁能不敬佩!   ……   厮杀声,突然间激烈了起来。   城头上,骤然鼓声大作。   只见在一片箭雨纷飞之中,玉唐在铁骨关最高统帅傅报国的魁梧身躯赫然出现在城头最高处!   “我是傅报国!”   傅报国宛如雷霆霹雳一般的大喝在风雪中乍然激荡,声震寰宇!   整个战场,无所不闻!   “我在这里!”   “生死都在这里!”   “战!”   不过短短的两句话,一共也没有几个字,但,玉唐一方却突然间便如打了鸡血!   主帅亲临战场!   就在最危险的地方站着,看着我们的战斗,我们还有什么可犹豫!   拼了!拼尽!拼死!拼到底!   “战斗到底!”   “保我家园!”   “为我袍泽!”   “为了爹娘!”   士兵们纷纷大吼如雷,本来因为疲惫而迟滞的身躯,突然间变得灵动起来,战力大增,恍如神助!   东玄军阵之中。   “弑神弓!全力以赴,射杀傅报国!”   无数的弑神弓箭矢,汇成了滔滔横流的江河,在空中径自画出来一道漆黑的痕迹,狂袭傅报国! 第一百七十五章 绝处逢生   傅报国就在箭雨中岿然不动。   他的眼睛冷静而锐利,密切注意着对面东玄军队的动静,不断地下令,指挥军队。   现在已经是最关键的时刻!   围绕在他身边的无数亲卫,纷纷举着刀剑盾牌,竭尽所能地抵挡那好似潮水一般的箭矢,不时有亲卫发出闷哼,那是被箭射中却又不敢大声喊疼唯恐降低己方士气的举动,中箭者只要没事,便会即时退后,他们都知道,自己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这里,若是死在这里,只会为奋战的同袍们制造麻烦!   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法,已经连续四五十名亲卫战死于此,然而纵使殒亡之瞬,也没有人多出半点声响。   傅报国恒久地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仍旧在发号施令,有条不紊,丝毫不乱!   对于倾泻而临的夺命箭雨,恍如不见!   他不能动!   现在玉唐将士的疲累度,乃至士气已经到了极限。   自己站在这里,已经自己能够动用的最后手段!   玉唐主帅还在,与大家同生共死!   这是最后的士气依归。   一旦傅报国动了,士气便会轰然落下,一溃千里!   傅报国对此极为明白,更早有觉悟。   “就算是今天我在这里被射成刺猬!但也要站在这里,支撑至最后一刻!”   亲卫们拼命的格挡着沉重的弑神弓,许多人流着泪叫道:“大帅,撤吧……兄弟们顶不住了……”   傅报国合共有一千名亲卫,连日战争,已经战死五百人,今天随同傅报国前来这一班共计一百六十人,然而现在,就只剩下了不到五十个人还在奋战,竭尽所能的护卫着傅报国!   剩下的那一百一十人,都已经化作了插满了无数弑神弓箭矢的人形刺猬!   身为傅报国的贴身亲卫,对于保护傅帅而死,每个人都早有觉悟,但有觉悟是一回事,对于当前危机的判定亦有认知,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地为傅报国牺牲,却绝不愿意看到傅报国死去,可是现在的情况,就是不可抗衡的死厄临头,唯有速避才有生机,可是傅报国就是不动,唯一结果,就是所有人全部葬身在箭雨之下,纵使众亲卫全数葬身在此,也无法改变这个结果!   “若是今日铁骨关破,我傅报国,便该当在此殉国!我与人早有约定,誓与铁骨关共存亡,今日便是我傅报国履约之时!”   傅报国振声大喝:“若然今日铁骨关守住了,我傅报国,还是在这里!”   声音震耳欲聋,在厮杀震天的战场上,竟然也清晰可闻。   “今时今日,此时此刻,我傅报国,便是铁骨关!”   ……   敌阵鼓声起,寒山河冷酷下令:“再发十万援兵,全力攻击,给我拿下铁骨关!”   东玄军阵再开,好似潮水般的无数兵马向着铁骨关飞奔而来,震天吼声响起:“拿下铁骨关!拿下铁骨关!活捉傅报国!”   亲卫们都已经不再相劝傅报国,省下那口气,鼓动余力应对弥天箭雨。   能够成为傅报国亲卫之人,自然都是傅报国的亲信,都很知道傅报国的心思,既然大帅已经心存殉国之志,咱们几个人也就在这里为国尽忠便是!   我们至少要做到,比大帅先走一步,在我们所有人死绝之前,不让大帅倒下去!   敌人再启军阵越冲越疾,冲来越近!   在这半夜的时间里,寒山河已经向着铁骨关砸下了十万兵马,态势已经不是惊人可以形容!   根本就是疯狂,极度的疯狂!   所谓的十万之数,没有计算还活着的,也就是说,已经有足足十万兵马的人命,尽都丢在了铁骨关下!   如今,再次增援十万兵马,强势冲阵!   孙子虎带着自己的西军弟兄,西线最精锐的战力,此际已经战斗到了近乎麻木的地步!   眼看着敌我双方的士兵,都是一堆一堆成建制的消失,心中的震撼早已经超出了所能承受的极限!   原来,东军尽是这么打仗的!   原来,这才是对上寒山河所要面对的战况!   原来,这里的战斗,竟是如此血腥残酷!   所谓大陆第一名将,天下第一雄关,玉唐第一军,尽都是盛名之下并无虚士!   孙子虎的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敬意:“东军号称玉唐第一军,果然名副其实,我辈远远不及,此生难以望及项背!”   看着仍具身在高处,挺拔直立,屹立不倒的傅报国,孙子虎心下唯有满满的尊敬:傅报国,不愧是玉唐军方少壮第一人!   “东军是英雄,但我们西军也不是孬蛋!”孙子虎一刀将三个敌人劈下城墙,行走如飞,振声大喝:“兄弟们,我们今天与铁骨关共存亡,不让东军兄弟们专美于前!”   “誓与玉唐国土同呼吸共命运,生死与共,存亡不弃!”   “嗷~!~~”无数西军汉子疯狂的大吼,情绪空前激荡。   战局越来越是惨烈,但,越来越是朝着不利的方向发展,并没有因为傅报国不计安危的屹立在箭雨之下,以及西线军的极端爆发而产生逆转!   越来越多的东玄士兵从城墙上冒出头来,还有很多此际已经冲上了城头之上,与守军展开白刃战!   高处。   亲兵队长尽力地挥舞着长剑,挥舞着盾牌,将射过来的箭矢打飞,但此际的傅报国身上,却已经插了两支箭!   但他仍旧屹立在这里,仍旧是指挥若定,不见丝毫慌乱!   “大帅……”   亲兵头领口中骤现一声闷哼,他的肩膀上赫然是中了一箭,随即却是一声悲呼。   亲兵头领的这一声悲呼非是为了自己,而是……大帅,我保护不了你了……   傅报国乍然伸手,肋下长剑出鞘,维持原地站立之姿,亲自动手挥剑,抵挡箭矢,同时振声大喝:“命令,三万铁骑出城,与东玄军决死一战!剩下铁骑与报国军,星散,按原定计划,组建玉唐军人的另一道铁骨关!”   已经是最后时刻。   傅报国知道,守不住了!   自己也已经命在顷刻,所以他立即发出最后一道指令!   纵然是我傅报国今日战死在这里,寒山河,你想要进入铁骨关,也最少还要付出十万人命!   ……   这道命令才刚刚下达,却见一道白影,就在漫天箭雨之中,乍然出现到了傅报国的身边,剑光骤然轩动之际,尽是将所有射来的箭矢悉数斩断。   这一手精绝剑术一展,所见者尽数叹为观止,然而那白影剑光走势远远非止于此,竟以浩瀚剑光在傅报国身前,构架出一道不可破灭的屏障!   所有弑神箭,在这道光网之前,尽数折断。   与此同时,又有一阵战鼓声全无征兆地轰然连绵响起!   咚咚咚……   无数的玉唐士兵,如同猛虎一般冲上了城头,与置身于城头之上的东玄兵士展开火并。   铁骨关危急之势尽是陡然一缓!   彼端一支人马疾驰而至,当先为首一人,白发飘飘,面容厉烈,一边往前冲,一边大喝道:“傅报国!老子命令你!立即下来!”   乍闻此声,傅报国的心神陡然一松。   秋老元帅来了!   玉唐最强的援兵之一赶到了,自己终于支撑到了秋老元帅到来!   无数骑兵,宛如潮水一般冲出铁骨关,源源不断,一如万流归宗,势无可匹!   秋剑寒的援兵,终于到来了!   在铁骨关最最危急的险要关头赶到了!   配合傅报国的铁骑,十几万骑兵同时冲了出去。   仅止于一个冲锋,便即将寒山河的进攻部队压回原地,再也动弹不得!   此时,寒山河的大营中鸣金声震天响起。   已经快要攻上城头的东玄后续军队,宛如潮水一般撤了回去,再也不多留片刻。   铁骨关最最危急的时刻,按照原定行军计划,本应该距此至少还有两百里以上路程的秋剑寒率领大军,宛如神兵天降一般的突然到来,一举稳定局势,逆转了铁骨关必然陷落的绝境!   知道秋剑寒到来,事不可为,再进攻也已经无济于事的寒山河第一时间下令退兵!   只是下令的时候,却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只差一步!   就只差一步!   最多只要再给寒山河半个时辰的时间,铁骨关就是东玄的!   那时候,即便秋剑寒来到,也是无济于事,难以回天!   为什么偏偏就在这个微妙时刻,本来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却突然出现了!   难道真是天佑玉唐吗?!   不管怎么说,今日再鏖战下去,已经毫无意义!   东玄兵马撤了!   铁骨关上下齐齐发出震天欢呼!   无数的守城士兵,欢呼着一屁股坐在地上,竟是说什么也爬不起来了。   震天的欢呼,响彻城头。 第一百七十六章 遗憾不再,将门犹在!   在最后时刻乍现,护住傅报国的白色身影,自然是白衣雪。   当然只能是白衣雪!   进入铁骨关,秋剑寒老元帅凭着多年养成的危险感知,即时感受到了那种紧张到令人窒息的氛围,马上要求白衣雪前去相助傅报国,确保其性命安全。   以白衣雪今时今日的境界修为,说到逆反当前的战局,那是力有未逮,但说到保护一个,乃是护着一个人自当前战阵之中全身而退,还真不是回事,这才有了之前在空中箭雨中飞腾而去,强势入战,救下傅报国之举。   现在白衣雪的能为才大抵可以真正称得上是当世十大剑客级数,他跟君莫言相比较……嗯,还是不能比较的,他跟君莫言之间的差距,咳,还是……   不过,已臻天境六重天级数的白衣当真已经是妥妥的当世顶峰,虽然不是极峰,绝颠层次,但真正已经是顶峰,跟五大尊者亦是差相仿佛的水准!   战后,秋剑寒巡视整个铁骨关,以此老老而弥坚的个性,一时间竟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整个铁骨关,光是用满目疮痍已经不能形容,又或者该说是不够形容!   现在的铁骨关,整个被打烂了,满目尽是残破衰败的景象!   无数的伤兵尽都倒路边呼呼大睡,脸上尽是掩饰不住的疲惫,身上的伤口仍旧在流淌着鲜血,可是他们睡得如此香甜,真不忍心将他们唤醒,给他们疗伤。   还有那些在街上活动的老兵们,说是行走活动,却也是每一个都拖着腿,似乎两条腿有千斤重,根本就抬不起来一般,每个人的脸上布满了难以言喻的疲倦与麻木。   这个时候要是能让他们坐下来,立即就能打起呼噜,连睡三天!   还有满城的建筑,几乎没有太多还能保持完好的形状!   攻坚战,攻击器具可谓无所不用其极,防御也是,而守城一方最佳的防御手段就是滚木雷石,否则当日傅报国派遣铁骑兵出战之际,又怎么会让身负重任的铁骑兵“每一次补给之时,人均一块礌石,一根滚木带回来!换取补给和兵器箭矢”。   可是守城之时需要的滚木雷石仅凭铁骑兵带回的补充不过杯水车薪,最大的补充点就只能是铁骨关本身,铁骨关城内的房舍建材,大梁立柱基石瓦片,尽皆取用,这一番鏖战下来,铁骨关中,真的找不到几间完好的房舍了!   “太惨了!真是太惨了!”   秋剑寒仰天长叹,将眼中所见,胸中悲愤,尽都付诸这一叹之中。   早已经是筋疲力尽,形销骨立的傅报国,没有即时去休息,而被人搀扶着来到帅堂,两条腿打颤,满脸苍白,没有半点血色。   现在的傅报国继续调养休息,最好连续睡上三天三夜,但他仍旧坚持着,至少要坚持完向秋老元帅交代当前状况,这才能谈到休息!   秋剑寒眼见傅报国惨状,二话不说径自让把自己带来的一条五百年老参给傅报国赶紧的炖了汤,才让浑身是伤,疲累交加的傅报国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当前战况如何?你快点说完,然后赶紧去休息!”秋剑寒问道。   傅报国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知道秋老元帅必然会问到这个问题,早有心理准备,然而当真被问及这个问题的瞬间,心中那股锥心刺骨的痛苦,又再一次袭来。   他沙哑着声音,闭上了眼睛。   “卑职在初来到铁骨关时,带有兵甲十万,亲卫一千人,原铁骨关守卫将士三十万,合计四十万一千五百零三名弟兄。”   “后续辎重运输后勤人员,十万零八千六百人。”   “再之后来,陆陆续续的接收到援兵,包括江湖客乃至自发组织前来的百姓;两个月以来陆陆续续有了六万多各路好汉到来。这些人包括有各地地方武装,门派中人,江湖义士,残退老兵,青壮百姓……合计六万三千一百四十八人。”   “及至西线十五万弟兄万里驰援来至……我方总兵源共计,七十二万三千二百五十一人!”   “截至如今……”傅报国惨然如泣,一时涩然。   “十五万铁骑,目前仅余九万三千数人;三万拳头部队,没有动用;剩下的守城主题力量……所有军种,全部算上……仅余十七万九千四百零九人!这其中还包括身有伤残的病患!”   傅报国此言一出,秋剑寒与在场所有来援将士齐齐变色!   “四十二万人……?!”秋剑寒声音都嘶哑了。   “不!是四十二万……零,八百四十二人!”傅报国脸色木然,眼泪却顺着眼角流下来。   整个大厅突然寂静了下来,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这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紧紧地攥住了,仿佛呼吸不出来一般。   “这个数字,目前……还在持续不断的增加之中。”   傅报国道:“我们之前储备的伤药,早就用完了,现在每一天,每一个时辰,甚至每一个呼吸……都有许多重伤士兵死去……他们有的是伤势沉重,有的却是无药救治,失血而亡,还有的……一口气勉力支撑,现在铁骨关危厄解除,一口气松下去,便再也支持不住了!”   秋剑寒站起身来,满脸沉重,道:“关于此点我早有准备,我们此行带来了足够的尚药,整整一千二百马车,同时还带来了三千两百名医者。现在已经开始行动了,尽最大的能力,拯救东军伤者!”   “上官灵秀!”   秋剑寒一声令下。   “末将在!”眼角含泪的上官灵秀一步踏出来。   “你打出上官将门的旗帜!让我们的勇士兄弟们都看到,将门犹存,今至东线!”秋剑寒沉重地说道。   “是!”   秋剑寒转头,看着孙子虎,淡淡地说道:“孙子虎,你若是此役还能够有命回去,告诉你们王云铸王大帅一句!他手下的兵,硬是要得!没有给老子丢脸!西军精锐之名,名不虚传,保国安民之心,亦是不落任何人后!”   明明只是很平淡的一句赞许话,却让孙子虎的眼泪瞬时间有如决了提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连声音都哽咽了:“多谢老元帅!末将一定一字不漏,一字不错的向大帅禀报!”   “嗯。”秋剑寒嗯了一声,出神的想了半天,悠悠道:“说都说了,索性就再多说一句,告诉你们王大帅,此战之后,不管老夫彼时是死是活,让他回京时,去秋家磕头,还有你这个孙子,也一道来吧。”   “是!”   孙子虎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径自跪在地上磕了两个头:“孙子在此替大帅给老人家磕头了!他朝您必然能够在京城受大帅的响头!”   秋剑寒笑了笑,点了点头。   这个传闻中的“孙子”还是个聪明人,闻弦音而知雅意,很好很好!   别人喊孙子虎“孙子”这个雅号的时候,孙子虎都会不高兴,包括已经喊了差不多十年的王云铸大帅,然而当今之世唯有一人喊孙子虎“孙子”,孙子虎会倍感荣宠,欢欣无限!   这个人就是秋剑寒,秋老元帅!   倒不是孙子虎特别愿意给秋帅当“孙子”云云,而是这里边别有一层渊源,玉唐高层几乎无人不知,那西军主帅王云铸,原来本是秋剑寒秋老元帅的得意门生。   而在十多年前,王云铸还只是一名军中副将之时,违抗军令逾期不归;之后更得知,这家伙居然在那段期间偷偷成亲了,更有甚者,他的新娘子还是抢来的!   令行悖逆,临阵招亲,同是军中大罪,王云铸同时犯下两条大罪,身为其师的秋剑寒勃然大怒,重责军棍一百,发配西疆从苦力小兵做起,更将其逐出门墙,喝令其从此不得再也秋帅门人自居!   就一般情况而言,王云铸这辈子九成九是再没有出头之日了,那时候最讲求出身,而一个被逐出师门,而且师傅还是军方最高层的弃门弟子,断断无能再起风云!   是以谁也没有想到,王云铸在西线逢战必前,生死不顾,不过只得十数年时间,一步步积功而上,居然坐到了西军主帅的位置。   虽然到后来秋剑寒也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乃是王云铸的未婚妻被一富家纨绔看中,欲要强娶为妾;而当时他的老丈人贪慕富贵,背信弃义地答应了那人的求娶。   面对如斯事态,王云铸如何能忍,一怒之下,直接带着人冲进老丈人家抢了老婆跑路……而且当天晚上就大摆宴席拜了堂成了亲入了洞房……   事发虽然有因,而且也的确是两情相悦,但就现实而言,仍旧是强抢民女——他老丈人根据此事报官了。   得知真相之后,秋剑寒一怒之下,直接将那个纨绔公子的全家整个灭了门,但,始终也没有允许王云铸回去。   覆水难收,逐出门墙之说非等闲可以收回,那个时候的师傅,是不可以错的,错也是对的!   之后王云铸只要一回到京城叙职,都会到秋剑寒府门前长跪不起;可是秋剑寒自始至终也没有开过门。   这件事情,可谓是王云铸心头的最大遗憾!   从那之后,王云铸打仗悍不畏死,爱兵如子,却是粗口不断,满口尽是亲娘老子云云,这亦是学着他老师秋剑寒的做派。完全可以这么说:现在的王云铸,几乎就是将年轻时候的秋剑寒完全复制了一遍!   随着逐年升职,每一次王云铸回京之前,总要与心腹手下们商量一番:你们一个个的帮老子想想,老子要怎样才能进老爷子家门?   然而任王云铸出尽了千般手段,万般计较,每一次还是不能如愿;这也导致了王云铸始终存有一份自卑的心理。   师门弃徒!   西线众将都知道大帅的心病。   而作为头号心腹的孙子虎,自然更加知道自家大帅的痛苦源头。   即便是亲身面对秋老元帅的一刻,孙子虎也没有想到,自己不是才刚刚见到秋老元帅,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呢,老爷子居然已经允许了大帅的回归呢?!   这一刻心情当真是激荡起伏,恨不得嚎啕大哭一场,籍此宣泄胸中郁气。   秋剑寒叹了口气。   就为了当初这么点事,自己羞刀难入鞘,怎么也不肯收回成命;一直蹉跎到现在,苦了自己,苦了云铸那孩子,还苦了他身边的一干人,都是自己的罪过啊……   孙子虎心念忽转之际,尽是再也急不可耐,出声告了个罪,就出去写信,飞鹰传书,将这个重磅消息即时发了出去。   他能想到,大帅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而现在正是兵凶战危之刻,自己万一在此役中死了呢,自己死了也就死了,但这么劲爆的好消息怎么也得要在第一时间传回西线,这可是此次西军的杰出表现为大帅争取到的福利啊!   “那家伙,肯定要哭了。”孙子虎想起自己写的无比煽情,顿时嘿嘿的笑了两声,做贼心虚的左右看了两眼。   “不知道大帅哭起来不知道啥样子?得丑成什么样,现在想想就开心,我这辈子就指望这个活着了,不行,怎么就死了也就死了,我一定争取活过此役,那才有希望亲眼看到大帅的熊样,刚才秋帅可说了,让我这‘孙子’也随大帅一道去拜会,我可是拥有近距离亲眼敢看大帅熊样的资格,历时时刻的见证人,一定要活下去……”孙子虎遐想了半天,暗暗地许下了愿心。   都说女人的心思你别猜,男人的心思也不好猜,谁能想到,看上去又高又壮虎背熊腰的孙子虎,竟又这么细wo腻cuo的心思!   ……   上官将门的旗帜,徐徐升起。   这是许多年以来,将门旗帜的首度再升!   而所有还醒着的老兵在看到旗帜之后,不约而同的都站了起来,即便是再如何的力不能支,仍旧是勉力支撑,鼓尽点滴余力,占了起来。   那面绣有血色飞龙骑的旗帜之上,犹有一杆直欲刺破苍穹的长枪,早已在第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心神,全部的注意力!   老兵们的脸色瞬时间严肃起来,将站姿调整好,维持最标准的站姿,这才举手郑重敬礼!   眼中,都是情不自禁的热泪盈眶!   “上官将门的旗帜,终于又再出现在了玉唐的战场之上!” 第一百七十七章 九尊,来不了了!   绝大多数的新兵都不懂这面旗帜所代表的意义,周遭老兵们先是强按着让他们给将门旗帜敬礼,然后才开始一点点的诉说,一点点的描述,讲述着上官将门的往事。   九成九的新兵,在听完后,全都自发的再一次诚心诚意地冲着旗帜,郑重敬礼。   ……   “城墙出了问题?”秋剑寒听傅报国郑重指出城墙漏洞,两人一道来到城墙出问题的地方,俯身看去,仔细看去。   良久良久,秋老元帅都没有直起身子。   这位身经百战最擅兵事的老元帅,切切实实地看出来了问题。   现在城墙的缺憾,已经不仅止于最初的凸出一掌之数了,而是……已经接近半尺!   有这样一个隐患存在,玉唐……就算是援兵新到,战力实力俱臻顶峰,仍旧撑不过五天!   这样的漏洞足堪致命,反而于己方士兵的战力士气,再已经太大的关系。   “白衣。”秋剑寒招呼白衣雪,充满了希冀地说道:“就是这块石头……以你的修为……是否能……”   白衣雪探头看了看,沉吟半晌,终于一脸苦涩的轻轻摇头。   “单纯就这块石头,我很容易就能推进去。但是……我无法确保回到远处的石头当真可以恢复如初,更大的可能的是,我推动石头之后,不但无益,反而会动摇它周边的石头,令到城墙进一步失衡,更加不牢固……”   白衣雪的话,让秋剑寒最后的一线希望也消失了。   他明白白衣雪的意思。   构建城墙的所有石头,全部紧紧的挨在一起,宛如一个整体,这块凸出的石头,虽令正道城墙出现瑕疵,但城墙仍旧可以支撑一时。反而是白衣雪将这一块推到原位,看似回复原状,实则却会因为大力挤压,令到其他原本没有裂痕的地方出现问题!   若然当真出现了那些裂痕,后果只会更加致命!   若是有所缓冲余地,令白衣雪将石头推入,然后再行修复裂缝,也可在短时间内完成,但东玄方面可能给玉唐这个时间么?   绝不可能!   傅报国的脸色黯淡下来,本以来老元帅来到之后就能改观的战况竟是劣势存在,他下意识的轻声问道:“老元帅……敢问您……九尊大人……什么时候能来?”   这个是傅报国最挂心的问题,亦是当前唯一能够脱困的最直接手段!   秋剑寒心中一阵刀绞一般的疼痛,忍不住便怒斥道:“傅报国,你这是什么心思?难道玉唐没有了九尊,你就不打仗了吗?!玉唐战事非要九尊出面,才能了结吗?!”   傅报国垂下了头,艰涩地说道:“老元帅,此役非同一般,兄弟们……打得太惨了……”   秋剑寒沉默了一下,轻轻道:“此役战况惨痛,我岂不知,但是……九尊大人……或者,这一次……是……真的来不了了。”   傅报国闻言之下登时豁然变色。   他很清楚老元帅这句话的意思。   以九尊大人的速度,脾气,性格,怎么会会来不了?   如果当真来不了的话……那……那就只能有一个可能!   傅报国不敢想的那个可能!   “根据之前的情报汇总,在距此东南方向六千五百里处的苍茫群山之中,就在前些天,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湖泊……周遭的数座山脉,齐齐被夷为平地,所有的树木山石,尽都被打得粉碎,宛如遭临天劫,满目疮痍。”   老元帅闭着眼睛,道:“那里,应该是发生过了一场大战!但是,参战人数绝对不多……”   “而从南疆到东防……那条线路,几乎是必经之路……”   “显而易见,此次大战,乃是有心人针对九尊而设,亦是此役之后,九尊大人就此再无音讯!”   傅报国呆若木鸡!   就算秋剑寒的解说,以他的军事素养怎么能不明白这几句话的个中深意呢?   更何况他本人,本就是对四季楼种种超越自我认知手段多有体会之人,他的一颗心,瞬时间变得彻骨冰凉!   秋剑寒一声长叹:“依照时间推算,自从云尊大人离开南疆之后,前后大抵经过了二十几天左右,亦是在那之后,那这个湖才出现;换言之……云尊大人曾经在那边战斗……最少持续了二十天的时间!”   “然而从那之后,就真的再无消息了……”   “虽然没消息是好消息,但是……”   耳听秋剑寒之言,傅报国只感觉自己头顶上天都已经塌了下来。   这边铁骨关城墙出现了不可逆的恶劣状况,那边,云尊大人居然也遭遇了恐怖的袭击!   “报国!”   秋剑寒沉声道:“这个消息需要极度保密,目前整个玉唐……就只有你知我知……陛下和老冷方太蔚才知道的绝密信息……”   傅报国机械的回答道:“卑职明白。”   嘴上应和,实则傅报国此际的脑海里早已经是一片空白。   当日缔约之人,或者……已经不在了,自己的誓言又要兑现给谁看呢?!   自己这一路坚持下来,除了最主要的原因,要进身为玉唐子民的本份,还有一层原因就是,要让云尊大人知道,他当日的留手没有留错,自己真的是付出了所有的一切,以生命守护着铁骨关!   然而现在……   “现在城墙这边……”秋剑寒满脸尽是踟蹰之意。   傅报国却是径自抓了一把冰雪在自己脸上脖子里狠狠的擦了几下,这才感觉头脑冷静了几分;炖了一顿终于建议道:“老元帅曾经说过最后一招,不知道……那最后一招……”   秋剑寒老脸上一片沧桑:“老夫此际便是在想那最后一招。”   傅报国道:“敢问老元帅?……”   秋剑寒艰涩地说道:“这最后一招,能够让铁骨关多撑……一个月时间。却绝对不可能再多。甚至就算是动用了这一招,老夫仍旧没有信心能够在寒山河的手下,当真撑过一个月的时间。”   傅报国陡然间精神一振:“多撑一个月?真的是一个月?!”   听闻这个数字,傅报国的两眼都是发光的!   现在,即便是多撑住一天,在傅报国看来那都是奢望,居然还能再多撑一个月时间?!   此际乍然多撑一个月这几个字,傅报国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但秋剑寒的脸色却很难看。   若是有选择的话,他断断不想动用这最后一招。   因为,这一招一旦用了,铁骨关……这座世人公认的不破雄关,将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不堪复用,又或者该说是就此毁掉了!   “敢问老元帅,到底是什么办法?竟又如斯奇效?!”傅报国满眼尽是兴奋的问道。   ……   对面,东玄阵营一方,寒山河站在高处,身上披着厚厚的皮裘,皱着眉头,远远的眺望着彼端的铁骨关,有些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   “老师,山上风大,咱们还是回到帅帐吧。”战歌说道。   “嗯,再等一会,我要看看,秋剑寒究竟会不会动用那个方法!”寒山河缓缓说道。   “那个方法?什么方法?”战歌不解的问道。   “最后一招!应对当前危局的最后一招!”   寒山河苦笑一声,道:“想不到,我终究还是对上了秋剑寒……原本以为,傅报国坚持不了几天,想不到真正对上傅报国,就见的他竟是有如脱胎换骨一般,每一次应对的手段,都是精确无比,针对有序,更是……更是超出想象的妥当……傅报国,当真已经完全成长起来了!若是他能够活过此役,天玄大陆第一名将的头衔,只怕就要易主了!”   “老师,你这话未免太抬举那傅报国了,只要老师还健在一日,天玄大陆第一名将的头衔,便绝不会旁落!”战歌慨然道。   战歌虽然曾与傅报国对上,亲身体会过傅报国的厉害,不得不承认,易位处之,他绝对做不到傅报国这般,但说到傅报国能够顶替寒山河成为下一个大陆第一名将,战歌仍不认可!   寒山河顿了一顿又道:“你可知为何伤亡如此惨重,我还是选择继续增兵?继续战下去么?”   战歌道:“请老师告知详细。”   对这一点,战歌也是很不理解。   当前战事,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东玄这一边。但,自己的老师却是无论如何都要誓死一战。   这件事,的确奇怪。 第一百七十八章 最后一招!   “主因就是因为傅报国!”   寒山河淡淡的道。   “因为傅报国?”战歌对于这个答案更加的不明白了。   区区一个傅报国,就算极具谋略战法,却又如何值得老师这么重视?   “若是傅报国名不副实,或者表现得不是这么的优秀……我方大军早已经马踏玉唐多时矣。”   寒山河苦涩的笑了笑。   “这一战,你只看到我的不惜兵力,将东玄无数兵士不计代价的方式送上战场,你又是否知道,现在战死的……都是些什么人。现在我告诉你,除了部分军中大将之外,占据其中绝大多数的……”   寒山河脸上露出一个讥诮的笑意:“甚至可以这么说,当前东玄国内众多家族的武装力量,全都在之前的战役中,被我葬送在了这铁骨关之下!”   “这一战之后,东玄国内将异乎寻常的容易治理了。即使这一战败了,东玄国内的内部隐患,亦有超过八成之数,被我彻底的扫平了!”   寒山河清癯的脸上闪现一丝冷然:“只不过……这一战不管是胜是败,我只要回去国内,那么,终此一生,将不会再有任何带兵的机会!”   “所以说,你还以为刚才的说法有问题么,只要傅报国活过此役,那么真的就是下一个天玄第一名将!”   “那些遭受严重损失的家族断断不会放过我,皇帝陛下为了国内势力的平衡,势必给他们一个交代,而我这个直接当事人,替罪羊的终局,无可避免!”   “亦基于这个理由,我不能退兵。秋剑寒与傅报国这两人固然是抱着必死之心来到这里,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我寒山河,却也是如此!”   “身为军人,战死沙场,永远比缠绵病榻,或者被政敌攻击而死,要荣耀得太多!这里这一片被血水浸透的土地,除了是秋剑寒的归宿,也是我渴望的归宿!”   “至于这一战为何不得不打下去……我何尝不知道,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在我方?但只要我还在战,在继续,国内就只能选择支持!”   “反之,若是我们现在就退兵了,我将被囚居于国内,直至老死;甚至因兵败而获罪,被抄家灭族,甚至当场斩首也不无可能。”   “本来这些仍旧仅局限于我个人。东玄还有你们,我纵使撒手,纵使不放心,却也只能如此。”   “但你要知道,咱们退了还有一个坏处,就是玉唐会从此多出来两位无敌统帅,更多出来两个比他们稍稍逊色,却不会逊色多少的合格军帅!玉唐虽然四面皆敌,形式孱弱,但玉唐军方,却会因此而达到前所未有的鼎盛高度!”   “铁铮,傅报国,南方的冷,西方的王,四方边关统帅,都是一时之选,顶级军帅,我等诸国,如何跨越?!”   “四方主将之中,铁铮乃是大陆公认的无敌统帅;而如此人物竟还要逊色于傅报国,便是因为傅报国乃是全才,更因为傅报国是方擎天的弟子;当然,铁铮的性格冲动一面,也决定了这一点。”   “然而傅报国之前虽然也称得上是合格统帅,却并非是无敌的存在,若是他跟铁铮正面对上,胜负不过五五之数,甚至还是铁铮的胜算更高一点点。然而这一战之后,傅报国的各项能力,都被催熟了。不管是勇猛,顽强,奇兵,埋伏,隐忍,坚韧,冷酷……各方面,都已经达到了为将者的巅峰。”   寒山河声音里全是感慨:“傅报国算是彻底的锻炼出来了,你们却还远远没有锻炼出来。若是这一战我退了,我回去从此销声匿迹了,将来玉唐整顿军马再战的时候,你们……绝对不是傅报国或者铁铮的对手。到了那时候,不管是东玄紫幽,还是大元神赐,都将被玉唐铁蹄踏过!甚至可以说,有没有九尊的助力,都不是重点!”   战歌不服气地说道:“这,未必见得吧?”   寒山河淡淡的笑了笑,道:“你可知道,傅报国有一支至为秘密的军队,叫做报国军么?这支军队,你可曾见到傅报国动用过?”   战歌脸色一变:“没有,真的有这样一支军?!”   寒山河道:“就是有!那玉唐铁骑,号称玉唐无敌雄狮,铁铮离开东防的时候,留下了整整十五万人!而一直战争到了现在,你曾见到多少铁骑?”   战歌算了算,道:“弟子见到的铁骑……盘算下来,大抵有十二三万!”   “十二三万?!”寒山河摇摇头:“你一共就只见到了五万而已!”   战歌不服气的道:“怎么可能?还有那……”   “还有那些一直骚扰我们的铁骑,一共有几支兵马?一共有多少人?他们在何方?你都知道吗?”   “那些铁骑兵就是属于未曾照过面的。那些铁骑兵尽数洒在暗处。你知道那些人除了骚扰我们之外,他们还做了什么吗?”   寒山河问道。   战歌茫然:“什么?”   寒山河叹口气:“那些被傅报国散出去的铁骑,哪怕是铁骨关最为危险的时候,也都没有出现过,更遑论驰援。显而易见,这些人身上都有严令,严禁他们接触本身任务之外的一切事宜。”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就算我们当日攻破铁骨关,那些铁骑,也仍旧不会出现!只会化作……我东玄境内……永远的匪患!”   “铁骑与报国军,这两支部队傅报国若是之前有动用过任何一支,我都有绝对把握,将铁骨关拿下。但是……两支部队偏偏就都没有真正的出现过,他们的作用就是……”   寒山河一字字道:“就是将我们的黑骑,也牢牢地压在这里不敢动!”   战歌恍然大悟。   “傅报国的杀手锏,同样也是我的杀手锏!战场兵事,在双方优劣尽都了然心中的时候,就是拼谁更大胆更仔细更敢拼,傅报国在综合实力居于劣势的时候,尤能能够缠斗至此!”寒山河眯着眼睛,轻轻叹了口气:“当真已经完全够格,与我在战场上,正面一决胜负了!”   战歌骇然。   老师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人,有过这样高的评价,即便是当日的铁铮也没有过!   想不到对面已经被打得只留半口气的傅报国,却得到了这个至高的评价。   “所以这一战,不能就此结束,就算是要结束,也得要先打死傅报国!”寒山河道:“只留一个铁铮,只要针对他的性格弱点,便有回旋余地。可是傅报国……必须得死!只要东线没有了傅报国,我们东玄帝国的国祚尤能延续三百年!”   战歌心中凛然,突然道:“但,其他几国……”   “其他几国?”寒山河讥讽地笑了:“紫幽帝国经过此番变故,已经注定完了!大元帝国,也已经被云尊吓破了胆;北方神赐,面对铁铮的狂攻猛打之下,能够自保已经是极限,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哪里还有什么其他几国?”   寒山河重重的哼了一声:“将来统一天下者,不是东玄,便是玉唐!而这整个天玄大陆锦绣河山,再也没有第三个国家可以染指了!”   战歌心中一震,原来玉唐在老师心中的地位这么高,他下意识的举着鹰眼套筒向着对面铁骨关上看去。   突然猛的叫出来:“老师,他们动了!”   寒山河淡淡道:“是不是,开始往城墙上泼水了?”   战歌猛点头:“是!在泼水。”   突然间脸色大变:“老师,他们这样做,显然是想借助这酷寒的天气,滴水成冰,那城墙就会变得牢不可破了?哪怕被打出来痕迹,再浇一盆水上去,也能即时恢复,甚至是更加牢固……这……这一仗,还怎么打?”   寒山河微微的一笑:“这就是秋剑寒的最后一招。看来这老匹夫,也被那个缺口搞得束手无策了。只能使出冰冻城池的这一招了!”   他转身,施施然下山,淡淡道:“只可惜他不知道,我等的就是他这一招!”   战歌茫然不解。   面对这般无法攻打的城池,老师还有什么针对性办法?!   怎么显得如此胸有成竹? 第一百七十九章 俺们找人   铁骨关上。   傅报国原本倍见浑浊黯淡的眼睛此刻尽显光彩,眼看着一桶桶水浇下去,不过片刻就在寒冷天气氛围里一点一点凝结成坚冰,有如为城墙披上一层装甲,如此反复之下,前后只不过半个时辰之后,整个铁骨关的城墙外层已经多了一层冰墙!   一道晶莹剔透,滑不留手,却是坚实异常的城墙!   铁骨关城墙之上所有的破损缺憾全都被冰层所覆盖,再无任何破绽缺漏。   傅报国兴奋的摸了一把,又用自己的佩剑狠狠地劈了一下,亲手测试这新就的城墙坚固度,直劈得冰雪纷飞,但城墙主体却是一点也没有破坏痕迹。   显然这道冰墙,虽然坚固度略有逊色,但大堪一用,最关键的是,这样的冰墙,就算出现破损也极易修复,几盆水几桶水浇过去,稍待片刻,就是完成修复!   “好主意!当真是好主意!”   傅报国浑身颤抖,目露精光,哈哈大笑:“老元帅的这个法子当真是神来之笔,我之前怎么没有想到这样的好办法呢!哈哈哈……寒山河,我倒要看看寒山河有多少人命,来填进这座铁骨关!不毁冰墙,不毁冰墙啊!”   然而与傅报国的喜形于色截然不同的却是秋剑寒的脸色。   秋老元帅满脸尽是沉重,目光满布忧虑,看起来竟是心事重重。   傅报国诧异地说道:“秋老为何如此?现在铁骨关便如铜墙铁壁,就算那寒山河有三头六臂,也难得撼动。有如此冰墙为恃,纵使他今日将外面破损,至多一夜之间,也能恢复原样,等于是固若金汤,铁骨关当可高枕无忧了啊!”   秋剑寒苦笑一声:“若是别人有此认为,我不会奇怪,但是你傅报国有此认知,却是不该。”   傅报国闻言一愣,他亦是颖悟之人,知兵之帅,登时想到了老元帅的冰墙战术该当是存在某种限制,但这种限制是什么呢,自己刚才在欣喜之余,也曾想过此法之弊端,但没有想到可破之法啊,正是因为那是自己易位处之,设身处地的设想过,才如此的喜形于色,难道竟有什么自己想漏的地方吗?   秋剑寒看傅报国面现沉吟之色,脸色便是一沉,道:“报国,即刻吩咐下去,命后勤总务多多准备火油,多多准备火箭。尤其是要准备大量的后续水源,之后鏖战须防寒山河以火攻针对。再命令铁骑与报国军,养精蓄锐,随时听用,准备死战!”   说完,就忧心忡忡的下去了。   “火攻?”傅报国对于老元帅的仍旧是满满的不解。   水火相克,这是人就知道的浅显道理,刚才自己设身处地设想针对冰墙策略之时,也有考虑过火攻之法,可是在当前这个时节,用火攻对付一堵冰墙?!   谈何容易!   所以刚才只是想了个开头,就被自己给否定了!   但老元帅如此郑重的提及是个什么说法呢,还有就是,就算对方强施火攻,自己这边准备大量水源和沙土也就罢了,但为什么也要准备火油火箭!?   是怕对方火势不够强,给对方火上加油吗?   这命令,越来越高深莫测,出人意表了!   傅报国不禁浮想联翩,看来自己跟当时顶峰名帅,犹有相当的差距,还需要继续努力!   ……   一路跟着秋剑寒走下城墙,傅报国还在想这件事,左思右想,兀自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里有判断失误。   而就在此刻,却听到前面一阵喧哗声绵延不止。   循声看去,大街上十二个身体壮硕,便如是十二头牛犊子的彪悍少年人与数名老兵似在口角,更由口角转为肢体接触,其中为首一个,此刻正挣得满脸通红,一个劲儿叫道:“我们只是找个人,怎地就犯了王法?大家都是玉唐百姓,你凭什么这么对待我们?!”   抓着那那少年的一老兵满脸尽是狞笑:“放肆!你毫无尊敬之心,满口尽是不敬之言,不拿你拿谁?你现在何止犯了王法,简直是罪在不赦!”   少年却是满脸委屈:“我不敬谁了?我们真的是来参军报国的,我们十二个人是来抗击东玄的!我们怎么就罪在不赦了,我们又不是奸细!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好不,我们都是玉唐百姓啊!”   秋剑寒与傅报国远远的听到,彼此对望一眼,心头疑云阵阵。   “过去看看。”傅报国命令亲卫。   至于傅报国和秋剑寒,却是不会亲自过去的。   纵使如何疑惑也好,此刻乃属关键敏感时期,万一对方真的是奸细,自己两人被刺杀却又如何是好?即便不曾被刺杀成功,只是出了这等事件,也会让现在本就不稳的军心再起波澜。   现在才刚刚稳定下来的玉唐军心,决不能被这样的事搅动!   几个亲卫走了过去,不过三言两语就将当前事态搞清楚了。   事情的过程其实很简单——   那口口声声自称前来投军的十二个少年,因为每人都有一匹上好战马随身,且骑术居然都颇为了得;骑兵将领看见了自然见猎心喜。甚至就连铁骑将军,在看到之后,也是眼前一亮。   当然,最令人惊喜的还是那十二匹战马,每一匹都是极上乘的良驹,尤其其中几匹战马,更都是身长八尺多,高头长腿,矫健至极的极品宝马。都不需要太多的调教,只需稍加训练,便是战场冲锋利器。   爱马如命的骑兵将领凑上去攀谈,想要将那群少年人招至麾下。   这群少年人都是出自偏远山村的孩子,个个憨厚老实,被人一问就红了脸,大家一阵哄笑之余,更多了几分喜欢。   久经沙场的兵士相比较于聪明孩子还是更喜欢老实憨厚本份的少年人!   然而这份喜爱却终止于其中一个孩子满眼尽是好奇地说道:“敢问各位大哥,俺们来到这里,还有一件要事,需要找到几个人,送一封信给他们。”   一个老兵笑道:“找什么人?你且说说,就算咱们都不知道,定当帮你们打听,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这半大小子傻愣愣地说道:“可以收信的一共有三个人,一个叫秋剑寒,一个叫傅报国,一个叫上官灵秀,是一位女将军,这三人随便那一个都行。”   这几个名字普一出来,刹那间,满场陷入寂静无声的古怪氛围之中!   周遭许多百战老兵,再看向这群半大小子的时候,眼中流露出来的再非是友善之意,而是森然杀机,一双双充满了老茧的大手,悄然摸到了刀柄上。   好大胆!   才第一天来投军,居然就张嘴打听秋老元帅,傅大帅,和上官将门的消息!   非但大胆,其别有用心更是昭然!   再想深一层,这十二个少年,看似憨厚老实,但每人都有一匹极上乘的宝马良驹,这本身就跟他们乡村出身的人设绝不相符,分明就是……大有问题!   其中一个军官冷笑一声,幽幽道:“敢问谁让你们来找这三个人的?”   那半大小子挠挠头,道:“是我们老师啊,在我们临行之前,我们的老师写了一封信,让我们交给这三人中的一个人,无论谁都行。”   那军官语气更加不善:“你老师?你老师是谁?难不成他竟认识你刚才提到的那三人,认识其中的任何一人?!”   言语间的讥讽意味尽是再不掩饰,直言嘲讽,就凭你们的师傅,竟然狂称认识那三位大人,就只是认识他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人,都是妄言!   那半大小子却没有听出那军官的嘲讽,欲待回应之际,却又突然语塞,支吾道:“我……我不能说……我需得见到了这三个人之后才能说。”   那军官一声冷笑:“不能说?好得很,既然是不能说,来人,给我拿下这奸细!”   老兵们早有准备登时一拥而上,就要将眼前这群几个小家伙全数抓住。   不意这几群小家伙的身手居然极为溜滑,甚至是不好惹,纵使是面对多名百战老兵的联手合包围中,仍旧是攻守有度,全然不落下风,甚至可以看出来,他们只是不想反噬伤人,否则那几名老兵,因为一开始的心存小觑,多半要折在这几个半大小子的手中。   然而仔细观察其出手细节,几个军官反而更形恼怒:这分明是百战军阵百死老兵才会具有的战场保命手段,这一帮半大小子从哪里学来?这还用说么?   不轨之意,不由分说!   “拿下!全数拿下!”   “再有反抗,杀无赦!”   “你们要干什么?我们已经手下留情好么?!俺们真的是来找人,真的是有一封信!俺们就问了一下秋剑寒和傅报国他们的名字,俺们犯了什么大罪?!”   军官们更加恼怒,特么的,你们都露馅了,居然还敢给老子装糊涂!   要你们留情了么?!   而就在将领当真要下令格杀,突然间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住手!”   却是秋剑寒老元帅出声了。 第一百八十章 他姓云!   “老元帅小心,小心寒山河诡计!”傅报国吓了一跳。   “无妨。”秋剑寒心中笃定。   有白衣雪方墨非两人近身保护自己,放眼天下,当真想要找出一个照面就能杀死自己的人,还真不多。   更别说只是几个半大小子?   而单就当前状况而言,那几个半大孩子确实有手下留情,更加没有说谎的迹象!   秋老元帅是什么人,自然不会如那几个老兵一般的想当然,他们心底所谓的破绽,反而不会破绽,真正的奸细,恨不得将自己掩饰得全无特色才好,哪里会整一群半大小子成群结伙的到来,还带了十好几匹宝马良驹,直接叫出自己目标的名字,更是天大的诡异,绝无此理!   “老头子我就是你们要找的秋剑寒。”秋老元帅微笑着看着几个小家伙:“是谁让你们来找我的?信在哪里?”   仍是那为首的那个半大小家伙一脸狐疑的开口道:“你说你是秋剑寒,有啥凭证?!你是这群坏人的老大,我们不相信你!”   这句话端的是神来之笔。   秋剑寒一阵怔住。   对啊,我说我是秋剑寒,有啥证明?   傅报国忍不住的笑了出来,大踏步走出去,道:“我就是你们要找的傅报国。可也要凭证吗?”   对面小家伙楞楞的道:“当然凭证,你凭啥说你是傅报国?我们这边才说要找你俩,你俩就出来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你以为我们傻子吗?”   傅报国:……   秋剑寒大感有趣地说道:“老夫纵横天下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人见到老夫的时候要什么证明身份的,今天老夫算是开了一次眼界……”   此刻,旁边的兵将一起恭恭敬敬的行礼:“参见秋老元帅,参见傅大帅!”   半大小子一脸惊奇,如同做梦一般的晕头转向:“你你……这个……这个……秋剑寒居然是大元帅?傅报国也是大元帅……?哪那个上官姑娘是不是也是大元帅啊……我我……”   十二个小子一起在风中凌乱,彻底的懵逼了!   其中几个人更是脸色煞白,他们固然仍旧不知道秋剑寒、傅报国是谁,但却知道大元帅是个大官,至少在东线铁骨关这边,这官是最大的!   “好了好了,老头子越来越有兴趣知道你们老师是谁了?现在也证明了,信总可以拿出来了吧?”秋剑寒哈哈大笑。   这几天就没见过秋剑寒如此,这几个孩子当真是难得开心果,同样被质疑得哭笑不得傅报国心下亦有莞尔!   “嗯,信……信在这里……”半大小子一阵手忙脚乱,解开棉袄,将手伸进内衣,摸索半天,才掏出来了一个用兽皮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包。   一层层打开,里面正是一封信。   一个秋剑寒的亲卫上前一步,将信拿在手中,转身恭恭敬敬的递给秋剑寒。   秋剑寒接过那信,漫不经心的一边拆一边问道:“你们老师到底是谁,姓什么啊?怎么搞得这么奇葩?”   半大小子恭谨地说道:“老师说,他姓云……”   秋剑寒拆信的手猛地一下子僵住了,眼中陡然射出来凌厉的神色:“你老师现在在哪里?!”   脱口而出问出这句话之余,心下一股不妥的感觉骤然涌动。   随即便将那信往怀里一塞,急声道:“这里的所有人全部跟本帅前往帅帐,带这几个小子过来!全军全城戒严!任何人不得妄动,妄动者军法从事!”   随即率先大踏步而去。   傅报国也是浑身颤抖了一下,急忙跟上去,脸色严肃空前,哪里还有半分笑意。   几个小子被一干军官将领们簇拥着,一脸迷惘满心恐慌的来到了帅帐。   秋剑寒异常仔细看完了信,一双眸子精光四射,注视着对面的几个小家伙:“除了这封信,你们老师可还有说什么?”   被秋老元帅异常重视的信上当真是什么消息也没有透露,大抵就是让自己和傅报国对这几个小家伙加以照顾一下,全然没有任何秋老元帅真正关注的信息。   “老师就是说……就是说,最迟半月,他就到了。”   小家伙说的很是有些惶恐。   此际目睹这森严的帅帐,来来去去都是位高权重的将军,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这个老师让自己找的人,居然是这样的大人物!   这个时候还能说出一句囫囵话,已经是心理素质很过硬了好么!   最多半月!   秋剑寒与傅报国听闻此语,目光熠熠,心头尽是狂喜之情!   看着几个小家伙的目光,当真如同看到了绝世宝藏一般。   “你们老师……现在,情况怎么样?”秋剑寒沉吟了一下问道。   “情况不是很好。全身骨头多处折断……我等离家时,老师还站不起来,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有受过那么重伤势的人。”为首的那半大小子迟疑了一下,喃喃道。   秋剑寒的脸色登时转为难看。   全身骨头多处折断,站不起来。   这等情况,即便是身为高层修者,也属难愈之重创,半月之内如何能赶到?   但总归是有了消息。   虽然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但有了确实的生还消息,更好!   “你们老师……长得什么样子?”傅报国沉吟半晌,终于问到了一个秋剑寒一直想问,却又……不敢问的问题。   半大小子苦苦思索,使劲挠头,将头皮屑挠的雪花一般落下来,迟疑半晌才道的道:“这个……还真说不好……老师的年纪应该不大,但因为本身……伤势实在太重,看不出本来面目……反正他浑身都是伤痕……不过伤归伤,他很了不起的!”   “……”傅报国一阵无语。   这话还真不如不说。   难道自己刚才就不该问,又或者说,这才是老元帅没有问这个问题的根本原因所在?!   “王定国!”傅报国一声大喝:“这几个小子就全部交给你了!全都给我好好看护,尽量莫要有折损。”   王定国答应一声:“走吧。”   几个小子急急地说道:“我们不要看护!我们此来是来打寒山河的,是来保卫国家的,被看护起来算什么事,我们得了师傅的真传,我们要实打实的上战场,还要挣军功回家哩……”   傅报国大笑:“我哪里有说不让你们上战场了,只要你们一直跟着王定国,就不愁没有军功可拿!不过战场之上首重军规军律,你们首先要学会的,便是服从!下去吧。”   几个小子听话的下去了。   看着那几个小子离去的背影,傅报国转头看着秋剑寒的脸,试探地说道:“老大人,您看……是不是……”   秋剑寒也皱紧了眉头:“老夫这会也是拿不准,不敢断言什么……”   他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傅报国,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对方一定是我们的人。”   傅报国喜形于色:“那究竟是不是云尊大人?”   他听得出来,老元帅显然是不愿意深谈这个问题;但是傅报国却是心情激动,忍不住想要问个水落石出,打破砂锅问到底。   秋剑寒叹口气,道:“那人只是说了他姓云,然而姓云的……未必便是云尊啊。”   傅报国愕然:“既然说了姓云,不是云尊还能是谁?”   秋剑寒瞪了他一眼:“名字里有云字的高阶修者大有人在,除了云尊还有许久未曾显面的天外云侯,七步杀生剑云逍遥;即便是云逍遥的儿子,云扬也是高阶修者,一手超妙功法,鹤立玉唐少年一辈;除却他们两人之外,才是云尊!云尊素来以风尊的身份加以掩护,所以当真道出姓云之说,云尊绝非首选!”   “这个什么云老师,固然是他们三人之中的一个,这点已是毋庸置疑。但具体是哪一个,却还需要来了之后,才能知道。”   傅报国已经难掩振奋,道:“是,是。不管是谁来,都是好事。就是……那位云扬公子就算了,来了……也没啥大用。”   秋剑寒含有深意的看了傅报国一眼,悠悠说道:“那倒未必……那云公子若是来了,未必就比云侯的作用小,甚至能够起到很让人惊艳的效果,你当老夫刚才所说的鹤立玉唐少年一辈,只是说说的吗?!”   傅报国道:“难道那小子乃是修行天才,居然已经强爷胜祖了?”   秋剑寒突然不耐烦起来,道:“问那么多干嘛?你这个混蛋都能强爷胜祖,为什么别人就不行?还不滚出去看着你的部队,老是在这里待着偷懒吗?你这大帅就是这么当的么?滚滚滚!赶紧滚,痛快滚!”   带着满头满脸的唾沫星子,傅报国一边擦拭一边迷惘的走出来,说啥也想不通,明明说得好好的,那么融洽的气氛,怎么就突然间就来了劈头盖脸的一顿狗屁呲呢?   难道那云公子,真的很有手段,又或者其实他才是秋老元帅心中较为倾向的姓云之人,嗯,很有可能,毕竟那几个半大小子曾言,他们云老师虽然看不清面目,但年纪不大,天外云侯云逍遥,年纪怎么也不能说不大,云尊修为高深莫测,也该当有点年纪,貌似只有云公子才能称得上是年纪不大,但如此一来,自己跟老元帅的寄望岂非又落空了!   天外云侯少侯爷云扬,纵使有惊艳之才,却终究无法跟云尊相比拟的!   区区云扬却又哪里比得上九尊智尊云尊!   差天共地,远远的不可同日而语!   傅报国感觉自己似乎是找到了秋老元帅突然变脸的原因!   帅帐里。   独处的秋剑寒满脸尽是忐忑还有疑惑,脚下不断的踱步,口中喃喃自语,一个劲地叨咕着:“是不是你?究竟是不是你?” 第一百八十一章 未婚妻、云侯到   上官灵秀也来了。   带着两个身材窈窕高挑的女将,英姿飒爽的走进门来:“老元帅,据说有给我的信?”   秋剑寒正在沉思,闻言道:“是啊是啊,就在这里。”   将信拿了出来。   上官灵秀看了一眼,也是有些摸不到头脑,道:“这是谁?”   秋老元帅看了她一眼,道:“他说他姓云。”   上官灵秀娇躯一震:“云尊大人?”   秋老元帅的眼睛看在上官灵秀脸上,道:“那也未必。”   上官灵秀的眼神更亮:“是云扬公子?”   秋老元帅眯起了眼睛,道:“这个,老夫不知。”   上官灵秀微笑道:“不管谁来,都是好事。”   一边,月如兰与计灵犀同时变了脸色。   不管是云尊来,还是云扬来,都是好事。这倒是不假。对于两女来说,也都是好事。   若是云尊来了,自己两人就可以向他打听风尊的消息,嗯,也就是计凌风的消息。若是云扬来了……两女咬牙切齿,非要跟这混蛋算算账不可!   不过……上官灵秀怎么这么兴奋?   云尊来了,对战局有益,她高兴理所应当。但是云扬来了她高兴什么?   两女脸色变化,秋剑寒看在眼里,道:“这两位是……甚是面生啊。”   上官灵秀微笑介绍:“这两位是江湖义士,身手高强……这一路……”   话没说完,月如兰已经淡淡地说道:“好教老元帅得知……小女子月如兰;这是我小姑子计灵犀。”   秋剑寒眯起了眼睛,道:“好名字。”   老元帅乃是人精,这位月如兰月姑娘一看就是不怎么说话的,那种温柔娴静的女子,此番抢着说话,自然是有用意的。所以老元帅也不插话,静静等着。   果然,月如兰道:“嗯,我这位小姑子,乃是云扬云公子的未婚妻。”   风尊的妹妹和未婚妻现在自然不能说。但是,云扬云公子的未婚妻,却是可以说的。   这句话说出来,三人同时大吃一惊。   秋剑寒瞪圆了眼睛,上官灵秀霍然转过头来,就连计灵犀自己,也是顿时就是面红过耳,羞不可抑:“兰姐,你胡说什么那。”   计灵犀自己心里也是有些迷惘。   我啥时候成了那家伙未婚妻了?兰姐这是在信口开河啊。   月如兰脸色不动,她和计灵犀的脸都易容过看,纵然动容,也不会被人看出来。慢慢地说道:“这位云公子甚是不懂事,将我们扔在天唐城,就不知去向,我们特意来寻他的。”   心中却是一阵阵的恨铁不成钢,妹妹啊妹妹,你真傻啊。你还看不出来,这位女将军对于云扬的心,已经是差不多毫不掩饰!   你再不好意思下去,恐怕……云扬就被人抢走了!   上官灵秀有些失魂落魄,道:“云扬的未婚妻?”   秋剑寒皱起了眉头,突然道:“云扬到底有几个未婚妻?老夫前几日与上官老夫人商量,已经将上官灵秀姑娘许配给了云扬,怎么……现在一下子出来了两个未婚妻?”   作为军方擎天一柱,秋剑寒自然是向着上官灵秀的。他人老成精,从上官灵秀一言一行早就看了出来。   而且也看出来,月如兰那句话,分明就是故意的打击上官灵秀的!   所以忍不住,就直接帮腔。你会撒谎,老夫活了一辈子了,难道还不如你了?   计灵犀脸色一变:“竟有此事?”   月如兰妙目看着秋剑寒,道:“老元帅说笑了。”   秋剑寒吹胡子瞪眼睛:“这里是军营,哪里有什么说笑:都出去都出去,老夫这么严肃的帅帐,倒成了争风吃醋的地方了!成何体统?!”   大手一挥,就都赶了出去。   上官灵秀出来,看看计灵犀,看看月如兰,一肚子话问不出来,说不出来。   计灵犀也是低着头,偶尔打量一下上官灵秀,深深感觉,若是论容貌,或许自己还能稍胜一筹,但,这等身高腿长英气勃勃的姿态,却是自己比不上的!   月如兰已经在上官灵秀心里埋下了钉子,再加上一路行来,三女感情非常不错,也就不再刺激她,索性也闭了嘴。   三女一片沉默,不约而同的心中打定主意:一切,等打完了仗再说。   这让尾随出来想要看热闹的为老不尊的秋老元帅大失所望:居然没有吵起来……   三女一路走回去。   沿途所见,都是一帮帮身上流血,包扎着的伤兵,但每个人都是斗志昂扬,眼中全是决死之志!   似乎这惨烈的战场,带给他们的只有无惧与英勇,而没有半点的恐惧。   这几天里,看着一个个玉唐壮士喋血沙场,百战不悔;月如兰与计灵犀都是心中大为震动!   突然间,似乎了解了计凌风为什么会成为风尊,为什么会以保卫这个国家而战斗的原因。   因为……这都是一群可敬的人!   可亲的人啊!   “我等此来,自然也要上战场的。届时,咱们姐妹三人,便生死与共就是。”   月如兰说道。   上官灵秀淡淡的笑了笑,点点头:“多谢。至于别的,我暂时还没有考虑过。”   计灵犀不服输的道:“我也没有考虑过。”   上官灵秀心情本来很沉重,但被计灵犀这一句话说的,忍不住莞尔而笑。   ……   接下去的连续三天时间,驻扎在铁骨关对面的东玄阵营,全然没有任何动作。   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玉唐兵马将一桶桶水浇在城头上,让水流顺着缝隙渗透进去。   傅报国唯恐天气太冷,浇下去的水渗透不彻底就先一步冻结了,干脆下令兵士将水烧开了之后,直接将滚烫的水浇下去;这样就可以最大限度的防止水流还没有渗透到位就结冰了。   至于城墙外侧,那就无所顾忌的,直接一桶皆一桶的顺着往下倒就好。   在如此急疾动作之下,不过短短三天时间,铁骨关已经变成了一座冰城!   外面的冰雪悬挂,已经达到了整整两尺的厚度,这样的厚度,就算是弑神弓近距离施射攻击,也是穿不透!   攻城箭倒是还能打穿,可是……拿攻城箭轰击冰层,有意义吗?   至少意义不是很大!   有鉴于此,玉唐一方的兵马,无不士气大振,之前笼罩的失利阴影,败亡之途早已荡然无存!   连带着压抑了许久的战争阴云,已经在这一刻尽数散去。   尽皆对这一战的胜利,充满了信心!   唯有秋剑寒,仍旧是每一天都忧心忡忡,愁眉不展,再三检查城头储备,物资供给。   对面,寒山河一直都在观察玉唐动静,他看到了第三日之后,铁骨关这边终于停止浇灌城池的动作;毕竟再继续加厚,貌似已经没有更多的意义,现在这样的规模已经足够了。   等到东玄军队来进攻,承受进攻破坏,及至到战斗结束后再泼水上去便是!   玉唐守军上下人等的心中皆是安定,然而……在城头上守着的兵士,却切身地感受是了冷,真真正正的冷冻心头,冰寒撤骨。   而同样是第三日。   寒山河将战歌找来:“之前让你准备的东西,全都准备好了么?”   “早就准备好了!”   寒山河目中寒光闪烁:“那么,进攻!”   ……   就在寒山河宣布进攻的时候,玉唐这边,再度迎来了援兵。   这次到来的援兵只得一人,一个姓云的援兵!   久违的天外云侯一路风尘仆仆,从北方之地日夜兼程驰援而至。   如今已经越过了山境大圆满瓶颈,成功晋级至天境层次的天外云侯赶到了!   傅报国对于云逍遥的到来,先是大喜,然后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   特么的,怎么是这个家伙来了?   就算来的是他儿子,本帅也不会这么失望沮丧……   毕竟在秋剑寒的评价中,三云之中,以这位天外云侯云逍遥为最低,貌似仅止于聊胜于无而已!   秋剑寒对于云逍遥的突然到来却是毫不意外,普一见面就开门见山地问道:“北面怎么样?”   云侯对于秋老元帅还是非常尊敬的,道:“北面情况异常稳定;铁铮大帅选择了主动出击,率军与天赐决战,三战三胜,威势空前;现阶段天赐方面兵马已经撤军五百里,虽然双方暂时处于对峙阶段。不过相信铁大帅那边不会有任何问题,北线稳如大山,无可动摇。”   “唯一遗憾的是,天赐方面仍旧还处于不断增兵的状态之中,所以铁大帅那边,不敢分兵来援东线。”   天外云侯云逍遥不愧是云扬名义上的父亲,人样子同样的出众,身材挺拔,俊朗飞防,风度潇洒,神采照人,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在下在北疆那边已经逗留一年多的时间;铁大帅见战事稳定,就和本侯商议,请本侯单身来援,于是本侯星夜南下,也终于在今日赶到铁骨关,略尽绵力。”   云侯温文尔雅的一笑:“总算没有来得太晚,犹能赶得及这场世纪会战,近身一看当世名帅顶峰之间的终极对决!!” 第一百八十二章 他要做什么?   秋剑寒很高兴:“云侯关山万里驰援,于我们当真是莫大助力!老夫万千感谢。”   秋剑寒可是很知道云侯的真正身份;云侯来到这里,几乎就等于是当今陛下到了这里一般!   不管秋剑寒做出什么决定,只要云侯同驻于此,事后,就算是有什么纰漏,也自有云侯一肩担待。   皇家方面,绝不会生出任何的猜忌。   这不是老元帅想得多,而是,在必要时候的一种自保手段。   毕竟,所谓的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功高盖主,君臣疑忌这等事,乃是为将帅者首要顾忌之事,不得不防,不能不防。   虽然秋老元帅很笃定陛下绝不会怀疑自己,但总要提防朝中有小人作祟吧!   战败了,万事俱休;战胜了,总会有想要摘桃子的人跳出来的。   这一点,不管是如何圣明的君主治下,还是如何的鼎盛世道,都是不会缺少这种人的!   而就在这时候,对面战鼓突然震天般的响起,凄厉的号角声亦同步划破了长空!   突如其来的声响震耳欲聋,地面亦因之一阵震荡!   “东玄进攻!”   乍然听到这个在情理之中却在意料之外的消息之后,傅报国简直都有些怔忡了。   面对如此坚不可摧的雄关,当世名帅寒山河凭什么在这等时候,光天化日之下发动进攻?   他脑子进水了?   又或者是吃错药了?!   但不管如何疑惑,寒山河的进攻,都已经是凝然眼前!   傅报国几乎是一口气冲上了城头,触目所及之下,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   只见密密麻麻的东玄军队,尽都扛着密集如同树林的长梯,漫山遍野的冲来!   更让傅报国为之心悸的是,他还看到了东玄黑骑全体出动了,便如一条黑龙,在高速中游曳,摇头摆尾,随时准备着狠狠地噬咬敌人。   更让傅报国感到奇怪,或者说不解的是……   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手抱着长条滚木,大块礌石。   那不是守城才用得着的器械么?   还有那些抱着半截长梯跑的人都是在干啥?   攻城需要这些东西吗?   寒山河此次进攻不是来搞笑的吧?!   寒山河的前军同时往前压进,轰隆隆的一直压到战场中间,这次来袭的二十万黑骑,更是分成了两队,左右便如两把大钳子,虎视战场!   “按照前日安排摆布,全军弓箭手伺候!”   后面传来秋剑寒的声音。   老元帅的声音异常沉重:“当前暂时只须弓箭手动作,寒山河此番的主旨非是来攻城的!”   “不是来攻城的?”   傅报国闻言心下疑惑更甚。   不过下一刻,他就明白了。   现实告诉了他答案!   渐次逼近铁骨关这边的东玄士兵们,最先扣关的部队,步伐很是齐整,因为每个人都是一手拿着巨大的盾牌,将全身上下遮得密不透风;另一只手则是提着一具数人合执的长梯飞奔而来。   而这支队伍抵达铁骨关边缘的下一步却是将长梯往城墙上一竖,跟着便是掉头就走,绝不停留!   眼见如此现实的傅报国仍是满心不解,疑惑万状,这咋回事?梯子都搭上了,都到城边了,不攻城?   这算是另一种形式的临阵退缩吗?!   “放箭!!”秋剑寒一声令下,城头上登时万箭齐发。   箭矢显然是针对那些架云梯的兵士所发,然而对面的东玄军队对此显然早有准备,每个人手中的盾牌都比平常的大了好几个号,如雨箭矢却几乎没有什么杀伤,一共就只有几个倒霉鬼在放下长梯的时候,被箭射中,身死在城下。   随着城墙下面,滚木礌石和长梯越来越多,堆得老高,情况愈显诡异。   近距离观视之下,傅报国发现,这一次进攻东玄方面所采用的长梯,非是云梯,而是长梯,安置位置最高的,距离城头也还有差不多一丈半的距离,城上的人对这些长梯基本无计可施。   虽然有些机灵兵士的已经拔了旗杆,往城墙下面一阵导动,拨倒了部分长梯,但更多的长梯却只有几丈长,仅止于城墙中间高度,即便是旗杆,也已经是鞭长莫及。   如此往复之下,东玄军队往城墙下面堆积了的物事,渐起高高密密的厚厚一层,粗粗看去,竟已俨然一道缓坡!   秋剑寒又是一声令下,五千玉唐铁骑轰然而动,冲出城门。   “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些东西在城墙下扎根,给我统统毁掉!”   眼见玉唐铁骑出动,彼端黑骑几乎在同一时间分出来一队人马,如飞的赶来,强势拦截!   夙敌再会,双方自然展开厮杀。   而大多数东玄军队对此状况还是不管不问,宛如不见,只顾着运送物资前往城墙下,及至后来,尽连茅草,干枯树枝等物事也都扔在了这里。   “这是……要火攻?!”傅报国瞠目结舌:这样做有用么?   “当然是火攻……而且,这还只是寒山河对策的第一步而已……”秋剑寒忧虑地看着城下黑骑与铁骑的惨烈大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寒山河不愧是战场老手,果然是……想到了这个办法。”   “最极端的局面即将开始,不知道铁骨关是否当真能够守得住一个月呢?!”   ……   再过数刻,将所携物事尽数抛下的东玄士兵急疾撤回,那边铁骑与黑骑的战斗还在继续缠斗的时候……东玄军营中骤起一声嘹亮长号。   一个尖锐的声音猛然大喝道:“点火!放箭!”   轰的一声,东玄军队中的弓箭手早有准备,第一时间就将已经在弦上的箭头上面浸了棉绒火油的箭矢点着。   下一刻,嗖嗖嗖……   无数的火箭,瞬时间遮蔽了整片天空向着这边飞来。   轰!   城墙下面登时燃起了冲天大火!   骤起的升腾热浪,灼得傅报国脸上一阵滚烫,竟生出一种身在火海边缘的感觉。   但傅报国对于东玄此举,对于寒山河的战略却仍是疑惑不解:“这样火攻有什么用?在这样的大火面前,我们只需要退出城头稍稍一避就好,而东玄方却怎么不可能迈过火墙进攻吧!若是勉强为之,以当前火势,只有将他们自己先烧死的份!?”   秋剑寒叹了口气:“报国,为将者,不仅要知兵,知天时地利等……还有很多东西,也是需要知道的。”   傅报国心中隐隐的不安感觉陡然暴增,难道自己当真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什么?我不知道什么?”   “其实这放火,还只是寒山河的头一个手段,之后东玄军队还会持续不断的将燃烧的东西弄到城墙之下……”   秋剑寒叹了一口气:“铁骨关号称不破雄关,除了本身固若金汤坚不可摧之外,此地天时地利氛围亦是此座关城不败的一个关键,无论水淹火攻,任何攻势都难奏效!然而现在多了那点缺漏,我们却只能用冰来凝城,必须要这么做。”   “而这些水倒下去,虽然看似整个城池熔炼成为一体,愈发的坚不可摧,但这同时,却也造成了相当的隐患有……水凝结成冰,形成厚实冰层的同时,也有灌满了城墙石头之间的缝隙……将这些缝隙,都撑得更大了。”   “及至转年开春冰层融化之际,融冰水流固然会离开,重回地面……但城墙的坚固性,却也随之点滴丧失。甚至,可能会出现摇摇欲坠的状况……”   “而寒山河此举,却是再加速这一进程,若是不能阻止火势,等到火焰将彻底冰化尽的一刻,就是铁骨关真正末日来临之时了!那时候,只需要一个进攻,就能让原本有缺陷的地方崩塌,甚至,或者还不止一个地方会崩塌!”   “所以这冰城之策,只是饮鸩止渴的对策,而寒山河却还在努力加速鸩毒发作的时间,最大限度的加速……”   秋剑寒道:“现在,你明白了么?”   傅报国脸色惨白,再不复往昔沉稳淡定:“这……”   “灭火!”   秋剑寒一声叹息。   早有准备的大量水源,无数白花花的水流,呼呼的冲下城头,尽都落入那燃烧的大火中,数万人同时泼水,而铁骨关中又有好几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大水井,不过僵持了一段时间之后,滔天大火迅速被遏制了下来,仅余残存黑烟腾腾冒起。   城头上,冷热相激腾起的浓浓水气,几乎将整个城头完全笼罩了起来!   随着气温迅速下降,而被大火烧化了一些的冰层再次开始凝结。   傅报国探头看去,挠着头道:“对啊,我们只要扑灭了火焰,就一切恢复原状了啊。”   秋剑寒淡淡道:“怎么可能恢复原状?你且看下面!你现在有我在侧,怎地就失却了平日里的沉稳,为将帅者,首要就是大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傅报国低头看去,只见那些还没有燃烧干净的长梯,尤其是那些个滚木礌石,全都在城墙下堆积,触目所及,已经隆起了一个高度。   随着火焰的熄灭,连绵不断的冷水泼下去,除了一阵阵白烟升起之外,一些边缘部分已经开始结冰。   好大的一坨!   傅报国似乎明白了什么,怔怔的看着这个隆起坡度出神。 第一百八十三章 各有奇谋   铁骑竭尽所能的地想要冲过来,毁掉城下的堆积物,但是黑骑却是同样的全力阻挡,为此,甚至不惜出动比铁骑人数多得多的兵马来阻止。   不惜用人命拼回去。   秋剑寒轻轻叹了一口气:“撤兵吧,既定目标不可能达成了。寒山河不会允许这个被破坏的,勉强持续下去,只会造成更多的铁骑兵伤亡。”   傅报国闻言脸色又是一变。   然而不待傅报国下令,对面的号角声竟是再起。   东玄军队仍旧如前,如碗照搬地扛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冲了过来,又是一阵堆积之后,滔天大火再度冲天燃起。   城头上又是大量的冷水泼下去。   到后来秋剑寒下令,不等对方火箭发射,这边就先浇下去冷水,但这样两次往复之后,秋剑寒断然放弃了这么做,这样做的效果不但无益,反而有害,大量冷水的冲刷,只会更进一步的动摇铁骨关城墙的根基。   这一日,东玄军队连续冲了七次,直到天色将晚,对面鸣金撤兵。   除了黑骑之外,东玄方面的所有人马都撤了回去。   这一日下来,秋剑寒命令铁骑冲击城下的命令始终难以贯彻,但因为黑骑的拼命抵挡,连续冲了十几次,其中就只有一次成功,仅止于一次的冲击,对城墙下面那些东西所形成的破坏力微乎其微。   及至天色将暮,天气更显冰寒,这些没有燃烧干净的物事渐渐凝结成为一团,若非是超级威能的强撼,再无破毁之余地,至少铁骑的冲击已经无能为力,徒叹奈何。   亦是至此,傅报国眼中终于闪出来恍悟之色,与此同时,一种难言的恐惧随之攫紧了他的心!   所谓的绝世妙计,所谓不破冰城,竟只是一个假象,非但隐患良多,更可被对方借势而为,甚至,天下第一雄关,会因此次变故,就此不存?!   看着城墙下黑乎乎的连绵十几里路的城墙根那一坨一坨没有燃烧干净的东西,他只感觉浑身一下子冰凉起来。   然而浑身上下的鲜血,却亦在这一瞬间冲上了脑门!   刹那间头晕目眩,眼冒金星,原本就久疲未得充分休息的身躯险险再也支持不住,禁不住晃了两晃!   “你现在明白了?所谓的不破冰城,不过是权宜之计,饮鸩止渴尔!”秋剑寒沉着脸看着傅报国。   傅报国张张嘴,想要说话,却感觉喉咙里如同含着一块火炭,火辣辣的疼痛,艰涩地说道:“明白了……”   “这就是寒山河的手段,大陆第一名将的手段!”秋剑寒叹了一口气:“铁骨关……注定是守不住的了!想不到,铁骨关第一次失陷,居然是在老夫的手里……这千古羞辱,万世笑谈……却不知老夫能否背得起来……”   傅报国浑身冰凉,大脑一片混沌,一时无语。   也许是魔咒,也许是噩梦,又或者是梦魇,总之接下来的七天时间里,玉唐东玄双方,始终持续重复着这种攻城的节奏。   大火燃起。   水浇落,扑灭之。   再次燃起,再扑灭之……   如此往复,循环不已,第一天的七次往复,竟是最少的一天!   凡事都有个熟练过程,孰能生巧这句话,在当前竟也是适用的!   城墙下面那些没有焚烧干净的物资越来越多,越堆越高,在寒冷的天气中,已经无法破坏!   随着坡度的渐次显著,已经渐渐形成小小的冰丘了。   城头上,现在所有人都生出了明悟,以至于所有人的脸色都沉重到了吓人的地步。   时至今日,再不会有人不明白了,寒山河到底想要做什么,最终目的又是什么。   或者不需要等到天气转暖,铁骨关城墙因为连番冰冻火焚出现破绽的那日便已告破!   因为,那些堆积物所形成的冰丘,已经足以构建一条攻城通路!   那些堆积物已经将铁骨关与外界形成了另一种联通模式!   庞大的人力,数量众多的兵士,周遭群山之上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再加上寒冷的天气……这一切的一切,都尽数成全了寒山河当前的攻略手段。   若是铁骨关没有出现那个漏洞,没有那个该死的巨石突出,寒山河的这个办法根本就用不上。因为玉唐一方绝不会选择用冰雪铸城,自毁长城!   但是现在,一切都因为那一点破绽的出现已经改写。   你用冰雪铸城,我就用火攻;等你整座城池都已经化作冰浇水铸;我就开始放火。你为了城墙不崩塌,就必须灭火。   若仅止于这般持续下去,局面会僵持至两三个月后,天气回暖的时候,铁骨关才会告破!   可是寒山河的算计显然更高一筹,利用玉唐一边浇落下来的大量水源,与东玄投过去长梯,滚木礌石等物资,再佐以天时,将之会化作一道冰坨,高出地面。   接下去的不断火攻,不断水灭过程,无可避免的令到这座冰坨,渐次扩大,越来越大,越来越高。只要稍假时日,铁骨关高高的城墙,将会与我垫起来的地面齐平,化作我东玄黑骑进攻道路上的一片坦途!   届时,黑骑再不需要辛劳,只需如常一般的纵马疾驰,就能直接冲上城池,信手挥刀!   当所谓的天下第一雄关,变成一马平川之地时,玉唐东军,你又将如何应对?   在近乎无法逆转的绝境里面,寒山河采用这种看似迂回,实则至为精妙的方式手段,将根本不属于东玄一方的天时地利,利用了一个彻底,全数转化为自己这一边的助力!   甚至还有人和,连玉唐一方的人手也是促成当前局势的一部分!   天时地利人和,尽是全方位的契合组合!   这亦是寒山河不断地要国内增兵的根本原因,想要达成这样的战略目标,手里没有异常充足的兵员是万万不成的!   战歌一直都在边上,此时此刻,心下早已经对自己老师佩服得更加五体投地!   是的,原本他就已经对寒山河佩服至极,佩服得五体投地,现在只能在这份极致的敬佩之上再加“更加”二字!   扪心自问,寒山河的这种办法,当真是打死自己也想不出来。   “现在已经垫起来了差不多三丈的高度!”   战歌很是兴奋:“相信只要再有几天,就直接能够达到与城墙齐平的高度。不,根本不用那么高,若是计算马的跳跃能力,还能再节省至少一两天的时间,想不到这次攻陷铁骨关,我们在老师的调度之下,伤亡居然这么小,所谓的不破雄关,告破之日近在咫尺了。”   寒山河缓缓摇头:“哪有那么轻易的!”   战歌:“啊?老师为什么这么说?胜利明明就在眼前了!”   “所谓冰城外面的堆积高度,最多只能够到那原本的城墙缺陷的下方而已……距离城头,至少还会保有超过四丈以上的高度,绝对不可能再往上堆了,我想到了秋剑寒想到的事情,秋剑寒又岂会想不到我想到的事情,不,应该说秋剑寒一开始就想到了我想到的事情,当然早有应对策略。”寒山河道。   战歌认真地想了想,恍然道:“不错不错,当前态势明朗,他们不可能让我们一直堆上去,当真去到一马平川的那一日。”   寒山河道:“秋剑寒定然准备了大量的火油;在适当时刻到来的时候,那些火油,火箭,将会带走我们……最少是数万精锐的性命;然而,若想真的拿下铁骨关,这些牺牲,我们却必须要付出!”   他想了想,沉重的道:“……或许会有更多的牺牲。”   “到那时候,那一战的伤亡……将是……毕生仅见的惨烈!”   “又或者是兵战史上罕闻罕见的恐怖数字!”   ……   玉唐被动的防守着,竭尽所能破坏东玄的动作节奏,东玄仍旧保持着全无间断的全军压上,一点点完成既定的战略目标。   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皆失的玉唐陷入空前劣势,城墙之下冰丘在一点点的慢慢垫高了。   更点滴绵延出去的,是从高到底,一直到寒山河的大营,形成了一道宽有几十里,长有几十里的缓坡!   而后方,东玄的军队的动作还未止息,他们开始往这缓坡的冰雪上面铺上沙土,盖住冰层,令彼时能够踏上这条道路上的人,走得更稳健!   触目所及,尽是惊心动魄,冻彻心扉!   眼看着,铁骨关的地利,已经慢慢地失去,渐渐沦为一马平川的彼端。 第一百八十四章 城破之前   眼见局势已然巨变,东玄一方的士气空前高涨,无论将军还是士兵,每个人都似乎是打了鸡血一般,嗷嗷叫的往上冲。   而玉唐一方,则是咬牙切齿的观视着这一切,很多人的眼圈都红了。   就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行动,一点点的完成战略目标,将自己一方引为天险的城池地利逐步攻陷,实在是让每一个玉唐军人都感觉到憋屈到了要死要活的地步。   这种滋味太难熬了!   简直比钝刀子一刀一刀的割自己肉还要难熬!   早已知道铁骨关注定守不住的秋剑寒并非全无动作,早早将关内所有的伤兵还有百姓,全数都撤了出去,伤兵们临走的时候,哭声震天。   很多将士哭着喊着求着自己的同袍:让我留下来!   我虽然没有了一只手,但是,给我一把刀,我仍旧能拉一个敌人垫背的!   “让我留下吧!”   “我不走!哪怕你们现在把我打死,将我的尸体抬上城墙,直接用石头砌在里面,老子也能为玉唐垫高半尺!”   伤兵们苦苦哀求。   但秋剑寒与傅报国脸色如铁,毫不动摇,更无妥协!   “你们活着才有意义,是玉唐的种子,又或者栽培出新的种子!死了才什么都不是!”   “军令:活下去!无论如何,也不准死!谁若是死了,九泉之下见到,再不承认你是我们的同袍!”   “你们活下去,就是玉唐的铁骨关还在!你们,便是铁骨关!”   “所谓的不破雄关,从来都不是铁骨关本身,而是驻守在此的玉唐东军,是你们这些东军将士!”   秋老元帅老泪纵横:“全都给我活下去!兄弟们,你们一定要活着。活着看到我们玉唐反攻!活着帮我们训练新丁!活着……替我们看护,我们这一片锦绣山河!”   看到老元帅的眼泪,所有的伤兵都沉默了,再无赘言。   伤兵们一批一批的开始撤离,他们撤得异常无比迅速!   他们要让自己快速的行动,为断后的军队留出来一条宽敞的大路。   免得自己这些残废堵在路上,阻挠了大军行动的路线。   “就算不能在这里与兄弟们一起为国尽忠,却也绝不能成为大军的拖累!”   “我们还有任务,纵使眼前的铁骨关陷落了,还有我们这些人,另一道人型的铁骨关!”   “东玄,该死的侵略者,等着跨越另一道铁骨关吧!”   ……   时间一点点过去,到了第九天的时候,东玄方面的既定战略部署基本完成。   下面的缓坡,距离城头,就只有不过三丈的高度了。   这样的高度,只需要有相当根基的武者,都可轻易跃上,东玄军队亦因此而集结高手;所有东玄方面江湖高手,军队高手,门派高手,全数都被集中了起来。   而玉唐这边,同样在集结高深修行者。   双方都在做同样的事。   唯有高深修者才能应对高深武者,现在的局势,素来不被战场欢迎的武者,竟是前所未见的受欢迎,此役的关键,亦就是在此!   而就在这一天晚上。   秋剑寒吩咐下去,将这段时间里收集起来的、以及自己出征前征调过来的超过五十万桶数目的火油,分成五波,更将其中第一波的撒了出去。   在这片缓坡之上,流淌了厚厚的一层火油。   许多顺着缓坡流淌下去,粘稠却绝不停滞的流落下去,整片直达数十里的缓坡,表面上已经尽数铺满了火油!   不过片刻之间,刺鼻的味道弥漫四野。   而此刻,城头上的火油还在持续不断的浇下来。   寒山河看及那么一大片的火油,脸色阴晴不定,竟是久久没有下令开始进攻!   他很清楚的知道,这才是秋剑寒预留的最后一招!   真正的最后一招了!   正如他所说的,他能想到秋剑寒想到他能想到的一切,对方也一样,所以这个局面,早在双方的预算之中!   而东玄兵士只要大局冲过这片火油构成的火海地狱,铁骨关,就是东玄的了!   但事到临头,寒山河却还是犹豫了。   眼前所见,已经不是单纯绵延数十里的火油,而是笼罩方圆数十里的火油!   一整片,全是!   当前态势,虽然玉唐一方陷入空前劣势,但想要强势攻陷铁骨关,至少还需要相当规模的攻势,没有数万以上人手的规模,毫无威胁可言!   自己一声令下,出动数万大军展开攻势,只是等闲,但那数万大军一旦冲入眼前的这一片火油之中。只要火起,这数万大军,再没有存活余地可言!   绝对没有任何生还的希望!   “火箭!”   寒山河还是下令了!   “既然火海必然出现,那就由我方将火油点燃吧!”寒山河苦笑一声。   密集火箭有如暴风骤雨一般落在火油上,随着“轰”的一声,冲天火焰瞬时燃起;不过刹那之间,绵延火海登时遮蔽了双方所有人的视线。   一时间,热浪滚滚直接卷袭周遭数十里,所有人都是即时后退,不敢稍留。   此刻的玉唐城头上,传来秋剑寒狂笑的声音:“寒山河,你终于还是放火了!老夫原以为你是铁石心肠,想不到你还是有顾虑,所谓寒山河的杀伐果决,也不过如此,不外如是啊!”   寒山河苦笑摇头,却什么都没有说!   这把火一放,在火油燃烧的时间里,东玄军队无论如何,都是冲不过来了。   以那厚厚的火油所构成的火海范畴,比之一道岩浆河只怕都要更甚,而以当前目测所见的火油规模,等其燃烧完毕,怎么也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   这一天一夜的时间,足以将寒山河这段时间以来劳心劳力苦心堆积起来的冰冻缓坡溶解一丈以上的厚度的!虽然铁骨关也会在这场大火中受损,甚至几乎就等于是毁了,但是现在秋剑寒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毕竟铁骨关已经注定告破,毁不毁的还真的不是很重要!   反而那一丈多的冰层缓坡厚度,东玄大军最少需要用两天时间来填补。   而两天后,这片大地上,却又将会再一次的铺满火油!   秋剑寒疯狂搜集了超过五十万桶以上的火油储备,甚至连整个城中,军队做菜,百姓家里的油罐子也全都收了来,便是为了这疯狂的最后一搏,最大限度的延迟城破时间!   更有甚至,寒山河就算再如何的知兵,也不会知道玉唐方面到底准备了多少火油。   无论如何,铁骨关的最后陷落之前,秋剑寒最少也要十万东玄兵马的性命来陪葬!   再之后,才是你寒山河何我们剩下的人决一死战的事情!   秋剑寒看着升腾的火焰,眼中全是坚决与残酷。   寒山河,这十万条人命你不填进来,哪里能够对得起我秋剑寒最后一战的名头!   “傅报国!”   “末将在!”   “命令!你带所有铁骑还有报国军,即刻出城,撤往西山!”秋剑寒道:“这些天里,西山的那边除却天玄崖之外,所有的山峰峻岭已经都被我给拆了!”   “那里,乃是往国境地界……最后的狭窄之地。彼时你的铁骑与报国军,就在那里形成另一道防线,那里,尽是我玉唐第二道铁骨关!宁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绝不能放寒山河轻易过去!”   傅报国眼泪簌簌落下:“老元帅,末将认为,还是由老元帅去做这件事,末将对于铁骑,并没有完全的掌控之力,唯有老元帅亲自坐镇,才能最大限度的掌控全局!这边的方针已定,让末将留下吧!”   “放你娘的屁!”秋剑寒大发雷霆:“快滚!”   “我不走!该走的人绝对不能是我!”   傅报国罕见的抗命,一脸坚决:“末将之前早已立下天道誓言,此身誓与铁骨关共存亡!老元帅让我走,就是逼我违誓!”   “立你祖宗!誓言你大爷!乱七八糟的什么玩意儿,这里是战场,是军营!就算是老天爷现在在这里,也只能听老子的军令行事!不尊军令,便是立即杀头!”   秋剑寒蛮不讲理:“给老子立即滚!老子没让你活着,而是让你换个地方战死!没听说那边也是铁骨关么,怎么就违背了你的狗屁誓言,滚滚滚,赶紧滚……还不快滚?!老子宰了你!” 第一百八十五章 总攻准备   “大帅,冰层下降的厚度比预期更严重,而且……玉唐方面又再一次倾倒火油了。”   “这次的数量又多少?”   “还是未曾看出份量有减少!”   “放火箭,烧!”   寒山河一声令下。   几天后。   “大帅,玉唐方面又在倾倒火油,我们是否……”   “能看出具体数量有多少?”   “看不出来,至少看不出比前几次有减少的迹象!”   “放火箭,烧!”   寒山河眉头紧皱。   秋剑寒你丫的一共收集了多少火油啊?   怎么就烧不完了?   这前前后后都已经烧了四次了!   每次都是货真价实毫无花假的大量火油,怎地还有这么多?   遥遥观视那浓烟滚滚的半空,寒山河眉头一皱再皱,似乎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地方不对劲。   跟随在寒山河旁边的战歌也是紧皱眉头,满脸尽是沉思。   自己这边构筑起来的缓坡,明明该当是教科书一般的神来一笔,可是时至今日,居然被秋剑寒火油完全封锁住了。虽然当前兵马没有出现巨大的伤亡,但总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回事啊!   兵家兵事以兵贵神速为上,迟则生变,这一连多日的僵持下去,你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变故?!   当前最好的情况就是玉唐方面的火油耗尽,可是现在的情况却是火油居然好似无穷无尽,怎么消耗也消耗不完一般。   “今天总算是没被熏着。”战歌擦着脸,犹有余悸地说道。   之前的几次火油反扑,浓烟绵绵,乘风势席卷东玄阵营,陪同寒山河在阵前观视状况的寒山河战歌尽都被乌烟瘴气搞得狼狈之极。   寒山河闻言就是一愣,猛地皱起了眉头:“今天没被熏着?”   他皱着眉头向着对面看了半天,突然下令道:“等下派几个修为高的,将那火油仔细看看!”   一声令下,登时有数位山境修者顶着滔天大火冲了过去。   “回禀大帅,玉唐这次泼出的火油并不是纯粹的火油;而是……掺了很多的水,虽然仍旧烧得起来,真实的火势远逊之前几次。”   听闻回报,寒山河脸上露出来淡淡的笑意,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模样。   战歌亦是精神一振:“老师,看来秋剑寒那边已经没有多少火油了。”   寒山河淡淡道:“纵然没有多少,终究还是能够烧得起来,仍有相当的杀伤力。还是不管他!继续等!”   又是两天之后。   铁骨关中一片平静,居然完全没有如之前一般的浇下来火油。   寒山河这边,群将议事,都是窃窃私语,尽都是难掩兴奋的款。   “大帅,咱们进攻吧!”   “玉唐那边已经没有再泼火油下来了。”   “每次都是那么多数量的火油,再怎么有准备也该消耗得差不多了,现在肯定是消耗一空!”   “是啊,是啊,现在正是咱们乘势出击的好时机!”   反而是寒山河沉吟半晌,这才道:“此次进攻,采用三面同时进攻之法,每一面……出动……”他仔细的想了半天,道:“一万人!”   对于这个数字,群将尽皆面面相觑。   一面一万,也就是说总共才三万兵力!?   这样的兵力,这样的阵容,怎么可能攻下铁骨关?   但寒山河的决议已下,根本就没有人敢反驳。   三面进攻,即时动作,一窝蜂的冲了上去。   眼见着东玄兵士一路冲到缓坡上,即将接近城头位置之时,玉唐方面终于开始动作,齐齐释放箭矢!更有一桶接一桶的火油,好似江河决堤一般的倾倒下来。   连天火箭,如雨射落,与倾泻火油际遇之刻,整个铁骨关前,登时化为一片火海,烈焰滔天。   然而寒山河满眼尽是冷静地遥望着那骤起的火焰,却是淡淡的笑了笑:“此次进攻倒是我太小心了,看来那秋剑寒老匹夫真的是没有多少火油了。”   寒山河的说词自有根据,触目所及,铁骨关城前火势,就只有最开始的片刻倍显炽烈,仅仅持续了片刻,渐转缓和,有一些原本还在燃烧的地方,居然在慢慢的熄灭。   对东玄士兵真正构成杀伤力的反而一队队骤现的玉唐军人,刀剑闪亮,尽力杀敌。   此刻,却是这多日以来,玉唐东玄久违的近身相搏,正面厮杀!   随着东玄兵马浴火而进,宛如疯狂的直逼关头,大量的玉唐兵士亦展开反扑,战况异常激烈,然而东玄兵马终究只得三万,就算双方地利之势拉均,但玉唐一方仍旧占据主场之势,随后又见白须飘扬的秋剑寒站在城头挥剑督战,令战况彻底倾倒向玉唐一方。   “鸣金!”   寒山河挥手下令。   没有必要再打下去了,这次进攻的三万兵士,其战略目的就是在于测试对方是否尚藏有大量的火油,现在已经证实此点,就没必要缠战下去了!   “明日一早,三更埋锅造饭,五更开始攻城,十二万大军,只攻两面!”   寒山河很淡定的下令:“此一战,夺下铁骨关,定鼎此局!”   “是!”   群将此刻也明白今日三万人手攻城的意图,志气倍显高昂,接令的声音便如是在吼叫咆哮一般。   “老师?”战歌仍是有些不解。   “大家都明白了的事情,你竟然还在诧异?一旦我在的时候,你的战场就荡然无存了吗?这个习惯可太不好了!”   寒山河现在的心情显然很好,微笑着解释道:“按照玉唐这些年的储备,作为守关的必要物事火油,定然储备很多。所以这些天里,我一味消耗他们的火油,纵使将时日拖长,仍旧不敢轻易发动总攻,毕竟一旦对上由火油构建的火海,我方将有大量的伤亡!而这些天里,玉唐方面共计倾倒了火油六次!其中又以第一次为最多。”   “而到了后面的第四次,已经是掺了水。第五次,掺水的比重更甚,至于今天的这一次,掺水的比重已经相当的大了,甚至已经不能够构成足够的杀伤力了!”   “今天一役,若非玉唐兵马适时出现在城头了,展开反扑,秋剑寒那老匹夫更开始现身督战,那三万人手说不定真可突破关头。这一切都说明了,他们储备的火油,基本上已经消耗光了。”   “纵使还有的剩,也是寥寥无几,已然无伤大局!”   寒山河道:“所以明日,便是发动总攻,全军压上,一举攻下铁骨关之时,彻底扫平进军玉唐之路!”   战歌道:“老师,这会否是秋剑寒的又一次以虚掩实的手法呢?”   寒山河淡淡道:“当然存在有这个可能,我从来不敢轻视秋剑寒这个老家伙。然而按照火油的存储来计算,这些天里面消耗的真正火油份量,秋剑寒至少已经使用了……四十万桶!”   “而这段时间里,汇总了三十多个观察哨报来的数目,比之这个数目整整高了三倍。相信高出来的那些,全部都是水了。”   “然而以此为推算原点的话,就算是玉唐倾国之力收集火油,这段时间里能够到铁骨关的,至多也不过如此而已。那可是两百万桶火油啊?那根本就是开玩笑!即便是整个天玄大陆,也未必能凑得那么多……”   “若是秋剑寒这个样子还能做得到以虚掩实的话……那么……”寒山河目光中射出冰冷的光芒,用一种极其冷淡道声音道:“这次参与进攻的这些人,就算是给秋剑寒这个一代玉唐名帅的陪葬品吧!” 第一百八十六章 火炼忠魂!   战歌心下竟是一凛,他隐隐感到,或者,自己的想法真的属实也说不定!   老师未必不察,只不过,仍是要将之前的那个举措,进行到底而已!   第二日一早。   天色还未亮,冬天的黎明,总是来的格外得晚。   然而骤起的震天喊杀声,将黑夜几乎震碎。   东玄的兵马总攻终于于此刻正式发动了!   铁骨关内,早已经人困马乏的玉唐军队,第一时间就是冲到了城头。   此刻的秋剑寒早已经削瘦得不成样子。   这位已经年过古稀的老帅,这段时间里一直都待在城头,失踪挺立在浓烟滚滚的氛围之中;有好几次,都被浓烟熏得晕厥过去,毕竟城头位置,才是烈焰最炽热的地方,纵使有深厚玄功护身,仍旧难以负荷。   但他宁可不堪重负,仍旧没有离开城头一步。   “目前敌军有多少参与总攻动作?!”秋剑寒声音嘶哑到了极点。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鬼火一般的光芒。   “十万以上。”王定国只是大略地听了一下彼端动静,就报出了准确的数字,这本就是身经百战之将领的军事素养,不算什么。   “还是太少了……”秋剑寒叹了一口气:“不过,这也应该是寒山河的底限,咱们能够捞到的最后一笔收获了!”   王定国站得笔直:“必叫他们有来无回!”   “将剩下的火油全部用于此役,不必再留任何储备,全部给我倒下去!”   秋剑寒剧烈的咳嗽一声,吐出一口带血的浓痰,厉声地说道:“将火油全部倒下去之后,所有人迅速撤离城头!按照既定计划,转往西门决战!”   “是!”   一桶桶的火油,错落有序地倾倒了下去,更有一队队玉唐士兵,在一声声的大吼声中,径自冲下了城头,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冲进了火油海中,与敌人白刃战!   有了冰层缓坡的缓冲,玉唐兵士也有便宜,至少在此刻,可以直接跃下城头,不虞受伤!   共计三万玉唐壮士,好似疯虎一般冲出去,在火油流淌的氛围中,与展开敌人死斗!   这些玉唐壮士的心态又与东玄士兵迥异。   东玄士兵只知道,敌人已经疯狂了,已经是最后的殊死一搏;只要打退了他们,就是胜利,就是康庄大道,前行无阻。   而玉唐士兵却是心中更加清楚明白,从自己等人冲下来为始,自己的生命就处在倒计时了,脚下的火油一旦倾倒完毕,就会燃起冲天大火!   到时候,不管是自己还是敌军,都将变成一堆焦炭!   当前一刻,这一战,不管是胜还是败,都是必死之局!   但他们仍旧毫无畏惧!   “跟着老子一起上路吧!东玄小崽子们!哈哈哈……”   这三万玉唐壮士,自从城头上一跃而下为始,便形成了前所未有的强势之军,尽都挺着大刀长枪,展开最强劲最极端的反扑,生生将东玄军队十万大军的冲势压了回去,再难得寸进!   “大帅,玉唐兵马跳下铁骨关决战了!”   “嗯?对方来了多少人?”   “来势汹汹,我十万大军所酝酿攻势已经被遏制住了!”   “也就是说,敌军最少有五万以上?”   “恩,甚至……还有多。”   寒山河沉默着,踱了两步,终于下令:“增兵八万,决胜当前!”   东玄军阵中,战鼓鼓点声响陡然一变,以另一种方式震天响起。   寒山河在火把映射中,脸色阴晴不定。   “秋剑寒向来爱兵如子,若非是到了最后关头……这样的极端战术断断不会出现。那也就是说……”   玉唐三万壮士的血肉之躯,在铁骨关下这个敌我双方共同铸就的缓坡上,变成了一道新的铁骨关!   他们不顾性命,不顾生死的疯狂往前冲!   在这一刻,一切的一切尽都不在脑中,父母妻子孩子红颜兄弟朋友,所有的一切,所有的过往,尽都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便即尽数抛诸脑后,整个人就此化作了红着眼睛的下山猛虎!   一个雄壮的声音陡然间震天响起,有人纵身而起,在半空中厉声大喝!   “玉唐壮士在,谁敢犯我山河!”   “谁敢犯我山河!”   所有三万壮士异口同声一声大喝,同时前进三步!   “此生无悔入玉唐!”那厉烈的声音大喝。   “此生无悔入玉唐!”三万壮士齐喝。   “以我铁骨铸雄关!”厉烈声音大喝。   “以我铁骨铸雄关!”再次前进三步!   “若有来生还来战!”   “若有来生还来战!”   “粉身碎骨报国恩!”   “粉身碎骨报国恩!”   整整三万将士,突然如同狼嚎一般的齐齐仰天长啸,尽都奋不顾身的昂然冲出,生生插入了东玄军阵之中,一边大呼,一边展开生死搏杀!   “今日赴国难!”   “何惜碎此身!”   “若是有来生!”   “还是玉唐人!”   刀光闪耀,鲜血冲天,无数壮士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冲进敌阵,杀敌,倒下,周而复始,宛如无休无止,不死不休!   正是因为这些人的舍死忘生,无数的东玄士兵尸骨鲜血,咕嘟嘟的在地上流淌成了小河。   而后面的城头上,犹有无数玉唐士兵满脸是泪,却是坚定的,迅速地将火油一桶桶的倾倒下去。城头上的每个玉唐兵士,都感觉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激烈的燃烧,他们现在非常想像那三万壮士一般拼命一战,灿烂痛快一把,可是他们不能,他们还有倾倒火油的重任,唯有将这最后的重任完成,才能谈其他!   东玄方向战鼓声兀自震天不绝,又有无数将士,好似潮水涨潮一般的冲上来。   双方鏖战至此,冲下城头的三万壮士此际已经所剩无几,纵使幸存者也是一个个的浑身是伤,却还在死战不退,一个大汉浑身是血仰天狂啸:“在爷爷们死光之前,谁能前进一步!?”   “哈哈哈……”深陷敌阵的壮士们同时大笑:“不错,爷爷们死光之前,谁能前进一步!?”   ……   “老元帅,积存的火油已经全部撒下去了!”   王定国脸上泪水肆意横淌。   秋剑寒脸上却是一片巍然庄严:“再等等!等,我们的勇士们全部战死之后!他们不该死在我们自己人施放的火海之下!”   “老夫要他们全数战死在沙场上,绝不能死在咱们自家人的手下!”   “是!”   王定国与秋剑寒一起站在最高处,紧密观视着下面的冲锋厮杀,触目所及,竟至浑身颤抖,哽咽不能成声。   下面的壮烈呼喊声越来越少,渐渐听不到了……   城头处,已经开始有东玄士兵冒出头来!   秋剑寒眼中冒火,突然间竭尽全力的大吼一声:“点火!为兄弟们送行!”   “点火!”   王定国疯了一般的一跃而起,手中长弓瞬时拉成满月,火箭燃起之瞬,急疾飞射而出。   “点火!”   无数的玉唐士兵满脸是泪,声嘶力竭的大叫连连。   亦是与此同时,无数的火箭照亮了铁骨关的整片上空!   “为兄弟们送行!”   轰!   冲天的火焰,就此熊熊燃起,热浪滔天!   地面上,原本犹自四处流淌的粘稠火油,此刻便如一条条蜿蜒火龙,猛然间闪亮,随即冲天而起,以前所未有的剧烈之势燃烧起来!   东玄方面此次主攻的十几万军队,最前头部分此际已经冲上了玉唐城头,然而后面的部分,又或者说是绝大部分兵士,还处在缓坡之上,正自飞速前进!   火光骤然燃起之瞬,便以一种匪夷所思且难以置信的绵延速度,瞬间就烧到了缓坡尽头的彼端!   这亦意味着,东玄此次发动总攻的十几万军队,同时陷身火海,无有幸免!   一个个的尽都如同火人一般,在火海中冲突,惨叫,挣扎。 第一百八十七章 铁骨关破,云尊之路   骤起的熊熊火光,就此隔绝了两国军队!   而此时的铁骨关城头上犹自在爆发出震天咆哮!   那是欢呼的咆哮!   亦是为战友送行的咆哮!   “兄弟们,看到了么?你们没有白死!这十几万东玄兵马,全都是为你们陪葬的!都是兄弟们为你们送去的祭品!此去黄泉不孤行,犹有敌寇并路走!”   王定国扬天长嚎,热泪滚滚。   秋剑寒嘴唇颤抖,老泪纵横。   “今日赴国难,何惜碎此身,生是玉唐人,死是玉唐魂!若是有来生,还来做虎贲,壮我玉唐心,再做玉唐军!”   “兄弟们,每一个都是好样的!我秋剑寒,此生此世能够与你们一起战斗,死而无憾,无怨无悔!能够带你们一起去死,更是光荣,荣耀得很!”   “万望你们且等我一程。等老夫在西门处再给寒山河重重一击,就去与你们团聚!”   “黄泉路遥,多有敌寇偕行,岂可欠缺统领之人!”   “百万忠魂应犹在,黄泉九幽还整军;只等老夫战鼓起,屠尽碧落东玄魂!”   秋剑寒一声厉喝:“撤军!全速撤军!”   王定国一声长嚎!   无数的玉唐士兵,宛如潮水一般急疾撤下城头。   秋剑寒翻身上马,再不回顾:“出城!”   背后,火光熊熊,冲天燃起数百丈,这时的铁骨关,整个城头早已经是残破得不成样子,最外墙部分,更已经被烧成了一片白地!   名震天下数十年,号称不破雄关的铁骨关,已然其名难负,不复存在!   火光中,十几万东玄将士的挣扎越来越微弱,渐渐只余噼噼啪啪的燃烧声响。   一把火,一把布局多日的大火,竟是一举葬送了十数万东玄兵士的性命!   身处另一边的玉唐士兵,基本就是一个跟着一个,以一种恍如幽灵一般的惊人速度,快步撤下城头,急疾而去。   极短的时间之后,铁骨关内,已经空无一人,俨然一座空城!   秋剑寒率领着最后的五万人手,鱼贯出城,明明是这么多人的队伍,居然没有造成任何一点点的额外响动!   连旌旗招展仍旧是整整齐齐,丝毫不乱!   很多士兵,人手扛着一杆军旗,昂首挺胸,然而他的身边,已经再无他人!   这面军旗之下,原本应该有几百人,甚至是几千人,但,此刻却就只剩下一人,扛着那面残破的军旗,昂首挺胸前进。   似乎,自己的那些个兄弟,从来都没有离去,仍旧在队列中,陪着自己,一起默默行军!   自己尚在,旗帜尚在,同立在这面旗帜下的兄弟们又岂会不在?!   这样的军旗,在出城的队伍中,可谓是比比皆是。   一个士兵,高高举着军旗,明明胸口热血流淌,伤势沉重。但他兀自昂首挺胸,举旗前进,恍如不觉。   旁边的兄弟好心想要帮忙,却被他怒目瞪视!   我的兄弟,我们的军旗,只有我才能举着!   唯有我举着,才代表着我们的队伍编制还有人在!   用不着人帮忙!   脚步声,马蹄声,在空荡荡的铁骨关内响起,竟然引起回音阵阵。   似乎……在那黑暗的夜雾笼罩之下,还有百万玉唐忠魂,在整齐的列队出城,等待决死一战之刻!   ……   怔怔的看着对面突然间冒起来的冲天大火,寒山河脸上骤然闪过一阵潮红,一股鲜血逆冲上来,刹那间头晕目眩!   噗!   寒山河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睚眦欲裂:“秋剑寒,你好毒的心啊……”   包括寒山河在内,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最后关头,三万玉唐将士强势冲下城头,反扑冲杀,竟然是秋剑寒的诱敌之计,以攻取机之策!   他用数万玉唐忠魂,作为诱饵,作为契机,令到东玄军队放心进攻,却一举葬送了十八万东玄精锐!   即便是寒山河也难料有此一招,寒山河之前也如战歌一般考虑到秋剑寒可能藏有一定数量的火油,以备不时之需,但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号称爱兵如子的秋剑寒竟会于此刻行此极端,打破惯例!   一边的战歌看着这惨烈的一幕,只感觉浑身发凉!   将心比心,若是换做了自己,说什么也用不出来这等绝户之计!   己方数万人尚在前方舍死忘生的鏖战,而后方就在不断的倾倒火油!   一把大火,将敌军与自己的同袍尽数化作了灰烬!   这一计,太狠了,太绝了,也如寒山河所言,当真是太毒了!   “这是秋剑寒为将帅以来……此生最决绝的一次!”寒山河吐出一口血,脸色颇有几分灰败之意,然而原本激动的心绪却已经平复下来。   用袍袖轻轻拭去嘴边的血渍,轻声地说道。   此刻他的眼中,唯有一片凝重的尊敬,丝毫不见怨恨之意。   “我一直都认为,秋剑寒在用兵方面不及我;根本原因便是因为……他秋剑寒比我少了几分狠劲!少了几分残酷与无情!”   “万万想不到,在这最后关头,却是秋剑寒给我上了一课!老夫惭愧!”   寒山河轻轻闭上眼睛:“原来,秋剑寒不是不狠,也不是不能恨,只不过……从来没有人能够将他逼到这个份上而已……”   “暂且休战,撤兵!”   寒山河一声令下:“等火势下去之后,铁骨关便是我们的了。秋剑寒既然做出这样的部署,那么就说明,这铁骨关他已经不在意了!反倒是我们要准备,及至出铁骨关的一刻,便要迎接来自秋剑寒的决死一战!”   ……   云扬心急如焚。   此刻,他距离铁骨关已经只余不足三百里的路程!   却是再难寸进!   而当前这个时限距离他之前跟那几个山村少年书信之上约定的时间,亦已经超过数日了!   事实上,他已经被堵在这里好几天了!   山前。   横七竖八的尸体,足足有数千具至多。   因为在这座山上,赫然埋伏了超过一百位的超级修者,随便一个也是高手中的高手!   举凡从这里经过的人,全都会遭遇截杀!   不管对方是驰援前线的江湖人、投军的百姓,还是行商的路人,都概不放过!   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妄纵一人!   云扬也曾数次尝试从另外方向迂回,却亦是全无例外的尽数遭到拦截,他现在伤势已经痊愈,除了稍稍有些虚弱,已经无伤大雅。   然而以他现在的天境修为,竟然也冲不过去,期间更有好几次都受了伤,险些被杀死在山林中。   无论是转向迂回,还是正面强冲,全都不行!   暗中埋伏的敌人,便如一颗钉子楔在这里。   云扬早已经认出来面前的敌人是什么人。   为首者正是四季楼的四大尊者!   除了四大尊者之外,还有别的高手,且无一例外,全都是四季楼的一流高手!他们似乎觉察了什么,就在这莽莽群山之中,摆下了死亡陷阱。   他们不能确定哪一个是云尊,他们所做的,就是……任何人,也无法从这里通行!哪怕是一只鸟,也无法飞过去!   亦正是这些人,将云扬生生拦截在此!   明知时间紧迫,铁骨关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但是,就在这里,却被生生地拦住。云扬心中几乎着了火。   若是转头,从另一条路前进,就需要绕过数十座群山峻岭,迂回到北面,然后从北面冲过去……   可是那样的话,就算是自己胯下有天下第一速度的宝马,却也最少需要半月以上的时间!   真要再拖半个月时间,只怕连黄花菜都要凉了!   云扬一直乔装打扮想要突破,可惜不管如何,就是无法突破。   似乎对方要拦截的目标,并不是一个具体的对象,而是……只要你从这里经过的,就不行!   方圆数百里,全是神念笼罩,真正意义上的生者勿入,妄入者,死!   四季楼这一次也不知道出动了多少高手,才能造成这样的疯狂效果!   然而让云扬最感觉诧异的是,四周群山中,还布有几座控灵大阵。   更是将针对对象指明,分明就是要对付九尊而设! 第一百八十八章 我是风尊么?   云扬不想暴露身份,发现控灵大阵之后,将马儿留在一边,单身尝试闯关。   但,再三尝试,却根本不能突破。   不过四季楼的人也都是心中凛然。   这个一脸血污的家伙不知道哪里来的,身法奇诡,稍不小心居然要吃他的亏。幸好这家伙修为稍逊,否则,自己这些人还真拦不住他。   云扬百般无计之下,陡然将心一横,急疾回撤数十里,竟是转为正大光明之势,却是恢复了自己京城云公子的装扮。   云扬,天外云侯少侯爷,驰援赴战铁骨关!   原本打算不暴露身份,因为云扬担心,自己过去之后定然是要恢复云扬的身份的;但若是自己过去之后,情势危急之际,若是自己的九尊能力陡然恢复了。   那就是云尊突然莅临铁骨关。   但,这段时间里过去的高手,却很是有数的。只需要稍微想一想,就能够确定这个云扬云公子就是云尊。   那样,等于自己在四季楼那边全无秘密可言。   但,数次冲不过去,云扬也急了眼,干脆就不管不顾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过去了也未必能立即恢复九尊的力量呢。但不管如何,还是先过去了再说其他。   ……   再复旧观的云扬,身着一袭紫衣,头发紫玉冠扎起,面如朗月,凤目长眉,发丝飘飘。   腰跨雪亮长刀,胯下超逸红马,好一路疾驰!   当真是公子如玉马如龙!   红红一路疾驰,跑发了性,一跃之间十丈有奇,数十里路程不过弹指即过。   转眼间,一人一马又已经来到山前。   云扬似乎全然不知道此处有拦路强梁,仍自纵马而进,马速更是不减反增。一派军情紧急,刻不容缓的样子。   就在此时,一片剑光从密林之中猛然闪亮,如同云雾一般当头落下,尽是森寒杀意。   云扬见状似是吃了一惊,却是虽惊不乱,长刀悍然出手反击之余,身子亦猛地跃起,口中厉喝道:“什么人?”   声出招出,一招刀不容情也已然应手而出,厉行反扑。   对面出招之人不知是看清他之形貌,还是对刀不容情这天下独此一家的奇招有所印象,总之是一声惊呼骤起:“云扬?!”   显而易见,对方眼见来人乃是云扬也是大出意料之外。   云扬闻言惊讶更甚:“霜尊者?!”   山林间骤然有人现身出来,一身霜雪长袍,目光如同冷电扫射,正是四季楼现在仅存的四大尊者之一的霜尊者!   他此际也正一脸诧异的看着云扬。   云扬一招落空,因为力道用错的失势致令狼狈地从空中落下,大怒道:“霜尊者,你们四季楼怎么这么的阴魂不散,说话都只是放屁的吗?!”   霜尊者怒道:“我们怎么阴魂不散了?你说谁说话只是放屁呢?嘴里放干净点!”   云扬更怒:“若非是阴魂不散,那你们为何拦住我的去路?若非是说话如屁,为何对我下杀手,当日约定声犹在耳,你出手在先,还要埋怨我嘴里不干净吗?”   霜尊者登时僵住,半晌才道:“我哪里知道是你?”   “啥?不知道是我?没看清楚对象就出手?你糊弄鬼呢?”   云扬道:“罢了,我现在贵人事忙,没时间跟你斗嘴,我只问你,现在你知道是我了?还不让开?真想说话如屁,臭不可闻吗?”   霜尊者道:“就算是你也不行,本尊者现在决计不能放你过去!”   云扬大怒道:“呸,你这是打算当面反口了么?堂堂四大尊者,竟然当真言出如屁吗?!你说吧,你想把本公子怎么样?!总归你实力强横,无论想怎么样,我也只有受着的份!”   霜尊者登时满脸讪讪的,喃喃辩解道:“我也没说要拿你怎么样怎么样,只是不能让你过去而已,此事情非得已,非是吾等刻意违反约定,总之就是如此!”   云扬冷哼一声,貌似强抑怒气,沉声道:“霜尊者,咱们怎么也算是一面之缘吧?我当日可是救了剑尊者一命才换取到的双方约定,非止是你们四季楼单方面的给予,你违背约定,阻我前路,至少该跟我说明是这是怎么一回事吧?”   霜尊者冷冷道:“单纯就是奉令封锁这条路,凡是从这条路上走,往东北去的活人,统统拦截!无有例外,妄入者死,你现在还没死,就已经是看在当日那场因缘的缘法之上,知足吧!”   云扬无力的叹口气,道:“好好好,你们四季楼向来霸道,说封路就封路,拦我去路还是给我面子!我知足还不行吗?但我还是要问你一句话,你们四季楼当初答应我的条件,霜尊者大人可还记得?还算数吗?”   霜尊者道:“当然记得!自然是算数的,否则你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   云扬怒道:“算数就好!我记得其中有一条是这么说的,大家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尤其是你们四季楼不得主动找我的麻烦,这一条是不是这么说的!?”   霜尊者嘿嘿一笑,道:“确实有这么一条,但现在可不是我们四季楼主动找你的麻烦,而是你在主动找我们的麻烦!”   云扬怒喝道:“放屁!放起屁来没完了是吧?我此去乃是驰援东线,还有圣旨在身,刻不容缓!你们在此阻拦我的去路,显然是欲要破坏我国大事,居然还好意思说是我主动找你们的麻烦?简直是岂有此理!你这么红口白牙的信口雌黄,心里真能过意的去吗?”   霜尊者自知理亏,幽幽道:“任你说得天花乱坠,反正我就是不能让你过去,不对你动杀就已经是极限了。”   云扬如欲吐血一般地说道:“好吧,说句到家的话,我知道你们在这里等谁,我也知道,你们在这里是想要干什么!但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拦住我能起到什么作用?我看你就是故意找我麻烦,是不是?!”   霜尊者哼了一声:“你知道我们等谁?”   云扬暴怒道:“还要嘴硬,整个天下间谁不知道你们等在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拦截风尊?这么显而易见的答案还非得要我说明出来?难不成你们还以为这事有多蹊跷多玄奇么?!”   霜尊者哼了一声再不说话了,显然他也意识到了这件事还真不堪一辩,事实就是如此,只不过之前遭遇之人,尽都顺手杀了,哪里有想其他的余地。   “再退一万步说,换个你们不认识的,你们拦着了,杀了也就杀了,不外运道太差!可是我是谁,我是云扬,天外云侯少侯爷!我是风尊吗?我可没打算要坏你们的事情,更加没有招惹到你们……尤其大家还打过不少的交道……你们却还要这么做,会不会太不地道了呢?”   “咱们这么着,我就只问你一句:我是风尊大人吗!?我是你们截杀的对象么?”云扬一脸的苦口婆心。   “废话!”霜尊者翻了个白眼,悻悻的道:“你这话等于放屁!”   云扬吐血道:“回答我的问题,我是不是风尊?!你说!”   霜尊者一脸的不耐烦:“你自然不是风尊,否则岂能容你活到此刻,老夫早就将你宰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挤兑,过去!   云扬摊摊手,状似吐血的道:“这还是的啊,你也笃定了我不是风尊大人吧?”   “确实!”   “既然你都笃定了,那你还不赶紧让开路让我过去?”云扬又自露出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大家是老熟人了,咱们别闹了行不?”   霜尊者挠挠头,沉吟片刻,尽觉得云扬说得确实是挺有道理的!   我们等的乃是风尊,为了确保万全,于此经过的所有人等都要尽灭之,宁枉勿纵,因为那些人都有可能是风尊。   然而……某个自己已经知根知底,确定不是风尊的那种……   真有必要拦着不让过么?   可是自己等人接到的命令乃是……无论任何人,哪怕是一条狗,一只蚂蚁,但凡是活物,那就不允许从这里经过!   若有强闯者,无论是谁,格杀勿论!   云扬纵使肯定不是风尊,还是熟人,却也还在禁令之列啊!   那么到底是放呢,还是不放呢?   霜尊者一时间竟是迟迟拿不定主意,二意丝丝,举棋不定。   “军情如火啊!”云扬焦灼道:“霜尊者,拜托你抬抬手好不,最多你们再到天唐城的时候,我请你喝酒总成了吧?”   霜尊者翻翻白眼,下意识地说道:“谁稀罕你的酒?你咋好意思说的呢?”   云扬即时暴跳如雷:“你咋不说你怎么好意思拦我呢,你都明知道我不是你的目标,还要在这里扯皮,你你你你……你要气得我吐血才肯网开一面吗?!明明是你们答应过的条件……你们四季楼怎么能够如此无耻!这就是称霸天下的四季楼气度吗?”   云扬一脸悲愤得要死要活的德行,不知道估计都得以为霜尊者把他怎么样怎么样这么样呢!   霜尊者又是一阵踌躇,终于道:“罢了,你稍等下,我找剑来跟你说,他说了才作数。”   “不用找了,我们都在这里。”说话声音如同出鞘长剑,正是剑尊者来了。   此刻,剑尊这看起来比上一次在天唐城见到的时候又要更加削瘦了很多,同时,也阴沉了很多。   此君看云扬的眼神,格外的不善。   此君对云扬如此自然非是无因,上次中了云扬的凝血之毒导致了身体出现某种意义上的残缺,但凡是个男人,就对此事相关人等友善不了。   而在剑尊者身边,还有雪尊者,冰尊者,以及另外五六个云扬不认识的人,个个深藏不露,修为高绝,大抵尽都是四季楼的顶级高手无疑。   “剑尊者也来了么!有礼了!”云扬气哼哼地说道:“你们四季楼如此的不讲情面,出尔反尔,何能在江湖之上立足?霜尊者也就罢了,你剑尊者当初可是被我救过一条命的!往事历历在目,现在却反口覆舌,令人齿冷!”   这一句话弗出,登时令到剑尊者险险就气炸了肺。   什么叫做救了我一条命?   上次若不是你小子作怪,你小子下毒,我岂能受伤?我能身有残缺?我能到现在都感觉抬不起头来?   “胡说八道!”   剑尊者冷冷一哼:“云扬,这里可不是天唐城,我等固然答应在天唐城不与你为难,但是在这里,却不在限制之内!”   云扬冷笑一声:“厉害,厉害!果然是无耻之徒!居然跟我玩文字游戏?!剑尊者,你真不应该在江湖中厮混,你应该入朝当官才是啊!你这上下嘴皮子一碰,谁知道你说出来的是话还是屁!如此恬不知耻的言语,居然能从你剑尊者口中堂而皇之的说出来,云某万二分的佩服,当真是又再开了一次眼界,屁服屁服,屁服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了!”   剑尊者冷冷道:“云扬,你言词间这般的不干不净,真以为我之长剑不能杀人么?先撩者贱,现在主动招惹的人可是你!”   云扬嘲讽道:“你剑能不能杀人,能不能杀狗关我屁事!我现在就只问你们四个人一件事,一句话!今天这条路,你们是让还是不让?痛快说吧!”   冰尊者首度冷凄凄的开腔道:“我们让路如何,不让路又如何?”   云扬哼了一声,道:“什么如何不如何,你们让路我便过去,赶紧去办我要办的事,难道我还能在这里盖间房子过日子?反之你们若是不让路的话,本公子也就不再废话,直接转身回头,绕道便是,不过就是多花费点时间的事,多大点事啊!”   冰尊者冷冷道:“此事还有然后吧!?”   云扬咬牙道:“肯定有然后啊!你们都投桃了,我肯定得报李啊!我云扬乃是个小鼻子小眼的小人物,自然是要见到人就帮你们宣传宣传四季楼是如何的一诺千金,如何的信守承诺!如何的答应了人家的事情却红口白牙的不认了……当真不愧天下第一帮派的美名!不愧是年先生的帮派,为你们扬扬名而已!我这种勾当最是难手,肯定从早到晚的帮你们扬名,一朝成名天下知,我还是很有信心的,这都是我亲身经历的事实,难道还不够有说服力吗?!”   冰尊者冷冷喝道:“小子利口!”   云扬怡然不惧:“你们几位尊者连立下了天道誓言的承诺都能不遵守,我多说几句又有什么关系?对了,我个人人微言轻,就算说的话是实话也没几个人能听会信;你说我回去之后让我们皇帝陛下下个圣旨帮你们宣传宣传如何,这样公信力该当够格了吧?!”   旁边几个人也是四季楼高手,闻言不解地问道:“你们几个到底答应过人家了什么?至于被这么个小子挤兑成这样?”   霜尊者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小声的将之前的事情说了一下,另外那几人顿时齐齐的闭了嘴。   江湖上,言出如风,一言九鼎乃是最基本的信条;更别说当日所立的乃是天道誓言。   但若是放他过去……彼时如何向主上交代?   这一时间局面就此僵住了。   静待了片刻的云扬忽而冷哼一声,径自转身而走:“罢了罢了,你们继续堵着吧,我这边绕路去。果然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呵呵呵呵……四季楼的风采,今天可是见识了,见识到底了,果然是好信用!”   “慢着!”   剑尊者冷喝一声:“你要过去,倒也未尝不可。不过有一个条件须得言明。”   云扬回身:“什么条件?赶紧说,痛快说,本公子贵人事忙,没时间跟你兜缠!”   剑尊者仗剑而出:“江湖事,手下见真章,你只要胜得了我的手中剑,我就放你过去,这个条件公平吧?”   云扬闻言哈哈大笑,笑得那叫一个畅快,好一阵才笑声渐歇:“剑尊者,你这般叫阵真真的不够档次,干脆连那什么年先生也一并叫出来,再将你们四季楼的高手都集中一下,我一个人跟你们全体干上一仗,我打赢了我就过去,那岂不是更好?”   众位四季楼高手齐齐面红耳赤,半晌无语。   “剑尊者,前辈高人,您还能不能药店碧莲!”云扬呸的吐了一口唾沫,斜着眼阴阳怪气:“剑尊者,你也是天下有名有姓的高端人物,居然红口白牙的张嘴说跟我一个十八岁半的人单挑,真真是好英雄手段,豪杰气度啊!胜了我就能过去,好光明磊落,好慷慨大方的条件哪!”   剑尊者一张惨白的脸直接涨成了通红色。   这个云扬的嘴巴,当真是舌厉如刀,字字剜心!   “我要是能战胜你剑尊者,干脆一路打过去就好了啊!至于跟你费这么多的话吗?”云扬兀自指桑骂槐的喋喋不休:“得,得,得,你们不让路是吧?不让路是吧?我再问一遍,不让路是吧?行,我走!我这就走,再见吧您哪!”   说罢当真转身就走,口中一声唿哨,红红从远方奔驰而来,云扬一跃上马,口中喃喃自语:“呸!什么第一门派第一高手,明知道不是的熟人居然也搞这个那个,连一点点碧莲都不要了,老子还费什么话……老子不奉陪了。驾!”   “慢着!”   雪尊者皱眉良久,终于将手一挥:“云公子,你也不用这般的指桑骂槐,我们放你过去便是!然而今次之后,彼此再不相欠!” 第一百九十章 挡我者死!   云扬哼了一声,却是一脸的不依不饶,道:“说什么呢说什么呢?当初的约定是什么,便是什么。凭什么你们放我过去便算是两不相欠了!反正我是不会答应的,但凡有点脑子没进水的人就不会答应,真不知道你们是太精明还是太白痴,居然提出这么奇葩的说法。你们若是真想要受到天道惩罚,就继续单方面认可两不相欠的说法,看看天意如何评定,那句话怎么说的,善恶总轮回,苍天饶过谁?嗯,你们四季楼这么霸道,说不定天道惩罚也不敢针对你们的,要不你们试试吧!”   四大尊者一个个尽都是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   我们得到的命令可是生者勿入,妄入者死,不但不杀你,还让你通过,已经是天大的人情了好吗?足可以将之前的因果了断了好吗?这小子却还要这般不依不饶,实在是太也不知好歹!不过四大尊者却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当初的的确确就是许下了这个承诺,你现在愿意单方面回报只是你自家的事,另一方的当事人不认可这事就不算完,自有人家的道理与自由,这个却是没的分说滴!   “怎么样,我说得有道理吧,说到底一句话,你们就是欠我的!”   “就算你们放我过去了,你们也还是欠我的!”   “告辞了!”   云扬嘴里兀自一个劲的叽里咕噜,一脸的不服不忿的上了马,一声唿哨,扬长而去。   马蹄声便如疾风骤雨,瞬间远去,直直往铁骨关所在方向疾驰。   四季楼众人一时间尽都面面相觑,只感觉自己肚子现在还没炸,真该庆幸一二了!   尤其是那些没有到天唐城去过的高手,悉数横眉怒目地看着剑尊者等四人,瞪视之。   “四位尊者,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敢不敢再离谱一点了?!”   “就是,平白无故跟着你们挨了一顿骂……偏偏还不能还嘴,这真是让我们涨了见识开了眼界!”   “你说你们也是,闲着没事儿发什么誓言?吃饱了撑的么!”   “今天真是憋屈,一辈子也没有这么憋屈过,就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真真是气死老夫。”   “当真是平生第一次这么的忍气吞声,还是因为一个后生晚辈……”   众人尽都表示自己相当不满,很非常特别的不满。   “你们有所不知……”雪尊者长长叹气:“当时也是事出有因,命悬一线,没办法之下不得已的妥协……哎,要不是为了兄弟们的性命,谁愿意这么搞……今天搞出这一出,你们以为我们乐意啊!”   霜尊者憋气道:“要说这小子也真是一个奇葩,明明出身名门望族,王族子嗣,却竟然就这般拿住别人痛脚就不放了?一口一个你们答应过的,一口一个你们的诺言,一口一个名声……穷追不舍,死缠烂打……遇到这等货色,也真是倒霉。”   冰尊者仍旧冷漠的接口道:“看来你看此子的资料有所遗漏,他出身名门望族,乃是王族子嗣不假,但他还有一个脍炙人口的绰号呢,天唐城三大纨绔之首,果然是盛名之下非是虚士,这份纨绔气度,名副其实,若是之后再有交集,只怕仍旧免不了类似的状况!”   旁边几人面面相觑,道:“啊?那这意思……岂不是说以后咱们四季楼的人见了他,就得退避三舍?要不就得受其胁迫?”   霜尊者叹气。   雪尊者叹气。   众人一时间齐齐无语:“这他么的叫什么事啊,就算凌霄醉都不曾有过这等待遇啊……”   ……   云扬一路疾驰,暗自庆幸自己终于闯过去了这一道关卡,庆幸之余,心下唯余焦急,铁骨关,秋老元帅,傅报国,你们可千万要挺住啊!   傅报国,你当日可以誓言跟铁骨关共存亡的,你一定要完成你的誓言,那是你对我郑重承诺过的,不可失言啊!   红红与云扬人马合一,俨如一个整体,连人带马便如同一道红色闪电,在山林间翻山越岭如履平地,一个纵跃便是十几丈,路上偶尔的行人前一刻看到骏马还在远方,下一刻已经越过了自己,更迅速远去,眨眼不见。   红红此际当真是拿出来了自己的全部实力了,此际的移动,速度,甚至比马王争霸战的时候,还有更甚一筹。   它仿佛有感觉到云扬的心急如焚,竭尽全力疾驰彼方。   然而云扬心中的不祥感觉,却是丝毫不见减少,挥之不去,驱之不尽。   眼前,似乎已经出现了铁马烽烟,金戈战声。   眼见只要拐过山口,触目所及的前方,便是云扬一生之中最为痛恨的梦魇地方。   天玄崖!   但此际当真触目所及之下,云扬的眼睛猛地一直,整副身躯猛地摇晃了一下,竟几乎就此落下马来。   遥遥看去,只见在前方浓烟冲天,如同黑云蔽天。   久经战阵的云扬只是一眼就看了出来,只有在城破的时候,才有可能出现这样子滚滚向天的浓烟。   那是彰显玉石俱焚的决绝黑烟。   这种景象在战场上向来是不祥之兆,最极端的状况贴现。   再快马疾驰三十里,已可渐渐耳闻彼端震天的喊杀声。   云扬身子伏在马上,再加摧一分马力,旋风一般冲出山谷。   却见对面此际已经是杀得天愁地惨,日月无光。   满目尽是赤红之色!   前方乃是一片方圆数千里的大平原,而此时此刻,敌我双方的无数兵马,正自杀成了一锅粥!触目所见,全是人群,全是兵马。   再余下的,真的就只有血色了!   云扬眼见当前战况竟致如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心下满满的全是震撼。   玉唐常年大战,四方皆敌,早已鏖战了太多太多的岁月光阴,玉唐九尊显临以来,亦经历许多战役,云扬纵使年纪尚小,却也身经百战,久历沙场,然而如同眼前这等规模,惨烈至此的大战,却仍是云扬生平所遭遇的第一回。   足足百万人以上接近两百万人的超级大会战,岂是等闲?!   俗话说,人一上万,无边无沿。   若是上了十万,百万呢?   站在山顶之上遥遥看去,竟然是一眼看不到边!   就只能看到远方的人影越来越小,变成模糊的一团,但那彼端的战况仍旧激烈至极,丝毫不逊色于这边清晰看到的一切,显然这场战斗唯有一词可以形容,极端!   最极端的世纪之战!   如果非要另一个形容的话,就只有——   “这是决战!终极决战!”   云扬一念及此,心头陡然一紧,再度强催马速径自冲了下去。   云扬非是忘记了自己诸相神通已失,甚至玄功修为也未恢复至顶点,但此际已经不容许他再犹豫其他,顾虑别的了,身为玉唐帝国的一份子,现在,唯有毅然决然的投身战场,赴战无悔!   云扬很清楚的看到,现在占据了绝对优势的一方,乃是寒山河所率的东玄军队。   而仓促构建防线,苦苦支撑的却是宁死不退的玉唐军人!   此时此刻,当真已经是危急到了最险要的关头!   云扬的战马如同狂风般急疾掠过,即将踏足战场之际,却闻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从战阵中传来,那怒吼声满满的尽是悲愤意味。   听闻到怒吼内容的云扬只感觉脑海中一阵晕眩,突然间眼冒金星,噗地一声径自摔落在马下,连续翻滚了十几个跟头,这一摔当真是摔得狼狈到了极点。   原因无他,只因为那无数的士兵悲愤狂吼的是——“杀尽东玄狗贼,为老元帅报仇!”   老元帅!   秋剑寒?   听闻此语的云扬刹那间心神大乱!   在玉唐帝国,能够被人称之为“老元帅”的,从来就只有一个人!   就只有秋剑寒!   绝无分号,更无他家!   老元帅怎么了?   惊闻此噩耗的云扬,惊骇欲绝,只感觉自身神魂竟自从身体里飞了出来一般,在地上跌跌撞撞的走了两步,这才重新恢复清醒,这个时候云扬若是已经进入战场,就这一瞬间的失神,就足够云扬死个十七八回了!   云扬心中骇绝之余,心下仍存下万一的指望,动身跃上马背,不管不顾的向着万马军中冲了过去。   他现在唯有一念,尽速冲过去,到了彼端阵营一问究竟,寄希望于老元帅洪福齐天,遇难而未死,虽然绿绿仍无音讯,但凭自己的生生不息神功,仍有极大机会可以救回老元帅一命,云扬真心不想再失去一个关爱自己的至交长辈了,那一次次的死别,云扬自问是真的承受不起了!   “闪开!”   普一进入战场的云扬,丝毫不见犹疑,径自鼓动自身已臻天境之超绝修为,但凡近身者轻则被震飞震退身负内伤,重则直接被震毙当场,马王红红似乎也感觉到了云扬心下的急迫,原本已经极快的移动速度,竟生生再提一层,强势冲刺!   这一人一马竟俨如一座微型的堡垒,强势突进,一时间竟无人可阻拦!   如此冲阵不过片刻,云扬已经推进了超过五百丈空间,而彼端高处,傅报国的身影映入云扬的眼帘!   这位与云扬渊源极深的玉唐军帅,此际正屹立于旗杆上的木斗之中,在那里竭尽所能的呼喊嘶吼,一边指挥战斗,一边以手中长剑,将射来的漫天箭雨都格挡了出去。   在他身边还有一个人,云扬惊鸿一匹,却见那人赫然是方墨非,将手中的那口剑舞得剑花缤纷,强势掩护傅报国,外兼精确的传令。   傅报国这会似乎是已经有些疯狂了,位于那么显眼的位置指挥战斗,与找死何异,此际若非有方墨非护他周全,只怕早就变成人形刺猬了!   但傅报国当前状况如何,云扬都已经顾不上了,目前已经闯入此战场之中的自己需要改变战术了,再不能一味以强横玄气修为冲阵了,如刚才那般做法确实是挡者披靡,但消耗实在太大,不利于久战。   云扬强势冲进了千军万马之中,忽而一伸手,早已经将一名东玄将军手中的长刀劈手夺了过来,顺手一刀挥出,四周十几名东玄士兵登时齐齐惨叫倒地。   其实从一开始云扬就想用兵器。亮出天道之刀,若有天道之刀为辅,绝对可以更轻易的杀入战局,杀伤更多的敌人,可是现在天道之刀也随绿绿一般的下落不明,难赴此役!   红马仍旧马不停蹄的狂飙而出,向着前方极速奔去。   远远地,彼端的一队兵马正处于在大量东玄兵马的包围之中,状似疯虎一般的往外冲杀,但就是难以冲破东玄的重重围困。   因为四面八方的东玄兵马在往这边包围,竭尽所能的要吞掉这股玉唐兵士;另一边的玉唐骑兵亦如同疯了一般的往那边冲,却遭到了东玄黑骑以悍不畏死的气势强行拦截。   若说之前的战况已经分外的惨烈,现在的惨烈程度竟又再更上了两个台阶!   “救出老元帅!”   “为老元帅报仇!”   “冲过去!”   傅报国骤发一声好似晴空霹雳一般的大喝声音:“冲过去!冲过去!一定要把老元帅给我接应出来!!!”   云扬闻声不禁大喜,情知至少在此刻,老元帅秋剑寒尚在人间,一切还不算太晚!   一定不要迟了,一定要等我赶过去!   一念及此,云扬下意识的将注意力分出至少三成关注那边的动静,却见那边有一道隐隐的白色身影在极速盘旋,在冲杀,举凡白影过处,东玄兵马一批一批的倒下,一片一片的倒下,并无一合之将,身影过处,鲜血宛如不要钱的往外泼洒。   然而他所杀过的位置,刚刚清扫一空的空间,瞬间又被东玄兵马充满了。   那是白衣雪,已臻当世顶峰强者之列的白衣雪!   显而易见,老元帅能够迄今未死,便是因为白衣雪之护,若非有此强助,老元帅注定早走九泉多时矣!   然而白衣雪纵使无可匹敌,在战场之上披靡无阻,一人可当千军,但说到能够将老元帅安然带出,仍旧是有所不能!   云扬见状亦是一声大吼:“白衣!”   白衣雪这会已经鏖战多时,已经杀得快要到极限了,若是他的玄气消耗到了极限,纵使修为高深如他,亦要死厄难逃,偏偏听到这一声大吼之余,竟见精神陡然一震,大吼道:“公子!我在这里!”   原本渐渐暗淡内敛剑光陡然暴增,竟见冲天而起,随即一道剑光从天而落,直接将方圆十丈之内的所有敌军全部击杀,然而这一瞬间的辉煌仍旧未能震慑住敌人,不过片刻就又被人潮淹没。   但这一点空隙便已足够确定前行方向,云扬再发一声大吼,手中长刀悍然挥舞,厉喝一声:“挡我者死!”   两腿一夹马腹,红红一声长嘶,连人带马有如一道红光般的冲了出去。   红光之前,更有同样化作寒光的长刀刀气。   人借马势,马助人威,不过瞬间就冲到了铁骑冲锋的队列之中。   铁骑此际正在与黑骑展开激烈厮杀,蓦然听到身后一声号角响起,那是命令分兵让路的号角。众人还没回过神,做出让路动作之时,却先听见一声大吼:“前面的兄弟闪开!”   那股大吼生自有一股威仪之感,闻者不由自主的一侧身,将马头一带。   几乎在同时,一声战马长嘶陡然响起,竟是难以想象的浑厚嘹亮。   随即便见一道红影从自己身边极速掠过,呼的一下子,已经强势冲出了自己铁骑的军阵前沿,径自撞入了对面的黑骑阵营之中。   再闻忽的一声碰撞声,满目所见尽是彼端黑骑人仰马翻,更有一道一道鲜血呈圆柱形往上喷起,斗大的脑袋好似打翻了的一车西瓜般满地乱滚。   期间不过须臾弹指,黑骑军队之中赫然已经倒下了足有数百骑。   一道几乎是由鲜血尸体组成的直直血胡同出现在眼前,两侧,还有不少黑骑人人都是一脸震惊,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手中。   他们原本的大刀长枪等不管是什么兵器,此刻都早已经不在手中,不知去向,唯一感觉仅止于两手一震,连对方人影也没有看到,兵器便即脱手而飞,剩下的,只有自己虎口鲜血淋漓的双手!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一骑冲万军!   玉唐铁骑众人又惊又喜之余,却犹自看到前方那道鲜红的血胡同仍自在不断地延伸。   那一匹红马,正昂首奔驰,那紫衣人影,所向披靡!   所过之处,一排排的人头噗噗的飞起在半空,滴溜溜的转动。   俨如不破防线的黑骑兵马千军万马,赫然并无一人能够阻挡得了那一人一骑哪怕是眨眨眼的功夫。   对方就像是一口锋利至极的长刀,对面的黑骑仅只是一块软软的黄油,一刀过处,全无阻滞!   似乎信手一刀下去,就能从这一头,一直切到那一头!   同样目睹了这一切的黑骑大统领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只感觉一股寒气从心底蓦然直升上来,刹那间通体冰凉,似乎那人的冰凉刀锋,已经从自己脖子上掠过,惊魂未定之余失声道:“世间竟有如此人物,此人是谁?”   众人面面相觑,半晌无语,并无一人作答。   任再博闻强记的人,也断断无法将这强势突破之人与记忆中的某人联系起来,更不要说某人给大众的印象绝不是这般!   黑骑众唯一的认知就只有看到一道紫色人影,乘跨红色神骏战马,就这么一掠而过。   就只看到刀光闪亮,自己的战友纷纷应刀而一片片的倒下去,就只看到对方在大肆屠戮的同时,绝尘而去,却连脸面都没有当真看清!   “貌似对方很年轻啊……”   一个黑骑将领空着两只手,虎口鲜血直流,嘴角抽搐了一下;感觉自己已经刚刚在鬼门关转了四五圈,素来胆大包天,不将生死当回事的他,此际浑身上下竟都发软了!   刚才是自己运气好刚好在那煞星突破口的外围,只来得及递了递刀,就整个人倒飞了出去,固然如同被雷劈了一下的不好受,但却保住了性命。   要是刚才稍微往里面那么一点点,自己这个生长了三十来年的身子,估计就破破烂烂的躺在地上了。   原来自己嘴上说不将生死当回事,真正面临生死一发关头的时候,竟还是恐惧的!   世间事本就如是,任谁也还是怕死的,分别或者仅限于死得值不值,有怨无怨,有悔无悔,仅此而已!   “很年轻……”黑骑大统领眉头一皱:“一个很青年的高强修者?那是谁?”   云扬势如破竹的一路狂冲,端的挡者披靡,这一刻,他甚至没有考虑自己的真元玄气能不能供应得上,更加不曾考虑任何别的什么,这会就只得一门心思的往前冲。   脑海中惦记的,就只有一件事。   秋老元帅,怎么样了?   是否一息尚存,性命尤在!   而就在此时,彼端数十道剑光,乍然凌空来袭,剑气所致,居然让云扬感觉到了森森寒意。与此同时,四面八方还有数百人齐齐向着这边聚集过来。   “高手!”   云扬瞬时生出一份明悟,老元帅身边明明有白衣雪这等当世顶峰强者相护相援助,居然还是无法冲出重围,甚至朝不保夕;显然东玄方面也聚集了大批的高手!   就算顶级战力有所不及,凭人海战术也可以拖垮你,而这点,本就是战场之上的必胜绝招!   当前分出来前来阻拦自己的,大抵有七百人之多。而那边,白衣雪身边还有密密麻麻的人群包裹,放眼一看,竟起码有数千人在那一边,高呼酣斗,尽力搏杀。   白衣雪那边以异常疯狂之势向外突围,他手中之剑便如翻江倒海的狂龙,不断地有人在他剑下受伤,在他剑下被分尸,然而始终有大量人手前仆后继的予以阻截,令到白衣雪的突围进度被最大限度的延缓。   而此刻,尚有另一人与白衣雪一道并肩往前行,此人长身玉立,气度雍容,方脸浓眉,身材颀长,纵使身处在这等激烈至极的战斗氛围之中,举手投足,挥剑动杀仍旧伴随着一种类似闲庭信步般的潇洒与从容,正是自己的便宜老爹,天外云侯,云逍遥!   两人双剑合璧之下,形成了一道宛如实质的闪亮光幕,亦是这道光幕为先锋,在密密麻麻的敌军中往外冲,但凡触及者,轻则四肢支离破碎,重则整个身躯粉身碎骨,碎尸而亡。   在两人身后侧面,一面是春夏秋冬四大公子,这四位竟是齐齐穿着小兵的服色,此际正自嘴歪眼斜满脸汗水浑身热气腾腾的狂舞着刀剑,并力跟随前方的两大剑者,但他们出边出力更多自然是他们的一干护卫,只是此刻也早已是尽都气喘吁吁,举步维艰。   见到那边紫色人影,虽然远远地看不清楚,但是四个家伙已经狂喜之极,齐声大呼:“老大!老大啊……救命啊啊啊啊……”   话音未落,已经被一声娇斥喝止:“叫唤什么?!丢死人了!堂堂大男人喊救命,亏你们还是春夏秋冬的人!”   四大公子一阵无语,满脸委屈。   自从被强行拉入军伍,每天都是在生死关头挣扎,这种日子实在是过够了。连放个屁拉泡尿居然也要请假……   这是人过的日子么……   如今生死关头,我喊一声救命咋地了……咋地了!我就想问问咋地了!!   但看着计灵犀与月如兰冰寒鄙夷的眼神,却是谁也不敢当真问出口来。   另一侧的主力则是上官灵秀,计灵犀,月如兰等,三女带着上官将门的高手悍将,以是鼓尽余力,挥兵抗敌,跟着往前。   此刻,看到那紫衣身影远远地分波破浪而来,三个女子人人都是美眸一亮。   上官灵秀更是一声清啸响彻长空:“云公子!老元帅在这边,快来!!”   月如兰与计灵犀在厮杀中,也没有忘记各自翻了一个白眼。   哼,叫得亲热……   翻着白眼看着正劈波斩浪而来的紫衣人影,银牙紧咬:这混蛋,居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了。等冲出去,再和你算账!   而处在中间位置的却是上官家族的私兵,以及数千铁骑士兵,队列阵容仍旧整齐,这部分由铁骑主将王定国率领,这些人人人一脸的悲愤,还有满身的伤痕。   每一个人的身上,都已经是一片血色!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任何颜色!   众人的身上唯有赤色,有自己的血,同袍的血,还有敌人的血!   云扬在到来之前,却哪里会想到这里居然聚集了这么多自己的熟人!   不,应该说自己在东线的熟人,十之八九都在这边,一念及此,云扬心中的思绪却是更加所谓沉重起来。   平心而论,自己这一边的高端力量,在这个世俗界领域来说,已经是雄厚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即便不算自己,还有白衣雪,方墨非,云逍遥,三大天境强者;得到云扬许多灵药裨益的四大公子,还有他们的护卫每一个人都是修为不俗,堪称一时之选。   计灵犀,月如兰现如今的修为虽然未臻天境,也已接近山境大圆满之境,亦是强横之流。   即便是上官灵秀与上官家族那些家将私兵的本身修为稍弱,但其本身仍是身经百战的战场杀神,杀伤力绝不逊色!   更有秋剑寒,傅报国这样的绝世名帅居中坐镇,综合实力不可谓不强,甚至是极强,超级强!   然而当前局势却仍旧恶劣到了这等地步。   由此及彼,可想而知寒山河那边的力量又该是何等的雄厚!   绝不仅仅仅止于兵力尤胜一层因素就能够做得到的!   那些看不到的门派江湖高手,恐怕也是一个相当恐怖的数字!   云扬凝神再观,却见玉唐突围队伍中间,所有人都竭尽所舍生忘死的护卫着一辆黑色的马车!   这架小小的马车,于此际竟是异乎寻常的惹眼,在密密麻麻的敌军阵营之中飘摇,就像是在怒海上一艘随时都能倾覆的小舟,在无边的波浪之中起起伏伏。   而位于那马车四周的东玄军队直接就是疯了!   他们就如同是看到了鲜肉的恶狼,完全不顾生死不计代价的往上冲,纵使明知将面对数位高手的犀利刀剑,死关在前,仍旧是毫无畏惧。   死一批,就又堆上来一批,而且只会比之前更多!   更疯狂!   更有甚者,是来自于四周的无数箭矢,一刻不停的往这边倾泻。   这辆马车走到哪里,哪里的天空就完全被箭矢覆盖!   密密麻麻,无止无休,无穷无尽!   只是箭矢,居然硬生生地营造出一种滔滔江河不断流的浩瀚感觉!   由此可知,当前的来袭箭矢乃是何等的疯狂,何等的密集。   此外,尚有许多的东玄高手,借着军队兵士的掩护,随时随地的冒出来,造成相当规模的杀伤。几乎每隔片刻就会有数十名数百名高手齐齐来袭,向着那黑色马车发动决死冲锋!   东玄军阵之中,激昂号角不绝的响起,那是催促士卒往前杀敌的命令!   在这样疯狂的攻势之中,居然还要不间断地发出催命命令;可见寒山河对于那黑色马车中的人是如何的志在必得,绝不言弃。   马车中是谁?   这个问题早已昭然若揭,再不用回答!   除了秋剑寒,相信这世上再也没有其他人能够让寒山河如此重视!   如此恶劣的情况,秋老元帅并没有出来。   他就在那马车之中,但凡还有一点点力气,也不会就这么沉默。   无数的东玄士兵,无数的东玄将军,都在拼命地呼喊。   “活捉秋剑寒,黄金百万,良田千顷,封万户侯!”   “斩秋剑寒人头者,黄金百万,封万户侯!”   “此战牺牲将士,抚恤以十倍发放!子女入学,直至成才,军方资助;三代免税,免罪,免役!”   “活捉秋剑寒!”   “活捉秋剑寒!” 第一百九十二章 同归、玉碎、麻衣!   东玄的战术很明显,很单纯直接,却也很有效:就算是用人命堆,也要堆死秋剑寒!   绝不允许此地步的秋剑寒尚有生机!   巨大的利益,巨大的名声,巨大的好处,巨大的抚恤!   甚至是只要在这一战中死了,牺牲了,都会有子孙后代享用不尽的好处!   谁不拼死上前?   更何况,执法队明晃晃的钢刀就在身后!   上前固然难免一死,生机渺茫,但终究还有机会能立大功;而且就算死了,还有那些巨大的好处,怎么算也是值的。反之,若是稍稍迟疑一下,略略后退半步,那就是叛国罪名,非但死有余辜,犹有遗臭万年。   云扬目标瞬定,再发一声长啸:“挡我者死!”   整个人便如疯虎一般,向着那处最密集的人群直冲了过去!   此际那早已经因为连番劈斩而卷了刃的长刀再度轩动,乍然挥起一溜凄艳的血珠,在人群中划出一道半圆的血色弧形,砰砰砰……   一刀过处,登时又无数江湖高手在接触到这一庞大的威能之后,悉数惊骇一声,齐齐飞了出去,个中更有多人在空中飞着飞着,身体突然四分五裂,一命呜呼!   云扬一人一骑,如同巨船划过了水面一般地强势突进,强行分割来一道清晰的血色分水岭。   所过之处,满地残尸,生机不存!   沿途兵马千万,高手无数,然而却没有任何一人能够阻挡他哪怕眨眨眼的光景。   此刻的云扬,就像是一道闪电,向着被密密麻麻包围之中的秋剑寒残部冲了过去!   若说云扬刚才是心急如焚的话,现在就直接疯狂!   因为云扬不但知道了那边有秋老元帅,有白衣雪,有四大纨绔,还有计灵犀月如兰上官灵秀三女,还有自己名义上的父亲天外云侯云逍遥,不光秋老元帅云扬不想失去,以上每一个人都是云扬不想失去的至交亲眷!   不能失去,一定不能失去!   而对方的攻势如此疯狂,那边就像是飘摇在怒海中的小舟,随时有倾覆的可能。   所以这一刻的云扬,战斗力爆表,宛如杀神降世,无可匹敌!   另一边,同样站在高处指挥战斗的战歌,自然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个战场异数,如同闪电一般将自己的军队强势劈开了的恐怖身影。   战歌乃寒山河高足,衣钵传人,自然擅晓兵事,第一时间就察觉了状况的不对劲。   即时发出号令:“同归战法!玉碎战术!以针对那白衣人的手段针对那后来的紫衣人!”   玉唐东军人头各有标价,其中自然以秋剑寒居首,傅报国其次,而第三就排到了白衣雪。   初初是因为白衣雪的前事,当日白衣雪正是引动寒山河归程遭遇无数追杀险阻的罪魁祸首,此次再见,自然多一分注意,更多一分杀心,然而真正对上之后,东玄高阶修者迅速回报,若是可以的话,还是不要招惹此人为好,此人的实力已经大大超出了我们的认知,一般意义上的战术对其毫无意义,只有白送人头的份!   寒山河亦因此重新审视了白衣雪,甚至一度下令可以放松针对此人,哪怕让其全身而退也无所谓,毕竟白衣雪非是玉唐军方高层,就算放他走,也是无济于事。   可是白衣雪始终护卫在秋剑寒身边,不离不弃,如影随形,可以说,想杀秋剑寒,必须先弄死白衣雪,又是一番周折之后,最终得出结论,还是得杀白衣雪,哪怕再难杀,也要杀!   事实上,秋老元帅残部若非有白衣雪这根定海神针支持,早就崩溃了,但亦是因为此点,白衣雪自己吸引了东玄军方超过五成以上的高端战力,固然杀伤无数,自己也消耗到了差不多气空力尽的程度,当前仅能保持与云逍遥两人联手双剑合璧状态,维持最后防线!   而当前云扬的异军突起,取代白衣雪引起了战歌的关注,战歌乃是疆场名将,却对修行高手之间的差异认知有限,他将云扬与白衣雪并列,却实在是太看得起云扬了!   但云扬现在这等遇神杀神的威猛样子,却又实实在在的比白衣雪还要猛得多!   至少气势上,白衣雪比起这位云公子那是差得远了!   不过这也确实是战歌的心声,决不能再出现另一个白衣杀神,更加不能让其与秋剑寒残部汇合,一定要将之扼杀于双方汇合之前!   “再催战鼓,再多加一把劲,尽速了结此役,我要看到秋剑寒的脑袋!”   战歌一脸亢奋的大声喊叫着。   他并没有注意到,就在身后不远处,正坐着休息的寒山河脸上蓦然略过的奇异神色。   似乎在叹息,似乎在嗟然。   随着战歌的一声令下,东玄军阵之中,所有的军号同一时间嘹亮响起,仅只一瞬之差,所有的战鼓亦随之轰隆隆地敲打起来!   急骤而全然没有任何停歇的持续下去,仿佛要一直这么吹奏下去,一直这么敲打下去!   这一瞬间,整个战场,就像是一头巨大的神兽被这一连串的响动惊醒,心脏剧烈的跳动,让浑身上下的血液尽都熊熊燃烧起来!   东玄兵马一个个都是突然间红了眼睛!   “同归战法!又是同归战法!”   一个东玄将军笔直的站在疾驰的马背上,仰天长啸,声音凄厉壮烈。   “玉碎战术!再度启动玉碎战术了?!”   一念通达的无数东玄军人,仿佛化身发狂的野兽一般,竟自齐齐爆发了极端凶性!   这一刻,什么趋避什么死亡什么荣耀什么……所有的一切,都被这战鼓声祛除得一干二净了;这震天的号角,吹响的乃是死亡的召唤,又或者是死神的奏鸣曲!   这是东玄方面第二度奏响同归战法,玉碎战术,之前就是这个手段抑制了白衣雪的强势突围,将之限制在当前的恶劣局势之内,现在二度采用,针对的却是云扬!   云扬骤然感觉到前行阻力瞬时加大,加大了多倍!   前行通路之上的无数东玄士兵,完全以不要命的方式向着自己扑过来。再非是用兵器,用招法,用战场上正统的战法拦截,而是用自己的身体、骑着马硬撞自己,用自己的生命作为拦阻的障碍……那等疯狂程度,当真是全然的不顾生死。   当前的做法,再用“将生死置之度外”来形容,已经不足够。   因为拦截者的心头,已经再没有了生死的念头,就只有阻拦,仅此而已!   位于云扬两侧位置的大军一个劲地往中间集中,又或者是挤压,最里面比较靠前的人,哪怕是自己没有往前冲,也会被自己身后诸多狂冲过来的同袍们直接挤压到云扬身前。   这样的厚势,这样的拦截,世间又有什么的冲锋能够继续?!   不过弹指刹那,云扬身前身后,前后左右,尽都堆满了这等密密麻麻的疯狂的人群,无论任何一个方向,都是一眼看不到头的人潮,满目尽是人头!   在这等疯狂的极端攻势之下,护送秋剑寒往这边冲的兵马,竟然被硬生生的遏制住了,甚至还被反向压回去了数百丈,白衣雪纵使勉力应付,还是步步后退。   人力有时穷,纵使此世顶峰强者,面对如斯人海战术,尽命攻法,仍要徒叹奈何!   云扬这下子算是体会到了白衣雪的无奈感觉,大刀一挥再挥,清空一片有一片的前路,但瞬息之间,乍现的前路就会再度被充满,再度欲行无从。   人海战术,从来就是应付超级强者的最后手段。   同时却也是最有效的手段。   就算你牛逼你厉害,你能杀一百人一千人甚至万人,但我还有十万人,一百万人!就算站着让你杀,也能让你消耗殆尽,最终连刀都提不起来!   累也要累死你!   更别说当前赴战之人,犹有为数不少的强者,纵然这些强者与你相比相差距离遥远,不堪正面对决,但他们的力量联合,也总会有一定作用的!   就算是你在切肉,可是你在切肉的过程中,切到太多次的骨头,而且还是硬骨头,总会更大限度的消耗你的力气!   眼见云扬已经被大量兵潮吞没之瞬,却见云扬手中刀蓦然脱手而出,一刀旋转着形成了一道闪亮的硕巨光圈,尽是四周开花,直接将云扬身前周遭的数百人齐齐拦腰斩断;水泄不通之地陡然一清,几乎在同时,云扬右手一探之间,又有一柄闪亮的大刀出现在其手里,这一掷一取,竟是全无间断,直若行云流水,顺畅无比。   眼见周遭压力骤灭之瞬,红红就势往前猛地一冲,两个后蹄子噗地一下子同时踢在两个敌军的脑袋上,随着落脚处两颗脑袋的同时脑浆迸裂,借得力道的红红已经顺势蹿出去十几丈,落地之余,仍施前法,再次一冲,又再度冲出十几丈,及至第三度落下之刻,却没能再度飞蹿,而落入了另一圈密密麻麻的敌军包围之中!   当前的东玄大军也尽都是能征惯战之辈,纵使变生肘腋,被红红得手一次两次,逸走一遭两遭,又岂会全无动作!   那边,白衣雪等人眼见云扬雄起,亦是摧鼓余力,尽情拼杀,尽可能地往这边冲,显然是想要与云扬汇合,进而合力突围,破此残局。   双方在迅速的接近!   然而就在这微妙当口,东玄军阵之中蓦然人影连闪,几十个身穿麻衣,头戴高冠之人乍然闪现,人手一柄造型古怪的单手钩,却自挥洒出万道寒光,数十人合力动作,疾速布成了一个奇怪的阵势,不过短暂交手,却已经将白衣雪等人的攻势,完全遏制。 第一百九十三章 你等着!   白衣雪等人此际固然是因为久战之后,气力不支;当前最多也就只能发挥巅峰战力的一半而已;但就算只是一半,却也足以证明这帮麻衣人的战力非同小可,足堪恐怖二字。   要知道,白衣雪与云侯可都是已臻天境级数的高手,即便战力不全,也远在寻常山境十成大圆满的世俗顶级强者之上!   白衣雪再催余力,硬撼那几十个麻衣人,此际玉唐残部这边也就白衣雪尚有一战之力,毕竟他的天境六品实力可不是玩笑,那麻衣人构建的古怪阵势,可以挡住别人,但说到全然阻击白衣雪,仍不足够!   白衣雪强势硬撼那古怪阵势之余,余光却自窥见了稍远处还有七八个袍袖上都绣着金边的麻衣人,这些人显然要比更早现身的那批人身份更高,而那些人正在旁观,又似是在等待更好的出手时机。   白衣雪心念一动,几乎吐血:“麻衣金钩!你们胆敢介入此战,想要找死吗?!”   远方的麻衣人枯槁的脸上骤现一抹冷笑:“到底是谁在找死,还两可之间。”   白衣雪暴怒地叫道:“麻衣派素来不掺和军国争霸,不入世俗,远离红尘,当前的两国交战,与你们有何关系?你们贸贸然前来掺和这趟浑水,难道就不怕违背祖宗律条,遭到灭门之祸,断绝传承么?”   麻衣派,乃是天玄大陆十大门派之一,这个门派中的唯一兵器就只有单钩这项偏门兵器而已。   更有甚者,单钩的材质更是该门派中人身份地位的象征!   举凡使用金子与另一种奇特的星辰金打造而成的金钩者,都是该门派中的重要弟子,核心人物。   但麻衣派向来与世无争,从来不掺和江湖是非,更不介入王朝争霸。   据说当年开派祖师曾经留下一句话。   “与世无仇,麻衣金钩;不染俗尘,不堕九幽;将相王侯,于我何尤,子孙切记,莫惹恩仇;一朝结怨,永世皆休。”   正是因为如此,麻衣派从来不染皇朝是非,仅限于在江湖上成名立万;举凡王朝兴衰更迭,从不会见到麻衣派门人弟子的身影。   甚至每一位新入门的弟子,都要在祖师像面前发誓,永不与皇朝纷扰沾边。   但麻衣派这一次现身尘寰,却是公开在战场上相助东玄,对阵玉唐。而且当前要截杀的目标还是玉唐一方举足轻重的秋剑寒秋老元帅!   对于这一点,白衣雪说什么也想不通。   麻衣派究竟是为了什么突然间居然宁可违背了祖师遗训,也要参与到这件事情之中呢?   这实在是太违和了!   但不管如何,现实已经事实,麻衣派的参战,对于白衣雪等人来说,等于凭空增加了一倍还多的阻力!   多了这些人作为主攻力量缠住白衣雪等人,东玄的弑神箭手就可以从容选择位置,实施狙击。而弑神箭威力就算是白衣雪等人,也是不能无视的,一个不小心便可能造成重创。   多了这双重掣肘之后,白衣雪这边一时间当真就被纠缠在这里,再也前进不能!   云扬仍旧奋勇前冲,现在在他身后,已经满是尸山血海,尽是地狱景象;只是手中大刀,已经砍卷了刃十三把之多!   而此刻,他也已经看到了那些麻衣人。   更看到了在那些麻衣人参战之下,白衣雪等人遭遇到的巨大压力,情势再度变得岌岌可危。   云扬勃然大怒:“麻衣派!”   这一声怒吼有如晴空霹雳,震撼长空!   此刻,那原本仅止于观战的几个麻衣人也已经出手了,加入了对付白衣雪等人的战团之中,唯一一二还没有出手麻衣人一听这一声大喝,本能的回头一看。   只见在一片尸山血海之中,一道紫红色的人影,便如是从地狱里面突出来的杀神一般,杀气腾腾地向着自己这边冲过来。   口中还在大喝:“子孙切记,莫惹恩仇;一招结怨,永世皆休!麻衣派人,你们须得记住,你们祖师说过什么!你们也要记住,你们今天做了什么!既违誓言,便当果报!”   声音中,那冲天的怒气与杀气,令到那麻衣人忍不住瞳孔一缩。   恍惚中,似乎是自己的祖师爷在一片尸山血海之中向着自己走来,森然意味一致如斯……   “你是谁?”那麻衣人强慑心神,沉声问道。   云扬一刀轰然划出,再度将四周劈出来一片真空地带,森然道:“麻衣派人若是现在退去,我可在此承诺,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汝等若是仍旧执迷不悟,我便杀上马头山,灭绝你麻衣道统,让尔等应祖师誓言!”   “何去何从,速做决断!”   那麻衣人身子一震,突然冷笑道:“不过一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居然敢出言威胁我麻衣派,我等便是不退,你又能如何!?”   云扬哈哈大笑:“好好好,你等着,你等着!”   九个字,震空而起,仍旧是震耳欲聋,震慑人心。   那麻衣人闻声之余,径自身不由己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哆嗦。   随即,那一抹紫色身影,径自越众而出,双手连连扬起,一道道霹雳闪电一般的寒光不断地从他的手中射出。   那些寒光尽都是他夺自四周敌军的兵器,边夺边掷,几无间断的连续飞掷出去。   然后便是接连不断的无数惨叫声陆续响起;那是已经就位、蓄势待发的弑神箭手,被云扬一个一个的精准格杀!   连续数百道寒光飞掷,居然没有一道落空!   不过数息前后,数百名弑神箭手,尽走九泉!   此际云扬正值飞临半空,下面的红红因为失去了背上的负重,能动力登时大增,一声长嘶之余,直接迈开大长腿,再现之前狂冲之势,只是这次却是直接跃起三丈,便如天马行空一般,一路踩着人头飞跃而去。   一匹马,居然能够做到这样惊世骇俗的飞跃手段,让所有看到的人都是头皮一麻,如同做梦一般的感觉。   云扬飞掷刀兵击杀弑神弓手之余,干脆去到天际,御空而行,漫舞于漫天箭雨之中,乍然落下。   落点正是白衣雪与云侯身前,当真正面对上麻衣派中人,手中钢刀骤然一亮,却是天意刀法由此显临。   刀不容情,刀不容情,刀外红尘,生死一念。   一声大喝,两招四式同时发出。   随着刀招展开,方圆数十丈空间,登时尽数被刀光寒芒充满,全无半点余地!   然后便是一连串的惨叫声响起,不绝于耳,足足有十七个麻衣派的手或者当场化作了一片凌乱的碎尸,或者残躯抛飞出去,但尤在半空中,却已是再无声息,一命呜呼!   云扬的声音厉烈的响起:“生机在前,大家跟着我冲!”   随即就向着自己的来路,一马当先,带头狂冲。   玉唐残部所有人见状都是精神一振。   好一句生机在前,有生机就是有了希望,人,最怕就是没有了希望!   “拦住他们!”   战歌的声音在远方高处焦急的响起,他万万没想到都已经施出了同归战法,玉碎战术仍旧没有能够阻止那紫色身影的脚步,难道那人的实力竟比那该死的白衣雪还要更甚?!   云扬闻声勃然大怒,目光陡然一寒,蓦然一伸手之余,一柄长矛已然到了手中,下一刻,那一柄长矛,已经化作了一道经天流光!   忽的一下子跨越了数百丈距离,恍如无视了空间一般,猛地插到了战歌存身的那长旗斗之上,随着轰的一声爆响,战歌一声大叫,径自从高高的空中坠落下来。   东玄督军大旗亦随之歪倒,最上方更如同爆炸一般,四散而开。 第一百九十四章 突出重围!   随着战歌所在旗斗变故骤生之瞬,东玄那边的战鼓和号角声陡然停顿了一下。   相随而来的,便是东玄军队的攻势节奏也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因为太多人都看到了,那作为临时统帅的战歌从旗斗上摔下来的惊人一幕。   指挥作战的统军之人此际生死不知!   这对于任何军伍而言都是莫大打击,东玄大军也不例外,军心即时就是一乱。   战歌当时又自在上面指挥战斗,压根就没有注意到那长矛越空来袭,及至长矛轰中旗斗,整个旗斗轰然震动,战歌这才感觉到浑身上下竟如同被九天雷霆猛然劈中一般,一时间魂不守舍,宛如过电一般。   下一刻,战歌轰的一下子被反向震动力推了出去,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往下直坠。   战歌还算是比较幸运的,至少在这一刻,他的身躯还形完整,那旗斗可没那么好运,在轰的一声爆响之余,如同烟花一般绽放爆裂开来!   战歌直直摔了下来,而这变故来得实在是太过变生肘腋,任何人都没有来得及应变,最终,战歌的身子啪的一下子实打实地掉落到地上,而且还是嘴巴最先着地,咔嚓一声轻响,两颗白生生的门牙登时飞了出去。   若非战歌本身也有一定修为在身,更兼皮糙肉厚,但这一摔没有直接摔成肉饼便是幸运之极,即便如此,及至他摇摇晃晃地勉力站起来,仍旧感觉头脑中如同充满了豆腐渣一般,一时间全然无法思考,浑然不知当前状况。   一直过了好一会才发现己方的战鼓和号角竟然都停了,不禁气得几乎要吐血:“攻击啊!都愣着干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傻了吗?”   然而正是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云扬已经将那麻衣派那参战的几十个人一口气砍瓜切菜一般砍杀了大半,那绵密的金钩大阵更是彻底烟消云散,荡然无存!   红红此时亦已赶至,云扬径自翻身上马,长刀一指,断喝一声:“大伙随我来!”   话音未落,已然一马当先,纵马向前,气势更甚之前多多!   麻衣派这会还剩下二十多人,本来尚堪一战,但一个个就只剩下了脸色青白不敢稍动,显然尽都是骇于云扬的惊天威势,有意无意间让开了一条道路!   这群人心下有一个共同的想法,刚才此人曾言,要追究此事,追究麻衣派,不是认真的吧?!这也太猛了吧?   大队人马得此空隙,就此一冲而过!   远方,那始终没有出手的两个麻衣人身子陡然飘起,手中金钩闪亮,作势就要凌空扑落,强势拦截。   处于疾驰状态之中的云扬仍旧清楚当前环境氛围,危机所在,蓦然转头之瞬,宛如冷电一般的目光看向那两个人,一声长啸,长刀一横,森然道:“麻衣派,希望你们莫要后悔!来吧!”   两人闻言之下,同时感觉心中一寒,原本蓄至顶峰的气势,竟泄一分。   然而此刻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冷冷道:“好,好,好,老夫倒要看看,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儿如何能让我麻衣派后悔!先要你今日有命逃出生天,然后才能谈到后续!”   显然两人对云扬的评价极高,直接将云扬的生死,与日后的寻仇挂钩!   云扬哈哈大笑,声音如同轰轰雷震,响彻四方:“今日两国百万大军为证,两国不灭英魂见证,当我云扬脱出战场之时,便是麻衣派灭绝道统,泯灭人间之刻!”   数百万正在厮杀的双方大军,此际竟自整齐地顿了一顿。   所有人都听到了云扬这一声大吼,这一句誓言,所谓惊天动地,天惊地动,不外如是!   那声音乍听清朗,实则内里却是隐蕴着无边的仇怨,无尽的怨毒!   一言既出,原本清明的天地居然为之昏暗,更有一道霹雳乍现,银蛇横空般地自半空中闪亮而逝,照亮了整个血火战场!   在这等隆冬时节,大雪纷飞的时候,居然有天际霹雳真正显现!   眼见如此奇景,所有人都是心头一震:这道不合时宜的霹雳,不啻表明了天道已经认可了云扬的这句誓言!   刚才他震空而起,让两国百万英魂百万大军共同见证的一句话,居然是天道誓言!   天道誓言既然成立,那么不是麻衣派彻底毁灭,便是云扬灰飞烟灭!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第三个结果了!   两个麻衣人心头震撼,却是冲冲大怒,恶意冲霄:“老夫今日先杀了你,完此天道见证!”   两人化作两道流光,强势冲来,声势骇人。   白衣雪一声长啸,就要迎空御敌,单就这两人白衣雪自信可以轻易应付,绝非难事。   “等下由你带领众人往前冲!这两个人,交给我,且看是谁在天道见证之下陨灭!”云扬狞笑一声,浑身杀机四溢,一声厉啸,整个人化作了一道紫色闪电,逆势而上!   手舞钢刀,自马背之上冲天而起的云扬,声势更是震撼,这一瞬间,天地间竟也为之一寂!   天意刀法,执刀便是掌天意!   天要你死,谁还能活!?   长笑声中,三道流光,就在半空中激烈异常地碰撞到了一处!   天意刀法,三招六式,悉数被云扬一股脑的推出,全力以赴,务求速决!   轰!   这一下对轰,令到战场上空仿如引爆了一颗超巨当量的炸弹,下面百丈之内的所有兵马,尽都如同是被疾风吹拂的草丛一般,顺着暴风走势四面倒落下去!   天际唯有云扬的一声大喝:“麻衣派,不过如此!”   却见其身子一闪,径自向着前方落下,红红一声长嘶之下,竟自高高跃起,再现天马行空之姿,恰到好处地用自己的马背,接住了落下来的云扬,随即又再度化作了红色闪电,往前急冲!   及至云扬落回马背上之刻,刚才与云扬展开极端火并的那两个麻衣派中人仍旧还在空中倒飞,口鼻七窍之中,无不狂喷鲜血,两人此际唯一感觉就只有浑身无力,全然止不住这种被打飞的状态。   心下惊异的同时,还有无限骇异不解。   这个少年是谁?玉唐云公子?   一世家公子怎地会拥有如斯精妙的刀法?!   这个少年的真实修为虽然亦臻天境,但比之自己两人仍要逊色不止一筹,但那手刀法实在是太强悍!竟以超妙刀法之优势硬生生地扯平了修为不足的劣势,甚至还将两人打得一败涂地!   最后时刻,若不是两人发动麻衣金钩的最后一手特性,自行爆裂配兵延伸出强烈劲气,化解冲击余波的话,说不定此刻两人便已不仅仅是身负沉重内伤,而是直接变成两具尸体,生机不存!   一拼之余占尽上风的云扬强势落回马背,形容更显酷厉,紫衣愈发飘扬,疾驰之下,发出刷刷的声音,嗔目大喝道:“谁来与我一战!”   声音轰然传出,震撼整个战局,唯见其一马当先之势,如入无人之境,所到之处,竟当真无人敢挡!   刚才那一招击败麻衣派两大高手联袂的威势,就发生在战场上空,当真是所有人都看到了!   面对这样的超级强者,当真挡在他面前,岂不是等于在找死?   之前有白衣雪的先例在前,不可抗拒的超级强者可以放纵一二,众人心有顾忌,更无己方高层针对此点下令,自然无人拦路了!   白衣雪与天外云侯云逍遥位于云扬稍后,一左一右,便如两尊绝世杀神,疯虎出闸,势不可挡!   这三人连成一气,不过片刻之间,就已经在东玄军队中冲出来一个巨大的缺口!   将近百位东玄高手竭力的想要重新拦截,但,刚刚照面,就被杀的尸横遍野,待到汇合了其他人,却已经看到玉唐军队已经绝尘而去!   亦在此时,彼方傅报国麾下的报国军铁骑众也拼命一般的杀到,两支军队,经过重重险阻,终于在敌阵之中成功会师!   “冲出去!突破东玄军伍!”   云扬一声大喝,警示当前还不是可以松懈之时,相反,现在己方战力等同是全数陷入对方的重重围困之中,阻力并不会比之前轻松太多,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仿佛在呼应云扬的警示,玉唐一方的号角声战鼓声惊天动地的震天响起,被傅报国预留下的另外一半十几万铁骑在此刻狂冲而出。   “家乡父老,皆在我肩;国家安危,在我一战!”   傅报国的声音嘶哑却震撼灵魂的响起:“拼了!身后便是天玄崖,九尊大人们在看着我们!看着我们哪……”   轰的一声,所有玉唐军人只感觉一股热血从心头猛然冲了起来,一时间,浑身都几乎爆炸一般!   “杀过去,与东玄小儿决死一战!” 第一百九十五章 英雄迟暮   傅报国乃是战阵老手,他固然希望能够救回老元帅,却仍旧没有将自己手头的全部兵力全部用于救援,而是留下了半数的铁骑兵,毕竟他现在的重责,乃是构建另一道铁骨关城,最大限度的持续拦截东玄的入侵!   然而当前战局丕变,局势又大有不同,随着云扬的强势入战,令己方士气呈几何级数暴增,尤其是报国军和半数铁骑兵已经和老元帅的残部汇合,当前必须豁尽一搏,否则极有可能造成不但老元帅残部救不回来,连带报国军和半数铁骑兵也跟着陪葬!   那时候可就太得不偿失,更会连累己方构筑新防线的战力大幅度折损,何能长久抵御东玄大军!   不过照现在情况看来,玉唐一方士气空前暴涨,非但老元帅残部能够救回,前半数的铁骑兵报国军也不会受损太多,而且当前局势对玉唐颇为有利,正可乘机反杀东玄一阵,挫其锐气,对于之后的战局持续,大有好处!   有鉴于此,傅报国决定,全力以赴,发动总攻!   云扬眼见傅报国的动作,终于松下了一口气,偷空从戒指之中取出来几瓶丹药,每人三颗,给了白衣雪等人送了过去,众人此际早已经去到了气空力尽的阶段,不过仅凭一口气支撑,涸泽而渔的催谷元气而已,眼见好药乍现,自然是直接就一口干吞了下去。   而此际显然还不是寒暄之时,缓过一口气的众人再鼓余力,一鼓作气往外冲,一路狂冲狂杀。   适时东玄军队此际并无指挥者发布指令,无从应对,竟是不乱自乱,俨如一团乱麻。   等到战歌再度回到了另一个旗斗之上,意欲继续打出命令旗语,重整旗鼓的时候,却见玉唐军队已经汇成了一条怒龙,一路狂冲而去!   玉唐,成功突围而出,绝尘而去!   眼见大局底定,战歌灰头土脸的下来,一路狂奔,到了寒山河身前,有些埋怨地说道:“老师,您怎地……”   才刚说出几个字,又感觉自己语气太重,更是不敬,绝不是该对老师说话的态度,下意识地住了口。   寒山河一笑:“你是想要问我,刚才为什么没有接手指挥,是么?”   战歌点头。   刚才追杀秋剑寒的战斗,寒山河一直没有介入,全程都由自己应对。   事实上,自从冲出铁骨关西门,寒山河就放弃了指挥军队,将一切权力都交到了战歌手中。   “秋剑寒年纪比我还要更长几岁……”   寒山河看着半空飘扬的旗帜哗啦啦的响,有些惘然的叹了口气,道:“单就兵事生涯而论,尤是我的前辈,更是彼此战斗了一生的知己……”   “先前,不得已听从了你们计划,采用偷袭暗箭的手段重创了秋剑寒,当时我就已经是感觉很无奈了……如今,我实在不忍心看到这位一生宿敌,一生的对手……就这么惨死在战场之上……尤其还是……尸骨无存,身首异处的死在战场上……”   寒山河的声音,隐蕴了太多太多的喟叹。   战歌闻言猛地愣了一下。   突然间,似乎是明白了寒山河的想法,心中陡然一震。   战死沙场,乃是每一个军人的宿命,同时也是军人的至高荣耀。   但……却绝不包括,在没有还手之力的时候,被人稀里糊涂的割下脑袋!   那对战士而言,绝对是最大的耻辱,难以洗雪的耻辱!   英雄最应该最契合的结局,就是在战场上鏖战而死,但绝不该在被偷袭之后,神志不清之余,躺在那里只剩最后一口气,然后才被人砍了头去充当军功!   今日的秋剑寒,未尝不是明日的寒山河,乃至是彼时的战歌自己!   老师大抵是在秋剑寒身上,看到了他自己吧?   将心比心之下的战歌,若有所思!   “自古名将如美人!”寒山河有些怅然的叹了口气:“不许人间见白头。秋剑寒……须发皆白了……啊……”   这句话中间的停顿,令到战歌的心中如同被响鼓重锤猛地击打了一下。   是啊,不管是一代军神,还是传奇名帅,都必然要从这历史的长河中退落下去;属于他们的璀璨时光……至多也就仅仅只得那么几十年而已!   如秋剑寒,如老师者,已经是极之幸运的存在了!   “这一战,玉唐已经败了,再无转圜余地。”寒山河怅然道:“相信秋剑寒就算能暂时得保一命……终究也多活不了几天了,战歌,何必非要让一代英雄身首异处呢?不管对敌时他如何可恶,令你头疼万分,但,无论如何都不可否认,那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更是值得任何人,尤其是军人缅怀的英雄!”   战歌汗颜无地,躬身称是,不再就此事而纠结。   ……   那边。   在一团混乱之中,云扬等人终于护着秋剑寒的马车,来到了傅报国这边的阵营之中。   傅报国第一时间飞奔而来,满脸尽是焦急之色地问道:“老元帅怎么样了?可是有碍么?”   云扬叹了口气,他的心情同样沉重,丝毫不逊色于傅报国,犹有过之。   事实上,他也正想问这句话,在刚刚闯过去的时候,他就已经想问了。   但他不敢问。他害怕,真的害怕,唯恐自己听到的又是自己不能承受的消息!   我已经失去了太多!   不想再失去了,不能再失去了,不能再失去了啊!   老天爷!   这个盘桓在云扬心中已久的问题,被傅报国问了出来,他紧紧的攥着拳头,耳朵却是竖了起来,紧张的听着,聆听着不可回避的答案!   “老元帅此际乃是受了重伤,最初是在西门决战之时,被魔箭手金无荡偷袭,中了一箭……”白衣雪满脸尽是惭愧,毕竟,秋剑寒乃是在他的保护之下,却遭到了暗箭偷袭。   无论如何,都是他保护不力,难以洗雪的奇耻大辱。   “……那金无荡也已经被我斩杀在乱军之中……”   白衣雪弱弱的说了一句,却自迎来了云扬一个凌厉的眼神。   魔箭手金无荡,向来有天下第一箭的雅号。   箭矢这种兵器,向来俱都是军旅之中专用之器械,江湖人士很少有人亦弓箭为武器;偶尔就算是有用弓箭的,也不过是附带顺手,绝少有当真娴熟应用的。   但这位魔箭手金无荡却是与众不同。   因为他最主要的、亦是唯一的兵器,就是弓箭!   这也是他唯一的攻击手段,一身技艺,尽都弦系在手中弓箭之上!   相传这个人的箭术,已经修炼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军队中的强弓,最多不过六石;即便是需要有玄气修为不低的修者才能使用的弑神弓,也不过只得十石弓而已。   因为这样的强弓,已经差不多是人体能够负荷的极限,亦是能够以人力连续催动的极限。   然而这位魔箭手的配兵强弓,却是以星辰木为主干,蛟龙筋做弦。   有人测过,至少要达到了三十石的力量才能够将这张弓拉满。   此弓一箭射出,射速端的快到了无影无形的地步,纵使是山境大圆满级数玄者的肉眼,也未必能够捕捉。   相传,唯有等他的箭已经命中了目标之后,还要再停顿一瞬,那利箭在空中飞行呼啸的响动声才会传达,射速竟比声速尤快!   偏偏这金无荡除了是一个箭手之外,还是一个刺客。   这一次,连白衣雪也没有想到,东玄一方为了尽速击溃玉唐军队,居然将这位魔箭手也请了来,专门针对秋剑寒,还顺利得手了!   纵使事后白衣雪大展神威,将那魔箭手反杀,老将军终究是重创在此獠手中,事实既定!   “事情怎么会这样子?”   云扬听说只是被偷袭了一下,心下顿时一松:“我去看看老元帅,顺便,白衣你进来,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于身具生生不息神功的云扬而言,世间罕有他应付不了的内伤外创,纵使绿绿不在,生灵之气不复,云扬仍旧有把握可以令老元帅转危为安。   ……   却说当日烈焰焚城之后,秋剑寒带着残余军队,一路出城,然后在西门修筑了一处高地,更在距离西城门五十丈的位置,布下阵势!   那是一个锁喉之阵,亦是铁骨关第二道天险所在之地。   东玄想要进入玉唐腹地,必须要经过铁骨关。   而铁骨关就只有两个门,从构建伊始就是如此,一个东门,一个西门!   你攻破了东门,但我只要守住西门这个出口,你还是不能随心所欲,前进无路!   事实亦如秋老元帅的预想一般,虽然东玄军队正是入驻了铁骨关,可是从西门往外冲,意图策马玉唐的时候,遭到了来自于秋剑寒的强力打击!   在秋剑寒的强力指挥之下,整个西门地带就变成了一处绝地,东玄军队欲挟新胜之威,一门心思强势突进,哪里想到此际的外面已经发生了丕变,最初的相当部分东玄兵士,当真是出来多少死多少!   秋剑寒率领人马布下的环形阵势,可谓是一座绝杀大阵,杀伤力异常的惊人。但凡是从西门出来的,不管是从哪一个方位,都避免不了遭遇弓箭的覆盖射击!   毕竟西门就那么大点地方,一次性出来的人头数也就那么多。   短时间内决计无法形成太强的战斗力,是以当真就只有任由屠戮的份儿。   然而这种情况就只维持了一天,东玄极端被动的局面就被打破了。   寒山河下令,直接将铁骨关西门拆了,甚至连城墙都被推倒了!   西边城墙不复,东玄兵马直接潮水般冲出来,秋剑寒构建的绝杀大阵再无针对性威势,自然再难生效,然而秋老元帅宁死不退,刻意牺牲自己为傅报国争取时间,构建另一道铁骨关防线,在老元帅昼夜不休的竭力指挥兵马鏖战之下,连续大战三天,竟将东玄大军生生的遏制住了!   然而三天下来,老元帅手头的五万大军,就只剩下不到一万人,已再难有作为。   但秋剑寒却似乎是打定了主意,既然铁骨关没了,那么我也就没有再活着回去的打算了。   一直奋战在第一线,任凭上官灵秀,白衣雪,和云侯等人如何劝说,秋剑寒只是不走!   他姜桂之性,老而弥辣;一旦打定了主意,那当真是神仙也不能让他改变主意。   眼见秋老元帅将与手下一同陪葬于此,转机竟临!   正是在这个时候,东玄方面出动了刺客,针对老元帅的刺客!   其中最负盛名者,便是那魔箭手金无荡;在大军新一轮的鏖战正酣之时,穿着小兵服色,躲在兵马群中的金无荡,伺机接近了秋剑寒。   夺命攒生之箭,极速而来,总算白衣雪敏锐的察觉到了危险,关键时刻挥剑干预,但终究是晚了一点。仅只是将箭打歪了一丝丝。   但也幸亏有这一丝的偏差,否则那支箭矢,必然将直接洞穿秋剑寒的心脏!   最终,那支箭矢令到秋剑寒的身躯多了一个窟窿,前胸后背射了一个通透!   秋剑寒即时重伤垂危!   白衣雪悲愤之下,径自仗剑杀进东玄军阵,就在万马军中,强势追杀那魔箭手金无荡,一直到将这个魔箭手砍成了肉末,甚至意欲以牙还牙,强杀东玄主将,亦是因此,引爆了东玄前一次的同归战法,玉碎战术,白衣雪最终退回,兀自恨恨不平。   白衣雪一阵强杀,令到玉唐撑过了当日的那一场鏖战,然而玉唐终究是失去了秋剑寒指挥,没有了秋剑寒的坐镇,玉唐一方兵败如山倒之局已是注定;纵然上官灵秀打出将门旗帜,努力整顿残军,也只不过是稍有起色,根本就不能应对寒山河潮水一般不断涌出来的东玄军队!   云侯当机立断,立即下令全军突围,乘夜色撤走,既然事不可为,那就尽可能多的保全有生战力,回归傅报国那边,合力再抗东玄,再撼寒山河!   东玄大军自然不肯轻放,从后追击,穷追不舍,迅速包抄合围秋剑寒残部,千钧一发之际,一直游曳在周围山林里的两队铁骑终于忍不住,宁可违背了傅报国的军令,也冲了出来接应。   双方合并一处,且战且退,这才终于坚持到了云扬的来援;更进而与傅报国驻扎在天玄崖下的大军汇合。   亦因此,令玉唐东玄大战再开新章!   ……   云扬快步进入帐篷,一眼就看到秋剑寒直挺挺地躺在一张简陋的行军床上,浑身上下血迹斑斑,脸上也有好几道伤口,血肉翻卷,极尽狰狞。   云扬甚至没有感觉到老元帅的呼吸声,若非其胸口还有缓慢的微弱起伏,云扬几乎都要怀疑老元帅是否已经回天乏术,魂走九泉了。   昏黄的灯光下,老元帅白须染血,静静地躺在那里,云扬眼睛一热,差点没就此流出眼泪。   这位为了玉唐,付出了一生的老元帅,此刻,看起来是那样的凄凉无助。 第一百九十六章 回光返照!   云扬疾步走过去,一把就将秋剑寒的手抓在手里,二话不说径自运起生生不息神功,将满溢生机的功劲向秋老元帅身体里缓缓输送过去,而后才开始仔细检视秋剑寒当前的伤势。   一看之下,纵然云扬亦是久经战阵之辈,却也是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老元帅身先士卒,不避凶险,身上斑驳的伤痕为数着实不少,但九成以上的伤势都属皮肉之伤,老元帅除了有白衣雪护持之外,本身修为亦是不俗,未受其他重创不足为道。   真正令到其陷入当前如斯状况的致命伤势其实就只有一处,然而就只这一处重创,便已足堪致命!   中箭位置正处于左胸要害,更兼前后贯通,若是仅从表面看去,这伤口可谓是毫无花假地直接通过了心脏的。   人无心岂有幸理?!   所幸云扬知道,那突如其来的夺命箭矢即将命中的最后关头,被白衣雪稍稍挡了一下。也幸亏有那一下稍阻,令到这支箭在射入秋剑寒胸口的时候,稍稍的偏了那么一点点,一些些,一微微!   否则秋剑寒必然当场殒命,绝无侥幸余地。   但就算如此,此际的秋剑寒也仍是在生死边缘徘徊,或者可以说:大半只脚,已经迈入了鬼门关,难以回天!   纵然现在的云扬看到,心中也是没底。   云扬全力施救,可是整整催动了半个时辰的生生不息神功,秋剑寒的伤势竟是全然没有半点起色。   被云扬抱以厚望,以往可谓无往而不利的生生不息神功,今日居然恍如失去了作用一般。   就连脉搏跳动频率,也没有转为强劲哪怕一点点。   秋剑寒仍旧一如之前一般的沉默地躺着,然而云扬却能够清晰感觉到,老元帅所余不多的生命力兀自在点滴流失。   似乎生命已经不再属于这具衰老而又重伤的残破身躯。   云扬自然不甘心就此放弃,除了持续运转生生不息神功,更将自身所有上乘灵药,极品伤药全部用了一边,但这样也仅限于稍稍延缓秋剑寒体内的生命力流逝速度,并不能当真阻止流逝。   在这一刻,云扬可谓是无比的痛恨!   痛恨自己为什么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却被打掉了九尊之力!   更恨自己明明已经修为大复,为何却偏偏就不能打开自己的神识空间!   若是能够打开空间,便可与绿绿恢复联系,凭着绿绿的生命元气,怎么也可令秋剑寒转危为安!   若是有绿绿相助,就算老元帅此际已经断绝了呼吸,只要时间不长,云扬也有把握能够将之救回来!   可是云扬现在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最尊敬的长者,就在自己面前,缓缓地逝去,却无能为力,徒叹奈何!   这种有力难施的挫败感觉,让云扬几乎发疯!   身后,所有人都静静地观视着云扬的施救,所有人尽都摒住了呼吸,唯恐一点点的动静会打扰到云扬,每个人的眼睛里,尽都闪烁着希冀的神色。希望云扬能够再缔造传奇,当真的救回老元帅。   傅报国,云侯,王定国,上官灵秀,白衣雪,四大公子……   这里的所有人,尽都人同此心,心同此念,然而他们最终只看到云扬素来如剑一般挺拔的背脊,竟至缓缓的塌下去,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再也无以为继……   ……   “老元帅怎么样?可有好转吗?”傅报国的声音带着至极的忐忑,这一句内蕴试探的侥幸之言问出来的之际,他的心反而先一步沉了下去。   因为他已然看到了秋剑寒身上那醒目的伤口。   这样的伤势,乃属必死之伤,无解之重创!   身负如斯重创,纵使其拥有何等深厚的修为,仍旧是必死无疑!   再没有任何的侥幸!   老元帅现在之所以现在还活着,一息尚存,却也不过就是最后一口气仍存,若是这一口气也不在了,便是随时随地都能即时毙命,幽明异路。   云侯,白衣雪等人脸色沉重到了极点,上官灵秀明眸之中,已经闪烁起泪光。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在云扬脸上。   在场所有人之中,除了方墨非,就只有上官灵秀知道云扬的真正身份。   原本上官灵秀已经将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在上官灵秀想来,这世上该当没有什么事情是九尊大人做不到的,就好像今天一战,己方已陷死地,随着云扬的到来,将局势生生逆转,辟活路于死境之中,破围反噬,立竿见影!   可是此际,任谁也看得出来了云扬的为难,上官灵秀却仍期盼云扬能够开一句有救,那样老元帅就还有希望,还能活下来,但若是连云扬也没有办法,那么……可就是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云扬沉默的跪坐着,脸上一片苍白,目光呆滞,突然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云扬的伤势本就没有当真痊愈,这一路疾行赶路,已经犯了伤者忌讳,之后强势突入战场,全程剧烈交战,尤其跟麻衣派两大高手之间的极端火并,更令其状况每况愈下,早已经至不堪重负的地步。   然而云扬心中唯一仍旧寄望老元帅千万不能有事情,铁骨关千万不能失守。   如今,后者已经成现实,前者虽然一息尚存,却也仅止于一息尚存,甚至随时连最后一息也将不在,眼看着这两件事情,都将成为泡影!   云扬岂能不心力交瘁,他刚才又自努力尝试,想要开通空间,联通绿绿,为老元帅之生机尽力一搏,然而空间仍旧好似彻底消失了一般,绿绿更加是毫无回应。   往昔流溢于周身、如臂使指的一应奇异能量,竟是一点也用不出来。   生命之力。   陨星之力。   国运之力。   生生不息神功的屠恶扬善之力。   所有的力量,只要有任何一种可以调动,云扬就有把握可以稳定住秋剑寒的伤势,最起码,不至于马上死去,旦夕不保。   但是……以上的诸般力量,全部都封存于神识空间里,完全联系不上,调动不了。   云扬一颗心直坠下去,似乎陷入了深不可见底的深渊……   难道,自己又不得不面对痛失知交亲朋的惨痛经历吗?!   一念及此,眼前登时一阵乌黑,心神异常激荡之下,己身新伤旧患同时发作,再也忍不住将一口血喷出来,整个人差一点点就此晕厥过去。   “没有办法,我也无法可施……”云扬微弱的声音,便如是在众人心中狠狠地打了一锤。   所有人都是一阵心痛如绞,上官灵秀的眼泪更是簌簌的就落了下来。   连九尊大人都告无能为力,老元帅……无救了吗?!   傅报国猛地一低头,脸上肌肉痉挛,整个人突然软软的跪倒在地,额头抵住地面,泪水无声的流淌下来,一时间泣不成声。   随着傅报国的跪倒,帐篷里登时陷入了一片悲戚氛围之中。   “咳……”   一声微弱的咳嗽,突兀响起,众人泪眼中寻声看去,却见床上的秋剑寒突然咳嗽起来,胸膛一阵剧烈起伏,随即,那一双闭合许久的眼睛,竟自睁开了。   只是,老元帅的呼吸声却是越来越是急促,宛如风箱鼓动。   在这生死关头,秋剑寒竟然奇迹般的清醒了过来。   老元帅缓缓睁开眼睛,眼神兀自有些茫然,似乎在想什么,但随即就看到了凑到自己上方的几张脸孔,他的眼神忽而微弱地亮了一下。   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是要说点什么。   上官灵秀急忙将自己耳朵凑上去,只听见秋剑寒的声音细如蚊蚋,几不可闻,似是用尽了仅余的力气,才终于吐出来一句话:“……云……云扬……来了……么?”   上官灵秀连连点头,泪眼婆娑:“来了来了……刚到……他救我们逃出了重围……”   老元帅的眼睛猛然间亮了一下,似乎一下子来了精神一般,声音也稍稍的大了一些:“都……都出去……云……扬……留下……”   老人苍白的脸上,此际竟如奇迹一般的涌现出几丝红晕。   然而在场众人尽都生出一份明悟,这是属于垂危者的回光返照,老元帅……当真是命不久矣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最后时刻!   上官灵秀哽咽着点头,即刻站起身来,沉声道:“老元帅让我们全都出去,就只让云扬留下。都出去吧,快!”   她知道时间紧迫,老元帅的时间,恐怕真的撑不了多久。   全然不由分说地连推带搡,将所有人全都赶了出去,赶得远远地,将这个帐篷,彻底隔绝人众于五十丈之外。   老元帅此际已至生命的最后阶段,临终之前要和身份保密的云尊说话的内容,必然是事关重大,那么无论是谁,都不该听,更不能听!   若是有可能,上官灵秀甚至想将所有人都赶下这座山,以策万全!   五十丈的空间距离,对面犹有战鼓喧天,还有战场上的厮杀声隐隐传来,里面说话声音那么小,就算是神仙有心想听,也有所不能了吧?   上官灵秀心里如是想着,然而心中悲戚却是更甚,眼泪不间断地流下来;一时间只感觉浑身无力,心头唯余一片绝望。   秋剑寒老元帅,乃是玉唐帝国的擎天之柱!   而今,这根擎天柱,就要倒下了……   当前之战事,未来之玉唐,又该当如何,会否再也前途无亮?!   云扬强忍住胸中翻江倒海的剧痛,勉力凑了过去,连声道:“老元帅,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秋剑寒此际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却自茫然地盯着云扬的面孔,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使劲想要凝聚目力看清楚,终于,嘴角居然露出来一个惨淡的笑意,低低的道:“都……出去了吧……”   云扬道:“都出去了。”   秋剑寒却不放心,道:“你……去看……看……让他……们……离得再远……一些……”   云扬心中陡然一动,一个箭步已经来到了帐篷门口,往外看去,却见所有人此际都已远远的离开营帐数十丈之外,绝对不会听到这边的任何一点动静。   确认完毕之后的云扬,又是一个箭步回到床前:“老元帅,都隔得很远……”   “嗯……”秋剑寒的眼神猛然间变得锐利起来,他仍自剧烈的喘息了片刻,突然压低了声音,低低地说道:“老夫……这次……是不成了……临去之前……却还有心愿……未了……”   云扬急忙道:“老元帅尽管说,云扬赴汤蹈火,千刀万剐,也要为老元帅完成最后心愿!”   秋剑寒喃喃的低声道:“不需如此……老夫心下就只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个清楚明白……若是不问个……明白……老夫……死不瞑目。”   云扬道:“老元帅请问便是,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秋剑寒又是一阵咳嗽,几乎连气都喘不上来,云扬的生生不息神功一直在他的体内运行,勉强帮他撑过这一口气,但神色却是更见萎靡了。   云扬聚精会神,专心聆听,这才勉强听到老元帅低声之问:“……云扬……你……是不是……是不是……”   他的眼睛猛的一亮,看着云扬的眼睛,喘息着问道:“……是不是……云……尊?”   是不是云尊?   这可谓是云扬自身最大的秘密!   云扬从来不曾主动跟任何人曝光的秘密!   但现在,看着老元帅的眼睛,云扬没有丝毫迟疑,悄然凑到他的耳朵边上,低声道:“老元帅,你猜的没错……我就是云尊,九尊之中硕果仅存的那一个。”   秋剑寒的脸上突然焕发出一抹晕红,眼神也更加亮了,他充满了欢喜的盯着云扬,越看越是喜欢,如释重负地说道:“九尊终究未绝……老夫……总算……可以放心……天……天仍旧……仍旧是佑我……玉唐……”   他的一只手摸索着,终于摸到了云扬的手,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紧紧地抓住,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云扬:“老夫……老夫没有……猜错……但是,这个秘密……你……一定要……永远……永远的保持下去……再不要让……让任何人知道……不要……”   “是!”   云扬眼泪簌簌的流下来,只感觉一颗心仿如碎成了八瓣,疼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又一次,又一次面对慈爱长辈的与世长辞,难道自己的宿命,就只如此吗?!   “这个……秘密保住……玉唐……可存……若不能……则……”   “我知道,我绝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我的身份!”云扬用力保证。   秋剑寒的呼吸一点一点的微弱下来,但脸上却兀自流溢着满足的笑意,他的手依然紧紧地攥住云扬的手,眼神仍旧充满了喜爱的光彩,注目于云扬,低低地说道:“好孩子……好孩子……”   云扬终于忍不住,突然哇的一声,放声大哭。   这一刻,这位威震天下的云尊大人,哭得跟一个孩子全无两样:“老元帅……你不要死……我……我已经失去太多了……你不能再死了……”   “我受不了……我撑不住了……”   云扬哭得涕泪交加,再无半点形象可言。   秋剑寒温煦的目光慈爱的看在他脸上,轻轻道:“傻孩子……人,怎么能不死呢……”   他的眼神逐渐的悠远起来,喃喃道:“说起来……我这一生……其实也很够了……只是……我这一死……国家安危……家里老妻……”   他的眼神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眷恋余韵,喃喃道:“抛舍不下……抛舍不下……可是……乱世祖国……吾辈……何惜此身……”   听闻老元帅喃喃自语的云扬失魂落魄,泪如泉涌,悲伤得无法自已。   突然间,大帐外远远传来急骤的马蹄声,一个声音急切万状的大吼着:“大帅……紧急军情……”   傅报国的声音远远的暴怒的响起:“停下!吼什么吼!我还没死呢,还不给我下来!”   显然,傅报国怕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搅了老元帅的临终交代。   但这马蹄声,让云扬突然想起了什么,之前一直不曾止住的悲声竟一下子止住!   他猛地抬起了头,口中喃喃自语。   “马……军情?……红红?……”   老元帅此际的神志已经再度模糊,下意识的应和道:“……什……么?”   云扬呆了一下,突然间狂喜地跳了起来:“老元帅,你有救了!你绝对有救了!我想到办法了!我怎么那么蠢,救命灵药就在我身上,我竟然想不起来!”   一时间狂喜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但秋剑寒神智却愈发模糊了起来,喃喃道:“陛下……老秋……去了……”   这一瞬,老元帅竟自陷入了昏迷之中,显然已至极限,也许下一刻就是魂走九泉,英灵归天!   云扬心念陡转,再不敢有半点迟疑,一跃而起,一伸手,一口寒光闪烁的小刀蓦然出现在其手中,将袍袖一下子揪掉,将手腕放在秋剑寒口前,小刀一划,手腕上登时鲜血汨汨而出。   云扬空着的另一只手第一时间就将老元帅的嘴掰开,将鲜血一滴一滴的滴了进去。   自身鲜血拥有神异灵效,这点已经在红红身上有所体现,但老元帅乃是重创濒死之身,未必能够承受庞大药力,只能以点滴滴血之势,循序渐进,才有令其起死回生,转危为安的可能!   之势高阶修者自愈功能极强,云扬就只流了片刻血之后,伤口便即渐次凝结;云扬又再挥刀,又是一下自割,令伤口再绽,如此往复,接连放了足足三大碗鲜血,云扬才住了手!   这么多的鲜血,该当可以令到老元帅回天有术了吧?!   云扬心中蔼然之刻,一直强提的那口气不禁松了下来,却惊觉到自己头脑晕眩,五脏六腑更如同将要爆炸一般,再也坚持不住,踉跄一下之余,噗的一声倒了下去。   下一刻,就是感觉无边的疲倦无边的黑暗一下子涌了上来,人事不知…… 第一百九十八章 情之所至   当云侯等人实在等得太久,终于放心不下赶回到帐篷这边观视动静的时候,却惊见帐篷里的两个人俱都是浑身鲜血;一个躺在床上仍旧无声无息,一个则是倒在地上同样的无声无息。   所有人不由自主地齐齐吓了一大跳,但随即的惊喜发现到……   “云扬没有死!”上官灵秀惊喜地叫道:“还有气,他只是晕过去了,似乎是因为失血过多,神困体乏而已……”   老元帅虽然重要,但在上官灵秀眼中,仍旧是九尊大人更重要一些,尤其那位九尊大人还是云扬,她的……那个什么,所以相比较于众人尽都关心老元帅,她第一时间观视的目标却是云扬。   “老元帅也没有死……”傅报国瞪大了眼睛,一瞬间只感觉满心的幸福充盈,几乎想要大叫大跳:“还有呼吸,呼吸粗壮了许多,而且脉象也平稳了,这是大好的迹象啊,太不可思议啊……”   众人闻言自然是一阵莫名狂喜,难以言喻。   云侯跟白衣雪兀自有点不敢置信,齐齐凑过去仔细检视,却见秋剑寒虽然仍旧是昏迷不醒,状况不佳,但脸色赫然已经显出了几分红润,纵使胸前伤口仍旧恐怖,仍旧触目惊心,但脉搏跳动确实已经变得平缓,跟之前许久才跳动一下的恶劣状况大不相同。   这两人都是修行大行家,瞬间得出了相同的结论,至少到目前为止,老元帅虽然还是昏迷不醒,但却已经可以确定没有性命之忧了!   虽然不知道这么严重的伤会留下什么样的后遗症,究竟能不能醒过来;但现阶段……   本该必死的老元帅……活下来了!   老元帅的命,保住了!   玉唐三根天柱之一,没有坍塌!   “谢天谢地!”   上官灵秀亦是欢喜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虽然她骨子里更关心云扬,但老元帅对她而言,是尊崇的长辈,玉唐军方不可替代的顶峰,在必死的情况下最终得以保全,自然是上上大吉!   傅报国更是如同疯魔了一般,抓住云侯的手,连连摇晃,感激的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云侯,大人……您……谢谢……您养了一个好儿子啊……”   秋剑寒重伤,生命垂危,每况愈下,而在这段时间里,全程都没有外人进来,之前更是就只有云扬在内中,那么现在秋剑寒的伤陡然好转,必然就是云扬所为!   这一点,没有任何争议可言,谁也不会有任何怀疑。   更何况,云扬累成这个样子,更是表明了他尽了多少力。   傅报国现在对秋老元帅于云扬的评价,再无质疑,此子果然有超凡之能为,其所能发挥的作用,真的更在乃父之上,强爹胜足,何由分说!   云侯的眼睛看着昏倒的云扬,轻声说道:“傅大帅客气了,此本是云扬分内之事,救助老元帅,义不容辞,何堪一谢,不值一提。”   傅报国满脸通红,精神焕发,哈哈大笑:“怎么就不值一提,谁救了老元帅,谁就是我傅报国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哈哈哈……”   这句话说得,众人尽都莞尔一笑。   毕竟若是云扬是傅报国的再生父母了,那现在就在面前的云侯那怎么说,再生父母的老子?!   “云公子看样子受伤也不轻,想必是施救过程耗费过于巨大了。”上官灵秀有些着急道:“我看还是先带他去休息吧,他这状况纵使无事,也需要好好调养几天才好。”   云侯温文尔雅一笑:“如此……有劳上官姑娘辛苦了。”   众人闻言之下尽都意味深长的怪异一笑,上官灵秀登时满脸通红,却是毫不避讳,小心翼翼的抱起云扬,逃命一般跑了出去。   “哈哈哈……”傅报国哈哈大笑:“云侯,看来你家好事将近啊。”   这抱都抱了,肌肤相亲什么的哪里还免得了,某人的清誉都系在人家姑娘身上了,当然就是那啥近了!   云侯一脸沉稳地笑道:“也是这小子走了狗屎运,尽力施救老元帅本是分内事,却得了这段因缘,倒是造化,呵呵,但愿此事能成呀。对了,这桩事,是否该算是老元帅做的大媒呢!”   众人闻言又俱都是一阵欢笑,齐齐赞叹云侯太会说话了,一句话间连带老元帅的祝福都捎上了,若是老元帅不好,怎么能做大媒,果然是通透之人。   及至在回头看着昏迷中的秋剑寒,大家心里无不尽都感到一阵由衷轻松和庆幸。   秋老元帅必死不死,转危为安,实在太好了。   纵然人仍旧处在昏迷之中,但大家仍旧感觉似乎是有了主心骨,己心不乱,战局亦稳。   外面那不断挑战,不断进犯的敌人,似乎也不如之前那么的可怕了!   ……   上官灵秀抱着云扬回了自己帐篷,兀自满脸通红,羞不自已,普一进去便发现,计灵犀和月如兰也都跟了进来,两女同样满眼尽是关切的看着云扬:“他怎么了?”   这是计灵犀问的。   计灵犀焦黄的面皮仍旧如昔,似是并不如何关心在意,然而闪烁着慌乱情绪的眼神早已将她出卖了个彻底。   那双妙目如同长在了云扬脸上一般,满满的尽都是焦急探询。   上官灵秀心中叹了口气:“没事,大抵就是失血过多,心力交退,还有点脱力,以云扬的修为素养,只要安静的休息一下就好了。”   嘴上分说,心下却道,真是冤孽,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女子,竟真的是云扬未婚妻?否则怎地会关心至此?!   只是……这事情之前咋没有听说过……   还有云侯,这个做父亲的,竟似乎也是毫不知情的!   月如兰道:“失血过多吗?妹妹你还不赶紧给他喂点伤药;尤其是那些滋补的灵药……我看他这样子所失去之血只怕为数不少,纵使本身修为如何,也要不支的。”   这话当然是跟计灵犀说的。   所谓亲疏有别,纵使月如兰对上官灵秀颇为敬佩,也多亲厚,但始终是自己小姑子的终身大事更为紧要,什么都可以让,但心上人这玩意却是万万让不得的,让了一次,也许一辈子的幸福就此断送,不合时宜也要做的!   计灵犀亦是心领神会,道:“好,我这就拿,今天我彻夜照顾云扬,定要让他安心疗养。”   上官灵秀道:“嗯,两位妹妹的伤药自然是好的,那就赶紧吧。”   说完,却自静静的退了出去。   蕙质兰心的她心里如何不清楚,这两个女子定然是来自大家族;在天材地宝什么物资这一方面,自己注定是比不过的。   既然肯定不如人家拿出来的好,那就用她们的好了,当前没有什么是比云扬身体的安好更重要,她们当前对自己有所排斥,那么我就先出去,无谓多生风波,否则,只会使得云扬为难!   站在山顶,上官灵秀发丝飘扬,神思飘荡。   我本是将门女子,这一生,早有预定是要沙场度过;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会战死沙场了。而云扬还有大好前程,大好青春,何必为我这点情丝牵绊,凭的耽误他呢?   他是九尊之一,有千变万化的手段,乃是注定要翱翔九霄的存在;谁也杀不死他。   我虽然喜欢他,但我却又如何能跟得上他的脚步?   那就这么过去吧,也好!   就此放弃了吧。   虽然是这么想着,心绪满是豁达,然而上官灵秀站着站着,突然感觉心中绞痛莫名,骤起的悲伤之意竟是绵绵不绝,难以抑制,似乎自己的一颗芳心被生生切成了七八瓣一般,所谓痛彻心扉,不过如此。   她在夜风中凌风而立,一时间,竟自怔怔的流下泪来。   远方,遥遥有嘶杀喧闹声传来。   这位将门女子流着泪,自嘲的笑了笑:“上官灵秀啊上官灵秀,就连你的爱情,就连你的放弃,就连你的伤心……竟都伴随着战场的声音而动……命数早定如你,何苦连累他人……于你而言,一生孤寂才是最好,不会让心里有你的人,哀伤那注定的生离死别,难长聚首!”   ……   “兰姐……你……我……咱们是不是太过分了?”计灵犀一边给云扬喂着伤药,一边红着脸对月如兰说道:“灵秀姐平时对咱们可不错啊,而且我也能看得出来,她是真心的喜欢云扬。”   说话时,有些忐忑,有些内疚。 第一百九十九章 小辫子、寒山河傻了?   月如兰叹了口气:“我何尝不知道我之所为有些过分,不过,这过分仅只是我,并不是你。而且,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下下之策……上官灵秀,自然是个好姑娘,心地纯善,相貌出众,出身更是不凡,可说是天香国色,并世罕有。只是,妹子……这男人……可不是别的;在这一点上你可不能犯傻啊。正是因为她对云扬的那份心,才促使月姐我这么干的!”   计灵犀迷惘道:“不是别的?什么啊?”   月如兰再次叹气:“就知道你这丫头,傻傻的不懂世情。我这个当姐姐的,自然要为你考虑,就算明知道不该为,也要硬着头皮上。正因为那上官灵秀人好,脾气也好,长得也美丽,为了云扬不顾女儿家的矜持,所以我才这么做。若是她不是这么出色的话,更把许多事情都做得尽了,我何必为你担心,枉做恶人呢?!”   计灵犀兀自迷惘不解:“啊?”   月如兰为小姑子的不谙世事感觉到了一种无力,有气无力的解释道:“我问你,你喜欢云扬,这一点你我心知肚明。只不过……你有想过与他成亲么?永远在一起么?”   计灵犀跺脚,捂住发烫的俏脸:“兰姐!你怎么说这么羞人的话……”   月如兰道:“现在就只有咱们俩,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且问你,那上官灵秀也是喜欢云扬的,她一个女儿家,这么不管不顾的搂着抱着云扬,若非为其动心,岂能如此,就算是两军阵前,也不会如是,所以……她心下该当也是希望与他云扬更进一步的;那么问题来了,若是你们两人竞争起来,你希望是你和云扬凑成一对呢?还是她和云扬长久相伴?”   计灵犀脸色一白,道:“这……”   “她对你这么好,她人也好,这都是不容否认的事实,但她和你喜欢同一个男人也是不争的事实啊,你会因为她人好就退让么?将自己的终身幸福,拱手让给她么?”月如兰低声问道。   计灵犀愈发的迷惘起来,喃喃道:“我……我真的没有想到那么长远……”   月如兰苦笑:“所以,我不做这个恶人怎么行?我已经注定痛苦一生,难道我要眼睁睁的看着你,他唯一的妹妹,也要痛苦一生么?”   计灵犀登时一阵惘然。   她显然完全没有想过,就在刚才那么短短的时间里,一共就只得简单的几句话,自己的兰姐已经代替自己与上官灵秀交锋了不止一次。   “可是……”   计灵犀喃喃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么?”   月如兰一手扶额,一脸无语。   这傻丫头,这玩意能另辟蹊径,别寻方法吗?   争了,也许会后悔,但不争,却注定后悔一辈子!   ……   云扬因为失血过多,心力交瘁而陷入昏迷。   得了云扬大补鲜血的秋剑寒侥幸保住一命,却还是处于昏迷之中。   玉唐方面的一隐一现两位大人物都昏迷了,但战事却不会因为他们的昏迷而止息!   或者应该说,如此两国世纪大决战,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停止下来!   事实上,即便是从救回秋剑寒的那一刻,两国大战仍旧就没有停歇过哪怕片刻时间。傅报国在关心老元帅之外的所有时间,全部都在排兵布阵,竭尽全力抵御东玄,所幸有老元帅为其争取的多日时间,傅报国利用这些天筑起来的地势,差堪与东玄展开周旋。   而最让傅报国感觉到庆幸的莫过于:似乎是……自从击败了秋剑寒之后,寒山河再也没有出过手。   现在所有的战斗,全部都是战歌在指挥。   虽然战歌也可跻身当世名将之列,战法犀利,运筹帷幄,比之寒山河相差也是有限,可傅报国总是感觉到,自己可以凭着现阶段的有限兵力,应付过去,坚持下去。   如果一定要傅报国说原因,大抵就是因为,只要不是面对了寒山河,那种宛如置身于惊涛骇浪之中,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就并不存在!   是的,自己面对寒山河的时候,就是感觉自己被压着打,异常的被动。   但是现在,纵使自己当前可应用的兵力仍旧不多,比起对方少了差不多两倍,自己总是多了一份把握,更多一分自信,自觉自己不会失守,更加没有失败的直觉!   事实亦如傅报国的判断一般,战歌在战局之上所下的每一点指挥错漏,或者不应该说是错漏,应该是……指令之间的间隙,傅报国总能够准确地抓住。然后进行反击,又或者是乘隙重整阵脚,稳住己方危局。   形势固然仍旧持续往玉唐越是不利,因为玉唐一方的兵力在战斗中在急剧减少,想要以少敌多,怎么可能不付出相当的代价,但傅报国始终稳得住,己方坚持的时日已经远超预期了,之后能够多支撑一日,就已经是赚来的,而每支撑一日,玉唐于此役中的生机胜算,便更大一分!   傅报国不再保留后手,将己方铁骑并分列为三队,轮番出击,报国军残部亦组建了两队,也偕同铁骑兵辅助出击;除此之外,傅报国又将队伍之中的高阶修者,组建了一个专门的尖刀队。   这批人由白衣雪和方墨非,云侯三人率领,作用也是轮番冲击敌阵!   然而却是瞄准对方战术疏漏之时,才展开攻势,唯有如此,才能确保每一次冲击,都能给对方造成巨大破坏的同时,己方尽可能的减少减员。   现如今的傅报国已经逐渐认识到了己方的优势在哪里。   或者,自己兵力不如,战力不如,人数不如,总体形势也落后对方很多很多;甚至,自己的防线也是岌岌可危,随时都可能被对方突破。   然而……自己当前的最大优势却在于,自己有三个超级高手坐镇。   白衣雪!   天外云侯!   方墨非!   这三人的武力,在当前两国大决战的数百万大军之中,无人能敌!   这亦他当前最大的底牌,最雄厚的资本。   哪里撑不住了,傅报国涎着脸跑过来:“这那啥,哥几个……帮忙再冲一阵……”   此际,白衣雪是最倒霉的。   但凡有这种事,十次里得有七次都是他带队,谁让他修为最高,高得都离谱呢!   而且……还有别的原因……   “大哥,我刚冲了一次……”白衣雪现在对傅报国愈发的不客气了,大帅都不叫了,直接叫大哥了,被一个天境高阶修者叫大哥,傅报国实在该是与有荣焉才对!   “咳,老元帅那边情况有些不大稳当……”云侯说:“我有点不大放心,万一……”   天外云侯话音未落,白衣雪二话没说径自黑着脸冲出去了。   一句没说完的话,乃是当前让白衣雪彻底无话可说的不二法宝:秋剑寒就是在他保护之下被人射了一箭啊。   堪称百试百灵——   “老方,下一阵该你上了吧?”   “老白啊……”方墨非一脸唏嘘:“公子还在昏迷不醒,我放心不下啊,万一要是被人射一箭呢……”   于是乎白衣雪又黑着脸冲出去了。   心里直骂娘:人哪,真特么的不能抓住小辫子啊……就因为那么点事,现在直接将爷当做了苦力使唤……岂有此理!   “想当年我白衣雪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更别说现在的我,那可是……”心里苦得白衣雪抱怨道。   “哎……当年我保护那个谁啊……那一路上真真的身经百战,到了地头,我从头到脚,都是伤口,差点没死了……但是我保护的人,你猜怎么着?”云侯问。   “我不猜!我带队去冲就是。”   白衣雪脸色如血又冲出去了。   “人哪,真的不能犯错误啊!”这是白衣雪对于此次事件的人生感悟。   小辫子真的被抓住了,那就得好长好长时间都翻不过身啊!   ……   虽然情况大为好转,但傅报国作为玉唐主帅心里仍旧很不安稳,更加的不理解:按照现在的形势,只要寒山河再加一把劲,突破天玄崖,接下来就可顺势横扫玉唐帝国,可说再无阻滞!   这同时也意味着……将东玄帝国的开疆扩土之功,抓到了手里!   更有甚者,东玄的大陆霸主位置,也将从此建立,甚至是一劳永逸的稳固。   但寒山河偏偏却在这个关键时候,突然间不管事儿了。   将所有的事情,全都交给了战歌!   自己一边喝茶去了。   这是啥意思?   傅报国感觉:这实在是理解无能啊!   若是换做自己,怎么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不继续乘胜追击?   就算是你寒山河要练兵,要栽培继承人,也没有必要在这等节骨眼上练兵吧?   教徒弟,调教衣钵传人确实重要,但真的有必要在这个时候锻炼他吗?!   说好听一点,可以是因小失大,说严重点,这绝逼就是贻误军机,罪在不赦!   而且,这也摆明了就是要将开疆扩土的大功劳,拱手让给战歌!   这让傅报国心里更加不解了。   寒山河,傻了不成? 第二百章 傅报国的托付   傅报国对此真的很迷惘,再三思量,也没想出来寒山河到底是怎么想的,又在盘算计较什么!   现在铁骨关已经被攻破了,玉唐的天险已经失去,己方构建的新防线,虽然号称是另一道铁骨关,人在关在,人亡关不存,但就傅报国的感觉,自己现阶段所承受的压力,反而不如在铁骨关的时候那么强大了。   但不得不说,战歌也确实是一流的统帅,虽然比起傅报国还是有所不如,但凭借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主动,还是将东玄一方渐次累积到了胜势边缘。   这一仗打到现在,不管是战歌还是傅报国的心里都很清楚:决战,大抵就在这一两天之间了!   而且,最终结果必然是玉唐一方兵败!   这一点,已经是大势所趋,任谁也没有办法改变!   傅报国坚守到现在,看着手里的兵士一个个的战死、减员,早已经心中有数。虽然自己在军略战术方面比战歌尤胜,心思也比其更老道,更细密,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个天玄崖,将是自己此生的最后一战!   若是自己不当逃兵的话,自己必将陨落于此,再没有任何侥幸!   然而无论是作为玉唐东线主帅,当日与风尊缔约的那个人,还是仅止于一个玉唐人,傅报国都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人生之中,再被染上第二个污点!   “宁可就在这里粉身碎骨,我傅报国也绝对不会再退后一步了!”   “此处也是铁骨关,我未能应誓,与铁骨关同陷,就让我与这道由我一手构建的铁骨关,真正意义上的同生死,共存亡!”   ……   “老师,您为什么……”战歌心中,有着与傅报国同样的疑惑。   寒山河负手在后,萧索地看着天边的一抹阴云,淡淡的道:“我以为,你能懂。结果,你还是问出来了。”   战歌闻言登时愣了一下:“老师?我……”   寒山河充满了怅然的叹了一口气:“你会懂的,战歌。只希望,到那时候,你莫要走错了路。”   战歌心中一震,脱口道:“老师,难道……”   寒山河摆摆手,终止了这个话题,转过身看着战歌的脸,道:“你可知道,我为何一定要你亲手击败傅报国?”   战歌道:“请老师解惑,弟子恭领老师教诲。”   寒山河悠悠道:“这人世间,有很多事情很奇怪很古怪。而战场上,同样有很多事情稀奇古怪。然而一代名将到底是如何成长起来的呢?以老夫一生阅历所得结论而言,端的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踩着别的名将的尸体,才能够起来。”   “这个结论换做一军统帅也一样适用。唯有击败与自己平级,或者比自己高的英才统帅……才能够名声鹊起。”   “若仅止于此,大抵还在常人理解范畴之内,然而这个对决还有另一个奇怪的地方……当你在战场上与一位名帅厮杀,最终战胜他之后,你就在不经意之间学会了他的指挥手法,就像是突然上了一课,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莫明滋生,就是那么一下子,你就会了,你就进步了,进了一大步,进步到你自己难以想象的程度。”   寒山河道:“这是一件外人无法理解的事,唯有当事人才内心有数。而就我的感悟,大抵是因为你和他交战十次八次,之前也是一样的战斗,但只要没有分出胜负,没有分出生死,你就不会有这种一朝顿悟!然而一旦分出生死之后,却必然会生出这份顿悟!”   “现在明白了吗?击败击杀傅报国,就是你的这样一个机会!”   寒山河轻轻地,却有些怅然地说道:“等你真正击败了傅报国,到那个时候,我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你就能明白一半了。”   战歌心中震撼,尊敬的道:“多谢老师栽培。”   寒山河悠悠道:“这声多谢还嫌太早,若你彼时能够击败铁铮……当能懂我七成……若你最终击败了冷刀吟,就可懂我九成……”   战歌心中只感觉如同战鼓在轰鸣,一时间竟自说不出话。   只听见寒山河悠悠地说道:“至于十成十的完全懂我……则需要你与我正面决战,还要击败我……如此你才能懂我十成,甚至,我现在想不通的……只怕那个时候的你已经能够想得通了……”   战歌大汗淋漓:“弟子安敢有此奢望。”   寒山河淡淡的一笑,道:“事在人为,不努力怎么知道不行!现在,还是赶快去指挥战斗吧……我若是计算的没有错误,就在后天早晨黎明之前,大局,就可以底定了。”   ……   “最迟明天下半夜……这场战役便将终结。”傅报国脸色沉重,向着秋剑寒的帐篷走来。   秋剑寒此际仍旧处在昏迷之中。   只是床前,却自多了一个人。   云扬。   云扬这会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怎么样,傅大帅?”云扬含笑问道。   这一点让傅报国很不解,自己与这位云公子似乎之前并没有怎么见过面吧?怎么现在他跟自己说话自己总是感觉他跟自己很熟的样子?   “很不妙!非常不妙!”   傅报国叹口气。   “现在情况真的很不妙。”傅报国沉着脸,道:“云公子,我想要拜托你一件事情,请云公子不要推脱。”   云扬沉声道:“傅帅请说,只要云某能够办得到的,绝无二话。”   “此战至此,败势已成,纵然有妙计千条,亦难有回天之力,然而此战可败,但玉唐不可灭;国人精英,也不可尽绝于此。”   傅报国一字字说道:“所以……我想要拜托云公子,护送老元帅离去,唯有云公子亲自护送,才可保老元帅安稳归去,我才可安心。”   云扬深深道:“你呢?”   傅报国不答,顿了一顿又道:“上官将门的灵秀小姐,乃是将门现在的标杆,意义重大,也断断不能就这么殒身在这里。还有你父亲云侯,白衣,方墨非等人,也尽都是帝国精英,若是在此白白牺牲了,乃是帝国的不幸。”   “此外,上官将门八千家将,奋战到现在,还有两千七百余人,也请公子一并带走。公子不要有别的负担,实在是因为此次护送,我能给你的护送队伍,最多也不超过五千人,没有这些人,何能策万全。我在此郑重言明,此次任务,绝非易与,反而是艰巨异常,或者可以说……帝国未来,能否涅槃再起,浴火重生,就全在你的肩膀上了。”   傅报国脸色冷硬,带着说不出的坚决。   云扬再次问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我请傅帅回答我一句,傅帅你呢?你本人呢?”   傅报国淡淡的笑了笑:“我傅报国曾经答应过云尊大人,要与铁骨关共存亡,只是很可惜,在老元帅严令之下,傅某食言了,纵使嘴上说什么再构建另一道铁骨关,骨子里终究还不是食言而肥了!但再是如何的食言而肥,到了这天玄崖前,有诸位九尊大人的英灵在上面看着,傅某却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狼狈逃走的事情。”   “身为玉唐军人,玉唐人,在国破家亡之前,战死沙场,乃是兵者最大的荣耀。”   傅报国轻声道:“作为一个军人,若是国破家亡了自己还活着……那只会沦为此生最大的耻辱,再没有洗刷的余地!”   云扬哼了一声,道:“这叫什么话?就算国破家亡,那些仍旧在不屈战斗,仍旧为恢复山河而出力的那些军人又算什么,我说他们也都是铁铮铮的英雄好汉,怎么就要承担一生都难以洗刷的耻辱!!”   傅报国淡淡道:“他们当然是英雄,而且是当之无愧的英雄。但是,他们此前没有处身在前线!而我傅报国,此际却是身在前线!这就是区别!不能战死在这里,就是此世永远无法洗刷掉的耻辱!”   云扬默然。   他明白傅报国的意思。   前线边防部队,职责就是保家卫国。   若是被敌人突破了,当真就是不可饶恕的大罪!   无论有任何理由,任何不可抗的因素,任何的任何,都不可抹杀这一罪过!   甚至纵使举国上下都明白那是不得已,可以谅解,但他们自己,本身,却仍旧不会原谅自己,始终耿耿于怀,难以纾解!   更何况,世间又有几人当真理智,能够设身处地的为这些边关将士设想一二,当真事到临头,难有几人敢言谅解。   “关于傅某自身安危不须公子挂怀,嗯……傅某仅有这一个请求。还希望云公子助我。”傅报国道。   云扬奇怪地说道:“在这里这么多人,看起来每一个人都要比我位高权重,比我更适合应对当前危局,傅帅你为何偏偏要找我?会否太看得起我了?!”   傅报国微笑:“为什么老元帅对你评价绝高,为什么在最后关头,老元帅没有找别人说话,却偏偏要找你说话?甚至不允许有第三人在场,这些便是我的原因之所在了。”   云扬瞠然。 第二百零一章 最后一夜!   “此战唯一遗憾……不外就是没有看到云尊大人,更不知道他老人家现在怎么样了……”傅报国深深叹息:“傅某现在就只希望,云尊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安好就好……”   “于我而言,不,该当是于玉唐所有臣民而言,只要云尊大人还在,那玉唐就还有希望!”傅报国的眼睛看着远方迷茫的天空,眼中竟然全是怀念与感激。   云扬轻声道:“想不到傅帅你对云尊大人,竟然如此信任。”   傅报国仍旧仰着头,声音淡漠异常:“云尊大人化身风尊的时候,曾令傅某醍醐灌顶,重获新生!若非云尊大人,此刻傅某早已经身败名裂,死无全尸!”   云扬心中陡然震动了一下,万没有想到傅报国竟然会在除了云尊之外的人面前自曝己丑。   因为云扬只是云扬,非是云尊,自然对于傅报国而言,是这样的!   “当日,是云尊大人将我从深渊之中拉了一把!”   傅报国崇敬地说道:“云尊大人乃是我傅报国毕生之中,最尊敬的两个人之一。另一位,则是我的授业恩师,方擎天!”   云扬道:“方老太尉自然是德高望重,但云尊大人他……”   他本想说云尊大人施恩不望报,也不希望你傅报国就此战死沙场云云的话,只是没有想到,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傅报国就是勃然色变,转头怒视着他,大声说道:“黄口小儿,虽然你也姓云,也是天外云侯之子,皇室后裔,更立过不小的功绩,但……在这人世间,有些话该说,有些话却是不该说!傅某在此生死分际之时,一时口快吐露心中往事,却听此悖逆之言,看来云侯的家教,还需要再加强才是。”   云扬愣住。   傅报国兀自余怒未消:“云少侯爷,念在彼此同袍一场,我在此奉劝你一句,自视过高非是大毛病,但也是毛病,以后还是闭住你的嘴巴,免得为自己惹来杀身之祸!至少在傅某面前,不要再妄自评说关于云尊大人任何的论断!”   “关于云尊大人的好话坏话,都还轮不到你来说!”   说完,一脸冷意,就此拂袖而去。   尽是将云扬一个人留在了这里,干在了原地。   云扬目瞪口呆,一脸无语:我……我说啥了我?   我说的都是好话,是为你着想的话啊,你这人咋听不出来好坏话呢?!我说云尊怎么了,我就说他了,他能把我怎么滴吧?云尊本人都没说啥呢,要你出头拔份!?而且……这他么的叫什么事!我自己说自己两句,居然有别人为了我抱不平,真他么的别扭啊!   这一顿骂可真是劈头盖脸……   是夜。   此际竟是开战以来,最平静的一夜。   双方都知道,明天,就是决定胜负的时刻。   玉唐方面知道,明天或者就是兵败的一日了;而东玄方面也清楚,明天一战,己方就会冲过天玄崖,从此玉唐帝国,东边万里沃土,就全都属于东玄,任吾肆虐了!   这天晚上,东玄方面军队在养精蓄锐,各级将官都在训话,都在许诺,只要明天一战,怎么怎么……我等如何加官晋爵,公侯万代也属可期,如何赏赐,如何……   听得士兵们的眼睛里尽都在冒绿光。   每个人都下意识的臆想到:明天一战之后,盖世军功在身,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若是多多的立些功劳,只怕真如长官所说,公侯万代,也属可期!   而玉唐一边,则是一片沉默。   每个人都在努力的休息,尽力的调整,让自己明天能具备更强的体力,最后时刻,一定要多多的斩杀几个侵略者,一个两个勉强够本,三个五个才是有赚,若是杀个十个八个,那才是死也能瞑目的最后收获!   无数人尽都在沉默着,低头不语。   然而那一股悲愤压抑空前的气势,却自全军渐次蔓延开来。   一直打到现在,坚持到现在,终于还是到了这最后时刻吗?!   无数的牺牲,无数次的面对死亡,但,明日,就是到了末日。   就是此生的尽头了吗?!   有个浑身是伤的老兵,默默地擦拭着自己的随身长刀,低低地唱起了歌。   “在家为兄弟,战场是同袍;   一生为家国,鏖战沙场志气豪;   当敌人来到,来到我们关桥;   兄弟你抓起了刀,我也举起了矛;   一起冲锋陷阵,一起纵马横刀;   一起庆功有酒,一起关山路遥遥,一起黄泉漫迢迢;   ……   兄弟是战友,战友是同袍,   你也不低头,我也不弯腰;   生死我面对,荣华一手抛,   我来我战场,你去你战壕;   因为我们都是家乡父老的骄傲。   ……   你有老母亲,我有我家小;   你有红颜在,我有女儿娇;   当刀枪在手,当敌寇来到,   你我的胸膛,血在烧!   当我化为尘土,也是军人荣耀;   当你焚身而去,化作天边虹桥,   兄弟呀,我们还是骄傲的笑!   因为我们都是,玉唐的骄傲!   ……   你有胸中血,我有手中刀;   你我肩并肩,鏖战在今朝;   若我百战死,爹娘应含笑。   男儿不卫国,一生何足道?   爹娘想儿了,且往东方瞧;   看那烽烟四起的地方,我正骄傲的笑……   一生一世都在骄傲的笑!   生生死死都是骄傲的笑!   ……”   ……   歌声音量压得极低,这一首歌叫做骄傲的笑,乃是一位士兵在一次战后所作;却渐渐风靡了整个玉唐军方,变成了一首脍炙人口,几乎人人能唱的军歌。   此刻,这沙哑的声音,轻吟浅唱,却仿佛夹杂着某种奇异的韵律,在夜风中缓缓的飘荡。   所有听到这歌声的将士,尽都随着低低地吟唱起来。   有些士兵,一边唱歌,一边拿出自己的家信,看视那早已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一翻就会碎掉的信,纵使那信上面早已沾满了斑驳血迹,遮掩了原本的自己,观者却自贪婪的,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一遍遍的看,看完了,又自小心翼翼的收起来,放进最贴心的位置,眼中有泪,嘴角却自含笑。   有些士兵,头枕着自己的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天空闪烁的星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唯有嘴里低低地跟着吟唱……   渐次遍布整个玉唐军营的歌声连绵不绝,渐渐令到大军所在的山上,如同柔风呼啸,缠绵来回……   ……   傅报国此际嘴里亦在哼着歌,一个帐篷一个帐篷的巡视着己方的军队。   在明天那一场注定到来的决战之前,他要将自己的兄弟们,每一个都看一遍,至少要看一眼。   他要将每一个兄弟的形象,永生永世的记在心里,纵使魂走九泉,亦不敢忘,更不能忘!   “怕死吗?”   “原本怕,但是现在不怕了!”   “这是怎么个说法,为什么现在不怕了?”   “因为……反正现在就是不怕了!”   傅报国想起自己刚才问那个小小的还不满二十岁的小兵,那小兵给予自己的回话,不由得笑了起来,笑中有泪,那个士兵虽然才满二十岁,但却已经是一个身经多次战役的老兵了。   在他年轻的生命历程里,经历的大战,纵使不至于数不清,却也是为数众多的。   “明天,我们就要战死了。”   傅报国的声音在回响。   “兄弟们,谁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赶紧的说!若是可以,我会尽我的能力,助他完成!”   “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再不说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歌声仍自悠扬,却始终没有人应声回话。   “跟着我傅报国去死,可有人后悔吗?”   仍是没有人回话。   歌声持续幽幽婉转。   “那我就再多唠叨一句,大伙明朝若是战死了,英魂也当护卫在此,与东玄继续战斗!仍旧是我傅报国率领着你们,此去九泉共携手,仍聚英灵战敌寇!”   傅报国的声音。   一直没有回话的军营,突然震天的吼叫起来。   “不错!明日若战死,英魂依然护卫在这里,与东玄继续战斗!”   “此去九泉共携手,仍聚英灵战敌寇!”   “在人间,不死不休!在幽冥,纵死亦不休!”   “不后悔!”   “我们不后悔!”   震天的呼喊,宛如雷神降世一般的雷霆咆哮,在整片山上,震耳欲聋的响起,惊动九霄。   到了最后。   只有整齐的五个字:“我们不后悔!”   “我们不后悔!”   山顶上,俯瞰此情此景的上官灵秀捂住了嘴,哽咽着,眼泪大颗大颗的流下来,滑过洁白如玉的香腮,只觉得喉咙似乎被什么堵住了……   傅报国亦是喉结上下滚动,一时间竟至说不出话,呼吸粗重异常,如同破败了的风箱一般,蓦然雄狮一般怒吼起来:“战斗到底!”   “战斗到底!”   满耳尽是山呼海啸,天惊地动!   傅报国忽而哈哈大笑:“兄弟们,咱们这里的所有人,记得明天一起走,谁也不准掉队!老子的军法,无论阴间阳世,都是可以砍人头,执行军纪的!”   顿时一阵爆笑,士卒们一个个狂笑:“老子不会掉队!活着的时候不会,死了更不会,怕个鸟的军纪!”   “咱们来唱歌!继续唱歌!”   傅报国大吼一声:“你们一个个的都没见过老子唱歌吧,今天就由老子来起个头,让你们知道知道老子的歌。”   随即傅报国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酝酿情绪,所有兵将尽都在这一刻站了起来,悉数挺起了胸膛,静候那从未与闻的歌声,来自傅帅的歌声。   片刻之后,属于傅报国的声音激昂响起:“在家为兄弟,战场是同袍……” 第二百零二章 十万大军,十万死士!   十万大军,不管伤残,不论正在休息,还是正在当值,几乎在同时开口应和。   “在家为兄弟,战场是同袍……”   这曲由傅报国领唱,众人合唱的歌声嘹亮雄壮,合共超过十万人的大合唱又怎么会不嘹亮雄壮,威势动天呢!?   此时此刻,玉唐众官兵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血在燃烧!   整个长空大地,都在颤抖,都因玉唐军兵的歌声而缠斗!   歌声远远地传出去,直达云霄。   这份视死如归的气势,这份壮烈战斗直到最后一刻的决心,是那样的坚如磐石,不可动摇,不可摧毁,不可磨灭。   声势之隆,连对面东玄阵营那边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原本正在火爆进行当中的战前动员,也因之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许多东玄大将,尽都沉默的走上高处,遥望着彼端那黑漆漆的山头,那震天歌声传来彼端的山头,眼神中不可控制的露出尊敬。   战歌同样沉默的凝视着远方彼端,眼神格外的复杂。   唯有寒山河仍旧处于自己军帐之中,没有观视玉唐一方的动静,仅止于负手而立,然而清癯的脸上,复杂的神情来回变换;如是好半晌之后,终于负手走出了帐篷,亦步亦趋地来到了山顶之上。   战歌此际早已经站在这里,眺望玉唐阵营,乍见寒山河到来,立即转身疾步迎了上来:“老师,您……”   他的声音中有犹豫,有尊敬,然而更多的却是矛盾,源自自我的矛盾心理。   “看来,你也意识到了么!?”寒山河淡淡地说道。   对面的歌声仍自激荡震撼,不绝传来,此际连东玄阵营周遭的群山万壑,也都因隆隆之声而回响不绝。   战歌艰涩的咽了一口唾沫,道:“是,我感觉明天之战,将会是我此生遇到的最惨烈战局,我……竟对这场已经胜券在握的战事,产生了质疑!”   寒山河枯瘦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道:“你的感觉没有错,明日一战,将会是出乎预料的惨烈,然而结果,却仍旧是注定的,东玄必胜,只不过是惨胜而已,又或者是一场不胜之胜!”   “对上这样的军队,纵观我毕生所历之战事,却也只遇到过一次而已。”寒山河一字字地说道:“十万军队,十万死士!太可怕了!”   战歌道:“一次?”   “当年,对战上官凌霄之时,我方提前设下埋伏,买通内应,大军合围之势已成,困上官凌霄于铁骨关外七百里的鬼泣山谷之中……我方出动了十五万大军,将两万上官之军围得水泄不通。那一战,便是如此。”   寒山河充满了缅怀的口气。   “那一战结果如何?”战歌尊敬的问道。   “我方的十五万大军,由我亲自负责指挥;对战两万;更兼有提前设置埋伏陷阱,弓箭先一步到位,堪称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兼备,胜算天成,绝无失手之理……”寒山河喟然道:“而那一战的战果,也确实是上官凌霄两万兵马,无一存活!全军覆没!”   “事后打扫战场,上官凌霄部两万兵马,能够找得到全尸的,不超过五百具。”寒山河重重地说道。   战歌突然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汗毛尽都竖了起来,一时间毛骨悚然,急声问道:“那咱们呢?”   他很熟悉自己老师的习惯,如此说法,将己方优势乃至最终战果都说了出来,就是在为己方的损失做铺垫,己方的损失,将会是一个大大超出自己预料之外的数字!   寒山河淡淡道:“十五万大军,最终活着回来的……七万六千三百人!”   战歌只感觉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一时间呼吸困难,眼睛里几乎冒出金星。   占尽了地利埋伏内应等便宜,居然还付出了将近一比四的伤亡!   “这怎么可能!?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众多优势的我方怎么伤亡至此?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原本自觉已经做足了心理建设的战歌仍是脱口而出,满眼满脸尽是不可置信。   “为什么不可能?!当日一战,我就在现场,亲身所历,亲眼目睹,至今思之,犹觉历历在目,刻心入魂!”   寒山河道:“你知道么,有对方的士兵身中数十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实则是在等着有东玄士卒经过的时候,突然暴起,以最后一点力气一口咬断目标的喉咙,最后敛尸期间,足足有三十多名兵士因此而枉死的……”   “你知道么,那一战之余,东玄剩下的人马,七万六千三百人之中就只有两百来人轻伤,其他的,基本全身上下完全没有伤痕,不,应该说所有活下来的人中,连一个重伤的都没有!”   战歌亦是知兵之将,瞬间明白了寒山河此言深蕴之含义,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那是何等残酷的一场战斗?!   竟然,连轻伤都不多。   重伤的更是一个没有。   但凡受伤稍微重一点的,全死了!?   “那一役,乃是上官凌霄的最后一战;也是上官将门最后一战;同时亦是老夫与上官将门最后一次交手。”   寒山河深深吸了一口气:“从那之后,老夫对上官将门的尊敬,超过了任何人。甚至不想再遭遇任何上官将门的传承者!”   他转头,看着战歌:“战歌,你明天要面对的,极有可能就是另一个上官凌霄。甚至,现在傅报国比当年的上官凌霄还要更加强大,更加无所畏惧!最最关键的是,他手下兵马总数,要比上官凌霄多五倍!”   “还有眼前的士气鼓舞,更是大大地超出了上官凌霄。”   “对上这样的士气……即便是如何伤亡,也不会有所减弱。除了彼方全军覆没,悉数死绝,便无胜利之说。”寒山河眼睛里面,似乎燃烧着一团火焰:“最后一句,若是你赢了,终你一生,将不会忘记傅报国片刻,他将成为你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若你败了……”   寒山河闭了闭眼睛:“便是万劫不复!”   “你,做好准备了么?”   战歌只感觉心脏一阵颤抖,眼中猛然间射出来锐利的光芒:“我,准备好了!”   若是坐拥百万大军的自己,还要在傅报国的十万残兵面前落败……哪里还用什么万劫不复,自己直接横剑自刎就得了,活着哪里还有意思?!   “为将者,一生中,总要那么一次需要面对,必须要跨越一次的战斗,唯有经历过这样的战斗,才能真正的走上绝世统帅的位置!”   寒山河淡淡道:“这是你的机会,也是,你的劫!”   对面的歌声仍自未息,不但不曾止息,越来越见高昂,激越。   然而战歌眸子中的厉色,也是越来越见锐利,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老师,您放心!我明日,此战必然能胜!”   寒山河点点头。   旋即战歌又虚心请教道:“老师认为,明日我应该采取什么战略?”   寒山河眯着眼睛,淡淡道:“以往所有的战事,我都可以帮你拿主意。但,唯独明天这一战,不成。”   “相关我的一切建议,无论最终利弊,都会阻碍到你,牵绊到你。”   寒山河慢慢说道:“我就只有最后一句话要告诉你。”   战歌凛然道:“老师请说,弟子瑾受教。”   寒山河一字字地说道:“面对这样的军队,这样的士气,这样的统帅……你若是没有决死之心,不如趁早退兵了吧。” 第二百零三章 天玄九尊   寒山河已经回去休息了超过一个时辰。   战歌还在山顶,默默的沉思。   决死之心!   决死之心!   战歌眼神越来越亮,越来越见森然决绝。   ……   傅报国:“老元帅的车驾走了没有?”   “已经离开大营两个时辰!”   “好!那位云公子走了没有?”   “没有看到,应该是跟老元帅一道走了吧!”   “好!那就好!”   傅报国长长舒了一口气:“如此本帅便可心无挂碍,全力赴死一战!”   ……   云扬趁着黑夜,展开身法,一路狂冲,如同一抹轻烟,全速疾驰天玄崖。   因为九尊的庙宇,就在天玄崖的最高处矗立着。   而那里,正是云扬此行的目标。   “对不住哥哥们了……我终究还是要走这一步……存亡之秋,容不得我再犹豫了!”云扬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彻夜黑暗之中,站在了九尊庙前。   久违的九尊庙,已然凝然眼前!   巍巍玉唐,赫赫九尊。   光止是门口的八个字,让云扬驻足观视了好久。   正是这八个字,已经不知道缔造多少杀戮,多少血债!   顿了片刻之后他才缓步踏入久违的故地。   孤身一人孑然地在大殿中间屹立着,观视着彼端那沉默的九尊雕像,云扬一时间竟至茫然。这一瞬间,似乎自己也化作了那九尊雕像之中的一员,再不属人世中人。   “若是万不得已,我真的不想动用你们的力量……”   云扬喃喃道:“弟弟我此际当真是去到了山穷水尽的田地……纵然万分不舍,纵使如何不甘……但是,当前种种该当也不是诸位兄长所乐见,若是咱们玉唐就这么败了……九泉之下,小弟却又无颜去见诸位哥哥们,所以……”   ……   此世生者除了云扬之外,估计是再没有人不知道,就在这天玄崖之上,还隐藏着一个关于九尊的大秘密。   当日天玄崖一战,控灵大阵将九尊的力量全部封存在肉体之内,无法使用半点。   亦是在那一战之后,九尊尽陨,堪称玉唐近百年以来的最大憾事。   九尊覆灭。   然而也正是因为控灵大阵的原因,令到九尊的威能,至死都未曾逸散,全数被封存在了这天玄崖地界之内。   而那股力量,除了属于九尊府,属于天地,纵使原主身死道消,但力量却被封存在这里,甚至不曾有丝毫的减弱降低。   人纵死,力却长存!   因为这九种属性的威能,本就属于长空大地,只不过是因为控灵大阵这般的特异手段,这才造成了暂时性的封锁,不过也因此,间接令到这个秘密一直沉默地存在于这里。   若是始终没有人来引动,或许在很久之后,这股力量终究会点滴逸散,渐渐消弭,重新化作天地间的灵气。   而能够引动这九尊灵能的,一定要身具同源之功体,除此之外,就算来人修为惊天,也无可奈何!   可是天地或者真有定数,造化玄奇,九尊之中偏偏就有一个人活了下来。   云尊。   九尊之一的云尊来到,亲身启动这股力量,只要他愿意,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引动之。   云扬从很久之前就知道这股力量的存在,从那日第一次重回九尊府,他就感应到了此世另一股九尊灵能大量汇集的地点,只要云扬抵达那里,可籍那庞大灵能助己提升极多,但云扬一直都没有引动此间威能,甚至没有此类想法,他一直保存着这股灵能,就连上一次,他也宁可用摧残自己身体的办法,来拼命修炼风火之力,也没有打算动用这股力量。   原因无他,这已经是兄弟们留在人世间的,最后的力量。   也是会让云扬感觉到兄弟们还活着的铁证。   若是这股力量使用了,只怕就真的没有。   再没有九尊其他诸人存世的痕迹了!   届时……   然而今天,此时此刻,云扬却自觉已经被逼上了绝路,若是不动用这股力量,则玉唐必败。   整个国家,都将处在东玄铁蹄之下,生灵涂炭,亡国灭种。   玉唐大地,乃是自己和哥哥们保卫了一生的土地,怎么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其覆灭?   云扬沉默地跪下去,重重地一个头磕在地上。   站起来的时候,额头上,满是血迹。   “哥哥们,小九无用……请哥哥们原谅。”   ……   凌晨时分。   东玄那边还没有任何动静的时候,玉唐这边居然率先行动了,主动出击。   玉唐方面的将士们,每个人装束都堪称整齐,大抵就是很整齐吧,不是兵士们不想将自己弄得干干净净,实在是因为鏖战至今,罕有那个兵士的身上没有斑斑血迹,铠甲服饰还形完好,但哪怕是身上有血迹,哪怕是身上衣服已经很破烂了,但他们仍旧都异常努力地将自己收拾得很整齐,所以破裂的地方,都尽可能缝补起来,腰带扎得紧紧的,裤腿都绑得一道一道,说不出的利索齐整。   他们一队队整齐出发,盔甲鲜明,是的,连头盔也都擦得一尘不染。   还有脸上,那是所有人统一干净的部位,每个人的脸上都洗的干干净净,甚至不少士兵还洗了头发,仿佛将要面对的非是一场必死的决战,而是去见什么重要人物。   一队队人马不断地从山上,林中,营地里走出来,就在山前大平原上列队,排开阵势。   无数的玉唐兵士,一边行进,一边列队,一边整齐地唱着歌。   举目远眺之,玉唐全员兵士此际当真不像是参加决战的队伍,反而像是来参加宴会的仪仗队伍一般。   每一支队伍的主官,都将胸膛挺得高高的,站立在队列的最前方。   傅报国这段时间构建的所有建筑工事早已经被打得稀烂,再没任何可坚守的余地了,所以玉唐现如今剩下的,就只有血肉。   就只有性命了!   那么,就用我们自己的性命血肉再筑一道只属于玉唐的铁骨关!   长号声激昂的响起。   整齐的马蹄声,缓缓地带着一种令人感觉到毛骨悚然的节奏,响了起来。   铁骑一队队的出现,从左面往战场的左侧缓慢的逼近。   报国军一队队的出现,从右面往战场右侧逼近。   气势沉凝异常,满场尽是肃然! 第二百零四章 战前一杯酒   除了人之外,还有骑兵的战马也都呈队列状一队队出来,也不知怎地,平日里欢脱的战马众似乎也感到今日隐约的肃穆氛围,纵使置身在这等激荡的响动声中,战马尽都异常的驯服!   就在那低沉却激昂的歌声里,所有玉唐军队,无论步兵骑兵,尽都摆出来的是一个个尖锥阵型!   呈三角形的尖锥战阵。   这种阵势的唯一的作用就是进攻,全然不行防守仅止于进攻的战阵,唯有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之时才采用的冲锋战阵。   同时亦是最极端,最为决死的战阵!   一队铁骑阵营中,十二个半大的小子异常的显眼,他们亦是整齐的排列成一列,犹自稚嫩的脸上,丝毫不见踌躇茫然,唯有满满的毅然决然。   这些稚嫩的小伙子正是云扬当日养伤的那个小山谷之中的那群小子,一个不少,全员都在。   上官灵秀,秋剑寒,傅报国之前曾郑重说过,要好好照顾他们,尽可能护住他们。   事实上,这次撤走队伍原本是包括他们的,然而在走的时候,连铁骑主官都出面让他们撤离,再三阐明他们是玉唐未来的希望寄托,此时撤走非是怯懦,非是退缩云云……   然而无论怎么做思想工作,这十二个少年人却是说什么也不走。   “既然为男儿身,便当为国征战!”   “值此国家危难之秋,若是我们惜命,便也不会来了。”   “我们是来杀敌报国的,不是来被照顾的!”   “你们若是一定要赶我们走,我们就自己组队,自行冲阵,总之我们不会走,我们打定主意要留在这里,死在这里!”   十二个少年,异口同声,字字铿锵。   最后,是王定国一锤定音:“都是好汉子,让他们留下吧!”   好汉子,与好孩子,虽然只得一字之别,然而个中含义却有着天壤之别。   所有军中男儿,前都明白这几个字的意思。   对这几个少年,都瞬时更加亲切了起来。   之前,他们对这些个少年人,有照顾,有关怀,甚至还有稍稍的妒忌,一群半大孩子,懂什么疆场厮杀,不知道动辄就是生死一发么,浪费了那么些好马,而且居然还需要人照顾……赶紧走人是正经!   然而现在,却唯有袍泽情谊,足堪将后背交托的至大信任!   现如今,十二个少年随队出战,单只是从外表看来,已经是合格的铁骑,与旁边的同袍,并没有半点差别!   他们同样抱有必死之心,决战之意,他们亦是合格的玉唐兵士,不堕玉唐军威!   ……   傅报国罕有的换上了一身金甲,昂然出现在中军位置。   不知道算不是是天从人愿,连老天爷也乐见玉唐顺利出战,连日的大雪,终于停止。   在久违的阳光照耀之下,傅报国金盔金甲,闪闪发光,如同神祇一般,威势无两。   “战鼓!”   傅报国一挥手,沉静下令。   “咚!”   一声沉闷的鼓声,蓦然响起,传声悠远。   随即……   “咚……咚……咚……”   又是三声鼓响。   “咚咚咚咚咚……”   连绵的战鼓声,这才以毫不间断的方式接连响了起来。   一声声鼓点,便如是沉闷的击打在心头的响动;让胸中热血,就那么随着激扬战鼓声逐渐的炽热,奔涌,直至沸腾!   随着战鼓的渐次激扬,玉唐每一名兵士的脸上都似乎发出了光。   他们身形仍自静止的不动,然而握着兵器的双手,却逐渐的收紧,执兵更稳。   所有的战马虽然尽都难得的安静,全无动作,但每一匹都是直直的竖起了耳朵,浑身肌肉绷得紧紧。甚至,都不曾摆动尾巴这下意识的动作。   唯一动作就只有两眼目视前方,只等主人一声令下,便即化身离弦利箭,往赴最后的战场。   对面。   黑骑如潮水,缓缓涌现。   东玄兵士亦是刀枪闪亮,煞气冲霄。   显然,战歌也采取了最强硬最极端的正面迎战方式。   你要找死,我便成全你。   用我最强的战力,远胜于你的综合战力,将你最后的反扑直接碾碎!   这也是我对于我对手的最大敬意。   或许,这是此世仅有的一次最大敬意!   咚咚咚……   东玄方向此际也有战鼓声隆隆响起,几乎在同时,一声嘹亮的战马嘶鸣,从东玄战阵之中乍然响起,下一刻,马蹄声亦随之骤起。   一骑神骏至极的白马,泼刺刺地冲了出来,马上端坐之人如同傅报国一般亦是一身金甲,威武不凡,一路疾驰一直冲到两军阵前,突然间震声大呼:“傅报国!”   来人正是东玄临时主帅战歌,竟自亲身到了阵前。   彼端,傅报国端坐马背,鹰隼般的目光看着战歌,却没有答话。   在双方不下数万人目光聚焦凝注之下,战歌大声道:“傅报国!你我一直战斗到现在,虽然各有立场,各为其主,生死搏杀。但这战场,却也是我们军人的最大荣耀所在!”   “你我心知肚明,今日乃是双方的最后一战,战歌特意前来,向傅帅致意,亦为傅帅送行!”   随即,战歌一挥手,沉声大喝道:“酒来!”   东玄军阵之中,即时有两骑齐出,送上酒囊。   战歌径自接过酒囊,又拿出来一个酒杯,亲手斟满了酒杯,一举手,扬声道:“傅帅,此战不论谁胜谁负,犹是后话,然而军人决死沙场,终归军人本分,我在此敬你一杯,也敬我自己一杯。此战终末,若是我死,更无怨言。若是君亡,则请,若有来生,能为知己!”   说完,战歌一仰头,将手中之酒一饮而尽。   如是接连三杯,战歌痛快喝完,一抹嘴,又自大声道:“我知道你不愿意出来与我喝这一杯酒,所以,我直接自己喝了。此番生死战前三杯酒,却是痛快,痛快!哈哈哈……”   就这么出来,用这样的方式来敬酒,尽显军人无惧生死的本色,更兼倍显其气度胸襟,战歌这一手,无论是否出自真心诚意,都可说是玩得极为漂亮。   这样做还有一个结果,又或者说战歌此举的最大目的所在,便是最大限度的削弱玉唐军队已经满盈的士气,同时将东玄这边的士气,以一种充满此战必胜的自信方式,空前鼓舞了起来。   战歌眼中,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得色。   寒山河在遥远的后方看到,却自忍不住地叹了口气。   双方立场迥然,更已经到了这等关头,何必还要耍这些小聪明小伎俩?   你以为傅报国会让你好过?   这般班门弄斧,名帅之前玩心计,只会徒劳无功,甚至作法自毙!   现实亦全然如寒山河预料的一般,玉唐这边傅报国霹雳一般的声音轰然响起。   “战歌!”   “你这把来敬的三杯酒,本帅毫无兴趣。因为刚才你所说的话,傅某半点都不欲苟同!更有几句心里话,不吐不快!”   战歌道:“傅帅请说当面。”   刚才他要做什么,要说什么,全部都顺畅无阻的说完了;傅报国半分都没有打断。   如今,傅报国要说话,他若是打断,便会显得自己太没有大将风度,将刚刚营造起来的自信必胜氛围瞬时打破,至少也是效果大减。   傅报国哈哈大笑:“战歌,你刚才说,各有立场,各为其主,不得不战;这句话,前半句,傅某不否认,的确是各为其主,各有立场;然而后一句,不得不战云云,却难以苟同!” 第二百零五章 决战时刻   傅报国的声音浑厚壮烈,响彻在战场上空。   “你们是什么人,来犯我玉唐的目的又是什么?简而言之一句话,你们是侵略者,是为了侵占我玉唐大好河山而来!我们这些守边将士是被动守卫,我们才是不得不战!也只有我们才有资格用到不得不战这四个字,你们这帮侵略者,凭什么说不得不战,所谓公道自在人心,黑白岂有分说,你们的不得不战,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又或者是个天大的笑话,还是赶紧藏起来,别漏出来惹人笑了!!”   傅报国字字铿锵,声音更如雷霆怒震,慷慨陈词:“你说,战死沙场,那是军人本分;这一点,究其根本,确实无可厚非,但是……你们战死沙场,为的是什么呢,是为了荣华富贵,可我们战死沙场,却只是为了保家卫国,抗衡侵略者!”   “说以说,军人本分这四个字,你们还是不配提及!所谓的最大荣耀,跟你们,不沾边!”   战歌的脸色变了。   “你又说,你若战死,毫无怨言,我若战死,愿来生能为知己……”   傅报国一声冷笑:“奉劝阁下一句,还是尽早收起你的一家之言,不要再异想天开了!我们纵然战死,纵然有来生,也绝不会与你这个侵略者的头目做什么知己!不管生死,不管今生来世,你们这些侵略者都是我们最大的敌人!若然真有来生,傅某只会继续参军入伍,一路战功往上,再为主帅,再与你们对决沙场,决死一战!”   “我们玉唐军人,从来不害怕战斗;但我们也从来不愿意主动兴战!”   傅报国大声道:“若是你们不来,我们之中的很多人都不会参军入伍!若是你们不来,我们之中的许多人更愿意留在自己家里,天天和媳妇孩子过日子,种地开荒,白头到老,团结邻里,孝敬老人,教导孩子,甘愿一生平庸,宁愿一世人就这么老死在山林之间,默默无闻,却平安喜乐……”   “但是你们来了,你们这些侵略者来了!”   “我们不得不战,若是我们不战,我们的家园就会被损毁,我们的父亲母亲老婆孩子,会被杀害,我们所有人都会被奴役;所以,我们才站在了这里,抗争你们这些侵略者!”   “如今,你为了提升你们的士气,居然说出这等恬不知耻的话,什么军人最高荣耀?从你嘴里说出来,只会玷污了军人的天职!所谓军人的最高荣耀,你们东玄不配提及!此时此地,唯有我们玉唐军人才配拥有!”   “这是我们的!”傅报国一声断喝。   玉唐十万大军一个个激动得满脸通红,只感觉奔涌的鲜血令到自己的心脏也几乎炸裂开来,忍不住同时出口大喝:“我们的!”   整齐决绝的声音,便如晴空响雷,声震九天。   战歌的脸色一变,瞳孔急剧收缩。   他此际发现到一个事实,自己失败了。   刚才才被打落下去的玉唐士气,被傅报国这番话一说,非但尽复旧观,甚至还要数倍于之前!   反观自己这一边,居然有不少人低下头去,脸上露出源自心底的羞惭之色。   战歌万万心中不由暗叫不妙,万万没有想到傅报国非但兵法战略高人一等,连口才也如此犀利,端的舌厉如刀,刀刀见血,自己这一把恐怕当真是弄巧反拙,作法自毙了。   正待要出口打断傅报国的话之时,只听到傅报国又自激烈的大吼道:“你刚才一番长篇大论,一共就只有一句话是对的,你说我不愿意出来与你喝这三杯酒;哈哈,你说的不错!我就是不愿意!傅某也喝酒,但傅某只和朋友喝,兄弟喝,和同袍喝!但,我傅报国却从来不会与侵略者喝酒!”   “你也配与我喝酒?!”   傅报国哈哈大笑声音如同雷轰电闪:“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前来犯我山河,侵我家园,杀我兄弟,残我同袍的侵略者……居然还妄想要与我喝酒?凭你也配?!我呸!”   战歌闻言之下气得浑身发抖,厉声大喝道:“傅报国!”   傅报国却再不理他,径自长声吟道:“玉唐将士心,铁骨战国门;今日赴国难,何惜七尺身!”   他一声断喝:“擂鼓!鸣号!出击!”   雄壮的战鼓,随着傅报国的一声令下激烈响起,激越苍凉的号角,恍如吹开了地狱之门,无边森然之气,瞬时间弥漫开来,席卷天地!   早已经浑身热血燃烧沸腾到了极致的玉唐将士,同时一声爆吼:“杀!”   马蹄声,俨然滚雷一般轰然响起。   合共八队骑兵,当先一人俱都是高举着一面大旗,一马当先,怒龙开道一般的冲了出去。   王定国此时正位于最中间的位置,骤发一声雷霆大喝:“铁骑在此,谁敢犯我山河?!”   身后,数万铁骑亦齐声大喝应和:“铁骑在此!谁敢犯我山河!”   数万人齐齐的一声应和,竟如朗朗青天,突然塌了一个窟窿!   “报国军!既然从军入伍,便当尽忠报国!”   “血洒边疆沙场,不负青春年少!”   “今日以我命报国!”   “杀!”   十万大军,尽都以决死之势,山呼海啸一般冲了出去,目标直指东玄阵营,一时间气势无两,睥睨天地!   军旗烈烈,在空中随风飘扬。   傅报国站在玉唐军队的大后方,挺立如山,气势俨然;他的眼睛死死地注目于那已经快要冲入敌阵,渐渐模糊不清的军旗,便如同看着来生来世。   他巍然挺立,如同渊渟岳峙,稳如大山,然而眼中却已然尽是模糊。   对面,黑骑也已经悍然出动,便如一股黑色的浪潮,从天边突然间涌来,滚滚向前,铺天盖地,不过刹那间便已蔓延了半边战场,强势拦截。   极端对极端,两军从普一接触,就展开了决死的火并,亦由此刻开始,拉开了玉唐东线军,最后一战的序幕!   “好兄弟!好汉子!来生,我们定要继续一起战斗!我傅报国,还做你们的大帅!”   傅报国两腿一夹战马,手中剑蓦然往前一指,正待怒吼一声策马而出,然而去势明明已成的身体却猛然震动了一下,陡然间一阵僵直,莫名的收住了去势。   同时,他的眼中亦随之露出来不可置信的特异神色。   同样有所感应的还有对面一直在大后方坐镇的寒山河,他也在此际陡然站了起来,脸色铁青,异常的难看。   因为就在这一刻,空中呼啸的寒风,从合乎天时的北风,突然间改变了风向,化作了激烈的西风!   这一刻的天象变化变得突如其来,全无征兆,更是违背常理,且强烈得令人尤其无法置信!   骤起的狂暴西风卷地而起,夹杂着漫天尘沙,向着东方砸了过去。   对,就是砸了过去!   此时此刻,风卷沙尘,砸了过去!   剧烈风声呼啸往复,在空中发出激烈的嘶鸣,不过弹指就已然化作了威势更强的飓风,渐渐不止局限于卷动沙尘,将地面上的尘土雪花冰块都卷了起来。一时间,风御诸物,如同天降暗器一般,尽都顺着风势砸向了东玄军队的身上。   与此同时,天空中风云际会,风起云涌,无数云雾便如听到了集结令一般,齐齐向着战场上空集结而来,不过刹那之间,就已经阴云密布,堆积了厚厚的一层。   厚厚的云层之上,时不时的可见闪电闪动,显然大量雷电正在云层之上渐次酝酿。   再过数息,轰隆隆的雷声,亦在上空震荡起来。   下一刻。   随着咔嚓一声响雷轰鸣之余,一道闪电径自从空中落下,不知道是否是巧合,又或者是天意,反正正好就在东玄黑骑队列之中炸响。 第二百零六章 巍巍玉唐,赫赫九尊   若说玉唐东线全军冲阵乃是拉开了此极端之战的序幕,那么这一道炸雷闪电,亦是开启了天威序幕,续第一道炸雷闪电之后,不断地有粗大的闪电从空中落下来,尽都落在东玄军阵之中,这天地之威,又岂是人力可抗,瞬时间人喊马嘶,满目凄惨。   天地之威,无可抗衡,东玄兵士在承受这骤来天灾的同时,不幸还在继续,无数天雷轰击而落不久,地面上亦开始有焦糊味渐次蔓延……   也许是数十息之后,也许仅仅只是下一刻,轰的一声爆响之余,一道道火龙,恍如凭空而现,乍然而而起,不过瞬息之间,便即席卷了整个东玄大营,当真就只得眨眼光景,东玄一方足足数十里的绵延大营,尽数化作了一片火海。   天雷地火同时显现,威势之隆,沛然莫御!   更要命的,你说地火骤现,因为西风风势,尽燃东玄大营还算在情理之中可以理解,勉强可以接受,但天降轰雷怎地好像是生了眼睛一般,就只针对东玄兵士,没有半个玉唐决死军殒身于无边雷霆这下,这个就有点扯了吧,写小说也不敢这么写吧?!   可惜更扯的还在后头,又是轰隆一声巨响,更靠近东玄一方的军阵之中,地面突然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那裂缝简直就好像是地狱之门突然开启,变生肘腋之间,无数东玄士兵全无戒备全无提防地掉落进去,更有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大水,就此倒灌了进去,显见着那些陷落的许多兵士,再无幸理。   接着出现变故的却是东玄扎营的几座山峰,全无征兆地轰然倒下。   地面一时间便如同是烧开了的沸水,不断的翻腾闹动。   无论人马尽都是站立不住,纷纷摔倒。   实打实的地龙翻身,而且还不是一头地龙翻身,一连好几头一起翻身的动静岂同小可?!   触目所及,方圆百里之内的地面,竟悉数都在翻翻滚滚,闹腾不休。   惨叫声,哀嚎声,早已经连成了片,数千人,数万人,数十万人,尽都在发出绝望的惨叫。   那是人处于决死边缘的无望悲声!   然而变故还未终结,空中骤现一道道血色纹理编织构建成了硕巨大网,呼的一声落下之余,所有被血色笼罩的东玄士兵,无一例外,尽都是惨嚎一声,便即由身体的无数毛孔中飙射出一道道细细的鲜血,即时血枯人亡。   又有金光接连闪现,无数东玄兵士手中的兵器,尽都随着金光闪现之后卷了刃,砍在对手身上,最多也就是伤筋动骨,再难以造成进一步的伤害,想要取对手性命,难度骤增数倍。   所有的刀剑枪戈,这一刻全部变作了废铁打造的烧火棍一般。   以上,尽都是东玄方面遭受种种天灾地祸的迹象,而玉唐这边,也有被异相关照到,玉唐军伍队列之中,随处可见道道绿光闪烁,举凡被绿光闪耀触及的玉唐士兵,之前纵使受了重伤的,也即时精神百倍,伤势凭空恢复大半,重新变得生龙活虎,宛如原地复活,足堪再战。   触目所及,天际层云叠嶂,暗蕴雷天行电,大地之上,风助火势,火承风威,早已将东玄原本整整齐齐的兵马真是,烩承了一锅粥!   一锅稀烂的糊涂粥!   战歌拼命的呼喝,拼命地想要收拢兵马,稳住阵脚,可是此际天地灾劫频繁,早已超出了人力可控的范畴,却又哪里能够重振旗鼓。   此际,东玄的军心已经彻底的崩溃了!   风起!   火烧!   地龙!   雷电!   金毁!   水淹!   血煞!   木复!   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   而这等熟悉的现象,如斯天地异相,尽攻东玄,却助玉唐,只有一个可能。   又或者说是一个解释!   九尊!   果然,天空中云层中一阵剧烈翻滚,随即竟显现出八个大字!   战场的每个人都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巍巍玉唐,赫赫九尊!”   寒山河黯然的闭上了眼睛。   完了!   自己最害怕最恐惧的状况终于还是出现了!   这一路走来,自己让战歌负责主战,除了有锻炼战歌,让自己这个衣钵传人占尽军功,更能够得到最终挫败玉唐少壮派第一人的战绩,成就大名的意图之外,犹有一层顾虑,就是九尊一旦现临,多了自己这重后续坐镇之人,总有转圜余地。   但,攻破铁骨关之时,云尊没有出现!   之前秋剑寒濒危将死,一众玉唐精英身陷绝地,云尊仍旧没有现身!   乃至大军一路压迫玉唐兵马,一直到此刻之前,云尊还是没有出现。   大局几可定鼎!   虽然寒山河对战歌的教诲充满了告诫的意味,甚至略略有几分不看好此役战果的意向,但实则寒山河的心里已经有了定论:战歌对上傅报国,战况就算再如何的惨烈,东玄付出多大的伤亡,这一战,仍旧是一定拿下的!   根据当前的状况,已经可以确认,云尊,的确是已经被击毙了,最少最少也是被困住了。   否则,在玉唐面临亡国的这等关头,绝对不可能不出现。   断断无缘此战!   那么一切就都简单了,这一战的最终战果不论如何辉煌,自己回去之后仍旧只有死路一条了。那就不如这天大的功劳交到战歌手里,促其成名,为东玄培养下一代无敌统帅出来,也算是未雨绸缪了。   虽然自己的后果不免堪虞,但东玄还有自己的衣钵传人战歌健在,自己的家人,孩子,后人,无论如何,怎么也不会过得太过凄惨。   军方之人总会为其撑腰的!   可是,就在寒山河放下一切戒心,静观此役后续的时候,却也是最最意料不到的一刻……   九尊诸相神通威能,赫然再现尘寰!   而且这一次普一出现,竟非是如之前遭遇的那几次一般,就只得两三种异相出现。   这一次,简直就是九尊九相力量,同时出现,肆虐战场!   几乎就在第一时刻,东玄所有大军尽数被打蒙了。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就算云尊没有死,就算是云尊来了,也不该能造成现在这样的恐怖结果吧?!   眼前诸相纷现,天雷地火,山河变色,风起云涌,血网金风,一切的一切都彰显了这非是一人之力能为!   这分明就是九尊没有死,一个也没有死,而且集体的全部出现了,这才能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   天上的八个大字,是否正是鼎证了此点,在在昭示了九尊未死,更于此时此刻,强势复出!   但是……这……怎么可能?   东玄兵士绝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但自身承受的一切,却又都在在证明这一点,就是事实!   九尊同临,九相合施,世间又岂有什么人力可以抗衡之!   眼看着已经是全然崩溃,就算再打下去,也不过是白白地送上几条人命了。   到了这等时候,想要翻转战局,绝对没有任何可能了。   败局已定!   “鸣金,撤兵!”   寒山河无力地闭着眼睛,挥了挥手。   此刻,万念俱灰!   唯有切身感受过九尊九相威能同临,才真切的明了其厉害之处,当日南线的大元帝国,同样是兵力占优,却也当不得诸相神通合施之威,一触即溃!   现在事实证明,东玄也同样不能例外,不外如是!   九尊之威,果然是此世战阵终极武器,无可争锋!   与东玄方的绝望截然不同的,乃是玉唐军阵。   对于这久违的熟悉一幕,熟悉的感觉,尤其是那份突然降临的幸福感,让所有的玉唐将士都是情不自禁的发出震天的欢呼。   “九尊大人!”   “九尊大人!”   震天的欢呼声,几乎瞬时间就响彻了整个战场,所有的玉唐将士便如是打了鸡血一般,哈哈大笑着,一门心思的往前冲,强势突进。   “杀啊!九尊大人来了!”   “玉唐有救了!”   “我们有救了!”   “这是最后一战,不过是东玄的最后一战了!”   “对对对,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杀光这帮侵略者!”   不少老兵,激动地泪流满面。   在这等已经认命,已经决死一战的时候,九尊大人终于出现了!   ……   刚刚回过神来,正在往前冲的傅报国脸上狂喜的表情已经近乎僵硬了,脸上现在唯有无尽的热泪哗哗的流淌,半晌之后,突然放声狂笑,一边笑,一边仍自流泪,一边用嘶哑的声音大吼道:“巍巍玉唐!赫赫九尊!”   “巍巍玉唐,赫赫九尊!”   无数的人都在拼命地呼喊着这一口号,几乎将嗓子也喊得喷出血来。   似乎不这样喊,便无法发泄心中这骤生到极致的幸福兴奋情绪。   玉唐一方气势如虹,便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东玄那边则是军心涣散,士气低落到了冰点一下,哪里还有点滴战心,就连素以军纪著称,号称最精锐的黑骑,现在也都是一片散乱,无从反扑。   面对九尊同临,有谁能敢言抗衡!?   那是实打实的天地之威!   当真非是人力可以对抗得了的! 第二百零七章 士气如虹,军神之旗   所幸寒山河下达的鸣金号令凌乱响起,片刻后,终于形成了整齐的号令,为已然紊乱的军心,带来一点能动的方向。   东玄兵马一个个转过身,撒开脚丫子拼命地往回跑,潮水一般退了下去。   这个时候,当真就只有一门心思的跑,尽快脱离这天地之威笼罩范畴!   但玉唐一方士气高昂:“追!杀啊……”   一门心思的冲杀,一路狂追了下去。   战歌仍旧不想退,千秋功业,眼看着就可以拿到手里,唾手可得,眼看着就可以奠定大陆霸主的绝对地位!   偏偏就在这个关键时候,却出现了如此致命的变故!   战歌整个脑袋都在嗡嗡作响。   “不许退!咱们人数占优,给我稳住,给我顶住啊!!”   战歌的眼睛都红了,拔剑亲手斩杀了几个溃兵,试图镇压局面。   然而以他一个人的力量,却又如何能够挡得住千千万万已经崩溃了的溃兵?   就算任由他不停息的杀,却又能杀得了几个人?!   事实残酷异常,战歌非但拦不住溃兵的奔逃,反而被大量溃兵挟裹着,身不由己的往后退,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竟然已经一路退过铁骨关了……   “老师呢?老师在哪里?”战歌狂乱的喊着,满脸满身尽是狼狈。   在这等危急时刻,他能想到的,就只有无所不能的老师,一代军神寒山河。   只可惜。   兵败如山倒!   纵使寒山河亲自出面也改变不了局面了!   不管是如何精锐的部队,一旦军心崩溃,到了当前这等大溃退的地步,不要说是大陆军神,就算是真正的天上神仙下来,也要无计可施,无可奈何!   在这种情况下,寒山河能够拢起溃兵向着一个方向跑路,已经算是绝世统帅的应变得宜了。   后面兀自喊杀声震天,这会的玉唐将士便如同出闸的猛虎,奋勇追杀,丝毫也不放松。   之前一路憋屈了这么长的时间,此时此刻,正是到报仇的时候了。   此时不奋力杀敌,鼓勇报仇,更待何时?!   哪怕是断了腿的士兵,也要勉力找上一匹马骑上去,竭尽一切力量去追杀敌人。   “为牺牲的兄弟们报仇啊!!……”   “李二牛,看到了么!九尊大人来了,我们胜了,兄弟们帮你报仇了!”   “祁老大,泉下有灵,也应该乐坏了吧!”   “报仇啦!”   “杀光他们!”   “杀光这些个侵略者!”   “玉唐不容敌寇肆虐,犯我玉唐者,纵强亦诛!”   傅报国指挥军队,亦是下令尽力追杀:“给我追!一直追到杀干净!”   凭本心而论,傅报国本并不想追得这么彻底。   穷寇莫追这个道理,傅报国比谁都懂。   这是为帅为将者的大忌,更是兵家大忌!   现在东玄虽然溃败,但以寒山河和战歌的能力,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或者只需要一个安顿空间,就能够重新成军。   本身尽都由精锐兵士构成的军队,虽一时的溃败,却绝不代表从此就永远溃不成军了。   万一被反咬一口,反而会令到大好局面出现变数!   但是傅报国此际却又不能不追。   因为,他已经发现了情况的不对劲。   九尊的力量,刚才就只有那么一次的爆发。   那沛然莫御的威能,固然威势无匹,却又似是每个人就只是出手了一次而已!   在那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似乎是九尊就此收手了……   这绝对是不应该出现的情况。   要知当前双方优劣之势虽然逆转,但东玄一方兵员损失仍旧有限,根基犹在,只要收拾溃兵,重整旗鼓,情况又会再度改观!   所以说此刻九尊合该继续施展诸相神通,相助玉唐,彻底奠定胜局才是正理!   所以傅报国立即敏感的意识到:是不是……九尊之力,就只有出手这一次的机会?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意外发生了?之前九尊一直都没有出手,就是因为某种缘故,现在眼前己方情况危殆,终于被迫出手,但纵使出手,也仅止于此而已!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就真的只能是一直追下去,战斗下去,将这一次的战果,能扩大多大,就扩大多大!   一定要最大限度延长寒山河得到喘息机会的时间!   若是自己猜测属实,那么,一旦寒山河有喘一口气的时间,属于玉唐的灾难,仍旧会来临。   甚至危机更甚之前!   现在的玉唐军兵士气正自攀升至顶点,亦是一鼓作气之时,若是缓了一缓,只怕就要落到再而衰,三而竭的阶段,若再逢东玄反噬,玉唐便要即刻大败亏输,更会因为种种负面情绪的干扰,令到战力锐灭,最终战果甚至还不如之前哀兵死战,毕竟有了希望之后很难再生哀兵之念,人的情绪岂可一而再再而三的剧烈变换!   尤其现在,铁骨关可已经没有了。   这道天险防线不存,想要重建,没有至少一年时间,想都别想!   就在此时,一声震天马嘶,一道红色疾影,便如闪电一般从玉唐军队之中异军突起,那红色疾影之上,尚伏有一道紫衣人影,人马如一,便如风驰电掣,向着东玄军队溃退的方向极速追了过去。   “寒山河!拿命来!”   傅报国一惊:云扬?怎会是他?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护送老元帅等人已经离开了么?   这……怎么回事?   他还来不及想明白,那红色疾影已然绝尘而去,极速消失在视野中。   东玄方面的兵马仍旧在持续溃退,好似潮水一般的撒开丫子往回跑。   战歌虽然连杀多名溃兵,希望可以镇压局面,稳住阵脚,安定军心,可惜在宛如灭世一般的天地威能之前,人力实在渺小,非但无能力挽狂澜,还被无数溃兵裹挟一道溃败!   所幸战歌无能稳定军心,东玄尚有定海神针——东玄阵营的彼端,一面大旗巍然竖立了起来。   这面旗帜一看就非同小可……光是旗面就差不多有普通旗帜的十个那么大小!   肯定的非同凡响!   所有正在逃命中的东玄兵士,差不多都在低着头一个劲的猛冲,希望能够更快一步安全,更早一点离开那骇人天威笼罩范围之外,然而也偶尔有抬头的,而那些抬头的,就一定会看到,那面高高矗立三十多丈高的战旗,便如一片红云,乍然出现在自己前方的上空。   而但凡看到者,那人的一颗心,就莫名地安定下来!   军神之旗!   那是军神之旗,属于寒山河的私人旗帜!   旗上,八个金色的大字,熠熠发光,呼啦啦的狂风,将这面旗吹得如同一条线那般笔直,宛如镶嵌在空中一般,超然物外!   旗上,八个大字。   “一剑光寒,天下山河!”   寒山河!   东玄兵士当前之所以溃败的主因固然是因为骤现的天地威能,沛然莫御,非人力可以抗衡,然而也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当前主持者的不给力,战歌在此役初期,打嘴炮就没能干过傅报国,不但折了士气锐气,甚至连身份格调都输了,军心已经不是单纯的浮躁,而是颇有几分萎靡的意味,若是此战能够占据上风,打顺风仗,或者还好说,但现在,全线失利,彻底溃败,军心哪里还留存得下来?!   然而此际寒山河的出面,虽然未必即刻将军心彻底扭转,终究起到了安定人心的效果,九尊的威名于东玄兵士虽然宛如梦魇,但大陆第一军神的名号同样响亮,这一节,却绝不是战歌是否执掌了东玄兵权,就可代替的! 第二百零八章 最后的教学   东玄兵士心底压根就谈不到信任战歌,此刻兵败,一切都以求生逃生为第一优先,然而寒山河显临,却给了兵士们希望,当前兵凶战危,己方不利,然而聚集在大陆第一军神身边,总归要比现在强,大陆第一的名头,总不是假的吧!   随着军神大旗飘扬,一阵阵激越的号角声,在军旗下方隆隆吹响。   那边,有刚刚组队成军的五千黑骑,虽然形象看上去仍旧有些狼狈,但却已经形成了阵势,面对着数十万溃兵奔逃而来,纹丝不动,欲行力挽狂澜之举,隐隐蓄势待发。   随着时间持续,隆隆号角声已经渐渐连成了一片,气势大振。   而集结的东玄人马之中,当先一匹战马上,寒山河身披一袭雪白的貂裘,面目淡然的骑在马上,眼神平静,看着自家军队尽是混乱的溃逃,仍是面不改色。   当前连绵号角声就只有一个消息在传递:“归队!整军!列阵!”   而当前安静的景象氛围,让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东玄溃兵,刹那间就恢复了信念!   毕竟这些兵马,本就是东玄精锐军队,甚至是精锐之中的精锐。   东玄此次来犯玉唐的炮灰部队,乌合之众,世家的武力,之前都已经被寒山河填进了铁骨关前那片血肉鸿沟里。   现存的东玄兵士,尽都是经历了无数铁与血洗礼的百战勇士,这样的精锐部队,纵使是因为某些超常规因素,甚至是处于兵败如山倒的溃逃之中,但只要有足够震撼他们心灵的东西出现,就能迅速恢复!   而寒山河,正是拥有足够震撼他们心灵的那个人!   越来越多的兵士乍然停住脚步,原本惊慌恐惧的眼神在一阵闪烁之后,竟自恢复了清明;一个个快步上前,自发的加入东玄阵营,整军列阵!   有些底层军官,更是开始着手整队。   “隶属第三纵第七支第五营!在这里集合!”   “隶属第一纵第二支第三营!这里这里!他么的快些!”   ……   “集合啦!”   “别跑了!过来集合啊!”   寒山河军神之旗一竖,本人云淡风轻的一露面,居然将百万大军的恐慌溃逃的情绪一下子压下去了大半!   越来越多的东玄兵马在寒山河的身后,开始重新整军排队列阵!   一股独属于兵者的森然气势,也在重新酝酿成型之中。   这就是寒山河的高明之处,寒山河很清楚自己的高低长短,自己号称大陆军神不假,但终究不是真正的神仙,在刚开始溃退的时候,哪怕自己亮出军神之旗,也要无济于事,九成九要步战歌的后尘,被溃兵冲散,那可就真正的大败亏输,再无转圜余地了!   所以他先走一步,就在军队溃退百里的地方,竖起军旗等候!   当前这种形式,一定要给溃兵一个缓冲余地,而且也唯有在这种时候,溃兵一鼓作气亡命逃窜的体力差不多消耗没了,最重要的还在于,那股出于对未知威能的恐慌已经接近麻木,需要一个依靠,一个主心骨的时候,自己的乍然显临,才能收到这样震撼人心的效果。   这种道理说来简单,但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够强势出头,将溃军生生挽住,不至于当真一败到底的军中之帅,整个大陆满打满算,至多也就三个人可以做到吧!   要做到这一点,除了统帅本身要有百战百胜临危不乱的水准,更要兼具军中无人可及的威望的,此两项缺一不可,端的是能人所不能!   漫山遍野的东玄溃兵潮水般而来,从远方看去,寒山河这边,便是惊涛骇浪之中的中流砥柱,定海神针!   如山倒的溃兵,宛如疯狂的潮水,然而在经过寒山河这一根定海神针中流砥柱的时候,竟然很快就从激流转化为缓流,进而停下,重蓄水势!   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所谓力挽狂澜不外如是~   战歌被溃兵簇拥着一路退来,沿途之上几乎都要吐血;终于到了近前,缓了下来,战歌还要拔剑砍人,镇压溃兵,却发现四周兵士溃逃速度已经慢得不像话了,又或者应该说已经不再是溃逃,而缓步行进。   战歌深吸一口气,循走势看去,一眼看到这肃然的军阵,战歌眼中的泪水刷的一声落了下来。   哽咽道:“老师……”   寒山河仍旧不言不动,眼神平静,只是淡淡的,轻轻地,挥了挥手。   战歌猛然间就感觉浑身突然充满了力量,大踏步走过去,几步路的功夫,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走到寒山河身边身后站定的时候,更是完全镇定了下来,连大败亏输,一败涂地的沮丧颓败都已荡然无存。   哪怕是天塌下来!   有老师在,就没事!   大陆第一军神,唯我尊师!   有老师坐镇,纵然九尊齐临又如何?!   远方烟尘大起。   寒山河眯着眼睛,看着那浓烟冲天的地方,淡淡道:“哪里,乃是此役唯一的反败为胜机会所在之地。战歌,你记住了,这是我能教你,亦是能让你跟我学习的……最后一个机会。”   战歌脸上有浓烈的悲戚:“是。”   “注意看。”   寒山河的脸上始终毫无表情,唯有无尽的淡然,其目光悠远,遥望彼端:“溃逃,乃是为将一生中,最耻辱,却又总难免会遇到的事情。一旦出现了,就是那为将者兵者生涯中最坏的状况;但世事无绝对,纵然危机在前,身处绝境,也未必就没有转机。只要你不乱,尚有稳定军心的这个威望,就能抓住扭转战况的契机,至不济,也能全身而退,不至一败涂地。”   “当前战局,形式逆转,对方转为优势,却还不是胜势,若然对方敌将贪胜不知输,只顾着拼命追杀,令到自身攻击队形散乱的话,那么,我们未必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寒山河淡淡道:“此际端看那傅报国在这等时候,是否还能保持冷静。若是他此刻还能保持冷静,那他这个天玄大陆军神的位置就算坐稳了,我们可全身而退,反之,若他不能,我们就在今天晚上杀回去,双方兵力始终相差悬殊,纵使我军新败,综合战力仍旧在玉唐东军之上!”   战歌异常虚心的认真回答道:“是。”   “我这番话,不仅仅只对傅报国而言,他朝你面对任何人,任何将领,都是如此,为将者,临危不乱才是大将之风,至死不移!”   寒山河的声音似乎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道:“我的这一些话,你必须要牢牢的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一定不能乱。”   “所以说,这一次,你让我很失望!”   寒山河重重道:“军队溃败之时,你作为主帅,固然没有先逃,却未能未定军心,终究不免被败军挟裹。就今天这一败,你固然应该跟着部队一起,但更应该的是,提前派出自己的亲兵,拿着自己的帅旗,先走一步,在六十里,或者八十里的必经之路上,竖起你的帅旗!”   “而你没有做出身为主帅的应变,这一路下来,我只看到你的不甘心,看到你愤怒,看到你绝望,看到你打人杀人!却没有看到沉稳,镇定,虽败不乱!”   “光是这一点,你就已经大大的及不上傅报国了!”   寒山河目光悠远:“若是你不能克服心中的恐惧,你将永远不能胜任一个合格的大帅位置!”   “我希望,我今日感到的失望就止于今日,不要再有下一次,永远不要再有!”   “是!弟子记住了!决计不会再让恩师失望!”   战歌惭愧的低头。   此际,东玄方面仍旧有无数的溃兵拼命奔逃而来;与之同来的,还有源自那边浓烟升起的位置,渐渐有滚雷一般的马蹄声响起。   那是玉唐骑兵已经追了上来。   寒山河倾听了一下,就是苦笑了一下。   “我最不乐见的情况出现了,傅报国没有贪胜不知输,更加没有乱。那马蹄声仍旧雄壮整齐便已可见一斑。”寒山河摇摇头:“所谓反败为胜之说,就只是一个奢望了。”   战歌脸上露出失望。   “以我对傅报国的认知,有此状况不过是情理中事,意料之中,不过那也无妨,现在,我来教你另外一课!”寒山河淡淡道:“这一课,叫做……慈不掌兵!”   …… 第二百零九章 最后的军神   话音未落,寒山河的脸色突然变得冷峻,狠辣,随即右手轻轻举起。   随之而来的,乃是其身后一声声号令,决绝的响起。   前方,那奔逃而来的无数东玄溃兵,眼见己方重新稳住阵脚,集结重整,宛如希望乍现,正待思量归队之际。却惊见彼端竟有数万长弓,拉开了弓弦,箭镞上闪着森然寒光,斜指向前方高空。   眼见此幕的东玄兵士不在少数,却茫然不知此举是何用意,针对何者?!   玉唐追兵尚有一段距离,根本就不在弓矢射程之内,岂非无的放矢?!   “老师!”   战歌见状却是心脏猛地震动了一下。   寒山河对于战歌的呼唤全然不理不睬,径自淡淡下令道:“放箭!”   嗖嗖嗖……   无数的利箭,瞬时间遮蔽了整片天空。   蔽天箭矢绝非无的放矢,前方还在持续涌来的东玄溃兵,几乎是毫无准备的承受了这骤临之箭雨,纷纷惨叫着倒下。   仅止于一波箭雨,竟将不下于一万名溃兵全部射杀在当地!   那是东玄溃兵的最后部分,亦是重整东玄队伍与玉唐追兵之间的连接部分!   寒山河为了后续战事,痛下杀手,斩断了这道连接,一如壮士断腕,狠辣如斯!   天际箭雨止息,浓郁至极的血腥味随之弥天而起。   战场之上,血腥气息味道从来都是家常便饭,但是此际,造成如此大动静大伤亡的源头却是自家人,难免与往昔不同,整个东玄军队,突然陷入了一片空前的寂静氛围之中。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那数万弓手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上峰命令下达,就必须要执行,而之前虽然已经心内有数,但现实凝然眼前一刻,仍旧是触目惊心,心魂俱寒!   那数万弓手犹要如此,其他东玄兵士心中惊惧疑惑自然更甚!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寒山河面无表情的开口道:“你想说,等他们入队,也不迟。甚至,只要我们出动已经收拢起来的黑骑予以接应,他们便可以安然归队,对么?”   战歌目光直直的看着前方不远,望向那一片片黑压压的同袍尸体,那一个个如同刺猬一般的尸体,只感觉心如刀割,一时间,居然忘记了回答。   “但你忘记了现在时不我待,先不说他们冲过来,完全没有列阵时间,如何应对随之而来的玉唐追兵。”   寒山河冷冷道:“更有甚者,他们所谓归队,只会对现在已经形成战斗力的军队造成另一波的搅乱,你要知道,在这个时候,哪怕是只有一点点骚乱,风吹草动,都会造成莫大影响,我们再也没有重新整军的余地了。”   “彼时,只要敌军一个冲锋,建立优势,就能将之前的恐慌再一次引发出来。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一败涂地,彻底的死无葬身之地。”   寒山河淡淡道:“战歌!”   寒山河的声音虽然淡漠,内蕴之语气却是冷厉至极。   战歌闻言浑身一颤,悚然抬头:“老师!”   “你给我仔细听着,认真看着,这是我最后一次教你!”寒山河有些阴沉道:“下面,是又一次教学,这一次,叫做……培养气势!”   话音未落,他的手蓦然一挥。   亲卫军中,突然间猛然间爆发出一声大吼:“吼!”   紧跟着,便是数千人同时大吼,那声音惊天动地,震耳欲聋。   “战!”   “战!”   “战!”   所有的兵马,所有将士的精神登时都为之一震。   下一刻,一个声音厉声大叫:“一剑光寒!天下山河!”   那声音意外的雄壮激昂。   三千亲军同时昂首挺胸,用尽了所有力量:“一剑光寒,天下山河!”   又是一个人的声音:“一剑光寒,天下山河!”   这一次,却多了更多人的呼应:“一剑光寒,天下山河!”   已不至于一呼百应,千应,而是万应,数万人的呼应!   然后,又是一个人的声音带领:“一剑光寒,天下山河!”   已经列阵的所有二十多万东玄大军竟是同时异口同声:“一剑光寒,天下山河!”   到后来,已经是所有人,不管伤患,不管亲兵还是溃军,所有人都是同时吼叫起来,声音越来越是整齐。   越来越是有力。   越来越是干脆!   大旗一挥。   呼喊声乍然停止。   但,战歌明显的感觉到,那种冲天的战意,那种无坚不摧的气势,居然就在这么几声口号之中,凝然形成!   明明是刚刚才被收拢集结的溃兵,不过片刻之间,竟已形成了那种比尖刀还要锋锐的气势!   战歌甚至生出了一份莫大的自信,就算是傅报国此刻率领大军杀到,有这样的军队在手,亦足可与之一战!   此时此刻,战歌的心中唯有震撼。   寒山河的整军手段,乍看上去平平无奇,顶多也就是中规中矩,然而但在这等时候,在这等败局之中,却竟然能够做到现如今的地步,当真已经是化腐朽为神奇!   端的不可思议!   对面,玉唐骑兵同样不出意料的在一片尘烟中出现了,如狼似虎之势,丝毫不减。   寒山河眯着眼睛,道:“气势已成,可惜战力仍旧不全,不堪一战。此刻,便是我教你第三课,也是今生我教你的,最后一课。”   “这一课,叫牺牲!”   战歌心中陡然一震,霍然抬头看向寒山河,失声道:“老师,你……”   寒山河眯着眼睛紧盯着对面。   只听到一阵急骤的马蹄声突然响起,一朵红云,蓦然从对面玉唐骑兵阵中突了出来,不过数息光景,却已然跨越了数千丈的空间,单身独骑来到了东玄军队之前。   随着那红云抵达,一个声音充满了冷厉杀机的响起:“寒山河,既然来了,还想走么?!”   一匹高大神骏至极的红马,映入东玄众人眼中。   乍临的红色骏马,身量比普通马匹至少要高出一个半的马头,身子接近两丈半;浑身尽是红毛,站在那里,便如是一团燃烧的火焰,熊熊不息。   一双马眼中充满了灵性,彼此视线交错之余,东玄众人居然隐隐感觉有一股睥睨之意!   看不起人!?   这区区一匹马,给人的感觉居然是……它根本没有将面前这二十万雄兵看在眼里!   它就这么站在那里,红色的鬃毛如同火焰一般在空中漂浮,看着众人,似乎在说:你们,都是辣鸡!!   在马背上,有个人挺拔端立,同样的傲视睥睨。   那俊秀精致到了所有人一见就会自惭形秽的面容,身材颀长,如玉树临风。一袭紫衣,在风中微微飘拂,然而冷电一般的目光却自夹杂着无边的寒冷之意,遥遥扫视面前的东玄军队之余,随即将目光聚焦到寒山河的身上。   那人手中的一口雪亮长刀,犹自闪烁着血色光芒,触目惊心,而脸上却尽是若有若无的残忍笑意。   “呵呵呵……”寒山河的笑声平和的响了起来,他两眼全是欣赏的看着云扬,微笑道:“原来是云公子大奖光临;看来老朽一直都没有猜错,云公子果然不是一般人。”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能让寒大帅这般看重,云扬也是得意地很呢。”   这一次见面,寒山河的从容,让云扬很是有些感觉到特别,更兼意外。   寒山河感觉到云扬的神念萦绕在自己身上,在这样的情况下竟是说什么也摆脱不掉,心中不禁凛然。   寒山河除了是当世公认的军神,本身也有相当的修为造诣,丝毫不弱于秋老元帅或者冷刀吟,已臻山境高阶,甚至单纯以其资质而论,若是潜心修途,东玄固然会少一位军神,却未必不会多一位天境修者!   然而寒山河此际,明明已经自身神念元功运转到了极致,仍旧无法挣脱云扬的滋扰,唯一的理由当然就只有,云扬的修为要远在寒山河之上,更已臻至超出寒山河认知的高度!   不止是寒山河本人心下骇然,还有旁边的几位高手,也都是齐齐的脸色大变。   这位年纪轻轻的云公子,居然已经到达了天境修为?! 第二百一十章 两军阵前   尤其是那几个麻衣派的高手,脸色更是难看至极。   自己等人违背了祖宗遗训,出山一次,立即就受到了警告。   而且……自己帮助的大势一方,居然还兵败了!   败了!   败了!!   对于这个打出预料之外的结果,麻衣派的几个人说什么也是想不通。   为什么会败了?   怎么就败了呢?!   大势所趋,东玄一统天下,这乃是盖世高人窥破天机之后,给出的预言。   而这,也是麻衣派逆天改命,从此摆脱遗训咒语、成为权贵国门的唯一契机所在!   这一路走来明明就很顺利,连号称天下第一雄关的铁骨关,也被己方给攻破了!   自己等人正是看到这一幕,这才决定入战的!   可为什么这么关键的一仗突然就逆转翻盘失败了呢?   军神挂帅,接近两百万大军,一路大胜连连,怎么就突然败了呢!   你说这找谁说理去?   寒山河忽而哈哈一笑,径自策马而出,就这么向着云扬走了过去,竟然没有带护卫!   “老师!”   战歌见状不禁惊呼出声。   寒山河的护卫亦是即时动作,意图尾随相护。   “都不要过来!”寒山河头也不回,淡淡道:“本帅想要和云公子单独说几句话。顺便等一等傅报国傅帅。这是本帅的军令!”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声音变得严厉,尽是令行禁止法度森严的气象。   战歌一下子顿住了前进的身形,看着寒山河的背影,眼圈登时红了。   这一瞬间,他突然明了了寒山河刚才最后所说的“牺牲”二字含义。   寒山河勒住缰绳,轻轻叹了口气,这才沉声道:“这一次,以东玄将统天玄的名义,我将东玄国内所有世家的实力全部抽空。只要陛下不胡作非为,当真励精图治的话,东玄国运至少还可再维持数十年岁月,若是之后能出现有能明君……未必没有当真一统天下的希望。”   他的声音低沉却轻松:“玉唐虽是劲敌,然而此一战之后,也必将筋骨大伤,再也无力东进。只要在玉唐羽翼丰满之前,能保不失,我东玄便可安稳许久。”   “我之前说过,这一战不管最终胜负如何,我寒山河终究都是难逃一死。既然如此,我还回去作甚,将自己的性命送给派系倾轧践踏吗?!说到最到家的话,我是一介军人,军人,若是不能善终,那终结之地莫过于战场。”   “更何况……”寒山河的声音变得有些苍凉:“若是能用这必死的一条命,换取一些代价与福利……没准还是有赚头的!”   战歌与身后众位将军闻言之下登时齐齐愣住了。   他们显然无法理解寒山河最后几句话的意思,死了死了,一旦无常万事休,还有什么赚头能够得上大帅的这条命?!   寒山河说完这段话,再不待言,更不回头,径自策马出阵,迎向云扬。   战歌心下嘀咕是一回事,但更有一股悲凉从心底涌上来,一时间竟难以抑制。   他很清楚的知道,虽然自己的老师一直都在说,这一战无论是胜是败,他都死定了。   但是,此番战事的最终结果还是截然不同的。   若是这一战最终胜了,直接吞了玉唐,寒山河便多了盖世之功护身,就算有再多伤亡再多损失也无所谓,举国上下,绝没有人敢妄动寒山河,真到那时候,老师端的进可攻退可守。   进可自立为王,割据一方;退,也可保一世平安,优哉游哉。   可现在的情况却是这一战出乎意料的败了!   甚至连最后反败为胜的机会,也不存在了!   这样一来也就宣判了寒山河最后的生机就此断绝掉了。   所以,此时此刻的当下,他才做出来如此选择。   云扬看着寒山河一步步走近,眼神清冷,淡淡道:“寒山河,不愧为一代军神,端的胆色过人。”   寒山河笑道:“哦?”   云扬笑了笑:“虽然我很尊重你这等气度,也尊重你这视死如归的牺牲,但是……我依然要说,你的牺牲,实在是夹杂了太多太多的功利性!”   寒山河笑了:“人之一生,本就一直在为利益二字奔波。用自己的力量,智慧来谋求利益,与用自己的生死来谋求利益,都不过是过程,是手段,归根到底,又有什么分别。”   云扬眼中露出来冷锐:“若是我现在就将你当场斩杀呢?你的利益,还能剩下多少?会否赔个一干二净?”   寒山河眯着眼睛笑了:“第一,我笃信我自己的眼睛,我看你不是那种人;再者嘛,我既然出来了,早就做好回不去的打算,当真死了,也是死得其所,还真不会赔本云云。”   云扬满脸尽是欣赏意味地笑了。   寒山河此际已经走近云扬三丈之处。   这样的距离,以云扬的修为而论,只要信手一刀,当真就能将这位当代军神斩落马下;但是云扬果然没有动手,他真不是那种人。   此刻,寒山河距离东玄军阵,已经足足有百丈之遥。   风声呼啸,吹得他鬓发飞舞,衣袍猎猎。   他定睛看着云扬,突然压低了声音,轻声道:“云公子,我心底有一句话,想要问你,不吐不快,希望公子可以见教。”   云扬淡淡道:“既然是不吐不快,那就请说吧。”   寒山河长长吸了一口气,道:“敢问之前的九尊之力突然出现,与你有关吧。”   云扬微笑:“寒帅很是笃信自己的眼睛,识人无误,然而你的这番估计,却是错了。”   寒山河眯眼睛道:“错了吗?何以见得呢?”   云扬哈哈大笑:“我知道寒帅心有定见,怀疑我就是云尊,是么?”   寒山河微笑:“难道不是?”   云扬笑嘻嘻地说道:“我只能说寒帅你今生是没机会知道的了,只怕要抱憾而终了!”   寒山河的目光在云扬脸上绕了一圈,眼中露出来一丝淡淡的笑意,口中疑惑地说道:“若是你不是,那么另外两个人也必然有一人是云尊,不过……”   云扬截口道:“寒大帅,关于云尊谁属这件事情,我觉得没有讨论的必要。难道此事竟是寒帅来到我左近的根本目的吗?!”   寒山河淡淡道:“老夫此行的主旨自然不在此,只是左右要在这里等着傅报国到来,便随意找了个话题来一聊。不想着随意一聊,便聊到云公子不愿提及的方向,若是老夫还想聊谁是九尊的可能性更大些,云公子会否乐意奉陪呢?!”   云扬压低了声音,森然道:“寒大帅,到了这等境地,何必再说那些有的没的。九尊之云尊大人身份,乃是此世最大秘密,云某不想妄做猜测,更加不想参与相关这个话题的任何点滴!”   寒山河呵呵笑了笑,道:“看来是寒某这个话题起得不好……嗯,云公子这一匹马儿堪称神骏,实在是难得至极啊!”   云扬摸了摸红红的耳朵,得意洋洋的道:“哪里哪里,也不过就是一匹普普通通的战马而已,何足道哉。”   红红摆摆头,耳朵扑棱了一下,响亮的打了一个响鼻,一嘴的唾沫,径自喷在了寒山河骑的那匹战马脸上,连眼睛都几乎糊住了。   可怜那匹原本也算是万中无一的盖世良驹的战马此刻面对马中王者,普一照面就已经战战兢兢,此刻被兜头盖脸喷上来,竟是连闪避也不敢,只能生生的受了。被喷了一脸唾沫,还要连马尾巴也不敢摆一下,唯恐些微的动作惹起王者的不悦。   红红越发趾高气扬。   说我是普通战马?   哼!   步步紧逼。   寒山河这边正在与云扬说话,积极寻找话题,不意突然感觉自己好似一下子矮了下去,百忙中一仰头,正看到一张硕大的马脸。   却是自己的战马被云扬的战马越逼越近,竟然吓得噗的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寒山河纵使如何的老谋深算老奸巨猾老骥伏枥老成持重,也万万料不到有此变故,一脑门子黑线,只想骂娘啊!   特么的……   本想要临死之前比较有风度一些,没准还能留下一个大陆的军神传说,从容赴死,那是何等的气派?!   但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风骨如何尚不可知,但自己的战马却先一步跪了,臣服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谈判   寒山河一片无语。   自己的战马实打实地前蹄跪地,好似犯了罪一般低着脑袋,宛如戴罪之囚……   这也牵连着寒山河虽然还骑在马上,但那两只脚已经接触到了地面。   饶是寒山河此刻如何的视死如归,却也是不由自主的心中无语至极。   顿了一顿之余,寒山河直接下了战马,很干脆地负手而立,淡然笑道:“原来老夫还是眼拙了,更兼失敬多多,云公子座下的这匹马,竟是传闻中是万年难得一见的马中王者!传说中的王者显临,万马俯首亦属真实,云公子真真是好福气。马王阁下,本帅郑重致歉,失礼了。”   云扬由衷地说道:“寒大帅,端的好风度。”   寒山河淡淡道:“败军之将,大抵也就只剩下这点气度了。”   他哈哈一笑,更显洒脱的道:“身为军人,最大的幸运,就是生逢乱世,得以建功立业。不过,在这军人的天堂世界,却出现了一个上天赐予的,不应该存在的,破坏了一切平衡的盘外利器。”   云扬点点头,深有同感,道:“不错。”   “玉唐九尊,这样的存在,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更不该出现在战场之上。九尊的存在,是所有军人将帅的噩梦,亦是悲哀之所在。”寒山河长长吸了一口气:“不管是千般筹谋,万般算计,终究抵不过天地自然之威!”   “所谓统帅之才,在这样的浩瀚威能之前……不过就是笑话一篇。”寒山河淡淡道:“其实九尊又何止是老夫等四国将帅的悲哀,也是铁铮,傅报国,等玉唐军帅的悲哀!云公子,不知道你认同不认同这句话?”   云扬点点头:“关于这个论调,云某亦表认同!不过,此事之根本乃是关乎各自的立场,所以,我很乐意看到这种不应该存在的存在一直存在于玉唐!而且是越强大越好!敌人的噩梦,不该是我们玉唐人最乐见的景致吗?!”   寒山河哈哈大笑:“说得好,若是九尊落在东玄,老夫也会这样认为,当然不以为意。”   就在两人说话之间,玉唐的大队兵马也已经赶到了,就在寒山河对面稍远处,军容雄壮,旌旗猎猎。   傅报国自然也随之到来了。   这一路上傅报国一点都没敢闲着,唯恐玉唐军出现贪胜不知输,阵型散乱,给到敌人乘隙反扑的机会,否则也不至于这个时候才道,但是傅报国看到现如今两军对垒的形势,虽然不免心生疑窦,却仍旧即时约束了军队,因为军旅生涯经验告诉他,眼前,或者就是一场天大的转机将临。   现在,虽然是玉唐军占到了上风,却非是胜势,毕竟东玄的兵力犹存,综合战力仍旧远胜玉唐东军,随便一点突如其来的变故,都可能令战局丕变!   他远远地看着云扬与寒山河谈话。   看着两人似乎是相谈甚欢,偶尔还会捧腹大笑,不由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喃喃道:“没想到,云侯这位公子,居然有寒山河有如此交情,果然是高人行事高深莫测……”   看着两人貌似是谈得差不多了,傅报国纵马而出,跻身这场世纪对谈。   云扬没有回头,仍旧注目寒山河淡淡笑道:“我方真正的主角傅报国来了!”   寒山河眼中闪过一片说不清道不明的烟云,似乎所有的过往荣耀,都在这一刻,从眼底滑过。   然后,他挺身而立,继续背负双手,仰着头淡看正自飞骑而来的傅报国。   “寒大帅,久违了,我们又见面了。”傅报国到了近前,跳下马,大踏步走了过来。   虽然两军对垒,彼此血海深仇,立场更是绝无转圜之余地,但对于寒山河这位已经成为传奇的一代军神,任何军旅之人都会保有一份尊敬之心。   纵使恨之入骨,却还是敬之若神。   寒山河负手注目于傅报国,良久良久,眼中露出欣赏:“傅报国果然是已经成为栋梁之才,玉唐之幸!”   “不敢,寒帅赞缪了。”傅报国道:“当前一战,实属侥幸。”   寒山河摇摇头,道:“战事何来侥幸?!你傅报国确而且实具备了与天下任何一位名将争锋沙场的资格,这是不争的事实,亦是现实。”   傅报国笑了笑,认真道:“运气,从来都是实力的一部分,但傅某的这份运气,真的就是运气。先前一战,若是寒帅亲自指挥,纵有九尊大人协助,玉唐东军也就只能胜,万万做不到如今这般局面,这也是实话。”   寒山河淡淡的笑了笑,悄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   到了这等地步,已经无需谦虚礼让,寒山河自然知道,傅报国说的都是实话,更是心里话。   自己欲令战歌一战成名,自然要冒风险,而今风险出现了,当前现实就是冒险失利的回馈!   “不知道寒帅亲身驾临,等在这里,可是要对报国有什么交代吗?”傅报国问道。   他自从看到寒山河站在这里,几乎在第一时间他就猜到了寒山河的意图。   然而正是因为知道,心底对寒山河的尊敬与佩服却自不由自主的更多了几分。   这固然是一个极端可怕的敌人,然而却也是一个值得任何人尊敬的对手。   寒山河微笑道:“老朽等在这里,自然是要与傅大帅一谈的,所谓难为知己难为敌,倒是有几分当前的写照。”   “请寒帅训示。”傅报国恭敬地说道,竟全然不理会寒山河话里的机锋。   寒山河转头,看了看自己的东玄军队,自然不会错过那一双双关切自己的目光,不由得心中一痛;转过头来,道:“相信傅帅也已经看得出来,今日一战之后,东玄固然元气大伤,士气更损,然而玉唐却也同样失去了天险,东线牢不可破之名,已然不存。再勉强打下去,将会是一个何等惨烈场面,可以预见,相信这是你我两方都不乐见的。”   傅报国平静地说道:“是,寒帅说的是,不过,我们玉唐将士,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唯有保家卫国一念,最多不过是玉石俱焚,不外如是。”   傅报国语气虽然平静,然而话语中不惜一战的气势却是任谁也能听得出来。   寒山河的口气仍旧平静沉稳:“今日一战,我军已败,这是事实;然而寒某已经将部队重新集结并且形成战力。若是再打下去,寒某依然有把握,取得两败俱亡的结局,这个傅帅心中不外如是的结局,不过,这个情况,傅帅真的乐见吗?!”   现在的形势,东玄已败,大败亏输;所余之兵将,仅余不足三十万之数,而且信心战心都已经滑落到了冰点,还能集结成军,都是依仗寒山河的威望所聚。   然而玉唐同样不轻松,剩下的人,仍旧远远不如东玄多,更兼气力大耗,锐气士气是重要,但仍旧需要足够的体力战力,综合兵力的支持,此战当真打下去,将东玄打成哀军,结果还真不好说,甚至寒山河所说的两败俱伤,都已经是于玉唐最好的结果。   现实就是如此的残酷,寒山河要想取胜,重新获得那种压倒性的优势,固然绝无可能。但想要拼一个两败俱亡,却还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寒山河这句话,并非是空谈大话。   这一点,傅报国自然是心知肚明,沉默了一下,道:“寒帅看得透彻。”   “不过那样做,已经是毫无意义,只不过徒增两国折损。”寒山河道:“所以老朽等在这里,打算与傅帅好好的谈一谈;不如两国就此罢兵,把一切留给日后。如何?”   傅报国平静地说道:“我在听着,就算是罢兵,也该当有罢兵的细节吧?!”   寒山河道:“当前情况殊异,细节什么的就略过吧,我方全员撤退,退至两国原本的边境位置,那铁骨关仍旧归属玉唐;相信傅帅该可明了,东玄兵马在此番退回之后,短时间之内再也无力进攻玉唐,彼此可以获得……最少十年的喘息时间。”   “寒帅这话说得未免太过一厢情愿,现在的情况可是我军已经占据了主动和优势,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寒帅需要明白,只需要九尊大人再现身一次,随便动动手,就能彻底击溃东玄三十万大军仅余的斗志;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完全可以乘胜追击,一直追到东玄国门,甚至,长驱直入。”   傅报国尖锐地说道:“有这样的前提,想要让我们仅止于重归两国边境版图,恐怕寒帅那边还需要拿出一定的诚意才行。” 第二百一十二章 末日山河   寒山河有趣地笑了起来,莞尔微笑着看着傅报国,幽幽道:“老朽与傅帅同样明白,那样的情况,绝对不会出现了。傅帅又何必在老朽面前布下这空城之计?不怕老夫一时意气,当真拉玉唐东军陪葬吗?!”   傅报国脸上不由的红了红,强撑着道:“寒帅这话从何说起?”   寒山河嘿然道:“若是九尊尚有余力出手,那么刚才的动静就不会仅止于次,更不会持续时间那么短暂。若是九尊还有余力出手,岂会留给寒某从容整军的机会。傅帅,关于九尊这个盘外招,就不要再用拿出来说事了。”   寒山河所言,亦正是傅报国最担心的事情。   听闻寒山河戳破自己心事之言,傅报国的脸上稍稍变色,随即道:“寒帅看得透彻,果然是老谋深算,目光如炬,然而依照寒帅的意思,大家就这么和平收场?纵然玉唐平白无故的被侵略,反击成功,也没有任何代价可言是么?如此说来,那我玉唐子民难道便是活该?更有甚者,我如何确定寒帅所言的承诺为真,这年头,连太平国书都可以不作数,所谓承诺,真的有用处吗?!”   说到最后,傅报国口气之中,已经有了浓浓的讥讽之意,矛头更是直指当日由寒山河发起的太平国书,乃至之后撕毁此约的往事。   寒山河亦是老脸一红,顿了一顿才道:“承诺固然可以因立场之因无可奈何,但有些事还是作为保证。此际只要傅帅答应,放我东玄三十万兵马平安离去,那么寒山河原意就在这里当场自刎,以自己的性命,给玉唐一个交代,老朽的一条性命,该当可以抵得上所谓失信的承诺吗?!”   寒山河这番话,声音突然放大了一些,大到足够令东玄己方众人听得到的程度。   后面,战歌等人闻言之下顿时群情激愤:“大帅,万万不可!”   “老师,万万不可啊!我们还没有败呢!”   “我们宁可死也不可做出这样的妥协!”   ……   寒山河霍然回头,厉声道:“我还没死呢,全都给我闭嘴!”   他凌厉的目光在众人身上绕了一圈,怒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难道你们不知吗?唯有你们活下去,才能为我东玄保留一点元气;若是徒然全部死在这里,除了逞一时的血气之勇,又有什么更多的用处?”   “我寒山河如今已经是古稀之年,纵使苟延残喘,还能再多活几年?老夫这一生杀人无数,丧命在老夫命令之下的冤魂,数以千万计;若是今日以此身偿还,未尝不是一桩美谈!”   “以我一人之命,换取三十万大好男儿平安回归,我寒山河又有何惜?我意已决,此事任何人都不得再劝,再劝者,军法从事!我寒山河不希望在临死之前,还要再砍下自己同袍的脑袋!”   寒山河说完,决然转身,再不看东玄阵营一眼。   自然见不到身后东玄兵将人人泪流满面,哽咽得不能出声。   寒山河转身重新面对傅报国,平静地说道:“老夫便只这一个要求,也是老夫当前能够付出的最大代价。不知道傅帅能不能成全老夫?”   寒山河的言词中使用的非是“能不能答应”而是“能不能成全”,虽然只是一词之别,然而这其中的含义,却是耐人寻味。   傅报国刹那间便即明白了寒山河的良苦用心,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位威震大陆数十年的一代名帅,用尸山血海铺出来一条军神之路的无敌统帅,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寒帅。”傅报国唏嘘的叹了口气:“我明白,也理解,我……乐意成全。”   他吸了一口气,道:“寒帅,作为天玄军神,您没有败给玉唐,您是败给了东玄,不是摆在了战场,而是败在了东玄朝堂的层层掣肘之下,所以,您的失利,不涉战场,仍旧是不败的军神。傅某唯一能做的,便是成全你这个最后的愿望!”   寒山河凝目看着傅报国,轻声道:“傅帅还是不要答应得这么痛快;这件事关系重大,你作为直接当事人,责任莫大。这个责任,你自问能担得起吗?”   傅报国洒然笑道:“关于这一节傅某自然知道,不过,傅某怎么也不想看着寒帅的结局太过于惨淡。同为军人,这是我能够给寒帅,给予大陆军神的最后敬意。”   “虽然身为敌人,彼此敌对,立场回然,不过,这件事,我傅报国决意扛了!”   傅报国的笑容,很是真挚,更兼充满了惋惜的意味。   寒山河凝目看着,终于怅怅叹息:“傅报国,何其人才也。为将者,敢作敢当,乃是勇气;临阵决断,乃是魄力;运筹帷幄,乃是谋略;心思通透,乃是智慧;进退有据,便是为人处世之道。傅报国,你已经可算是全才!”   傅报国平静道:“寒帅谬赞了。”   寒山河轻轻叹息,突然转头看着云扬,轻声道:“云公子,以后若是有个什么……还请云公子能对寒家稍稍看顾一二。”   云扬愣了愣,道:“寒帅此言,云扬可有些听不懂了。”   云扬此际当真不是不懂装懂,寒山河始终是东玄之人,这句话,算是临阵托孤吗?可是,托得着吗?托不着吧!?   寒山河淡淡笑道:“云公子不需要听懂,只需要记住老朽的请求便可,一切日后自有分晓。”   云扬皱眉,沉思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应下了。”   寒山河呵呵笑道:“云公子天潢贵胄,贵不可言,普天之下,能够比云公子福缘更加深厚的,绝无仅有。既然答应了,更昭显云天高义,老朽也就再也没有其他心事了,差堪了无遗憾。”   他郑重抱拳行礼:“多谢傅帅,多谢云公子,大义成全。”   话音未落,寒山河退后几步,突然转身,看着满脸焦急担心,一个个几乎要飞奔出来的东玄兵将,寒山河大声道:“传我将令!”   “诺!”   “大军立即撤退!沿途不得停留,直奔王都,此次战事就此作罢,此令即时生效。”   说完,锵的一声,已是拔剑在手,决然之意昭然。   “老师!”   战歌见状大吃一惊,再也顾不得军令,拼命一般地奔上前来。   天上云彩变幻,空中寒风呼啸,寒山河的衣袍,在寒风中猎猎飞舞,如同要随风而去。   他轻轻地摆了摆手,战歌却如遭雷击,生生地停住了前行的脚步,满脸热泪,悲切地叫道:“老师……”   寒山河淡淡的笑了笑,轻轻吟哦道:“一生转战天地间,一令如山白骨寒;常年沙场饥吞雪,十载难回我故园;了却君王天下事,壮志一统好河山……”   他念到这里,突然凄楚的笑了笑,喃喃道:“……兔死狗烹犹可忍,鸟尽弓藏仍无憾;只叹壮志未酬时,君心臣心俱已寒;挥兵千里出荒漠,披甲百万战犹酣;魑魅魍魉一网尽,山河从此可见天;七尺之身难回顾,古稀老朽泪无言;今日一命酬天下,便让马革裹尸还;少年从军今日愿,终究难逃这一关。”   寒山河仰天长叹,厉声道:“陛下啊……”   一言未尽,竟是再也没有说下去,剑光陡然一闪,血光即时崩现。   鲜血好似喷泉一般从脖颈中流出,尽染山河。   寒山河一手持剑,身子伫立天地间,两军对垒前,岿然不动。   一动不动了。   一代军神,就此此世,魂走九泉。   “老师啊……”   战歌扬天惨呼,突然猛地跪倒在地,失魂落魄一般,只是涕泪横流。   “大帅!”   东玄军阵中,发出震天的呼喊,无数的军中男儿,泪落如雨。   云扬与傅报国看着寒山河近在咫尺的身子,尽都忍不住心中叹息。   呼吸已经断绝,生命已经远离了的那一具躯体,然而寒山河却仍旧挺立不倒。   脸色仍自淡然,眼睛仍旧悠悠地目视前方,似乎在捻须微笑。   他右手长剑寒光淋漓,血色斑斑。   但给人的感觉,依然是那运筹帷幄的一代军神,正在帅帐里发号施令! 第二百一十三章 死得其所!   东玄一方哭声震天!   傅报国与云扬同时对寒山河依然挺立的尸体躬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缓缓后退。   这位大陆军神,一生征战天下,为玉唐人民造成了巨大的痛苦,但是……各自立场迥然,练过交战,各为其主,说不上什么对错。   对这个人的一生功绩,不管是云扬还是傅报国,心中都有一种怅然的承认。   无论怎么说,这是一个合格的军人!合格的统帅!   “安息。”云扬轻声道:“若有来生,与君再战。”   傅报国长长叹了一口气。   看着云扬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柔和。不管怎么说,现在能够理解寒山河这等纯粹的军人的人……并不是很多。云扬的这一句话,不仅仅是对寒山河的认可,也是对整个大陆军人的最大理解。   那就是……若有来生,还要战!   “傅报国!”   对面战歌一声狂喝,宛如疯狂一般的跳了起来,两眼血红:“是你,是你逼死了我的老师,这就想要走么?!”   傅报国站住身子,转头,冷冷淡淡道:“寒帅究竟为何而死,你我各自有数,心知肚明。战歌,我知道你心中难受,不过,若是你打算违背寒帅的遗愿,坚持要战,傅某与二十万玉唐子弟陪你奋战便是,无需用这等蹩脚理由!”   战歌闻言浑身颤抖,如欲吃人一般狠狠地看着傅报国,良久良久,视线又转回寒山河面目上。   良久良久之后。   战歌一声厉吼:“遵大帅令!撤兵!东玄众军,撤军!”   这句话说完,战歌口中猛地喷出一道鲜血,魁梧的身体仰天倒了下去,跌落尘埃。   ……   接下来,东玄大军仅止停留了半天时间,便即开始缓缓撤退。   只是在撤退的时候,全军已经俱是缟素,白幡遮天。   所有的兵卒将士,尽都默默的流泪,默默地往回走,一路上所凝聚的低沉压抑,让人触目惊心。任谁都无法怀疑,在这样的一支部队胸腔里,酝酿有何等惊人却强自压抑不使之爆发出来的情绪。   临去之时,所有东玄军人转头看着玉唐方向的那种如狼一般的目光,更让人心中沉沉。   纵使以玉唐兵士士气尤盛,也不觉骇然莫名!   但不管如何,东玄军队终究是退去了。   此次玉唐东玄之间的世纪大决战,终于落下帷幕,告一段落!   玉唐,终究是胜了!   ……   “胜了!”   “我们胜了!”   所有玉唐军人,都是欢呼起来,一时间,激动欣喜的欢呼声,震撼云霄。   云扬与傅报国并肩策马站在高处,看着缓缓离去,渐行渐远的东玄大军,面上并无一丝欢颜,就算是听着自己一方将士们的震天欢呼,也尽都是无言的默然。   两人心下非是没有感觉到轻松,然而在心神稍松的同时,却还同时感觉到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惆怅感慨。   一代军神,竟然就这么落幕了,竟然就这么自刎于两军阵前!?   以自己的性命,换取二三十万大军的安然回归,也换取寒氏家族的荣耀不衰;更是用自己的死,为东玄保留了大量的元气以及足以休养生息的缓冲时间!   更有甚者……更为当政者得到了全无任何阻碍势力的政权扩张空间!   正如傅报国所说,寒山河不是输给了玉唐,也不是输给了九尊;仅只是输给了东玄的朝堂。   唯一值得庆幸的,或者就只有他的归途,是在战场之中,不为那群政治小丑践踏!   “想不到一代军神,最终竟然是如此落幕。”傅报国的心情很是低沉。   作为敌人,寒山河无疑是他最痛恨的人,因为这个人对于玉唐的破坏,对于大陆局势的破坏力,几乎达到了千古一人的高度,并世无二。   然而换做军人立场,寒山河亦是傅报国最佩服的那个人!   寒山河在军事上面的成就,纵观天玄兵家五千年,唯有八字可以评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绝对的军神!   无可动摇的古今无双,空前绝后!   云扬淡淡的叹了一口气,道:“其实傅帅或者没有注意到,寒山河这一次出征背后另蕴深意,或者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回去。不管此战是胜是败,是活着,还是身死,寒山河都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再回去东玄。”   对云扬这句突如其来的论调,傅报国思虑了良久,道:“我明白一半。另一半,还请云公子解惑。”   云扬道:“寒山河在一开始出兵的时候,或者还没有想到会死;他一方面要培植国内势力,保持东玄军方高层不会出现断层,另一方面则是致力于在玉唐打下半壁江山,作为他自己的后花园以及最大的政治筹码。”   “这一点目的可谓是显而易见的明确。”   “只要他成功了,哪怕他活着,只要他有玉唐半壁江山在手,就算面对整个东玄,寒山河也是高枕无忧,不虞后路!”   “反之若是他失败了,那就是前后无路,还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不过是早死晚死几天的事情而已。”   云扬冷静的分析道:“根据我们的情报显示,寒山河这段时间在东玄国内的处境可是相当不妙的;基本处在了四面皆敌的恶劣境地;更有甚者,他可是利用这一战,用国家大义的高压,将东玄国内所有世家的私家武装,全部投入了战场。”   “而寒山河的狠辣还远不止此,他真正残酷的地方还在于……他将这些武装力量全部征调过来,然后全部葬送到了铁骨关之下!这批力量,可是足足有七十万人之众!”   “这段时间,东玄不计代价,不计伤亡,拼命地进攻铁骨关,其实傅帅你面对的,只是寒山河指挥的那些私兵,而不是寒山河的本部精锐,这两者之间可是存在着决定性的差异。”   云扬淡淡地说道。   “寒山河其实是与傅帅你合作了一把,将整个东玄的毒瘤武装,全都葬送在你二人一个有心一个无意的配合之下而已。”   “将近百万的私兵就这么全被坑杀,东玄国内,基本是一片清明了。纵然还有残余,基本也已经无碍大局。只要东玄国君不是昏聩到了王八蛋的地步的话!”   “所以寒山河,真正的大功,也是最不为人承认的功绩,是在这里。”   傅报国闻言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半晌才又喃喃道:“难怪,难怪,当初我评估双方战力之时,得出的结论是我最多只能够撑住一段时间,就会被寒山河攻破,但事实却远比预估的时间要乐观,足足多支撑了两倍还要多的时间,若没有这段多出来的缓冲时间,玉唐此战败数至少要多添五成以上,之前我想过很多,想过白衣云侯的助力,想过各方来援人马的努力,唯一没想过却是源自东玄内部的反向支援,果然是世事如棋,乾坤莫测,徒叹奈何!”   “所以说,现在东玄的所有贵族,包括皇室在内的所有人,尽都对寒山河恨之入骨!这一战战败,寒山河回去也只有死路一条。已经是身处于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无论进退,尽都是往赴幽冥之路。”   “更有甚者,若是寒山河活着回返东玄,还要因为此战战败连带东玄军方一道被压得抬不起头来;乃至在之后很漫长的一段时间里,在东玄军方都要再朝堂上处在绝对的下风位置,军人是最不擅长处理自身理亏的局面,只会被动挨打,难有转圜余地。”   “那样一来,东玄这个国家在失去了军神和兵力战力,连带军方一道一蹶不振,岂有幸理!而那些贵族们就算是看到这一点,也不会放弃自己的利益,他们眼中从来就只有利益,没有所谓的道义。”   “那样,东玄才是真正的完了!”   云扬钦佩地说道:“但现在的情况却完全不同了。因为寒山河死了,东玄此次兵败争端的源头以死谢罪了,而且还是为了三十万大军的性命与东玄整个国家的国运而死,他用他自己的死,将这一切的恶劣局势,全部都翻转了过来!”   “寒山河之死,将举国兵马,全数化作了哀兵!”   “哀兵从来都是极端疯狂的,难以战胜的,兵法有云哀兵必胜之说,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的,因为,这样的军队,不管是面对任何敌人,都敢于上前拼命!”   “我甚至敢说,此际就算犹有九尊助力,也未必可以撼动那三十万哀兵,九尊对于战场的最大影响力,源自他们对天地异相威能的掌控,而寻常人对此敬畏之极,普一遭遇便斗志全失。仅余亡命逃生之念,可是这三十万哀兵……已然逾越常人生死观念,他们固然仍旧会死,却是真的不怕死,对上这样的兵戎,九尊神威也难以发挥最大效能,当真可惊可怖,难以撼动!”   “面对这样的哀兵气势,不管东玄国内有何等庞大的反对力量,只要任何人任何势力敢冒头,敢说寒山河一句坏话,对寒家施以任何一点点的制裁,都会被东玄军方不惜一切代价的撕成粉碎!”   “所以寒山河,必死。不过,能够死得这般壮烈伟大,傅帅的配合,也是相当的助力,可以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投桃报李吧!” 第二百一十四章 属狗的大帅!   云扬看着傅报国:“综上所述,傅帅您只是一个纯粹的军人,而寒山河除了是最出色的军人之外,还是一个极端犀利的政治家,他连自己的生死都能利用得如此彻底,同样的可惊可怖,触目惊心!”   傅报国苦笑一声:“傅某哪里能够如云公子一般设想周到,刚才唯一一念,就只有同为军人,更是如此令人尊敬的军界神话,这个忙对于我来说,一定要帮;哪怕为此要背负罪责,也是必须要做的!”   他转头,凝注着云扬的眼睛,道:“关于这件事,我会亲自上表跟陛下解释,责无旁贷,绝无推卸。”   云扬微笑道:“傅帅是怕我偷偷跟陛下打小报告?刚才寒山河那句天潢贵胄,竟还有此效能,具体而微的离间了我跟傅帅哈哈!傅帅本来就看我不怎么顺眼,现在我又多了一重皇室宗亲的身份,立场更加的微妙了,是不!”   傅报国一阵尴尬,道:“没那意思,真没那意思,云公子你想多了……”   云扬不以为忤的哈哈大笑,随即又压低了声音,道:“傅帅,关于此事,我认为到此为止也好。这个中微妙之处,放眼天下间,大抵就只得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而已。东玄军方对你恨之入骨,无论如何,表面上也是你逼死了寒山河。所以……我们不必再为自己制造额外的麻烦,徒惹自己烦恼。”   傅报国忽而认真的上下打量了云扬一番,似乎是重新认识了云扬一般,云扬满脸尽是坦诚的微笑:“傅帅,有些话柄和口实,能不泄露还是不要漏出去的好。须知道再开明的君主,也会存有猜忌之心。再公平坦荡的朝堂,也难免会有倾轧现象。尤其是有些时候牵扯到的莫大利益的时候,明知不该为不能为,却不得不为的情况,岂在少数……”   傅报国轻轻叹了口气:“是啊……”   云扬道:“而我,只是一个侯爷公子,就算我亦有皇室血脉,但终此一生,绝无可能得到皇室承认,自然也就不可能参与到那块大蛋糕的瓜分之中……其实以我的修为层次,一般的世俗利益,也入不得我之眼内……这么说会不会太嚣张了?!呵呵。”   傅报国忍不住展颜一笑,道:“这句话,嚣张自然是嚣张,但更多的是实在。”   他沉吟了一下,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将这件事情烂到肚子里了吧,左右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云扬会意,道:“就是如此,我也会将之烂在肚子里。对了,彼时傅帅回京述职的时候,可要请我喝顿酒。”   傅报国大笑:“没有问题,我让人挖一个大池塘灌满美酒,再多多的预备肉食,然后直接让你住到里面,云公子往昔的雅号,傅某早有耳闻,不怕公子的肚量。”   云扬哈哈大笑:“传说中的酒池肉林吗?那可就说好了,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   说罢,两人转身策马往回走。   “大战至此告一段落,看这情况,相信东玄方面至少三数年之内,再难有什么大的战事动作了,那之后傅帅可有什么打算?”云扬问道。   “我曾经答应了云尊大人,誓死守卫铁骨关。”傅报国尊敬地说道:“现在原来的铁骨关虽然已经毁掉了,我打算多多的调动人手,争取在这两年时间之内,重新打造出一座比以前的铁骨关更加坚固几倍的关隘出来,大抵东线这边短期内不会再有烦扰,必可功成。”   “要说这一次铁骨关毁得可谓彻底,乃是从根基上被毁,倒是方便我另起炉灶,重新构架。”   说到这件事,傅报国脸上露出兴奋之色:“就算两年三年之后战端当真再起,新的铁骨关却必然会让东玄知道,这一块硬骨头,是他们根本啃不动的,天下第一雄关,仍旧横亘在他们身前。”   云扬静静地说道:“错误。”   傅报国愕然:“错误?”   云扬道:“傅帅的想法太过于保守了。往昔铁骨关的存在,乃是为了防御东玄,这一点无可厚非。因为东玄有天下第一的兵马,更有天下第一的统帅主持,面对这样的强强组合,以守御为先,理所该然。”   “然而今日以后,东玄再没有了那些。尤其是失去了寒山河的压制之后,东玄朝堂上文武内斗的局势一定会空前的剧烈。”   云扬平平静静地说道:“所以,你重建铁骨关,意欲守卫疆土,已经是弊大于利,效果有限至极,我倒希望傅帅能够将新铁骨关做成一个堡垒;以进攻为主的碉堡。”   “今后,我们玉唐将再也不是任人欺凌,任人进侵的国家了,将基本策略方向调转,转守为攻。”   云扬转头看着傅报国,微笑道:“或许,策马他国,开疆扩土,一统天下的大业,将要从两三年之后开始。”   “傅帅,也许这等千秋伟业,会自你的手上……”云扬露出灿烂的笑意:“……完成哦。”   傅报国闻言一愣之余,片刻后便即满脸红光,却自仔细思索云扬所言,越思索眼光越亮,突然狠狠地一拍大腿:“对哦,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多得公子提醒,没有了寒山河,东玄总兵力亦大幅度缩水,却又有何惧……且慢,此事我得重新想想,新的铁骨关到底该如何建立,可得召集一些懂得建城的人才前来,集思广益才行……哎呀,这绝对是天大的好事……”   一边说,一边想,一边眉飞色舞,恨不得现在就要开始着手进行。   云扬看着一边想着,一边口水直流,想着开疆扩土的丰功伟绩,裂开了大嘴,傻笑不已的傅报国,不禁蔼然莞尔,此际的傅报国,哪里还像寒山河口中的当世绝顶统帅,简直就是一个傻小子。   被云扬目光凝视的傅报国,直到傻笑了好一会之后,这才回神留意到跟在他身边,顿时感觉丢了脸面,登时脸一板:“你怎么在这里?”   云扬刹那间愣住:“我……怎么在这里?……对啊……我怎么在这里?……”   傅报国勃然怒道:“你小子这会不该是护送老元帅回京城了么?怎么会出现在战场上?云扬,你擅离职守,该当何罪?!”   云扬被这一句指责震撼得七荤八素:“傅帅,您老师其实不是方老太尉吧?您的老师绝逼该是秋剑寒秋老元帅啊!这等过河拆桥外加倒打一耙的流氓手段,简直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随心所欲信手拈来啊,呸,应该是信口拈来,张嘴就是啊,你敢不敢再不要面皮一点……”   傅报国兀自不依不饶:“我现在跟你论得是军法职责,你当前的责任,还有该当身处的位置,都不是在此,怎么就倒打一耙了,赶紧说,秋老元帅何在?他……他不会也在左近吧?!”   云扬一阵无奈:“肯定不会啊,他现在应该已经在三千里之外了!”   “你这个混账东西!”傅报国不客气的怒骂:“还要在这里大放厥词?还不赶紧追上去护卫?你还想要立战功不成?!你是我军旅中人吗?”   云扬一肚皮闷气,恨不得亮出云尊的身份将这家伙打成一个狗头。   无限腹诽不已:合着我帮你对付了百万大军,帮你大胜了这一仗,还给你出了这么多的好主意,描绘了那么美好的前景……没想到你根本就是属狗的,转头就是恶狠狠的一口咬上来!   这特么不仅仅是属狗的,还是属疯狗的典型!   敢不敢再流氓一点!   云扬显然忽略了一个重点,秋剑寒虽然是京城三大流氓之首,名声最为响亮,然而这年头,越是会咬人的狗越不随便叫唤,比如同列三大流氓之中的老太尉方擎天,又比如他的衣钵传人,傅报国!   在云尊面前,傅报国自然只有自惭形秽,任由分说的份,可是现在的当事人是云扬,而且此际还是纷争平息的当下,这个时候不亏云扬更待何时,人长得帅了不起啊?!   “我这就赶过去。”云扬牢骚满腹,恶声恶气的道:“再见了您呢,不对,最好是以后都不要再见了。”   “慢着,都答应给你弄酒池肉林,怎么能不再见呢,哦,你这匹马不错啊……要不给我留下吧……”傅报国眼睛一亮。   “你脸呢?!还敢再不要脸一点吗?”云扬黑着脸,红口白牙毫不掩饰恶狠狠的骂了一句,随即两腿一夹马腹,红红亦是鄙夷的看了傅报国一眼,呼噜一声打了个响鼻,喷了傅报国一脸,迈开四条长腿,一阵风一般离去了。   “我靠!这畜生咋真的凶呢!”傅报国忙不迭的去抹脸。   随即突然一声叹息:“这么多的好兄弟……就这么没了啊……”   将云扬赶走之后,傅报国独自一人站在战场上,突然间悲从心来,泪如泉涌,就此伏在马上,两只手捂住脸,压抑的痛哭起来,当真再无任何形象可言。   “我的兄弟……”   没有人的时候,傅报国哭得浑身颤抖,就像个孩子。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不过未到伤心时而已!   战场上,夕阳斜照,从厚厚的云层中,洒落一片光辉,一人一骑,在被鲜血染成片片红色的皑皑白雪大地中,被拉出长长的影子……   在确定没有外人的时候,统帅那压抑的哽咽,那难以诉说的悲伤,才就这么爆发出来…… 第二百一十五章 九尊归元   ……   天色渐渐的昏暗下来。   战场,亦随之笼罩进无边夜色之中。   高空中,一双疑惑的眼睛隐藏在云层之中,俯瞰下方,却尽是说不清道不明想不通的感觉。   “云尊……到底是谁呢?”   “听这意思,貌似这寒山河有怀疑对象,那么……会不会是东玄国内有相关于这方面的人员线索呢?”   “这个云扬……显然不会是云尊,年岁实在太小了!”   “尤其是他全程都在监控之下……从他亲身入战场为始,被那些个元帅将军呼来喝去,全然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最关键的是,在其涉入战场的时候,九尊在同一时期有过出手,那云扬就一定不会是云尊。”   “那么,云尊到底是谁?”   “可惜寒山河死的太快……”   “一条相关九尊的线索,刚刚浮现就又断掉了,时也命也运也啊……”   云层中的这个人喃喃自语不已,不意天空中突然有八道绚烂光芒如同星辰般蓦然坠落,宛如陨星掉落城跌落尘埃。   仅止于刹那间,八道光芒悉数穿破了云层,几乎在同一时间掉落在地面之上。   整片大地,突然陷入起起伏伏的特异状态之中,便如同是许多头巨大土龙,在土地之下齐齐翻滚动作,那赤橙黄绿青蓝紫黑八种颜色,在大地上不断地闪烁……   如是持续了片刻之后,猛然消失不见。   “九尊之力!”   高空中的那个人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满眼尽是惊讶错愕。   “九尊之中的八尊,果然是已经死了……这是……”一念及此,那人心头的懊恼攀升到顶点,几乎要将自己脑袋拍碎了。   “原来如此!”   “原来这才是真相!”   “原来是当初的控灵大阵,让九尊的力量无从发挥,但那些诸相威能并不曾消散……反而被封印在了天玄崖……”   “而这一次的所谓九尊再现……实则根本就是那些力量被引发出来造成的!?”   “难怪那些威能虽然强横,却如无根之木,难以久续,这才是真相!”   “而现在的奇异光芒……该当是九尊威能的最后绽放……还是什么?为什么会有八种光芒突然落下了这一片大地上?”   “这一片大地……方圆千里之内分明已经没有人息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因缘际会,还是别有玄机?!”   ……   “你们什么打算?”   云扬在铁骑阵营之中,找到了那十二个小家伙。   但是,现在却只剩下了八个。   八个人脸上,全是一片悲戚之色。   但神色之中,却是全然是坚定。   “若是想要回家,我可以做主让你们离开。”云扬道:“若是……”   八张稍显稚嫩的小脸上,犹豫了一下:“我们想要告个假。先把兄弟们的尸骸送回去……然后还来铁骨关。”   “为什么?”   云扬皱起眉头:“一战,就损失了四个人,你们难道不害怕,不在乎么?”   心中也是为难。   这几个小家伙这么坚决,怎么对他们的家人交代?   从军打仗,哪里是这么好玩的事情?   “我们……”为首的小家伙叫李二蛋,从军之后,自己取了个名字,叫李战。他犹豫了一下,随即道:“老师……我们也知道,留在这里凶多吉少……”   “但是……我们也更加不甘心就这么回去……”   “一来,四个兄弟的仇,我们还要报;二来,我们喜欢这个氛围,喜欢战场,喜欢军营……三来……”   他吞吞吐吐的,偷偷抬头看了看云扬的脸色,道:“留在这里,虽然残酷,虽然时刻要面对生死……但是,出来了,残酷也好,悲惨也罢,但我们毕竟见到了外面的花花世界……”   云扬蓦然间明白了。   是啊,从一个封闭的小山村之中出来,若是见不到这广阔天地,也就罢了,在小山谷中安稳的度过一生。但,这些满腔热血的少年,只要见识过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如何甘心还回到那封闭的小山村默默的度过一生?   云扬沉默了一下,道:“你们若是想要个出身,可以跟随我回去京城,在哪里,有我的看拂,总要比在这里强得多。”   八个小家伙沉默片刻。   云扬从沉默中感觉到了抗拒。   那是一种自尊的抗拒。   “我们想要凭着自己的力量,打拼出来……”李战呐呐地说道。   “有志气。”   云扬赞许地说道。   八个少年一起红了脸。   云扬拿出一副早已经准备好的玄气修炼秘籍,详细的解说了一下;然后看着八个小家伙行功一遍。   “不管你们留在哪里……”云扬沉沉道:“永远不要忘记,你们自己的根在哪里。懂么?”   “懂!”八个少年眼睛亮晶晶的。   “不管你们在哪里,将来有什么成就……永远不要忘记,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同袍兄弟……永远不要忘记,那些在身边牺牲的战友,兄弟!懂么?也永远不要忘记,他们的家人!”   “更永远不要忘记,作为一个男人,对朋友,对父母,对家人,对国家,对……牺牲战友的亲人的……责任!”   云扬沉沉的说着。   眼神有些空洞。   王定国就在一边默默地看着。   在云扬说这些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云扬那种真挚的,几乎要流溢出来的那种满盈的责任感。   那种一字一句重如大山的厚重!   忍不住也是脸上神情肃然。   “我们一定记得老师的教诲!”   八个少年,同时跪倒在地,叩首行礼。   “王定国!”云扬转头道:“照看好他们,但是……不需要特别的照顾,你明白么?”   这句话很是矛盾。   但是王定国一听就懂了,他严肃地说道:“云公子放心,老王明白!”   云扬点点头,从身上拿出几张银票:“给家里送回去!”   几个少年要待推辞,云扬眼睛一瞪:“牺牲的兄弟,家里不吃饭了?”   硬塞了过去。   八个少年声音哽咽。   那是五十万两的银票!   连王定国在一边看着都眼热。但王定国心中却是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一定要让这几个小家伙送回去!   这笔钱,只属于那个小山村,谁都不能动!   云扬离开了。   有些释然,也有些怅然。   自己打拼,白手起家……少年们的梦想,总是这样的天真,充满了热血。   云扬并不反对。他会任由他们自己打拼下去。   或许有一天,他们会成为新的白手起家的传说,谁能说的准呢?   但云扬绝不希望,将来有一天,他们意识到“关系、脉络、社会、人情……”这些等等东西的重要性,然后将自己打拼的热血磨灭吼再去京城找自己。   云扬不希望看到那样。   但不管如何,人生的道路,总是自己选择。在某一个阶段,某一个岔路口,左右两边,乃是分别通往天堂和地狱。   但入口是一样的。   有人会选择天堂,但也有人选择错了就去了地狱。   但在天堂,依然会有坠落地狱的可能;在地狱,也有通往天堂的路。   “祝福你们,这一生,莫改初衷,莫忘初心!”   这一句祝福,云扬留在了自己心里。   八个少年看着夜幕中,自己这位老师打马而去,眼中都是充满了敬重和感激。   那一袭紫袍,永远的留在了心灵深处。   “老师,您千万保重!”   八个少年默默的跪下。对着已经消失了人影的大陆远方,默默的磕头。   “起来吧,小子们。”   王定国心中叹口气:“以后,你们还会见到你们的老师的。”   ……   已经走远,渐渐接近了天玄崖地界的云扬快马加鞭,如同一道红色光影,在雪原上掠过。   然而就在他快速经过天玄崖地界的那一刻,突然间耳闻轰隆一声轰然。   云扬骇然抬头看去。   只见屹立于天玄崖上的九尊庙宇就在此刻,竟然全无征兆的乍然崩塌,片刻间就化作了满地的细细碎碎石屑。   “不要啊!”   云扬下意识的脱口大叫,随即便呆若木鸡,眼睛瞪得老大,狂叫道:“为什么?”   而就在此时,一股沛然莫名的力量突然从大地之中一涌而出,在眨眨眼的十分之一不到时间里,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云扬的身体之中,经脉与丹田之中。   整个过程简直比电光火石犹快,前后不过弹指光景,便已告一段落,端的有如泥牛入海,全无动静了。   云扬浑身上下陡然一震,那是一股熟悉至极的威能融入己身。   那是兄弟们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有的感觉。   “哥哥们……”   云扬心下骤现一股难抑的悲恸,却瞬时间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自己以云尊的身份,引动了哥哥们遗留的九尊诸相之力;而哥哥们的遗愿,又或者说所有人的希望寄托,九尊合一,悉数倾注到自己身上!   而在自己引动了这股力量之后,同时还引动了一起被封印的哥哥们的遗志!   之前九尊威能同临,痛击东玄大军,历时极暂,非是九尊威能就仅止于此,而是九尊残念,可以保留了大部分的力量,追随自己而来!   换言之,云扬现在虽然仍旧无法动用九尊任何一尊的功法异能,但现在的云扬,却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九尊合一了!   以最彻底的,最极限的方式,融为一体!   对此心知肚明的云扬却全然没有半点的喜悦,伏在马背上,浑身颤抖,泪如雨下。   “哥哥们……以后,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么?……”   九尊合一,固然是已逝九尊的最后遗愿,却是云扬本身最不乐见的情况,因为这般九尊威能悉数合而为一之后,同时也代表着……原属的九尊痕迹……从此刻开始,彻彻底底地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了!   天空,突然以前所未有方式明亮起来,在这个异常寒冷的夜晚,显现出亮如白昼的光幕!   原本的满天阴云,不过瞬息之间,如同遭受了足堪毁灭世界的飓风一般,悉数消散得无影无踪。   星河耿耿,明月在天。   云扬仰起头,看着星空。   望着天际无数在一闪一闪的明星;似乎看到了土尊等人久违的脸庞,就在天空中,向着自己微笑着,眨着眼睛,犹有一脸的如释重负。   云扬不禁悲从心来。   ……   云海中。   一个浑身都是锁链的人靠在一棵大树下,看着天空,淡淡的微笑起来。   “不错不错,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   “九尊归元,地裂天翻;江湖天下,独尊独揽……年先生,你的好日子……眼瞅着就要到来了。而我天问……也终于快要脱困了……”   “这些年困在这里……不知道外界,却又是何等的景象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回归之路!   云扬纵使如何悲痛也好,仍旧于破晓时分追上了护送秋剑寒的撤离部队。   云侯与白衣雪两人一左一右,当前开道,更以两股强大神念时刻留意周遭动静。四大公子以及四家精英尽居于中间,环绕护卫着老元帅,是以他们的这一路行走得极为缓慢,虽然先走出好远,仍旧被云扬轻易追及。   “老元帅现在怎么样了?”云扬和风细雨的问道。   云扬对自己的宝血很有信心,相信老元帅现在的状况只有比之前更好,绝不会更差,这一句也不过就是随口问了一下。   “战局那边如何?”上官灵秀则是迫不及待反问道。   “战局……”   大家听闻云扬赶来,自然纷纷围上来一问究竟。   “战事完结了,咱们胜了。”云扬道:“寒山河死了,东玄方面已经开始撤兵。”   “啊……”   如此简短直白的一句话,却让所有人都是一阵呆若木鸡。   纵使云扬说的如何直白也好,简简单单的战事完结,咱们胜了,敌军主帅阵亡,敌方撤军,可谓平实到了极点,全无任何修饰。   但这对众人而言,却是连想都不敢想的巨大喜讯,不免让众人一时间回不过神来;脑海中尽都是一片空白,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随即,极静之后就是至极的喧闹,震天的欢呼声震耳欲聋。   期间还夹杂着无尽的询问。   云扬知道众人心情,耐着性子一点点解释过来。   毕竟这件事,对于玉唐子民而言,当真是天大的喜事,无可取代。   一直以来,玉唐最大的敌人,也是最大的威胁,就是东玄!   拥有大陆第一名将寒山河,还有傲视整个天玄大陆最精锐的东玄军,强强协作之下,堪称至极的威胁!   而今,寒山河居然死了,大陆第一名将,天玄军神居然死了……   简单一句话,东玄方面的所能够形成威胁力最少也要减去八成!   听闻这个巨大的喜讯,众人又怎么能不欢呼雀跃。   但众人却自难以想象,前方战事明明是己方堪虞,否则傅报国又怎么会安排众人撤离,名义上是交托众人护送老元帅安全回返,骨子里谁不知道,根本就是战况不利,再也无能为继,怎么就突然大获全胜,甚至还搞了敌方主帅,这事听起来真他么的不真实!   此事若非是从云扬口中说出,众人更笃信云扬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真难以置信,更加难以想象!   “其实事情是这个样子滴……就是九尊大人们突然显临,九尊威能再现尘寰,东玄方面震慑于九尊大人们的威能,何能不败?!”   云扬普一说出九尊两字的时候,即时又再引起了新一轮的巨大欢呼。   上官灵秀明媚的眼神愈加地凝视云扬,一丝笑意一闪而过。   那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最高机密,明慧于心,已经足够!   “……最终,东玄败局已经无可避免,寒山河为了保留东玄军方火种……甘愿自刎而死,了结此役,东玄亦随之撤兵……这一仗,咱们胜了,玉唐胜了!”   云扬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描述完毕,却见众人尽都是的一脸满足,与有荣焉。   “谢天谢地!玉唐之危,终于彻底解掉了。”说这句话的,是云侯。   云侯的脸上尽是一片唏嘘,还有满满的如释重负。   云扬发现,自己这位便宜老爹的两鬓,不知道何时,也已经出现了星星点点的霜白。   纵使人样子如何的出众,面貌看起来如何的英伟,仍旧掩不住诸般重压的磨砺。   这些年以来,玉唐内忧外患;皇室中人并不仅止于皇帝陛下一人竭尽所能,全力周旋运作,身在朝堂之外的云侯也同样的东走西顾,劳心劳力。   甚至该这么说,云逍遥更像是一个救火队员,东边有事,去东边,西边有事去西边;东南西北不住脚的跑。   所谓的天外云侯,不涉庙堂,根本就是一个名不副实的障眼法!   因为纵然是太平无事的时候,他也不能安闲的待在家里。   每一时每一刻都要留心边境动静,你知道哪边会发生什么样子的变故?!   他还要致力于提升自身的实力,唯有以此为前提,才有本钱结交江湖门派,认识众多的江湖高手,乃至防备敌对国家的高阶修者,还要……   总而言之,当真是除了朝廷政事他不插手之外,其他的,样样都要操心,遇到什么事情,就要管什么事情。   天境修者也是人,也会累的……   若说寒山河是被大陆第一名将,天玄军神盛名所累而无缘修途巅峰,天外云侯云逍遥同样为诸般外务所扰,若是他一心修炼,当真不涉外务,一身实力绝不仅止于当前这般。   所幸如今,总算可以松下一口气了。   “这回回到京城,我可是要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了,几年不出去也不要紧了!”云侯疲倦的笑了笑,笑容里却有着满足和憧憬:“天地任我行,总不如在家里休息舒坦,那才是真正的安心,真正的安稳。”   “这些年下来,当真是奔波得……累了。”   云扬心中陡然一动,道:“此际四方来犯战局瓦解,正是您回去就好好休息的好时机,我想现在京城里应该有很多事情,需要您老去主持大局。”   云侯一阵苦笑:“你小子还是不肯放过我,又要给我安排新的活儿了?”   云扬咳嗽一声:“我哪儿敢……不过您想啊,皇帝陛下看到您闲着,他会很难受……”   云侯翻了个白眼,道:“他敢!”   这句话说的,端的是霸气毕露,放眼整个玉唐帝国,敢将话这么说,说的明火执仗,堂皇而言的,大抵也就只得天外云侯云逍遥一人而已!   无论是云扬,秋老元帅,又或者是冷刀吟冷帅,方擎天方老太尉都是不敢的!   “对了,你到底对秋老元帅做了什么,他怎地还没有醒来。”云侯忽而出言反问云扬,却也从侧面回答云扬最初的问题。   “老元帅呼吸平稳,生命元气也显充足,身体状况大为好转,脉象也是平和顺遂,整个人始终处于深度睡眠状态。连日下来,却一点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   云侯不待云扬回话,自顾自的道:“我再三观视监测,老元帅之所以始终未曾苏醒,应该是命元亏损与神魂消耗太过;如斯损失必须要长时间的养魂蕴命,但这只是我的个人看法,到底实际情况如何,还要你这个直接施治者,做一个判断,但无论如何,老元帅的性命肯定是保住了!”   云扬闻言点点头,之前云扬以自身宝血强行夺生命玄奇,救回老元帅一命,当真是险之又险,与天争命,然而就如云侯判断一般,老元帅之前命元神魂皆受重创,纵使当前身体状况已经康健如同常人,仍需要长时间的疗养,而当前的深度睡眠状态反而上佳,相信老元帅重新醒来也只就是一个时间问题而已。   云扬对此状态已经感到颇为满意,也委实再无进一步的应对手段,绿绿不复,宝血已经是云扬当前的最大王牌,顶多也就这样了而已。   “您判断的很是正确,老元帅当前就只需要静养便好,眼前战事已毕,我们立刻启程,回转天唐,眼下不光是老元帅,众人也都有休养生息的必要。”云扬道。   “好。”   所有人此际尽都是一片的喜气洋洋,八百里加急捷报,也在第一时间往赴报喜的归程的路上了。   一行人中,只有云扬与云侯两个人微微蹙着眉头,似是心事重重,不因当前大获全胜的喜讯而振奋莫名。   护送老元帅归程的这群人,乃由上官将门、四大家族中人,天外云侯府中人以及秋老元帅本部亲兵构成,以上这些人修为实力固然极高,但说到高瞻远瞩,未雨绸缪,却非是所长。   云侯被云扬刚才的一句话提醒,心下瞬时自满心雀跃振奋,转为了沉重莫名。   当前四国合围战局破局,基本可以等同于天下太平,外患尽去;玉唐自然回归到自身休养生息的和平发展时期。然而越是这种时候,局面未必不会愈发的凶险。   因为,外患一去,剩下的,便是内斗,无可避免的玉唐内部倾轧。   就算当今皇帝陛下的身体已经康复,春秋鼎盛,但那好多个皇子都已经长大成人,在排出外患的当下,现在必须要面对的问题就是一个立储!   这是一个不容回避的问题!   尤其是玉唐即将面临许久太平的当下!   皇帝陛下身体康健,修为也不含糊,看样子大抵还能执政个几十年的样子,但几十年的岁月,皇子们能够等得及吗?!   以云侯自我的判断,是肯定等不及的!   那么需要面对的,就是萧墙之变!   这一重内患,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可能比四国大兵压境还要来得严重。 第二百一十七章 诸事纷扰   大兵压境也许会造成生灵涂炭,甚至亡国灭种,但只要是不被当真灭掉,却会令玉唐的内部核心更凝聚,总有重光之日!   但是源自自我内部的内乱,影响可不仅仅是生灵涂炭,每一次皇权的动荡,都会造成全国范围内的一次巨大洗牌!   甚至事情落幕了,告一段落了,未必没有许多后续的手尾需要跟进!   现在外部因素没有了,云侯回到了玉唐都城,皇帝陛下怎么也不会让自己这位兄弟置身事外的,真正逍遥的。   你想要休息,不管事?哪有那么容易?   你以为你叫天外云侯,云逍遥,就能天地逍遥了,哪有那么便宜!   云侯此际便已经可以预见到了,自己回京之后,即将要背负到自己肩膀上的那一座座大山了。   而云扬与云侯考虑得差不多,但云扬考虑得还要比云侯更多了一层。   因为云扬知道一个云侯不知道的大秘密,现阶段玉唐皇族的皇长孙,自己的老大哥土尊与水尊唯一的儿子。   玉乾坤。   这是一件关系莫大的超级大事。   事实上,对于皇子夺嫡云云,云扬反倒没有太多的放在心上。   谁要是不老实,直接宰了便是——云扬的心思,就是这么单纯。   以云扬今时今日的修为水准,放眼整个玉唐,没有人可以阻止他做,任何事!   是的,就是任何事!   对于云扬而言,只要有自己为靠山,自己的宝贝侄子的皇位那是妥妥的,决计无可动摇,哪里需要太过注意,而他真正关注的反而是另一件事,老独孤之仇;   此仇一定要报!   那个姓欧阳的,自己是必然要找出来予以针对的。   当日老独孤所承受的种种,自己必要加十倍一百倍落回到那人的身上!   此外还有第三件事:关于麻衣派的事情,虽然因为之前的交手,云扬对麻衣派的评价更低,但自己始终是发下了天道誓言,那么无论如何也是得要做到的,既然你们麻衣派没有将我们看在眼里,宁愿破誓言也要参与进来天下争霸,那就要承受果报,我就费点劲帮你们的祖师爷清理门户吧。   不过相比较第四件事,前三件就显得有点不足道,第四件事才是一直挂在云扬心头的那件事。   自己当日可是好不容易才挑起来了玄黄界雷家与四季楼之间的争斗,但雷动天回去之后,怎么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了?   他到底是干啥去了?不报复了??   可是以雷动天那睚眦必报的性子,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气?   想到了雷动天,就不得不再想另一股势力,四季楼。   明明经过这么多次的动荡,许多的人事更迭,乃至无数损失,但四季楼的根基仍旧没有半点损毁,甚至都没有露出来太多的底蕴。   之前在年先生之后出现的神秘人,其强悍到令云扬至今思之犹有余怖的惊人实力,就已经可见一斑!   这才真正是压在自己心头的,让自己夜不能寐难以安寝的大事。   再有其他的……比如说九天之令的架构,四大公子的事情,计灵犀和月如兰的事情,还有那老妇人提到的七星湖的事情……还有那几份藏宝图的事情……   各种事情花样繁多,云扬当真是头痛不已,分身乏术。   当然,云扬怎么也不会忘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此次回京,还要为方老太尉调理一下身体。帝国柱石,不能轻易崩塌啊。   尤其是现在战事已经过去,老人家很有可能在一下子放下心来这等时候,突然间绷不住那口气,就此撒手而去。   自己既然夺天挣命救下了秋老元帅,那就不妨将方老太尉也一并留下,京城三大流氓的传说,还是继续下去的好!   总之时间就是很紧迫的说,没有因为东线战役的完结,而真正宽松下来。   云扬皱着眉头,当真是心事重重。   ……   云扬心事重重,云侯心思焦虑,然而一行人中满心尽是欢乐却是春夏秋冬四大公子。   这四个家伙现在当真是高兴得不得了;虽然人人身上都是伤痕累累,遍体鳞伤,但每一个人的精神头却饱满空前。   “你杀了几个?”   “四五百总是有的了?你呢?”   “我比你多,起码也得得上千了……”   “我也差不多,只多不少。”   “我发现不断的战斗对咱们有好处啊,我居然又突破了……现在已经快要八重山了,这样的修为境界,以往我想都不敢想啊!”   “我也是,我也是,瓶颈很明显的有所松动,要是再有一场大战,肯定突破,就是不知道啥时候还能有这样的大战了……”   “特么的,你们一个个不要再讨论这些问题好吧……”说这句话的是修为原地踏步没有突破迹象的秋云山:“怎地老子这里就他么的纹丝不动,老天爷都瞎了眼么……”   “哈哈哈哈……听到你那边没突破的动静我竟是更开心了,怎么就是老天爷瞎了眼呢,分明是老天有眼才是……”   “怎么就止于老天有眼,分明该是老天开眼,要不怎么天佑善人,不佑狐朋!”   “你他么说谁是狐朋呢,你们一个个的幸灾乐祸,还要脸吗?!”   云扬进来的时候,四个家伙正自乐成一团。   恩,不,准确一点说该是三个家伙呵呵乐,冬天冷,夏冰川,春晚风三人乐得眉花眼笑,嬉笑连连;秋云山一个人闷闷的生闷气。   “恭喜四位兄弟了。”云扬笑眯眯地说道:“这一战你们四个人可都立了大功;最少的都斩首数千人,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军功啊,报上去,一个将军的名分是跑不掉的,作为老大的我,与有荣焉,先在此恭喜四位将军了!”   云扬此言一出,四个人的脸顿时都是全都变绿了,再不复半点嘿然。   “将军?什么将军?我们怎么就要成将军了?这是从何说起啊?”冬天冷惊恐地问。   “我要马上离开,谁要当将军?!”秋云山悲愤的喊。   “我也是!我也是!这里分明就不是人过得日子,连撒尿都要规定时间……我宁死也不呆在这里……”春晚风激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这将军谁爱当谁当,反正我不当……”夏冰川一脸哀怨:“只要一想起以后天天要过这种日子,老子就觉得……生不如死。”   “我宁愿寸功未立直接被驱逐出去,也不要再过这种日子了……”冬天冷生无可恋地说道。   “哈哈哈……”云扬哈哈大笑:“好了好了,我还能不知道你们的小心思,你们走你们的就是。放心放心,以后断断不会再强征你们入伍参军,看你们吓得这样子,真他么的没出息。”   云扬是真心的欢乐,这四块活宝,总会带给自己发自内心的欢乐情绪。   “真的?老大您是认真的?”秋云山眼巴巴的看着云扬:“可是我叔叔那里……”   云扬摇头笑道:“你叔叔那里交给你老大我便是。其实你们在这一战之中哪里有像你们自己说的那样不堪;最起码,即便是处在最危险的时候,你们也没有逃走,反而是竭尽所能不遗余力地护卫着秋老元帅,始终奋战在第一线,这些都是大家看在眼里的,绝不会再有任何人拿你们当往日的纨绔败家子了……”   云扬郑重地说道:“大家兄弟一场,说话直来直去,我是真明白你们的心思。虽然你们一直以纨绔子弟自居,但是……四位兄弟,你们,全部都是好样的,我有你们这样的兄弟,真的是与有荣焉。”   四个人闻言之下愣了愣,突然齐齐沉默地低下头去。   冬天冷耷拉着脑袋苦笑一声:“想不到……在老大的眼里,我们居然全都是好样的,还要与有荣焉,太看得起我们了吧……”   云扬呵呵一笑,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是……其实把眼界扩宽之后,会发现……区区一个家族的权力……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相信以后你们都会拥有,比现在所看重的这个什么所谓的家族权力更加强大的东西。”   “现在的关键只在于……你们想不想要拥有那些,想不想要从自己的现在……走出去,去努力完成,仅此而已。”   “就好像,参与此次东线战役,若是你们没有亲身参与,你们能够想象得到,自己真的可以勇武如斯,不弱于任何沙场勇将?!”   说完这些话,帐篷里突然陷入了好似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云扬默默的退了出去。   正如云扬所说,四大公子,绝非是表面上那样纨绔,他们或者油滑,或者胆小,或者有各式各样的缺点,但是……有一点,是云扬至为欣赏,乐意亲近的。   他们的血,还未冷。   他们的心,还在热。   他们还有梦!更有义气!   “若是你们自己想通了……那么或许,我能给你们一个与往昔截然不同的人生。”云扬心中默默地想着:“若是你们想不通,不想走出来,那我也没有办法,仍旧会在一些你们需要的时候……给予你们最大的援助。”   “我以为我不会再把任何人当做兄弟,原来,这世上还有我认可,值得我亲近的朋友!” 第二百一十八章 伤疤为何没有了?   另一个帐篷里。   这个帐篷密封着,门口有森严的守卫,如临大敌,一丝不苟。   大战已经彻底宣告结束,计灵犀与月如兰第一时间就烧了两大锅水,彻彻底底地清洗了一下自己,然后检查身上的伤痕。   这一连串大战下来,两女奋力杀敌,从来不甘落后;身上受的创伤自然也不在少数;虽然不会致命,更加不会残疾,但是……对于生性爱美的女子来说,身上哪怕有一道伤疤留存,那也是无法忍受的痛苦。   现在就是要洗洗看看,那些个伤痕会不会影响到皮肤美貌,有没有可能祛除得干干净净……   从头到脚,从胳膊到腿,从前胸到后背……   月如兰的唉声叹气的声音不断地响起。   “我的肩膀这里有一道伤痕……哎,还挺深,将来就算好了,也难免会留下疤痕……哎!”   “锁骨这里居然也有一道……气死我了……”   “后背这里应该是三道……”   “小腹这里怎么也有一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屁股上也有……小腿上居然还有一道……灵犀灵犀气死我了……你看看后面的这几道,能不能消除?”   “气死我了……”   月如兰神神叨叨,一派抓狂,气急败坏,再不复平日里的沉稳镇静,看来美貌果然是女性的最最在乎的事情,平日里再如何的蕙质兰心都没用。   但如此唠叨了好半天却始终没有听到对面的计灵犀那边有动静,不由的抬头:“你……啊!”   突然一声惊叫:“你……你怎么……”   对面的计灵犀也是一脸的惊诧,自己将自己震惊到了说不出话来,彻头彻尾的呆滞。   “啊啊啊……”   月如兰看着对面的计灵犀简直嫉妒得要发狂,直接从水盆里跳了起来,将计灵犀按倒在水里:“你你你……我记得你受的伤分明比我还多……要多很多多很多很多!……为什么你身上没有伤痕?!一点都没有?!”   “我不信,我仔细看看,仔细检查……你翻过来!我看看,给我看看……”   计灵犀用手捂着胸口,弱弱的带着窃喜:“我也不知道,我真的有受过伤的……”   “啊啊啊……”月如兰嫉妒的叫声。   因为……计灵犀身上,居然满目尽是一片光滑,连哪怕一点点伤痕也是没有滴!   嗯,就是哪怕任何一点点!   简直比初生的婴儿还要细嫩光滑,完美无瑕!   似乎从小到大,压根就没有受任何伤损;甚至连常年练武的痕迹,在她身上也找不到半点!   月如兰眼珠子都几乎瞪出来的仔细寻找,满眼尽是不可思议,不可置信。   她分明记得,计灵犀与自己一起陷入敌人包围的时候,有好多次,自己有无数次,亲眼看到计灵犀受伤,鲜血飙飞,遍体鳞伤……   对于杀敌,计灵犀比自己要拼命,自然也要比自己承受更多的伤损,而且还是多得多的那种多。   刚才月如兰还在想着,如何宽慰计灵犀看淡伤疤这件事,自己表现得更在意一些,会不会更好一点……   哪里想到,事情的结果居然是自己深深地受了刺激!   不,分明是自己受到了最猛烈的伤害!   计灵犀身上,竟然连哪怕一条头发丝那么大的伤痕也找不到!   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月如兰崩溃了。   她现在非常怀疑自己的眼睛。   难道自己当初全都是看错了不成么?   可是当日的那一箭,分明有射中了灵犀的肩膀,当时还是自己拼命击退敌人,然后亲手给灵犀拔出来,处理的伤口,那伤口虽不致命,但伤口极深,计灵犀还没怎地,自己已经先心疼得不行了,现在怎么……   还有刀痕,那道分明斩在了灵犀上臂的刀伤,当时可是差点儿将一条胳膊砍下来……也是自己给包扎的伤口,绝对不会错的重伤啊,那刀痕哪去了……   那一剑……   那一……   但是现在是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情况?!   “不许穿!”看到计灵犀站起来要穿衣服,月如兰一声大喝:“我还要再仔细检查检查,我不信,我还就不信了……”   但如是看来看去,再三再四的检视,摸得计灵犀浑身都发烫了……愣是没有找到半点伤痕!   “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呢,太玄奇了吧……”   月如兰失魂落魄的坐在水盆里,无意识的看着摸着自己身上的伤疤,看着计灵犀如同新剥鸡蛋一般的皮肤,陷入了深深的迷惘……   “我突然感觉……这个世界……对我充满了深深的恶意……”月如兰用几近绝望的口气说道。   计灵犀一边红着脸穿衣服,一边偷笑。   刚才被兰姐好似女流氓一般浑身上下摸了好几遍,计灵犀感觉自己几乎要软了……   咬着嘴唇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反正伤疤就是不见了呢……我原本还发愁呢……月姐,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呢……”   月如兰悲愤地说道:“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不应该啊,我分明看到……那么多的伤痕,现在怎么就一点都没有了?”   “兰姐你好像对我身上没有伤疤很介意啊……”计灵犀噘着嘴。   月如兰怒道:“我当然很介意,大家分明是一起受的伤,看我身上这么横七竖八的,你身上却是光光滑滑的,这让我心里怎么能平衡……”   计灵犀转转眼珠,道:“其实……也没啥……有啥大不了的,了不起我以后让你多摸摸……就当你自己的……”   月如兰大怒:“计灵犀!”   随即便是计灵犀的娇笑求饶的声音。   帐篷外。   云扬摸了摸鼻子,径自转身离开。   云扬也有眼见两女状况,本来想要过来慰问一下,结果遇到了这么香艳的一幕……云扬只是听了听,就感觉自己差一点就血脉贲张……   刚才自己若是贸然求见,十之八九会被恼羞成怒的两女毫不客气的揍一顿吧?   云扬明智的选择了离开。   但是……云扬心里却也有与计灵犀月如兰同样的疑惑。   听上官灵秀所说。   “你过去看看计姑娘和约姑娘吧……她们两人尽都受伤都不少……而且有些伤势颇为严重……恐怕会留下疤痕。那是女儿家最不能接受的事情,你……”上官灵秀如此说道。   “那灵秀姐你……难道你的身上就没有伤痕么?”云扬关切地问道:“严重么?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滚出去!”   情场小白云扬大少爷灰溜溜的走了。   然后来到这里,无巧不巧地遇到了两女正在讨论伤疤……   于是云大少爷这次连进去都没有进去,仍旧是灰溜溜的走了……   因为云扬笃信,若是自己当真进去的话,待遇绝对不会比在上官灵秀那里那一句滚出去更加好,或者会严重惨淡许多倍也说不定。   就此离开的云大少爷,自然也就没有听到两句接下来的话。 第二百一十九章 我眼珠没转!   “灵犀……那位云公子,你可要抓紧了……我看情况很是不妙……这位上官姑娘,对你的威胁非常大,端的劲敌……”   月如兰裹着被子,与计灵犀咬耳朵。   “这种事情我怎么抓紧啊……”计灵犀说起这个就是一肚皮闷气:“那个云扬,就是一块木头……全然不解风情,不知道……不懂得……不……”   “还有就是,咱们接下来要赶紧去找一找那位云尊了……打听一下你哥哥的下落了……”月如兰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说不定……你哥哥还没有死……他身为九尊之一,怎么可能就那么轻易的死去……”   “恩恩!”计灵犀使劲点头。   “这次若是找到他……”月如兰咬着嘴唇道:“我,我就哪里也不去了,就跟在他身边,什么仪式,什么婚礼,什么……都不需要,什么家族,什么……也都不考虑了;就这么陪着他一直走下去好了。”   “他要做九尊,他要为国出力,我就陪着他;他什么时候累了,我就陪着他浪迹天涯,逍遥识海……他什么时候想要安定下来了……我就找个安静的地方,陪着他隐居,男耕女织……”   月如兰眼中全是憧憬。   计灵犀心中一酸,抱着月如兰虔诚地说道:“哥哥肯定是没有事的,有这么好的嫂子在等他,他怎么可以有事嘛……他一定会和我们团聚的……有你等着他,他不敢有事的!”   “是啊,他一定会和我们团聚的……”月如兰的声音似乎是祈祷,似乎是肯定,但,也有着无穷无尽的怅惘……   ……   清晨时分,云扬骑着红红,一马当先地在前面开路。   只是那感觉,更像逃跑多些,很有点想要赶紧远离大队人马一般。   只可惜一共也没跑出去几十里就被后来者抓住了。   计灵犀和月如兰两女一脸寒霜,双双拦在了马前。   “好巧啊。”云扬干笑一声:“在这么兵荒马乱的万里路途之上,居然能遇到两位花容月貌国色天香的姑娘,真是老天眷顾啊……”   月如兰一脸冰冷:“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们脸上这蓝黑色的洗不掉的东西,不就是你弄上来的?敢问云公子这花容月貌国色天香从何说起?这也算得上是老天眷顾?!”   云扬打了个哈哈:“两位姑娘钟灵琉秀,天人一般,此际不过白璧微瑕,何足道哉,而且就算不看脸,光只看身影,那份绝世无双的风致,那种倾国倾城的丰神……又岂是区区易容所能遮挡得住的。”   计灵犀翻了个白眼,道:“好一张油嘴,还有什么拍马屁的话,索性就一并都说了吧,千万不要停,反正这一路长得很,一直到天唐城,总还有几万里路,我们就这么一路听着你的恭维,心情一定会很不错的,等到我们听累了的时候,再问你话,努力啊!”   云扬悻悻的闭住了嘴。   我狂拍你们马屁还要被你们审问,努力?我努力什么……还是直接审问好了!   反正我啥也不知道,一问三不知知道不?!   “首先是这脸上的东西……嗯,这玩意也多少所谓,我们都懒得问你了。反正过不了多长时间自己就能脱落,无谓白费问话时间……”   月如兰妙目如同秋水寒潭,看在云扬脸上,目光紧紧的审视着云扬的面容。   云扬咳嗽一声,本能地转过头去,不敢再直面某人的咄咄目光。   “转回头来,看着我的眼睛,不许回避我!”月如兰道。   云扬咳嗽,在咳嗽,摸着鼻子道:“兰姐……你这个……四目对视,这个……我不好意思……”   月如兰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大声道:“我都好意思,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赶紧转回头来,给我看着!”   云扬一摊手,干脆的道:“你们到底想要知道什么!直接问就是!但凡能说的,我一定直说就是了!”   月如兰道:“好,计凌风,现在人在哪里!”   云扬一愣:“什么?”   月如兰怒道:“你装什么糊涂?痛快说计凌风在哪里?!”   云扬脸上登时显现出一副冤枉之极的样子:“月姐你这分明是难为人哪,我那知道那什么计凌风在哪里,我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好么……你说现在要是在天唐城,我多少有点势力,可以寻找助力,撒开人手找寻,可是这万里归程,满目尽是人生地不熟,你让我说什么,我能有什么能水找到此人,我哪知道他在哪里啊……”   说到最后一句,云扬竟是心下莫名一酸,是啊,我是真的想知道八哥现在在哪,我也是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我多么想知道一众兄弟他们人在哪里啊!   月如兰怒哼一声:“跟我耍无赖,一推二六五?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云扬还当真就做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一脸的做出推心置腹做作德行,貌似从心里鞠出来一般地说道:“兰姐……我是真的……真的……真的真的……不知道哇……”   计灵犀在一边道:“你不知道你眼珠子乱转个什么劲?现在不光月姐不相信你,连我都不相信你了。”   云扬闻言登时一愣:“啊?我眼珠子转了么?”   计灵犀:“刚刚分明就是转了。”   云扬瞪大了眼睛看着计灵犀:“现在还转吗?”   计灵犀:“现在不转了,你瞪那么大眼睛干嘛,显你眼睛大?!”   云扬:“那现在呢?你刚才看见我眼珠子乱转,是怎么转的?”   计灵犀道:“大约就是这个样子的……”   说着眼珠一转做示范,却突然醒悟过来,更是勃然大怒:“呸,我好心给你打圆场,你反过来拿我打岔!少转话题!赶紧老老实实的回答问题是正经。”   云扬一派笃定的道:“可是我眼珠子没有转,绝对没有转!”   “转了!”计灵犀愤怒的道。   “没有!”   “转了!就是转了!”   “我说没有就没有!”   “我说有就是有,刚才你眼珠子最少转了七八圈!”   “空口无凭,你拿出证据来啊!”   计灵犀一下子愣住了。   云扬兀自振振有词:“我自己的眼珠子我还不知道什么状况,倒是你凭啥说我眼珠转了,你拿出证据来啊!信口雌黄,随口无赖人那也是需要证据的!”   计灵犀差点儿撅过去,娇艳的嘴唇都在哆嗦:“你眼珠……你眼珠……分明就是转了……就是这么这么……”   月如兰翻起白眼看天。   妹妹,我们在逼问他问题……好的吧!!   怎么他一句话你脑子就顺着他的思路转过去了?那么计较眼珠子转没转干什么?   现在是计较那个的时候么……   “算你没转总行了吧?刚才是灵妹看错了行了吧,你赶紧回答我的问题”月如兰急忙打圆场。   可是一眼扫过计灵犀气得颤抖的娇躯,不禁一阵无语。   “那不行!什么叫算?什么叫行了吧!”云扬不依不饶:“你们这么红口白牙的冤枉我!一句话就想完事?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我刚才分明就没转眼珠子!”   月如兰:“……”   你刚才那个德行,我们都这个样子了,现在你又这个德行了,你到底想要个什么样子啊!   你特么还不依不饶了!   想上天吗?!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我问你计凌风……”   “我说的就是正经的,我眼珠子就是没有转!我没撒谎!我说得都是实话!”   “我是问你……”   “我没转!我是老实人,你们平白无赖老实人……”   “揍他!”   计灵犀再也忍无可忍,径自扑了上去,拳脚交加,撂下南北打东西!   月如兰这会俏脸也被气得通红,紧跟着就冲了上来。她这会已经看明白了,再跟云扬这么争辩兜缠下去,啥也甭想问出来,倒不如直接动手来得干脆。   可是以云扬现在的修为,对付两女直是小菜一碟,甚至都不用怎么动手,仅凭护身玄气,就能反震得两女跌跌撞撞东倒西歪。   锵!   月如兰一剑在手,寒光闪烁,森然万象。   “用兵器,用兵器你们俩人也打不过我。”云扬得意洋洋;随即突然脸色惨变,惊恐道:“你你……你你你……你干什么……别冲动!”   却是月如兰直接长剑一横,没有招呼云扬,而是架到了自己脖颈上!   满眼尽是坚决地看着云扬:“我知道我们不够你打,但若你之后有丝毫的闪避还手,我就当场横剑自刎,你道我敢是不敢?!”   云扬:“……” 第二百二十章 百万铁骨关下骨,犹是深闺梦里人!   这……算什么说法?   这算是以死相逼的另一个变种?!   好可怕的攻势,犀利得我竟至无话可说?!   “对!”计灵犀亦是颖悟之人,顿时也告醒悟,锵的一声拔剑在手,有样学样的道:“月姐说得好,你敢闪,我就自刎!我就自绝经脉!我就一头撞死在你面前!”   云扬嘴角抽搐。   这还来了一个举一反三的,你这么能耐你咋不上天呢……   但是云扬还真不敢动手了,不敢抵抗,连躲闪都不敢了。   眼前这两位,一个是八哥的妹妹,一个是八哥的未婚妻,万一真的在自己面前自刎而死……   云扬打了个哆嗦。   “得了得了,你们想问啥就问吧……我知道的肯定告诉你们,但我不知道的还是没办法了,再以命相逼也没有用。”云扬满脸尽是垂头丧气。   月如兰眼中出现笑意:“我的问题,你知道,或者当今之世唯有你知道。”   云扬沉吟了半晌,道:“这个问题我确实知道一点点……但是,在这里却是不能说。”   月如兰道:“怎么?”   云扬压低了声音说道:“月姐……现在还仅止于四方兵祸止息,但我们现在每一时每一刻仍旧可能出在被有心人的监视控制之中,而那些有心人……也同样想要知道你想知道的问题答案。所以我们最好不要提。等会到京城……再说。”   云扬的神色空前严肃。   月如兰与计灵犀这次即时相信,不约而同,本能下意识的相信了!   是,九尊刚刚强势显临,击败了东玄大军,当日针对他们的人必然有所动作,自己这些相关之人被监视本就是理所当然的,要知道九尊的那些个敌人可都是天玄大陆的颠峰存在,危险程度还要更在雷动天之上……   自己两人今日的举动也真是不懂事……居然在这等时候强势逼问起来。   幸好云扬没有就范,万一若是……   真真是太悬了!   两女连连点头,一脸的后悔后怕抱歉。   云扬偷偷的松了一口气,情知自己又过了一关。   说被人监视云云,显然只是云扬的说辞,固然也不乏这方面的可能性,但至少到目前为止云扬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若是真有有心人窥伺,光是月灵犀刚才透露出来的信息便已经太多了,足够让人当场动手。   而云扬之所以会这么说的最重要的因由反而是……云扬还没有想好怎么说。   直接说事实,相信两女断断接受不了。   但究竟该怎么说怎么做怎么进行……   云扬心中可谓是一团乱麻,多番思量之下仍旧拿不定主意。   此去天唐城,还有遥远的路途。   多了这段缓冲时间里,或者够自己思考出一个什么说辞,想好怎么应付……   云扬心中叹了一口气,前路茫茫,大是坎坷啊!   哥哥们哪……你们给我留下的是多少没法解释的问题啊……   偏偏我谁也不敢得罪啊……   真是歹命啊!   ……   就在云扬离开铁骨关之后。   西军前来增援的兵马,正式辞别了傅报国,整军回归,回返西线。   此际,西军汉子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有背负着至少一只包裹,在自己背上堆得高高的;有人甚至一个人背了十几个包裹,全军皆是如此,蔚为奇观。   当然也有没有背负包裹的兵士,那些人全都是伤员,尽都伤势不轻,难以行动,被安置在临时征调的数百辆马车之上,然而纵使是躺在马车上的伤员,怀里也仍旧有抱着几个包裹。   因为这些包裹中尽都是自己战友,自己兄弟,自己袍泽的遗骸。   他们不愿意将自己的兄弟的尸骨放到冰冷的马车上,他们宁可这样一路背着抱着,带自己的兄弟袍泽回去!   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跟自己一样,活生生的!   孙子虎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兵马,粗犷的脸上早已挂满了泪珠。   寒风凛冽呼啸依旧,孙子虎策马而立,扭头回望,明明归程已启,他却是久久不愿意离开。   因为……十五万西军精锐兵马,前来增援,而今战事结束,终于要回去了。   可是……来增援的十五万弟兄,此际能够跟随自己回去的,就只有三万人而已!   不,更具体一点的数字该当是两万九千六百五十三人,还不到三万!   超过十二万的西军壮士,尽都埋骨铁骨关前!   “我要如何向西军正在等待的兄弟们交代啊……”孙子虎痛哭失声:“我要如何向大帅交代……十二万兄弟啊……”   “我要如何向他们的家人交代……”   “你们为国征战,捐躯此地,乃为男儿血气,可是,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却更多无限惨淡!”   “兄弟们……魂兮归来……我们,回家了……”   “兄弟,回家了!”   三万西军汉子同时放声嘶喊。   喊得撕心裂肺,悲怆的声音在战场上空回荡。上空云雾低迷,旋风呼呼,似乎那十二万英魂,在聚集,在排列军阵,准备,跟着自己的兄弟,回家。   苍凉的号角声,在雪原上久久回荡,绵绵不绝。   三万西军,尽皆无声,一路无言,这一路上,耳闻中除了脚步声,马蹄声,以及健马偶尔长嘶的声音,旗帜招展的声音之外,竟再也没有任何人说过一句话。   唯有队列仍旧整齐。   脚步声仍旧雄壮昂扬,似乎那些已经长眠的兄弟们,仍旧还在队列之中,和自己一起长途跋涉,重踏归程。   他们仍旧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始终不离不弃。   自己,似乎还能听得到他们的呼吸声,能够闻得到他们身上强烈的汗臭味,那往日里自己最不乐意感受的味道!   他们和自己一样,俱都沉默着,默然前进,用自己的脚步,踩出来一曲壮烈的音符!   身后。   遥远的铁骨关故址之前。   傅报国率领所有东军残余人马,整齐列队。   “敬礼!为西军兄弟送行!”   傅报国一声狂喝,全体东军同时举手!   东线军全员的目光静静地凝望着西军队伍远去的身影,举起来敬礼示意的手,始终没有放下来。   西军这么走着走着,渐行渐远,忽而,队列中有人轻声啜泣起来。   而这股子哀伤的情绪氛围,迅速蔓延了全军上下,前后不过百息时间,西军队列之中竟已尽是呜咽哽咽的声音。   孙子虎仍自沉默前进,恍若不问,实则他的胸膛简直如同随时都将爆炸一般,呼呼的喘着粗气,再强行压抑片刻,却是再也忍耐不住,猛然一声暴吼:“哭什么哭!你们他么的都是娘们儿么?兄弟们为国征战而死,死得其所,他们都是英雄!都是英雄!英雄知道么!你们一个个的哭什么哭?我们应该骄傲!我们有这么好的兄弟,我们……”   说到后来,孙子虎咆哮的声音突兀地停了下来,仿佛被硬生生的撕裂了一般,突兀地滚鞍下马,趴在地上,嚎啕痛哭,再无任何形象可言……   他抓着自己的胸膛,感觉着自己的心,哪里,已经碎成了一片一片,痛彻心肺!   “若是一起战死,倒也罢了……可是死伤偌多,让我们怎么回去怎么跟大帅交代,跟大帅交代还在其次,我们要如何面对我们自己的心……”   孙子虎泪水滂沱。   但不管怎么样。   这路,还是要走的。   回去,终究还是要回去的!   大帅听闻己方战况不顺,飞鹰传书通知,他已经变卖了自己所有的资产,将全军所有的钱财,全都集中了起来;会连带他自己所有资产换来的银两一起,在国家抚恤之后,以西军全体官兵的名义,平均分给这些死难兄弟的家眷!   这很符合孙子虎对自家大帅的认知,却同时还知道了大帅对于所谓战事不顺,人手极多折损的估计的大有偏差。   因为他在信中以很沉重的试探问过:十五万弟兄,现在,还能战者,可还有十一二三万?战损究竟如何?为何从不见回报?   对于这封信的询问,孙子虎并没有回复,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若是让大帅知道,自己带出来十五万西线军精锐之中的精锐,最终能够跟着自己回去的,竟然不足三万人!   如此惨烈的战况,如此残酷的现实。大帅该当会是何等心情?   若是他将愤怒倾泻到自己身上,那还好说,无论是痛斥痛打自己都在其次,甚至是杀了自己,孙子虎都无怨言,他怕只怕,那位性如烈火,爱兵如子的大帅……会不会当场口吐鲜血昏厥过去?   孙子虎眼中流着泪,心下更在泣血。   等回去,还是先等把兄弟们送回去,再说后续……   ……   及至进入了玉唐边防以内的版图,沿途的城镇,渐渐变得多了起来,密集了起来。   不管是云扬等人还是西军等人沿途经过的时候,纵使途径非是同一条路线,但无论经过哪一个村镇门口,都有无数人在翘首等待。   等候的人,有老人,有孩子,有妇孺……   他们准备了香喷喷的饭菜,烧了热腾腾的开水,只待远远看到大军到来,便自发的上前,给将士们送上吃的,送上喝的,送上穿的,送上他们当前能够给出的最好慰问……   也有人眼神担忧,小心翼翼的问:“军爷……这个……您可知道玉唐东军第三兵团打得怎么样了……我家三儿就在那……到现在也没个信儿……我知道我不该打听这个,为国征战,本就该不畏生死,但这心里,就是想有个念想……”   “将军……您是否知道铁骑第四支么?我家夫君在铁骑中,是百夫长,他现如今……虽说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但总要有个确实消息,才能安稳不是……您……”一个容貌秀丽的少妇,挺着大肚子,忐忑小心的问着。   “将军,您认识刘三虎不……”一个容颜娇俏的少女,满脸红晕,揉搓着自己的大辫子:“俺是他未婚妻,爹妈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奴……就厚脸问一嘴,他还好不?俺曾经答应他,回来就成亲的……”   少女容颜如花,两颊红晕,眼波如水,含羞带臊,却勇敢地问着。目光中,充满了憧憬……那是对婚后生活的憧憬……   云扬只感觉胸口被重重的锤了一下。   “大人……您是否知道……”   “军爷,您知道……”   “将军,您……可认识……”   无数的人小心翼翼凑过来,一脸讨好,两眼忐忑……   他们问得是如此的卑微。   甚至他们问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他们渴望想要知道答案,但眼神中,却分明闪烁着害怕的情绪。   万二分渴望听到亲人消息的同时,却也在害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传回。   对于这些问话。   云扬等人尽都一片沉默,全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好。   只感觉到自己的一颗心在滴滴答答的淌着血……   无数身上背负着包裹的百战老兵,拼命的将包裹藏起来,佝偻着腰,藏在怀里。   “打胜了……东玄已经败了,已经全面退兵了……你们家人的消息,很快就会传来的……他们都是好样的,都是保家卫国的好男儿!”云侯出面安抚:“此次参与东线防卫的人员实在太多了,我们实在是很抱歉,认不全啊……”   “各位乡亲们稍安勿躁啊,吉人自有天相……”   “相信你们的亲人,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云侯说这些话的时候,自己都恨不得狠狠地在自己脸上打耳光子,这话说得何其违心虚伪啊!   本来帝王心术,平易近人,收买人心乃是皇室子弟的必修课,云侯也不例外,但是此际,他将这些原本信手拈来,如臂使指的话语说出来,真他么的窝心!   原来平易近人,竟然不是一个褒义词,他么的分明就是一个最大的虚头巴脑!   东玄一方,差不多三百万人参与此役;而玉唐一方,前前后后也出动了超过百万人手!   等到战事结束,东玄一方仅剩不到四十万人回去,几乎就是十一之数,玉唐一方,东军西军增援人马江湖人士全部加起来,幸存者还有不到二十万!   换言之,这一连串大战下来,双方共有四百万人参战,仅有六十万人活着。   其余的叁佰肆拾万人……全都不在了!   如此恐怖的伤亡比例,谁又能保证某某人还活着?   此时此刻,所谓的安慰,也许就是彼时得知噩耗之前的更大摧残,有什么能够比在得到希望之后的绝望更令人难以负荷?!   眼前这些有人在军中参战的乡亲们,十户之中……恐怕最少得有七八户,最终等来的,只能是悲伤与绝望……   一想到这里,众人面对乡亲们送上来的香喷喷的饭菜,全都是食不下咽。   只觉得喉咙里梗着什么东西,纵使浓浓的心意在前,仍旧无法入喉。   连自己的心,都因为疼痛而撕裂着……   面对着那些充满了期盼的眼神,听着那些小心翼翼的忐忑问话,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能够强撑着没有当场流泪哭出来,已经是铁石心肠了……   一路回归。   沿途面对的,尽都是这样的景象。   一颗心,撕裂了一次又一次,一回又一回!   大军已经走远。   但是,村镇路口那些等待的人们,还在那里等候,他们痴痴地看着远方的道路,盼望着……盼望着下一刻,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兄弟,自己的丈夫……就飞马而来,带着满身的征尘,向自己宣告:“我回来了!”   他们在等待着……   等待着…… 第二百二十一章 防患于未然   东线大胜的消息此际已经传回了京城,皇帝陛下闻讯自然大喜过望;本来他对东线的战况早有不利的预估,甚至有想过御驾亲征,支援东线,但前者秋老元帅已经将天唐城这边包括御林军在内的绝大部分精锐全数带走,就算当真是御驾亲征,也已经是欲用无人,再者,四国来袭的时机实在太过突兀,天唐城这边纵使再有援军,也已经是鞭长莫及。   不想东线最终传回来的战报居然是大获全胜,甚至连东玄主帅寒山河亦当场身死,这个结果可谓是让玉唐皇帝陛下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然而在他问过己方伤亡数字之后,却是久久不语。   不过短短两三个月时间的战事,竟有百万将士战死!?   就算他玉沛泽乃是玉唐之主,尽囊玉唐天下在手的帝王,仍旧感到一阵阵抽搐一般的疼痛。   痛彻心扉!   “百万将士啊……”皇帝陛下长叹一声,泪光迷离:“所有战死沙场的将士,全都是保家卫国的忠贞之士啊!凯旋之日,朕必当出城百里迎接,亲身迎候这些勇士!”   “也不知道秋老现在如何了……”   “通知军部,户部,对此役有功之臣厚加赏赐;对于战死将士,以最高规格抚恤。举凡此役的所有事宜,朕皆要亲自过问。”   “传旨吏部,对于有功将士,决不能吝啬封赏官职。”   “传旨礼部,如何用最高规模,欢迎有功将士回朝!速度要快!朕要亲自主持此次迎候!”   “将这特大喜讯,昭告天下!”   “传旨刑部;举国范围之内展开严刑打击,重点针对横行乡里的恶霸流氓,凡是对于牺牲将士的家眷有欺凌者,罪加三等;从严从重处置,绝不宽待,遇赦不赦!”   皇帝陛下也是从军旅之中出来的兵家中人,他可是很知道,将士们最需要的是什么。最想得到的是什么,也知道将士们最担心的是什么,以及那些死去的英雄们最挂念的是什么。   所以他在得到消息之后的第一反应,全都是从最切实际的方向出发的。   最后一道传达刑部的旨意,皇帝陛下亲手明文,加盖玉玺大印,更将自己的私章也一并盖在了玉玺下面。   这在圣旨拟定程序来说,可谓是绝无仅有的特例。   这种看似不符合礼法的行动,却明确的透露出皇帝陛下对于此事的态度!   就是以实际行动表明,要全天下官员们都知道:这件事,朕不止是口头上说说,而是在亲自督管!但凡是有敢乱法徇私者,要面临的绝对不仅止于上级的处理,而是要面对皇帝陛下的雷霆怒火!   想妄动者,尽管来吧!   谁敢承受皇帝一怒?   皇者一怒,浮尸千里!   “即日起,打造英魂祠!”   “即日起,重建功臣楼!”   “即日起,开始全国清算!”   皇帝陛下一连串的命令,差点没将内侍忙死。   最后的全国清算四字,皇帝陛下的口气尤其严厉。   此次四国合围来袭之战,举世就没有人看好玉唐,无论在朝在野之人,尽都如是。   相比较于平民百姓、江湖武者的踊跃参战,共赴国难,许多大财阀,大商人,大富户等等,却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甚至有很多人伺机利用自己的渠道人脉联系各国权贵……   若是东玄军当真攻入玉唐关内,后果当真是不可想象的!   亦是因为于此,那些人,那些势力对于玉唐官方的募捐,军方的困境,做出许多的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更有许多官员,眼见情势不妙,开始谋自己的后路;万一玉唐被灭了,该当何去何从?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   之前战事尚不明朗,甚至玉唐一方更多的就是一副力有不逮朝不保夕的样子,皇帝陛下对于那些墙头草也没有太过于逼迫,一来怕激起民变;内外交煎。二来呢;连皇帝陛下也是认为……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求一些后路,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虽然气愤,虽然恼火,虽然欲杀之而后快,但这些人毕竟还没有做出来真正祸国殃民的动作。   万一玉唐真的完了……那些已经找好了后路的人,就由他们去吧,何苦非要将之斩尽杀绝,始终都是自己的子民,给他们留一条活路算了!   但是现在的情况却完全不同了。   皇帝陛下可是异常清醒的认识到一点:玉唐东线打败东玄,四国合围之局彻底破局,甚至连大陆第一军神寒山河也搞死了,岂非代表玉唐一统天玄,成为千秋万载一来绝无仅有的霸主的机会,再非说笑!   而是,已经到了!   这个契机,已经将要把握在自己手里了!   对于那些于国不忠于主不义的臣民,不需要再留情,再留情只会留下隐患,留下祸害!   所以,皇帝陛下开始下重手整治!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襄外必先安内!   皇帝陛下要确保在自己出兵平定天下的时候,玉唐自身得是完整的铁板一块!   所以,那些个不安定的因素,就必须要早早清除,至少也得排挤出去。   因为若是留着这些人,将来大战掀起的时候,他们现在的这些渠道,就极有可能成为泄露军情的渠道,又或者是各国奸细们较为容易突破的所在!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己事不密则成害,防患于未然,乃属必要!   ……   而云扬这一路归途走回来,将皇帝陛下还未传达过来的旨意,执行得异常彻底,甚至比旨意所言还要更甚,直接与方墨非,白衣雪等三个人化身成为三大杀神!   不,云扬连他便宜老子也一起鼓动了起来,连同云侯在内的四大高手,每到一地,便会将探子提前出动,提前打探出来的这附近方圆千里地界范围的所有地痞流氓,按图索骥,予以击杀!   云扬等四人是什么人,四个天境修者,可谓是代表了玉唐全境修者的最高成就,他们予以针对的目标,唯有死路一条,绝无侥幸!   那些平素里就横行乡里,鱼肉百姓的恶霸们,根本就等不到国法惩治;早已经人头落地。   这些人家里的财产,九成被搜刮而去!   本来以云扬等人的身份而论,实在不该使用这种很蛮横很不讲理很血腥很残忍的做法。   然而云扬仍旧横下一条心,就这么一路杀戮下去。   因为他知道,就是这些人,才是玉唐当前最根本最需要铲除的毒瘤所在!   这些人,对内横行霸道无所不用其极,对外却是奴颜婢膝毫无骨气,也就是最典型的软的欺硬的怕!   而这次战后,国内不知道要多出来多少孤寡老人,多少孤儿寡母,会在这一战之后,失去了庇护,因为他们都失去了家里的顶梁柱。   或者在一定时间内,顶着英雄光环的他们无人敢动。   然而在一段时间之后,这些人却必然会沦为社会的最底层,任人欺凌,毫无反抗之力!   人,从来就是最会遗忘,最善忘的动物!   人死万事休,这五个字,从来都不是光说说而已的!   所以,云扬宁愿自贬身价做一次刽子手,而且还是那种毫不手软,一路杀戮到底的刽子手!   只要你有地痞流氓的名头,有过欺男霸女的往记,那就算你倒霉,全部要死! 第二百二十二章 转变的云侯   由于云扬圈定的杀戮目标实在太广,连云侯都感觉杀得有些手软了,但云扬还是铁青着脸每天收集资料,每天晚上催着逼着几人出去杀人劫掠。   “这……未免太极端了吧,不一定所有有劣迹的人都要灭杀掉吧……”   云侯心中渐渐不安,不止一次的劝说云扬。   “狗改不了吃屎,甚至就算知道有些人也许能改,但万一不改且之后作祟呢,我不愿意赌注万一!因为之后,我们未必能注意到或者遇到这些事情。倒不如防患于未然!我们今时今日固然背负这个恶名,背负了许多罪孽,但是……却能让数以千万计的战死将士孤儿寡母从此安宁最少个十年八年。多了这一段时间缓冲,足够孩儿张大成人,成为家里新的顶梁柱!”   云扬淡淡道:“纵使心下不忍,纵使过于严苛,纵使有很多对象罪不至死,也还是都杀了吧……至少,可以让那些战死的英魂安心,那就已经足够了!”   “所以我杀得毫无心理负担!”   “还有一层,玉唐连年征战,国库空虚,这一次大战之后,我估计国库只怕连足够的抚恤金都拿不出来,更遑论更多的犒赏……”   云扬道:“我们这一路杀过去,抢过去……等到回到京城的时候,起码能够为国库贡献数万万银两!多了这一笔钱,怎么也能解一解国库的燃眉之急。”   云侯一阵苦笑:“何止解燃眉之急……我们现在就只走出不到三千里的路程,可劫掠到的银两,已经高达了七千万两之巨……而越往前走,我们针对的那些个目标,身家只会越来越多……靠近京城的地方更不用说……数万万之数……根本挡不住。”   “挡不住才好,越多越好。”云扬淡淡道:“云侯,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往往在一个村镇之中,这种村镇恶霸的家里,往往比一般的家庭要富裕得太多太多……试问,这其中该有多少是民脂民膏?关于这点,不知道您有没有想过。”   “正因为这些人人见人憎,人人害怕,所以他们做什么事情,都是很容易,几近全无顾忌。所以他们才在短时间内聚敛了这么多的财富!”   “现在这些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以至于很多地方都在流传着一句话……”云扬沉默了片刻,道:“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   听到这两句话,云侯也不禁沉默了。   因为这两句话,对于常年游历四方的他而言,非止听过一次,而是无数次的听过!   “需要有何等的怨愤与无奈,才能让民间流传起这样的两句话!”云扬冷淡地说道:“积德行善,居然不如土匪恶霸!修桥铺路,及不上杀人放火!”   “这种现象的出现,本身就是一种整个国家道德的沦丧!”   “而我们所杀的这些人,还仅止于这两句话之中的前者!”云扬道:“我们这次的血腥杀戮,固然是以暴易暴,却还会告诉百姓一句话……那就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从而让国人知道,积德行善,修桥铺路还是有好处的;苍天虽然看不到,但仍旧有当权者,或者侠客能够看得到的!”   “这才是我这一次一路坚持杀戮下去的根本原因所在!”   “用鲜血与杀戮来告诉我们的国人,苍天有眼!在遥远的朝堂之上,另有眼睛观视着这个天下!绝不存在什么天高皇帝远的情况!”   云扬抬起目光,定定的看着云侯:“所以,这份罪孽,我们不但要背,而且还要多多的背,继续的背下去!”   云侯情绪转为激动,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沉声道:“不错!不错!我们要背!多多的背!苍天饶过,我们不饶!”   他异常欣慰的看着云扬,感慨地说道:“云扬,你说……你要真的是我的儿子,那该有多好……”   云扬撇撇嘴,道:“可拉倒吧,您现在……连个媳妇都木有……惦记儿子会不会是想得太多了!”   云侯登时一脑门子黑线,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扎心?   不过,全然没有了心理负担之后的云侯迅速转变了态度,从最初很有些束手束脚,举棋不定,变得心狠手辣大开杀戒痛下杀手;而最让云扬受不了的是,这位云候爷直接转变成了一个守财奴!   “今天你抢了多少?”云侯问白衣雪:“银子呢?在哪呢?给我!全都给我!”   “你呢?你抢的在哪里?给我!都给我!”   “还有你!”云侯看着云扬:“你去的那个方向那几家是最肥的……赶紧快些拿出来吧,不准中饱私囊知道么?!”   云扬,白衣雪,方墨非:“……”   “你们知道吗?你们知道么,现在我们的劫富济贫计划,已经收集了六万万七千五百万两白银了!”云侯一脸兴奋:“就算是国库最充裕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多钱,真的好多钱啊!”   云扬一脸无语。   劫富济贫?   劫富是真的劫了;但是您所谓的济贫真的有济吗?济的是谁啊?所有的钱现在还都一分没少的在您腰包里,难道您很贫……   嗯,现在云侯的状态确实很贫,贫嘴的贫——   云侯此际正在展现他不为人知的一面,正在哪里算账:“现在距离天唐城,还有三千七百里,我们加把劲儿;争取在这三千七百里之中,加加班;我们目标是十万万!一定要完成这个目标,就算不眠不休,不休息不休整也一定要达成!”   “多杀几个人无所谓的,反正这种人早就该杀!”   “杀了人抄家的时候一定要细心,千万不要漏过什么宝贝……”   云扬一时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们正在干的事,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好不?!怎么听您这么一说,仿佛就突然间都变成了贼呢……而且还是有严格纪律的贼。   听闻了云侯的宣言,众人的积极性,尤其那种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成就感愣是即时被泯灭了一半。   简直有些索然无味了……   “你在安排搜索名单的时候,干脆将行动范畴扩张到方圆两千里吧。”云侯兴致勃勃的道:“只得一千里范围太小了,咱们稍微累点费点劲,可好处显而易见,大把大把的钱啊……”   天哪,之前的那个云侯哪去了,救命啊!   云扬瞬时间升起了作茧自缚,自寻死路,作法自毙的感慨!   自作孽,不可活啊!   “到时候,把这些钱往皇帝陛下眼前一扔,能乐死他!”云侯哈哈大笑。   “那他要是问您,钱哪里来的?您会不会告诉他,这一路为了这些钱杀了几万人?”云扬问道:“他肯定会治你的罪!”   “治我的罪?他敢治我的罪?!”云侯撇撇嘴:“都是同根生,他当皇帝,老子却流落江湖吃尽苦头,一辈子就见了亲爹一次,还他么的不冷不热不咸不淡……到现在我还为他尽心竭力,呕心沥血,而且身份还见不得光……他敢治我的罪?敢治我的罪我就和他换一下!惯的他毛病多,居然治我的罪……也不看看老子是谁……”   云侯一脸愤愤。   云扬:“……”   谁能告诉我,之前那一身青衣潇洒天下万事从容悠闲的天外逍遥侯哪里去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天降仙人?   另一边的天唐城,同样处在悲喜两重天之中。   无数的民众,也在翘首以盼。   盼望胜利的队伍回归。   但一个个心中,也是说不出道不明叙不尽的担心忐忑,始终萦绕心头,那在军中的亲人,现在如何了?   是否尚且安然?!   然而更多的人却是喜悦,胜利的喜悦,还有从此再没有威胁的放松!   那是全身心的放松,彻彻底底的安全了,所谓平安喜乐,不外如是!   整个天唐城更是披红挂彩,城门处锣鼓喧天,大队人马大张旗鼓的准备迎接凯旋归来的战场勇士。   长长的红地毯,从城门处一路铺出去,一眼看不到头,似乎是绵延无尽。   这一日,皇帝陛下亲自率领文武百官,前往迎接老元帅秋剑寒回归。   此次出迎,已经不是单纯的城门相迎,甚至不是十里之外的相迎,而是直接离城百里的遥遥相候!   能够让天子出迎,本身就已经是殊荣,一般来说,光只是在宫门口出迎,便已经算是极大的礼遇了。   而去到城门出迎,非莫大功勋者不可得。   至于到城门外十里相迎,却非卫国卫民之盖世军功者莫为,一国之主往往经历一朝也未必会有此一朝。   而如玉唐皇帝陛下这般的百里出迎……却是自古至今,从未有过,亘古未见!   后无来者不敢说,却一定是前无古人的!   本来皇帝陛下提出来此次出迎百里迎候归来将士的时候,朝堂上大把人予以反对,尤其以礼部中人为甚,直言此法实在太过破格;然而皇帝陛下乾纲独断,直接一锤定音,将所有反对声浪悉数下去,生生地压了下去!   “破格?怎么就破格了!玉唐边关四方鏖战,此役之下超过百万将士战死,百万忠魂归来;朕,哪怕是千里相迎,那也是理所应当!朕添为玉唐之主,岂能只顾安享太平?合该贪万民之生,怕一子之死!不过区区动身迎候,何足道哉,我尤嫌礼遇不足,寒了忠魂之心,此后这万里疆土,还有谁肯舍生忘死?!”   寒风呼呼,朔雪飘飘。   皇帝陛下一身明黄色衣袍,负手站在风雪之中,看着那风雪茫茫的前路,纹丝不动,静候保家卫国之勇士来归。   ……   云扬与云侯方墨非白衣雪一路劫掠,哦不,一路替天行道,劫富济贫;终于快要到天唐城地界了。   “往前五百里,大抵就是天唐城地域了,这条路终于要走完了。”   云侯满足的笑了笑:“这一路走下来,还真被咱们凑够了十万万两白银……这就足够了。就地休息片刻整顿行装!大家都将自己整得精神一些。等到了临近的位置,再休整一把。之后一定要以最饱满的精气神,进入天唐城,决不能失了锐气!”   “好!”   相信经过这两次休息休整,整支归来军队的军容军貌一定可以焕然一新,重回巅峰状态。   “对了,别光顾着拾到自己,记得将随军旗子都洗一洗,干干净净的才好。”   云侯道:“既然是大胜而归,那就不容许出现任何的污点!那种烽烟战火的痕迹,不必再留在上面,咱们是胜利者,是赢家,方方面面都要做到周正。”   对于云侯的这个做法,云扬简直想要拍掌叫好了,端的无声胜有声,高明至极。   历来大军凯旋回归,主将往往都会做一件事:全然不加以整顿军容,带着伤痕累累的军队回归,旗帜军械乃至兵器马匹上,血迹污痕断裂比比皆是。   让所有人都看到这一支军队,曾经经历过多么残酷的厮杀!   此为,表功!   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有着挟功请赏的意思;而皇帝在看到之后,必然会大加封赏;本来只升一级的,往往升两级;本来只赏赐一千两的,往往会到五千两。   但这种做法,军中固然欢呼雀跃,但皇帝却未必心甘情愿,起码也有“被人胁迫不得不然”的那种隐隐的不舒服存在。   而往往有些所谓的“功高震主”的罪名;便也是由此而埋下祸根。   而云侯之做法,看似是反其道而行之,却不为失智,只会更加能收到震撼人心的效果!   而且,皇帝陛下看到这一幕,除了赏心悦目之外,还不会生出“挟功请赏”这样的心思。   端的一举数得!   嗯,不知道是否还有一层效果,云侯跟云扬这对没有血缘只有名义上的父子,都是人样子极为出众的角色,只要条件允许,他们会惯性的展现出自身最出色的状态,这点,也有促成两人当前共识的部分因素!   死爱漂亮不是女人的专利,男人也是爱帅爱靓的!   而大军这边才刚刚驻扎下来不久,云侯便即急不可耐的催促着云扬道:“现在还有一点点缓冲时间,咱们再干上最后一票,你也说了,越是靠近京城的地界越是有钱,相信附近肯定有大把的油水……全是肥羊啊,放过岂不可惜?”   云扬一时间瞠目结舌,哑口无言,半晌无语。   敢情您在这个时候停下来,竟然还存有这等心思?   再说了,油水……肥羊……这等说法,是能用在这里的么?   我还真以为您有多么高大上的政治觉悟呢……   但下一刻,在场的四个人同时皱起了眉头。   这四人齐齐感应到一股庞然气势,全无征兆的到来了,宛如从天而降,蓦然显临。   云侯一步迈出,将云扬挡在身后,腰间长剑“锵”的一声出鞘,断喝一声道:“何方高人,前来我玉唐军营一会?”   半空中骤起一声吟哦:“千古兴亡谁能定,江山社稷落谁家;谁将浮云聚做笔,谁能摘星吞烟霞……”   来人话语声音淡然,充满了超然出尘脱俗之气。   云扬的嘴角却是即时抽搐了一下。   这突然到来的人还不知道是什么来投,但是……那股浓浓的逼味儿却已经先一步扑面而来!   “不装逼能死啊!”   一边的冬天冷撇撇嘴翻着白眼,替云扬道出了心声。   几乎在同时,一道冷电一般的目光宛如透过了无边雪幕,从半空云层之上,直射下来,盯在冬天冷脸上。   但旋即移开,未做丝毫停留,忽视不屑与一只蝼蚁兜缠纠葛。   下一刻。   天际风雪翻涌,一片黑云也似的黑幕突然从天空落下,定睛触目仔细看去,那黑幕乃是一个身披黑色大氅的人,身后的那领黑色大氅便如无穷黑云翻滚,凭空生出来一股子宛如要遮蔽掉整片苍穹的微妙感觉!   那人从空中缓缓落下,仙味似乎更浓郁了一分,便如一片雪花,在空中轻盈的往下坠落,速度极慢;黑发高冠,黑衣黑袍黑披风,腰间一把剑,一只白玉一般的手,就按在剑柄上。   来人面貌清癯,容貌高古,下颌三缕黑髯,轻轻飘动。   让人搭眼一看,就感觉此人不是尘世中人,端的陆地神仙,不堕凡尘。   而且此人的修为,更是已臻登峰造极之高深层次。   嗯,这个不是凭气机感应出来,那人从高空云层之中缓缓飘落,到了离地三丈的地方,赫然生生地顿住了,就这么站在虚空之中,凭虚而立!   任何人看见,都不免要叹服其玄功超妙,修为精深,极为了得!   然而云扬心下却又自腹诽了一句,装逼上瘾了么?真以为自己是神仙,不染红尘啊?!   却见来人仍自虚空屹立,还淡然地向前踱了两步,一如脚踏实地一般,这才淡淡开口道:“此地谁是玉唐皇族中人?” 第二百二十四章 斜眼!   云侯不卑不亢的上前一步,淡淡道:“在下云逍遥,虽无皇室姓氏,但是不折不扣的皇族血脉;不知阁下……”   那人淡淡的挥挥手,道:“余远离红尘俗世已经太久,叫什么名字早已经不记得了……汝等可暂且叫我大荒仙人好了。”   冬天冷在云侯身后,翻了个白眼,忍不住道:“不记得自己名字,可还记得生汝养汝之人乎?”   这货虽然性格改变了不少;但时不时地脑抽却也还是有的。   眼下这等光景,这种话换作一般人,绝对说不出口,但这货就这么脱口而出,全无顾忌。   这位大荒仙人缓缓转头,目光径自凝注在云扬脸上,淡然道:“年纪轻轻便如此的口齿不饶人,实在是太没家教了,若是再过几年,不免再为世间添一祸害!”   众人都是一阵懵逼。   咋回事?   分明是冬天冷说的这句话,但这大荒仙人怎么却直接将关注力聚焦到了云扬身上?   来人的突兀举动,让云扬也不禁感到有些懵逼。   这家伙不会是个二逼吧?谁说的话也分不清楚?   虽然冬天冷一而再的道出了本少爷的心声,但那话真没从本少爷嘴里说出来好么?   难不成眼前这货装逼装得装成傻逼了?!连人都认不清了?!   云扬哈哈大笑:“冒犯了阁下,将来就要变成世间祸害!?我说那位大荒仙人,你这给人定罪的本事当真厉害,云某叹为观止,望尘莫及!”   他撇了撇嘴,道:“既然你的眼睛是看着我说的,那就算是我说的好了!我说那位大荒仙人,您这么盯着我,是否是要杀了我为这人间除一祸害呢?”   来人实力高深莫测不假,尤其那虚空屹立的手段亦是寻常修者望尘莫及的高端,但云扬心下却并无多少惧意,尤其是对方挑衅意图明确异常,双方之立场十有八九乃属对立,云扬自然不会选择委曲求全,连同自己在内的四个人加起来,战力已臻此世巅峰,除非对方乃是年先生的那个级数,否则便非是没有一战之能,所以云扬言语间充满了不客气,极尽讥讽挖苦之能事!   不想在此众目睽睽之下,那大荒仙人的脸上蓦然显现出通红之色,道:“你这小鬼好不晓事,原本与你无关之事却偏要强出头,此际还要大放厥词!这是何道理?”   这句话一出来,不说云扬,连云侯冬天冷等人也齐齐愣住了。   这话是怎么说的呢?   冬天冷说的话,你找云扬的麻烦也就罢了;这里怎么突然又来了一个反转呢?   这都哪跟哪啊,什么跟什么啊?!   云扬念头急转,仔细观察之下,却看到这家伙分明是在跟自己说话,然而眼神落处却是秋云山身上!   瞬时间一个念头浮上云扬的心头,差一点儿就要捧腹大笑。   “这位大荒仙人阁下……”云扬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难道阁下竟是个斜眼?”   大荒仙人闻言冲冲大怒,登时瞪着眼睛看着秋云山怒喝道:“你才是斜眼!你全家都是斜眼!”   秋云山:……   云扬不禁绝倒!   云侯见状一时间也是脸上一阵阵的抽搐,差一点就要忍不住破颜笑出声来。   眼前此人突然显临,神龙夭矫一般的从天而降,无论气派风度修为都高到了众人都无法测度的地步,一举一动,都宛如神仙中人一般。   还有开局念的那几句定场诗,可谓是将自身形象拔高到了一个相当的地步。   正在众人猜测这人到底是谁,来这里干什么的时候……   却没有想到,这家伙居然是个天生的、根深蒂固的斜眼症状患者!   更有甚者,这家伙的斜眼程度赫然已斜到了足堪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   云扬顿时放下心来,道:“大荒仙人阁下千万莫要动气,只不过是天生痼疾,没有办法对吧?本公子出言试探绝非耻笑于你,而是……若是这位仙人想要避免以后类似的麻烦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一个绝妙之法,足堪弥补一切……”   大荒仙人闻言登时急切地问道:“什么好办法?”   看来这位大荒仙人对自己的斜眼毛病也早已经焦急不堪,急不可耐;此际云扬不过一句话,便即时将他的全部注意力尽都转移了过去。   不要说惩罚冬天冷云云,只怕连自身正事儿都忘了。   或者对于大荒仙人来说,任何事也没有他的斜眼来得重要!   云扬嘿然道:“我自有良法授于阁下,然阁下得我良法,该当你不会再找我们的麻烦,尤其是我这位兄弟的麻烦了吧?!”   云扬一指冬天冷。   对方实力高深莫测,若是能够不与之硬碰自然还是以不硬碰为佳,尤其自己的诸相神通未复!   大荒仙人眼睛狠狠地瞪了夏冰川两眼,哼了一声道:“适才你冒犯了本仙人的威严,本该严惩不贷!然本仙人大人大量,网开一面,不予追究。”   夏冰川:……   话音未落,眼神又再度锁定秋云山,目光尽是渴求之意。   秋云山一头黑线:……   云扬心下好笑,面色却自端然道:“不知道大荒仙人阁下此际蓦然来到我大军阵前,却是为了何事?”   听得这一句问话,那大荒仙人的眼睛仍自瞪着秋云山,开口回应道:“本仙人洞察天机,了悟红尘大千种种……嗯,这天下大势,自有其天意所归的存在;尔等前者一战,却是逆了天道,令到这滚滚红尘,平添了无数变数,本仙人便是奉命来此查看个中究竟,拨乱反正,导引归元!”   云扬不屑的一笑:“拨乱反正,导引归元?难道我们此番胜了,竟是逆天之举?依阁下的说法,岂非是说这一战我们应该败,如此才符合天道大势?!”   大荒仙人哼了一声道:“然也!”   “放屁!”   云扬难以自抑的怒喝一声:“这是什么道理?我等浴血奋战,保家卫国,焉有能败不能胜之说?”   这位大荒仙人淡淡道:“这是没办法的事,天意便是如此。”   云扬道:“天意在哪里?天意又是什么?”   大荒仙人一愣:“我此刻来告知与你的,便是天意!”   云扬闻言登时又自啼笑皆非,随即嘿然道:“这位仙人,敢问若是你之仇家实力意欲针对你,但他实力不如你,你无惧于他,甚至可以翻手灭之,然而有人来跟你说,你应该被你这位仇家杀死,这是天意,是大势所趋!不知道你肯不肯遵守奉行,束手就戮呢?”   大荒仙人怫然不悦:“焉有此理?纵使他实力更胜于我,来杀我我也不会甘心就戮,何况他实力还不如我,他若是敢来,只会被我杀了,我怎么会拱手将命送上?”   云扬笑吟吟道:“原来仙人也是不肯就戮的吗?之前东玄前来进攻,实力不如我,最终被我打败,岂不也是应该的,怎能因为所谓的天数,所谓的大事,平白认输?!”   大荒仙人眼睛一鼓:“……这,这……这是两码事!”   云扬早就从斜眼那件事看出来,这位大荒仙人实力虽然高,但脑袋却很不灵光;此刻更加确定,道:“如何是两码事?难道这两者不是一样的道理吗?敢问仙人,这两件事的区别在哪里?!”   大荒仙人闻言还真沉吟半晌,可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最后直接气急败坏道:“这天数自有定数在,岂能随意更改乎?”   云扬笑吟吟的道:“难不成人命就没有定数在吗,就能随意更改乎?” 第二百二十五章 此人是谁?   大荒仙人又挠头半晌,感觉自己有些无言以对,忽而沉声道:“你们皇帝在哪里?我不与你争辩,我去跟他说。”   云扬随手一指,道:“皇帝在京城哪,就在那边。你快去吧。”   “好的好的。”大荒仙人飞身而起,呼的一下子就上了云层,转眼便即踪影不见了。   走得端的奇快无比,神速无伦。   似乎被问得极为狼狈,抓紧时间抽身而去。   众人一时间面面相觑。   这家伙简直就是傻逼一枚,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来了这么一趟,却又是要做什么的?   然而此人脑子貌似进水,可是一身实力却是强极,纵观玉唐高深修者,无一人能及其项背,这人本身,就已经是一个天大的麻烦了!   众人只感觉满头雾水,摸不到头脑。   没头没脑来了,没头没脑走了……   这……你其实是猴子派来的逗比吧!   不意呼的一声再响,这位大荒仙人竟又再度现身,且这会直接落到云扬面前,眼睛死死的盯着冬天冷,急切地问道:“你刚才说的治斜眼的办法是啥来着?我都不追究你的冒犯了,你咋还不说你的良法呢!”   这位大荒仙人一脸的急切,满眼尽是迫不及待,可是那目光落处,始终不是云扬。众人都是情不自禁为之发噱。   云扬咳嗽一声,道:“我那良法甚是简单明了,容我先问阁下一句,其实以阁下现在的修为层次,已经不需要用眼睛识物辩形了,是么?”   大荒仙人连连点头:“不错不错。”   “这就简单了,以后你再对人说话的时候,只要你不再刻意地去看对方的脸;就直接看着天空说话就行了。”   云扬道:“这样一来,既能更加凸显你高人一等目空一切的霸气,又能避免被人看出来……”   大荒仙人负手在手,仰脸看着天空云霞,淡淡道:“是这样么?”   云扬点头:“对对对,顿时就高大上起来了吧?”   大荒仙人目注天空:“若是战斗之时又该如何?这个状态于战事不利吧?”   看来这货在战斗中也被人鄙视过!   云扬道:“战斗的时候,仍旧保持如此。或者可以在转身的时候,多一个斜斜看敌人一眼的动作;籍此以表示蔑视,所谓斜眼看天下群雄,目无余子,不外如是。绝对是霸气侧漏,让人一看,就是心服口服带佩服!而且还害怕!”   大荒仙人转了半边脑袋,眼珠子还真的斜过来盯着云扬猛看,语带不屑地说道:“是这样么?”   云扬:“……”   还真是活学活用,但你丫的斜眼看我干啥,你他么真的以为这样逼格就高了吗?!   不意那大荒仙人就只是一个实验,就彻底地喜欢上了这个动作,眼睛定定的看着远方云层半晌,声音极尽淡然地说道:“此法当真不错,小友,我欠你一个人情。”   随即又斜斜地蔑视云扬一眼,刷的一声拔地而起,就此无影无踪。   云扬:“……”   “这人是谁?什么来历?什么身份?有人知道吗?”云侯脸色凝重,一连几个问题,问得众人尽都是一脸迷惘。   我们那里知道这个没头没脑冒出来的神经病是谁?   就这么傻逼似的跳下来,装了一会儿逼;然后留下了一个装逼不成反被草的传说……   然后灰溜溜的走了,这绝逼就是装逼装成傻逼的典型!   又或者该人骨子里就是一个傻逼?!   整个过程,全程一共就只说了几句漫无边际,别人谁也听不懂的玄话!   就只是玄话而已,连玄之又玄都算不上!   “此人头脑如何暂时抛开,但修为极高!”云侯脸色凝重:“高到了我根本无法探测的地步……白衣,你觉得呢?”   白衣雪沉吟了一下,道:“这个人的修为确实极高……给我的感觉或者不如日前所见的凌霄醉。比起当日的君莫言只怕也还要稍逊一筹……但比之四季楼剑冰霜雪四大尊者,却是绝不逊色,或者犹有过之,该当是此世顶峰之级数了。”   云扬微笑道:“我倒觉得咱们该当关心的,断断不会是此人。”   云侯和白衣雪同时转头问道:“什么?”   云扬淡淡道:“此人修为虽高,更在四季楼四大尊者之上,足堪跻身当世顶峰之列,但此人却分明不谙世事,甚至,那脑筋直接就是不清不楚,岂非显而易见?”   众人点头,尽都认可此点。   “行事如此稀里糊涂颠三倒四之人,却拥有这样的高深修为,更兼他所说之言,抛开有理没理不谈的话,明显意有所指,同样的显而易见。”   “综合以上分析,不难得出一个结论,此人必然是来自于某个大宗门之中的弟子;而且地位还不是很高……”   云扬轻声:“而你们现在所应该思考的,是……这个宗门或者门派到底是一个什么样所在……”   “一个宗门……随便出来了一个脑袋都不怎么清楚的弟子,就拥有震骇天下的修为……尤有一层,这个宗门似乎对于大陆兴亡很是关切,动辄就是天数,就是大势……”   云扬口齿清晰:“嗯,也许不仅仅是关切,很大可能会插手干预其中。”   “我甚至可以做一个大胆的推测,这个人很可能是被派来投石问路的……或者其本身根本就是某个宗门主事者的……随从?或者是……师弟?护法?之类的……?”   云扬道:“然而这大荒仙人的身份无论是我猜测的哪一种也好,他出身的那个宗门该当是多么的可怕?”   云侯等人勃然色变。   云扬继续轻轻说道:“假设若世间当真有这样子的一个宗门的话,那么这个宗门的总体实力又会是如何?比起现在如日中天号称天下第一的四季楼……又是孰高孰低呢?”   云侯与白衣雪方墨非沉思着,脸色异乎寻常的难看,再不复之前的嘿然嬉笑。   若是云扬推测属实,那么,这个门派的可怕,简直是前所未有!   “更可怕的还在于,那个宗门对咱们完全不抱善意,对于我们打退了东玄大军更是不满,或者在他们的认知中,东玄才是该当天命所归、大势所趋的那一方。现在我们竟然胜了,那就是逆天而行!逆天……说到逆天这两个字,不知道是否又让你们联想到了什么没有?”   云扬问着,又似乎是自言自语:“难道这个宗门……将自己的存在就视之为天?将自己宗门的意志就视之为天意?”   “我们违背了他们挑选东玄作为胜方的意志,他们就说我们逆天?”云扬沉吟着:“那么,也就是说……他们妄图操控世间王朝的更迭,甚至就是能够操纵世间皇权的兴废!?”   “但若然有这样的超级势力存在……咱们为何始终懵然不知呢?”   “按道理来说……当真有这个样子的宗门存在,合该整个天下皆知才对!妥妥的天玄大陆第一宗门啊!”   云扬道:“为何我居然连一点点这种宗门的印象都没有?还是说我的思考方向有误?!”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一个棒槌!   云扬越说,云侯的脸色就越是难看,他看向云扬的目光,充满了惊异。   一共就只是从这个人一现身,这么一点点一鳞半爪的消息,云扬居然联想到了这么多,这么深远!顺着云扬的思路,几乎已经将这个人的来历尽数的揪了出来!   这等推理功夫,这等头脑,简直就是可惊可怖!   但云侯却也在想:是啊,这么由表及里,显而易见的联想推理,几乎已经指到了源头,为何自己还是没有想起来,这源头到底是源自何处呢?   而且还不止自己一个人想不到,连方墨非还有白衣雪都不知道,白衣雪跻身当世剑客排行榜前十之列,方墨非更是出身森罗庭,都是消息灵通之辈,这貌似就很有点耐人寻味了!   云扬提醒道:“这个人已经摆明是来找麻烦的,立场昭然,然而对方一来却问谁是皇室血脉?这个问题问得更加启人疑窦,之后被我们一通答复之后,就这么走了,险险忘了这一殊异之问……然而此际,他现在又是去了哪里?”   “我想……若是我估计没有错的话,这个人应该是去了天唐城,去找皇帝陛下了。”   云扬道:“此人之来历,十有八九是牵扯到一个巨大的势力,而且还是我们一直没有接触到的隐世宗门……或许,皇帝陛下可以知道,可以给我们一个答案。要是秋老元帅现在没有昏迷的话,他也许会知道……”   “不过……对方立场昭然,反而剩下了甄别对方用心的时间,同样的,此人的身份,门派的存在,这些问题对我们而言,却也算不得是什么了……”   云扬微笑道:“因为我们迟早还要再见面。退一万步说……就算当真是有多么了不起的存在,但是……只是眼前这位所谓大荒仙人的话……实在不算多么的难对付。”   云扬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不错,咱们还是去完成今天的扫荡任务吧,这里可是最后一波了,而且,这一波,可是巨肥哦……”   云侯:“……”   白衣雪:“……”   ……   那边,皇帝陛下仍自在负手等待,等待归来的勇士。   突然间天际黑云涌动,似乎整片天空都染上了一层墨色,随即,一道黑色人影,翩然出现在半空云层之下。   此人神采飞扬,长身玉立,一派仙风道骨,此刻负手而立,眼睛看向遥远的远方,淡淡道:“下面可是玉堂帝国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眼见来人来得突兀,更兼一派居高临下的做派,不禁皱了皱眉,道:“敢问阁下何人?”   此人淡淡的笑了笑,长声吟哦道:“千古兴亡谁能定,江山社稷落谁家;谁将浮云聚做笔,谁能摘星吞烟霞……陛下现在可知道,我是谁了么?”   皇帝陛下一头雾水,道:“还请阁下直言明示。”   这人哼了一声,似是对玉唐皇帝陛下的态度很不满意,仍旧那么仰着头,从半空中负手一步步的踱了下来。   他的脚下明明只得虚空,但此际走得却似乎是踩着楼梯一般,安稳而下。   “玉唐皇帝,你可知道,你们玉唐帝国如今已经违背了天命,已经违逆了天道意志?”   皇帝陛下乍听此言似乎明白了什么,却还是平静的站着,淡淡的道:“朕不明白阁下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朕自登基以来,励精图治,安定天下;亿万子民,一视同仁;竭力在诸国列强之中周旋保全,并不知道什么地方居然还违背了天道意志,此言大惑不解。”   那大荒仙人的言谈语气仍旧风淡云轻,声音恍如缥缈地道:“天道意志,虽肉眼不可见,实则却无处不在,无时不在;你所认为对的,未必便是对的,而你认为错的,同样未必便是错的。你在不经意中的竭力挣扎,或许便是天道意志之显化!”   皇帝陛下的眸子深处流露出来淡淡的嘲讽之色,不急不缓地道:“哦?比如说呢?”   大荒仙人仍自淡淡道:“比如说,一个人必须要在今日死;若是活到了明天,便是违背了天道意志,阻了大势运转,这就是逆,这就是以人力逆道,非人该为,必然受报!”   他加重了口气,道:“同样的道理,放到一个国家身上也是一样。”   皇帝陛下道:“原来是这样,但不知我玉唐帝国却是违背了哪一条天道意志,如何逆道,又该当何报呢!?”   大荒仙人道:“此次四方合围,世纪决战,汝玉唐合该应此战事而灭亡,东玄那边更是天命所归,顺势而且,为日后靖平天玄奠定基石,然而你们玉唐帝国,却自逆天而胜,便是违逆了天道意志,便是大大的不该,必当要付出相应代价。”   皇帝陛下闻言竟不动怒,反而哈哈一笑,慨然道:“原来所谓的天道意志竟是如此,但不知道这位高人您却又是如何得知这天道意志的呢?”   大荒仙人首度庄容道:“本座乃是天道执行者;自然知道个中关窍。”   “天道执行者……朕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人世间,居然还有这样的一个职位存在。”   皇帝陛下嘴角露出来一丝有趣的笑意,道:“也就是说,这所谓的天道意志,就是你们……说了算呗?”   玉唐皇帝陛下从来都是一个人精,一个不折不扣的人精。   他跟那大荒仙人遭遇虽暂,却已经此人所说的言词之中,隐约明白了几分。   眼前这位张口天道意志,闭口违背大势的莫名其妙高人,貌似脑筋很有些不清楚?   甚至到现在为止都没说他自己是谁,就只一味强调自己、玉唐违背了天道意志,战胜了不该战胜的四国合围联军,该当要受到惩罚!   这种红口白牙的信口雌黄,直接就是岂有此理。   打了胜仗竟然有罪!?   这等论调放在除了玉唐之外的几国,或者会为其乐见,但玉唐却绝不会接受这等胡说八道!   就算出声者,修为再高,理论如何的高大上也好,仍旧是胡说八道!   与此同时,皇帝陛下还想到了另一件很关键很重要的事情:眼前这个人绝不是凭空冒出来的,必有其来历;如果说他口中那所谓天道意志确有其事的话……   那在其背后肯定有极为恐怖的势力!   但若是当真有这样的势力,怎么会派出这么一个人前来,这算是个什么说法?   专门来得罪人的?自曝其丑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有天道意志云云……又岂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一位立场截然的君王如此说出,没看到旁边足足还有好几万人呢!   那可都是玉唐子民,你自己说,你似不似撒!!   “这天道意志,自然就是我们说了算!”这位大荒仙人几乎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说出来一句任谁听到了,都会感到就是傻子信口胡吹的话!   皇帝陛下此际眼中尽是意味深长的笑意:“那我是否可以这样理解,你们说谁乃是天下之主,谁就是,大抵就是这个意思吧?”   大荒仙人一仰头:“那是当然的!”   皇帝陛下道:“还可以更进一步的体现在……你们说哪一个国家能够一统天下,那个国家就一定能够靖平天玄?即时做不到,也必须做到是嘛?” 第二百二十七章 同仇敌忾   “是的,你的理解完全正确!”面对皇帝陛下的问话,大荒仙人一副唯我独尊,老子天下第一的德行。   皇帝陛下问道:“既然我的理解无误,我还理解到,唯有你们确定天命所归的那个国家才可与世长存,而别的敌对国家,全部都该死是吗!?就算是这个国家本身没出息,没实力,在战场上大败亏输,即使是这样,他们仍旧是天命所归,大势所趋,希望所在,是这样吗?!”   大荒仙人跋扈地说道:“就是这样,天意如刀,早有定数,又岂能违背?”   皇帝陛下沉声问道:“那么敢问天意是谁?他怎么就这么的了不起,竟然不能违背!”   大荒仙人闻言陡然一愣。   非是因为玉唐皇的问话,而是他愕然注意到,下方的许许多多的民众突然间群情汹涌激奋了起来?一个个看着自己的眼神,便如同是要吃了自己一般的凶残!   我……我得罪你们了吗?   他浑然不知道;就在刚才那短短的几句对话里面,玉唐皇帝陛下成功地将所谓的天道意志,彻底扭曲成了他们自己的强加于别人的意志。   甚至更将之成功地引向了整个玉唐国民众的对立面!   成功树立了一个个活生生的反面典型,造就了玉唐在场所有人的同仇敌忾!   此际在场的玉唐民众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尽都唯一心念——   也不是没见过不讲理的,但真正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   你们说谁行就行?不行也得行?凭什么?   我们胜了反而不行?凭什么?   你算老几啊……   你丫的这么牛掰,你咋不上天,你那话里话外早就牛掰上天!   诸如此类的心态,不过几句话之间就被皇帝陛下引导的,深深地扎根在现场所有人的心里!   这些人就像是火种,一旦从这里离开,便是星星之火,刹那间就能燎原而起!   大荒仙人,现在已经摇身一变,变成了整个玉唐帝国的公敌!   玉唐皇帝陛下成功的利用了这个二货激起了玉唐民众同仇敌忾之心之余,再度注目于大荒仙人,轻声道:“还未请教,眼前这位高人高姓大名?”   大荒仙人愣了愣:我之前竟然没通名报姓么?   一顿之余又再仰着头看着远方,故作姿态地道:“本仙人……嗯,你们叫我大荒仙人就好了,本座远离尘世,已经不知道多少个轮回……早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姓名……”   皇帝陛下嘴角抽搐了一下:多少个轮回?您这话的意思是否是说……你都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以至于记不起你许多辈子之前叫啥名字了?是这个意思么?   这装逼意味十足的话出来,非但没有收到那种预料中的“高山仰止,膜拜崇高”的眼神,反而收获了一大片烈火也似的仇恨目光!   所有人都像是看着杀父仇人一般的盯着自己,那架势,简直有生噬其肉之势。   玉唐皇帝陛下轻轻地嗯了一声,仍自声色不动,泰然道:“原来阁下乃是大荒仙人;但不知道,阁下隶属于什么门派?想必那门派该当是声威赫赫,人尽皆知。”   大荒仙人仰着头,满脸尽是淡然的道:“本座乃是出自……这个我不能告诉你!”   这一瞬,连皇帝陛下都不禁好一阵的啼笑皆非,总算是勉强压抑住了。   这到底是哪里钻出来的二货?   敢不敢再奇葩一点?   你们门派里的大人,真的放心你一个人出来吗?   他们知道你的装逼已经装成傻逼了么?   居然……   所幸在这个时候,远远地云端之上传来一声大喝:“孽障,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只见一个人蓦然自半空现身,来人一身星袍,星光闪闪,气派非凡,而来人那一脸的急切无奈,却也在在彰显了其内心的焦虑,来人闪电一般极速到来,一把抓起来大荒仙人,接着就腾空而起,同样的极速消失在云端。   全程历时绝暂,一共也没超过五息的时间,更就只留下一句话:“皇帝陛下莫要听信这蠢货胡言乱语信口雌黄,稍停本座自当专程往皇宫向陛下解释个中因由。”   除此之外就是踪迹不见,如幻如梦。   皇帝陛下皱皱眉,仍自泰然笑道:“不外就是痴妄人做了一点痴妄事,无谓大惊小怪,莫要冲淡了我们迎接英雄回归的喜气。”   众人齐声应是,其声震天动地。   莫看皇帝陛下的脸上固然声色不动,实则心中却是在一个劲的思量斟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人一个两个实力均非泛泛,绝非易于之辈,想来来历不俗。   而那什么大荒仙人口中的天道意志,却又是什么?   又因此会引发何等变数……   皇帝陛下一番思量之余,影影绰绰的回想起自己似是曾经看到过这方面的东西,然而到底是在什么地方来着却又无法即时想起,不禁更是郁结。   而皇帝陛下身后的几位皇子亦是面相各异,各色纷呈。   玉唐破了四国合围的死局,现在更是彻底击退了东玄,今后等同是高枕无忧了;无论谁做上了这个皇位,最起码也能安安稳稳的当上几十年皇帝,这是显而易见毋庸置疑的现实……   可父皇到底啥意思啊?   太子……有没有那个……啥?   我……还有没有希望?   如果有,我又应该如何去努力呢?   军方我还有些薄弱,政方也很薄弱……这该如何去巩固,去加强……   到底该怎么样才能将太子拉下那个位置换我坐上去……   皇子们都在沉思,想着心事,偶尔目光相对,从对方眼中看到的,也只有阴狠与提防。   皇帝陛下同样站着沉思,想着重重心事。   如今大局底定,希望秋老回来,赶紧恢复。   唯有他知道那人的信息……之前那个云尊留下了朕的孙子的消息,却一去不回……   这么长时间里,等得朕心里都长了草,却始终聊无音讯。   如今战事结束,外忧尽去,朕的孙子……总算是可以回来了吧?   那小家伙现在生得什么模样,性情又是如何?能不能担负重任?   真想现在就看到他啊……   就在玉唐君民的翘首等待中,远方,终于看到尘土飞扬。   眼见期盼许久的归来战士,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   皇帝陛下已经快要冻僵的脸上露出来一丝微笑,正欲跨步上前之际,无意间回头一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太子和几位皇子哪里去了?”   旁边的几位大臣与侍卫尽都是满脸土色,一时间竟无人应答。   有感于天气实在太冷,皇子们大抵是站了一会,就会去到马车中抱着暖炉休息;等休息够了坐得累了再出来站一会儿,如此往复;谁曾想到偏偏这个当口,皇帝陛下很凑巧地在这个时间点,这个皇子们集体溜号的时间点,陡然发问?   “这个……陛下,天气严寒,皇子们……咳咳……”太傅一脸纠结。   “荒唐!”   皇帝陛下立时间勃然大怒,气得几乎一口气上不来,雷霆爆发:“严寒?什么严寒?!将士们冒着边关严寒在战斗,在牺牲,在拼命,在死亡!他们受着将士们的保护,享受着无数的牺牲才确保下来的尊荣,现在将士们归来,让他们在这里等一等居然也要怕冷?!这算是什么混账的说法,这就是你调教出来的皇室风范?!” 第二百二十八章 忠魂不泯,浩气长存!   太傅一脸的郁闷。   身为师长的他何尝不生气,自己的那几个学生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不就是在外面顶着寒风站一会么?硬挺一会儿真冻能死吗?   可是那些是皇子,岂与寻常学子相同,他能够做得实在太有限了,至多只能规劝,谈何调教。   甚至太傅有想过,若是有皇子一直坚持站在外面,导致病倒了,没准会更多的引起皇帝陛下另眼相看!   “让这几个混账东西全都给朕滚出来!”   皇帝陛下暴怒地吼道:“他们哪怕是全都冻死在这里,也不准再动一动!哪个若是再进去暖和……朕,立即剥了他的身份,让他永久的休息下去!”   皇帝陛下这几句话,尽显声色俱厉!   擅离的那七八个皇子,尽都狼狈不堪地从各自马车上下来,全员低着头不敢看皇帝陛下的脸。   “我这是生了一群什么东西,就你们一个个的这等表现,哪里有一点点上位者的仪德风范!”   皇帝陛下怒哼一声,决然转头,目光再度转往远方,心下却唯有一片失望!   就这样的货色,也妄想着继承朕的皇位,登基大宝?   简直荒谬!   朕若是真的将皇位传给了他们,就算是死了,地下也无颜去见列祖列宗!   “太子!”皇帝陛下冷冷道:“到朕身边来!”   太子哆哆嗦嗦过去,一半固然是吓得,另一半却是冻得,浑身抖个不停。   太子虽得尊位,然而修为甚是浅薄,又普从温暖车厢中出来,就算想表现得好一点,竟也是力有未逮,端的狼狈万状!   “罢了,你还是滚回去吧……”皇帝陛下闭上眼睛,无力的一声长叹。   看着太子的表现,那畏畏缩缩,浑身颤抖,眼中阴狠,敢怒而不敢言包含了一肚子的阴鸷……   皇帝陛下面容萧索,他此际心中的无奈与失望已然攀升到了顶点,去到了几乎沮丧若死的地步!   那……那已经不是单纯的失望,而是无望又或者说是绝望!   这些皇子……他们真的就只得如此吗?   这一刻,玉沛泽不禁无限悔恨往昔的自己,自己因为身负诡异毒创,令到精力极为有限,操烦于国事便已经是力有未逮,又有一向不用自己烦心的大皇子珠玉在前,致令许多时间以来,始终不曾将关注点落在自己的这些个皇儿身上,原来,他们的心志,他们的情操,已经糜烂至此了吗?   这样的皇子,当真并无一人能够承接大业,尤其是当下,为了未来一靖天玄准备的万世明主,他们不配,连勉强一试的资格都欠奉!   “大丈夫最恨妻不贤子不肖啊……”   皇帝陛下心中在叹息。   遥望远方兵马已经越来越近,已经可以看到那整齐的军容,那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旗帜。   皇帝陛下的眼眶不禁一热,刹那间热血翻涌。瞬间将这些烦心的事情抛在一边。   没有任何事情,能比迎接大军和英魂归来更重要!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登时大踏步地迎了出去。   几乎在同时,一声号令骤然响起,三军同时停下前进的脚步。   “下马!”   “敬礼!”   几位带队将领,齐齐越众而出,向前走来。   ……   皇帝陛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强行压下了泪水肆意奔流的冲动。   太惨了!   真正太惨了!   “……傅报国元帅如今仍旧留守铁骨关故址,意欲重建铁骨关,再造不破雄关,他说……请我们代向陛下致意,但凡还有傅报国一天,铁骨关便永远还在玉唐手里!”   上官灵秀代表了所有将领,向皇帝陛下汇报,同时也表明了傅报国作为东线主帅此次并未回京述职的主因。   君臣相和是一回事,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让有心人将之编排成功高震主,目中无人可不为人乐见。   “欢迎……”皇帝陛下哆嗦着嘴唇:“……英雄们,回归!朕,为你们感到骄傲!为所有的将士的所作所为,感到骄傲!”   “勇士们,接下来,便是朕这个皇帝需要做的事情了。朕在此对天发誓……不管是还在的勇士,又或者是已经长眠的忠魂……朕,绝不负你们!”   后面,震天的礼炮声轰然响起。   “朕的壮士们!”   皇帝陛下一声咆哮。   “回家了!”   数万将士,同时泪下。   抚摸着身上背负着的包裹,一个个热泪横流。   “兄弟,回家了!”   “我们,回家了!我,送你……回家!”   玉唐城内外,一片欢腾。   无数人,泪眼欢笑。   ……   皇帝陛下亲自陪同着秋剑寒的马车,径自去了秋府。   依照常规礼数,纵使归来者功勋再卓越,也万无一国之君送行臣子归家的道理,但今天皇帝陛下就是破了这个例子,亲自送秋老元帅回府。   天气当真是很冷,秋老夫人此次并没有往赴百里之外等候,而是在城门这边等候,终于看到承载丈夫的马车前来,一直看到丈夫熟睡一般的安然面容,才终于老泪纵横。   这是痛心的眼泪,却也是放心的眼泪。   自打出征的伊始,往昔种种从来不曾有的不祥之兆,就像是一座座大山,压得老夫人喘不过气来。   日前更有一种丈夫已将魂走九泉的真实感觉袭来,那一瞬,老妇人简直意欲相随地下,所幸一念清明,仍旧期盼丈夫能够归来的侥幸让她撑了过来,此际不禁暗暗庆幸,若是当日自己枉死,岂不独留丈夫一人独眠,他朝老头子清醒过来,如何自处?!   现在,一切都终于过去。   纵使丈夫昏迷不醒,但毕竟没有战死不是。   一定可以醒来!   这就足够了!   这就是老天开眼,让我们仍旧有相携走下去的机会!   云侯上前说了几句劝慰安抚之言,正要和皇帝陛下说话,不意皇帝陛下却径自轻声说了一句:“稍等一会,朕找你说话。”   云侯翻翻白眼,道:“好。”   你让我等,我就等呗。   ……   而这稍等一会,等得可是真不是一会,直接等到了晚上!   等到诸事完毕;已经是夜幕深沉。   皇帝陛下满心沉重的回到皇宫之中,第一件事就是命令下去——   “将皇室密藏文献,尤其是那些尘封久远的,包括前朝文献全都翻一翻,全都找出来,全都放到御书房。”   一句命令,一连三个“全都”,不禁让内侍们差点累成狗。   然后皇帝陛下就坐在那里,闭目养神,长一声短一声的唉声叹气。   “一百多万将士……”   皇帝陛下长长叹息绝非故作姿态,而是真的心疼。   良久良久之后,他铺开纸笔,提笔写下了几个大字。   “忠魂不泯,浩气长存!” 第二百二十九章 你亏还是我亏?   然后,皇帝陛下招来户部尚书,开口便即询问道:“国库之中,还有金银多少?”   户部尚书闻言登时一脸菜色:“还有……大约不到两千万两的样子。”   以日常开支而论,国库尚有两千万两的储备,至少可以维持一年以上的光景,绝不算太少,但是现在,这个数字就不够看了!   连零头都不够!   一百多万忠魂,每人一百两是多少?更何况,每个人一百两却又怎么够?!   “不够!远远不够!”   皇帝陛下喃喃的说着,随即问道:“手头上的现银还有多少?我要确切数字。”   “不到五百万两!”   这回户部尚书回答得倒是麻利,他有点搞不清楚皇帝陛下这么问的意图何在,就算要犒赏三军,也不能光是现钱啊,而且这点钱根本就不够,光是军饷一项都不够,更别说还有抚恤犒赏等等支出,顶多也就是杯水车薪而已。   “五百万两……这些倒是足够完成朕的一宗想法了。”皇帝陛下皱着眉头,揉着眉心,缓缓道:“传旨工部,即刻连夜赶工;铸造……三百万枚银币。”   “啊?”   户部尚书忘情的抬起头,眼珠子几乎凸出来。   您这是想要干啥?   本来钱就不够用,一共就这点钱了,都捉襟见肘了,还要铸成银币?   而且银币那玩意要干啥用?   咱们国家花销,可从来没有金币银币那一说啊。   难道是要推销新币制?   可是之前从来没有这方面的准备,这个中的牵扯大了去了,绝非一时三刻可以周正的好吗?   眼见户部尚书满脸尽是不解之色,皇帝陛下解释道:“这批银币非是用以流通,那银币的正面上,刻上‘忠魂不泯,浩气长存’这八个字。嗯,那八个字下面,还要标记玉玺的印章。背面则是我玉唐国旗,这个是基本模式。”   “然后,每一枚银币的上面,还要刻上一名阵亡将士的名字,一定要落实到每一人!”   皇帝陛下怅然道:“我要所有阵亡的将士遗孤;除了军功勋章、应有抚恤、追封赏赐财物之外……再赐忠魂银币一枚。对应落实到每一个家庭。”   户部尚书这才渐渐明白了皇帝陛下的意图,沉声应承道:“是。”   “这忠魂银币,不能作为花用之用,明令严禁交易;然而持此银币者,举凡子女蒙学,尽皆半费;若有事情,优先;若受欺辱,持此可见父母官,优先处理。”   “陛下,臣亦知道陛下乃是体恤将士遗孤,然而这批银币发放下去,却是兹事体大,牵连太多,就只说一项,银币甚是易得易铸,如此大数目的银币发放下去,彼时无从分辨真伪的局面必然难以避免,而此银币又有极大之效能……若是当真有人冒用……势必将成一大麻烦。”户部尚书沉思半晌才道。   皇帝陛下淡淡道:“此事若是易办,朕直接传旨便是,何必还要将你找来商量,朕只得一个要求,不能冒用。”   户部尚书傻眼:不能冒用?这就已经是天大的难事了好吗?我能有啥办法?您这不是难为人吗?   “下去吧。”皇帝陛下道:“好好想想,想好该如何运作,不能被冒用,不能被……不能被……不能……”   “下去吧,想好了回话。”   户部尚书一脑门子的官司,苦着脸退下。   心道看来又要连夜商议如何规避这些麻烦……我命可真苦!   当这穷国家的户部尚书,每一天都要勒紧了裤腰带,一个铜板恨不得掰成八瓣花,在这职位上,到处都是伸手要钱的,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每一次朝奏,受到弹劾最多的必然是我……   我容易嘛我,今天还有额外的活儿,还要是这么烧脑这么头疼的活,要人老命啊!   ……   户部尚书下去了。   “云侯还在么?”皇帝陛下问道。   “启禀陛下,云侯已经在偏殿等候多时。”   “让他滚进来。”皇帝陛下说道。   说话的功夫,内侍们已经将一堆堆书籍摆满了御书房,后面还有络绎不绝的人群搬着小山也似的书籍前来。   一般情况下,皇帝的御书房是严禁太多人出入的,即便是有皇帝陛下的旨意,也需要等皇帝陛下离开了,才能进行,毕竟太多人出入往来,会造成潜在的危险,但皇帝陛下这次所要的相关密藏书籍数量不菲;其中还包括许多前朝的古籍……当真不是小数目,粗略的估算下来,只怕堆满两个御书房也不在话下。   有鉴于此,内侍首领自然即时禀报,所有人都知道皇帝陛下很重视这次的资料排查,绝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松懈。   “先放一些进来,等排查完确定没有遗漏了,再往里搬另外的部分。”皇帝陛下如是吩咐下去。   话音未落,云侯急匆匆的一步走了进来。   “这是干什么?”云侯一看到满屋子的书,不禁吓了一跳。   御书房说是书房,内里也确实有不少书,但更多的作用还是供皇帝处理政事,批阅奏章,当真整出这么多书的情况,亦属罕见。   “先不说这个。”皇帝陛下眼睛紧紧地盯着云侯:“那个……之前我让你查的那件事,怎么样了?可有什么结果吗?”   云侯翻了个白眼,径自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悠悠道:“来杯茶先。”   放眼整个玉唐帝国,包括最负盛名的京城三大流氓,秋剑寒冷刀吟方擎天在内,也断断没有人敢在玉唐皇玉沛泽面前如此放肆,偏偏天外云侯云逍遥敢,真敢哪!   面对皇帝陛下的询问,大剌剌的要茶要水!   皇帝闭上眼,深深吸气。   “来人,斟茶!”   “上你的宫廷雪芽!”云侯道:“我喜欢那个味道!”   皇帝陛下又是闭上眼,深深吸气:“上!上雪芽贡茶!”   茶水上来。   云侯见猎心喜,径自伸手欲取。   “慢!”皇帝陛下一把按住:“还是先说正事,说完了你再喝茶,喝多少都没关系管够,但事情没说完,茶就不着急喝!”   云侯闭上眼,深深吸气,然后又缓缓吐气。   皇帝陛下斜着眼睛看着他。小样儿,还治不了你?   显然,嗜茶是云侯的一小弱点,足堪被整治的要害!   “哪件事?战争的事情?”云侯终于还是决定屈服了。   有些事,何必那么较真呢,尤其还是面对一国之主,服了就服了呗,当真能高了你矮了我吗!?   “我是说……我让你查……”皇帝陛下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凑在云候的耳朵边上:“你那个宝贝儿子云扬……是不是……云尊……的那件事!”   云侯又自深深吸气,然后缓缓吐气,气脉极尽悠长。   “你到底查出什么苗头来没有?”皇帝陛下问。   云侯径自深深叹气:“渴死我了!”   “来人啊!”皇帝陛下额头上青筋乱跳:“将这个胆敢藐视君王,欺君罔上的……”   “你可拉倒吧!”云侯径自一摆手,嘿然道:“我明白的告诉你,以我今时今日的修为实力,凭你手底下的那点人,根本无法阻止我做任何事,知道么,是任何事哦!”   皇帝陛下好悬一口气没上来,双眼圆睁,戟指某人:“好小子,长能耐了,有出息了,敢跟你哥叫板了是不?不过呢,你丫不早就有这份能耐了吗,你说吧,你想做什么事,你说啊,你说啊!”   眼看与平日里判若两人的皇帝陛下,云侯有点傻眼,径自一举手:“我说,我说就是。”   “说!还废什么话!”   “其实说的真的就是废话,没查出来。”云侯很爽快的摊摊手:“没有。”   皇帝陛下一时间眼冒金星,暴跳如雷,一扬手,刚刚给云侯斟上的一杯茶,啪的一声被扫落到地上,摔得粉粉碎!   没查出来,没查出来你吊什么胃口?这就是你丫的任何事?   你这么的拽,你咋不上天呢?!   云侯叹了口气,一挥手,放置得远远的茶壶自行飞了过来,有条不紊地倒了一杯茶,轻轻道:“我跟你说实话,真不是故意不给你查,而是真没查出来……其实……我始终想不明白,你非要查出来谁是云尊干什么?知道他于你无害,还不足够吗?”   皇帝陛下兀自气鼓鼓的坐在龙椅上,眼睛如同厉电一般看着云侯的脸。   “其实谁是九尊,谁是云尊,真的那么重要吗?”云侯轻轻说道:“不管他是谁,他都是玉唐的衷心拥护者!”   “就算被你查出来了,又能如何?”   “云尊由始至终都在掩饰自己的身份,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真实的一面,为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云侯问着,似乎在问皇帝,又似乎在自言自语:“九尊之中硕果仅存的他,想要报仇,首先便是要安全,唯有安全为先,才能谈到后续,而从另一方面来说……云尊的身份,一天没有当真揭开,便留给整个天玄大陆多一天的震慑!属于……九尊的独特震慑!”   “但若是有一天,云尊的身份公开了,身份背景底细被人挖出来了,那么……你以为,玉唐的九尊传说,还能持续多久?”   “别人一旦知悉了他的身份,也许不出三天,他就要死于非命!”   “那时候,九尊就真的要变成传说了!”   云侯道:“所以,别查了!”   皇帝陛下的眼神慢慢地转为柔和,与无奈,道:“这一节朕如何不明白,放作之前,朕也不会如此刻意的追查的。但现在的情况又有变化。”   “你该当知道九尊之首的土尊,正是朕的大皇子……他在机缘巧合之下,留下了血脉。而这件事情,当初还是云尊通知朕的……”   皇帝陛下无奈的闭上眼睛:“你知道么……这也就是说……这位云尊现在可以左右皇权,甚至,可以左右皇位继承人;甚至……若然朕最终将皇位传给了那个孩子,这位云尊就等于是摄政王……”   “朕……不想查;但却也……必须要查啊。”   皇帝陛下叹息一声。   这是一位皇者的无奈,帝王心术本就难测,尤其当某些人某些事超出皇权所能掌控的范畴之外,尤其如此!   云侯哼了一声:“若是如此的话,那么就更不能查了,你以为我刚才所言,凭你所拥有的实力,已不能阻止我做任何事,是玩笑话,很遗憾,这是事实,亦是现实,我犹如此,何况云尊!”   皇帝陛下颓然无语。   云侯斜眼看着他,丝毫不掩饰讥诮意味的道:“瞧瞧你生的这些个号儿子,一个个都是一些什么玩意儿?除了争权夺利,就是自私刻毒;一个个对外如鹌鹑,对内如毒蛇一般,有一个半个像样的么……我说……”   皇帝陛下无力地抬头:“什么?”   云侯抽抽嘴角:“我有时候真的很怀疑,你是不是被带了绿帽子……这些种,除了老大之外,其他的一点都不像,不,应该是一点都不像咱们家人……”   这番吐槽话还没等说完,早被暴怒的皇帝陛下狠狠地一本书拍在了脑袋上:“混账东西!”   云侯自知失言,咳嗽一声,将满头满脸的碎屑抹了抹,若无其事的端坐:“我刚才是开玩笑,这会真的是在开玩笑。”   皇帝陛下气得浑身发抖:“我让你开玩笑!”   又是好几本书在云侯头顶粉碎,皇帝陛下怒不可遏:“我现在气得是,父皇当年为何的那么不检点,出去搞,最终搞出一个你来……你简直就是上天派来气朕的!”   云侯翻了个白眼:“他应该庆幸他有出去搞……要是光搞出了一个你,你还要更累……你承不承认我帮了你老多老多的忙,很多还是大忙,做人哪,得讲点良心,就算是帝王,是皇者,也不能全然的抹杀良心,是不?!”   皇帝陛下被气的白眼乱翻,眼看一口气就要上不来厥过去,一根手指颤抖的指着云侯:“你你……你你你……你要气死我了!!”   但正如云侯所言,云侯真正帮了玉唐皇许多许多,抛开气人之外,真正没啥可指摘的。   云侯轻翻白眼,道:“好了好了别气了,就算你再气又有什么用。我干脆把实话都告诉你,云扬那个孩子很不一般,胸藏锦绣,心有乾坤,他也就无意皇权,否则就算不是我的种,我都巴不得直接让他承继大统,可惜人家孩子看不上咱们这点基业;再者就是,他还真就不是云尊,这一点,我很清楚。”   皇帝陛下哼了一声,瞪着他,静候云侯的下文,料定云侯此言必有根据。   “当日战况千钧一发,九尊之力意外出现助战,乃是九尊威能同现,当时我就在旁边看着,这点决计错不了,而那时云扬亦骑着马,在战阵之中冲锋……所以说,他绝对不是云尊。”云侯叹口气:“那时候,我表面上主持护送老秋归来,实则却又偷偷回去一看究竟,你回想回想,举凡是你交代下来的事情,我那次有不尽心?”   皇帝陛下皱起了眉头:“可是……”   “我再说最后一遍,真的不是他!”云侯无奈的摊手:“你要是连我都不相信,那你还能相信谁,咱们可是亲兄弟。”   皇帝陛下叹口气:“亲兄弟……我能有你这样的亲兄弟,真是烧了八辈子高香……天天看着你东游西逛,风流潇洒快活,朕天天累得喘不过气……”   云侯瞪起了眼睛:“你说什么呢?你再给我说一遍试试?!”   皇帝陛下哼了一声:“试试就试试,难道朕说得不是事实?你天天在外面游山玩水,这不是事实?反观我过得什么日子?你自己心里没点数?朕亏得慌!亏得慌你明白么?”   云侯眼珠子气的突出来半尺:“你说什么?你亏?!你还能有我亏?你这个皇帝别的没当出什么成色,这脸皮可是登峰造极,无人可及了!”   他霍的一声站起身来:“你要是不说这个我还不生气,你既然今天说起来,我就和你理论理论。你还敢说你亏,你哪里亏了?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身份尊贵,君临天下;我呢?我特么的全国都知道我是皇族身份,可也特么的全国也都知道我是个私生子!包括皇室子弟在内,谁跟我照面跟我行过族礼?!”   “你他么的三宫六院,妃嫔无数,享尽艳福,可我呢?我也四十多了,可到现在还是光棍一枚!你生儿育女是延续血脉,就算鼓捣出来的几乎没有好玩意,但总是子孙满堂,可我呢……”   “你说我长得也好,来钱还容易,谁谁都不敢惹,更有一身惊天动地的修为,我这些年过得什么日子?你亏?”   “是看上我的红颜知己少吗?压根就不是!可我为什么还要打光棍!?”   “还不多亏了咱们那位英明神武的父皇,他是真牛逼啊,临死前拉着我的手让我答应他这辈子不要成家,成家也不要生孩子,怕之后会引起皇权动荡,他知道我但凡成家,肯定比你出息……”   “看你还有脸谁,那我呢,亏不亏?”   “我一切都为你牺牲了,我都没息得说亏,你居然还敢说亏?”   “刚才你就只有一句话是说对了,就是说你能有我这样的亲兄弟,真真是烧了八辈子高香……”   “既然你说亏,那不如咱俩换换啊!”   云侯鼓着眼珠子暴跳如雷:“来,换换,看看我云逍遥能不能当好这个皇帝!最起码的,我生个儿子我能教好,不像你,调教出来一个有出息的儿子了吗?别跟我大皇子,那是你丫调教得好么,那是人家孩子天生就有出息,就你还舔着碧莲来说跟我比你亏了……你亏个叽叽!”   皇帝陛下半晌无语,好半晌才翻着白眼道:“这是当年父皇决定的,你要有意见,你找他去!” 第二百三十章 长兄如父   皇帝陛下半晌无语,好半晌才喃喃道:“这是当年父皇决定的,你要有意见,你找他去!”   云侯暴怒而起,一只手啪啪的拍桌子:“玉沛泽!你说这话你亏心不亏心,那老货都死了多少年了,我到哪里找他去!我要真去找他了,我还能回得来么我?!”   兄弟两人如同斗鸡一般瞪着眼睛互相看着。   良久良久之后,皇帝陛下噗的笑了一声,道:“好了好了,我不和你吵了;也就你这家伙敢和朕这么吵架,你也就是我亲兄弟,要不脑袋早掉八回了!”   云侯悻悻然:“你他么的别拿着不是当理说,当我很乐意跟你吵似得,每隔一段时间,你不让我生一顿大气,你就不舒服是不是!你不挨我一顿大骂,你心里就缺点啥!”   皇帝陛下叹口气:“不说这个,还是赶紧帮我想想之后的立储问题,这事已经是迫在眉睫,必须尽速解决。”   “嗯,还有一件事,就是今天那个大荒仙人的事儿……”皇帝陛下道:“关于那个天意之说,我还真记得有相关记载来着……你帮我找找,然后顺便咱们说说话,商量商量,研究研究。”   云侯悻悻道:“这种活儿,你随便找个人就干了,非要拉着我来给你出苦力……自己还得陪着……”   皇帝陛下道:“这种事儿,还是朕和你两个人商量为好,其他人朕信不着。”   他叹了口气,道:“兄弟,咱们现在都不小了,当年父皇的话你就当过去了……该找个女人就找吧;朕现在是皇帝,完全可以给你免掉当年的那个托付。”   云侯怔了怔,默然半晌,才酸涩地说道:“还是算了吧……哎,这些年里,对我挺好的女子真是不老少,但是我都拒绝了……现在一个个的嫁人的嫁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你这话,晚说了十年啊,你早说啊……”   他抬起头,看着窗外的夜色,眼中似乎有无数的酸涩情感,一闪而过。   只余一声幽幽地叹息。   皇帝陛下看着云侯两鬓的星星点点,也是有些内愧的叹了口气。   “这些年……苦了你……”皇帝陛下轻轻叹息。   “说这些都没用。”云侯苦笑,摆摆手:“最大的错误,就是我投错了胎……都别说了,这都是命。”   “命啊……”   两人一起叹息。   ……   足足折腾了整整一夜的皇帝陛下与云侯两个人全都累得半死,腰酸背疼,筋疲力尽。   但就算有感觉到身体被掏空,却仍旧没有让任何人帮忙。   毕竟他们现在干的事,乃是不能被等闲人知道的机密大事,如果不是两人一边收拾古籍寻找线索的同时,还有说着话吵着嘴,这一夜只怕还要更加的难熬。   其实不光他们所要搜索的目标很紧要,他们的谈话内容也是不容被他们之外的第三人知悉的,因为他们的谈话内容,包括了许多的琐碎小事,这么多年以来的恩恩怨怨分分合合,还有许许多多的委屈憋闷抱怨……   各自有各自的苦水,各自有各自的委屈,各自都感觉自己累得慌!   不过最奇妙,最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彼此还都感觉自己的父皇不公平,对自己的要求太苛刻了,太不近人情了……   而亦是在这个话题引爆的同时,先是云侯雷霆爆发,声色俱厉的大发脾气,两人有如针尖对麦芒一般的大吵了一架;纵使皇帝陛下龙颜震怒,纵声咆哮,云侯亦是毫不示弱,寸步不让的与之对吵,蔚为奇观。   而两人吵完一大通之后,兀自气呼呼,却又各自干各自的活计,然后不知道从某一句话开始,又开始互相商量,互相挖苦,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然后又是一顿大吵。   吵到后来,皇帝陛下直接就不自称朕了,直接张口就是我,老子,怎么怎么地;风度仪态,那是半点都不存了。   云侯自然更加的不肯受气,原本还仅限于你丫的怎么怎么样,现在耳闻玉唐皇仪态不存,自然更无顾忌,也是一口一个老子的与之对喷,绝不落丝毫下风。   却哪里知道自己竟是即时落入了皇帝陛下的算计圈套之中!   可怜云侯常年行走江湖,虽然是修为高超,环顾整个玉唐境内罕有其匹,但修为绝不等同于心机,抛开武力值不论,只论起心机却又那里是皇帝这种混迹朝堂斗心眼儿斗了一辈子的老狐狸的对手?   连续几句老子说得酣畅淋漓,但对面的皇帝陛下却猛然间沉下了脸。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皇帝陛下两眼幽冷幽冷的。   云侯怒道:“老子说啥了?你让老子说老子就说,你以为你是谁啊!”   皇帝陛下直接长身而起,一脚就踹了过去:“你敢跟我称老子?你是谁的老子?”   云侯愣住,气急败坏的捂着被踢到的屁股:“刚才你岂非也自称老子了,你咋不说?我称不得老子,难道你就称的!”   皇帝陛下嘿嘿一笑道:“你这话还真就说对了,我自称老子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知道自古长兄如父这句话不?!我是你哥,你亲哥,我道声老子怎么了?但是你跟我自称老子?你是谁?你什么身份?真要翻了天了你么!还不能妨碍你做任何事,你再当着老子的面自称一句老子试试,看老子敢不敢家法伺候了你这目无尊长无法无天的混账?!”   云侯登时哑口无言,这个亏真是吃的瓷实!   而且还说不出半点不是,更加万万不敢再有半点的还手还口。   “你不是能耐吗?你不是有章程吗?可就算是民间百姓家里,也是长兄如父!更何况我不仅仅是你哥,我还是皇帝,我还是……”皇帝陛下一脸的愤怒沉重,冲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拳拳到肉,心中端的乐开了花,总算找到机会狂揍一顿这个天天游山玩水过得比朕潇洒一万倍的混蛋!   平常还不敢打他,万一若是还手真打不过啊,更别说现在其修为又有惊人增长,居然都叫嚣朕不能阻止他做任何事了,今天要是不趁着这个机会痛快痛快,只怕就真的机不再来了……   云侯感觉自己挨得这一顿揍真正的冤枉至极,而且貌似还要冤沉大海。   “你你……你故意给我下套!”云侯突然明白了。   他毕竟也是皇室出身,自幼耳薰目染许多帝王心术,本身更是个聪明人,心机纵使比不上皇帝这个老政治家,却也还是颇有斤两的。   皇帝仍旧再继续,打得更加用力:“给你下个套你就钻?你就这么傻?我这是给你长知识,这是给你多增添几分江湖阅历!亏你还跑三江过五湖的,你自己说,居然连这点心机都没有,你这几十年都活到狗身上去啦?!”   砰砰砰一顿揍,皇帝陛下彻底的爽了。   云侯哀怨得要死要活,偏偏还要被皇帝陛下长久的抓住了小辫子,没命的使唤起来。   “那边那堆,去查查。”   “查完的这些搬出去啊,这还用我说?”   “你快些!没吃饭啊?这件事多重要,你慢腾腾的要找到什么时候去!你的任何事都能做到呢,不是光嘴巴说说吧?!”   在此期间,云侯无数次升起一拳打死他然后自己谋朝篡位的诱人想法,咬得牙齿咯吱咯吱的,一张脸由白变青,由青转蓝,又再彻底变黑,最终直接就是比锅底还要黑的黑。   皇帝陛下则是翘起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一边喝茶一边指挥,悠哉悠哉。   直到好半晌之后,才又开始下手帮忙,大抵是估摸出云侯的忍耐到了极限,再压迫下去估计就要极限反扑了,玉唐皇是什么人,那是最有眼光最有判断的狠角色,自然懂得收放自如,见好就收滴。   也不知道啥时候两人的话题竟又开始说到了一起。   “之前突然冒出来的那个大荒仙人,来历不同小可,他出身的这个门派,尤其其立派宗旨,我确认是曾经看到过,还颇有印象的……那份资料记载于皇家密辛之中;但当日并没有多留意,总觉得那份记载过于违背常理,看过就随手搁置了。”皇帝陛下皱着眉头:“但现在想来,那大荒仙人在现在这个微妙时候突然出现,个中缘由必不寻常。”   云侯道:“近来发生的种种事情,又有哪一桩哪一件寻常了,之前四国冒大不讳撕毁了太平国书,同时来攻这件事,就已经极不寻常,你说会不会是……”   云侯的这句话是以完全不确定的疑问口气说的。   然而皇帝陛下乍听之下,身子突然间僵住。   太平国书,可非止是普通意义上的两国之间的契约,而是天道见证誓言。   谁敢撕毁?   撕毁便是违背天道誓言,必受天罚!   然而这一次,四个国家却是不约而同的撕毁了这一从来没有任何人,任何势力,任何国家敢于否定的天道契约。   为什么?   唯一理由就只有可能是他们有恃无恐!   那又为什么有恃无恐?   凭什么有恃无恐呢?!   难道是…… 第二百三十一章 天道社稷门!   皇帝陛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色凝重:“抓紧时间寻找典籍之中的一鳞半爪记载;朕本以为这一次变故仍旧是四季楼搞的鬼,最终目的乃是逼迫九尊幸存之人现身,予以针对,但……现在看来,朕的判断有误,这次的针对目标,也许不是九尊,而是……玉唐本身!”   云侯亦是聪明人,瞬间亦是生出了许多联想,两人同时有明悟于心,寻找那密辛记载的速度又加快了许多。   “那云扬……确定了不是云尊?!”皇帝陛下又自突兀地问道。   对这件事,玉唐皇始终还是不放心,话题本来早已经过去,此际又有意无意的转了回来。   “确定不是,真的不是。”云侯严肃地说道:“这次我用咱们父皇的名义作保。我的确是用心查了,再三确定他确实不是云尊!”   皇帝陛下失望至极,道:“要是这样,事情就真的麻烦了……好不容易才有一个比较确定的怀疑对象……”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等云尊将我那小孙子带来,把那孩子先放在你那里。”皇帝陛下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初初打算是将之放在秋老元帅那里的,不过,秋老现在昏迷不醒,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神智,原定计划多有不便,那就先放你家里吧,反正你家足够安全安稳,尤其方便那孩子筑基。”   云侯张张嘴,道:“放在我哪倒是好说,但是……对外怎么宣称其身份呢?”   皇帝陛下奇怪的看着他:“皇长孙!大皇子之子,嫡系的皇家血脉;这难道还要隐瞒吗?”   云侯刹那间暴跳如雷,悲愤地叫道:“玉沛泽,你好毒的心啊!你这不是给我放了一个孩子,而是给我放了一座火山啊!你给他认祖归宗,我不反对,但是你给他认祖归宗之后放我那里算是几个意思?你那几个儿子岂不是要将我的侯府当作了战场?!”   皇帝陛下眼神森寒:“那正是我要看到的结果。”   云侯为之气结:“你丫的这样算计我,也是父皇临终时安排的吗?”   皇帝陛下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道:“这话说的,好像你能将你身体里面的血脉跟脚换掉一样……”   云侯暴跳如雷,悲愤得要死要活:“明明我才是小的,应该被照顾的,为什么我总是给你擦屁股?这天下间哪里有这样的道理?说好的长兄如父,这就是你所谓的长兄如父?!”   皇帝陛下站直了身子,认真地说道:“是啊,这就是长兄如父啊;你这个当小弟的,难道不该对自己的兄长,如同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样孝顺吗?!这本来就是人伦天性啊!”   云侯的眼珠子凸凸的射了出来,刹那间五体投地:“老大……长兄如父,人伦天性还能这个样子解释……”   皇帝陛下哈哈一笑,随即郑重道:“逍遥,这件事情可是关系到我们血脉传承,还关系到皇族大业,更关系到……咱们老玉家祖祖辈辈的心愿……兄弟,一定要帮我……”   他叹了口气:“朕,将那孩子放在别的地方,都不放心啊……唯有将之安置在你的府上,才能安心,你府上的高手众多,安全无虞,就像你说的那样,环顾整个玉唐境内,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你做任何事……”   “除了你那里,放眼整个玉唐,再无安稳之地,哪怕是将那孩子接入皇宫,放到我的身边,我都不放心,真要那样,也许不到三天那孩子就会死于非命,你忍心看到那一幕么,那孩子是我的亲孙子,也是你的侄孙啊……”   云侯也不禁沉默了下来。   他不得不承认,皇帝陛下这话说得是大实话,他也要认可的大实话。   纵使他是君临天下,尽掌生杀大权的皇帝陛下,但……就算是在他的皇宫里,他仍旧是护不住那个孩子的周全!   而从这个话题开始,兄弟二人突然都沉默了起来。   在满室沉寂之中,彼此尽都感觉到,有一股腥风血雨,正在点滴酝酿。   而那场已然注定,无可避免的腥风血雨,至少得有八成……乃是从皇族众人的身体中流出来的……   ……   “找到了……你看看看是不是这个。”   云侯抓出一片残破的兽皮书籍,光只是看那书籍质地,便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物事了。   皇帝陛下凑过脑袋,仔细观视。   “天道社稷门!”   “传言,在天玄大陆上有一神秘门派,该门派掌控天下兴衰;差不多每隔千年便会有其传人现世,行走天下江湖。经历万年岁月磨砺,积累出一份天道社稷图;庇佑天下,万民安乐;天玄一统,休养生息。”   “天道社稷,君临世间;一手兴衰,一手成败,替天行道,替天择主;王霸天下,一念之中;号令乾坤,莫敢不从。”   “天道执行者,乃天玄第一仙人……”   那份兽皮密辛中记载的就只有短短几百字。   但就只这几百字,皇帝陛下与云侯一看过便即明白了当前变故之缘由始末。   那大荒仙人必然是出自这天道社稷门,至于后来将那大荒仙人抓走的神秘人,很有可能就是当代的……天道执行者!   而此人亦是选定了东玄作为此世最后赢家的那个人。   “就是这个!”   皇帝陛下轻轻舒了一口气,眼神中闪烁出森然寒茫。   云侯却是沉默不语,然而其满身的战意,却在熊熊外喷。   天道执行者?!   若然是注定要站在玉唐的对立面上,纵使是所谓天道执行之人,也无妨一战!   “从即日起,撒下人手搜罗相关天道社稷门的所有消息!”   皇帝陛下淡淡地说道:“我们一刀一枪打天下,凭什么让别人一句话就能取缔?绝无此理,岂有此理!朕,誓死也要抗争到底!”   云侯淡淡道:“彼时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如此而已!”   兄弟两人相视嘿嘿的笑了起来,气氛竟是空前的和谐。   “咱们玉氏老祖宗得到这玉唐天下之时,也不是被人禅让,而是刀山火海真刀真枪的拼杀回来的,跟脚或者浅薄了些,得不到那天道社稷门的所谓传承,无谓怨天尤人;而我们现在……却还是不需要那天道社稷门的承认!”   “他们本来就决不会承认!”   “既如此,那就干吧。”   ……   忙碌了整整一夜。   皇帝陛下感觉自己头也疼,肩膀脖子腰到处哪哪都不舒服,可是一看到云侯亦步亦趋走出去的时候,皇帝陛下却感觉到了无比的放松,精神爽利。   这一刻,他真心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前所未有的轻松。   还有心情,同时是难以形容的快乐!   “这才是兄弟!”皇帝陛下快乐得喃喃自语。   昨夜,兄弟二人互做垃圾桶,不停地倾倒;将心里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毫无顾忌的倾倒出来。   这样的感觉,当真是舒畅极了。   “幸亏这个人世间,还有你陪我。”皇帝陛下充满了感情地说道:“否则……朕,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皇帝陛下这句话说得一点都没错。   这些话,这样的行为,也只有在云侯面前,皇帝才会说,才会做。   环顾当今之世,除了云侯之外,委实是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行的。   包括皇帝陛下视之为绝对心腹,甚至某些时候胜过亲兄弟的秋剑寒……也不行!   ……   云侯走出皇宫,却也是一脸微笑。   虽然即将要面对无数的麻烦,比天还大的麻烦,但他此刻心情之明媚,却是任何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同样的精神爽利,无限愉悦。   “舒坦!”   “老头子,虽然你干的那些事真心的不咋地,对我也万二分的不公平,但是……有他这样子对我,我这一生,也够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诸般琐碎,万事从头起。   心情快乐的云侯回到家里,在门口就瞪圆了眼睛,无法确定。   “这……这真是我家么?真是天外云侯府?我我……我怎么都不认识了?”   难道说玉沛泽那老小子之所以说将孩子放到我这里安心安稳,真正的保障非是于我而言,还有方便奠定根基云云,同样不是说我之因素!?   相比较于自己便宜老爹天外云侯的神清气爽,精神爽利,云大少爷云扬则是气空力尽,真正意义上的身体被掏空!   嗯,云大少爷刚从方老太尉家里那边回来,他的那一身疲惫自然来自于疗复方老太尉。   方老太尉的病情,堪称严重到了相当的地步,基本可以说就是油尽灯枯,之前于杨波涛之事上勉力催动天心玲珑功法,更令其仅余不多的性命元气所欲无几,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一命呜呼。   云扬从回来就去到了老太尉家里,在那里连续的呆了半天一夜;源源灌输生生不息神功,先后三次耗尽自身元气,这才终于算是吊住了老太尉一口气,让那已经迈进了阎王殿大半边身子的老太尉暂时转危为安。   是的,就是暂时转危为安,老太尉现在的情况仍旧不是多么乐观,但说转危为安也算是中规中矩……以老太尉现在的状态,再苟延残喘个大半年到一年,大抵是没啥问题的。   这于老太尉之前的状况相比,妥妥的转危为安,叹为观止,蔚为奇观!   而半年之后,云扬感觉自己的神识空间怎么着也能恢复了。   这段时间下来,云扬真心怀念自己的神识空间,怀念之前有绿绿相伴的岁月,人哪,总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此际要是有绿绿在身边,可以毫不吝啬极大手笔的强势弥足老太尉生命力,那里还需要将自己累得好像死狗一般!   云扬拖着沉重如山的脚步,几乎是一步步的挪回家去;   刚到家门口,正巧看到了自己便宜老爹云侯木偶似得站在门口,一脸不认识这个宅子的德行。   “怎么了?”云扬疲惫万状的问道。   “这……这咋回事儿?”云侯瞠目结舌。   “什么咋回事儿?”云扬感到对方的问话充满了莫名其妙,令人费解,简直就是语无伦次,无的放矢。   “我是说,这……这宅子!”云侯瞪大了眼睛。   “额……这宅子啊,我修了修。”云扬闻言恍然大悟,轻描淡写的道:“原本的侯府太小,太破,太不够档次了,招待客人完全拿不出手,更加的不够用,我就做主重修了一下……”   云侯嘴角抽了抽。   太小,太破,太不上档次……这话从何说起?就算是宰相门第,估计也不如原本的侯府大吧?更加不如里面奢华!   居然这么不上档次?我这么多年了居然没有发觉。   还有那什么招待客人完全拿不出手,更加的不够用什么的,你是认真的吗?!   你是招待多少人啊?!   “嗯,这不止是修了修吧……”云侯道:“我看似乎连房基……也都给修了啊?”   云扬仍自面不改色,心平气和的道:“这是理所当然的啊,左右是整修一番,自然要全面整治,家这玩意,首先得自己住得舒服,然后才是高端大气上档次,这两者兼得,便是上乘家居。”   云侯点点头:“说的有道理,有道理。”   两人一起走进去,云侯有意无意地说道:“刚才皇帝跟我说,要让咱们家住进几个人来。你这一整修,正好是解决了许多问题,不过……咱家人手还是少了点,地方也不算很大……”   云扬一听就知道了怎么回事,还是装模作样故作姿态地问道:“谁要住进来?皇帝那家伙放到咱家的人,不会是来监视咱们爷们的吧?!咱们现在的实力,貌似已经超出了皇帝陛下的心理承受能力,他会安排点监视人手,不算多意外的事情。”   云侯压低了嗓子,嘿然道:“你想得太多了,要来的人是皇长孙,不过他之所以会来咱们家,确实是看重了咱们爷们的强横实力,能够给那孩子多许多保障。”   云扬哼哼一笑,然而心中却在发愁。   接了他们来自然是可以做到的,但现在的问题却在于,接了人来之后,难免人多眼杂,自己现在失去了化身风云、演化诸相神通的能力,如何从众人面前悄然脱身,不留痕迹呢?   两人并肩进入侯府,即时看到了一片热闹气相。   冬天冷,春晚风,夏冰川,秋云山等四大纨绔,每人都带着自己的六个护卫,在训练自己的玄兽玩耍;嗯,冬天冷没玄兽,仅止于带着人来来回回梭巡,眼中神色分明就是不怀好意,气皮眼障。   还有计灵犀和月如兰两女,则是面罩黑纱,在旁边远远的看着,仿佛是在看热闹。   反倒是老梅和方墨非一个在花树下品茶,一个背着手,四下里打量,也不知道在打量些什么。   “这些人……”云侯愣住了:“全都住在这里?难怪你之前说地方不够用,要是见天都这么弄,地方确实有点不够用!”   云扬见状亦是愣住了,很有些气急败坏的上前两步道:“我说你们四个给我消停点,现在仗都打完了,也没啥事儿了,你们几个还赖在我这里做什么?”   “老大,我们决定了!”   四大公子一起转头,神色庄严肃穆:“我们几个全都不回家了,就留在您这里,跟着老大您一起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编撰传奇,缔造传说!”   云扬一下子愣住,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上次老大您跟我们说的话,真的是微言大义,发人深省,我们全都记在心里了,经过一番艰难的思想斗争之后,决定留下来,陪老大一路走下去!”   冬天冷昂首挺胸,慷慨激烈:“我们不再做家族的蛀虫了!我们要拥有自己的事业!!”   云扬面色怪异:“我看你们仅止于是不再做你们家族的蛀虫,全都跑到我这里来当蛀虫,是这个意思吗!?”   “哎,老大您怎么能这么说。”秋云山上前,微笑:“我们愿意充当老大的左膀右臂,冲锋陷阵,所向披靡。勇者无惧……”   “而且我们不但能干听话,还不要工钱,我们可懂事了。”冬天冷道:“甚至是老大手头实在不方便了,直接跟小弟们说一声,咱们立马就去弄钱去!想要多少有多少。”   “现在我们的身手可不是这天唐城里所谓的高手能比的了,咱们也敢自称一句,咱是高手了!”夏冰川摇头晃脑。   “最最关键的是,我们打定主意就留在这里了。老大您赶也赶不走滴!”春晚风一锤定音。   在云扬身后的云侯亦是愣了半天,忽而失笑:“那就这么着吧,我是没有意见的,挺好的!”   话音未落,自己径自回房休息去了。   四人闻言齐齐大喜,有老大的老爹出面发话,这是不是比老大自己发话还要更有戏呢?!   云扬又自愣半天,道:“好吧……那就留下来吧。”   四人愈发的大喜过望,欢喜鼓舞。   他们四人哪里知道,云扬心中其实早有打算,这四个货留下来,正好!   之后会有许许多多的事情,光凭自己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   现在诸相神通尽是,九尊势力也不方便动用,有这几个家伙在这里帮手助力,不但可以转移注意力,用着也顺手,尤其是……有些时候还能扛着四大家族的招牌搞点事儿……   当然,四人有一句大实话正契合当前,他们四个现在的真实战力,颇为可观,至少对于当前的天唐城而言,当真是名副其实的高手!   “我先睡觉去。”云扬摆摆手,疲倦至极:“现在我是真累死了。你们自便吧……”   云侯在房中听着外面的说话,嘴角勾起笑意。   这是一帮多么可爱的年轻人……   突然一念警醒,猛地站起身来。   不对啊!   云侯突然发现自己貌似遗忘了什么重大事情……   一拍脑袋。   “坏了!”   云侯终于想起来了的,自己给皇帝陛下准备的钱,居然忘了给他……   那么问题就来了。   钱呢?   云侯立即冲出去找云扬,只有这家伙才知道钱放到哪里!   但是转了好几圈才发现……明明是在自己家里,自己居然找不到云扬在哪里了……   这是什么道理?   他不是说睡觉去了么?   “老梅,云扬呢?”云侯问。   老梅满脸难色:“不知道去哪里了……”   云侯一瞪眼,只感觉满心满身满眼的匪夷所思。   老梅说他不知道云扬去哪里了?   这怎么可能?   您老哥可是云府的大总管,老爷问少爷去哪了,你空口白牙的说不知道,这根本就不可能啊!   而他就这么说了,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他不想告诉自己。   但是这更加不能理解了……   老梅可是自己的心腹啊……   他可是很知道,又或者说是最知道自己跟云扬关系的那个人哪!   那……还是只有一个解释!   “你……你变节了?”云侯不可置信的问老梅。   老梅一头黑线:“……”   老爷,你敢不敢再狗血一点,我怎么就变节了,您老师当年就是这么教您遣词造句吗?!   我没叛变……   只是,公子的身份太重要,我没办法和你说……   而且,任何消息我都不能泄露……   老梅很想分辨两句。   不过,想了想,还是低下了头,道:“我……没叛变……只不过……公子睡觉的时候脾气很不好,打搅了他……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云侯瞪着眼睛,一阵凌乱。   说什么,我还是他名义上的老子是吧?   打搅了他睡觉……都不行了?多大事?我一天一夜没睡了好不好?他能比我还累?   但看到老梅一脸便秘的表情,云侯还是最终没有追问。   翌日。   皇帝陛下一声令下。   云侯府四周,所有的官员府邸,升职的升职,降职的降职,革职的革职,抄家的抄家;升职的,搬离原地,降职的,勒令搬迁;革职的,打回原籍;抄家的……那就不用说了,收回国有。   另外几家大富户,也都勒令搬迁。   几乎是在一上午之内,云府四周十七户人家,就变得空无一人。   云侯于是上书:侯府太小,太过于简陋,不足以维持生计……   于是皇帝陛下大笔一挥,四周所有的房宅,都归云侯所有。   同时,圣旨就下来了。   天外云侯云逍遥,为国有功,戍边有功,进行封赏;特意封云逍遥,为玉唐逍遥王!   一字并肩王。   举国震动。   同时,圣旨云:原天外逍遥侯之爵位,由云侯独子云扬继任。   换句话说……从现在开始,云扬在玉唐的爵位,便是……天外逍遥侯!   云逍遥从一侯爷,直接封王,在玉唐历史上,乃是破天荒。   而云扬从一介白身,直接被封为逍遥侯……也是前无古人!   但这件事,玉唐文武百官都没有任何反对。   因为……大家都知道,其实,天外云侯乃是玉唐前任皇帝的私生子,这件事情,只是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是个秘密,但对于真正的官场中人,却是明明白白。   谁敢拦着皇帝陛下加封自己的亲兄弟?那不是找死么?   早朝上。   云侯领旨谢恩,感激涕零:“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另,臣准备将这一生在江湖行走,所得的所有财富,全部捐献给朝廷,以解朝廷燃眉之急……”   皇帝陛下本来以为,这事儿这样也就结束了。   结果云侯突然提出要捐献,也是愣了一下,笑道:“云侯可是有钱人啊,但不知这些年在江户,可搜刮了多少?”   文武百官一听这句话,顿时都是人人眼观鼻鼻观心,不说话了。   “搜刮了多少”与“可搜刮了多少”那可是两件事。   一个是违法,一个是可以的!   有个“可”字啊。   皇帝陛下许可啊!   谁敢说半个不字?   只听云侯很谦虚地说道:“些许薄产而已,难登大雅之堂。”   皇帝陛下好整以暇的端了一杯茶,喝了一口,笑吟吟地说道:“云王爷不必全部捐献,拿一半出来,也就够了。”   云逍遥道:“臣半生所得,有十二万万七千六百八十九万两……愿意全部捐献给朝廷,充盈国库……”   “噗!”   皇帝陛下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连声咳嗽,满脸通红。   噗噗噗……文武百官的眼珠子也都是纷纷射出了眼眶。   多少?   我耳朵不会是完蛋了吧?   十二万万七千六百八十九万两?……这……云侯哪来的这么多钱?   皇帝陛下咳嗽的几乎喘不过气来,突然一拍桌子:“云逍遥,你哪来这么多钱?”   云侯恭谨地说道:“陛下,这都是臣辛苦所得,这些年来,也就这些寥寥的数目而已……陛下就不必多问了……这里面,也有些见不得光的事儿……”   群臣都是低头偷笑。   这几年,敛财十二万万,这不是一般的见不得光啊……   若是靠正规渠道,国库都收不到这么多钱啊……   但皇帝陛下居然立即就理解了一般:“既然如此,朕就不问了……来人啊,将云侯捐献,全部纳入国库。”   皆大欢喜!   纳入内库,与纳入国库,可是截然不同的。   纳入内库,乃是皇室专用。纳入国库,却是属于户部了。   也就是说,大家都可以花……   于是,皇帝陛下龙颜大悦,群臣也都是大悦:终于……办点啥事儿不缺钱了……   ……   与此同时。   新晋的天外云侯,云扬大人已经来到了那群山环抱的小山村之中。首先迎接他的,是四白白。   雪白的身子闪电一般冲进他的怀里。   云扬抱着四白白,感慨万千。   二白白和三白白……现在,还都在神识空间里,见不到的……   现在……   随即,就是宝儿出现了。   “叔叔……”   奶声奶气的一声喊,让云扬忘记了所有。   ……   “李大姐。”云扬道:“我来接你们回去。”   李迎秋很是惊喜:“多谢公子。”   云扬这一次来,还是上一次的打扮,但是……让云扬头痛的是,上一次来的时候,没有隐藏自己的本来面目。   当时,根本没有想到这么多。   幸亏,当时见到自己地,也不过是四五个人,包括李迎秋在内。   云扬将这些人都聚集了起来,郑重托付。   “……前往天外云侯府……”   “……皇长孙……皇帝陛下……”   “……由于我身份特殊,所以……不能……”   “……所以诸位以后若是见到我,必须要装作不认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所有人都会有性命之忧……”   “……所有四十八户,集体搬迁,今后,你们便是宝儿的嫡系力量……”   对于云扬的话。   两位领头的村民,集中几个人谈话。   “任何人,不准泄露……”   “这位公子若是要保密,完全可以将咱们都灭口……但,公子并没有这么做……”   “所以……”   “为了小公子的安全,为了恩公的安全……”   ……   此后,全村四十八家猎户,也都秘密开会。   “无论如何,不能泄露任何秘密!”   “任何相关于这边的任何一个字,都不准透露。”   ……   云扬作出安排。   “明日一早,我将你们接到天唐城外南门处,然后我会离开,自然有人会来接应你们……”   “所有人,居住依然在一起……但是,保密与安全……”   ……   云扬淳淳嘱咐。   这些人,都是当年军中的骨干,还有一些人是被土尊与水尊收服的心腹;虽然并不一定都是见多识广,但大家都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生死,大家都早已经看淡!   大家都懂得其中的这些道理。   云扬自己也清楚,哪怕自己一句话也不说,到时候这些人依然会知道应该怎么做。   但,依然还是一一叮嘱了一遍。   ……   当天夜里。   整个小山村集体出动。   然后,所有小山村的房屋,都是没有人有任何的破坏,就这么静静的,留在了莽莽群山之间。   两个首领本打算彻底拆除,一把火烧毁。   但是云扬不同意。   “留着。”   “将外界一切道路,全部破坏。”   “若是将来……有什么万一,这里,依然是最后一步的……安全所在。”   “这条退路,用不到,固然最好。但若是万一用到了……就必须万无一失。”   ……   对于云扬的筹谋,大家都是极为信服。   第四天一早。   云扬带着人到了天唐城外。   安顿好了之后,云扬四处查看,确定万无一失。于是立即动身离开。   就在这天中午。   秋老元帅府上,突然接到了一封秘密的信件。   “人已到南门……速速迎接……”   秋老元帅昏迷不醒,秋老夫人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到底咋回事儿?   但这上面,有九尊的印记;秋老夫人也不敢擅自做主,更加不敢找人商量。只好找人通知皇帝陛下,说是秋老元帅府上有要事相商。   皇帝陛下一听这句话,顿时激动了。   居然立即前来。   随即,云侯也被找了过去。   然后一切都是顺理成章。   云侯亲自带着方墨非,白衣雪以及四大公子那边的几个护卫,亲自出了南门,去迎接宝儿一行。   一直到众人来到云府,已经是晚上了。   当晚,云府大摆宴席。   以庆祝云侯大胜归来的名目,灯火通明,山珍海味,都是流水一般。而皇帝陛下前来庆祝,参与盛会。   大家都知道云侯乃是皇帝陛下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却也不足为奇。   “宝儿……”   皇帝陛下抱着小小的孩子,看着眉目之间,酷似大皇子的所有印记,紧紧的抱在怀里,眼泪滚滚而下。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一子落,天下惊!   然而宝儿的回归即时就在玉唐帝国掀起了滔天巨浪。   事实上,就在当天下午,单只是看皇帝陛下听闻报讯时夺眶而出的眼泪,那毫不掩饰的疼爱神色,无一不说明了这个孩子的来历非同小可,更在皇帝陛下心中地位极高。   也许,也许还是高到了一个任何人都无法至及的高度!   所有当场看到的人,都是心里翻腾不已。   而就在第二天的早晨,现实佐证了众人的想法,皇帝陛下破天荒地直接将宝儿接上了早朝,牵着宝儿的小手,满脸红光的向着满朝文武宣布:“这是朕的皇长孙,大皇子玉无瑕之子,玉乾坤,小名,宝儿。”   轰!   便如一颗炸弹,猛然落入了朝堂!   尽管心中有所猜测,有所预料,但满朝文武仍旧是相顾骇然!   毕竟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劲爆了,太震撼了,足以令整个玉唐皇朝为之动荡!   太子殿下的一张脸当场就即时失去了所有血色,刷的一声转为一片惨白,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   “父皇!”太子的声音简直是撕心裂肺。让满朝文武都吓了一跳。   这声音太大了!   甚至太子殿下本人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有一天对自己父皇这么大声说话:“所谓皇兄子嗣一事,悠关皇家血脉,还请父皇慎重!还请父皇慎言!”   太子浑身颤抖,一言既出,低垂的眸子中甚至闪现出一抹疯狂。   他可是太清楚地知道,这个所谓的大哥遗孤,这个玉乾坤此刻的出现,对于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自己差不多快要到手的皇位,变得不那么稳当了!   甚至……从这位玉乾坤出现的那一刻,自己已经被自己的父皇,从他的心里,拿下了继承皇位的资格!   这是灭顶之灾!   原本四国合围来袭玉唐,玉唐外患重重,亡国灭种的危急临头,举国上下尽皆众志成城,齐心抵御外患,然而战况随着东玄寒山河的大举进犯乃至突破东线雄关铁骨关而急转直下,这位太子殿下私底下偷偷召集幕僚,筹谋割地议和,只要玉唐不当真亡国,自己犹能上位,即使割让许多土地出去,也是便宜。   但随着九尊再现,一役逆反战局,反向重创东玄,甚至逼杀寒山河,四国合围战局全面破局,玉唐外患尽去,太子殿下更是大喜过望,此役之余,四国皆受重创,至少需要十年八年时间休养生息,尤其是玉唐最大的敌人东玄,没个二十年三十年时间根本缓不过来气,而这样的局面,正是太子殿下最乐见的状态!   自家最知自己事,自己有多少能水自己最知道,太子殿下很知道自己的水准,开疆辟土,扩展版图非其所能,但若是没有外患,一味守成的话,却尤有可为。   而当前岂非就是这样的局面,当前可不是只有四国重创,玉唐本身也有极大的折损,正需要自己这样的守成之君!   可是现在,明明已经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了,就差最后的继承帝位了,偏偏就再生波澜,而且还直接是这么大的波澜,足以将他彻底淹没,碾压得支离破碎!   “慎言……慎重……”皇帝冷冷的笑了笑,淡漠道:“这一节悠关皇家血脉……朕,自然会慎重,更会谨言慎行……不过太子,你真正想要说的,到底是悠关皇位,还是皇室血脉?”   皇帝陛下的这句话,就很有些诛心了,更兼直斥其非,丝毫不留余地。   太子浑身颤抖着:“皇家血脉,岂是儿戏,更不容有丝毫质疑余地!”   没办法,这已经太子当前唯一能够想到否认眼前这小鬼身份的方法,只能一条路走到底。   皇帝陛下闻言登时勃然大怒,手掌轰的一声拍在了扶手上:“原来朕想要认回自己的孙儿,竟是儿戏?自家的亲孙子,皇长孙!这会儿戏吗?你以为朕会儿戏吗?!”   他森然的目光从太子脸上滑过,旋即又慢慢地转向文武百官,声音冷淡:“不知道列位臣工,还有谁也觉得朕儿戏?”   皇帝陛下此时此刻的怒火直欲喷薄而出,倾巢挥洒。   而这份压抑感,亦让满朝文武大臣几乎喘不过气来。   然而当前人人都知道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皇位!   意义又岂止重大,简直重大到了极点!   当前之事悠关立场,那些与太子走得近的官员,哪怕明知道此刻出言劝谏便等于是触怒天威,却仍是不能不开口不得不开口。   毕竟此事一旦尘埃落定,太子便会就此失势,不但他们之前的投效、投资尽付流水,后续也好受不了。   “太子殿下所言有理,还请陛下慎重,皇室血脉不容轻忽啊!”   合共二三十位官员同时出班跪下,一位头发胡子都白了的官员颤巍巍的站出来,一开口就是声泪俱下:“陛下请暂息雷霆,事情不说不明,道理不讲不通,当前之事正如太子所言,轻忽不得,皇家血脉之真伪更牵扯到大宝之位归属……这孩子……咳,臣下等之前委实是从未听说,大皇子殿下曾经留下血脉,如今……突然就冒出来这么一个孩子……老臣认为……陛下的做法还是应该更谨慎些为好。”   话音未落,那老臣子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陛下,悠关玉唐国祚,不得不慎啊陛下……”   随着那老臣子的跪倒尘埃,又有不下四五十位官员陆续站了出来,齐齐跪倒在地:“陛下,此事事关江山社稷,国祚承继,还请三思啊!”   皇帝陛下的眼神一时间锐利得如同鹰隼一般,看着出班跪下的大臣们,眸子中尽是深深的寒冷,道:“出班的各位臣工,是全都觉得朕这样做……大大的不妥?”   出班众人也尽都是饱历朝堂之辈,如何听不出来皇帝陛下声音中的寒冷与威胁之意,每个人的心下都不禁有些发抖,所有人都知道一旦给予肯定的回答,那就等于是彻底的得罪了皇帝陛下。   但是,此际已是势成骑虎,再难脱离。   再有一则,所谓法不责众,当前两波加起来足有七八十位大臣同时出班劝谏,就算皇帝陛下也要有所忌惮,总不能把这么一大票的臣子集体贬斥吧,尤其是当前局势才刚刚稳定下来的时刻!   “还请陛下三思!”众人众口一词齐声说道,声势沛然。   “好,好,好!”皇帝陛下连叫三声好,一声比一声沉重,森然道:“都是朕的好臣子!朕的……好太子!果然是一心为国,毫无他念!赤胆忠心,直言劝谏,当真是好!”   有不少大臣闻言之下,脸上尽都忍不住红了一下。   “你们呢?你们又是如何想的?”皇帝陛下看着另外没有说话的朝臣们,淡淡地说道:“你们怎地都不说话啊?是否也认为朕之所为有所不妥?”   当下有刑部尚书吴烈昂然出列,道:“臣对于陛下的做法没有任何意见;陛下所言,固然是皇家之事,然而于陛下而言亦是家事,不过就是祖孙团聚,共聚天伦光是此点,臣便自认已经没有置喙的余地。再者,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认下这个孙儿,对于臣来言,其实也没啥感觉。反之,陛下不认这个孙子,对于臣来言,仍旧是无所谓的。”   他说到这里,皇帝陛下已经很满意的眯起眼睛。   但这位铁面青天显然还觉得自己说的不够,居然接着又道:“臣,只是个臣子。臣只是做好臣的本分,做好分内工作,对于其他事,何必过分的操心。说到此,臣反倒想要问问这几位大人,对于陛下的家事,缘何如此的感兴趣?动辄江山社稷危矣,随口就是皇家血脉慎重;恕臣愚昧,实在想不明白诸位大人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第二百三十四章 舌战,逼上绝路!   吴烈此言一出,那群出言直谏的臣工,其中至少四五十人齐齐对吴烈怒目而视。   吴烈仍自脸色如铁,沉声道:“又或者说唯有各位大人认可的,才是皇家血脉?各位大人不认可的,就是来历不明?”   这句话,就有些过分。简直是指着鼻子骂心存不轨了。   那白须老者愤怒的大吼一声:“吴烈!你不要混淆视听,你岂不知道此事干系重大,动辄便是动摇国本,天家何来私事?!还要在此装疯卖傻,谗言惑君!往日都以为你吴烈铁面无私,一身铮铮铁骨,今日才知道你吴烈进献起谗言来,居然是如此的丧心病狂,谄媚小人!”   吴烈昂然抬头,眼神死死地对上白须老者的眼睛,慢慢道:“公道自在人心,是非岂由强辩!下官由头到尾就只是说了一句公道话,王老大人就这般长篇大论地扣下一顶大帽子?这么大的罪名,下官自问承受不起,更加不愿承受,不该承受。”   “我只问王老大人一句,环顾整个玉唐帝国上下,最最在乎这皇家血脉的,该当是何人?是你我吗?!不是!最重视这份血脉因缘的唯有当今陛下!现在陛下既然当朝承认这个孙儿,自然已经做过了不知道多少验证,岂会有任何马虎纰漏!不知道我这一问,王老大人认同还是不认同?”   王老大人白须颤抖,满脸涨红,却是半晌无言。   认同是不认同?   谁敢不认同?   敢说不认同就是欺君之罪,当场诛杀绝无二话。   而且吴烈所言亦是至理,任何人都可能因为某些这样那样公心私人的理由推出某个对自己有利的继承人,甚至明知道自己推出的继承人身份不实也在所不惜,唯有皇帝陛下一定不会。   他所求之皇室子嗣延续,只会留给自己的嫡系血脉,即便是自己的后续血脉再如何的不堪,总是自己的血脉延续,其他人,哪怕再如何的雄才大略智冠群伦,跟自己有关系吗?   所以说,当真是唯有皇帝陛下是绝无可能将身份有疑的后嗣子孙摆上台面的。   吴烈哼了一声,道:“下官年纪虽然比王老大人小了几岁,却总算有幸在数年前见过大皇子几次,犹记初次得见大皇子殿下的时候,大皇子比面前的孩子也就只大了五六岁而已……王老大人,抛开其他不说,光是这孩子的面目,就与大皇子像足了七八成,几乎可以是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王老大人在朝为官时间比下官更久远许多,相信彼时初见大皇子之时该当比下官更稚龄几分,下官再问王老大人一句,下官的判断,与老大人的记忆,是否有出入呢!?”   眼见王老大人哑然的吴烈继续侃侃而言:“老大人可千万别说人有貌似不足为凭云云,话分两头,莫怪一端,我只说这孩子与大皇子相貌相似,却也没就此定论,以为实证,但比较起诸位大人们什么都不论;在任何验证,任何的证据,任何的……都没有,都没看到的情况下,就一口断定这个孩子来历不明,皇家血脉必须慎重的说法,总觉更多两分理据……”   他仰着头,看着各位大臣,沉声道:“下官再问王老大人,以及各位大人一句,你们又是凭什么就在此刻就能断定,这孩子来历不明?这孩子不是皇家血脉?你们又凭什么认定皇帝陛下没有慎重对待此事?!”   “刚才种种,偌多同僚齐齐跪殿劝谏,此等行径,与逼宫何异?!你们这……这动作也太坚决了、太整齐了一些吧!”   吴烈顿了一顿才自淡淡地笑道:“下官窃以为,如诸位同僚的这般激烈动作,莫说还没有证据在手,就算是手中有确凿证据,也需要谨慎才是,王老大人认为呢?”   “一派胡言!国家大事,任何时候都不能马虎!”王老大人终于警醒奋起还击,改变立论方向,将一切都归结于国本之上。   但已经有吴烈起了头,许多对立面官员纷纷跳了出来,指责王老大人等人目无君上有逼宫欺君罔上之嫌;跟着王老大人一般人毫不示弱的引经据典开始反击。   一来二去之下,大殿上的数百人吵成一团,比之菜市场闹市还要热闹多多。   几乎每个人都是吵得面红耳赤肝火上升口沫四溅两眼怒瞪如铃。   皇帝陛下端坐在上面,看着他们吵了足足一个时辰,才终于暴怒的一拍龙椅扶手:“够了!”   文武百官这才住口,就此打住。   皇帝陛下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负手长身站起:“云逍遥!”   “臣在。”   “朕的皇长孙玉乾坤,就先交给你教导;万万莫要给朕教坏了。”   “臣遵旨。”   “具体册封事宜,日后再议!”   “陛下圣明!”   ……   早有细心的官员看到,皇帝陛下的手,一直都轻轻地握着那个小小孩儿的小手,自始至终,就没有放开过,早朝的这一个多时辰,全程如是。   尤其是群起攻讦那会,气氛最热烈的时候,那孩子明显生出了胆怯之意,脸色煞白不见血色,眼神更是满满的恐惧,但皇帝陛下时不时的微微手上用力,又间或用手轻拍孩子的肩,拍拍孩子的头,略略示意安慰,似乎一直在说:有朕在!谁也动不了你,别怕!   完全可以这么说,这一场朝会,一开始皇帝陛下说了几句话,将话题抛出去之后,就没有再在这上面动过什么心神了。   任由吴烈舌战群臣,皇帝陛下却是一门心思,全是在哄孩子了,爱重之意,溢于言表,任谁也是看在眼里的。   还有就是,新晋逍遥王云逍遥,全程也是从头至尾没说过一句话,显然是对今日的结果早有预料,或者说是心内有数,早有定见!   再想想到最后,大家吵得都累了,皇帝才抛出来最后的决定,光是从字面上看,似乎是屈服了……但众人同样的心内有数,绝对不是!   因为另一个当事人……逍遥王……那可是皇帝陛下公开承认了其身份背景皇室血脉的亲弟弟!放在逍遥王家里,与放在皇宫里,意义即便不是等同的,也是差相仿佛!   再想深一层,皇帝陛下之前出人意料的封王封侯举动,是不是就是在为今日之举所做的铺排呢?!   更有甚者……不但逍遥王身份尊贵武功盖世,府中更有高手无数,可谓是比皇宫更加安全的所在!   或者可以说,那孩子在皇宫大内中犹有危机,但现在去到了逍遥王府,才是真正的稳如大山,危厄不复!   ……   太子眼神阴鸷更甚,阴沉着一张脸,率先拂袖而出。   还没有出皇宫,浑身的杀气,已经无法掩饰的汹涌奔腾。   自从上朝一来,皇帝陛下的一举一动,所有动作尽都在太子的注意之下。   所以他很清醒的知道:自己,已经完了,没有希望了!   或者说,只要这个玉乾坤还存在,自己就绝对绝对……再没有继位的可能性了,百分百的争不过他!   甚至,那个小家伙都不必争,自己的父皇自然会主动的帮他争,帮他铺局,帮他上位!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刹那间笼罩了太子殿下的心头。   之前父皇对自己不满意,有一类话可是时常挂在嘴边的:“若是你大哥还在……”   或者:“哪怕你能赶得上你大哥的十分之一……朕也无憾了!”   “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你看看你大哥……他在你这年纪……”   以前的时候,父皇说这些话,自己听着,心中固然不服,却也没什么太大的抵触!   毕竟……大哥已经死了!   一个死人,再厉害,也不可能从地底下爬上来跟自己争夺皇位!   所以太子殿下毫不担心,久而久之,干脆听过就忘,不会往心里去。   尤其是其他的几个兄弟,还不如自己呢,父皇对他们那几个人,只有更失望!而且还是失望到了厌恶的地步。   自己才是皇室之中最好的选择!   这皇位……不给我给谁?   但是现在……   自己的竞争者,最强悍的对手,终于出现了!   大哥的儿子!   玉乾坤。   其实在那小孩子出现的那一刻,太子心中就很清晰地得出了结论!   那……是大哥的儿子!   绝对没有任何差错!   那孩子当真与大哥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连一些个举止神韵,都差不多一模一样,若说不是亲生儿子,那才是有鬼呢!   玉乾坤,父皇的皇长孙,大哥的儿子,还是自己的嫡亲侄儿!   但,那又怎样?   自己已经被逼上了绝路! 第二百三十五章 他,是么?   太子心中打定主意。   这个孩子的身份自然是真的,但是……就算是打死自己……这件事,也是不能承认的,尤其是不能在自己口中承认!   一旦承认,就是将原本触手可及的皇位拱手相让!   “但是只是单纯的否认,也没有什么意义。”   “这许多时日以来,父皇一直思念皇兄……始终感觉自己亏欠了皇兄……在这样的心态下,这个孩子出现,自然而然地引起了父皇的补偿心理……他会将大哥所应该得到而没有得到的一切……都统统给这个孩子!”   “这其中,自然包括了太子之位,与皇位。”   “在父皇这样的心态面前,我是根本没有任何的胜算的!无论再如何努力,都是枉然,都是徒劳!”   太子殿下在太子府中阴沉着脸,来回踱步。   “那么,当前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只有这个孩子死了……我才能重新夺回我的一切,父皇才会重新的别无选择,跟之前一样!”   太子殿下这个想法很清晰很明确。   而且,还是很固执很坚定的。   事实上,从那孩子在金殿上出现的那一刻,他就在考虑这个问题,甚至各种能用的不能用的手段,都已经在心中实施了千百遍!   “这个玉乾坤,必须要死,王者之路,阻路者死!”   太子暗暗地咬着牙。   嫡传自玉氏血脉的明朗英俊面孔,象征着皇室身份的明黄雍容衣袍之下,他的眼神是异常的阴暗恶毒。   虽然心底也有小小的声音曾出声阻止他:不能这么做,那是你大哥的唯一血脉,你的嫡亲侄子,不能同室操戈,不该自相残杀!   然而另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却如同山洪暴发一般极限爆发,轻而易举地将那个阻拦冲击得支离破碎,点滴无余:什么大哥唯一的血脉!在皇位面前,这一切,都不重要!连父子之情,都……更何况,是大哥的什么血脉……   皇权之路,不由分说!   只要我登上了皇位,要什么有什么,这整个天下,都是我的,一切的一切,尽都触手可及!   但我若是从太子之位上跌下去,这一辈子就再没有未来可言!   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不能登上皇位的太子,比之平民百姓犹有不如!   “一个谪落的太子,乃是整个国家里,真正的最底层!”   这是前朝的一位太子因为犯错而被剥夺了储君之位之后发出的由衷感叹!   太子殿下每一次想到这句话,都会感同身受的浑身发抖。   “进一步,就是君临天下!稍退半步,却是万丈深渊,再无明天!”   “我能做什么选择?”   “我还能做什么选择?!”   太子沉着脸,负手缓缓的走进了自己的书房,留下一句沉闷的声音:“召集……温先生与易先生还有古先生三人前来,议事!”   同样的,另外几位皇子,在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无一例外的脸色阴沉。   三皇子和四皇子的脸色,甚至比太子还要难看!   “议事!”   现在这个时候召集人手,纵然再是秘密,也绝对会引起注意,但是,几位皇子都已经慌了!   五皇子第一时间出动,去了冷刀吟府上拜访。   而六皇子在皇妃的带领下,前往秋剑寒老元帅家里嘘寒问暖……   ……   ……   早朝完毕,皇帝陛下一派悠闲的回转皇宫,径自去了御书房。   一路上,他的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意态悠然,然而其面孔上勾勒出的隐隐线条,却是难以言喻的阴冷。   御书房内。   皇帝陛下看着自己已逝长子的画像,轻声道:“皇儿,父皇不知道这个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但父皇现在却必须要这么做了……若是你那几个弟弟不动手出招,只是凭着各自手段公平竞争的话……朕,会选择给他们机会,一视同仁,最终的皇位承继者由彼时时间定论,皇位非是一定会落到宝儿手里,这是皇族子弟的宿命与悲哀,朕,当初牺牲了你,现在也还要利用宝儿,朕,对不起你们父子!”   “可若是他们选择动手……”皇帝陛下喃喃自语,眼中却是射出来森冷的寒芒:“朕,会心痛之极!你明白么?”   画像上,大皇子一如往昔的临风而立,然而眼中似乎飘出来千般思绪,居然,隐隐的有一抹忧愁一般的看着自己的父皇。   似乎是已经看到了什么……不应该发生的事情。   “最是无情帝王家,自古如是。”皇帝陛下闭上了眼睛,喃喃道:“咱们家……会是一个例外吗?!但愿吧……”   ……   云逍遥在众人各色纷呈的异样目光注视中,接了宝儿,一路不疾不徐的向着云府的方向缓缓前进,一如之前他最最悠闲时候的状况,全然没有半点改变。   事实上,云逍遥的心中,当真是静如止水,不起丝毫波澜的。   朝臣们的猜疑、置喙,太子皇子们诸多心思,对于云逍遥而言全然没有意义!   云逍遥的心思既不同于云扬,也不同于皇帝陛下,事实上,不管是对大皇子,还是对太子,又或者是其他的皇子们;他都没有更多的感情。最终无论谁继位当皇帝,其实都不重要。   唯一重要的只有……皇兄想要让谁继位!   这点才是云逍遥关注的重点!   当然,若玉唐的下一代君主乃是雄才大略,英明神武之士自然更好,毕竟他也不想自己侍奉一个阴毒小人,或者懦弱守成的皇帝!   所以回程的一路上,他偶尔会看着在自己身边忐忑不安,满脸尽都是掩饰不住惊慌神色的宝儿,心中喃喃自问:“他,是么?”   ……   云扬此刻正自身在云府,独自一人位于书房之中,满脸尽是苦笑与无奈,思量筹谋当前种种。   而对于云扬现在当前最急需解决的,莫过于自己真正身份的问题,而这个难题的重点,又或者说是关键所在,却是着落在宝儿身上。   成年人可以极大限度的控制自己言行举止,回避暴露的可能性,但小孩却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即将到来的第一次见面,怎么可能掩饰得住?   自己的便宜老爹云侯,那可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啊,必然会在这场会面中发现蛛丝马迹的。   只要有相当的破绽,见微知著之下,实在不难揭破自己极欲隐藏的秘密!   云扬苦笑着,却又无可奈何,因为他发现,这件事情竟再没有任何可以躲避的空间,那就只有面对了。   其实,光是从老梅对自己的态度,已经可说是不大不小的破绽漏洞,只不过云侯可以确定自己对玉唐江山,对玉氏皇室没有半点恶意,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嘛,也不过就是将底掀到台面上……如此而已?!   正在想着,斟酌着,自己安慰自己着,却就听到门口有人叫了一声意料之中的话语:“王爷回府了!”   …… 第二百三十六章 天音灌顶   云扬一步出来,一眼就看到牵着宝儿小手的云逍遥,缓步来到了自己所在的小院门口。   宝儿的视线触及云扬的一瞬,陡然一亮,就像是饱受欺负的小孩子,一下子见到了自己久别的亲人,一声叔叔就要脱口而出!   在朝堂上,宝儿经受了这一生截止现在最大的惊吓!   那么多人看着自己的眼神,便如是山中野兽,恨不得一口吞了自己!   周围全是不熟悉的人,就连那位皇帝爷爷,也给不了自己多少的安全感。唯一能够让宝儿感觉到安全的,就只有这位叔叔。   如今,终于又见到了。   这一刻,宝儿小小孩童的心中,几乎想要哭出来。   再见宝儿,云扬满脸尽是坦然笑意。   来吧,暴露就暴露吧,无所谓的。   堂堂九尊,又有什么是我面对不了的?   既然事到临头,无可回避,那就正面迎接,来吧!   “咳哼!”   云逍遥重重的咳嗽一声,眸子扫视了自己便宜儿子一眼。   这一声咳嗽声音之大,让宝儿幼小的身体即时抖动了一下,已然隐隐作势扑出的身形就此打住,更不由自主的转头看向云逍遥。   云扬也循声看过来,万二分不理解这个关键时刻,某人咳嗽啥?   “云扬,这是宝儿;嗯,皇帝陛下的皇长孙殿下,皇家嫡系血脉,身份尊崇。皇帝陛下暂且让他住在咱们云府,我已经答应了。”   云扬沉着地点点头:“嗯,然后呢?”   别看云扬嘴上沉稳,实则心中可是很有些懵的,再三思量云侯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有什么深意,又或者是想干什么呢?   这事儿,貌似已经说过一次了吧?   “然后就是论及照顾这皇长孙殿下的后续事宜了,只是我年纪大了,更兼之前连番大战元气大伤,这等哄小孩子的事情,最耗心血耐心,我肯定是做不来了;所以从今天开始,宝儿就住在你这里!你来负责教导他。不过我警告你,这孩子身份尊崇,未来堪当大用,就算你是他名义上的叔叔,也不可有丝毫的怠慢,若是你当真将他教坏了,谁也是保不住你的,这一节我说在头里,你须得心里有数!”   云逍遥继续沉着脸说道,满满的尽是一副居高临下的高姿态。   云扬则是直接瞪圆了眼睛,才待要说几句的时候,却听云逍遥又自语速极快的接着说了下去:“我再郑重说明一次,这孩子身份是真的尊贵,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一点点的闪失。哪怕是任何一点点意外,都是我们承受不起的!你懂么?”   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嗯,我听懂了,然后呢?!”   云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既然你听懂了,那就最好不过,然后自然就全都是你的事了。”   随即便转头和颜悦色的对宝儿说道:“宝儿,这是我儿子,你云扬小叔叔,是不是长得很俊?很养眼吧?这点他随我!”   宝儿眨着眼睛,稚声道:“是,小叔叔长得真俊,真好看。”   显然,这个小家伙在经历了最初的激动之后,很快就稳定了自己的心神,想起了姨娘的嘱咐。   “嗯,以后你就跟着小叔叔住,一定要听小叔叔的话,知道吗?”   云逍遥温和的交代。   “好。”   宝儿乖巧的点头,简直是不能再乖了。   ……   云府占地原本就颇为庞大,而在此番整修兼并之后,更是扩大了一倍还不止!   旁边,还建了一所云府别院。   而李迎秋等人,就在这云府别院之中居住。   这个别院,与云扬的小院,只有一墙之隔。而且云扬还给开了一个小门,可以互相往来。   往外便是四大公子的住处。   嗯,还有云扬对面的客房,现在住着两位让云扬头大如斗的姑娘,计灵犀,月如兰。   以上,就是云府现阶段大致的人员位置分布了。   ……   当天晚上,云侯书房,孤灯如豆。   随着衣袂飘飘,一袭紫衣的云扬,悄然出现在书房之中。   正在书房里看书的云侯缓缓抬头,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似乎本就是在等待着某人的到来,却没有开口说话。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对视着,一直都没有说话,一个字都没有说。   半晌之后,云扬笑了笑,推开门径自走了出去。   无声的来,无由的去。   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   云侯也笑了笑,随即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你若当真是我儿子,那该有多好……”   他长身站了起来,看着窗外夜空。   “我能为你做的,也就是……仅此而已。”   “虽然你从没有将我当做真正的父亲,但是……我却早已经将你当作我……真正的儿子!”   “唯一的儿子!”   “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婚娶。其实……就在这几年,那老家伙一个遗命,又岂能真正束缚的了我?”   云侯苦笑一声,淡淡的摇摇头。   ……   宝儿对于环境适应得很快,大大出乎云扬的预期,除了一开始的些许拘束,到放开了到处追着白白们跑着玩儿,前前后后一共就只花了不过半天的功夫。   这大半天下来,云扬始终含笑看着那孩子的一举一动,所有行止,心里满满的尽是说不出道不明的微妙情绪感觉。   若是有可能,云扬很希望宝儿能够长久的拥有这样快活自在日子,然而这无疑是奢望,这样的日子,或者就只有这几天而已。   这几天过去之后,随之而来的将是那层出不穷的阴谋陷阱算计,永无止息的学习内容,绵绵无尽的人世险阻……所有所有的一切!   人世间所有的阴暗面,都会向着这里集中过来,接踵而至,滔滔不绝。   “叔叔……那个人……真的是我爷爷吗?”   “他说我是什么皇长孙,皇长孙是什么?”   “那么多那么多的书……全都是我要看的么?太可怕了……那怎么能看得完……”   云扬微笑着,逐一耐心解答,丝毫不见烦躁,宛如乐在其中,尽是悠哉,亦是这样一份情绪,感染了宝儿,让孩子充满疑窦的童心,更多了一分舒缓。   “宝儿,从今天开始。”云扬用双手按住宝儿的稚嫩的肩膀,一字一字地说道:“……你就不再是一个小孩子了,你,是一个男子汉!懂么?”   这几个字,云扬直接动用了天音灌顶大法!   整个后院,突然被一片庄严肃穆的氛围所笼罩。   不再是小孩子,你是一个男子汉!   这十三个字,就好似灵魂烙印一般,深刻的楔进了宝儿的脑海之中。   这份烙印,便如是与生俱来一般的难以磨灭,无可取代!   在宝儿没有丝毫准备的情况下,云扬在他脑海中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男子汉!   谁能知道这三个字,会伴随一个男人的一生?   从懵懂少年,一直到垂垂老朽;相信无论哪一个男人的奋斗,尽都是为了这三个字而努力!   宝儿稚嫩的面容上露出了认真思索的沉重神色,想了想,很谨慎地说道:“谢谢叔叔,宝儿知道了。”   云扬点点头,对于宝儿的反应固然欣慰,但更多却是心疼。   如果有选择,云扬实在不想这么做,在经过天音灌顶大法之后,确实会令到宝儿今后乖巧许多,会变得少年老成许多,对于以后充当大用提前做好了基石准备,大有裨益。   然而……随着这一次天音灌顶大法的使用,却也意味着宝儿的童年乐趣,就从今天起,彻底断绝,荡然无存了。   从今晚上起,出现的就只会是一个少年老成,年纪小小就开始不断地在各种事情上开动脑筋,认真思索的孩子。   这样的孩子,只需要稍加引导,让他在你希望他走下去的道路上大步前进的话,那么,任何事情,都会事半功倍!   或者说……事半功倍都无法形容。   因为,他认可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做,坚持做下去,做到底。   这等于是从三岁开始,就塑造了一个完全成熟的性格!   可是,这却又不是云扬所乐见的状况,自己大哥跟四姐的唯一子嗣,却不能保有该有的天真童趣,欢乐童年,终究是一份难以言喻的遗憾!   “对不住了,孩子。”云扬抚摸着宝儿的头,低声道:“希望你将来,不要怪叔叔。” 第二百三十七章 笑看风云起,坐观暗潮生   以宝儿原本天真烂漫的性格,哪怕是极尽完善的防备,也难以确保万全。小孩子总要玩耍,总要出门,总要吃饭,总眼馋一些好玩的东西。   这是小孩子的天性,无论如何,无法避免。   然而这些因由之中,你根本不知道那些里面会藏着致死陷阱。   无论监护人如何强大,如何的天下无敌也好,只要一个疏忽出现,就是幽明异路,事后纵使如何补救,诛杀谋算者,报仇雪恨云云,终究无益。   现在的天唐城内,想要置宝儿于死地的人……可以说成千上万!而且那些杀机杀意最旺盛,有打算付诸行动的,每一个都是重权在握!   云扬这样做,正是从根本上杜绝了一些被引诱,被骗的可能性。   “以后,任何不认识的人跟你说话,都不要理他,任何情况下也好。”   “只要不是咱们家的东西,咱们通通不要。”   “不要说万一,不要相信万一,更不要赌注万一,万一……”   云扬顿了一顿之下,眼见宝儿满眼尽是疑惑的看着自己,不禁一呆,随即将李迎秋叫过来,云扬自己说了几句之后惊觉自己貌似说得太深奥,大大的出乎宝儿的理解范畴,有心想要解说浅显几分,却倍觉词穷了;干脆让李迎秋过来补充,又或者是翻译一遍云扬的话,让宝儿能够听得懂。   多了李迎秋的陪读翻译,宝儿不停的眨着大眼睛,满脸尽是认真的记忆着,小脑袋不断的点头。   “宝儿今天真乖。”李迎秋惊叹一声,欣慰道:“看来还是这等大城市才能出息人,宝儿一来了,便如是变了一个人一般,这般的听话……真可爱。”   云扬心下陡然一抽,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夜已深。   宝儿已经睡下。   云扬将李迎秋叫了出来。   “之后,宝儿要开始高强度的学习……”   云扬指着面前的一排排书籍:“他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融汇贯通这些知识,熟练掌握。还有就是,想来你现在已经明白宝儿是什么身份,所以……该他接触的,一定要不厌其烦,不该他接触的,一律不得有任何接触!”   “是。”李迎秋眸中闪着惊惧,但,也有说不出的兴奋。   云扬看着面前这个女子,目光定定的。   良久之后才又续道:“尽心尽力做事,一切都会有的。你明白么?”   李迎秋身躯陡然一震,道:“明白,多谢公子提醒。”   云扬挥挥手让她离开,却仍未安歇,而是转为在书房中缓缓踱步。   云扬是什么人,如何看不出来李迎秋的心态变化;那是一种……一个本来已经对生活和人生无欲无求的人,却突然发现自己能够问鼎至高……诸如此类的一种巨大心理转变!   在这样的时候,李迎秋的心理怎么可能一点变化也没有?   但云扬允许有这种变化的存在。   事实上,任何人在遭遇这样的际遇之后,心湖都会波澜不息,若是当真淡然无波,才是反常,而多了这一份变化,也会让李迎秋更加的热衷于权势,进而更加在乎宝儿的安全与自己的嘱咐。   因为她很清楚,最少在今后十年的时间里,必须要听云扬的话,言听计从,不能有丝毫违逆。   否则,便是杀之如割草。   “人世间,最令人痛恨的,就是人的贪婪与欲望。”云扬喃喃道:“但是最可爱的,恰恰也是……”   “我最喜欢人的贪婪与欲望了。”   “所以,我从来也不是好人,幸好,我不是好人!”   ……   就在宝儿住进云家的当天晚上。   子夜时分。   一人悄然潜行进入云府,欲行不轨;只可惜那人还没有来得及摸到宝儿住在哪里,就已经遭遇到了一个人,一个白衣如雪一脸冷漠的人。   白衣雪。   没有废话,甚至没有任何一点的只言片语,只有剑光轻轻一闪,一切就结束了。   以白衣雪今时今日的修为层次,环顾整个玉唐,能当得他一剑,非止是寥寥无几,而是绝无仅有,此际牛刀小试,真的是牛刀杀鸡!   翌日。   看着摆在院子里的刺客尸体,云侯脸色淡漠,信手一挥之下,道:“将尸体送往刑部。其他的事情,全都不用管。”   大门口,已经有皇宫的人在等候。   负责皇子蒙学的几位师傅,都已经被皇帝陛下派了过来,云逍遥看了一眼,每一个都是德高望重、学识渊博之辈;而且,这些人还有一个普遍的特点,他们的立场全部都是不偏不倚,中正平和。   看来皇帝陛下对于选用人才,还是颇为花费了一番心血的。   “本王先看看你们的准备。”云逍遥道:“皇长孙的功课进度,陛下可是有过严格要求,一丝一毫也不能有差错。”   说着便拉着几个人到一边去了,显然是去秘密训话。   毕竟,有些话,是不能当众说的。   此外,还有一层原因乃是要给云扬留出一点点缓冲时间。虽然不知道云扬的准备做的怎么样了。但是,无论如何,云逍遥都要为他留出来,自己认为的、足够的时间!   整个京城,一片阴云密布。   无数的筹谋,都在暗中进行着。   太子府,三皇子府,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等皇子府上……   丞相,太傅,太师……等,高官府上。   冷家,秋家,等名将府上……   还有几个城中已经绵延生息了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各大世家……   这些势力,这些府邸,几乎随处都有行踪诡秘的人在进进出出,形色匆忙。   人人都是脸色沉重,不管如何掩饰,总也无法放松……   有人眼尖,认出来有些皇帝陛下的禁卫,也以乔装后的打扮出现在天唐城中。   多了这一层认知之余,天唐城的氛围不禁更加诡异了几分。   ……   皇帝陛下这段时间以来很是忙碌,每天光是应对犒赏将士,论功行赏,安置残军,抚恤英烈等诸般事宜就耗尽了心力,端的全身心的投入,亦似是因为这层缘故而对京城暗潮全无所知,甚至根本就是压根就漠不关心一般。   然而那几位真正了解皇帝陛下心事的人却清楚的看到,皇帝陛下固然每天都以最饱满的精神状态处理政事国事,可是其脾气却暴躁了许多,行事手法亦极端了许多。   以玉唐皇玉沛泽陛下往昔行政手腕而论,即便是对那些明显心不在焉别有心思的官员,大多也会板子高高抬起,轻轻落下,恩威并施而非是极端以对,然而这段时日以来,但凡发现官员处理政事出现一点点纰漏,都会予以毫不留情的呵斥,更每每直接罢官免职,驱逐出庙堂,永不录用。   即便在其偶尔歇息的时候,注视眼前虚空的眸子,仍旧会闪过一丝丝锋锐的杀机。   只是,即便是最为了解皇帝陛下心事的人,却也没有真正理解皇帝陛下当前心中的悲哀。   之前四国合围布杀,玉唐身陷亡国灭种之死局,百万将士冲锋陷阵,前仆后继埋骨沙场;如今战罢,正是为将士们论功请赏,安置家眷,以安忠魂之心,以收天下民心的时候……   这是应有之意,该为之事,无可厚非,没的疑义!   当前这种时候,对于将士们来说,甚至比战死沙场的那一刻还要来得更加重要!   因为,一生的功绩,就要在今日论定。   今日种种,悠关身在边疆战场,心中最挂念的亲人,以后的生活,延续,等等……   可谓是重中之重,其他的一切事情都该为之让步。   然而即便是在这样的时候,这样的紧要时刻,自己的儿子们,那一个个的皇子们居然齐齐不闻不问,漠不关心,尽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还有许多文武官员,也好似一个个都掉了魂一般,就只有关心皇位传承,帝位谁属的心思而已!   诚然,那才是他们之后的利益依归所在,那些个孤儿寡母,烈士遗孤,哪里有他们的未来大计重要!   “尽都是狼心狗肺之徒,恬不知耻,丧心病狂!”皇帝陛下心中默默地说道。   目光看着窗外,另一桩烦心事不禁涌上心头:“那什么天道社稷门的人不是说要来找朕?怎么到现在也没有什么消息?这事自然是早了早好,长时间的拖延下去只怕还要更生变端……哎,此事却又不由朕主导,现在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   就在这天清晨,一个白衣人卓然屹立于天唐城外的一座高山之上,周身被山巅云雾萦绕,宛如腾云驾雾,超然世外。   那人极目远眺着天唐城的气象,观视良久,眉头愈见紧皱。   “真的很奇怪啊。”   他喃喃自语着。 第二百三十八章 九尊气运变,天极紫气生!   白衣人皱着眉头。   “玉唐帝国,这个国度何来当前一统天下的霸主气象?!即便是在数百年前立国之初,气运也不见如此旺盛,更从来没有得到过天道认可;气数只会一代比一代更衰败,至多七代便要覆灭于皇朝更替的巨轮轨迹之下。现在的玉唐皇乃是第六代国主,气数就算尚有些许,也该尽显衰败迹象才是,何来当前这般旺盛……”   “遍数当世诸国之中,气运底蕴最盛者,非东玄帝国莫属,东玄帝国国主秉大气运开国,国运悠久,气脉悠长;在立国之后的二百年岁月中逐步扩张,紫微星已经闪烁东玄,只待大放光彩之刻;便是东玄一统天下之时,这是无可逆转的定数。”   “即便是人力物力财力国力而论,东玄帝国亦是当世之翘楚,文武人才车载斗量,尽皆一时之选,满目人杰,实实是具备了定鼎天下的强横实力,所以本门才会发出江山社稷令……认可东玄为此世天下之主,正是承接天命,顺应天时,然而现在却怎么会在这等时候天象陷入空前混乱之境?东玄必胜之役,最终竟然败了?”   “东玄一时之败倒还罢了,但眼前所见的天象混乱却又是为何?”   “数年前,九尊府蓦然降临此世,固然令到玉唐国运空前提升,似是显露出玉唐有望一靖天下,统一天玄之契机,然而势不可尽,物极必反,本门对于九尊府的强势显临早有定见,他们的出现,不过是玉唐帝国最后的灿烂绽放,只会令玉唐帝国成为诸国目光聚焦的众矢之的……仅存不多的国力气运亦会因此日渐衰微颓败,更会间接助力东玄消耗其他诸国之国力。”   “后续之事亦证实了本门的预见,九尊于天玄崖一役尽数陨落,那属于九尊府所带来的天地气运形成的国运,也于年前消散干净,在在鼎证了天道运势非人力可以逆转,天数不可违,以人力抗天,只会引火自焚,自寻死路,可是如今,情势丕变,变得面目全非……”   他站在云端,皱紧了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整个门派全都为了此事,变得满目混乱,茫然无措……”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事实也正如他所说,整个天道社稷门都因为当前的变故而变得混乱了;更分裂成了两派。   两边人各种言语攻击,不绝于耳,渐渐快要发展到武斗的地步。   “万年不出,一出就闹这么一个大笑话,这本身就已经是一个荒谬至极的天大笑话!”   “什么都还没看清楚,都没确认呢,就发出江山社稷令,现在好了吧?东玄败了!不仅败了,连那个什么军神都被人家干死了……咱们门派数万年累积下来的声誉,眼看就要被毁于一旦,从天下尊为神明的存在,化作天下第一的大笑话!哼!”   “这有什么办法?天象显示昭然,星落东玄,紫日生腾,那就是一统之像,霸主之资!这一点,在做出决定的时候,天象的确如此,当时怎么就没有人有异议呢?你们当时怎么不说反对呢?”   “哼,天地本不全,天象亦从无绝对之说,我们当时为什么不说?说了有用吗?门派一直被你们把持着,谁敢说不行?我们也只是敢怒而不敢言而已……”   “胡说八道,当时明明是所有人一致做出来的决定,准备借这个机会,让天道社稷门重现江湖,震惊天下;从而恢复万年前的辉煌荣光,更籍此将这万年气运一举攫夺而来……这才是大家一起做出来的决定?怎么现在出现了纰漏,就全成了我们的责任?简直岂有此理!”   “当日做出这个决定,确实是大家所有人的共同决定,这点是没有错的,但谁同意将江山社稷令送出去了;那玩意一旦送出去就是定论,便是在昭告天下,东玄得此王牌岂能不因为此事大做文章?好多恪于祖训不出江湖的隐世宗门,岂能不想着逆天改命?自然要借此机会重出江湖,但……一出,就遭遇了灭顶之灾,到了到了,变成了是我们天道社稷门将人家都坑了!”   “你这是强词夺理,既然做出了决定,江山社稷令当然要同步送出去,不送出去算是怎么回事?继续留在手里?那如何谈到重振声威?再者,没有江山社稷令到手,你以为东玄当日会那么不遗余力的进行此事吗?”   “……说一千道一万,结果就是你们闹出了大笑话,令到本门声誉毁于一旦,你们必须为此负起责任,这是不容推卸的现实……”   天道社稷门内部吵成一团。   直到最后,才勉强算是达成了一个不是共识的共识。   “现实已经如此,已经到了这等地步,却也不是进退两难,而是只有前进无法后退。天道社稷门的声誉不容损毁,权威更加不容挑战。现在唯一的前路就只有……无论如何,东玄,都必须要取得这一场争霸天下之战的胜利,那本门就没有出错,江山社稷令的归属亦是该然!”   决定是做出来了,门内的声音得到了统一。   然而这大陆争霸五大帝国之间的角力,却又岂是区区一个门派几个人就可以拍板做主的?   就算你这门派里面全是绝世高手……   但,这涉及到的始终不是江湖决战,而是整个大陆的皇权归属!   于是,先派出几个人探探路,知己知彼还是很有必要的……   但……   “这路……该当要怎么探呢?”白衣人一脸尽是忧愁,愁得要死要活。   这真是一个巨大的难题,莫之能行。   因为事实绝对不像他们对外说的那么强势;现在摆明就是弄错了,早已确定了弄巧成拙。   所以,现在连补救都不知道该当从何下手,如何不一筹莫展。   那白衣人皱着眉头良久,努力思量筹谋想要找出症结所在,但始终是一片迷蒙,全无头绪。   再过半晌,那人终于将满心愁绪化为一口气吐出,随即整个人徐徐升高。   现在,那人已然置身于五百丈的高空之上,这是他修为所能抵达的极致高度!   再度睁开眼睛,努力的俯瞰天唐城。   此际,整个天唐城,尽在他之双眼的照见之下,一览无余,再无遗漏。   “当初的预判并无疏漏,现在却出现了惊天逆转,必然是气运出了问题!而这个问题,九成九着落在这玉唐国之中,其他国家纵然如何影响,也断断难有如此干扰,而玉唐帝国的气运最盛之处,莫过于玉唐国都城,天唐城的,致力于观视此城之气象,该当可窥知端倪一二!”   白衣人施展天道社稷门独门心法,细致而微的仔细观视整个天唐城的气脉走向,足足观视了半个时辰,直到本身修为渐渐应付为艰支撑不住的时候,忽而一点灵光闪过,终于发现了一点端倪。   亦是这一点发现,让白衣人大吃一惊,一口真气没有提住,整个身子流星一般坠落下来,这等绝世高手,居然差点因此而摔了个嘴啃泥。   “竟然在这里!怎么会在那里?!”   这两个念头同步袭上白衣人的脑海,百思不得其解,竟是更加的茫然了数分!   好半晌之后,经过一番调息之后的白衣人,将自身修为气息调整至最佳状态,再次腾身而上,这次却是将所有的注意力全数聚焦到一个位置。   目光聚焦的彼端,有浓密的云雾笼罩,不是九尊府却又是哪里!   天道社稷门中人最擅观视天地人气脉走势,百不失一,玉唐帝国此番逆势破局,气运由衰而盛,变化诡异至极,天道社稷门中人对于此变化不可思议的同时,自然早已无数次的观视分辨到底哪里出了差错,怎么会异变如斯,只可惜却始终没有人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这白衣人在这段期间,也已经如今日这般看过多次,尤其是那九尊府,他更是观看了不下十几次,之前却始终没有任何发现,唯一所见的就只有一片不散的浓雾。   那不散浓雾乃是属于九尊府神异现象,一直存在,早已不以为奇,以为常态。   唯有这一次到了最高处的俯瞰,却意外发现九尊府之中……居然存在着……   “天极紫气?!当真是天极紫气!?” 第二百三十九章 九尊必死!   紫气隐现。   明明已经是第二次窥见,他仍旧是不可置信的失声惊呼,揉揉眼睛,再次看去确认。   触目所及,但见那一片白雾之中,隔了许久,才有极为浅淡的紫色光芒从下而上的晃过,就只有在白雾之中略略升腾瞬间,旋即便消失不见,历时绝暂!   然而这份瑰丽到极致的紫气光彩,却是那样的真实存在,一见难忘!   “天极紫气……”白袍人喃喃叹息:“原来竟然是如此……天极紫气,来主人间帝皇之位,真正的大材小用……谁能想到,这玉唐帝国居然拥有这东西?这样的底蕴,世间又还有什么气运能够与之抗衡,玉唐不主宰天玄,那才是天理不容!”   “可是……嗯……不对啊……这不对啊。”   白袍人了什么,皱眉:“上一次我们五个人观视各国气运,这九尊府我们观视中重中之重的观察对方,可没有发现里面有天极紫气啊。”   “如果有,绝对不可能没有发现,这样的纰漏不会存在!”   “而且,那个时候,紫微星就已经开始在东玄闪耀。若是当时玉唐就已经有了天极紫气,那紫微星必然会受到压迫和吸引,进而转移到这一边来,那样子的话,我们更加不会判断错误!”   “所以说,这天极紫气非是衍生已久,而是近期才滋生出来的……”   “更有甚者,没准还是因为某些特殊因素而出现的,那我们这次就栽得不算冤了……”   “只是……区区一个世俗国家,怎么可能能够酝酿出天极紫气这样的特殊气运呢?”   “这等神异气运,须得是整个大陆一统之后多年才有可能孕育而生……至少需要一个超级大帝国数百年的皇朝气运积累,才又可能酝酿得出来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就只得这么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却出现如斯变故,而这其中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变故如斯?”   白袍人震一番分析之下,惊得头皮发麻,手脚发冷。   “之前分明看到九尊气运已经完全消散……却不料九尊府之中竟还隐藏着这样的神异,这完全与常理相违背啊,大大的违背啊……”   一番思量之后,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在他身边,尚有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相陪,全程焉头搭脑的斜着眼站着,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   听他自言自语到这里,终于忍不住的插口道:“大师兄,此事在小弟看来,并不算如何稀罕,只要想做,就可以轻易做到。”   这位大师兄眉头一皱:“啥?你这话从何说起?”   心中一奇之余,暗道一句,都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亦有一得;难道我智者千虑反而灯下黑了?这个二货竟然偶有一得,想到了我没想到的地方?   这么一想之下,顿时不敢等闲视之,满眼尽是期待地盯着那大汉。   这大汉顿时感觉自己受到了尊重,斜着眼,背负双手,一脸深沉道:“其实也就是取长补短的反推而已,只要采取一定手段,将此世五大帝国其中一国的国运完全抽取,转嫁到另一帝国之中,便是两国气数合二为一,立即就能形成数倍于其他国家的国运,如此两两叠加起来,最终级数绝对要大于二;是不是这个道理!?”   白袍人闻言一愣之余,随即勃然大怒:“无稽之谈!简直是胡说八道!”   大汉斜着眼,道:“大师兄,你这是干什么,这真的并非不可能啊……”   “放屁!闭嘴!”白袍人暴怒:“你知道气运抽取代表什么吗?”   “这个真不知道。”大汉老老实实的斜着眼睛。   “你知道就算是神仙……也无法抽取一国之气运?!”   “不知!”   “若是气运可以操控,岂非就简单多了?这么多大能者不能参与国家征战,不就是为了怕气运的反噬?你懂?”   “不懂……额。”   “既然不知道就痛快闭嘴!”白袍人额头青筋展现。   “额。”   “个中厉害关系我跟你这混人说不清楚,但就现在的状况看来,这意外却就是应在这九尊府。”白袍人凝重地说道:“接下来,我必须要到这九尊府……或者,找这位硕果仅存的云尊谈一谈了。”   “是必须要谈一谈的。”大汉斜着眼睛,倨傲的看着山下,丝毫不因为被叫了混人而感到沮丧。   “豹子,你立即发出门派传讯,让他们几个人都到天唐城来吧。”白袍人沉沉叹了一口气,道:“我现在已经可以基本确定……此次变故的症结就出在这里。只要解决掉九尊府内中隐藏的问题,那么一切都会恢复成原本的样子,既定的轨迹。”   “九尊府,或者九尊残余的那一尊,便是当前变数的源头。”   “或许,只需要杀死那个九尊残余,一切问题就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反之,那云尊不死,这天极紫气只怕就要长久地存在于九尊府之内;玉唐……也就永远都不会衰败,东玄一统天玄之说,就真的只会是一个笑话了!”   “是!”   这位斜眼豹子毫不迟疑地去传讯了。   白袍人凝目看着山下,眼神中闪烁出剧烈的杀气。   “九尊,症结所在!”   “九尊,云尊,必须要死!”   “否则,天道社稷门数万年声誉,将土崩瓦解,荡然无存!”   ……   或者云扬做梦也没有想到,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自己除了四季楼之外,赫然又增加了一个异常恐怖的敌人!   甚至,比四季楼更加神秘,底蕴更加深厚!   但现在,这两大超级门派都欲杀之而后快的云尊大人,正自焦头烂额结结巴巴的解释着什么……   ……   云府。   密室。   计灵犀和月如兰两个人如同两头发怒的雌豹,端坐在椅子上,逼视着云扬。   “云公子,我想我们两个,怎么也该拥有知情的权利吧!”   云扬冷汗涔涔。   你们两个人,当然有这个权利。   但问题就在于……我怎么说?   照实说,不行啊!   云扬现在最最后悔的……便是自己毁掉了风尊的遗书。   现在,面对计灵犀和月如兰,云扬只感觉张口结舌,口干舌燥,瞪着眼睛,喃喃道:“两位……咳咳,稍安勿躁……还得让我仔细想想措词,此事……实在是年代久远……我的记忆力不大好,得捋一捋思路。”   “年代久远?”月如兰冷冷道:“只有一两年的事情……到底有多么久远?是十八个月,还是二十四个月,有没有一千天?!” 第二百四十章 找到你了!   云扬咳嗽一声,苦笑道:“兰姐,您问的这事儿吧……跟小弟其实真没有太大的关系,顶多也就只能说是机缘巧合……我真是感觉挺事不关己的……所以你这么一问,我才感到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还请谅解一二,容我仔细回想一下,斟酌一下措词,这样我说得顺畅,您也听得痛快不是……”   月如兰分明不信,冷冷地哼了一声,斜眼盯着他。   计灵犀满脸焦急,却是柔声细语地说道:“你慢慢的想,慢慢的措词就是,我们不急。”   纵使嘴上说不急,然而那一双紧紧攥起来攥得骨节都已发白的小手,早已将她的焦急情绪尽数出卖了。   云扬沉吟半晌,终于叹了口气,决定将真相和盘托出。   毕竟这样一直隐瞒下去,没有头,更加不是事,如实告知她们八哥的死讯,固然是一种残忍,但,一味隐瞒下去,看着她们满世界得苦苦寻找,却又是一份更大的残忍。   两女之前为了寻找计凌风的下落,已经荒废了数年光阴,难不成真要让她们一直没有任何希望的寻找下去?   煎熬下去?   更有甚者,她们找寻动作还非止是单纯的荒废光阴,那过程中未必不会伴随未知的风险,之前遭遇雷动天便已经是一份明证,既然隐瞒下去没有更多意义,所以就将真相摊开,悲痛一时,总好过悬心一世!   至于自己的身份……   面对自己的嫂子和八哥的妹妹,暴露了……也就暴露了!   “我明白了,你俩跟我来。”云扬长身而起,径自在前引路。   “?”   计灵犀有心想要追问究竟,到底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明,还要往别处分说,却被月如兰一把拉住,默不作声地拉着计灵犀跟着云扬走了出去。   月如兰兰心蕙质,从云扬举动中已然猜测出,云扬要告诉她们的乃是一桩惊天的大秘密;而这个秘密,却是与计凌风有关的。   那么这里,当真就不是说话的地方。   虽然这里是云府,却非是可以毫无顾忌,谈吐机密之地。   有鉴于此,她自然默默地跟随而去。   不管怎么样,云扬都不会伤害自己两人。而云扬认为安全的地方,也最少要比在这里有把握得多,尤其当前之事涉及了计凌风,但凡有一丝风险,也要回避。   三人鱼贯踏入云扬的小院,进入书房,云扬随手一按。   一道厚重的石墙,无声无息应手开启。   云扬当先而入。   计灵犀与月如兰见状却是吃了一惊,她们已经在云府中逗留了一段不短的时日,之前云府重建,她们就已经在了,也算有份亲眼见证云府的重建,却从不知道云府之中,尚有这等巧妙的机关布置,所谓见微知著,光是看这条绵延下去的深邃通道,遥遥不知彼端何处,便已不难想象那是异常可观的庞大工程!   还有那堵足足有三丈厚度的石墙,开启之时竟全然的无声无息,便已经巧妙至极,叹为观止!   两女都是聪慧之人,见此布置,再回想到云扬刚才的表现,心中却不由都是沉甸甸的起来。   谈到自己未婚夫、大哥的下落,竟要来到如此隐蔽私密之地,这已经很说明问题的严重性了!   三人这边才刚刚进入,密室门口便即再度关闭起来,仍旧的无声无息,严丝合缝,宛如不存在那堵石门一般。   在密室门口关闭的同时,一点点光亮,在甬道中逐渐亮了起来。一直延伸出去,延伸出好远好远。   “夜色石!”   月如兰见状却是秀眸一亮。   月如兰乃是出身名门望族,见多识广,如何不识当前照明之物。   夜色石,乃是比夜明珠更加罕见的稀罕存在,所谓夜色石,乃是指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氛围下,才会发出光彩的特异晶石;而但凡周围有一点点亮度,夜色石都与普通的石头一样,绝对不会呈现出半点异常,殊为稀罕难得。   而现在,此时此地,眼前所见,触目所及的夜色石,竟是每隔三丈就有一块;而每块夜色石之间的间距是三丈,大抵也只是因为夜色石彼此的感应距离是丈五而已。   这设置的巧妙,端的是妙到毫巅,巧夺天工。   满目尽是通明的寂静氛围中,云扬紫衣身影率先飘然前进,随着他的脚步往前行走,两女的心情反而越来越是沉重。   究竟是何等惊天动地的隐秘,需要到这等地方来说?   相信一般的皇家秘藏之地,也未必会如此的大费周章吧……   接连拐了几个弯之后,眼前出现一个大厅,从大厅穿过,云扬在另一面墙上按了一下,又是一道密门出现,仅只是搭眼略过,却已然看到了为数不少的宝贝。   这里宝贝或者该称之为宝物,因为随便一件,都是常人一辈子未必能够见到或者听说的级数。   相信九成九以上的来人到了这里,皆会以为这里就已经是终点,存放如此之多天材地宝罕世奇珍的所在,当然就该是终点。   甚至两女也是这么想的,想着云扬该当说明相关叶凌风的事情原委了,已经是如此隐秘的所在了,不是吗?!   不意云扬却仍是丝毫不停,径自转身在刚刚进来的左侧位置点了一下,随即又有一道密室大门缓缓开启!   这正是人类思维的死角所在!   纵使这里被入侵者找到,对方仍旧心有不甘,却也所只会在另外三面墙上去寻找机关,却万万想不到,作为门进来的那一面,居然还隐藏了另一道密门!   而这重布置的精髓就是,就是要让你想不到,无论如何都想不到!   月如兰与计灵犀彼此相视地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由衷惊叹之色。   两女对于云扬心思之慎密,布置之巧妙,佩服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当真了得,叹为观止!   新出现的这间密室黑洞洞的,里面没有夜明珠也没有夜色石这种照明设施,跟之前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云扬站在门口,没有即时踏入,宛如雕像一般,似是在迟疑什么。   如是半晌,计灵犀蓦然感觉到了一阵心疼。   云扬的背影就在眼前,一如平日里的挺拔伟岸,然而计灵犀却从这挺拔的背影上,突然感觉到了难以言喻的悲伤凄凉孤独。   一声悠悠的叹息响起,云扬终于迈步踏入那间黑洞洞的密室,随即,一片黑暗瞬间笼罩了他。   似乎在这一刻,云扬顺势化身成为了幽灵,与黑暗融为一体。   计灵犀心中的害怕还未来得及升起,已见密室中火光陡然亮起,彻底驱散了无边暗寂。   “进来吧。”   云扬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密室中央。   计灵犀与月如兰近乎无意识地循声走进,一如先前,身后的密室大门悄然封闭。   这一变化却是让此间瞬时成为了一个完全封闭的独立空间!   原本茫然的两女瞬间生出一种异样感觉,似乎从这一刻开始,这一间密室,已经与整个天地红尘完全隔离!   几乎在同时,一股异常压抑严肃的气氛,笼罩了两人。   两女定睛环视周遭,却见密室正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画图!   嗯,与其说墙上挂画,莫如说整面墙,乃是一幅画。   上面,乃是一片昏暗,尽是混沌;下面,却是山河大地,似是山川尽囊。   而在画卷的中间位置,却绘有八个人!   八个黑衣蒙面人。   一个人,纵使黑巾蒙面,黑衣蔽体,仍旧俨然其雍容气度,仅止于负手而立便已尽显其堂皇大气,脚下山河动荡,土龙翻卷,山崩地裂;明明威势如斯,眼神却极尽淡漠,岿然不动。第二人侧身站立,一手伸出,面前一片森林树木树干极尽扭曲树根翻卷之能事,如同一群恶魔,突然伸出了双手。   第三人悄然站立在第一个人左边,脚下白浪浊天,淘然无尽。   第四个人双手伸出,无数的刀剑在向着他的手中冲来,而他手心部位赫然是一片金属气相,亮光闪闪,动人心魄。   第五人满身沸腾,身下犹有火龙怒啸,观之不由自主生出炙热之感;第六人被万千雷电萦绕高举的一手,恍如天雷地电之依归,密密麻麻的聚集于此!   第七人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横空下划,彼端唯见满目鲜红,血踪万里,绵延无际。   最后的第八人,同样的一身黑衣,整个人飞腾于云雾之中,惟其身前身后,尽显长风万里,风云激荡之相,虽然看不清其面目,但那侧头的一只眼睛,却是亮晶晶的,流露着快意与洒脱。那身形,也尽是说不出的潇洒,道不尽的不可一世。   似乎正在面对这长天大地,肆意的纵声狂笑。   八个黑衣人!   计灵犀满眼尽是震骇的观视着面前画面,感觉自己的灵魂几乎在一瞬间拉扯进入了画像里面!忍不住脱口而出:“九尊?!”   月如兰的眼睛定定的凝视着最后一尊,那飞腾在云雾之下,做长身飞掠状的潇洒身影,满身尽是肆意张狂,却犹有说不出道不尽的风轻云淡,忍不住眼泪猛然涌了出来,喃喃道:“凌风!”   那侧头看过来的亮晶晶眼睛,似乎在彼端凝视自己,眼神中尽是蔼然。   在轻轻地叫道:“兰兰……”   月如兰鼻子陡然一酸,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勉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然而那一双明眸,却是一眨不眨地透过泪眼看着画像上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整个人一下子崩溃!   那是……计凌风!   凌风!   我找到你了!   我终于找到你了!   …… 第二百四十一章 情天怎补,恨海难填!   两女怔怔地看着面前这幅画,泪眼婆娑。   明明只是一幅画,但给人的震撼感觉却是如同身临其境,整副灵魂,也为之震动!   一时间,两女谁也说不出话来。   这一刻,所谓蕙质兰心,所谓聪慧过人,尽皆不存,全副的精神,尽都被这幅画吸引。   过了好一会,计灵犀一个激灵之余,愕然发现,密室之中的云扬赫然不见了身影。   “云扬呢?”   计灵犀不由自主问道。   月如兰被计灵犀一言惊醒,擦擦眼泪,亦转头寻找,却也找不到云扬踪影。   两女愣然半晌,云扬刚才分明就在这里,如今却又去哪里了?   这间密室一共就这么大的空间,一眼扫过便可看尽,密室的大门刚才关闭之后,就再未开启,云扬能去哪里?   月如兰忽而灵光一闪,转头再看那画像,明明是同一幅画卷,但此刻再看,却似乎感觉与上一刻所见有什么地方不同了……   两女心中感觉如一,彼此对望一眼,又自愣了片刻。   这是,画像中突然传出了云扬的声音:“我在这里。”   两人吃了一惊,齐齐循声看去,只见那本是八个人物的画像图卷,现在赫然变成了九道身影。在计凌风那位风尊的身后,一片云雾之中,更多了一道身影。   正是云扬!   云扬此际竟然汇入了那画卷之中,以画卷人像之身照见自己二人。   “你……”计灵犀一下子愣住:“怎么?”   眼前种种,委实是超出了计灵犀对于世事所知的范畴,人,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融入画卷,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难以想象了!   云扬叹了一口气,自画卷中脱离出来,飘身而下;淡淡道:“我是云尊。”   这句话,算是对于刚才状况的解释,也是对自己身份的自呈!   留意到云扬走下来的轨迹,两女讶然发现,在云扬原本置身的那个位置上,赫然有一个人形凹陷;之前云扬正是站在那上面,一如当真是融入了那幅画卷之中,全然没有半点违和!   而此际云扬说出来的一句话,就只得四个字,却在两女心中猛然间炸雷一般猛然轰响。   让两女齐齐感受到头晕目眩的感觉!   云尊!   九尊之智尊!   九尊之老幺!   还是……计凌风的九弟!   怪不得,他能知道计凌风的事情!   “这幅图卷……是你作的?”月如兰红着眼睛问道。   说出来,不待云扬回应,便已经确定了。   除了云尊,谁还能画得出这么形神兼备的图卷?   纵使遮蔽了面目,仅有蒙面黑衣,但凭着各自的气势形态,便呈现出那个人的独特风采!   就连画面上,那一双双眼睛,也都是各具特色,端的细致而微,见微知著地将每个人的性格特色,表现得淋漓尽致,惟妙惟肖!   “这是我哥……”计灵犀走上前,伸手抚摸着风尊的画像,喃喃道:“哥,你在哪?你不要你妹妹了吗?”   月如兰也是痴痴的望着,泪水不自觉的流淌下来。   此刻的画卷之上,只得八个人。   最后的一尊,云尊,就在自己身边,结合外界传说,两女心中已然有了一份明悟。   但,却仍然不敢相信,不愿意相信,期盼万一的侥幸。   但纵使不敢相信,不愿意相信,不肯放弃那一点点的侥幸,然而心中的悲伤之意,却是无从遏制,在心底涌涌而起。   云扬沉默了一下,还是出声打破了眼前这一份沉痛的寂然。   “计凌风……是九尊之中的,风尊。”云扬喉结动了一下,干涩地说道:“我的八哥。”   计灵犀与月如兰都是怔怔的看着他,目光恻然。   两女的眼睛这会早已经红了,却仍旧是勉力地睁大了眼睛,满眼尽是倔强地看着云扬,等待那个即将到来的答案。   纵使两女早就猜到了结果,但仍要云扬亲口说出来才肯相信。   九尊九尊,顾名思义是九个。   画像上只有八个。   还剩下一个站在自己面前。   对于这个早有预指的状况,早已经是不言而喻,但万一的侥幸,仍旧不灭。   “八哥……他……他已经……”云扬闭上了眼睛,脸色木然,如同一尊雕像,没有丝毫的表情,干涩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密室中,便如惊雷,一字字的炸响。   “……已经……故去了!”   “天玄崖一战……诸位兄长尽都殒身。”云扬没有任何感情起伏的声音:“……就只剩下了我自己……一个人……”   他的心在割裂。   这是他第一次,将这个事情亲口说出来。   我的兄弟……已经故去了。   这种亲口说出来的感觉,亦等于了自己已经承认了这个事实。   而这个事实,却是以往云扬自己极力否认的真相!   不想承认!   不愿承认!   不肯承认!   但是今天,此时此刻此地,面对着八哥的妹妹和未婚妻,他却必须要将自己的伤疤,再一次血淋淋的揭开,纵使痛彻心扉,神魂俱伤,还是要说!   月如兰娇躯一颤,却勉力支撑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一双泪眼望着云扬,颤抖着声音,努力的追问道:“然后呢?”   计灵犀娇躯却自软软倒下,两眼空洞无神,嘴唇颤抖着,喃喃道:“我哥哥……我哥哥……没了?”   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们身份特殊,即使是兄弟之间,也是谁都不知道彼此的真实身份和本来面貌;所以……老大说……让我们每个人,在出任务之前,早早的留下遗书……以备万一……”   “这也是让我们彼此之间,仍活着的人……能存个念想……”   “遗书?”月如兰眼睛一亮,她的身子在颤抖,但是却是挺直了脊梁,道:“在哪里?”   “我毁掉了。”   云扬木然地说道:“八哥的遗书,风尊的遗书,我不敢保留……始终是干系太大,我不敢赌注万一,就算再不舍,也要确保万全。”   月如兰眼中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心上人留于此世的最后一点痕迹,也已不存了吗?!   “那书信虽然不在……但内容我全都记在了心里。每一句,每一个字,我都记得!”   云扬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声音有些颤抖,但他飞快的将那份软弱和悲伤强行压了下去。   “你都记得!?”   月如兰与计灵犀都是充满了盼望的看着云扬,却没有再开口说话。   甚至,两女都摒住了呼吸,静等着云扬开口。   她们知道,云扬既然这么说了,那就一定会将风尊的遗书背出来。   纵然不能亲见心上人/哥哥所留的书函,能够知悉个中内容,仍旧是莫大的弥补。   云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始一字一句地背诵起风尊的遗书。   云扬没有说大话,事实上,已经看到的每一份九尊兄弟的遗书,云扬都能通篇背诵,遗书里所有内容,早已深深烙印在了他的心里,每一字每一句,甚至是每一个标点符号,云扬都可以倒背如流,如数家珍!   云扬坚信,纵使再过一百年……自己也绝对不会忘记,那其中的任何内容,任何一点点细小的细节,绝无疏漏!   “……我有一个妹妹,是我唯一的亲人,妹妹叫计灵犀,这个名字是不是很好听……”   听得云扬背诵到这里的时候,计灵犀原本聆听的状态更认真了几分,竖直了耳朵,全神贯注的倾听着,期间还伴随着小声地哽咽着,却是一字也不肯稍漏,将源自哥哥的最后关心,全数深印在自己心田之中。   随着遗书内容的展开,计凌风回忆自己与妹妹幼年的艰辛时光,以及自己在计氏家族的各般委屈,虽然这段内容通篇都是以一种嬉笑怒骂的诙谐口气说出来,但计灵犀却仍旧听得泪如雨下。   想起那么多年,哥哥为了自己的诸多付出,原本已经累积到极点的悲伤更上层楼。一时间只觉得肝肠寸断,几乎哭得晕了过去,泣不成声……   “哥哥……你最疼爱的妹妹……你就这么没看一眼就撇下她走了……你怎么就走了呢……”计灵犀泪眼迷蒙,再度将视线聚焦在那画卷上,那随风飞扬的风尊身影之上,喃喃的说着。   “……我的妹妹是我的心肝宝贝,有啥好东西,先给她;好好的爱护,哄着……我妹妹生气的时候喜欢皱鼻子,谁让我妹妹皱鼻子,我从棺材里爬出来打死他!”   听到这句话,令到计灵犀再也无力支撑,哽咽地叫了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月如兰抱着计灵犀软倒的身子,眼泪亦是不断的落下,却死死的瞪着眼睛,盯着云扬,静听遗书的下文。   她在等,等属于她的部分,纵然,眼中已经有些失望和慌乱。   她不信遗书中会不提她,她这个未婚妻!   “第二个……是我的未婚妻!”   随着云扬念出来这句话,月如兰的呼吸一下子停止了,喉中呓语一般地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哽咽,然后就这么全然的静止着,完全不喘气不呼吸地盯着云扬,等待着……   等待着,听计凌风到底给自己留下了什么……   刚才,月如兰很害怕云扬突兀的来一句,遗书完事了,再没有其他的内容了,完全没有跟她相关的部分!   要是那样,月如兰觉得自己只怕会即时崩溃,心上人辞世之后的另一重沉重打击,甚至不比前者噩耗轻上多少!   所幸,计凌风之遗书有相关她的部分!   他还记得我!   他留于此世最后的痕迹中,还包括有我!   月如兰心中酸甜苦辣悲凉恐慌,齐齐的涌上心头,一时间只感觉自己整个人如同坠在云里雾里一般,身如飘絮……便如踩在了云端。   你这没良心的人,却还记得我么?   “……很喜欢她,她叫月如兰,好听吧?这是除了我妹妹之外,最喜欢,也是最对不起的人……”   月如兰轻轻闭上了眼睛,两行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   计凌风。   计郎!   有你这句话,我这辈子……也值了!   足够了!   “……只要我活着,我就一定会娶她。等咱们九尊的事儿告一段落,我请你们喝喜酒,请所有兄弟一起喝喜酒……”   月如兰听罢这句话,满是泪珠的俏脸上,露出来一抹凄楚的笑容,却犹有几分欣慰之色。   我等着你来娶我。   我等到了现在。   我一直在等。   但是你……却再也不来了……   “当然,若是我真死了,就麻烦看到我遗书的兄弟去告诉她一声,我变心了,娶了一个什么都比她更出色的女子,避世隐居去了……”   这番话,云扬念出来,月如兰的脸色刷的一下子就变了。   先是变得惨白,然后变得通红,然后转为两眼喷火,紧紧的咬着牙齿,咻咻喘气。   “这个混蛋!他怎么敢?怎么敢?”月如兰骂了一句,却又流下泪来。   “……蛟龙珠,给我妹;一块玉……是兰儿的……也可以还给她……”   看着云扬打开密室之中的一个暗格,拿出来的一颗蛟龙珠以及一块玉,刚刚才醒转过来的计灵犀呻吟一声,又晕了过去。   月如兰纤纤玉指紧紧的攥住这块玉,几乎要将那块玉碾成粉碎一般。   但她终究还是小心翼翼的,珍视异常的,将这块玉放进了自己怀里。   “……当年,我曾经给兰儿留下一句话,等我成为风云英雄,必带十万大军,迎娶你过门……本来我的这份心意,至今未改,不过,若是这封遗书最终被你们看到了,那才真是英雄一梦,红颜一生……”   云扬说完了。   后来的给月如兰做做媒等之类的话,云扬没有念。   他不想念。   他知道,若是自己真的全部念出来,月如兰的心,必然会被再一次的狠狠伤害到。   “就是以上这些了……”云扬声音很空洞:“剩下的,大抵就是我们兄弟们之间的秘密了,与你们无关,知也无益……”   月如兰抱着计灵犀,呆然半晌,久久不语,只有眼泪长流,潺潺而下。   此刻的双眸之中,再没有愤怒,没有期盼,甚至,连悲伤都已经没有了,原本灵动的眸子只余一片死灰,满是寂然……   “八哥一生……思思念念,唯二挂在心上的人,就是你们两个。”   云扬沉沉道:“兰姐,灵犀……你们,今后一定要好好的,莫要让八哥走得不安心。”   月如兰幽幽地说道:“他是高高在上的风尊大人,一生为国为民,端的侠之大者,哪里会记得我们这些小事情……居然还要你告诉我变心了,娶到了一个哪哪都比我强的女人……呵呵,他想的真是挺周到的啊!”   云扬叹了口气,道:“兰姐……若是我与八哥易位处之……我也会这么写的……”   月如兰叹了口气,轻声道:“你也写过这种遗书?”   云扬苦笑点头:“九尊同心同行,八哥做过的后事安排,我也同样做过。”   月如兰道:“那你的遗书里面,也有针对心仪女子的安置吗?”   云扬苦笑不迭:“兰姐太高看我了,我一共才几岁年纪……哪有这等心思,这一节却是省下了。”   月如兰道:“那就是到现在还没有心仪的女子,是这个意思吗?!”   云扬闻言却是一顿,沉吟了片刻,这才轻声道:“是,没有。”   月如兰叹口气,道:“云兄弟,你让我们好好地……自己却更加要好好的……不但是为了我们这些活着的人,还有那些故去的人……”   云扬点头:“是,在没有为哥哥们报仇之前,我绝对不会死!”   月如兰默然,没有再开口说话,此时此刻,悲痛充斥了三人置身的密室之中,所谓宽慰的言语,在此地没有意义。   计灵犀更是因为悲伤过度,陷入昏迷不醒昏睡之中。   直到三人从密室离开,一路都没有人说话。   到了将要离开外间密室门户、临出去的时候,云扬意外地听到了月如兰口中在低低的喃喃自语。   “等我们九尊兄弟的事情告一段落,我请你们喝喜酒。”   “等我成为风云英雄,必带十万大军,迎娶你过门。”   “凌风……若是你要迎娶我,何须十万大军……”月如兰在轻声呢喃着:“只要有你一句话……便是永生永世啊……”   云扬心中陡然一动,一阵强烈至极的酸楚感觉油然升起来。   在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云醉月。   另一位兄长的未亡人,岂不也是这样一个痴情痴心的女子么……   当天晚上……   云扬为之后做准备忙碌了大半天,这边才刚刚喘口气,准备吃个饭之后就赶紧休息的当口,老梅来了,神色怪异。   “公子,两位姑娘请您过去饮酒。”   “饮酒?”云扬瞪大了眼睛。   即便是以云大少爷的头脑,对于这个邀约也表示万二分的理解无能,在这等时候,乍闻噩耗的两女心情恐怕已经悲伤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怎么还会请自己过去饮酒?   这算是个什么说法呢?   可是不去?   不去行么?   明显不行,在未坦诚自己身份之前,云扬已经对二女的任何要求无能抗拒,现在更加的无法抗拒!   云扬疑疑惑惑的过去了。   只见两女居住的小院门口,赫然高高挂起了两盏通红通红的灯笼,透过灯光看去,只见里面也尽都一片披红挂彩,朦胧中充满了喜庆的氛围。   云扬愈发的疑惑,直是满头雾水,走过去敲门。   出来开门的,是计灵犀,小姑娘此际仍是红着眼睛,苍白着脸,然而一身打扮却与平时迥异,满是的喜气洋洋,头上甚至还戴了一朵红花。   云扬愣了愣:“灵犀,你……你这是……”   对于当前所见,云扬是愈发的理解无能了,这是什么个情况,怎么这么的诡异呢?!   计灵犀眼中含泪,却自强颜欢笑:“是月姐……他非要这么做,我,我拦不住……”   云扬皱眉:“究竟什么事?你这是个什么打扮啊?”   计灵犀没有再开口说话解释,却自侧身让开了门口。   云扬往里面一看,当真看到小院子里的实际状况,不禁一下子愣住了。   触目所及,眼前所见的种种,令到云扬刹那间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中唯有抽搐一般的剧烈疼痛起来。   灯光下,但见月如兰一身大红的瑰丽嫁衣,头发高高挽起,竟是一副新嫁娘的打扮,脸上涂脂抹粉,盈盈含笑,端的艳如桃李,人比花娇。   “云兄弟来了,来来来,快快入席。”   月如兰微笑着,走过来,毫不避嫌的一把拉住了云扬的胳膊,笑道:“今天,嫂子请兄弟喝喜酒,不醉不归,喝不多不放你走。”   话说此处,她的声音似乎哽咽了一下,随即却又欢快地笑起来,呵呵笑道:“今天,该说是请所有的兄弟们喝喜酒,他们的份你也要一并兼了,知道不?!”   云扬闻言愣在当场,心头的酸楚愈发强烈,一时间竟然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云兄弟怎地傻了,赶紧入席啊。”   月如兰神态自若,脸色红润,嫣然笑道:“你八哥欠了你们一顿喜酒,可是大事,今天嫂子来了,自然是要补上的。嗯,今天也是你嫂子我和你哥哥的大喜日子,云兄弟,你作为唯一的宾客,还是兄弟们所有人的代表,见证人的身份是跑不了的,来来来,快入坐啊,嫂子今天豁出去了,舍命陪小叔子,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听得月如兰的言语,云扬饶是智慧如海,此刻也变得如同木雕泥塑一般,茫然无措,呆呆怔怔地被月如兰拉着进入酒席之中。   桌上已经摆满了各色菜肴。   周遭到处都是象征着喜气的鲜红。   月如兰身材窈窕,风姿绰约,此际身着大红嫁衣,纵使脸上仍有易容,不复真实美貌,但其轮廓照影,仍旧是风华绝代,难描难写。   两对红烛,静静的燃烧,红色的晶莹的烛泪在一点点的酝酿,滴落。   一壶美酒在面前,散发着浓浓的酒香。 第二百四十二章 意外!   云扬霍然转头,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计灵犀。   计灵犀红着眼睛低下了头,低低地说道:“我……没法……我本来不答应的,可是兰姐跟我说,若是连我都不答应,那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我哥没了,我还不答应,她再也入不得计家的家门了,我……”   月如兰的脖颈下,用红色的丝巾挽着,云扬何等眼力,如何看不到那里还有隐约的血迹渗出来,以命相逼,以死相胁,逼计灵犀就范,才有了此刻的这场婚礼宴席。   计灵犀低着头,低低叹息。   月如兰眼睛看过来,笑道:“灵犀,今天是你哥跟嫂子我的大喜日子,你怎地也不帮手招呼客人呢,今天之后,咱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计灵犀吸了一口气,道:“我这就去。”说罢一转身,径自走进了内室。   云扬闭上眼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突然睁开眼睛,展颜笑道:“恭喜恭喜,嫂子今日入了我八哥家门,当真是天作之合,我真是替我哥高兴,愿你们永结同心,此志不渝。”   月如兰笑眯了眼睛,道:“承兄弟贵言,既然兄弟叫了我嫂子,那今天可要多喝几杯,你可不是一个人,知道吗?”   云扬重重点头,一字字道:“当然当然,今天这顿酒,我乃是代我们所有兄弟前来的,一定尽醉方休!”   月如兰眼波流转,欣然道:“那今天就是我这一生之中,最高兴最开心的一日,此生足矣。”   云扬道:“恭喜。”   说了两个字,正要顺着再说几句善祷善颂的话,却突然感觉自己喉咙一下子噎住了,再也难以说出任何好话。   门帘一掀,计灵犀从内室走了出来。   云扬注目看去,却见计灵犀换了一身男装打扮,却是一袭新郎服色,长身玉立,英气勃勃。   好一个英俊潇洒的新郎官!   云扬一下子彻底的明白了过来,刚才月如兰跟计灵犀所言的帮手真意,自己一人代表九尊众兄弟而来,还不算如何,计灵犀这小丫头非但兼职迎客,礼宾,甚至连新郎以及新郎家中亲眷,都要一肩担起。   月如兰俏脸上乍然显出几分尴尬,忐忑道:“云兄弟,今日之事是我忽发奇想,也是欲完我夫妇二人的心愿,这证婚人,主婚人,宾客……就全部是云兄弟自己了……”   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哈哈笑道:“嫂子说得哪里话来,若是嫂子不找兄弟,那才是不对,再者,今天非止是我云扬一人,九尊兄弟,生死契阔,不离不弃,尽皆同在,我在,他们也在。”   月如兰一把挽住了计灵犀,欢喜笑道:“云兄弟,你看我夫妻如何?可有夫妻相么?”   云扬一杯酒一饮而尽,将满腹酸楚与难言痛苦连同美酒一口吞下肚子,同样的展颜笑道:“妙极妙极,正是郎才女貌,天设一对,地造一双,珠联璧合,完美至极!”   红烛高燃。   云扬的声音,却如是噎在了心底不得不拼命发出来一般。   “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新郎新娘那边已经去了洞房,去完成最后一道流程。   云扬一个人面对着满桌子菜肴美酒,只感觉喉咙已经完全堵塞,食不甘味,味同嚼蜡。   莫说云扬的暴食症早已不存,就算仍在,现在也要食不下咽,心头烦闷之余,忍不住直接端起酒壶,仰头猛灌。   知道一壶酒全数吞下,这才长长的叹息一声。   “英雄一梦,红颜一生……八哥……你若是在天有灵……如何忍心让这样的红颜……就这么……蹉跎……”   “八哥!”   “英雄一梦,红颜一生……哎……”   月如兰与计灵犀又自肩并肩地走了出来。交杯酒喝过的两人,面色蔚然,却是笑中隐泪,个中心酸,各自心知。   月如兰仍是满脸笑容,喜气洋洋,当真如一个得尝心愿,嫁得良人的新娘子,而计灵犀却是一脸沉重,眼含泪花,强忍悲痛,勉力维持一副欢容。   “兄弟,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嫂子和你八哥来敬你酒,你可不许怂啊!”   月如兰拿起酒壶,端起酒杯,斟满了一杯美酒,纤纤玉手给云扬递了过去,微笑道:“新娘敬酒啦。”   云扬木然接过来,咧咧嘴强行微笑:“好酒!这酒可是得喝!就算是酒后钻桌子也要喝,这一杯,祝福八哥和嫂子,花好月圆,幸福美满。”   举杯,一饮而尽!   第二杯又来了,云扬深吸气:“第二杯,祝福八哥和嫂子……永生永世,永为夫妇!”   “第三杯……祝八哥和嫂子……真情永在,与天共存!”   “第四杯……我代表兄弟们喝了!”   “兄弟别光喝酒,坐下坐下,吃菜吃菜,光喝酒不吃菜只怕就真的要醉了,你可是代表你们一众兄弟前来的,就算是一醉方休,也不能早早的醉倒,那嫂子可不答应。”   这一顿饭,可谓是云扬有生以来吃得最难受的一顿饭,却还要强作欢颜,推杯换盏,竭力迎奉!   “这一杯,敬兄弟们。”   “谢谢嫂子!”   “再敬!”   “谢谢嫂子!”   一连八杯酒入喉;云扬喝得痛苦至极。   “大哥,二哥,三姐;四哥,五哥,六哥,七哥……八哥的喜酒,兄弟全都替你们喝了……”   云扬喝到后来,头都大了,眼睛一片迷蒙。   这席喜宴,不但是最难受的一顿饭,还是自天玄崖一役,云扬仅有的一次当真喝高了,喝顶了的经历!   此际云扬看出去的视野,尽是云里雾里,朦朦胧胧,然而在这等模糊的氛围下,却似乎兄弟们都当真在这里重聚,一个个都是手拿酒杯,欢声笑语,济济一堂。   “今日,有兄弟见证,我月如兰,终于与计凌风结为夫妇,从此刻起我月如兰,便是计家人,计家妇了!”   “从今日起,我再也不找你了,我再也不想你了……因为,你已经是我的丈夫,你就在我心里,再也逃不掉,再也跑不了!”   “你在长天笑傲风云,叱咤纵横做你的盖世英雄!我只需要静静等待就好!如此就好。”   “计凌风,你这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再也休想将我撇下!”   酒早已经喝得够了,喝得多了。   云扬只觉身在一片迷蒙之中,依稀听到月如兰说道:“兄弟,嫂子这一辈子,是不可能为计家传宗接代了……这也是嫂子毕生憾事……但还有一事……你八哥临去之前,念念不忘的,其实是他的妹妹……灵犀的子嗣,也是计家后人……是吧……”   “我们是照顾不了他的妹妹更多了……你,一定要照顾好你八哥的妹妹啊……”   “从今往后,我和你八哥就将灵犀托付给你了……”   “若是你们无缘……倒也罢了……但若是有缘……以后,生了儿女,还请……过一个姓计。以继承你八哥的香火……”   这一顿酒,云扬全然没有控制自己的酒量,更加没有用玄功逼出酒意,当真是一醉方休,酩酊大醉了!   三杯通大道,一醉解千愁!   这样的婚礼,这样的痴情,这样的女子,再加上这样的氛围!   云扬急切地盼望自己赶紧的喝醉!   醉乡路常稳,他处不堪行!   “这红尘世界……孑然一身啊……”云扬长长叹息,突然大笑一声:“你们都去舒服了……看我孤身一人,打他个地裂天翻!哈哈哈……”   噗的一声,一头栽在饭桌上,就此人事不知。   看着醉倒的云扬,月如兰轻轻地叹息一声,道:“灵犀,来,咱俩姑嫂俩也得喝上一杯啊!大喜的日子,怎么能不喝酒?刚才的交杯酒是代你哥喝的,不可作数啊!”   计灵犀本来就不善饮酒,今日又是心情格外沉重,这会早已经喝得迷迷糊糊了,此际又再被月如兰灌了几杯酒,摇晃了一下,亦如云扬一般,整个人软软倒了下去,同步其后尘。   月如兰看着计灵犀倒下去,轻轻叹了口气。   轻声的喃喃道:“灵犀……若是你再矜持下去……云扬这个不解风情的鲁男子终究是不会主动,尤其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了……或许他根本就不会有时间,或者说将心思放在男女之情上的;最终……只会落到如我现在一般……”   “今天婚礼,怎么能没人圆房……”   “希望你将来……不要怪嫂子……”   “若是有骂名……就让嫂子……背负了吧。这也是我,能够帮你的……最后一次。”   ……   云扬昏昏沉沉的睡着,似乎感觉,兄弟们都已经到了自己身边,正在开怀畅饮,正在大声说笑……   不由得一脸笑容,舒服的叹了口气:“真想你们啊……”   手微微动了动,似乎摸到了什么,翻了个身,睁开眼睛,定睛看去,只见自己身边,赫然躺着一个人……   身边之人正是计灵犀,两眼紧闭,呼吸平稳,还处在深深的沉睡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   我身边怎么?   嗯!?   计灵犀怎么睡在我的床上?   这是个什么状况?   云扬摇摇头,只感觉脑袋里兀自一阵阵的晕眩,不假思索地伸手就去推计灵犀,张口问道:“你……”   这一个字才刚刚说出来,却自惊见本来正在昏睡的计灵犀的身上乍现一抹红光!   与此同时,一股恐怖至极的威压陡然爆发,宛如整片天地在云扬面前突然塌陷了下来!   一股沛然莫御的庞大力量,亦从昏睡的计灵犀身上冲了出来。   轰的一声……   作为唯一承担者的云扬全无防备,顿时中招,实打实的毫无花假!   砰……   窗子即时碎裂,云扬整个人好似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勉力睁开眼睛,却只看到那破碎的窗子在自己面前越来越远,跟着就是一阵剧烈的痛苦油然袭来。   云扬心头惊骇莫名,茫茫然不知当前究竟是个什么状况,这一天一夜下来,怎地尽是出乎意料的状况,而且越来越诡异,越来越匪夷所思!   砰砰砰……   云扬再撞断了两棵树之后,这才轰然一声摔在外面墙上,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只感觉浑身上下,无处不痛,骨头不知道在这一撞之余断了多少根!   云扬强撑着仰起头,只感觉自己心中一片匪夷所思:“这……这怎么回事……”   “谁打我?是谁啊?……”   月如兰本来在外面花树下对月独坐;见状也不禁吃了一惊,啊的一声跳了起来,惊慌的看着这一幕。   她本来已经预计了很多种可能出现的状况,无论云扬满脸懵逼而出,满脸羞色而出,甚至是满面被算计的愤怒而出,都不算多意外,但如这般,貌似被人给暴力的打出来的,当真是大出意外,同样的匪夷所思到了极点!   下一刻,月如兰惊觉一个最可怕的可能性,忽的一声闯进了房中。   只见房间里,计灵犀还在床上昏睡,衣衫整齐,分明还没有醒来,房里并没有第三者出现,没有外来的入侵者……   但,眼前种种又是怎么回事?   月如兰一下子呆住?   计灵犀分明还在睡,又没有他们两人之外的第三者,那么,到底是谁将云扬打飞了出去!   再到门口一看,只见云扬艰难的想要爬起来,居然力有未逮,口中还在一个劲儿地吐出鲜血,眼中神色,分明也是一片迷惘……   月如兰张大了嘴:“……”   云扬终于撑着,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虚脱地问道:“月姐,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刷刷刷……   白衣雪,云逍遥,老梅,方墨非等人已经如飞而来,如临大敌!   云扬现如今的修为乃是在场众人之中除了白衣雪之外的第一人,怎么就能一下子就受了如此沉重的重创!?   若是有敌人来袭,那么敌人该是有多么的可怕?   但过来仔细一看,却又满目尽是平静,不见半点波澜。   哪里有什么敌人踪迹?   但云扬的重伤,确实而详,又是个什么说法!? 第二百四十三章 装!你使劲装!   云扬,云大公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兀自一脸的懵逼。   一时间,根本反应不过来。   我在哪?   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我明明还在床上呢吧?   嗯……貌似身边还有人!?   身边还有人?!   一念及此,云扬悚然想了起来:刚才自己身边的……莫不是计灵犀?!   然后,云扬第一时间想到,自己遭逢如此冲击,受创非轻,始作俑者绝非易于之辈,那处在差不多位置的计灵犀岂非有危险?!   就在云扬被自己骤起的念头想到,勉力挣扎,想要赶紧进去,查看计灵犀那边状况的时候,却见月如兰走了过来。   月如兰疾步走到云扬身边,皱着眉头,压低了声音:“我说云兄弟……你……你喝醉了酒,怎么能这样呢?”   月如兰的修为较之寻常修者自然是极高的,但比之当前的云扬却是差天共地,是以她根本就没有想到刚才云扬那番大动作可能意味着什么,反而是联想出一个另外的方向——   云扬急智过人,酒醒之后发现情况不对劲,瞬时明悟当前状况之尴尬,所以自我导演了一出大戏,籍此掩饰乃至避开当前微妙状况。   要是此事还真不怪月嫂子这般胡思乱想,首先是云扬修为已臻极高之境界,远远超出了月如兰的认知,能够将云扬一下子打出这么老远的程度,更加不在月嫂子的臆想之中,尤其计灵犀那边除了刚才那一下动静之外,再无任何后续状况,相比较起云扬是遭到了意外重击,月嫂子更愿意相信,云扬是刻意做作,籍此避开某些责任。   作为真正始作俑者的某人,自然要做事的!   原本焦急的云扬愈发的懵逼:“……???”   嫂子你说什么?我咋没听懂?   月如兰跺跺脚,叹气道:“你……你小子就算喝得再多也不能非礼我妹妹啊……你看看你这事儿搞得,这事绝对不算完,你八哥不在,我这个八嫂还是在的!”   云扬瞪大了眼睛,眼睛一片迷惘和惊吓:啥?非礼?我非礼了计灵犀?等等,现在最紧要的事情不是该确认计灵犀状况么?八嫂,你咋这么有闲心,惦记非礼不非礼的事呢?!荣升了,有职称了,就了不起了?   然而月如兰一言提醒,云扬登时想起自己刚刚醒来的那时候……果然是计灵犀在自己床上……然后自己还伸手推了推……   推……   推推……   哦……天哪,推?   云扬猛然想了起来刚才的全部事实。   自己被全力冲击出来的始作俑者,其实是自己在推的那一刻,由计灵犀身上突然爆发出强大力量所造成的,整个过程莫名其妙,但却是无可抗衡,沛然莫御。   是的,然后自己整个人就飞了。   云扬全然回想起了那一刻的感觉,一方面确定了没有第三者施袭,计灵犀安全无虞,另一方面却是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心有余悸!   计灵犀身上那股力量……让云扬生出来一种面对着……高山瀚海,高不可攀,深不可测那样的感觉!   不能臆测,无可撼动!   但,那究竟是咋回事呢?   还是那句话,知道得越多,反而感觉自己越渺小,云扬亲身感受了那股力量,当时还觉得怎地,现在却是越想越是后怕,越想越觉得无法匹敌。   这样的强横力量,即便是往昔面对凌霄醉乃至之前见到年先生一击必杀雷动天主仆之时也无法比拟,这股力量还要更加的恐怖!   更加恐怖好多好多倍!   毕竟现在的云扬,无论修为能力眼界阅历都非当日可比!   相对于月如兰,更加老于世故的云逍遥亦是一脸的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云扬,又看了看月如兰,故意的皱起眉头:“咋回事儿?云扬……非礼了……你妹妹?”   某人显然更加的心怀叵测,云逍遥的修为又非月如兰可比,他早已在云扬飞出来的第一时间就感应了计灵犀那边的动静,更早一步确认计灵犀无恙,所以也就更笃定云扬的飞出来,根本就是自我作秀,貌似伤势颇重云云根本不足为道,天境级数修者,想要弄出点动静,甚至假做重创,都只是等闲事,自然而然也如月如兰一般的以为是云扬的回避之法。   而他却也乐见云扬赶紧脱出黄毛小子的怪圈,自然顺势大力配合月如兰。   你小子想要用这种方法脱出嫌疑?休想!   现在你是黄泥巴落裤裆!   更何况,就算是真的黄泥巴……我也要给你弄成屎!   月如兰闻言登时眼前一亮,以她的兰心慧智,如何听不出来云逍遥口气里面那种推波助澜的意味,道:“是啊是啊……要不怎么被打出来了……”   “这畜生!”云逍遥一脸愤怒:“竟然敢做这等恬不知耻丧心病狂丧尽天良的事情,姑娘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他给你们一个交代,作为云扬的父亲,这件事我做主了,我说了就算数!”   “如此妾身在此多谢王爷了!”   月如兰算是彻底地放了心,心中更忍不住多出了一股酸涩的欢喜感慨。   现在多了云逍遥在后面推动,可比自己一个人推动要强得太多了;计凌风,我也算是为你妹妹找了一个她自己喜欢的归宿……   此事就云逍遥而言,当真是乐见其成的,以他的多年经验阅历,如何看不出来当前是一个什么情况?   这分明就是……痴情女遇上了鲁男子,女方已经千肯万肯……那边却是稀里糊涂,或者是有贼心没贼胆……   而且……云逍遥之所以会这般不顾身份的推波助澜,还在于心中也有异样的感触:以云扬的脾气,尤其是心头那份沉重的责任感,想要等到他自己主动开口找个媳妇……恐怕,这辈子都是没戏的,那可动辄就是终生憾事啊!   正是基于这些因素,云逍遥才会这么的配合了月如兰。   否则,云扬云逍遥现在可是正牌的王爷,月如兰计灵犀是什么身份,说好听点乃是世家嫡系,说不好听的就是江湖女子,如何有望入得王府之门?!就算只是做个妾室,都不够格!   “这傻小子……若是我不在此推上一把,他恐怕……也就只能一辈子都打个光棍了……”云逍遥心中暗暗叹气。   虽然这家伙从来没有将自己当成真正意义的父亲,但是……自己却早已经将他当做了自己儿子。而作为一个父亲,一个合格的父亲,又岂能不为自己儿子的终身大事打算打算?   “只不过……这姑娘……修为真高啊……可是也太暴力了一点吧……”云逍遥看着还在那边吐血的云扬,幽幽说道。   这话云逍遥不得不说,毕竟在云逍遥看来,必须得把这场戏演完,必须做全套才好。   因为直到此刻,始终没有任何人认为当真是计灵犀伤到了云扬,之前大家相识于东线战场,很知道这姑娘的实力,虽然颇为不俗,但说到能够打伤云扬,还是很玄幻的。   云逍遥微笑了一下,叫道:“赶紧给公子疗伤。”   然而便是再也不管貌似被人打得吐血的儿子,就那么背负双手,施施然地走了。   装!   我让你装!   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去!   云扬虚弱的回到房间躺着,却仍旧感觉一阵阵的没头没脑,头晕目眩,往床上一躺,就昏睡了过去。   别人可以以为他是故意做作,但他是真的很不好受,急需要修整调养。   迷迷糊糊之中,似乎听到很远,又似乎很近,有人在说话。充满了云里雾里的不真实的感觉,但,这一句句话,却就在耳边响起。   “这样的儿媳妇……你还不认?”有人不满的问。   “哎……”有人叹息。   “这样的女婿……你也不要?”有人再问。   “……哼!”有人很不乐意。   “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混蛋,混蛋再加三级……你给你闺女那东西,岂不是要她老在了家里?就算是……也破不了防啊……我倒要看看谁有本事做得你的女婿?!”   “哼,没有大本事岂能做得我的女婿,老子的女儿岂是容易求娶的!”   云扬迷迷糊糊的听到这里,正要睁开眼睛看看究竟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眼皮足有千斤重,怎么也是睁不开的。   隐隐约约,似乎有人往自己口中放了什么药,似乎身体一下子轻盈了起来。   随即,听见五六七八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二笔!”   似乎好几个人异口同声的在骂什么人?   然后,所有的声音全部都消失了,恍如从来不存。   随着忽的一声轻响,云扬从床上直起身来,却意外看到房内竟是再无旁人,而自己刚刚分明还难受万状的五脏六腑,现在居然一点异常感觉都没有了!   至于先前那种做梦一般的感觉,更是荡然无存。   云扬一骨碌爬起来,惊讶的眼珠子几乎凸出来。   浑身轻松。   刚才所承受的冲击重创……竟是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甚至于……身体感觉竟比没受伤之前还要轻盈舒畅,圆融通透。   这到底是怎么了?   云扬回想。   昨晚上喝酒……这事儿肯定是有的。   然后喝醉了,不省人事,这事儿也是有的……   但再然后……   再之后的一连串事情是咋回事儿呢?   怎么就被揍了呢?   还有,到底谁揍的我?   计灵犀?   不可能啊……醒来的时候貌似她还小猪一样睡着……   不对不对,这事情的重点还不是这个,我们俩是怎么到了一个床上呢?   这个才是重点好不好?!   云扬甩甩头,急匆匆夺门而出。   “这个……兰姐……”云扬走到计灵犀两人的小院门前,看到月如兰挽起了头发,一副妇人打扮,心中又是一阵难受,叫了一声。   “叫嫂子。”月如兰横了一眼,语气竟是空前的冰冷,仿佛被触了某项禁忌。   “咳,嫂子。”云扬揉揉鼻子。   “恩,你说你干的这叫什么事儿?”月如兰先发制人:“你喝醉了酒就能非礼我们家灵犀了?刚才还要故意做作,以为装个相就能逃避责任吗?现在怎么不装了?好得挺神速啊!”   月如兰现在满眼都是我早就看穿了你的一切伪装的神色,凛然不可侵犯,不可置疑,不可辩驳。   “装!你使劲装啊!你现在就完全好了算怎么回事?”月如兰斜眼质问。   意外痊愈的云扬哑口无言:“……”   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但我担保我真的啥也没干,我受伤怎么就是故意做作,我是真的受了伤,只不过是伤一下子好了而已……嗯,这话我自己听着怎么都觉得是不正常呢?!   “灵犀呢?起来没?”云扬终于开口出声问道。   这事儿问不明白心中难受。   “早起来了。”月如兰哼了一声,兀自一脸的不忿。   计灵犀的声音从门后传出来:“昨晚上真的啥也没发生啊……兰姐,你别冤枉他了啊。”   月如兰叹口气。   我是服了你们俩。   一个蠢萌,一个呆萌。   都不开窍!   真真是天上一对,地上一双,太匹配了吧?! 第二百四十四章 山雨欲来,漩涡已成!   相比较起云扬的事情,宝儿按部就班的学习才是云逍遥当前关注的重点,每天看着数位老师轮流教学,全心投入监督工作的云逍遥满眼尽是欣慰。   年纪小小却乖巧听话的小孩子,任谁也只会喜爱,云逍遥对于宝儿的痛惜之情与日俱增,明里暗里的赶超玉唐皇与云扬。   玉唐战患止息,新的风波虽已显征兆,却尚未到达台面,白衣雪方墨非老梅等人,正式就职安保工作;   只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全然没有任何的用武之地,除了那试探似的三波死士刺杀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其他的风吹草动,平和得异乎寻常。   云扬对此反而不意外,所谓见微知著,那三波死士的最大目的就是测试云府的防护力度,以及对这孩子的重视程度,而云府对那几波刺客的对待处理方式已经很说明问题,在这样的前提下,若是不能一击便中,只会打草惊蛇,索性不如憋个大招,毕功于一役。   但云扬对此毫无所惧,毕竟对于云扬来说,现在天唐城内所形成的波澜级数,在他眼中根本就不算什么了。   太子等人除非不动作,一旦有任何动作,等待他们的,只会是云扬的反戈一击!   雷霆反扑!   真到那时候,云扬完全不介意将天唐城杀一个血流成河。   这段时间以来,云扬过得很有点憋屈,几乎天天都要紧密注意着计灵犀和月如兰那边的动静,那日之后,他自己的尴尬犹在其次,云扬更担心月如兰,生怕这位新晋月嫂子一个想不开,追随八哥于地下……   当日云醉月之事,已经成为了云扬心头除天玄崖一役之外的另一大梦魇,实在不想再有类似的情况再发生。   云扬不动,九尊势力却犹有许多增长,水无音接手九尊势力运作,将九尊的地下情报网进一步扩张开来,就像是一只巨大的蜘蛛,在没有人看到的地下,丝丝缕缕的将一张笼括整个大陆的网络快速的编织完成。   对于水无音的运作进度,就连云扬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虽然这项动作还没有全部完成,但各个方向的种子,都已经撒了出去,基础雏形已经呈现。   而且,都在快速的持续成长。   云扬自忖,就算是自己心无旁骛全力来运作这件事,效率多半也不会有现在水无音做得好。   嗯,不该说是多半,而是一定不会,果然是术业有专攻,水无音,天生就是搞这个的隽才!   无可比拟!   关于此事,云扬一共就只偷偷去见了一面水无音——   “当前的针对层面以各个国家,城市;军备等各方面为优先;等这些大致都完成之后,再将触手放入江湖。”   “明白的。”   “江湖上的奇人异士纷杂,变数莫测,与我们为敌的实力更是繁多,若是手下人一个不小心被抓住,便要承担顺藤摸瓜的风险,这一点要尤其小心,严加防范。”   “我明白的,对此也早已经做了应对性准备,无论那一环出现了问题,上线下线即时中断,断断不会牵扯到根本,九尊之根本,即便是对自己人而言,都是不可知的绝密。”   “这就好。”   “无音,你将来的打算是什么?”   “为老大报仇!”   “报仇之后呢?”   “……还没有更长远的打算。”   “你的着眼点到底是在江湖?还是在朝堂?又或者是……更高一步?”   “更高一步可以省下了,我欠缺那样的资质,更加没有那样的妄想,江湖人江湖事……也混的够了。朝堂……进去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也非是我乐见,最理想的……大抵就是能够一直在暗中掌控这件事情,也就够了,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这样啊……”   谈完之后,云扬又想了许久,甚至因此生出了顾虑。   水无音的想法很简单,然而越是这样简单的想法,彼时才越不好处理。   彼时天下一统,如水无音构建的情报组织势力,乃是任何君主都无法忽视的利器!   因为其本身还是足以对皇权构成巨大威胁的存在!   真到了那时候,势必出现双方对立,难以转圜的局面。   但现在收手,却已经不现实,云扬相信,就算是自己不为此继续努力,就算自己没有跟皇帝说,就算是皇帝不同意,但只要水无音想,他就有能力,一直掌控这支力量。   更别说,云扬现在很需要这股力量。   “算了,一切都顺其自然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无谓现在就杞人忧天,庸人自扰。”云扬默默地想:“只要我一直活着,这份平衡便永远都在;就算有一天我战死了……水无音这股地下力量也会持续相助玉唐,针对外敌……仍旧能够保持平衡。”   ……   皇帝陛下闲着没事的时候,也会微服前来云府,看看宝儿的学习情况,这个可是当前重点中的重点,若是宝儿资质有限,不堪造就,一切都是虚妄。   然而宝儿表现出来的学习能力,却是让皇帝陛下和云逍遥都是为之瞠目结舌!   宝儿的天赋资质,已经不单单是什么天才之类的字眼所能够形容的。   这小鬼无论学习什么,非但能够立即学进去,而且还就能学以致用,举一反三!   甚至对于某些问题,宝儿可以钻进去思考,学之一日,尤胜常人专研十年。   天资之高,端的超乎想象,隽世之才。   这一日,皇帝陛下在和云逍遥因朝堂权利平衡之事研讨,而宝儿在一边静静地听着,当听到太师,太傅,与秋冷等将门之间的权力制衡的时候,宝儿竟自露出来思索的表情。   皇帝看着有趣,随口问了一句:“关于此事宝儿怎么看?可有何高见么?”   云逍遥闻言哈哈大笑,显然是对于这个问话感觉到了滑稽,而始作俑者皇帝也是乐不可支,显然没有想过当真听到后续应答。   一个只得三四岁的小孩子,怎么可能知道他们谈论的那些个问题?   然而……   宝儿皱着眉头想了想,道:“想要让两边都难受,却又都不难受,皇爷爷你可要累了……”   听得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皇帝陛下捻着胡子的手猛地哆嗦了一下,直接将自己胡子揪下来两根,随即便瞪大了眼睛,看着宝儿,眼神中尽都是震骇之色。   而云逍遥那边也是猛地瞪直了眼睛。   这君臣制衡,文武平衡的事儿……宝儿将关键要害归结于了皇帝。   虽然事实上正是如此,孩子话语用词亦是说的浅显幼稚,然而个中道理却是正确的。   皇帝沉吟着问道:“宝儿为啥说我难受?”   宝儿睁着圆圆的黑白分明的眼睛,天真的道:“这很简单啊,皇爷爷又不想真的打他们板子,只能让他们都害怕自己打板子,就好像宝儿玩的跷跷板嘛,一边重了,另一边就翘起来了啊,想要维持不上不下,两边差不多的样子就两边都不能太重,而皇爷爷是在跷跷板上照顾着两边的人,当然会累啊!”   皇帝陛下:“……”   云逍遥:“……”   “那要是不想累呢?”皇帝陛下将宝儿抱在怀里问道。   “不想累……”宝儿歪着头思索:“只要跷跷板……上面没有人了,就会变得安静啊,自然不需要另一个人平衡了。”   皇帝陛下闻言皱皱眉,径自陷入沉思之中。   嗯……这算是完全放手的另一种解读吗?   可是当前这个时候,合适么……   接下来,皇帝与云逍遥又开始用别的话题,来逗引宝儿说话,宝儿回应的话自然是充满了稚嫩的味道,而且有很多事,也都说得驴唇不对马嘴,更多时候干脆就是张着小嘴迷惘的看着两人,全然不明其意。   然而即便只是那些能够接触到事情的回答,便已经足够让皇帝与云逍遥大吃一惊,惊骇莫名的了。   尤其是皇帝陛下,颇感老怀大慰,后继有人。而在检查了宝儿的功课进度滞后,更觉心满意足。   “宝儿是个天才!”   皇帝对云逍遥说。   云逍遥点点头:“不止是个天才,应该说是一个聪慧到了家的孩子,若是有选择,我实在不想将这样的孩子送入皇权纷扰之中……还有,你不觉得这孩子,有些……太安稳了一些么?属于正常孩子的顽皮与活泼劲……基本看不到啊。小孩子……居然有不喜欢玩耍的?”   皇帝不以为然:“你在说什么,九五之尊的尊位若是不付出一定的代价何能得到,不要再套用你当年远离皇权的例子放到宝儿身上了好吗?再说宝儿不也时常都在玩耍么?哎……天降英才,自知以后责任重大,现在就早慧一些……我反而觉得更欣慰几分。”   云逍遥呲牙:“你那不过是将你的想法,你的既定路线强加到宝儿身上,也敢说嘴。”   “彼此彼此,你的想法难道不是打算照搬你当年的路子,听父皇说,你小时候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   皇帝陛下斜着眼:“反观朕的想法有什么不好,虽然此时跟别的一般孩子不一样,难有快乐童年,却能享一世大位,孰重孰轻,如何取舍,显而易见。”   云逍遥哼了一声,翻了翻白眼,不想说话了。   个人立场观念殊异,自己的快乐值,兴奋点,幸福度跟自己的皇帝老哥明显不同轨,难以分说,左右宝儿是人家的亲孙子,自己只是代管,难道更多的说话立场,只是以后要更辛苦宝儿那孩子了,哎,宝儿怎地不是自己亲孙子呢!   此念一出,云侯不禁又想到了云扬,以及云扬日前跟计灵犀的那场尴尬,竟自萌生出云扬要是早点成家,过个三五年,自己也会有孙子抱的画面……   “可惜老秋到现在还是昏迷不醒……哎,朕真想与他讨论讨论啊……”皇帝陛下满是感叹地叹了口气。   “讨论讨论?应该是炫耀炫耀吧!老秋要是知道你等着他醒来就为了刺激他这个到现在还没有孙子和外孙的事情我估计他宁愿长眠也不愿意醒过来面对你这可恶的嘴脸与气死人的谈论吧。”   云逍遥说了一句话,径自起身扬长而去。   “……你说什么?”   云逍遥这句话太长了而且中途全然没有断句,皇帝陛下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个中真意。   ……   云扬连续清闲了两个月。   这整整两个月的时间里面,居然完全没有什么任何事情发生。   无论是诸位皇子,还是那天道社稷门都没有任何动作出现,这个状态让云扬颇为诧异,却又无可奈何,毕竟他现在除了要确保宝儿的安全,还要看着计灵犀月如兰,再加上化相能力仍旧没有回复,自然无能出去调查线索。   尤其是近来,他总感觉月如兰的心中有死志愈发极端,对于这一点,他恨不得天天瞪大了眼睛看着,确保不让有万一出现。   还有就是,云扬可是很知道:那……计灵犀的身上,貌似充满了秘密,而且还是惊天动地的了不起大秘密。   当事人计灵犀虽然不知,月如兰云逍遥还有白衣雪等人齐齐的误会了自己,但作为直接当事人的云扬却又怎么会将这个巨大变故放过,对于超逸力量至为向往的云扬可是很有兴趣知道,那天……从计灵犀身上闪现的红光到底是啥?   以至于这段时间每次见到伊人,某人的眼睛总是探照灯一般在计灵犀浑身上下梭巡来去。   计灵犀对某人的举动又羞又气,这个混蛋,眼睛色迷迷贼溜溜的天天看个什么?那眼神,仿佛要将自己扒光了一般……   每次见到都感觉不得劲儿……   上官灵秀这段时间带着自己的四个小侄儿来过两次,在第二次的时候,云扬脑海中灵光一闪,干脆将那四个小家伙留下来了。   让这个四个小家伙与宝儿作伴。   嗯,应该算是伴读!   对此,皇帝陛下表示乐见其成;上官灵秀对此欣喜不已,上官家族更是感觉天上掉下来大馅饼,现在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个小小孩儿在玉唐帝国是什么地位和前途。   或者可以说,只要他能健康成长起来,玉唐帝国那把至高无上的椅子,就铁定是他的!   能够有机会与之从小相伴,那可是总角之交的机缘,天大的缘法!   即便如上官老夫人心性超然之人也是乐见其成的。   而四个侄儿在云府伴读之后,上官灵秀来得更勤了。   然后,上官大小姐与计灵犀与月如兰又恢复了之前的闺蜜状态,经常一起出去游玩,一起练功,一起聊天,一起喝茶,偶尔还一起喝酒……   一起上过战场打过仗面对过极端生死的感情,要不是因为某个男人,三女早就是生死至交了,这会氛围回暖,连症结的源头某人也会被邀请进来共聚,状况很是和谐,外加微妙。   可是威胁隐患始终存在,云扬中觉得……这两个月,实在是有些太平静了,一股巨大的危机感,在心头萦绕不息。   诸位皇子的威胁或者不足论,但那天道社稷门……却又到哪里去了?他们绝不会放弃破灭玉唐气数的!   还有四季楼……他们又到了哪里?   还有雷动天,他又到哪里去了,这会距离他回去玄黄界可是很有一段时间了,怎么就要无音讯了呢?   江湖……江湖也似乎没发生什么大事发生,很是风平浪静……   然而这一天,云扬还在想着江湖也很平静的时候,不知道当前这个暴风雨前平静的状态什么时候会结束的时候,突然间感觉自己云府周围,猛然间就鬼气森森了起来。   似乎在这一刻鬼门骤然张开,无数的厉鬼,冲出了地狱,齐临此地。   云扬注意着周围动静,却并没发现什么具体异状;倒是水无音那边,十万火急的传过来消息。   “无情楼所属,倾巢而出,大举进入了天唐城!”   “无情楼?”云扬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这个劲爆情报吸引了过去。   森罗廷之外的天下第二杀手组织,终于有动作了吗?!   而接踵而来来的另一则消息,让云扬的眉头彻底地紧皱了起来。   三大杀手组织之中的血刀堂堂主洪斩,也带了着一票人进入了天唐城!   这两大杀手组织的人手先后进城之后,随即便如水滴融进了大海,瞬时没有了踪迹。   “无情楼方面具体谁来了?可知道吗?”云扬立即问。   “是无情楼搂主恨别离,亲自前来,貌似还有两位副楼主也一并联袂前来,无情楼无形杀手,不知道具体到了几个……这个需要进一步确认。”   “目前能够确定的……只有恨别离洪斩是本人亲至,这两大杀手组织来了超过四五十人的顶级杀手战力。具体情况待定。”   云扬闻言不禁苦笑一声,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自己之前感受到的那股阴森气氛,铁定是森罗廷方面的人手到了。   若是如此的话,那岂非就是说……天玄大陆最负盛名的三大杀手组织,如今好似赶集一般,悉数集合到了这天唐城之中!   他们想要做什么,可想而知,不言而喻。   “四季楼的几大尊者,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冰尊者已经于今天下午进入了天唐城之中,具体动向尚待查明!”   而再接下来的消息,让云扬真正意识到山雨欲来,危机沛然。   平静了这么长的时间下来,自己,或者应该说是云尊并没有更多的动作进行,然而这个天唐城仍旧自主地成为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第二百四十五章 森罗来访,前因后果阴魂殿!   以云扬今时今日的修为实力,更有白衣雪等人为援,凭云扬所了解到的森罗庭实力,进而推算与之其名的另外两大杀手组织战力水准,虽然棘手,但仍旧没有太被云扬挂心,就算当真硬干,己方也未必会落下风,尤其自己跟森罗庭交谊非浅,有很大机会可以将之争取过来。   但现在,随着四季楼势力的介入,三大杀手组织变得不那么太重要了。   “之后要密切注意几个皇子的动静,另外,要紧盯着那几位大佬府邸和别院,任何细微动静都不要放过……”云扬下达命令。   “是。”   水无音的心里对此也很清楚。   这么多的顶级杀手一窝蜂的到来,威胁程度远超之前,那些人一般可都是隐藏在黑暗中等待机会的,等闲不会进入这等大城市里面,因为,对于杀手们来说,进入这等城市,会增加太多暴露的几率。   而现在,竟然集体的出现……这本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若是没有人出面雇佣……那才是见了鬼呢!   那么,谁雇佣得他们呢?   他们的目标又是谁呢?   这个答案也是秃子头顶的虱子,明摆着的!   到了晚上,云扬不断地接到水无音传来的消息。   某门派的高手,突然前来。   夜行人突然增多。   有人骑着飞行玄兽落在城外,然后消失了……   有一个独眼人进来,貌似是某某某某……   有人带着一柄奇型兵器,应该是谁谁谁……   接连不断的消息,让云扬感觉到风云汇聚,头越来越大。   到了午夜时分……   云扬还在书房之中静静地等消息……   一片氤氲的浓雾,突然笼罩了整座云府。   窗外,一片幽幽的风声呼啸,一个声音说道:“云公子别来无恙……”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起身打开窗子。   只见外面冥雾缭绕,一片翻滚中,一个人影陡然显露了出来,来人头戴高冠,对云扬点头示意:“云公子可还记得故人?”   一殿秦广王!   果然是久违的故人!   眼见来人,云扬反而松下了一口气,道:“秦广王阁下,此际看到你无恙到来,我竟生出了总算是放下一桩心事的感慨。”   秦广王的脸上登时露出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苦涩,飘进了云扬房里,端起桌上的茶壶直接咕嘟嘟灌了一壶水下去,摇头:“一言难尽!”   云扬沉着的斟茶,道:“世事无常,有利有弊,王上今时今日的修为突飞猛进,精进太多,云某惊讶之余,大是为君欢喜。”   秦广王翻了翻白眼,道:“还不是从你这里惹上的大麻烦,让四季楼抓住我们死磕,没办法冒险提升……那过程比之九死一生尤甚,云公子,说起来这个中种种可全是拜你所赐。”   云扬哈哈一笑,斟茶:“莫急莫急,我今天时间全部给你,不妨秉烛夜谈,从头到来,一一详说。”   秦广王哼了一声。   随着秦广王的诉说,云扬也终于明白了,这段时间里四季楼为何空前安静,波澜不兴。   “往事不堪回首啊!那次……那次可真是被你害死了……”一殿秦广王叹了口气,将手中茶水一饮而尽,兀自一脸郁闷地说道。   “你没有在场,亲身体会,如何能够知道当日的四季楼来袭者,那特么的好似跟疯了一般,四大尊者带队,带着四季楼的秘密高手,四处扫荡森罗庭再在整个江湖上的各个据点……只要发现,直接就是二话不说,不死不休的极端死斗。”   一殿秦广王沉重地说道:“你知道吗?咱们森罗庭的金牌杀手……原本合共一百零八人,森罗庭的声威,有相当大的程度乃是基于这些人的努力;然而就是在这短短的半年时间里……已经有一百零四人被杀,仅有的几个幸存者亦不过是侥幸生还,个个重创,就没有一个全身而退的!”   云扬的嘴角一阵抽搐。   虽然云扬也有想过,那次变故之后森罗庭必然会遭到四季楼的报复,但却也万万没想到,状况竟是惨烈如斯!   事实上,云扬一直都有搜罗关于四季楼与森罗庭对战的情报,然而这两家都属于超强实力,在他们之间没有真正分出胜负之前,还真就罕有关于他们具体伤亡数字的情报,直到此刻从秦广王的口中,云扬才算真正知道了,这两家居然打到了这么惨烈的地步!   若是仍旧秉持初心,仅仅只基于利用森罗庭的心思,你们两家打得越惨烈越好,这样极端火并下去,就算森罗庭最终被四季楼灭了,也势必得付出相当大的代价,这样的结果对于九尊而言,是绝对的有利的!   但人总能光想着自己,若是光想着保全自己,只要森罗庭那边抛出云扬乃是九尊幸存之云尊的信息,就足以磨平四季楼的所有怨仇,甚至可以大大敲上一笔竹杠,四季楼也是绝对会干脆就范的,但人家宁可将所有负担一肩抗下,这是讲究,这就是最大的善意,面对这样的善意,云扬要是不能投桃报李,那就是妥妥的不讲究了!   “也不用那么惊讶,不光是咱们有折损,四季楼那边也没有多好过,仅在五大尊者,四大尊主之下的四十八位顶级高手……迄今为止也已经被我们干掉了一多半,现在顶多还剩不超过十个人;四大尊者之中的冰尊者更是被我们直接打断了心脉,性命注定不久……”   “号称跟五大尊者并列的四季楼供奉高手,也被我们干掉了三个之多,不愧是跟五大尊者并列的狠角色,手下当真了得。”   云扬听到此处,关切地问道:“能令四季楼折损至此,相信森罗庭除了一百零八位金牌杀手的损失之外,你们十殿阎君只怕也非是完好吧?!”   云扬这一问却是透出的实打实的关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森罗庭金牌杀手大量折损,让云扬感到惋惜,感到震撼,但若是与秦广王并列的十殿阎君出现了减员,却是云扬最不愿见的状况。   虽然云扬与森罗庭十殿阎君就只得一面之缘,连正常对话都没有,但彼此印象极深,云扬对这十殿阎君有一份特殊的感情投射,恍如自己九尊兄弟的投影,而兄弟感情,向来是云扬心底最脆弱的部分,若是秦广王此际说出,十殿阎君中当真有人减员,云扬就算不会如听闻九尊弟兄噩耗,也相差不多!   “放心放心,咱们森罗十王是什么样的角色,都在都在,没有少谁……”   秦广王满脸尽是傲然之色,然而自得之色随即便跨了下来,“我跟你小子说,你可别随便打我们哥几个的注意了,我们十兄弟虽然无人殒命,却也是个个重创;目前还具备完整战力的,就只剩下了我与另外两个兄弟而已。”   一殿秦广王怅怅叹息:“……曾经煊赫天下,号称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的森罗庭,在此役之后已经被打废了,综合战力十不余一……”   云扬咳嗽一声,诧异道:“这是个什么说法,你刚才明明说四季楼死了那么多人,你们森罗庭最中坚的十王,个个健在。就这牌面分明是你们占了上风啊……不用跟我哭穷,之前咱们不熟,这才生出了不利用白不利用,利用一把就走的想法,现在断断不会如此了,否则我自己都会瞧不起我自己!”   一殿秦广王苦笑一声:“真是不是跟你哭穷……我们十兄弟之所以能够全数存活下来,个中是……付出了巨大代价的……我们的师父……在灭绝谷一战之中,为了我们能够活下来,独自一人对上四季楼的秋风夏雷冬雪……豁出了所有潜力,与对方拼了一个两败俱伤,对方负伤而退,而我师父……却是从那天开始昏迷不醒……一直到现在……”   “现在的森罗庭,当真就只剩下我们兄弟十个残兵败将,带着四个金牌杀手……现在的实力,哪里还堪一战……更有甚者,放眼这个江湖,已经再无我等的容身之处了!”   一殿秦广王叹了口气,个中不无后悔之意。   当初接下四季楼这单买卖,固然是为了报恩,了却过往因缘,但另一层原因也非是没有自是过高,没有将四季楼看得多么牛逼。   毕竟,森罗庭雄踞天下第一杀手宝座已经太久太久;反观四季楼虽然有天下第一之誉,却也是太久太久之前的事了,干了也就是干了,最终谁怕谁,谁干得过谁,尤未可知!   但事到临头,亲身体会之余,才真正了解到四季楼竟是这般的可怕!   若非亲眼目睹,如何能够相信,如何能够想象,森罗庭所属的那些身经百战的金牌杀手,不仅打起来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尤其是那引以为傲赖以生存的隐形匿迹手段,在对方眼中,竟也是形同虚设!   一场一场的血战,发生在千万里江湖之间。   在世人看不到的地方,一殿秦广王等人几乎每时每刻都要身处于厮杀氛围之中!   “幸亏当初老师第一时间,就带着我们离开了森罗庭总部,去了阴魂殿。”一殿秦广王叹口气。   这阴魂殿,便是当初九尊中人相助森罗庭十殿阎君之地……   秦广王等人也正是因为那件事,欠了九尊兄弟天大的人情。   然后为了还这个人情,森罗庭损失殆尽。   严格意义说上来,秦广王等人心底未尝没有不悔,若是知道自家会为还一个恩情而付出这么庞大的代价,当初宁愿选择其他的方式给予补偿,又或者干脆将云扬云尊的身份和盘托出,换取自身的完好,所谓良心丧于困地,从来就只是说说而已!   只是现在,森罗庭伤亡殆尽,与四季楼已经陷于不死不休的境地,反而要保守住云尊的秘密,只要九尊云尊尚在,四季楼永远芒刺在背,不得安寝!   亦是这份不死不休的心意,令到再临阴魂殿的秦广王等人,以必死之心进入内中修炼,令兄弟几人的修为,得到了脱胎换骨一般的成长,尽都真正意义上的一步登天,迈入了另一个境界。   成从阴魂殿。   因起阴魂殿。   森罗庭败由阴魂殿。   若是有崛起……也是因为这座阴魂殿!   这是一笔何等糊涂罗圈账呢!   云扬此际隐隐明白了秦广王此次前来的来意:“所以你们这一次过来……?”   一殿秦广王沉声道:“我们这一次到来,主因是我们察觉到,四季楼将当前最重要的战略部署悉数转移到了天唐城;大家有共同的敌人四季楼,合该联手对敌,克敌制胜;这天唐城乃是你的地盘,最起码也该能给我们提供一些可靠的藏身之处,还有一层,就是我等师父的伤……”   他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四季楼对我们的杀意丝毫未减,甚至更胜从前;不剿灭四季楼,我们迟早要完……所以,四季楼乃是我们当前首当其冲的……大事。”   一殿秦广王眼中鬼火蹭蹭的冒出来,看着云扬,一字字地说道:“我们合作!云……大人!”   云大人。   云扬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一殿秦广王陛下,你这云……大人,说得很是耐人寻味啊。”   一殿秦广王冷然道:“世事有因有果,因为生死之事欠下的因果,注定要用生死来了结,若你不是……那我们当初岂会因为了你的委托对上四季楼的,森罗庭虽然罕有毁约背信之举,但有些风险,我等只会在第一时间回避。”   云扬皱皱眉,一扬眉:“哦?”   事实上,云扬对森罗庭于己的态度也是大惑不解,当初的那笔买卖自己可是玩了极大的心机,然而对方不但履约,甚至事后也没就这件事对自己追究,甚至明明付出了这么庞大的代价,仍旧没有找自己讨个说法,此际听来,个中竟是别有玄机渊源的!   一殿秦广王叹口气:“当初的事情……”   他言语间的口气很有些有气无力,同样的一个原因,我得给那边解释一遍,现在,我还要给这边也解释一遍……   真的好无奈啊!   “原来如此,原来竟是如此?!”云扬也没有想到,自己兄弟们当日偶然救出来的几个人,居然就是森罗庭十王;   心底亦与此同时蓦然升起来浓浓的感动。   看着面前一殿秦广王那阴森森的脸色,云扬心中有些感慨。   九尊聚义时间严格来说并不是很长,但却仍是不知道帮助了多少人,对不知多少人有恩情;但在九尊出事之后,绝大多数人所做的都仅限于怀念,感恩,膜拜,最多最多也就是致力于谩骂那些谋害了九尊的坏人。   而说到真正挺身而出,为九尊真正去做一些事情的,真的将为九尊报仇放在心里而且去付诸行动的……或许一万个人里面能有一个?!   云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在江湖上凶名昭著的杀手组织,居然将当年的恩情一直记到了现在,更为了那份恩情,几乎付出了己方势力全部为之覆灭的代价。   自己……在此之前,甚至都不知道这件事的始末缘由。   这份情谊,更显得弥足珍贵!   “多谢了!”云扬站起身,深深地向着一殿秦广王行了一礼。   一殿秦广王从来都是一派阴森,基本每时每刻都刻意端着自己的鬼王架子;然而此际突然面对云扬的这一礼,却让他顿时有些手忙脚乱的感觉,一下子跳了起来,双手连摇:“不用如此,我们兄弟所谓,也就只求一个心里安稳。”   云扬轻声道:“但求心里安稳,只欲问心无愧……这句话,许多人都在说,但是真正将这句话落到行动上的,纵非绝无仅有,始终是寥寥无几。”   “森罗十王,收钱卖命的江湖杀手,骨子里竟有这般的仁义心意,岂不让人唏嘘!”云扬郑重地说道:“云扬在此仅八位哥哥,向各位致谢了!”   一殿秦广王惨白色的脸,瞬时间微微发红。   本来对他来说,所谓的夸奖,恭维,溜须,早已经听得太多太多,合该免疫了才是;然而现在却与往昔大大的不同。   现在可是来自九尊之云尊的称赞道谢,而且是全然的真心真意,发自肺腑,却是难得至极的! 第二百四十六章 神秘传承   “过奖了。”一殿秦广王被这突如其来的夸奖夸的都有点局促了:“受人滴水之恩,该当涌泉相报。更何况还是救命之恩。尤其那次还关乎了一个天大的机缘……我等既受恩深重,做些事,也是理所应当的。”   云扬问道:“敢问其他几位阎君,如今身在哪里?”   一殿秦广王脸上神色一下子又变得难看起来,难过地说道:“他们……现在都在一个隐秘的地方疗伤,等……等再晚一些时候,我带你过去。”   “好!”   云扬自然是明白一殿秦广王谨慎做法的。毕竟,森罗殿十王现在都身负重伤,几乎全然没有武力为恃,岂能不小心再小心,万一被敌人找到地儿,那可就是一窝端,全军覆没啊!   往昔因缘挑破,立场更是并行,彼此更无隔阂,此际左右无事,两人顺势说起这些年的事儿,交换彼此信息情报;   一点秦光王忽而感慨道:“云……公子您修为的进展可是真快啊!”   他不能不有此唏嘘。   上一次见到云扬之时,云扬不过是个只得玄气六七品的小虾米,但是现在看到云扬,已经是天境三重天,几乎已经到了四重天超阶修者,这进步幅度已经不能用单纯快速来形容了。   而自己,若不是阴魂殿以近乎不要命的方式强行吸纳了大量的阴气,恐怕这一次要反过头来被云扬压过去。   偏偏一殿秦广王自己最知自己事,由于这一次吸纳阴气吸纳得太过于集中,导致诸位兄弟们境界根基并不稳固;至少在相当一段时间内,难以再做突破!   换言之,众人的修为层次虽然看起来是大大地向前迈进了一步;但付出的代价却同样的巨大,纵使不是得不偿失,也是弊大于利的;若是云扬仍旧能够保持这般突飞猛进的势头,被他压过一头去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而且,这个时间不会太长!   “阎君谬赞,在云扬看来,你们修为的增长,才是真正的快。”云扬此言仍是语出至诚。   上一次见到秦广王的时候,他的修为虽然也是甚高,给自己的感觉很是高不可攀,无可撼动,但根据之后与刀尊者的交手战绩评断,秦广王当时的修为顶多也就是天境初阶的层次,较之刀尊者还要逊色一筹两筹。   自己这一路走来,奇遇无数,收获天材地宝无数,机缘更是多多,才有今时今日的修为层次,然而此际再看一殿秦广王时,竟然仍旧是高山仰止,完全的看不透,至少说明了,现在的一殿秦广王,比自己现在的修为层次还要高出了最少两个境界才是!   甚至是高出更多。   修境进境越高越难有增长,一山一重天之言分说透彻,如高阶修者精进一重天的难度,绝对要比低阶修者提升一重天要慢得多,同时还困难得多才是;然而十殿阎君却能够凭借那个阴魂殿,短时间之内,在连番厮杀的同时,保持飞一般的提升进度,无不说明了那森罗庭的功法,果然是不同凡响,高深莫测!   云扬思忖着,忍不住问道:“这个……秦广王兄,你们修炼的功法是……”   一殿秦广王想了想,爽快道:“这也没什么不可说的……我们的师父,当年因缘际会之下发现了一处遗迹;那遗迹内中藏有一门特异功法,一门只得入门基础的功法……师父带出来之后,尝试修炼之下,发现这门功法非但威力奇大,而且修行进境亦是神速异常。”   “家师转修这门功法之后,不过短短的十几年时间,便已经提升至可以与天下英雄相抗衡的地步。”   “只是越神奇玄妙的功法,对于修炼者亦有同样严格的要求。”   一殿秦广王有些庆幸的叹口气。   显然对师父当年收自己入门而没有收别人感到由衷的庆幸。   “只得刚入门的功法便有如斯神效?敢问此功法的要求究竟为何?严格又在何处?”云扬大是好奇的问道。   本来探听修者修行秘法,乃是修者之间的莫大忌讳,只是云扬这会实在是太过好奇,而且也是觉得跟一殿秦广王对脾气,直接将这一节给忽略了。   “要说我们这一脉啊,还真是世间独有。”一殿秦广王骄傲地说道:“我们这门功法进境固然奇速,威力亦是可观,然而达到了一定地步之后,必须要到遗迹原址之处才能开启后续功法。”   “居然还有这等要求,果然特异。”云扬惊讶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大能者,才能够做出这样的限定?   当真是匪夷所思,难以想象,超出认知范畴!   “你们师门的那个遗迹……知道是始于什么时候吗?”   “完全不清楚,反正……距离现在,年代肯定是非常非常久远了……事实上,我们对于本门功法的起源早就做过无数的调查,然而无论是故老相传,还是古策记载,完全都没有跟我们这门功法相关的线索,简直就好像从来未曾在这个大陆上出现过……纵观数万年天玄修者修行史,我们是头一波。”   “更有甚者,当年我师父想要开启第二重的时候,竟是……做不到的。”   “做不到?什么修行条件这么苛刻?”云扬越来越奇怪了。   “那条件才奇葩呢,甚至跟普通意义上的修行完全两回事,首要的一个条件,乃是森罗庭这个组织的建立。甚至森罗庭中的十殿大王名字都要以名列俱,各司其职;十殿阎君之下还有黑白无常,阴司判官等等等等……”   一殿秦广王挠挠头,道:“必须要这些人全部就位,连带每个人的功法功体都达到要求的阶位之后,才能够开启真正意义上的森罗功法,而只要达到要求的地步,天下无敌不过谈笑之事!”   天下无敌!?   谈笑之事?!   云扬登时被震得一愣,这是吹牛么?   貌似以秦广王等人的实力,他们师傅的实力,这个说法当真未必是吹牛,下意识的追问道:“敢问这是哪位前辈留下的传承?怎么听起来……这么高大上呢?按照这种说法做法,岂不就是成立一个小朝廷那个样子?等多就是比较鬼气森森一点!”   一殿秦广王大点其头,深感赞同地说道:“我们也是这样想的。不过,我刚才说条件奇葩,是真的就是那么奇葩……我们这森罗庭为了得到后续的功法传承,能够有更进一步的机会,当真是拼了命的去发展。”   云扬啧啧称奇:“果然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世事玄奇莫测,当真是从未听说过这等玄异之事,今天又开了一次耳界。”   一殿秦广王道:“这还不算最玄的地方……听我师父说,他在得到这个传承的时候,那个遗迹里面其实并没有任何的说明,就只是在一块大石头上刻了十个字而已。”   “十个字?”云扬自负博览群书,这世间鲜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不有感兴趣问道:“什么字?说不定从这字上,我们可以得到一些线索。”   一殿秦广王皱眉说道:“那上面的十个字,端的没头没尾,要是真有蛛丝马迹可循,我们早就追溯源头……那十个字是宇内起晨风,天外荡流云,我们当真是参详了许多年,却始终没有半点头绪,云公子你还是别瞎耽误工夫是正经。”   云扬也皱起眉头,喃喃道:“宇内起晨风,天外荡流云?”   在这一瞬间,他将记忆中所有的事情急速地过了一遍,挠挠头,道:“这个大陆上基本大部分的古籍我都有些印象……数万年来的大事与高手,以及功法……也都能做到心中有数,但是这两句话,怎么没有半点印象?”   一殿秦广王也是苦恼地说道:“谁说不是呢,你说按照道理来说,能够做出这样的布置的人怎么能默默无名?既然遗迹存在这个大陆之上,拥有如此惊天动地能为的高人,怎么会完全没有听说过,没有留下任何记载?”   “既然专门楔刻在石头上的这两句话,当年必然是很出名,能够代表这个人的两句话,但是……却毫无印象,这是什么道理?”   云扬皱眉苦思,相关森罗庭传承的这件事,实在是离奇得很。   能够留下这般惊天动地的玄异传承,更兼舍这等巧妙至极的布置;能够让人必须达到什么条件才能进行后续,当真是玄之又玄,难以想象……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在表明了,设置遗迹的这个人,必然是在很从容的情况下,修为大成的巅峰时刻,甚至是到了暮年都没有找到足堪传承的传人,最终最终,搞出来的这个考验,留待有缘。   那也就是等于是说……这个人的修为,应该是远远的凌驾于此世所知的所有高手之上!   那么,所谓的天下无敌只如笑谈,还真是确有其事!   只是,这个人又是谁呢?   怎地会一点资料和线索都没有呢。   云扬毫无头绪的胡思乱想了好半晌,一殿秦广王充满了希冀的目光慢慢的变成了苦笑:“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看来云公子也是不知道我师门之源头。”   显然一殿秦广王对于云扬很是重视,抱有莫大希望,毕竟云扬,乃至九尊之传承,同样的玄异莫测,同样离奇的传承,或者有所渊源,有所认知,但现在看来,貌似仍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   云扬干咳一声:“委实是不知道……不过,既然你们已经得到了传承,那么总有一天是会知道自己的功法跟脚的。”   一殿秦广王咧咧嘴:“这倒是……说到底这阴魂殿也还是那个人费尽心思设置的机关……用以辅助传人修炼的所在……在这世上,共有十八处……而我们现在,就只是发现了一个而已……”   “另外那十七个还不知道在哪里的地点……对我们是蜜糖,却也同时是毒药,因为光止眼前这一个,就已经让我们十个人几乎送了命;当真简直是一个残酷异常的境地……”   一殿秦广王一脸的心有余悸:“若是剩余的那十七个阴魂殿,也全都是如此凶险,还不知道咱们最后能活下几个人呢……”   “竟然还有十七个……”   云扬咧咧嘴,尽是愈发感觉这个森罗庭前途越来越是不可限量。   光只是当前一个阴魂殿的资源,就已经让一殿秦广王等人都提升了这么多;若是十七个全部找到,那又能够推到将这一支传承引领至如何恐怖的地步?   这真是想一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或者,天下无敌根本就不是目的,笑谈,才是重点!   至于凶险云云,云扬反倒没觉得怎么滴;毕竟大机缘当然要伴随着大风险。   哪有没有任何风浪就直接走到世界巅峰的路?   就算是最恶劣的话本小说,现在也没有人那么写了!!   再想深一层,既然那些阴魂殿乃是那神秘高人设置了培养继承人的机关,那么其中肯定都是有生机的,只看你能不能找到罢了……   后半夜。   云扬跟随着一殿秦广王悄悄地出了天唐城,一路疾驰。   七拐八弯的之余,很快就来到了一个极端隐僻的所在。   及至真正见到了森罗庭当前所余的人手,云扬才算真正明白,他们的状况已经恶劣到了什么地步。   二殿楚江王的胳膊软软垂着,胸前一大块塌陷,貌似腿也断了,身上横七竖八的全是伤痕;此际还勉强维持着清醒的状态;然而呼吸之际,一吞一吐尽都夹杂有明显的血腥气味。   三殿宋帝王伤势倒是不重,但是一只耳朵明显被撕裂了又接上去的,兀自血肉淋漓,还有右肩膀着有一刀伤,几乎到了肋骨。   五官王只是内伤,没有外伤;但这会明显没有多少战力留存,阎罗王算是最完整的,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卞城王右胸一道从前到后的贯通伤,神色委顿;泰山王右腿几乎被打得粉碎,昏迷不醒。   另外几位森罗王者,也全都是一幅凄惨的样子。   另外,还有两个森罗庭的金牌杀手,也全都已经是奄奄一息的状况,显然所谓的侥幸生还者,比之死者就只是多了一口气而已,真正意义上的就只多了一口气。   至于森罗十王的师父,一个清癯老者,此刻亦已去到了弥留时刻,呼吸微弱得几乎是察觉不到。   “怎地这么严重……”云扬急忙拿出来雷震天给的伤药,照顾其中状况最不好的几个人赶紧服下药;随即又坐到那老者身后,全力运起生生不息神功,灌输进去,强挽生机,断绝死厄。   云扬这一通忙活,一直忙活到了后半夜,才中算是将那几个人全都从垂危边缘拉了回来,很有几分起色。   这一番虚耗,累得云扬几尽虚脱,一殿秦广王也是一脸疲惫,但脸上却终于多了一份如释重负的神色,不再那么担心了。   起码现在来说,经过云扬的治疗,众人伤势虽然仍具严重,却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忧。   这就是天大的好事。   余下的,只需要慢慢疗养就好,就算旷日持久,总比动辄生死要好得太多了。   “你们在这里待着可不是个办法!”   云扬看着周围环境:“这里环境太差,不利于恢复伤势,而且没有资源补充,更何况这边虽然位置偏僻,但是若是当真有心搜寻,未必就一定找不到,若是当真被找到了,只怕要更加的无路可逃。”   “索性就全搬到我府中去吧!”   云扬道:“我那边怎么也比这里强。”   一殿秦广王等人之所以去找云扬,本身就存了此意,此际云扬主动提出,自然没有任何反对,集体同意。   捱到了晚上,云扬派了人,水无音的情报系统全力出动,密切注意一切动静,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森罗庭众人接到了云府之中,仔细安置。   这些人自然不能居住在地面的房间里;始终是目标太大,索性全部去到了地下密室居住。   左右云府地下空间足够大。   如是安置完毕,云扬终于算是松下了一口气,正待休息片刻,却意外听到外面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   “云扬,云扬你在么?”却是计灵犀的声音。   云扬闻言一跃而起,听到计灵犀声音里面的急切,马上冲出门来:“怎么了?”   “兰姐……兰姐不见了……”计灵犀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她……留下了一封信,就这么不见了……我到处找……也没找到……”   云扬猛地一愣,只感觉一个晴天霹雳在头顶响起,刹那间身子晃了两晃,眼前一黑,几乎摔倒在地! 第二百四十七章 人在哪里?   他最不愿意面对的局面,竟然又再出现了!   老天爷,这样的至亲分别,到底还要让我承受几次,几次啊?!   “我找到他了,我现在,和凌风在一起,勿念。”   “云扬,灵犀我们就托付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好她。未来,我们必然还有再见的一天。”   “我很快乐,从未有过的快乐。”   月如兰留下的信,一共就只有这么短短的几句话而已。   但就这几句话,看在计灵犀与云扬眼中,却不啻于晴天霹雳!   找到他了?   现在和凌风在一起?   什么意思?   八尊已经牺牲了,已经不在这个人世间了,那么,如何才能找到他?如何才能在一起?   嗯,这句话或者应该这么说,如何算是找到他,以及如何跟他在一起?!   其实方法简单的很,只要……   此念一生,这么一想,简直就是一股凉气从云扬的背心直升而起,无能抑制!   至于最后那句,“我很快乐,从未有过的快乐”!   看似表达了由衷欢愉的言语,骨子里的个中深意,却就只有让人感觉到更加难以言喻的凄凉之意而已!   所有知情人只会有一个联想——   这个女子,在前段时间终于将自己成功嫁给了计凌风,成为了计家人,进而感觉心愿得偿,对于这个人世再无任何的眷恋了?   所以……以至于……这会就这么去了?!   至于如云扬往昔一般,假想风尊犹在此世,只是因为伤重或者某些特殊的原因,不能再现人前,甚至不方便跟自己见面,此次也不过就是将八嫂子接走,就如同之前接走云嫂子一般……嗯,还是不要自己糊弄自己了吧!   一眼扫过,看罢了这封短信,云扬一时间只感觉五雷轰顶,一个愣神之余随即就仿如烧了屁股一般跳了起来,嘶吼一声:“赶紧去找啊!”   于是乎,整个天唐城的地下世界都因为这一声令下而动了起来!   不久之后,连带着玉唐的官方力量,也被云扬发动了起来!   甚至还有在野的许多帮派,许多家族的力量,也被云逍遥强行调动,对整个天唐城的里里外外,展开地毯式搜索!   一夜之间,天唐城周遭范围方圆三千里之内的地界,几乎被翻了一个底掉!   传达找人命令之后的云扬并没有坐等消息,而是疾催红马,急疾冲出云府,以云府为原点,一圈一圈的兜圈子散出神识寻觅月如兰的踪迹!   可是整整三天三夜过去了,始终没有任何一点点的线索!   真正的生不见人是,死不见尸,月如兰便如是如同一朵雪花,融化入这个人世间!   波澜不兴,全无声息,没有任何线索!   虽然说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但这句话明显不适用于当下,至少不被云扬接受,在云扬心中,只有赶紧找到活生生的月如兰,一颗心方能安稳!   始终没有任何一点点消息的状况让云扬越来越是难受,到了第三天,罕见的脾气失控了。   前后三天三夜的搜索,让整个天唐城内外上下,都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有这样子一个人!   紫衣云公子!   云公子这个名号,直接化作了地府修罗!   ……   方三是无情楼的顶尖杀手。   这一次接到委托,千里迢迢赶来天唐城,然后就在客栈中住下了,并没有急于动手。   一个好的杀手会注意隐匿自身行迹,悄然观测目标,越是将自身行迹掩饰得越完美,越不引人注意,刺杀行动才会越发的顺利,最终全身而退的机会也才会更大。   然而方三却偏偏不喜欢遵守这个套路,他更习惯在行动之前找点节目,寻点乐子,调整好自身的身心状态,这样才能令自身实力最大限度的发挥。   可是如青楼妓馆这等所在方三是不屑于去的,他一直认为去那里只有降低自身格调,既然降低了自身格调,谈何乐子可言?   所以他每到一处,都会暗中踩点,掳掠良家妇女,将之神不知鬼不觉地掳去自己客房。   完事后,将那女子处理掉,一切尽归无声无息,至少在短时间内不会有半点波澜兴起。   以方三爷天境一重天的身手,若是干这种事情还会被人发现,那他真的就不用再混了!   说起来他这一次来到天唐城,因为刺杀目标的关系,他很是小心踩好了点儿,随时寻找下手时机,也因为于此,饱了一番眼福。   这天唐城还真不愧是一国之都,姿色上好的夫人小姐还真是不少……   虽然才来了不过数天,方三已经感觉自己来到天堂了。   这一天的晚上,他悄然出去,毫不费力地来到了早先看中的那户人家,将那家人还没出格的小女儿抓了过来。   客栈中,灯火极尽昏暗。   看着瑟瑟发抖的小美人儿,方三淫笑一声,就要合身扑上去,一逞兽欲。   不意就在这个关键时刻,随着轰的一声,客栈房门全无征兆地粉碎了,宛如遭了雷霆霹雳,轰击尘世。   “谁?”方三赤着上身跳了起来,原本的一腔色心登时尽敛,唯余杀手冷静本能。   此刻,他想当然的以为自己的行迹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但就算行迹暴露又如何,自己犹有全身而退的把握,只是这个小美人却是浪费了!   门口,来人一袭紫衣,冷漠的站立,不言不语,然而那股难言的杀气,却是直冲九重天。   “你是谁?”   方三敏锐的感觉到来人乃是个高手,但他仍旧并不怎么畏惧,毕竟来人看起来实在是太年轻了:“黄毛小子居然敢打搅无情楼方三爷的好事!找死不成吗?!”   杀手行事素来以谨慎小心为先,此际报出身份来历,就是自盖一张护身符,等闲的江湖客又有谁敢招惹无情楼?   但方三没想到的是,无情楼这三个字对于眼前这个人来说,只不过也就等于是一个屁。   紫色身影蓦然一闪,云扬已经到了床前,瞄了床上梨花带雨的少女一眼,眼中杀机陡然而盛,随即便是刀光闪动,一道滔滔洪流,向着方三所在的位置悍然落下!   “你……你到底是谁?”方三一声怪叫,狼狈万状的退后躲闪:“你是哑巴不成?纵然有仇有怨,也要先报上名来……”   云扬丝毫未见放松,只有刀光闪烁更剧,仍自一言不发。   当当当……   两人的兵器在空中碰撞了两下,方三登时如被雷击,身子东倒西歪,出乎预料之外的巨大力道,让他的口鼻尽都溢出了鲜血,所谓见微知著,如何还不知道,对方竟是远远高过自己的超级高手,不由大骇:“你是谁?这……这是个误会……”   现在方三真的希望这就只是一个误会,否则,今日只怕就要是自己的忌日了!   只可惜,当前之事虽然真是因为误会而起,但今天,仍旧是他的忌日!   噗!   一道冷厉的刀光,急疾破开了方三的回护,结结实实地砍在了他的脖子上,血光冲天而起。   一颗充满惊骇的脑袋滴溜溜飞起,随即被凌空一记鞭腿踢得粉碎!   这残酷血腥的画面,吓得床上的那名少女一声惊叫。   面前的那一片血雾中,一个淡淡的声音充满了嫌弃:“像你这种人渣,杀你之前,说一个字都是侮辱了我自己。”   “这位姑娘,无须惊怕,稍后自有人会送你回去。”   话音未落,那紫色人影已然一闪而逝。   少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惊喜地问道:“您……您是云公子?”   紫衣云公子,丰神俊朗,俨然有玉唐第一美男子之称,早已经是玉唐大姑娘小媳妇的梦中情人所属。   这位少女得救,第一感觉居然是惊喜。   得见偶像的惊喜。   然而紫衣人影已经消失了,并没有听到这声追问。   稍顷,两个人推门进来,恭谨地说道:“姑娘家住何方?公子让我们两人送姑娘回家。”   ……   另一处客栈。   正有几个血刀堂杀手在商量着如何潜入云府,如何才能杀死目标,那个只有几岁大,完全没有抵抗能力,一击必死的孩子。   “依我之见,那孩子如今身在云府之中,强攻绝非上策,我们或者可以伪装成送家中必需物品的商贩……如这种人口众多府邸,日常所要的用度可是非常多,即便是寻常大户人家也都会让相熟的商家直接送到家里去。现在我们只要想办法弄清楚云府平日里需要什么物资用度?又都是由哪家去送的?只要我们打听清楚这些,便可以依计行动。云府纵有许多高手坐镇,却未必会提防这些细枝末节,甚至就算对方实力太强,我们仍旧无法下手,总可借机探查府中各处环境,便于之后的行动。”   “妙计妙计!进可攻退可守,端的妙极!”   众人齐声称赞。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冷冷的声音淡淡道:“妙计?有多么妙?”   为首的杀手登时为之凛然,霍然站起:“谁?”   回答他的乃是一道破门而入的冷冽刀光,以及一声森然冷笑:“下到地下之后,诸位自有大把时间好好商议,看如何才是真正的进可攻退可守!”   血光喷起。   一道紫色身影旋风一般在房中转了一圈,随即便是呼的一下子径自穿门而出,极速消失在夜幕中。   房中,那五六个血刀堂杀手悉数倒在血泊之中,一个个瞪大了双眼,兀自不敢置信,己方竟已全军尽墨,共走九泉。   红袖门,乃是天唐城中一个很有点名气的地下组织,这个组织虽以红袖为名,实则却是一个专门以贩卖妇女,逼良为娼为职的下作势力,可谓臭名昭著;只是这个门派行事素来隐秘小心,以致多年来,虽然不少人都知道这个派门的存在,却绝少人知道其就坐落在天唐城之中!   亦是在这一天的晚上,一道紫衣身影乍然降临。   随着紫色人影的降临,将红袖门所有暗室秘门全部检查一遍之后,突然间杀机狂炽,红袖门所属上上下下的四百多人,尽数被来人杀了个干干净净!   甚至连那些并未在总舵的门众,也被一一找上门予以击杀。   竟然是赶尽杀绝,鸡犬不留!   是夜,名声在外规模不俗的红袖门,一夜之间彻底瓦解冰消,不存于世。   云扬一袭紫衣,骑着红红,在疾驰中散发神识,全无掩饰肆无忌惮的搜寻着月如兰的踪迹,从最开始的天唐城内中,及至天唐城之外;何处有什么任何一点发现,都会在第一时间催马敢过去。   这三天三夜下来,云扬并没有半点合眼;当真是将这广阔的区域仔仔细细地犁了一遍。   可是月如兰整个人便如是泥牛入海,杳无声息,反而是……在这三天三夜的搜索之中,丧命在云扬手中的各路杀手,已经达到了四百多人!   至于另外那些欺男霸女的恶霸地痞,以及一些见不得光的帮派,丧命在云扬刀下的更是直线飙升到了三千余之数!   无数不平之气亦因此涌入云扬的身体。   但云扬对此全无所觉。   一方面是他现在的全副心思都放在寻觅月如兰这件事上,另一方面也是与神识空间失去联系了许久,对于不平之气的吸收再也没有当初那么的敏感,自然不知道不了解,自己在这方面又增加了多少收获。   对于此刻的云扬而言,心中唯有焦虑。   兰姐!   你到底去了哪里?   云扬心中焦急难以言喻,无由分说。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真的想要急死谁吗?   云扬骑着马,仍旧在天唐城内外持续奔驰,心下早已经尽是一片茫茫然的颓丧。   寒冷的天气,滴水成冰,不断地有雪花从天空落下;点滴落在云扬的脸上,身上,那冰冷的触感,让他越发的心中冰凉。   这三天严密搜索下来,天唐城城内当真已经搜索得无可再搜。   要知道,云扬甚至连皇宫都去搜了一遍!   至于各个皇子的府邸,更是重点关注对象,无一幸免,绝无疏漏。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城外了;茫茫大雪中,云扬孤身策马在风雪中徘徊奔走。眼神焦急而疲惫的在四下里打量。   路边的每一条沟壑,每一个树林,每一个被白雪覆盖的坟起,都被云扬催动搜索了一遍。甚至都手动翻开,查看一番。   城东。   城西。   南北……   每一个方向,云扬策马俱都来回寻找,搜索范围越来越远,白雪越来越大,越来越密。   云扬始终没有放弃,完全不理会自身神识损失消耗得越来越严重,纵使是此际的天境修为层次也渐渐负荷不了,力有未逮。   云扬的心中,像是有一团火焰在燃烧,燃烧着整副五脏六腑,周身百骸都如同是在火上炙烤。   此际,云扬已经置身到了城南一千五百里处。   云扬仍旧在细细的搜索着,勉力耐着自己的性子,一点一点的搜索,可是,始终毫无所获。   眼看着时间过去越来越久,天色也是越来越暗,云扬的心里,也越来越是冰冷。   那份明悟,那份心底早已了然的明悟越来越难以抗拒,可是他仍旧不愿意放弃,不愿意再承受一次痛失至亲的苦楚,他仍选择坚持下去!   白雪纷飞。   云扬茫然的策马立于山顶,一袭紫衣,已经污秽不堪。   还有红红,纵使神骏如红红,如此再三再四全无休憩的奔驰下来,也已经到了极限,举步维艰了!   云扬突然扬天怒吼起来。   “你们看到了吗?你们看到了吗!啊?!看到了吗?!你们怎么忍心!你们怎么忍心就这么离开!”   “一个一个的,都跟着你们离开了!都离开了!”   “我也想离开!想要一走了之!行不行?行不行啊?!”   “我他么早就够了!”   云扬指着天空,撕心裂肺的怒吼一声!   漫天的雪花,并没有因为这一声怒吼而止息,仍旧在悄然落下。   云扬终于颓然吐了一口气,如同失去了所有骨头一般,整个人瘫倒在红红马背上,一声苍凉的叹息,从他口中发出。   这一刻,他当真连动都不想动了。   甚至,感觉自己什么都不想做了,不想想了。   从没有任何一刻,他是这样的感觉无力,沮丧!   远方人影一闪。   云扬精神一振。   “兰姐?”   从红红马背上一掠而起,一缕青烟一般飘了过去。   漫天落雪之中,一道雪白的身影,静静地站在一处坟起的土丘面前。   如同雕像一般,僵硬的站立,只是看背影,就已经感觉到无限的萧索。   云扬悄然接近。 第二百四十八章 跪下!求我!   漫天风雪中,整片山林的树木,都被大雪覆盖,压得枝头低低的。不时地有积雪从树枝上刷的一声落下来。   一个小小的峡谷中,对面的山壁被人为地削平了,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墓碑。   山壁前,有一个小小的坟包,也已经被白雪覆盖的严严实实。在另一侧的山林中,整片树木都被削掉了上半截,只留下半截树桩。看样子是被当做了标记物。   一个瘦削的白衣人,孤独的在坟茔前站立,动作很迟缓的在忙碌着什么。   云扬悄然接近。   心中一阵紧缩。   难道……兰姐已经……这个人难道是在祭奠她么?这……   白衣人在用手一点点的清理坟茔上的积雪,就用自己的双手,没有动用半点玄气。   他很细心很细心的清理着所有。   积雪清理掉,露出黄褐色的泥土。   他甚至很细心的将上面已经枯萎的草茎,也一点点的去掉,将整个坟包周围,都清理了出来,在冰天雪地之中,形成了一个孤独的,独特的景观。   然后他就站在那里,长久的不动了。   云扬提着心接近了这一片,悄无声息的落在山坡的雪地上,身子伏低,整个人就隐没在了风雪中。   等到确定自己的气息,自己的心跳神识,完全控制的不会露出破绽之后,才慢慢的抬头看去。   只见那坟茔前的人影,一身削瘦,一脸苍白,两鬓隐隐有些斑白,看起来,年龄已经不小。   灰白的头发,在寒风中飘拂,眼神苍凉。   一身白衣,却是透露出一种冰雪一般的寒冷。   云扬几乎叫了出来。   这个人,很熟悉。   甚至,交手都已经有过多次。   四季楼,冰尊者。   云扬瞬间想起了很多。   水无音汇报:四季楼冰尊者,秘密进入了天唐城。   秦广王的话:四季楼冰尊者,被我们打断了心脉。   ……   如今,冰尊者却出现在了这里。   为什么?   这个坟茔中,埋得是谁?   云扬不期然的想起了杨波涛。   那位玉唐军帅。   却落得身败名裂,身首异处;而他的父亲,正是冰尊者。   而杨波涛之所以落的这个下场,也是因为他的父亲,冰尊者!   风雪潇潇。   下面的冰尊者,突然悠悠的一声长叹。   “涛儿……”冰尊者的声音很苍凉:“……不知道现在,在底下,你的妻子……现在,可原谅你了?”   风声呼啸,将冰尊者的声音吹的支离破碎。   云扬心中一动。   当年杨波涛的死,自己就是在身边;但这……   却又是怎么回事?   “为父,对不住你。”冰尊者浑身骨头都似乎没有了一般,瘫坐在坟前,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对不住你啊……”   “你自幼,我就没有养过你;没有尽过任何一个父亲的责任,一直是你母亲将你拉扯成人;长大后,老夫更是对你没有半点帮助……你少年从军,一生征战,千辛万苦,才有今日;但是……却又是为父,将你的一生,完全葬送……”   坟冢寂然。   唯有那苍凉的悔恨声音,在风中飘荡。   “……你在地下,可曾埋怨为父?”   “……哎,你是不可能不埋怨的……”   冰尊者两只手抓起坟前的冻土,捂在自己脸上,浑身颤抖,无声的恸哭。   云扬悄悄看去,只看到冰尊者嘴边,悄然垂落两道凝成了冰的泪水。   “为父后悔了……”   冰尊者声音哽咽,几乎不能成声,模糊至极。   “若是苍天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为父一定自毁修为,就在你家里,当一个垂垂老矣,命不久长的老头子……命不久长又能怎样?但儿子媳妇,都在身前,岂不是比什么都好?什么江湖霸业?什么天下无敌……那都是虚的;都不如……儿子给我敬一杯茶……”   “你们没有我,活得好好的……但认了我这个父亲,却瞬间家破人亡……”   冰尊者整个人趴在了地上,浑身颤抖。   “我好后悔!”   “为什么非要到自己受了致命重伤,才想明白?为什么非要一切都无可挽回,才懂得后悔?”   “我糊涂了……将我们一家人幸福美满的日子,完全葬送。”   风雪中,冰尊者老泪纵横。   “我亲手拆散了你们,我亲手葬送了我们一家……”   “我之前,一直以为,我是四季楼的冰尊者,我是未来天下无敌的冰神……只要完成了我们的目标,我就是永恒存在……我一直没有意识到,自己是错的……”   “所以我逼迫着你,让你犯下了弥天大错,并且为了为父……失去了一切。”   “但是,我现在身受重伤,命不久矣;我才真正知道……这个人世间,最值得珍惜的,是什么!那永远都不是我不能成为冰神的遗憾,而是……我的儿子,我的家人……”   冰尊者恸哭的声音在风中震颤:“苍天!为何,为何让我醒悟得这么晚!我的儿子,有大好前途,位高权重,忠心耿耿,他是英雄!英雄啊!我却亲手将自己的儿子背上了千古骂名!让他一生奋斗,都化作了无用!”   “我的儿子,从小就没有家庭,他好不容易自己奋斗,有了家庭,但,我这个做父亲的,却又让他全部失去!我配做一个父亲么?!我不配啊!……”   冰尊者放声大哭。   或许,在这荒荒山野岭,并没有任何顾忌。冰尊者的哭声,也是毫不掩饰。   声嘶力竭。   便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悠悠说道:“冰尊者,你知道,为什么,你到了现在突然醒悟么?”   哭声戛然而止。   整个天地,顿时化作了一片肃杀的寂静。   冰尊者的身子猛然间静止。   僵硬了一般站立在原地。   他的情绪,迅速的收起。   片刻后,他冷森森寒凛凛的声音,在空中铿锵的响起:“是哪位朋友找到了这里,还请出来,大家好好聊聊。”   云扬嘴角一丝冷笑。   好好聊聊?   聊什么?   出去,便是聊一聊生死了。   但是云扬丝毫不惧。   紫衣一飘,云扬面无表情的出现在冰尊者面前,淡淡道:“一别多日,冰尊者就已经不记得故人了么?”   冰尊者瞳孔一缩,淡淡道:“原来是……云公子。”   他的眼眸中,有冰寒的杀机,在慢慢的积累。   云扬能够感觉到,自己撞破了冰尊者的秘密,而且,又亲眼看到了他最脆弱的一面。   这等巅峰强者,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   所以,现在冰尊者虽然表面平静,但是,心中却已经将自己判了死刑。   “原来冰尊者,居然是杨波涛杨帅的父亲。”云扬冷冷的笑了笑,道:“想不到,我们玉唐英雄一生的杨大帅,居然还有这么一位四季楼的父亲,倒真的是令人惊讶呀。”   冰尊者身子一颤,道:“杨波涛,只是我的义子而已。”   他顿了顿,声音嘶哑地说道:“众多义子之中的一个而已,不过得我喜欢,仅此罢了。”   云扬讥诮的笑了笑,淡淡道:“是么?”   这轻描淡写的语气,却猛然间激起了冰尊者全部的怒火,他突然间爆发了,猛然支起身子,怒目看着云扬,厉声道:“是不是,与你有什么关系?云扬,你以为你今天,还能活着离开这里?”   云扬森森然笑道:“是与不是,跟我全无关系,我也没有兴趣知道!但是我今天能不能活着离开,却也不是你这陷害自己亲生儿子的老混账能够决定的!”   这句话,彻底地戳到了冰尊者心中的痛楚,他一声长啸,须发戟张,尖利地叫道:“你说什么!?”   云扬冷冷道:“你聋?你年纪真的大了?”   风声呼啸,冰尊者一声狂喝:“你找死!”   身子在风雪中,突然化作了一团旋风,向着云扬不要命的冲了过来。   云扬不闪不避,挺立如山,淡淡地问道:“你有九霄彩虹草么?我倒想看一看。”   正急速冲来的冰尊者如同头顶上突然响起了晴天霹雳,猛地在半空顿住,一张脸都瞬间变了颜色。   哇的一声,就在半空吐了一口鲜血,一下子居然停在了空中,凄厉地叫道:“你是谁?你知道什么??!!”   声音如同夜枭,让人听到,几乎不认为是人间的声音。   九霄彩虹草。   那是自己对自己儿子最大的骗局!   也是冰尊者心中永远的歉疚!   云扬缓缓抬头,看着对面的冰尊者,淡淡道:“杨波涛临死之时,我就在他身边!”   刷的一声,冰尊者突然猛地从空中坠落,收的太急,居然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死死的看着云扬:“你说什么?!”   云扬无动于衷,道:“杨波涛最后,还跟我说了很多话!”   冰尊者浑身颤抖起来。   浑身的气势,杀机,刹那间消散的一干二净,他眼睛死死地看着云扬的脸,嘴唇在颤抖着。   他虽然还没有开口请求,但眼中的神色,却已经几近是哀求。   云扬眼神清冷的看着冰尊者。   一字字道:“我全都知道!”   “我不信!”   冰尊者狂乱的一声怒吼。   云扬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知道,其实冰尊者早已经相信,此刻的说话,只不过是下意识的嘴硬而已。   “你不信?”云扬平静问道。   冰尊者眼神散乱,浑身颤抖。   云扬淡淡道:“既然你不信,那我便不说了。”   冰尊者猛然上前一步,暴怒道:“告诉我!他临死前,都说了什么!”   云扬眼神冰冷地看着他,冷冷清清地说道:“你……是在求我么?”   求?   这个字,在冰尊者一生之中,从未出现过。   此刻一听,瞬间就本能的被激怒了起来:“你!”   云扬负手在后,眯起眼睛,道:“怎么?你除了陷害自己亲生儿子,害得他们家破人亡,别的,就都不会了么?连求人,你都不会了么?”   冰尊者狠狠地看着他,呼吸咻咻。   云扬淡漠地说道:“我不仅知道九霄彩虹草,还知道,这是为了对付九尊;还知道这是杨波涛父亲的阴谋,还知道杨波涛说了什么;还知道一代名帅最大的遗憾,还知道很多很多。”   他微笑了一下,声音平静里却是透露出无尽的残酷:“这些,我都知道。但是,除非别人跪在我面前求我,否则我是不会说的。”   “跪在你面前求你?!”冰尊者狂怒,精神几乎失常:“你做梦!”   云扬点点头:“是的,所以,我现在就去做梦了,您老继续在这里哭吧,恩,对了,这里是杨波涛的衣冠冢吧?埋得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杨波涛还有什么东西留下了?”   冰尊者如同要一口将云扬吞下肚。   但云扬丝毫不以为意,淡淡的笑了笑:“告辞!”   转身就走。   “站住!”冰尊者身子一闪,已经拦在云扬身前,一只手,冰雪弥天高高举起。   云扬眼神平静,并不做抵抗:“我现在与你对战,你不是我的对手;但是,我就算毫不还手,你敢杀我?!”   冰尊者咻咻喘气。   “你杀了我,这个人世间,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了。”   云扬眼神清澈的看着冰尊者。   冰尊者眼神狂怒,狂乱,但,慢慢地变得担心,胆怯,变得散乱,无神。   云扬就在他面前咫尺之地,而且毫不反抗。   一举手,就能将他击毙。   但是,冰尊者的手,却说什么也落不下去。   云扬淡淡道:“我不想逼迫你;因为,现在的你看起来,只是一个可怜的父亲,想要知道自己的儿子临死之前说了什么……按道理来说,我应该成全你。”   “按照人间情感来说,我也不应该为难你。”   云扬冷冷淡淡地说道:“若是别人的父亲,我会一字不漏的告诉他,哪怕他穷凶极恶,哪怕他恶贯满盈……都无所谓,这最后的消息,我不会不告诉他。”   “但是你不行!”   云扬眼神中,猛然间射出来深切的厌恶与仇恨。   九尊兄弟的仇。   无数将士的恨。   杨波涛一生的悲剧。   云扬心中一酸,突然眼睛一瞪,嘶哑的大喝一声:“跪下!求我!” 第二百四十九章 神骨之秘!   冰尊者身子陡然一颤,一双凶睛死死地盯着云扬,射出森寒的光彩。   他此刻的目光中,唯有仇恨与愤怒,再无其他。   云扬亦是冷冷地看着他,眼神中除了恨意滔天,还有满目森然,如冰胜雪,寸步不让。   感受到那坚决眼神的同时,登时让冰尊者清醒地意识到,自己不跪,对方是一定不会说的。   但冰尊者乃是何等人物?怎么可能下跪?   纵使此际穷途末路,力有未逮,却也是不肯等闲就屈服的。   于是,这里无可避免的演变成了一种微妙的僵持状态。   只是,云扬的气势却随着时间的持续而节节攀升,眼神也越来越见冷冽。   反观冰尊者的气势却是越来越萎靡,越来越低迷下去。   冰尊者始终是重创之身,不复往昔之实力,面对身心均处于高亢状态的云扬,自然不免越来越落下风。   “噗!”   云扬陡然踏前一步,脚下积雪轰然翻起,眼神愈发凌厉,沉声一喝:“汝心已寂,还不跪下求我吗?!”   冰尊者近乎强者本能的狂啸一声,眼神狰狞至极:“云扬,你不要欺人太甚!”   云扬冷冷道:“欺人太甚?有吗?我这点手段,却又何能比拟冰尊者大人往昔之万一?冰尊者大人可是将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活生生地祸害到家破人亡,满门灭绝的地步,我有什么资格在冰尊者大人之前谈欺人太甚这四个字?”   冰尊者狂乱地舞动着手臂:“你为何一定要揪住这件事不放!揪住别人的小辫子翻来覆去的说,会令你很有快感吗!?”   以冰尊者的身份而言,能够这么多已经是莫大的下限,等同是在向云扬认栽了!   但云扬却仍旧不肯放过他,嘿然道:“是啊,看来冰尊者很谙此道,大家彼此交流一下心得可好?!”   冰尊者勉力压抑的暴怒情绪再难抑制,有心暴起,可惜面对着一脸冷漠的云扬,却只无计可施,无能为力。他清晰的感觉到,对方的气势已经凌驾于自己之上,神识更是将自己完全锁定。   而这一切的一切不但说明了对方的实力比自己更强,更笃定要盯死自己!!   纵使自己全盛时期远要比云扬更强许多,但现在的现实却是自己油尽灯枯,有心无力;对上云扬只有徒叹奈何的份。   所以,纵使对方就自己毕生最大遗憾之事对自己再三羞辱,也无力反击,无可奈何。   同样的,他不说自己欲得之秘,自己也只有干瞪眼一途!   这样算下来,竟是不管从那个方面来说,对方都是彻底地吃定了自己,自己只余任由对方宰割,戏耍一途!   一念及此,冰尊者眼中一片悲凉。   谁能想得到,名震天下的五大尊者之一的冰尊者,居然会落到这等地步!   若有选择,若非实在是不甘放弃,冰尊者甚至都动了一死了之,不再承受如此屈辱的想法,可是,那也许是儿子于此世的最后一点痕迹,若是不能知悉,纵死也难心安!   “云扬……”冰尊者苍凉地说道:“云公子……我知道,你们恨我,作为玉唐高层,自然知悉我们四季楼对于玉唐之所作所为……然而,老夫此际已经是命不久矣……前次一番变故,致令老夫心脉寸断,回天乏术。现在只是最后一股真元之气支撑着,勉强苟延残喘。”   “云公子如此做法,自然是知道老夫这一生最遗憾的事情,莫过于我儿子的那番变故……”   “不知云公子是否能够可怜一个垂危老朽之人,在性命最后一刻,知道我那孩儿……临死之时说了什么……”   冰尊者面容苍老萧瑟,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几乎已经与哀求无异了:“只愿云公子……能够告知,老夫纵然即刻便死,纵使身在九泉之下……也当感激不尽!”   云扬冷冷的看着他,淡淡道:“名震天下的冰尊者,四季楼的中坚,居然也有摇尾乞怜的一刻?看来是知道自己山穷水尽,再也无能为力了!”   冰尊者屈辱的低下头,突然连声咳嗽,一滴滴鲜血,从他嘴里溢出来。脸色更加的苍白起来。   云扬哼了一声,道:“我也无意强人所难,就如你所说,一个垂危老朽之人,纵然当真跪我,于我也是无益。只不过……既然要求人,就要有求人的代价……而能够打动我这个玉唐高层的,相信冰尊者大人应该很清楚,心知肚明才是!”   冰尊者喘了一口气,道:“还请云公子明示,老朽为达遗愿,自当尽力。”   “四季楼!”   云扬淡淡道:“我想要知道四季楼的事情,所有事情!”   冰尊者嘴唇艰难的蠕动着,眼神愈发复杂的盯着云扬,低声道:“云公子欲知之事,于老朽同样的难以抉择,四季楼等闲秘事,只怕难如公子心意,然而高层之秘,却尽都悠关我那几个兄弟的私人消息,老夫无论如何也是不会说的!”   云扬冷冷一笑:“说的好,冰尊者已经有了抉择,那就这么着吧,我又岂是强求之人,就此告辞,祝冰尊者大人,无憾而终!”   冰尊者面色登时转为惨白,涩声道:“我已经出卖了我的儿子,绝不会再出卖兄弟,那份锥心之苦有过一次已经太多……云公子,老朽愿意以神骨之秘交换吾儿之遗讯,只要你知道了神骨之谜……你也就会明白,什么是真正意义上的四季楼!”   真正的四季楼?!   这句话,不禁让云扬眼睛猛然一亮。   云扬斟酌了片刻,沉声道:“也罢!你不欲出卖自己的兄弟,也属性情中人,看在已故杨帅的份上,我不再强人所难,便是如此吧。”   “或者公子不信,然而四季楼初创于何时,老夫这个位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高位的冰尊者竟然也不知情;唯一知道乃是,历代四季楼之高层,尽都在致力于一件事情。那就是……称霸天下,布武江湖;攫夺乾坤气运,打开天神墓地,获得天神之骨;融入己身,冲击武道极致,洞开大道之门。”   冰尊者缓慢的陈述着。   云扬面容不变,然而心底却在不断的衡量评估。   若是以冰尊者所言为原点,综合自己之前获得的相关信息,诸如什么刀神之骨,冰神之骨……什么墓地,什么布武江湖……   这些零零散散的消息,却在冰尊者缓慢的诉说中,渐次串联起来,形成一条较为清晰的轨迹。   “……不知道多少年前,四季楼老宗主去世,年先生登上大位,然而从那个时候开始,便再没有任何人知道,年先生的真实身份,跟脚为何!”   “而我们这些人,说好听的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四季楼超级高层,骨子里却是年先生上位之后,用某种特殊的手段,从整个大陆各地找出来的,具备了可以传承,并且继承天神之骨禀赋的人……”   云扬听到这里,插口问道:“年先生是如何知道你们可以拥有接收或者继承天神之骨的禀赋呢?”   冰尊者道:“宗主手里有一件宝物,可以发现甄别契合之人,但具体是何原理,就不是我所知的事情了。”   云扬点点头,道:“敢问冰尊者那天神墓地却又在何方?你成为冰尊者之后,可有亲身前往过吗?”   冰尊者惭愧的道:“没有,事实上我们根本就不知道那墓地具体在什么地方……我们所知的仅限于待到乾坤气运差不多的时候,众人齐心协力,打开一片未知空间,而那个所在,就是天神墓地。需要三百六十五人的力量,竭尽所能,合力施为,才能打开。但适合进去的,每一次却不能超过十二人。每个人进去之后,期间也就只能停留短短的半个时辰,充其量就只来得及获取一块天神之骨,便必须退出来,否则将会永远迷失在那空间之中。”   “虽然依照宗主的说法,退出来之后,还能等待下一次机会,但所谓的下一次机会,便是下一个气运周转攒取的过程,根本遥遥无期,所以在我们的人知道,一人一生,至多也就只一次机会而已!”   冰尊者声音苦涩,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感觉还是不很明朗,朦朦胧胧,难以定数。”云扬也是低声叹了口气。   “确实是难有定数,因为我们自己都不明白。”   冰尊者惨笑一声:“一直以来,我们就只知道,只要凑齐了天神之骨,便可长生不老,与天同寿,日月同庚!而这已经是一个修者的修行大愿,没有人是不想要的……呵呵……”   云扬敏感地说道:“难道是其中另有了某些变故,妨碍了你们的谋划?”   “确实是因为变故,现实令我们认清了真相,原来,我们的努力,不过是为人做嫁衣而已!”冰尊者的声音,充满了一种惆怅的无力。   似乎对自己这一生的所作所为,感觉到无比的无力与怅惘,犹有悔恨迷惘掺杂其中。   “现实?真相?嫁衣?这是从何说起?!”   “之前刀尊陨落,他体内的刀神之骨被我们带回去,我们的初衷是希望年先生施展秘法,为五弟重聚神魂,更在第一时间植入灵骨,然而,亦是在那次事情之后,我们才知道……我们一直都是在为了别人拼命,而我们的神骨继承者,每一代都是如此……”   “甚至,绝大部分继承人,一直到了死掉的那一刻,都不知道自己这一生,究竟做了一些什么。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存在。更不知道,自己这一生的拼命成果,最终到底落入了谁的手里,到底成全了谁……”   这句话,让云扬感觉到一阵骇然。   这是什么意思?   如冰尊者这般的高深修行者,怎么会对自己的修途产生如此困顿疑惑?   高深修行者若是对自身之修行前路生出质疑,久久无法解开的话,轻则修为再无寸进,重则反噬本心,修为尽毁,岂是轻忽。   “云公子还没有想到这个中的关键吗?我要说的是,实际上的天神之骨继承者,根本就不是我们这些……而是另有其人……”   “我们这些所谓的神骨承继者,其存在意义,就只是一代又一代的努力拼命,去那神秘空间里面取出来天神之骨,在外面维持四季楼的名头,当我们陨落的时候,神骨便顺势落入了他们手中;这么多年一代代的传承下来,他们早已经不知道收取到了多少天神之骨。”   “而我们这样的人,亦是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   “至此,相信公子该当归结出一个事实,那就是四季楼的绝密之地,尚隐藏有十二个人,从来不曾在江湖现身,那十二个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四季楼顶峰……天神之骨的继承人!”   “至于我们这些人,不过是神骨的暂时载体,只等当我们将神骨滋养到了一定地步,哪怕我们没有在外面战死,也会被杀死,神骨被那些人取走,然后再重新培养下一代去取神骨。”   冰尊者声音中的恨意越来越重。   云扬只感觉心脏都停跳了一下。   真正的神骨继承者?   十二人?   刀尊者这些人的身上就只有一块刀神之骨冰神之骨,就已经强横到了这等地步……   那十二个神秘人身上,现在又已经有了多少块呢?   其修为又臻至何等恐怖的层次呢?   所谓真正的四季楼,原来是这般!?   难怪自己这一次只是那么一逼迫,冰尊者就轻易地将神骨之谜说了出来。   原来……他心中的恨意,也是这般的深重,更实在一点说,却也不过就是敌我立场的丕变而已!   “所谓四季楼……四季十二月三百六十五天……”冰尊者惨笑道:“这些人只不过是没有资格待在总部的人,被放出来祸乱天下,汲取乾坤气运的底下人罢了。”   “真正的高层……除了宗主的几个身外化身在江湖行走,主持大局之外,其他人……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云扬嘴角一阵抽搐:“宗主的几个化身?你的意思是说,年先生竟不止一个,当日救援你们的那个年先生,未必就是当真的年先生?!”   冰尊者嘿嘿一笑,点头:“不错。你没有想到吧?”   云扬的确是没有想到。   这个答案,实在是太过于惊悚了,太过震撼了!   那一直处在江湖传说云霄之中的年先生,居然不过只是一个化身?   当日举手投足轻而易举败杀雷动天主仆的年先生,也可能就只是一个化身!   “说起来也许很是可笑,如我的那几个兄弟,骨子里也尽都是可怜人……”冰尊者微弱地说道:“我确认了这个消息之后,还没有来得及通知他们,便遭到了本楼的追杀灭口……”   “只希望……云公子日后对敌他们的时候……”他轻声道:“不求手下留情,也不求云公子能够将这个秘密告诉我的兄弟们,但求……给他们一个痛快。”   “能够一刀断头的时候,千万不要让他们重伤回归……那样会被活着抽取神骨……那种滋味……才是生不如死。”   冰尊者眼中露出来一丝深沉的恐惧:“大抵……便是他们所说的……炼魂!”   “你尝过?”云扬问道。   “我……尝过……”冰尊者脸上肌肉一阵痉挛:“就在不久前……我被森罗廷打伤,重伤逃逸,遇到楼中人,本以为得救,却没有想到……”   “若不是我两个兄弟拼了自己的性命将我救出来……”   冰尊者一滴滴眼泪落入雪中。   “原来如此,原来这才是真相,这才是现实,现实,竟是这般的恐怖!”   云扬细细的思索着。 第二百五十章 最后希望!   一路听到这里,云扬心里早已经理出来了一条相对清晰的信息线索:四季楼与森罗廷开战,虽然大获全胜,然而冰尊者却于此役身负重伤,亦因此冰尊者被自己人带走;冰尊者本以为等着自己的乃是救援,却不想得到了噩梦,现实是四季楼的援手确认冰尊者已然生机断绝,便决定将之炼魂,取出蕴养在其身躯之中的冰神之骨。   而冰尊者不甘心引颈就戮,鼓尽余力反击,又有两个兄弟出手帮忙,拖着残躯侥幸脱身。   可是一时的侥幸终究改变不了垂危的状况,四季楼的追杀绝不会停止,注定是不死不休。   冰尊者正是明白到这一点,同时还由于对于自己儿子的那份心中愧疚,所以决定将生命的最后一段路,理所当然地归结到了天唐城。   至于说被自己无意间撞破,反倒真的是歪打正着,令到状况变得更曲折了几分。   不过或者也是因为自己的意外介入,令冰尊者在此绝境之中滋生了别的想法,如冰尊者的心中所想,自己为了四季楼可谓是什么都付出了,连儿子的一家满门都赔上了,最后却还要被当成弃子,心中自然愤怒莫名,此前万念俱灰,更兼知道四季楼的强大与恐怖,纵然有心也无能为采取报复动作,然而云扬的意外出现,彼此乍变的立场关心,延伸出了此时此刻,因为“威胁”而给出的屈服,将四季楼的最大秘密,悉数和盘托出。   云扬叹口气,如冰尊者这样的狠角色,果然是不会轻易就范的,他所说的,就仅限于他想说的,哪怕自己不威胁,对方也一定会说出来的,相对的,他不想说的,就算自己再如何的威逼欺压,也没有意义!   思路已然理清,那么最重要的问题反而在于:冰尊者说的,究竟是真是假呢?!   云扬凝神细细分析,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冰尊者所说的,貌似……九成以上,都应该是真的。   然而这份真实却同步证明了,四季楼的强大,竟是那么的没有底线。   连冰尊者这个级数的强者,也不过就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说舍弃就可以舍弃的存在,其真实实力之强,真的是叹为观止,难以想象的!   云扬有这样的意外收获之余,心中却更加冰冷了一层。   这里与月如兰没有半点关系。   那么月如兰究竟是去了何处?   经过了这几天的耽搁之后……究竟会如何?   这个问题,云扬连想都不敢想。   “你现在知道的这些,也就等同知道了四季楼的最大秘密。以后顺着这个方向,自然就能知道更多的东西。甚至,是我们也不知道的……”   冰尊者苍凉地说道:“我知道你更想要知道,四季楼的总舵所在地,以及每一次行动的地点都是在哪里,但是那些……连我们兄弟几人都是不知道。”   “现在想来,我们枉称老江湖,成为四季楼尊者以来,九成九以上的时间都是在尊者殿,等候命令,又或者是在练功习武中度过的……之前本以为,我们一干人的归处该当是独霸一方,乃是属于封疆大吏一般的角色……呵呵,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只不过是连进入那总部资格都没有的可怜虫!”   云扬默然。   诚然,冰尊者乃至剑尊者刀尊者所有的五大尊者,他们的这一生还真是足够悲剧的。   自以为地位尊崇,高高在上,仅在四季楼之主年先生一人之下,未来更是大有可期,位高权重,长生不老不过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殊不知一切都只是被人忽悠,被人利用而已,然而他们为了这份诱惑,这个美丽的远景,抛弃妻儿投身江湖,将一辈子的忠心都给了四季楼,到了到了,非但是他们自己,连待全家满门的所有一切都悉数搭了进去。   最终最终,直到生命的尽头才发现真相,自己一辈子所为,仅止于为人做嫁衣,仅此而已!   可是就算最终发现了真相又如何,一切都已经太晚,已经再无法回头。   在这世上,已经是孑然一身!   妻子,儿子,家庭……全部都已经被自己亲手毁于一旦!   太晚了!   这等悲剧,简直是集世间大惨于一体!   更可悲者,此际的冰尊者,已经再无余力复仇,一切尽都无可奈何,只能被动的接受这一宿命!   比可悲还要更可悲!   云扬叹了口气,再看着冰尊者那具在风雪中已是摇摇欲坠的身体,原本的满腔恨意早已消弭殆尽,低声道:“杨帅临死之时,我曾经问他,你的父亲,究竟是谁?他在哪里?但是杨帅只说了一句话。”   冰尊者猛地踏前一步,神情激动,颤声道:“涛儿……说什么?”   云扬闭上了眼睛,淡淡道:“……他说,他纵有千般不是,万般罪孽,但……他毕竟是我的亲生父亲!我不能出卖他!”   “涛儿!!”   冰尊者闻言之余,浑身上下陡然一颤,原本已然惨白的脸色更白了三分,撕心裂肺的扬天惨呼;一口血,噗地一下子喷出了三丈之外!   千般不是,万般罪孽,但他毕竟是我的亲生父亲!   我,不能出卖他!   这就是自己的儿子,对自己的最后的话!   这是最后的孝道?!   对于自己这个父亲来说,又有什么资格,来享受儿子这最后的孝心?   “我有什么资格做你的父亲啊……”冰尊者整个人在听到这份遗言之时直接就陷入了完全迷乱的氛围之中。   杨波涛的最后遗言,如同一把烧红了的锋利钢刀,直直地插入了他身心最柔软的地方!   令到让他在一瞬间五雷轰顶,肝肠寸断!   云扬幽幽叹了口气,道:“那是你为杨帅设立的衣冠冢么?”   冰尊者闻言更是悔恨不已,以手锤地哽咽的浑身颤抖:“我这样不称职的父亲,哪里有那样的幸福为儿子亲手建立一个衣冠冢……这是涛儿催着我离开的时候,给我的银子,银票,黄金……”   他放声痛哭,神态全然的疯癫,只余下一连串的叫喊:“对不住!对不住!对不住!对不住你啊!……”   便在这时,云扬耳朵微微一动,又有另外的人即将抵达这里。   风雪中,在距离此地尚远的位置,隐隐传来人声。   然而来人的往来方向分明就是向着这边而来,听着那衣袂掠空的声响,不但来人实力不俗,貌似……人数还很不少的样子!   竟然是齐刷刷的高手阵容将临?!   反观此刻的冰尊者,神智迷乱,这会只剩下正抱着坟冢痛哭不已,再无其他动作。   云扬皱皱眉,淡淡提醒道:“有人来了!”   冰尊者仍旧只是一味的痛哭,仿如完全没有听到云扬说什么一般。   云扬又再淡淡开口道:“杨波涛临死之前,他的夫人曾经做出安排……送出去了他们的一个小儿子。”   冰尊者神智已经迷乱。   但云扬却是不能让他迷乱下去!绝对不能!   冰尊者完全陷入狂乱状态的神智猛地一个激灵,乍然抬头死盯着云扬,尽是不可置信口吻地说道:“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第二百五十一章 血刀堂主   云扬低声急促地说道:“杨帅此世于玉唐功勋卓著,除了九尊一事行差踏错之外,再无他过,最后更以生命忏悔其过,这便是我没有对那个孩子下手的理由!他现在还好好的活着呢!”   冰尊者浑身颤抖,眼中泪水肆意横流,突然猛地跪倒在地,疯狂的向着云扬磕头:“多谢云公子,多谢云尊大人!多谢云尊大人!”   若是冰尊者现在还看不出来云扬就是云尊,那他就真的枉活一世人了!   云扬厉声低喝:“噤声!有人来了!”   冰尊者满是感激的连连磕头,却不再出声,喉中犹有哽咽的声音,却强行压抑,不使之传出来。   此刻,他的心中,全是庆幸,全是满足!   云扬叹了口气。   对于冰尊者此刻洞悉了自己的身份,云扬早有准备。   当日杨波涛临死之前在他身边唯一的一个人,就是云扬化身的风尊。   那一次,可是有四季楼中人亲眼见到的。   冰尊者知道自己乃是杨波涛死前听到杨波涛遗言的人,自然而然就会知晓眼前这个人,就是四季楼一直苦苦寻找而不得的云尊大人!   这一点,再没有任何质疑的空间。   只是现在的冰尊者,已经不可能再去泄露云扬就是云尊这个天大的秘密了!   而云扬为何点醒他的迷乱神智,也是因为这一点。   而且,也给了这位冰尊者最后一个希望。   你若是错乱下去,若是万一暴露了我的身份秘密,你死则死矣,但你那唯一的孙子,你儿子唯一的血脉传承,你不能不顾吧?   既然你已经清醒,已经有了希望;既然你已经无法再活下去,既然你还要我为你报仇……那么,剩下来的事情,不用我说吧?   这些话,云扬并没有说。   但是,冰尊者心中清清楚楚。甚至比说出来的作用更大!   一个仍旧挺身而立。   一个持续趴在地上痛哭。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再说话。   唯有远方的几个人越来越近,终于……   随着呼的一声,一道人影便如是苍鹰一般冲破风雪,乍然降落在了这个小山谷中,眼睛一瞥,突然间哈哈大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位岂不就是在天唐城威名赫赫大杀四方,让江湖人闻名丧胆的云扬,云公子么?”   他充满快意的大笑着,全无掩饰地揶揄道:“云公子怎么没有龟缩在天唐城内确保自身平安,反而来到了这青山恶水之中?难道是专门为了找死而来么?”   云扬淡淡地说道:“你是谁?”   云扬的声音中流露出一种满是疲倦,却仍自睥睨的口气。似乎全然没有将眼前人放在眼内。   另一边,冰尊者的声音徐徐停止。   他整个人仍旧伏在地上,往日里欺霜胜雪的白衣早已尽是污秽,然而其神思却已经恢复平静。   当前为首之人,一张长长的马脸,脸尽是阴狠之色,搭配上那一头雪白的头发,以及一袭殷红的红袍,还有手中的雪亮银刀,整个看起来竟是难以言喻的不协调。   再往其脸上细看,却见其左边眉毛处,似乎是被砍了一刀,隐隐现出一道从中间断开的痕迹,更令此人的面相,愈发的难有好观感。   却听来人阴声笑道:“怎么,云公子之前不是杀了我许多手下,此地此际却似是不认得本座?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   云扬一眼看过去,略略沉吟了一下,冷然道:“红袍白发,银刀断眉,原来是血刀堂洪大堂主到了。怎么,听洪大堂主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要兴师问罪了吗?”   来人正是震撼天下的三大杀手组织之一,血刀堂堂主,洪斩!   血刀堂血刀堂,顾名思义,该组织整个堂口的人,所使用的兵器都是刀,而且都是血刀!   而唯一的例外,就只有他们的掌舵人洪斩,他用的乃是银刀!   银刀洪斩!   这是一个很富传奇色彩的传记型人物。   此人初出道之时可谓一无所有,但一路走来,宛如横推无阻,将杀手界搅了一个天翻地覆;更无中生有,硬生生的组建出来一个血刀堂;更在之后的二十年时间里,将血刀堂发展到位列此世杀手组织前三甲的高度!   甚至有人给出了预测:再给洪斩二十年时间,血刀堂的实力能不能比得上森罗庭,这个不好说。但却很有可能将无情楼打落马下!   说到洪斩的传奇,有一点一定不能不说,那就是洪斩的修为,端的高深莫测,难量深浅。   迄今为止,没有人确定洪斩的修为层次到底到了什么地步,因为他动手杀人,从来只杀不伤,拦腰一刀,绝无侥幸!   所以他又被称之为:银刀红斩,可谓霸道至极!   此时此刻,这位传奇人物,出现在云扬面前,森然杀机,丝毫不加以掩饰!   洪斩淡淡道:“云公子,本座其实很不明白当前变故之始末缘由;咱们血刀堂这一次来到天唐城固然有所目标,但自问还没有任何事情主动开罪过云公子。”   他锋锐的眼神聚焦在云扬漠然的脸上,续道:“云公子乃是天潢贵胄,逍遥王独子;本是天上骄客,目下无尘;却不知为何要对咱们血刀堂痛下杀手,洪某希望,云公子能够给我们血刀堂一个说法。”   云扬露齿一笑:“洪堂主的说法未免太过自说自话,有失偏颇。其实在这几天里,云某人可不仅仅只是对你们血刀堂的人动杀,我手下的无情楼亡魂,同样不在少数,或者比血刀堂死者更多也说不定。”   “所以说,洪堂主所要的说法,恨别离那边我也是要给的。”   洪斩闻言就是一愣,他有想过云扬会给出种种措词,乃至给予许多好处补偿的说法,缓和彼此关系,却没想到云扬的词锋竟是异常的强硬,隐隐又不惜同时得罪当世两大杀手组织的气象。   然而洪斩却还是小觑了云扬——   却见云扬抬起头,目光凝视洪斩,紫衣临风沐雪,语气清冷说道:“然而纵使是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遇到同样的事情,这些已经死在我手中的人,还是要再死一次。”   洪斩登时愣在当场,若是刚才还只是有隐隐得罪之意,现在就直接是摆明车马的正式开罪,这是要宣战吗?   云扬目光陡然间变得锐利,便如暗室长刀明光闪烁一般看在洪斩脸上,冷声道:“我杀这些人,到目前为止,代表的还仅止于他们自己,与无情楼无关,与血刀堂这三个字,也无关!所以,我希望洪堂主莫要自找没趣!”   自找没趣!?   洪斩的目光陡然间变得危险异常。   放眼整个天玄大陆的天空之下,有谁敢说洪斩自找没趣?   已经有太多太多年,他没有听到有人将这四个字讲在他面前!   他锐利的目光看着云扬,一字字道:“缘由?”   云扬踱了两步,冷清清地说道:“来到天唐城的江湖客,要做什么,要杀什么人,要执行什么任务,我自问是管不了的,也不该我管。”   “就以你们两大杀手组织中人而论,你们乃是收银卖命的杀手,执行任务针对目标无可厚非,我当然管不着!除非……除非你们想要杀的人,你们想要执行的任务与我有关,那么,我当然要跟你们干,这一点,不消说,洪堂主该当理解,这是我的立场选择。”   洪斩闻言点点头,沉声道:“云公子说的慨然,亦在情理之中,但是,云公子这番话,跟当前的所作所为,似乎有悖吧!?”   “有悖吗?洪堂主为何不问询一下自己手下是否有做一些不该做的勾当呢,在天唐城这地界,有任何奸宿民女以作消遣……又或者欺压良善以散心情的败类江湖客,莫说是被我不巧遇到了,就算只是被我知道了,尽都……”   云扬露齿一笑,冷森森地说道:“必杀之!”   洪斩的脸色瞬时变得难看。   只听到云扬又自悠悠地说道:“不管是血刀堂的,还是什么组织的……哪怕是你洪大堂主本人,只要犯了这一条,在我面前,也没有任何面子可言!!” 第二百五十二章 坐蜡了!   此时,与洪斩一起来的一个魁梧汉子满眼尽是恶意地盯着云扬,阴阴道:“堂主,跟个公子哥废什么话,这小子既然承认了是他杀了我们的人,那么就在这里了断此事,直接干掉不就结了么!”   这句话普一出来,顿时引动了另外几位血刀堂高手的蠢蠢欲动,一时间杀意暴升。   唯有那洪斩仍自沉着脸没有开口说话。   他虽然一上来便是展现出一副气势汹汹的问罪之态,乃至言辞用语也挺难听,强势异常;但骨子里却又没有当真要将云扬杀死在此地的意思。   以洪斩的行事为人,能动刀又怎会动嘴,直接上来开战多省事。   没有第一时间动刀的根本原因在于,他心里清楚的知道,云扬这种拥有逍遥王世子壳子的人,可不是那么好杀的角色。   只是这一个身份,就已经足够让天下杀手望而却步。以玉唐当前一举挫败四国合围之局,非但亡国灭种危机尽去,眼见便有一统天玄之事,当着动了玉唐帝国逍遥王唯一嫡子的性命,这份血仇绝对无从转圜。   更别说这位玉唐云公子本身的武力修为也是棘手之极的,虽然,云大公子往昔的纨绔之名流传甚广,然而之前在玉唐与东玄一战之中,单骑冲阵,出入百万大军如入无人之境,斩将夺旗,风头无两的英名,更已是流传天下,而光是凭一己之力,勇挫麻衣派上下多位派中顶尖高手的战绩,便已经足够令人侧目,鼎证其为妥妥的天境强者!   所以这云扬云大公子,乃是兼容了身负绝世武功,外加逍遥王世子壳子的超级狠角色。   动刀杀了他?   无论得手与否,都只会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而已!   即便自己手下拥有一个当世顶尖的杀手组织也不足为凭!   而一旦杀死了云扬,随即而来的,便是难以回避的弥天大祸!   一人之力,一个顶尖江湖组织的势力,终究还是无法与一个强盛帝国抗衡的!   面对这等超级大麻烦,洪斩虽然自视甚高,但却也不敢在肩负重要的任务的当下,再惹另一重负担到自己身上。   所以说,对当前状况,洪斩已经有了取舍决定,然而当前问题反而纠结于——洪斩心下虽然决定不对云扬出手,可今天跟着自己来这里的五个属下,却不是那么有远见,能够看清楚情势的货色。   尤其是身为老大,一定得有老大的派头,气场,威势,所谓的输人不输阵,亦是此理。   就算你云扬背景深厚,自身能力亦高,有些话,洪斩还是非说不可的,毕竟对方杀了自己这么多人,难道就连句话也不说了?   这亦是洪斩一开始就是展现出咄咄逼人的姿态,却耐心很好地听着云扬回应的根本原因。   更有甚者,洪斩既然知道云扬也不是笨蛋,自然也会联想到,对方会这等天气现身此地,绝不会是出来大春观摩雪景的,而是另有事情。   即便是因为此点,相信这位云公子也不想跟自己为敌,尤其不会想跟自己拼命。   所以洪斩笃定云扬会配合自己解释;纵使口气高傲,态度恶劣,但终究还是解释了啊。   只要解释了,双方就有转圜余地,就有落台阶的份。   至于云扬态度如何的恶劣,洪斩反而不太在意,自己恶言恶状在先,人家一个世家贵公子,怎么可能就听着受着,反唇相讥不过是意料中事。   洪斩根本就没有不想追究下去,当真追究下去,可就跟他的初衷相违背了!   嗯,奸淫妇女,乃是江湖大忌;杀了他们,也是属于无可厚非。——正要说出这句场面话,然后揭过恩怨径自走人的时候,自己的属下却偏偏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说出来了要杀死云扬的话。   一下子让洪斩即将出口的话一下子憋在了喉咙里,更让原本就不是很和谐的气氛雪上加霜,不,简直就是要剑拔弩张了!   说句实在话,现在的洪战心里,满满的都是日了狗啊!   我知道我的属下不开眼,不懂事,但没想到竟然这么的不开眼,不懂事,居然抢老大的话语权,这他么的什么事啊,我很无奈,很无语啊!   然而令到洪斩更无奈更无语的状况陆续有来,毕竟猪队友不止这么一个,他一共带来五个手下一道前来呢。   “大哥!杀了他,为兄弟们报仇!”这是又一个开口了。   洪斩脸色愈黑,心下愈是哀怨。   “老大,千万莫要让一干兄弟们死不瞑目啊!”又来了一个更狠的猪队友。   洪斩这会脸是黑的,心却是想哭的。   我何尝想要让他们死不瞑目?我这不正义正辞严地为他们讨要一个说法呢么?   你们咋不说他们干出来的那点破事呢?搁你们身上,你们好意思说吗?   “大哥,兄弟们尸骨未寒啊……”另一人声泪俱下。   洪斩:……   云扬何等样人,他自然是很明白洪斩此刻的心思,更加明白其一开始的心思,自然而然的笑看这货现在的坐蜡!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洪斩,并不开口插言,只是那份笑容,却是满满的意味深长,充满了恶意。   洪斩毕竟是血刀堂总瓢把子,端的拿得起放得下,能人所不能,他狠狠地瞪了那几个属下一眼,沉声道:“咱们血刀堂吃的是江湖饭,舔的是刀头血,有很多事情都可以做,但那些下作事情却是断断不可以碰触的……”   他接下来本想说:既然他们乃是犯了江湖忌讳,自然罪有应得,那就是他们该当此罪,就算云公子不杀我也是要杀的……   诸如此类一般的漂亮话,然后再说几句狠话警告挽回面子,便准备离开了。   若是当真这么一来,非但有了面子,更兼有了里子,就算还是不免有示弱之嫌,却已经无伤大雅,无关自身威严气势。   偏偏就在这个微妙当口,原本一直地面上爬伏的,浑身污秽不堪的白衣人,居然缓缓的站起身来,一个冷漠的声音说道:“区区血刀堂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在本座面前这般买狂!银刀洪斩,不过是江湖鼠辈吹捧出来的些微名气,也敢肆意张扬,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洪斩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一下子给打蒙了,原本已经打好了腹稿,即将出口的流利说词,登时又一次噎在了喉咙里,一点都出不来了。   洪斩半张着嘴,勉力转头看着这个不知道咋回事就突然横空冒出来的老家伙,只感觉天雷阵阵。   咋回事?   我这边都要偃旗息鼓了……   你这么蹦出来算是几个意思啊?   你都这么说了,你让我怎么下台,你这是红果果的挑事啊,你那头的啊?!   冰尊者长身而立,却是瞬时间尽洗颓风,眼神如雷似电,注目洪斩,冷冷道:“洪斩!还不快快跪下求饶,当真还要爷爷亲自动手,落得个死无全尸,血刀堂堂口上下尽灭的下场吗?!”   洪斩的嘴巴都气歪了。   “你是谁?”洪斩怒气勃发,杀意空前。   这次可是实打实毫不花假的森然杀意,你以为你是谁啊,竟然如此指名道姓肆无忌惮的诋毁你洪爷爷,就算你是凌霄醉,四季楼楼主年先生……总之你肯定不是他们吧!   “我是你爷爷!”冰尊者大吼一声,竟自抢先出手,一挥手之间,早有两道冰刃瀑布轰的一下子,以雪山崩塌之势急疾而出! 第二百五十三章 稀里糊涂生死战!   只是冰尊者的攻击目标赫然不是洪斩,而是距离洪斩稍有几丈距离的另一人。   对方亦是久经大战之辈,虽骤然遇袭,却自即时应变,大吼一声之余,不退反进,逆流而上,冲了回来,手中血刀更夹杂着凌厉的风声,全力出手反扑!   只可惜他反扑的对手是冰尊者,四季楼五大尊者之一,他再怎么应变迅速,全力以赴,却又怎么会是冰尊者的对手!   轰!   冰刃只是一个接触,第一时间就将反扑之血刀打得粉碎,冰刃风暴近乎全无阻滞地劈头盖脸砸将下去。   就在云扬等人众目睽睽注视之下,那人的整副身躯,瞬时间支离破碎,连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被剔成了一块一块的散落在地上!   沦为一堆碎肉!   虽为凌迟碎剐,至多也就不过如此而已!   随即,现场突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寂然氛围之中,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洪斩的手缓缓的按上刀柄,眼神刀锋一般的钉在了冰尊者脸上,淡淡道:“阁下是四季楼的冰尊者?”   冰刃风暴乃是冰尊者的招牌名招。   眼见如此名招现世,作为当世有数杀手组织首脑的洪斩若是认不出来,那也就不用再在江湖上混了。   冰尊者腾身而起,周身仍自萦绕着无边冰霜,怪笑着扑向洪斩:“洪斩,久闻你是江湖有数高手,杀手排行榜名列前六,今日适逢其会,正可领教领教,看看到底是杀手排行榜上人了得,还是四季楼的尊者更强!”   洪斩银刀一挥,一片灿烂银光骤现,便如是银河落下了天空,当的一声,竟然一刀便将冰尊者的冰刃尽数劈碎,喝道:“这是年先生的意思么?”   他这一刀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非但于举手投足之间逼退了冰尊者,更完美地展现了自己的实力,却并没有令冰尊者受伤,显然是想要冰尊者知难而退。   四季楼的威名实在太过震慑人心,这段时间以来又有森罗庭被全面围剿的前车之鉴在前,即便以洪斩也不愿意贸然树立如此不可匹敌的大仇,一招留手,已然存下了示弱之心,更无追究冰尊者暴起灭杀手下之仇!   冰尊者嘿嘿一笑,突然呸的一声,骂道:“洪斩,你怕了?你竟然怕了?所谓江湖盛名,竟是言过其实,所谓深不可测的传闻不过是个笑话!”   洪斩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纵然是个泥人,也须有三分火气;更何况他还是江湖黑道跺跺脚就颤三颤的巨擘人物!   若是在此还要咽得下这口气,如何服众,森然道:“冰尊者,你杀了我的人,须知血债血偿,报应不爽!”   冰尊者冰刃再次扬天而起,哈哈大笑:“但是你敢杀我吗?就算我杀了你身边的所有人,又能如何?你敢反击吗?若是你杀了我,整个血刀堂都要为我陪葬!?”   “更何况,就凭你的细微手段,还不够资格在我面前说嘴!”   冰尊者冰刃飞舞,整个人如同腾云驾雾,只攻不守,一味的高呼酣战,赫然将血刀堂连同洪斩在内的五个人全数卷入了攻击范围之中,招招狠辣,式式皆杀。   当当当……   首当其冲的洪斩连出三刀,正面拦截了冰尊者三次攻击,正待再度出言分说,以当世顶峰高手的本身修为素养而论,交手一瞬,高下早判,光是这几下,自己便已经是接二连三的手下留情了,若是冰尊者知机,便该识得进退,即时停手乃至抽身而去,令到局面不至走到不死不休的阶段。   要知越是修为高深的修者越是惜命,就算冰尊者威胁成立,四季楼会因冰尊者之死而追究血刀堂,但冰尊者本身若殁于此役,后续如何,又于其何益,所以冰尊者若死,于彼于此都是莫大的不利,亦正因为此,洪斩仍是勉力压抑怒气,不曾厉行反扑,反噬冰尊者。   然而就在此时,洪斩却听到身边那名属下悲愤地叫道:“堂主!难道,你还要忍么?”   洪斩心下陡然一凛,眼神略略扫过,却见见自己的那四名手下此刻都已经是眼珠子都红了!   见微知著,洪斩如何不知道自己今天的软弱表现已经引起了兄弟们的大大不满;若是再没有什么动作,恐怕……兄弟们就要先一步寒心了。   而此事一旦回去传出去,血刀堂的凝聚力,也将大打折扣,不复往昔。   洪斩扪心自问,若是自己放在手下人的立场,心下想的多半也是这个道理。   面对云扬,杀了你的人,你没有做什么,那也罢了。毕竟云扬身份特殊,乃是王爷世子,隐患实在太多,更兼对方还占有道理,确实是于公于私都不该出手的。   但是接着出来的冰尊者,却是摆明在你眼皮底下杀了你的人,甚至在你已经手下留情的情况下,还要咄咄逼人,持续逼杀,难道,你还不动?   若是还不动,那,咱们还是血刀堂么?干脆直接改名字叫受气包吧!   一念及此,一阵难言的杀气登时从洪斩身上涌了出来。   他这一生,还当真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更加没有这么被动过。   平心而论,四季楼自己的确惹不起,又有森罗庭的前车之鉴昭然眼前,但……那又怎样?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般田地,就算惹不起……那也是必须要干了!   尤其是眼前的冰尊者,正是引动当前恶劣局面的罪魁祸首,一定要弄死!   就算如此所想,就算事后血刀堂,自己被四季楼追究,你冰尊者却是注定看不到的!   “杀!”   洪斩一声暴喝。   洪斩针对冰尊者之杀心成型的同时兀自以眼角余光瞄了瞄云扬那边,心中暗暗祈祷,希望云扬言而有信,不会此刻乘隙来攻,更加拜托这俩人可千万别是一伙的。   洪斩自问本身修为在冰尊者之上,更在刚才交手之际察觉冰尊者状况有异,远远不及传闻中的程度,却仍旧是一大威胁,一旦多了如云扬这般的天境强者相助,胜负之数不免难侧。   所幸他一眼之后,即时放下心来。   云扬没有动!   没有乘人之危,这就是释出了善意!   洪斩登时放宽了一半心,出手一刀便如是羚羊挂角,毫无痕迹的慨然劈出。   噗……   血光崩现。   这一刀的战果,居然是将冰尊者一条左手直接砍了下来。   这么容易,包括出刀者本人洪斩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自家人最知自家事,自己刚才那一刀威势虽具,真实杀伤力却是有限,三分实七分虚,更多的乃是藏在后边的无数后招,无论冰尊者闪躲或者是硬拼,都有好几个法门直接逼上去。   洪斩对冰尊者评价极高,虽然在先前的短暂交接中对冰尊者的修为实力有所了解,却还未敢放进,这一招也旨在试探冰尊者的底限,却万万没有想到,看起来生龙活虎的冰尊者居然这么不经打!   一刀直接就……   冰尊者一声惨嚎之余,浑身上下却自突兀地冒出来一片雾蒙蒙的白气,惨烈的厉吼一声:“云公子,念在过往交谊,拜托你一件事!告诉我的兄弟们,为我报仇!”   突然整个人猛地膨胀起来。   先是一道血光,从他身上猛然飞了出来,冲向云扬所在的方向,而他整个人,整副身躯却自强行冲进了洪斩等五个人聚集之地。   接下来……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轰然而现!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猛然炸响!   自爆!   冰尊者,将自己全部灵魂能量与生命能量,竟然在这一刻,极限引爆! 第二百五十四章 前所未有的郁闷!   洪斩灰头土脸的转着圈的飞了出来,身上早已经是血迹斑斑,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踉跄了几下,这才终于驻刀站定,抬起头,忘形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场中,满眼尽是不可思议。   场中此际,已经没有了冰尊者的身影。   而自己的四个手下,修为较弱的两个,已经在刚才那道爆炸之中化作了漫天飞灰,尸骨无存,还有另外两个,破麻袋一般的飞出去,正躺在地上呻吟,重创在身,状态堪虞。   洪斩只感觉如同做梦一般,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喃喃道:“……这……这这特么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位血刀堂堂主感觉自己貌似是要疯了,脑海中尽是一片混沌。   他这一辈子,也没有遇到这么离奇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这位冰尊者,难不成……是疯了么?!   你一上来全然没有理由的挑衅,进而不由分说就杀了我们一个人,这也倒罢了,顶多就是你们四季楼霸道惯了,可是你偌大名声,怎么可能连我一刀都接不下,直接就剁下了您的胳膊呢……   若仅止于此,还可以说传言有误,冰尊者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有名声没实力,但您之后全无犹豫的直接自爆是个什么说法,什么情况?!   你这是冲过来送死,还是不甘受辱,拼个同归于尽啊?   这,这戏也太过了吧?!   再然后……您都已经是摆明送死,拼命一搏了,干嘛还憋屈万状的让别人给你捎信,让你的兄弟们帮你报仇?!   这……这……这……   洪斩感觉自己的脑袋里面全是浆糊,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无法思考了!   你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眼见定局已就,他兀自不敢置信的愣愣转过头,看了看云扬,只见到这位天唐的云公子手中正拿着一块晶莹的东西,往他自己的怀中揣去,同时还一脸沉痛地说道:“冰尊者,您一路走好,您放心,您的话我一定带到就是!您最后的遗愿,我一定为您完成!云扬绝不会辜负彼此相交一场的情谊!”   洪斩:“……”   “我说……云公子……”洪斩只说了一句话,就听到两声痛苦地呻吟从两边传出来,正是自己的两个手下,刚刚从昏迷中醒来。   他们两人所承受的伤势着实不轻,整个人便如是血葫芦一般,若是不及时施救,这两条命多半也是要交代的。   这会还是先以关照活人为先吧,洪斩一念及此,呼的一下子飞了过去,将两人扶起,草草的检查了一下伤势,拿出伤药让两人服下去。   好半晌总算是将两人的伤势稳住,可是转头看的时候,才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整个人僵硬地站在了原地。   云扬呢?   这家伙去哪里了?   目光所过之处,那原本属于云公子静静地站立的位置,赫然已经没有了那道紫衣飘飘,雍容潇洒的身影!   洪斩一声长啸:“云公子?云扬?!”   随即便是冲天而起,直升到了数十丈的高空之上,四下看去,只见漫天风雪中,一道紫衣人影在极远的地方闪了闪,旋即就彻底不见了。   这……怎么就走了呢?   你难道不应该谈一谈?然后对这件事情,发表一下看法?将来的各自立场,也能协商一下的嘛。   你就这么脚底抹油溜了那是几个意思?   “我这今天遇到的……”洪斩当然是个老江湖,而且还是个江湖经验已经达到了极高深,极透彻地步的角色。   但现在,他却感到自己今天貌似是彻头彻尾的懵逼了!   他完全无法理解,今天自己遇到的究竟是些个什么人,什么事,更加不知道,这一切到底因何而起,始末缘由。   来了,吵了,打了,杀了,完事儿了。   到了到了……就剩下了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整个人如同做梦一般,云里雾里跌跌撞撞。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咋回事?事情怎么就演变如斯了呢?!”   看着漫天风雪,洪斩迷惘到了极点的喃喃自语。   “这位云公子不知道是敌是友;但是跟四季楼却是完完全全的死敌了……”洪斩感觉自己非常冤枉:“……这辈子都没想过跟四季楼为敌啊。”   ……   云扬在风雪中一路疾驰。   一声长啸,红红如同一道红色闪电,从远方疾驰而来,奔到云扬身边,摇头摆尾,极是欢喜,大脑袋不断的在云扬身上蹭来蹭去。   云扬翻身上马。   怀中的九天令,不断地传来消息。   东边,毫无发现,西面,没有行踪;北面,没有发现。   月如兰,就这么消失了。   云扬心乱如麻。   云醉月,在得知了火尊的死讯之后,消失了。   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月如兰,在知道了风尊的死讯之后,也这么消失了……   “我知道我这么说有点自私……”云扬喃喃自语:“但是……难道你们就从来没有考虑过,你们就这么消失了,死了,对我的打击有多么大么?”   “难道就没有人为我想过,哪怕任何一方面?”   云扬长长叹息。   他扪心自问,自己一生行事,尤其是对朋友,对姐妹,对兄弟,从来都是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问题。   但是,偏偏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设身处地的为自己想一想。   “说的残酷一些……哪怕你真的活不下去了,哪怕你真的是生无可恋了,活着只是受折磨了……但是,总要跟我说一声吧?我阻止不了你们的寻死,但我起码可以给你安排一场葬礼啊……”   “那样,起码我也见到了尸体……”   “现在可倒好!”   云扬憋闷异常:“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留下我满心的悲伤悔恨还有无尽的不解谜团!”   远远地看到天唐城雄伟的轮廓,云扬停下脚步。   前面,便是天唐城。   这里乃是荒郊野外,落雪纷飞一片苍茫。   城内城外,便是两个世界。   自己只要进去了,那么,忙碌的事情就绝不会只有这一件了。但是,自己却又不能不进去!   既然如此,那便如何?   云扬下意识地四周巡查一番,在漫天风雪中,突然间心思空明!   似乎在这一瞬间,想明白了什么。   他仰天长啸一声,大声道:“告一段落!便是告一段落吧!”   两腿一夹。   红红长嘶一声,展开速度,如同一道红色闪电,窜入了天唐城之中。   城门的守卫士兵同时感觉,一阵天寒地冻的感觉,突然间袭来,浑身都是默然打了一个寒颤。   脑袋几乎瞬间冻得没有了思想。   云扬的身影已经远去,看不到了,几个城门士兵才终于回过神,喃喃道:“云公子一来,怎地……这么冷?!”   云扬并未感觉冷。   但却感觉,怀中,那一块冰神之骨,正贴在自己的肌肤上,让自己有一种无比的奇怪的感觉! 第二百五十五章 心被冰封,身坠冰窟!   一股沁入骨髓的冰凉之气;从那块冰神之骨上缓缓挥发。   向着自己身体内钻了进去。   云扬本想要阻拦这种冰寒之气,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自己来用这冰神之骨;毕竟,只有一块。而且还不知道四季楼有什么别得秘密方法探测……   一来不安全,二来不完整。   但是,这股冰寒之气,自从自己将这块冰神之骨放到怀里之后,那明显不同的冰寒之气,带着一种隐隐的强大力量,却是如同百川汇海一般,不断的向着自己的身体里涌进来。   挡都挡不住!   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无底洞。   云扬运起生生不息神功,竭力的想要切断这股冰寒气息。   但是,根本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生生不息神功运行起来之后,突然间似乎一下子打破了江河的堤坝一般,那冰寒气息突然间轰的一声,沸腾一般的向着自己体内灌了进去!   “哦……”云扬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哆嗦。   蓦然间,脱口而出:“绿绿?!”   能够做出来这样的事情的,除了绿绿,绝不会有别的!   他的手本来已经抓住了怀中的冰神之骨,随时准备,若是切不断的话,就立即扔出去。   但是,这一刻却突然改变了主意。   任由那呼啸的冰寒之气冲进自己身体经脉,然后……不出预料的消失无踪!   时间不长,只有一个呼吸的时间,这股冰寒之气就猛然截止了。   似乎是体内的绿绿停止了吸收。   云扬紧张地看着手中的冰神之骨,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种至寒的感觉,已经淡了很多。   但,万幸的是……冰神之骨还维持着原来的形状和感觉。   “运气!”   云扬深深感觉到自己以前的日子对绿绿的教诲还是有成果的:给你的东西,你可以全部吸纳;但是没有给你的东西,最好不要动!就算要动,也只能动一半!   现在看来……绿绿乃是严格的遵循了这个规矩:只吸了一半。   “不过绿绿吸得这一半,绝对是其中最精华的一半……”云扬苦笑一声:“剩下的……或许并不是守规矩,而是……绿绿也不稀得吸了。”   不得不说,云扬的猜测,绝对可以是百分之九十的准确率——以他对绿绿的了解来说。   “绿绿?绿绿?”云扬喊了几声,但是,神识空间依然没有半点动静。   “联系不上……”   云扬叹了口气。   骑在红红马背上,向着云府而去,但是刚刚走出去七八丈,突然间猛地身子一震。   他想到了一件事情。   虽然自己现在与神识空间失去了联系,但是,就刚才看来,绿绿依旧可以吸取外面的能量的。   刚才的冰神之骨,显然是由于里面能量巨大,所以,自己察觉了出来;但是……若是这么说的话,那些没多少能量的玄晶……玄石?岂不是也可以?   这么说的话……自己这段时间里杀的那么多恶人,那因果不平之气,岂不是同样没有浪费?   所差的,只不过是之前自己心知肚明,而现在并没有察觉。   仅此而已。   但彼此不管是绿绿,还是空间,还有自己,却都依旧存在的!   瞬间想明白了这一点,云扬担忧了许久的事情,也顿时迎刃而解,刹那间心怀为之一畅。   既然绿绿没事,空间没事,自己没事,那么……两个白白在空间里,也肯定不会有事。   “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云扬默默地说道:“不能因为看不到成果,就不做了。坚守本心,一切,自然都会有回报!”   他大笑一声,扬长而去。   ……   剑尊者,雪尊者霜尊者三人心急如焚。   刚刚接到消息,说是冰尊者被森罗廷围攻;三人就已经提心吊胆,拼命一般的向着那边赶过去。   但还没到就得到消息,冰尊者已经被楼中高手平安救出。刚刚宽了心,却又听到……冰尊者居然神智失常,击杀了援救他自己的人,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剑雪霜三人更加的心急如焚。   而且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以冰尊者那样的人,怎么会突然神志失常?这绝对不应该的事情。但具体再问的时候,却又得不到任何回复。   “找到了冰,一切就都能水落石出!”   三人心思相同,立即传令江湖打听。   过了好几天才得到消息,冰尊者貌似是向着天唐城那边去了。   想到冰的儿子一家因为四季楼的事情家破人亡,三人都是很明白冰尊者的感受,不约而同的向着天唐城赶来。   风雪中,三人风尘仆仆,刚刚进入天唐城,然后立即入住接天楼。   这里乃是上次之后,设定的秘密接头地点。而接头的暗号,只有兄弟们自己知道。   如果冰尊者来到了天唐城,那么,就一定会在这里留下消息。   刚刚住下,霜尊者就急不可待的出去查看。   瞬间就已经回来。   “怎么样?”剑尊者脾气最急。   “冰的确是留下了消息,但是我没看懂。”霜尊者脸色很难看,道:“你们自己看吧,这是我抄来的,你俩若是不信,也可以自己去看看,反正就在那边。”   剑尊者与雪尊者都是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说法?   自己兄弟之间,啥时候还要用这种怀疑的口气说话了?   雪尊者一把接过来,只看了一眼,就顿时张大了嘴巴,霍然抬头,看着霜尊者。   霜尊者一脸的冷漠加苦笑,脸色阴沉着,似哭死似笑的咧咧嘴:“就是这样子。”   这时候,剑尊者也已经看到了,一对浓眉猛地皱了起来,忍不住问道:“这……真是冰留下的?”   霜尊者脸色一黑,霍的站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跟我来!”   剑尊者知道自己这句话有些不妥当,想要解释几句,却见霜尊者已经大踏步的走了出去,居然不回头。   两人只好跟上。   来到那隐秘的墙角,看到那温润如玉的冰块传递的消息,兄弟三人的都是面面相觑。   凝水成冰,凝冰化玉,那是冰尊者独门的招牌手段!普天之下,就只有冰尊者一个人,可以做到这一点。   除此之外,哪怕是年老大,还有凌霄醉独孤愁等人比冰尊者的修为高出去不知道多少的绝世高人,却也绝对做不到,可以用这样的冰玉痕迹留言!   一看到这个,就能立即确认,这的确是冰尊者留下的。而且,是在没有顾虑的时候,从容留下来的。   “但这怎么可能!”剑尊者脱口惊呼,一时间,有些失魂落魄。   “没什么不可能的!”霜尊者脸色很难看。原本苍白的脸色,现在,居然笼罩上了一团黑色。咬着牙说道:“照我看,这不仅是很有可能,而且,恐怕这就是事实!”   雪尊者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也是这么想。”   三人站在风雪中,漫天的大雪不断地落下,不过不长的时间,三人同时就化作了雪人,僵硬的一动也不动。   这件事情的打击,对三人来说,简直是天翻地覆!   整个世界,似乎都在这一刻崩碎了。   “所谓尊者,只是棋子;一旦身亡,神骨收回,为别人作嫁衣裳……哪怕是没有身死,一旦神骨成熟,吸取了生命元气……也是只有一死……”   上面清清楚楚的将冰尊者的遭遇全写了出来,而且,也加上了冰尊者所知道的所有一切!   但者所有的一切,让剑雪霜三人看了之后,只感觉浑身冰凉,如坠冰窟! 第二百五十六章 受人所托!   剑光在风雪中一闪。   冰尊者留下的消息,已经消失不见。   “回去!”   剑尊者的声音很干涩。   “回房再说。”   雪尊者与霜尊者都是猛然惊醒。   心中都是一片苦涩。   现在回房商议……当然是有必要,但是,就是在刚才,自己三人同时僵硬的站了足足半刻钟,却也是同样无法遮人耳目的。   “冰所言神骨之事,几分为真?”剑尊者皱眉道。   雪尊者叹口气,道:“怕是……十分。”   “十分?!”剑尊者霍然回头,看着雪尊者的脸。   “是。”霜尊者也在点头。   “为何?”剑尊者修为高强,但是,一颗心的玲珑剔透,却比不上雪尊者与霜尊者;一般来说,在刀剑雪霜冰五人之中,以雪据首,冰次之,霜三席;而刀和剑,向来没什么自己的看法,只知道猛冲猛打而已。   “我这么多年也一直在怀疑……”雪尊者皱眉道:“四季楼之前的尊者,去了何方?在我们这五个尊者之前,应该还有不少的尊者的!或者与我们一样,都是刀剑雪霜冰,但,也有可能还有别的……”   剑尊者道:“这么多年过去,他们肯定死了啊。他们不死,我们如何上位?这一点难道也要问?”   “我自然知道他们都死了。就算不被人杀死,也已经老死了。”雪尊者慢慢的一字字说道:“我问的是……纵然他们死了,但是那神骨,去了哪里?”   剑尊者猛地张大了嘴巴。   “我们都知道,神骨最终,是收归四季楼的,而我们的最终目标,也是收齐神骨!成就不死不灭的神体。”   雪尊者慢慢道:“按照道理来说,我们既然成为新的尊者,那么,之前的那些前辈所取得的神骨,理应交给我们使用吧?毕竟,一块神骨,就已经成就了我们现在,若是三块呢?十块呢?二十块呢?”   随着他的问话,剑尊者与霜尊者脸上的神色越来越难看。   “但是,事实却是并没有给我们,那么,为什么不给我们?换句话问,既然那些神骨不给我们,那么,却是给了谁?”   雪尊者的声音越来越低,脸上神色也越来越是明灭不定:“按照老大的雄才大略,岂会让这样的宝贝,就那么封存在那里蒙尘?”   “还有一件事,哪怕我们运气好,将剩下的神骨全部拿到了手,那么,我们拿到的神骨也绝对不是完整的,那么,这是为什么?”   霜尊者吐出一口气,森森的低声道:“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剑尊者早已经手足冰冷。   他愣愣的站着,两眼呆滞,整个人似乎已经失去了神采。良久之后,突然猛地咳嗽一声,声音沉闷之极。   一口粘稠的鲜血,忽的一声从他口中滑落。   但他依然呆呆的站着,似乎根本没发现自己刚才居然吐了一口血。   他的整个人的精气神,已经完全崩溃。   毕生为了四季楼忠心耿耿,鏖战江湖,出生入死不知道数百数千次,心中始终没有半点怀疑过什么。   但是就在今日,短短的时间里,毕生的追求与信仰,却完全崩塌了!   这对于剑尊者来说,如同天塌了一般。   “剑!”雪尊者担心的叫了一声。   剑尊者木偶一般的转过头,木然道:“……什么?”   两个字说完,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整个人的脸色,也已经化作了死灰色。   他在这个时候,居然胸中萌生了死志;明知道自己现在情绪激烈,导致功法溃散,经脉紊乱,玄气反噬;但是,他却任由崩溃的玄气在身体内乱窜,半点也不加以约束。   一双眸子,也已经化作了两个黑洞。   就像是……在地上已经埋了数十年的骷髅的眼窝子。   轰!   霜尊者一巴掌就将剑尊者打了出去,无限的霜寒,轰的一声落在剑尊者身上,扑身上去,掐住剑尊者的脖子,流泪吼道:“你想要做什么?你想要死?兄弟们谁不想死!?但是,想死你就能死的成么?在自家兄弟面前寻死,你是个什么东西!”   剑尊者被掐的喉咙咔咔地响,但却终于清醒,眼神眨动了一下,恢复了清明,一只手抓住霜尊者的手,喃喃道:“不错,我还不能死。”   他盘膝坐在地上,运功梳理经脉。   虽然死志已经打消,但神色之间,却还是充满了萎靡。   “现在怎么办?”霜尊者问道。   “当下之计,唯有先找到冰!”雪尊者目光危险的闪烁:“只有咱们兄弟们凑在一起了,才能一起讨论后面的路,我们该怎么走!”   “否则,就算是我们三人商量的天花乱坠,但是,冰不知道,也就等于没用。”   雪尊者淡淡道:“咱们兄弟,活,一起活,死,也要一起死。战,要一起战,但若是真的心灰意冷要退出江湖……那么,大家也要一起退!”   霜尊者大声道:“不错!一起生一起死,一起冲一起退!”   他和雪尊者四只眼睛对了一下,都是看到了对方心里的想法。   刚才雪尊者最后才提到了,就算是要退出江湖,也要一起退。大家兄弟这么多年,霜尊者如何不知道,此刻的雪尊者,既然说出来这句话,那就已经萌生了退出江湖的想法。   甚至……已经是决定了退出!   剑尊者在疗伤,雪霜二人都在他身边护卫着。   静静地,兄弟二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一个字。   摆在面前的东西,已经足够了。   报仇……谈不上,但继续……却又说什么也不愿意了。   那么就只剩下了一条路。   退出。   但,退出,却肯定会要面对四季楼无边无际的追杀。如何才能真正的退出?   “天涯虽大,江湖虽广……但,何处能有安乐?”   良久之后,雪尊者有些茫然的喃喃说道。   这句话,几乎是说到了霜尊者的心里,居然忍不住鼻子一酸,险些就落下泪来。   在今日之前,谁能想到自己会面临这样的事情?!   便在此时,突然间。   “咚咚咚……”   有人敲门。   雪尊者与霜尊者都是如被雷击一般猛地站了起来,对望一眼,都感觉到对方脸色苍白,眼神中,还有说不出的惊慌。   雪尊者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谁?!”   外面,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可是雪霜几位前辈在里面?在下云扬,特意前来拜访。”   云扬?云公子?   两人一阵意外。   先前来到京城,似乎一些事情,就有云公子的影子在里面,之后雷动天事件,又有云扬参与。自己等人镇守山谷拦截追兵,又是云扬冲关而去……   而现在,自己等人在这等时刻,这等境遇的时候,这位云公子居然又出现了!   他来做什么?   霜尊者冷哼一声,道:“原来是云公子,不过,咱们与云公子貌似还没有这份登门拜访的交情吧?不知道云公子这一次过来,又是为了什么?”   现在的心情,几位尊者那是谁也不想见的。   心情之差,已经是登峰造极了。   更何况是曾经为敌的云扬?那是见到都忍不住立刻动手的人……   外面,云扬的声音清雅地说道:“咱们交情自然不够,不过,有些事情未必非要有交情。云某乃是受人所托,前来拜访,若是尊者大人不愿意相见,那么,云某就这么回去也无不可。”   受人所托?   霜尊者眼中精光一闪,忽的一声打开了门:“谁托得你?”   云扬一身紫衣,风度翩翩站在门外,微笑道:“这个,要进了门再说才好,自然,若是霜尊者想要在下就在门口说,也无所谓。”   门内,雪尊者的声音响起:“既然云公子来了,那就是客人,还请入内奉茶。”   霜尊者让开了门,道:“进来吧。”   云扬淡淡一笑,潇洒的走了进去。   雪尊者端坐着,看着云扬,目光锐利,道:“云公子,不知道受谁所托而来?”   云扬道:“他。”   手腕一翻,一块白色的如同玉石一般的骨头,出现在了手掌心。   整个房间的温度,突然间猛的下降了几十度!   天寒地冻! 第二百五十七章 传讯,噩耗!   看到这一块晶莹的,如同玉石一般的骨头,剑雪霜三人触目惊心,如被雷击,三双眼睛同一时间里变成了滚圆之状。   尤其是正在打坐调息的剑尊者眼睛猛地睁大,一口血如同箭一般喷了出来,整张脸变得通红。   雪尊者连嘴唇都颤抖起来,一张脸瞬时间转为雪白,更加的名副其实。   霜尊者亦是浑身一颤,整个人愣在了那里,僵尸般的一般不动了。   那是一块体积很小,甚至可以说是极短的骨头。   若是放在一个人的身上,大抵就是人体脊椎骨其中的一节!   云扬看着手上的冰神之骨,神色间满是恋恋不舍之色,似乎舍不得交出去。却还是伸出手,将那块冰神之骨放到了桌子上,发出了咚的一声轻响。   这一声响动本来轻微之极,却即时引回了三人的心神,三人目光同时聚焦到了桌上的冰骨之上。   “这是冰尊者临死之前,托付给我的事情。”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说句实在话,这个忙我其实是不想帮的。但是……同为修行中人,面对一个当世强者临死之际的最后嘱托,我终究是不忍心拒绝……”   三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一味呆呆地看着那块骨头,死死的盯着。   “冰尊者临死之前,共得有两个半托付。”云扬道:“其中之一就是送回这冰神之骨,尤其他指明了这块神骨的交托对象乃是他的兄弟们;而非是交给四季楼,这也是我乐意完成他嘱托的主因之一。”   就算四季楼,四大尊者之前因缘际会之下承诺不与云扬为敌,然而四季楼之立场始终与玉唐对立,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而四大尊者都“很”知道云扬乃是非常注重兄弟情谊之人,以云扬当前天境修行者的修为眼力见识,就算不知道神骨之来历掌故,也知道绝非凡品,对于修行助益莫大,肯予送回,端的是莫大人情。   三位尊者同时身子一颤,眼中水光闪烁,伤心不已。   “另一个托付,则是请我转告他的兄弟们,为他报仇!”云扬道。   剑尊者激烈的喘息着,喉咙里发出好似拉风车一般的声音,刺耳至极。   “是谁杀了他?!是谁?”雪尊者语气语调丝毫不见平日里的冷肃,一双手更是颤抖得几乎握不住拳头,勉力伸出手抓住了那冰神之骨,切身感受到那冰寒的气息,一双眼睛里眼泪终于泉水一般流出来。   霜尊者浑身霜寒气息冲天而起,猛然转头:“是谁杀了我兄弟!?可是森罗庭中人吗?”   这几乎是三大尊者最直观的第一判断,四大尊者名声在外,环顾当今之世,有此能力者本就寥寥无几,而即便有此实力者多半也会忌惮四季楼之报复,不会当真痛下杀手。   唯有森罗庭,现如今已经与四季楼彻底撕破面皮,不死不休,之前更有多人联手围攻冰尊者,令其重创之举,后续逼杀也在情理之中。   云扬道:“这个人虽然也是江湖上盛名的绝世杀手,却并非是森罗庭中人,那人乃是……血刀堂,洪斩!”   “洪斩!”   雪尊者一声厉吼,睚眦欲裂,满目尽是凶光。   剑尊者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云扬:“你刚才共得两个半托付,我兄弟……那半个托付是什么?”   云扬道:“这个……这个说起来真是惭愧,冰尊者当时所留的仅仅只得……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大抵就是……让我的兄弟们,先看了我的留言,然后慎重的做出决定。”   “就是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我不知道是冰尊者在弥留之际,没有把话说完,还是就是如此,所以这第三个托付,就只如此,所以我刚才才说是半个托付……”   云扬斟酌道。   这句话乃是云扬自己添上去的;然而骨子里,云扬却万二分的相信,以他们之间的兄弟之情,冰尊者绝对没有可能不给他们传递相关消息。   但云扬却又怕现在兵荒马乱,万一若是没有看到那个相关消息该怎么办?所以专门的在这里提醒了一句,引为契机。   这句话普一出来,三大尊者一时间面面相觑,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中隐现深思之意。   “洪斩……洪斩……洪斩……”霜尊者只是低着头,一个劲地喃喃念叨。   念叨声音之中的怨毒意味,却是倾尽了江河之水也难以洗刷。   雪尊者紧紧地抓住冰神之骨,眼中的泪水断线珠子一般的掉落。   扬天抬起头,喃喃道:“兄弟五人,纵横天下已经数十载聚多离少……几乎没有怎么分开过;不意前段时间,刀神陨灭,一命呜呼,众兄弟痛断肝肠;想不到今日,竟又去一人!”   他闭上眼睛,两行眼泪不断地落下,而他的脸上,却在这一瞬间,那原本光滑的脸肉眼可见地出现了一道道苍老的皱纹。   而头上那原本半黑半白的头发,几乎就是在眨眼之间,悉数化作了雪白之色!   再没有一根杂色!   瞬间白头!   乍见雪尊者这般老态龙钟的模样,登时让剑尊者与霜尊者大惊失色。   “雪!”   两人齐声惊呼。   雪尊者兀自充耳不闻,然而其神态竟是更见苍老颓败,但见他深深地吸气,深深的叹息,眼泪从未停止,更有一股子心灰意冷的感觉,丝毫不假掩饰的散发出来。   霜尊者与剑尊者两人怔怔的看着雪尊者,瞬间生出一份明悟,雪尊者心中对于神骨真相的事情,竟然是如此的在乎。   这件事情对他的打击,更是异乎寻常的沉重。   或者可以这么说,冰尊者的陨灭,让雪尊者伤痛过度,而神骨的真相亦成为现实,更让他万念俱灰,如此两两叠加之下,登时让冰尊者所有的人生信条,一同剑尊者一般,瞬时间彻底坍塌!   这种痛苦,若非亲身经历,切身体验,局外人根本无法感知。   云扬满脸尽是神情淡然的看着他们,由始至终无动于衷。   云扬从来不是冷血之人,但此际看着雪尊者等人的莫名伤痛,云扬的心中有的就只是快意。   你们也终于品尝到了,自己最亲的兄弟死亡的感觉么?   怎么样,爽不爽,好不好受啊?   你们现在终于体会到当年天玄崖,我的八个兄弟就在我的身边陨灭是什么感觉么……   你们只是死了一个,就无法接受了吗?   但是我呢?   我的伤痛,谁能理解?! 第二百五十八章 血债血偿   四季楼对不住你们,神骨之事利用了你们,你们际遇坎坷凄凉又如何?   当年我八个兄弟身亡,其中凶手,各个环节,都有我们尽心保护的人在背叛,在出力,我的心中又是何等的冰凉,你们能体会么?   现在,还远远不够,后续还将陆续有来,继续品味有心无力无可奈何的后续苦楚吧!   “云公子。”雪尊者缓缓站起身来,一身白雪长袍无风而动:“多谢云公子的云天高义,给我们带来兄弟的最后信息。只是,雪某还是想要多问一句,却非是有质疑云公子的意思,还请云公子莫要在意。”   云扬登时转为一脸沉痛,涩声道:“雪尊者请问。虽然我们之前从未友好过,但总有一场交集,几位尊者言而有信,往事历历在目,种善因而善果理所该然……关于冰尊者之事,云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是云某对于一位强者的最后尊重,也是对往昔交集的一份交代。”   “多谢公子之善意!”   雪尊者沉声的缓缓说道。   “我们想要知道,洪斩……是如何杀了我们的兄弟?当时公子可在场吗?”   剑尊者与霜尊者同时举目看来。   “说起来这件事当真是巧得很,云某适逢其会,亲眼目睹了这场变故;之前因为一些原因,云某需要出城办点事情……”云扬将自己的事情含糊其辞一言掠过。   云扬这几天下来闹出的动静实在不小,几乎就是尽人皆知,三位尊者自然也有了解,但他们此际也实在没心情关心云扬出城是干什么,他们关心的只有一件事。   “……当时我去到一处较为隐蔽的小山包之地,发现有人在那里祭奠……这样的天气,这样的状况,云某心下诧异,过去一看,意外发现竟是冰尊者当面,而冰尊者那个时候,便已经身受了相当沉重的伤势!”   雪尊者怅怅叹息一声。   “那里该当是冰为其子建立的衣冠冢……当日冰害得自己家破人亡,连儿子的遗物也没有拿到手,只有最后离开天唐城的时候,他儿子送给他的盘川金银……他将埋在了那里。这件事情,还是我和他一起办的……”   “至于重伤……”   雪尊者三人眼中同时露出来凌厉的神色。   冰尊者身负之重传自然是因为森罗庭与四季楼的追杀。   然而这一点,却不必和云扬说起。   “当时……看上去,冰尊者一副很伤心的样子……大家意外相逢,交浅本难言深,我才待现身,说上两句场面话便即离开,不意血刀堂堂主洪斩带着其手下五人适时到来……”云扬脸色沉痛:“那一场大战,我全程目睹,只可惜修为低微,咳咳……”   霜尊者翻了个白眼。   心道你小子修为还算低微?!以你小子今时今日的修为,纵非是空前绝后,也足堪傲视当代。只不过绝不会帮我们的忙就是了。   要是你真心肯相助冰的话,或者冰不会陨落在这一役!   然而就算明知如此,雪尊者却还是说出来什么,大家本来就是份属对立,云扬肯在事后送信,甚至没有吞没神骨,已经是天大的人情,再奢求,可就是不近人情了!   “……双方一言不合之下,骤起纷争,最终冰尊者重伤,却也斩杀了对方三人,及至最后时刻,冰尊者突然叫出来了我的名字。”   云扬一脸迷惘诧异:“我本对自身修为颇有几分自信,原以为冰尊者并不知道我就在左近,我虽然有现身的打算,但因为血刀堂众人的到来,而想要置身事外了。”   霜尊者冷哼一声,将一句话强行忍住了没有说。   你小子修为固然不俗,但在冰天雪地的氛围中,想要在我们雪霜冰面前隐瞒行迹,仍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随即,冰尊者向着我这边冲了过来,托付我这几件事……然后他返身自爆而死……而这块……这个……”   云扬一脸迷惘的说着,似乎根本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东西。   “自爆……怎么会……”   霜尊者喃喃自语。   云扬仍是满脸尽是不解地说道:“此事说起来我也是满腹的狐疑,冰尊者纵然身负重伤,但他既然能够冲到我那边,更有余暇托付我那些事情,未必就没有机会突围而出……但是他为什么不突围,却反而非要战死呢?这实在于理不合……说句不好听的,若非我素来出言必践,我断不会走这一遭,实在是这事说出来都是满满的疑点,但当时的状况,确实就是如此,我已然是言无不尽,若是你们仍有怀疑,恕我无能为力了!”   雪尊者三人同时一声心酸的长叹,作为老江湖的他们,自然很了解云扬现在的想法,但他们更了解冰尊者当时的想法。   为何不逃走?   为何要战死?   为何?   这还真是说也说不清楚的辛酸血泪!   设身处地,在自己一手害死的儿子墓前,这一生自身被人欺骗到这等地步……又是重伤垂危,素来倚为靠山的四季楼竟也回不去了……   当真是天地虽大,却无其立足之地!   当真是心灰意冷到了极点,真正的……不想再活下去的了。   “那洪斩还活着么?”雪尊者冷凛凛地说道。   “他算是那一役中唯一全乎的一个吧!”云扬道:“他的五名手下,三死两重伤,即便是侥幸没死的那两个,也是半死不活了……恕我直言,单看那场战斗,我的感觉就只有……洪斩的修为战力,要比冰尊者高出了许多,或者……这是冰尊者不惜采取极端战法的主因?!”   雪尊者牙齿咬的咯咯响,道:“嘿嘿,血刀堂一堂之主,修为自然高强,盛名之下并无虚士,嘿嘿,嘿嘿……”   森冷的笑声里面,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怨毒之意,让云扬这个局外人听到,都要忍不住心中颤了一下。   “我等在此再次多谢云公子的通信。”雪尊者站起身来,走到门边,哑声道:“我们兄弟三人,欠了云公子你一个大人情,今后若是有机会……我们定当报还,决不食言。”   这句话固然有释出善意的意味,但同时也是在逐客了。   云扬会意的站起身来,道:“总算是不负所托,云某也该告辞了。三位尊者还请节哀顺变,毕竟死者已矣……”   雪尊者疲倦地摆摆手,一脸沧桑:“你去吧……”   “告辞。”   ……   云扬转身,出了客栈门口,仍自在厅堂里站了好一会,却没见到那间房屋里有半点动静传出。似乎那里面根本没有活人存在一般。   云扬默然片刻,终于起步而去。   云扬径直去到了杨波涛与夫人的坟前。   “杨波涛,与你们一家,人生路的恩怨,就这么走到了尽头。你放心,你的小儿子……不会有事的。”   云扬转身而去。   当天晚上。   天唐城内突然间风起云涌,到处皆是血雨腥风,满目赤色。   血刀堂设置于天唐城中的三处秘密据点,突然遭到了强力袭击,来袭的三个人强势冲入,如同斩瓜切菜一般,将所有能够喘气的活物杀得干干净净。   当真是将活物尽杀之,因为连带据点里面的珍惜玄兽,那些看门的狗儿,以及……在那附近觅食的几只鸡,几只野猫,也都身首异处!   真正意义上的鸡犬不留,人畜无生!   本来这一番杀戮虽然极端,却总还止于江湖仇杀,可不凑巧的是,这三处隐秘据点之一,以及主持此间的八个人,当初不知道走了什么门路,赫然将据点设立在四皇子的别院之中。   然而即便是皇子别院,那三个人仍是全无忌惮,下半夜突然莅临,径自杀了进去。   整个王府别院,所有人全都被杀得干干净净,包括……三百名侍卫军队管家侍女等……悉数被灭,无一幸存!   如斯惊天血案,登时震动了整个天唐城上下!   然而……更劲爆的状况还陆续有来,就在这一夜的下半夜,在最后一处血刀堂的窝点被那三人强势拔除之后,一个清朗的声音如同龙吟虎啸一般响在天唐城的夜空——   “洪斩!你不是号称深不可测吗?怎地现在却像个缩头缩脑的龟孙子,如此行径有什么资格执掌血刀堂?快快出来受死!”   声音一起,大批的玉唐高手向着那边飞奔而去。   但就只隔了片刻,那声音赫然再一次响起:“洪斩!是男人就出来!”   如是连续喊了三遍,周遭却没有半点回应。   等到玉唐无数高手包围冲上发声地源头接天楼最顶层的时候,就只看到一片冰雪霜寒中,堆积着四十多颗血淋淋的人头。   尽都是血刀堂的高手。   除了人头,还有四十多把已经断成两截的血刀,整整齐齐地摆在雪地上。   中间,尚有用鲜血写成几个斗大的字:“洪斩,血债血偿!” 第二百五十九章 机会来了   这血字,透露出了很多消息。   这桩血案,貌似终于漏出了因果痕迹。   竟是四季楼的高手,与血刀堂发生了冲突,于是……   这件事情,分明是江湖事,怎么会牵扯到皇子府,甚至酿成如是血案?!   纵使此际隐现真相,仍旧令到京城上下掀起了轩然大波。   问题显而易见:四皇子的王府别院,竟然隐藏了这么多的杀手?   更进一步的联想是,四皇子想要做什么?   皇帝陛下当场怒火万丈,即时将四皇子唤进皇宫,劈头盖脸大骂一顿,严令禁足,逐出皇宫,禁足王府,三年内不准踏出王府一步。   四皇子出来的时候,脸色青白,眼神却是极尽阴狠。   当天,仍在天唐城的血刀堂残余高手似乎是接到了什么号令,悉数退出了天唐城。   眼见着对方撤退,剑雪霜三人仍是不肯放过,几乎是脚跟脚的尾随在后,追了出去。   云府等众高手对此状况无动于衷,而天唐城其他对于这些绝世高手却直接是有心无力,无可奈何,只能眼看着他们呼啸来去,干瞪眼没辙。   “咱们该怎么办?”水无音传讯。   这事就水无音看来,还真不能就只眼巴巴的看着,这种事情一旦形成惯例,就会让形成一种错觉,绝顶高手可以在玉唐国都天唐城肆意而为,玉唐上下无力制裁之,这种状况绝对不容小觑!   云扬自然明白个中厉害关系,立即去了地下。   密室中。   云扬对着秦广王:“我们的机会来了。”   秦广王精神一振:“什么机会?”   “现在情势丕变,四季楼三大尊者与血刀堂对上了……”云扬眼神中精光闪烁:“而三大尊者这一次,可是以四季楼的名义与血刀堂对上的。换言之,血刀堂即将面临覆灭之危,跟你们森罗庭一般。”   一殿秦广王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   “不管血刀堂此来的初衷是为了什么,但是……此刻,他们的处境很危险,随时可能变成下一个森罗庭。”云扬沉着说道:“最起码,现在方圆数千里的四季楼高手,还是接受三大尊者调度的……”   “所以,至少在绝大多数人的认知中,这已经是一个必然的现实!”   “而这个时候……一个联盟,我认为是有必要存在。”   云扬一字字地说道。   “联盟?”   秦广王更不解了。   “不错,就是联盟!”云扬重重的点头:“一来,可以为我们提供助力,二来呢,可以为我们提供打入他们内部的机会,而这些资料,是我们现在急需的。”   一殿秦广王慢慢点头,眼睛越来越亮。   “其实我更期待将无情楼也一并拉进来,那才是最好的。”云扬咧嘴笑了笑。   “这个可就有点难度了……”一殿秦广王皱着眉头说道,沉吟片刻却又道:“不过未必不可以试试,等下我去和兄弟们商议一下,看看个中是否有可供运作的空间。”一殿秦广王道。   “嗯,你们先去试试,实在不行,我这边也有别的办法可以想一想。”云扬露出神秘的笑。   一殿秦广王翻了个白眼。   心道,我们都没啥办法,你能有什么好主意。   “几殿阎君们的伤势如今恢复得怎么样了?”云扬问道。   “多赖公子灵药相助,大部分人都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我那几个兄弟,已经有七个人回复八九成战力,足可应付绝大多数的战斗。”一殿秦广王叹了口气:“只是我师傅的伤,还是没有什么起色。”   云扬对此却也只有默然一途,这个还真是当前来说没有任何应对办法的事情。   人的修为越高,越是不容易受伤,即便受伤也越很容易痊愈;然而越是这样的人,一旦受了大伤,伤及本源,命元,却是愈发的难以痊愈,往往直接就是不治之症。   而这一点,在空间还没有恢复,与绿绿的联系也没有重新建立的大前提之下,云扬能够给予的帮助已经是极限。   不过说起伤药,云扬又想起雷动天来。   忍不住心中叹息。   多好的人啊。   要啥给啥,除了有点二逼;利用价值还是相当高的。尤其是他还想要将自己当做鼎炉……那真是……妙不可言啊。   这么好的人,咋这么长时间就没有音讯了呢?   云扬叹息不已。对于那位一去不回的雷公子很是怀念。   “说起来云公子的玄异功法当真了得,竟然可以稍缓家师状况,更可以将当前状态维持下去,不使之进一步恶化,便可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一殿秦广王想起师父的伤,兀自有些庆幸的道:“只有人还在,便有了机会,且看日后会否另有机缘,又或者是搜罗一些珍惜的天材地宝,可以尝试奏效了。”   “现在能够确定没有性命之危,已经是大大出乎我们的预期了。”   一殿秦广王走了,满脸尽是欢欣,显然这段时间以来,森罗庭状况堪虞,几乎时刻朝不保夕,怎能不忧心满满,而此际乍然得知,令到他们出现如此状况的对头四季楼出现巨大变故,更树立下了血刀堂这样的强仇,实在是天大的好消息。   更有甚者,若是后续应对顺利,未必不能促成当世三大杀手组织联手对抗四季楼之格局,自然欢欣鼓舞。   目送秦广王离开的云扬随即便陷入思量斟酌的状态之中,然而他的情绪却与秦广王的欢欣有异,眉头紧皱,并不见几分舒缓。   云扬仔细盘算敌我双方战力高下,发现现在自己这边高端战力为数着实不少;如森罗十王等人,个中修为最高的已经臻至道境三重;最低的也有天境九重天水准,实打实的超强战力。   云府这边,白衣雪现如今亦已臻至天境八重,方墨非天境六重;老梅天境五重天,还有云侯,这段时间里以来突飞猛进,虽然比之白衣雪略有不及,却也有天境七重天的水准。   反倒是云扬自己的天境四重天,乃为众人最末。   说云扬最末貌似不太对,毕竟还有计灵犀这个刚刚晋升至天境层次的一重天小高手。   集结以上战力,再加上由水无音构建起来的情报组织;综合实力已经可以说足够平推这天下间绝大多数的势力了。   然而这股力量,当真正面对决四季楼,却仍旧是没有半点的胜算!   哪怕是现如今四季楼三尊者已经半背叛;不会再与己方为敌,甚至可能为己所用,反噬四季楼,对方的真实实力,仍旧是强大到令人绝望,难以抗衡。   毕竟四季楼中的那些个隐藏高手,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他们的战力究竟高到什么程度,没有人知道了解,这,才是最可怕的!   未知,从来都是一个难以评估深浅的形容词,一个不慎,也许就是一朝覆灭,再也无存! 第二百六十章 生死大事!   往昔自己只知道年先生,只知道三百六十五,只知道春寒尊主;在与春寒尊主战斗的那一段时间,春寒尊主就已经是极难对付,可说是绝顶高手。   但后来,随着五大尊者的现世,才知道春寒尊主的级数并不算什么,五大尊者才是真正意义的高手。   可是时至今日,却又知道了进一步的现实,又或者说是真相,所谓的五大尊者,其实也不过如此,甚至不过就是那种随时都可以被舍弃的角色。   那么,四季楼真正的中坚力量,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们是一直没有出世?   还是……早就在红尘之中,用另外的面目生活着?   还有,冰尊者所言的年先生也不止一位,多有化身,具体又所指为何,每一点所知,都让云扬头大不已,难以安寝。   “究竟是谁,创立了四季楼这么一个好似怪物一般的势力体系?!”   云扬对这种帮派隐匿方法,不得不说,心中都有些佩服。   自古到今,能够将帮派发展到这等地步的……   恐怕,也仅有四季楼一家而已。   而偏偏就是这一家,就被自己碰上了。   自己每一次实力大增,再施以重重布局,令到对方折损许多,自觉可以与之对抗的时候,却总诧异惊觉,对方所展现出来的实力不过冰山一角,纵使双方立场早已确定是不死不休,但真正对上,只会是我死而敌不死,甚至连一定程度的损伤都未必能够造成!   双方实力相差之悬殊,就是这么的天差地远!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自己每一次都是在对方真正展开杀伤力之前,就隐隐察觉了对方的强横,避敌机先,否则,当真早已覆亡多时了!   但这样的好运气,又能再持续多长时间?   又是一夜过去。   天唐城遭遇的风起云涌仍旧未曾止息,反而愈演愈烈,无数夜行人尽都在天唐城上空飞掠来去;这一刻尚是阴风惨惨,过一会儿便是冥雾阵阵,忽而杀气冲霄,忽而鬼声啾啾……   天唐城负责治安衙门的官员几乎愁白了头。   “怎么会突然间就有这么多的绝顶高手来到了天唐城,原来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多的强者高人吗……”面对这种情况,唯有一筹莫展,只能听之任之,当真无可奈何。   侠以武犯禁可从来都不是一句虚话,拥有高深修为的江湖客罕有将所谓朝廷法度放在眼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光是不高兴的时候会杀几个人解闷,高兴的时候也未尝不会再杀几个人庆祝,就是真的不讲理,不讲公理不讲法理不讲道理……   “古语云,学得文武艺,卖于帝王家,现在看来……哎!”   “据说在多少多少年之前,大多数的武者还以能够有一袭官身为荣,而朝廷官职,对这些人更是有莫大的吸引力,只是不知道何时,江湖势力兴起,不期然间全面压过了世俗国家的力量,导致这些人不但目无君上,更无视天理公道,只知持武行凶……现在的情况,已经是历代君王大力压制予以制衡之后的结果了……”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将这种现象彻底扭转过来。”   一位官员站在自家院子里,仰天长叹。   “哎,现在早已经不是王权君权至高无上的年代了。往昔那些江湖高手之所以顺应朝廷,那是他们还都贪恋人间的荣华富贵。但这些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传说级人物来说,所谓的荣华富贵肉欲享受,早已吸引不了他们。”   “因为那些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唾手可得,随手聚散的物事。”   “现在能够对他们产生诱惑,或者说是他们在乎的,唯有孤傲站立于风云之巅,傲视整个天下的风采,乃至个人的长生还有永恒的孤傲。”   说这话的乃是那位官员的妻子,她挽住了自己丈夫的胳膊,柔声道:“当前种种已经不是你所能解决的;而是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大了……”   “除非有一天,天下重归一统,此世最强者,采用各种方式,将江湖势力压制到了一个无法喘息的卑微地步,重新对公理公道公平本心认可,如此才能够恢复针对所有人的秩序;除此之外,我们能做的,就只有旁观而已。”   这位官员叹息一声,只感觉无话可说,久久无语。   ……   一道冥雾,乍然显现,更于瞬间便笼罩住了一处僻静的院子。   那小院内中并没有因为骤来之变故而出现更多的动静,仍旧是无声无息,宛如人迹不存。   冥雾旋转,悄然显现出一个人形,那人形阴森森的开口说道:“好朋友来访,不知道无情楼那位主事的在啊?”   原来这个看起来半点也不起眼的小院子,尽是无情楼在天唐城的驻地。   而看似空无一人的院子里,一个怪异的声音乍然响起:“原来是森罗庭十殿大王的楚江王大驾光临,不知道楚江王这一次来到这里,却又是为何?……”   楚江王淡淡地笑道:“恨别离不在么?”   那暗中的声音冷然道:“楚江王阁下可是认为,除了我们家门主,无情楼就再没有人有资格可以与楚江王阁下对话了是么?”   楚江王道:“某家并无此意,只是……这一次某家亲身前来之要点,乃是攸关贵我两门之生死大事;不得不谨慎一二。”   暗中那人桀桀怪笑:“贵我两门之生死大事?呵呵,楚江王阁下倒是一言由衷,你们森罗庭确实是山穷水尽,而我们无情楼则是如日中天,果然是生死分际,一目了然!”   楚江王哼了一声,冷冷道:“若然无情楼有此认知,那也无须多言,告辞。”   阴风起,冥雾即时升腾而起,楚江王整个人转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热脸碰到了冷屁股,楚江王也没有兴趣交谈下去。大家都是雄踞一方的超级高手,这点脸面还是要的,不至于穷追猛打的纠缠。   暗中的人犹自发出一声冷笑,嘿然道:“分明是山穷水尽,前来求援,居然还端着天下第一杀手门派的臭架子,老子偏偏不吃你这一套。”   暗中传出来几个人拍马屁的声音:“副门主果然是霸气,咱们之前可是吃了森罗庭那么久的气,今天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就是要坐看其覆灭,唯我无情楼如日中天,长盛不衰。”   “不错不错,楚江王向来眼高于顶,不将大家看在眼里,这一次被副门主如此抢白,却也不敢做什么不敢说什么,真是痛快!”   “副门主给咱们兄弟们长脸了!”   这位副门主哼了一声,等大家拍得差不多了,才道:“都别拍马屁,本座不吃这一套,赶紧都隐蔽好了,等待门主命令行事。”   “是。”   不想话音未落,突然间一道闪亮的剑光乍然而现,一股难以言喻的无匹杀机,瞬时间笼罩了整座院落。   亦是在这一刻,所有以剑为兵器的无情楼杀手,腰间长剑同时发出铮然声响。   一个森然如剑的声音道:“等你们门主命令?呵呵,恐怕你们这辈子……也等不到了!”   “剑尊者!?” 第二百六十一章 绝杀令出!   剑神动,万剑惊!   这是独属于剑尊者的特异威势,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随着异相骤现,一声森冷长笑随之而来:“一应杀手门派,全都不应该存在于江湖!”   同样是话音未落,剑光匹练一般,照亮了夜空。   举凡是刚才曾经发出剑鸣的那几个方位,几乎是同时发出惨叫,一时间血光冲天而起。   夜色中,亦骤然多了许多血腥味道。   “剑尊者!”   一道瘦削的人影闪电般扑出,手中一条长鞭灵蛇一般在半空急速舞动,同时沉声喝问道:“何故杀上门来?”   剑尊者冷哼:“看你们无情楼不顺眼,这个理由足够吗?!”   这位副门主一声怒笑:“这个理由果然不错,不过,巧得很,老子看你们四季楼也不顺眼很久了!别人怕了你们,但我千手神猿于飞却不怕你!”   于飞一声大喝:“孩儿们,出来围杀此獠!”   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响起,几乎各个角落里都有几道人影飘忽而起,甚至连地下,居然也不断地往外涌出一道道黑衣人影。   不过数息时间,便足足有三十多人,重重围困住了剑尊者,端的水泄不通,四方无路。   剑尊者见状纹丝不动,嘿嘿冷笑之余,剑光竟自暴涨。   “全都出来了么?甚好甚好!索性一道共走九泉,道上不孤!”   随着另一声冷笑响起,再见雪花飘起,白霜遍地。   雪尊者与霜尊者亦在剑尊者剑光暴涨的同时,适时出现!   一人从左面横推,一人从右面平推,一现身,一出手,就是七八个人惨呼着,身子打横飞了出去,落地之时早已经是满身霜雪,身体僵硬,显见是不能活了。   三大尊者联手,大开杀戒,强势开杀!   于飞虽惊不乱,出手反扑,左右格挡,一条长鞭如同神龙夭矫,一时间居然生生抵住了三尊者强猛攻势,更吐气开声道:“无情楼与四季楼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当年江湖盟约,大家互不侵犯,今日三位尊者普一到来,便竟自大开杀戒,这又是什么意思,又是什么道理?这件事,你们四季楼无论如何也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他一开始就是将话说得很死,但此刻却又来要说法,显然,心中已经有了退意。   刷!   剑尊者一剑毒龙一般撅向他咽喉,剑芒闪烁:“说法道理云云,对于一个将死的人,没有意义,即将被灭门的门派,有没有意思,重要吗?!”   于飞闻言怒意更甚,全力出击。   这于飞的修为也已臻惊世骇俗的级数,更因三大尊者的举动,了然对方存了必杀之心,难有转圜,自然全力以赴,在剩下的十几位杀手的助攻之下,面对三大尊者的全力围剿,居然一时间不落下风。   然而三大尊者综合实力始终占优,更兼配合默契,身影纵横交错,往复不定;每一次身形变幻之余,至少也要有一名无情楼杀手因之倒下。   于飞怒吼连连,竭力救援,然而他只得一个人,纵使本身修为比三大尊者还要更高一线,但,却没有办法同时拦截三人。   随着战事持续,无情楼一边的人手越死越多,战况愈发不利起来,于飞心下升起一份明悟,若是自己的属下全部死亡了,这三人仍旧坚持围攻自己的话,恐怕自己还有陨落于此役的危险!   一念至此,于飞大喝一声,一张脸突然变得通红,一股青红色的气体,突然从他身上冒了出来,手中长鞭急疾挥舞,宛如狂风暴雨,显然是发动了自己的极限修为,强行一鞭拦三尊,将三大尊者全数困在了鞭影之中,随即一声暴吼骤起——“撤!”   几乎在同一时间,轰的一声轻响,几颗烟雾弹齐齐炸裂,整个院子即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氛围之中。   嗖嗖嗖……   此际尚幸余的那十来个无情楼杀手应变神速,纷纷闪身冲上了院墙,再一闪,尽数消失不见。   又是一声长啸之余,浓雾中接连不断地传出一连串的砰砰砰劲气碰撞声音,但见人影一闪,于飞的瘦削身子亦已冲上了院墙,森冷的喝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剑雪霜三位尊者今日之恩赐,无情楼他朝必定讨还!”   “后会有期!”   三位尊者冲出浓雾,却只看到于飞的身子在墙头上倒射而去,如同经天长虹在空中摇曳了一下,旋即便消失了身影。   “哼,这边跑了,还有那边!”   三人也不气馁,更无怠慢停留,抹了一把汗,即时闪身离去。   于飞身为无情楼副门主,一身修为之强横,也出乎了三位尊者的预料!三人联手,居然依旧拾掇不下!   这种事,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三个人心中都有一种隐隐的忧虑:若是无情楼门主恨别离,修为又该如何?   但,担心归担心,该杀还是要杀!   这一夜,绝不会有半点留手!   这一夜过后,续血刀堂之后,无情楼来到天唐城的杀手也遭到了四季楼的无情清洗。   前前后后共计四个据点,尽数被杀戮一空,同样的人畜无生,鸡犬不留!   无情楼在天唐城的据点自然不止这四出,只是等到三人再赶到其他据点的时候,早已经是人去楼空。   杀手最是警觉,时刻注意周遭动静,自身安危,三大尊者能够得手四次,已经是因为变生肘腋事出突然,杀了无情楼一个措手不及,在明知道对方意在赶尽杀绝的状况下,岂会不让己方人手赶紧撤离,若是无情楼连这点应对策略都没有,也就枉称当世有数的超级杀手组织了!   但无论无情楼应对是否及时也好,即便只得四个据点被灭,无情楼所属的人手,仍旧损失了超过百数!   这对于无情楼来说,已经是伤筋动骨的数目。   一夜过后,三大尊者的动作仍未停滞,急疾调集了四季楼在天唐城这边部署的人手过来。   四季楼所属的这些人手没有一个是简单之辈,之前他们也都知道三大尊者突然对天唐城中的两大杀手组织痛下杀手,却不知其因,一时间未曾妄动,此际得三大尊者召集,更知道了冰尊者竟已陨落在血刀堂堂主之手,且个中曲折颇多,与无情楼与森罗庭都有莫大的关系,顿时同仇敌忾,纷纷响应。   “誓为冰尊者报仇!”   然而就在四季楼人手集结一处,意欲展开更进一步的杀戮动作的深厚,一道眼见惊心的烟花令箭,乍然出现在天唐城上空。   那是一道血红色的“杀”字火箭,夹杂着尖锐的呼啸声,在天唐城高空中轰然炸裂!   而这一个血红色的杀字,就在空中悬挂,奇异到了极点的一直悬挂了几近一个时辰的时间。   而且,在这一个时辰之中,那血色红字还在持续的放大,持续的升高,越来越高,越来越大,到后来,方圆数千里,都能清晰地看到!   所有有点见地的人,都是耸然动容。   只感觉一股凉气,从背心冒了出来!   那是……绝杀令。   三大杀手组织的最后手段!   此绝杀令一出,天下杀手云集于令现之地,堪称是此世杀手的最高等级召集令! 第二百六十二章 实力不对等可不行!   之所以说是最高,主因是这道召集令的针对面乃是天下所有杀手;并不仅限于一门一派一帮一会一个堂口,但凡是杀手,就一定要遵从此令行动!   而此令之所以有如此之大的权限,一则是因为此令乃是当年雄踞天下第一高手宝座,同时也是天下第一杀手的孙长空所立的杀手令符。   孙长空当年威临天下,霸杀宇内,压得天下群雄尽皆俯首帖耳,莫敢不从;亦是这位,有鉴于江湖仇杀不断,杀手收银卖命,肆无忌惮,是以搞出来这绝杀令,骨子里的深意却是为了约束天下杀手行事,可谓遗泽多多。   纵使此君去世之后,这绝杀令仍旧被天下杀手奉为神物,无人敢犯。   而这道绝杀令,一直在无情楼内供奉;这也是无情楼发展壮大的根本原因所在,更加是无情楼不服森罗庭的最大底气所在。   如今,这绝杀令竟启动了?!   但凡有点见识,有点眼力,知道这块令符所代表意义的人,看着高空中的绝杀令,都要忍不住心中一凛。   “绝杀令!”   云扬抬头看着高空,脸上似笑非笑:“看来那恨别离也是动了真怒啊,按耐不住了。”   一殿秦广王嘿嘿冷笑:“恨别离自以为自己能置身事外,坐山观虎斗,现在却还不是奥发出了绝杀令求援,真是打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嘴巴!”   云扬负手而立,淡淡笑道:“没有人,也没有任何门派,在面对四季楼的恐怖攻击的时候,还能够有一战胜之的底气的,森罗庭已经用现实告诉众人,无情楼又岂敢轻试?!”   “但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一殿秦广王挠挠头,道:“剑雪霜这三个家伙是怎么找上无情楼的?这……这没道理啊!”   云扬淡淡道:“据传说,血刀堂堂主洪斩与恨别离乃是结拜兄弟,交情莫逆,情同手足……而现在的情况是,洪斩无影无踪,剑雪霜三大尊者当然要去找最有可能知道洪斩下落的恨别离了……”   “其实就算是四季楼没有率先动手,无情楼也会暗中参与洪斩的血刀堂与四季楼之战。”   “因为根据我得到的线报,洪斩这会已经与恨别离在城外汇合了,倒是鼎证了三大尊者先下手为强,消灭无情楼战力之举乃是先见之明。”   云扬淡淡的笑着。   一殿秦广王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啊,这件事可谓隐秘,以我森罗庭的资料情报此前竟也一无所知。”   一言未了,又多了一个更加不解的疑问:“可是这件事情剑雪霜又是怎么知道的?!四季楼的情报系统,竟庞大至斯?!”   云扬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嘴角挂起来意味深长的笑容,淡淡道:“那倒不是……这情报是我透露给他们的,左右要让他们领人情,多多益善不是么……”   “……”一殿秦广王无语。   敢情真正挑动风云的罪魁祸首,就在自己面前这么安然坐着呢。   “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连森罗庭跟四季楼都不知道的情报,该当算得上是绝密信息吧?!”一殿秦广王半晌后才想起问这句话。   云扬呵呵一笑:“我自然有的消息来源渠道,我要针对的可是四季楼,就算战力不及,连其他方面也尽都不及的话,那还斗什么?!”   自从水无音整合九尊情报网络以来,云扬可是得知了太多太多当世隐秘!   尤其是,现在这些杀手,全都来到天唐城内外,全都位于水无音的大本营之中,若是连这点都打听不出来,水无音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这绝杀令一出,天下杀手势必将云集于此!”一殿秦广王眼中有炽热空前:“那可是天下杀手心中的圣物!自古至今,除了孙长空,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够有如此成就!”   “天下第一杀手!天下第一高手!”   “能够在绝杀令下,奉献自己的杀手生涯的一份出手,堪称我们干杀手这行梦寐以求的之事!”   “而绝杀令的出现,也是天下杀手想要看到的一幕!”   “绝杀令出,江湖臣服!这句话,可并不是说说的!”   “恩,你估计,无情楼这一次出动绝杀令,能够聚集到多少杀手?”云扬慢慢地问道。   “保守估计……”一殿秦广王心中计算了一下,道:“一万人,这个数目字肯定是有了的。而且这些还都仅仅只限于在天境级数的杀手;真实到来的人数,只多不少!”   “绝杀令,对于成立了门派的杀手,倒也未必有太大的吸引力,然而对于那些独来独往的杀手,尤其是成名杀手,却拥有近乎神圣一般的意义!因为当年的孙长空,就一直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独行天下……”   “一万人?一万名天境修者?秦广王你这话会不会太过夸大其词了呢?”云扬诧异道。   非是云扬胆小什么的,实在是秦广王报出的这个数字实在太夸张了一点,别看云扬身边的朋友、敌人尽都早已超过天境之限,但天境修者于此世而言,仍旧是一个顶峰层次,寻常人眼中当世最强者实力也就是十成大圆满的武者宗师而已。   而天境却是比十成大圆满还要更进一步的传说级数!   之前丧命在九尊府云海神龙梁云奇,还不过只是十成大圆满级数,就已经是大元帝国的传奇了,现在秦广王口中,直接就是一万个天境杀手,这真的不是开玩笑吗?   “嘿,云公子的见识未免太过局限,江湖之上能人辈出,名声越响亮的其实未必真有太多能水,散在江湖中的杀手高手更是不计其数!此绝杀令一出,必然如同一阵飓风,刮遍江湖!只要时间足够,即便是那些远在雪山草原,甚至无尽大漠,无尽深海边的杀手,也都会赶过来的!”   “这就是绝杀令的威力,亦或者说是美丽,我说的一万之数,当真只是最保守的估数,而且,还仅限于在七天之内可以聚集起来的人手,至于更长时间后最终能够聚集起来多少,那是根本无法估算的。”   一万天境杀手,还只是保守估计。   最终聚集的人数,无法估算!   云扬再度被震了一下,随即喜上眉梢,这是妥妥的好消息啊!   若是这些人都跟四季楼对上了……   啧啧,想一想就激动啊!   “那么,四季楼在天唐城的力量,就不够了,远远的不够。”云扬默默地说道。   “不错。只要这些杀手能够一人奉献一次出手,只凭四季楼现在的那点人手,根本就不堪一击。”   一殿秦广王有些快意的道:“更不要说,江湖中还有不少没有名字,但是修为却是高的恐怖的那种神秘杀手……那种人,只要随便出动一个,就足够抹杀剑雪霜三大尊者的!”   云扬默默地想了想,道:“那也不行,双方实力失衡对于后续计划也是不利。”   “还有,现在还远远没有到血刀堂与无情楼山穷水尽的时候,无情楼恨别离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就放出来绝杀令?这其中只怕另有玄机吧?”   云扬看着一殿秦广王。   一殿秦广王苦笑一声:“确实是另有玄机,森罗庭现在已经被打废了,估计恨别离早就有了拿出绝杀令,号令天下杀手的想法……”   “大抵之前是在等待合适时机;一旦时机成熟,绝杀令出,闻讯前来的杀手,只需要有十分之一,加入无情楼,那么,无情楼就是古往今来第一大杀手门派。而且现在还不用担心森罗庭的打压……”   “此际适逢四季楼出手,算是给了恨别离这样一个比较特别的借口吧!”   “原来如此,不意其中还有这样一层深意。”   云扬皱皱眉,道:“我要出去一下。”   一殿秦广王敏感地说道:“你要去找剑雪霜?”   云扬道:“当然,若是这么容易就被团灭了……可不行,敌人的敌人未必是朋友,也可能是帮凶,又或者是坏事的人。”   “通风报信,还是我被江湖中人最起码的义气之所在啊。”   云扬一脸正气的道。   在一殿秦广王一脸牙疼的表情中,云扬飘然而去。 第二百六十三章 我有上中下三策!   剑尊者等人正在一处大宅子里,尽都脸色沉重。   绝杀令一出,对于他们三人来说,同样的压力巨大。   “绝杀令出,基本可以证明云扬所言不虚,无情楼果然与血刀堂早有勾搭,双方合并一处了。现如今又将有天下杀手聚集而来,情况对我们大大的不利。”   “现在我们这边,满打满算只有不到二百人。个中天境以上的高手,就只得七个人!这份力量太弱了,强弱悬殊,不堪比较。”   “那现在要怎么办?”   两个尊者都看着正在踱步沉吟的雪尊者。   雪尊者皱着眉头,正在沉思。   究竟该怎么办?   这是一个问题。   便在这个时候。   一个清雅的声音悠悠响起:“三位尊者大人可在吗?”   云扬!   云扬居然在这个时候来了。   “云公子请进!”雪尊者眼睛一亮。   在三人看来,云扬修为已然不俗,更可贵是其足智多谋,随意应变之能,堪称超人,三人在江湖中拼杀,自然是谁也不惧,但此际面对这般混乱局面,却难以拿出相应的对策。   有云扬帮着动动脑子,自然是最好的情况!   风声起,云扬的一袭紫衣,已经到了庭院里,正缓步向着房中走来。   “云公子来得正好。”雪尊者皱着眉沉着脸:“现在的情况……”   云扬吸了一口气,道:“我正是为此事而来。”   霜尊者道;“愿闻高见。”   这一次,连剑尊者都抬起了头,期盼的目光看着云扬的脸。   显而易见,三大尊者面对这种情况也是有些麻爪了。   三人想要为冰尊者报仇不假,为报此仇不顾自身生死也不假,但现在绝杀令一出,情势丕变,整个天玄大陆的顶尖杀手如同蚂蚁一般的四面聚集而来,这等浩大的声势,即便是如三大尊者这等强者也是心中惴惴。   就算他们自视再高,也没有狂妄到认为自己三人就可以与天下所有杀手相抗衡的地步。   毕竟现在三人已经自认不再是四季楼的尊者身份,当前的最大心愿,主旨是为兄弟彻彻底底的报了仇,然后归隐山林。   可是先找血刀堂,寻找绝杀冰尊者之凶手洪斩报仇,始终未觅其踪,籍云扬情报,将打击面从仅止针对血刀堂扩大到连无情楼也一并屠戮,虽收获更多人命,仍旧没有逮到敌方首脑。   甚至在之前交战中,对上无情楼副楼主于飞之时,对方实力远超估算,三人单打独斗竟非其敌,即便三人联手,也未能留下对方,这样算下来,一旦当真对上无情楼楼主恨别离与一直欲寻却没有照面的洪斩,还有这个于飞,三对三,输的一定是己方三人,若非如此,三尊哪里还会再想集结天唐城四季楼人手。   但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无情楼这个大陆有数的杀手组织在分明尚有余力的情况下,直接请出了绝杀令这传说中的东西。   一时间三人也不禁懵逼了,毕竟无论从当前的任何方面来说,都不应该,不至于!   这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们三兄弟了!   这待遇……对年先生还差不多!对付我们,那真是杀鸡焉用宰牛刀啊……   云扬来了,三人一瞬间都有些有了主心骨的感觉。   这种感觉,当真是奇妙……   “相信当前的状况,三位心中有数,眼下的局势,非但错综复杂,对于三位来说,更是极为不利,就算三位有四季楼为后援,本钱多多,处境仍旧艰难。”   云扬道:“大家始终是相识一场,怎么也有几分香火情分在;尤其当前态势说到底终究是因为我传讯才引起……所以……”   剑尊者有些急躁地说道:“你就别兜圈子,直接说怎么办吧。”   云扬嘿嘿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办法肯定是有的……反而是,要看三位尊者内心是怎么想的了。”   雪尊者沉着地说道:“敢问云公子的意思是?”   “我有上中下三策供三位选择!”云扬沉声道。   三人闻言齐齐眼前一亮。   自己三人想半天想不出一个屁,一筹莫展,人家却上来就提供了上中下三条对策?果然是脑袋瓜子好使!   人跟人之间的差距,真的就这么大吗?!   “愿闻其详!”三人齐声道。   “上策,也就是应对当前态势的最好办法……就是一走了之。”云扬正色道:“其实说起来我挺不理解,诸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毕竟三位应对这一次的行事手段,与四季楼往昔的作法,大相径庭。”   三人脸色难看,纷纷点头。   云扬乃是当日亲眼目睹四大尊者对上雷动天主仆,乃至后续年先生出面,强势解决对手之人,可谓很知道四季楼之底蕴以及强悍程度,本身修为见识更是不俗,牵连当前许多线索,得出这一结论自在情理之中,并不多意外。   “各位虽然没有能够当场击杀那洪斩,但终究已经有许多血刀堂之人丧命在了三位手上,从某种程度,也已经可算是为冰尊者报了仇,相信他在九泉之下,已可瞑目。”   云扬语重心长地说道:“在我想来,纵使四季楼的实力如何强大,底蕴如何深厚,总有底限,当真能无限制的支持三位么,若是三位这般的一味纠缠下去,很有可能引起四季楼高层的不满……真到了那时候,对你们只怕会很不利,毕竟你们这次惹上的乃是大陆有数的杀手势力。”   “左右现在已经达到了相当的目的,不如暂时搁置既定方案,先全身而退,保存自身,等以后有更好机会的时候,再伺机动作,如此方为上策!”   云扬一边说,三人的脸色也随之越来越显难看。   及至云扬说完,三人的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再看向云扬的眼神都很有几分不善了。   大伙儿正自准备豁出去大干一场,结果你说出的个上策就是泼冷水?溜之大吉?若是就这么跑了,哪里还用得着你来出主意?   就算你说得很有道理,四季楼那边再不会给予往昔的支持,但那又如何,我们三人仍旧会继续帮兄弟复仇,不死不休!   “这个断然不行。”雪尊者沉着脸:“兄弟尸骨未寒,我等还未当真报仇,如何能够就此离去!哪怕是我等三人尽数战死在这里,那也是绝对不会就这么离开的!”   云扬叹口气,道:“既然三位矢志如此,那么咱们再来说说中策,其实中策比上策还要简单,不过就是……固守待援。”   雪尊者道:“固守待援?什么援?”   云扬愕然:“还能有什么援兵?当然是你们四季楼的援兵了啊,其实当前局势与当日几位对上我那朋友雷动天之时,却也是差相仿佛,不过一疾一缓之别,而当前,纵使那绝杀令效能如何惊人,待得举世顶尖杀手汇聚总有数日间隙,相信四季楼之驰援总能及时赶到的,云某可是犹记当日那惊鸿一瞥,虽然至今心有余悸,却是真正的精彩绝艳,独步当世!”   三大尊者闻言不禁面面相觑,本来已经是黑如锅底的脸上,更加的黑亮了起来。 第二百六十四章 幸亏我来了!   云扬这中策说得有错吗?就他的立场,他的看法,他的思维联想而言,完全没有错。   当日之格局,主因便是刀尊者的陨落,四大尊者联袂找上了雷动天,却为雷动天奇招所制,最终是年先生惊鸿而现,强势克敌制胜,而今时今日,主因仍是一位尊者陨落,三大尊者因而缉凶,一切都与前次无异,四季楼之强者当然该来驰援,而若是有云扬当日所见的强者来援,何须忧虑呢?!   可现在的问题是,年先生或者还是会来,但却绝对不会相助三人,只会在三人陨落之后,带走三人身上的神骨,如此而已!   “没有援兵!”雪尊者闷闷地说道。   “怎么可能?!四季楼底蕴何等强大,怎么会……”云扬失声叫了出来:“这……”   剑尊者哼了一声,黑着脸道:“罢了,你是待冰传递他最后遗言之人,也算是知道了我们许多内情,索性将实话跟你说了吧,咱们这一次,也是刚刚才知道,之前一直被四季楼利用摆布,名为尊者,实为傀儡,甚至冰的陨落,有相当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四季楼刻意为之……”   云扬目瞪口呆:“……这!……”   剑尊者说话,雪尊者本想阻止,毕竟这事儿实在不怎么光彩,尤其一旦说破,云扬的立场会否改变亦是一个问题,但终究没来得及,剑尊者已经一口气说完了重点,想了想也就叹了口气,再没说话。   “事情大抵是这样子的……”既然说开了头,剑尊者干脆就来了一个竹筒倒豆子,反正这些事情憋在心里,三个人都感觉快要被憋疯了。   难得有一个听众,而且此人骨子里还是四季楼的仇人,绝不会真心相助四季楼本身。   真想来,跟他说说实情也没啥事儿,反而会让彼此立场更加贴合。   云扬一脸不可置信的听罢剑尊者诉说,良久之后……才终于喘了口气,喃喃道:“天哪……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更可怕的事情……你还没见到呢!”剑尊者不由得刺了一句,道:“你才几岁,见识过多少风波险恶?你差得远呢!这个世上,最险恶的唯有人心,其他的,真正渺不足论!”   云扬叹口气,有些失魂落魄,道:“如此说来,三位现在岂不等同是……孤立无援了?那,那可怎么好?”   剑尊者哼了一声,道:“我直接把底交给你,咱们这一次,一来呢,自然是想要为自己兄弟报仇雪恨,二来,也不乏想要给四季楼惹点麻烦出来!想要利用我们到死,我们怎么也要给予回报,有恩报恩,有仇自然也是要报仇的!”   云扬听罢,一脸的做梦没睡醒,整个人都很懵逼的状态。   “事情就是这么回事。”剑尊者很光棍的道:“所以,四季楼那边肯定是没有援兵的。”   “你等会儿……”云扬一伸手止住他说话,皱眉头道:“不是……这事情未必就一定是你说的这个样子,你且再说一遍给我听听,这其中尚有关窍,我需要再做斟酌。”   剑尊者一皱眉就要翻脸,他现在的心情早已经是急转直下,还要被一个小孩子这么追问,还要复述,信不信老子直接干死你!   “我是说,这里面也许有可供利用的地方。”云扬很是善解人意地解释道:“你再说一遍,我刚才被你说得稀里糊涂的没太听明白,可能有疏漏的地方,做计划筹谋,斟酌再三仔细推敲乃属必要,非是啰嗦唠叨,没事找事。”   剑尊者一口气憋回去,牙疼似得抽了一口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之余,耐着性子又再重新说了一遍,只是全程无精打采,蔫头达拉脑的。   “我听明白了,完全听明白了。”云扬道:“按照你们的理解认知,当前种种已经彻底变成了你们自己的问题呀,跟四季楼再无关系,是这么说的吗?”   三人同时愣住,难道不是吗?!这不是顺理成章,一脉相承,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云扬道:“你们自己大抵是觉得,四季楼对不住你们,还直接间接地把您们兄弟给害死了。是这样没错吧?所以你们自觉不该再隶属于四季楼,想要脱离,给兄弟报了仇,要是同时能够给四季楼招惹一些麻烦就更好了,然后大家拍拍屁股走人,归隐山林,大致就是这个意思吧?”   三人点头,仍旧不知道云扬复述这个大家都知道,都确定的事情有什么用处。   “这里有一个关键,貌似是你们忽略,又或者是太早笃定了的,现在的状况是,你们不把自己当成四季楼的人了,但是四季楼那边可还没有将你们当外人啊!”   云扬此言一出,三人齐齐愣住了。   “你们为什么会觉得四季楼来人一定不会向你们施援,只会找你们麻烦呢?这怎么可能呢?”   云扬瞪着眼睛道:“现在整个天下,包括四季楼年先生在内,知道你们已经了然自身只为傀儡的状况了吗?他们知道的貌似只有你们仍旧是忠心耿耿的四季楼高级成员吧。这话是这么说的吧?”   “然后,你们遇到了事情,应付不了的危机,向四季楼求援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啊!”   “其实现在的状况,跟当日雷动天那一役,本质无异,当真就只是一疾一缓的差别而已,所以说,你们向四季楼本部求援才是正理!”   “更有甚者,若是你们一味的不求援,只凭自己死扛,不但会显得你们心虚,你们生出了异心,就光凭你们身陷绝地的状况,四季楼方面反而会派出人来杀你们,取回神骨!”   “可你们理直气壮的求援了,我想,四季楼一定不会放任不理,一定会派出高手来支援你们,你们觉得我说的这个道理,有错吗!?”   三人听罢,齐齐目光一亮,一时间尽都明悟于心,一如醍醐灌顶。   “所以说,当前不管是为了自保,还是为了报仇,这求援都是必须的!势在必行的!而且还是一定会有回应的!”   云扬循循善诱道:“至于你们跟两大杀手组织起冲突的理由也很简单很正常,不外就是冰尊者被杀了,你们气不过才去寻仇,跟当日找上雷动天的缘由如一。有问题吗?”   “而你们在冰尊者死之前,并没有见过冰尊者这个人,这一点不难明证,对吗?”   “当前的最大要害,又或者说是关键问题,四季楼并不知道你们已经知道了一些不该你们知道的东西啊,有了这点为前提,何事不可为?!”   “事实上,无论是你们,还是四季楼,还有一个一定不能不出手的理由……抢回冰神之骨!差别不过在于,你们是为取回兄弟的遗骸,而四季楼则是绝不会允许神骨落到其他势力手上对不对?”   云扬一摊手:“只要四季楼不知道冰神之骨就在你们手上,此局绝无破绽!”   “所以理由之一,就是冰尊者死亡,你们不在现场,所以冰神之骨,落入了血刀堂手中。而血刀堂为了保住冰神之骨,才勾结了无情楼。而你们要抢回……对吧?”   云扬喘了一口气。   心道,幸亏我来了一趟。   原来这三个棒槌压根就没打算那么做……   这一趟若是我不来,辛辛苦苦张开的天罗地网,难道就网一两条小虾米?那我还不得郁闷死! 第二百六十五章 求援啊!   “综上所述,你们找上血刀堂,乃至招惹无情楼,甚至惹动了绝杀令的现世,都是名正言顺理所当然理直气壮的事情!”   “四季楼无论是内里为了冰神之骨,为了明面上挺你们三人,都势必要出手驰援的。”   云扬道:“如此一来,你们将四季楼名正言顺的拖进这个大漩涡之中貌似也不是什么难事啊!?”   “等到援军来了之后,只要你们带着他们打上几场硬仗,多杀对方几个人……到了那个时候,你们若是觉得够了,直接走人就是,可四季楼却是走不了的,势必要继续兜缠下去,一直到一方彻底覆灭,是不是这个道理?!”   “就算你们那时候仍旧不想走,想要将报仇进行到底,但只要你们不漏出破绽,四季楼方面断断不会先一步放弃你们。”   云扬一脸的不可思议:“所以说,我真实想不明白你们是怎么想的,怎么就会认为自己没有援兵呢,三位尊者啊,你们分明有整个天下间最最强大的援兵啊!”   “再说句到家的话,你们以为那绝杀令为啥发出来?”云扬道:“难道是为了你们三个人吗?错!大错特错!”   云扬斩钉截铁的喝了一句,道:“绝杀令真正要对付的,是四季楼啊!”   雪尊者眼睛越来越亮,与剑尊者霜尊者对了一眼,都是一脸的茅塞顿开,大彻大悟。   对啊!   我们不将自己当做四季楼的人,四季楼针对我等的秘密也都已经知道了!   但是问题的关键却还在于……年先生他们那些人,现在还都谁也不知道啊!   就如云扬所言,现在的状况,就是一个翻版的针对雷动天之役!   “嗯……妙计!”雪尊者摸着下巴。   “不错。”剑尊者眼中精光闪烁,一身气势回复彪悍,再不复之前的萎靡。   “果然是足智多谋,智冠群伦,端的了得。”霜尊者满眼尽是欣喜的看着云扬。   显然,三人已经都想到了接下来要怎么做,怎么进行。   “说完了上中两策,我们再来说说下策,这下策并不是多么……”云扬还没说完,就被雪尊者打断:“下策不用说了,咱们就用这个中策,这个中策已经是应对当前最佳的策略!”   云扬汗了一下:“还是先听我说完吧,这下策……”   “说完了也不会用,说这个干什么?你多浪费一番口舌,我们多浪费许多时间!”剑尊者理所当然地说道:“事情就这么定了。”   云扬登时归于默然。   你们可真够雷厉风行的。   “三位既然有所决定,我便不再赘言,不过在此仍要再提醒一句。”云扬道:“等援兵来了,你们自身的情绪,表情,各方面,一定要注意,保持克制,确保不露破绽,否则……你们三个人可就真完了……”   雪尊者怫然不悦,道:“我们多少年的老江湖,难道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   云扬连连点头,脸上陪笑,心中却道:“我还真是怕你们三个棒槌不知道……”   “事不宜迟,我立即与楼中联系。”雪尊者霍的站了起来:“对方已经将绝杀令发了出来,天玄大陆的顶尖杀手,可绝不是个小数目。我们真个动作慢了,恐怕被人分了尸,援兵还未来呢,那可就真正糟糕了。”   云扬赞同:“不错,此事确实宜早不宜迟!”   “就这么干了!”   霜尊者眯着眼睛看着云扬,似笑非笑:“云公子,不愧是玉唐最忠心的臣子,为了给四季楼找点麻烦,当真是煞费苦心,无所不用其极啊!”   云扬怫然不悦,道:“霜尊者这是什么话,第一,我这是帮你们的忙;第二……四季楼跟我们玉唐国有不共戴天之仇,难道我为他们找点麻烦,这不应该么?不合宜吗?”   “应该,太应该了,合宜至极……”霜尊者苦笑。   没见过这么直白的,全无掩饰啊!   “拜托你们可千万不要把我给暴露了。”云扬叮嘱道:“为了你们,我真真是仁至义尽了,若是你们再将我给卖了……那么我,可就冤死了……”   “绝对不会!”   三人信誓旦旦。   敌人的敌人,还真就是莫大的帮手,这事真没处说理去!   “立即求援!”   雪尊者等人计议既定,那就即时实行,提防万一,筹备完全。   云扬则直接离开了,浑身俱觉轻松舒畅,竟是这段时间以来前所未有的舒心快意。   不过在回去的路上,云扬却又将这件事从心中彻底放下,转而考虑起别的事情。   绝杀令之动作方兴未艾,而只要三大尊者自身不出纰漏,四季楼陷入前所未有的举世杀手联袂挑战之旋涡便成定局,以年先生自视之高,四季楼威名之著,绝不会放弃三大尊者,回避此役,相信在相当一段时间里,好戏将陆续上演,这两边损兵折将,实力大损可以预见,更为云扬所乐见。   而这两边所集结之战力,亦是远远超出云扬本身能够制衡的范畴,但凡擦着碰着都要伤筋动骨,所以促成此局就已经是极限,余者须得尽可能的置身事外,坐山观虎斗为最好。   如此一来,其他早就该为的事情,便当列入日程了,老爹的仇,一直悬而未决,那卑鄙小人欧阳萧瑟自从离开了紫龙城之后,就一直没有任何踪迹下落!   水无音那边几乎已经被云扬催得要死,但,即便以今时今日的九尊情报系统,仍是任何消息也没有打听出来,仿如此人湮灭于此世了一般。   “这一次绝杀令出现,或者还是寻觅此獠的一大契机,那欧阳萧瑟当年也是与老爹齐名的顶级杀手,这一次说不定也来此与会!”   云扬眼中闪出腾腾的杀气。   要说现如今云扬最恨之人,年先生自然仍是占据首位,然而排名第二的,就是这个欧阳萧瑟!   独孤老爹之仇,可谓是云扬当前的最大心病!   “全力关注欧阳萧瑟的踪迹!”   云扬传出了消息。   收到消息的水无音一脸菜色。   从来没有放松过好吧。   您老一天催八遍,谁敢掉以轻心?但问题是……真的找不到啊。   ……   云府门前,心事重重的云扬这边才刚刚走进大门,一眼就看到一道纤细的身影,从花树下一闪,如同受惊的小兔子,悄然进入了西厢房中。   那是……计灵犀!   云扬心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几天里,不光是云扬在四处寻觅月如兰的踪迹,计灵犀同样在寻找月如兰的消息,却始终一无所获,徒劳无功。   以至于近来每当云扬从外面回来,计灵犀都会站在那边定定的看着他,满眼尽是期盼。   一双秀丽双眸中的渴求神色,让云扬每一次见到,心下如同被重重击了一下。   每一次,云扬都是默然以对。   因为,没有任何结果。   如是再三下来,云扬甚至已经说不出诸如没消息就是好消息这样的宽慰之言。   而计灵犀眼神中神色却一黯再黯,渐渐只要见到云扬脸色,更无赘言,默然不语的径自回房。   全程一言不发。   然而此时无声还不如有声,那默默黯然;将所有纠结苦闷尽都藏在心中的痛楚,仍谁也能感觉出来!   到了最近几天,云扬再没有看到计灵犀出来迎接自己了。看来,她似乎也已经对寻找月如兰下落之事,绝望了。   然而刚才的惊鸿一瞥,云扬却即时明悟,计灵犀哪里是不想问,只不过是明知没有结果……不想给自己增添额外的压力而已。   云扬心中一叹,迈步过去,轻轻地敲了敲其房门。 第二百六十六章 注孤生~~   里面悉索的声音很快,椅子喀得一声响,似乎是猛地站了起来,计灵犀颤抖的声音问道:“谁?”   “我。”   云扬道。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计灵犀的倩影凝然出现在门口,一双妙目看着云扬,眼中神色,充满了悲哀与疲倦,还有些无所适从的瑟缩与茫然。   看着她的眼神,云扬只感觉心中一抖,只觉揪心一般的痛楚涌上心头。   想起当年,在天唐城初见之时的那个少女,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青春洋溢;如今,却变成了这副模样。   前后一共也不过只得短短的一年多时间而已,先是家族将她当做棋子送了出去;几乎就等同是将之卖掉,侥幸逃过此劫之后,却又惊闻一直在寻找的嫡亲哥哥死讯。   随之而来便是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兰姐,在知道自己哥哥的死讯之后,毅然决然的不告而别,说好听的是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实则……九成九是追随哥哥于九泉之下了。   时至如今,这偌大的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了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这对于计灵犀来说,当真是难以言喻的残酷境遇!   现在,她寄身于云府之中;从明面上来说,她喜欢云扬,这一点众所周知;这般住在云府,也就等于是住在心上人家里,怎么说也是一件好事。   然而……就这么没名没份的住在这里,当真深究下来却又算得是什么呢?   纵使喜欢,纵使非君不嫁,却毕竟没有确定关系。   这份寄人篱下的际遇,较之无根浮萍也强不到哪去!   但若是现在离开云府,那么……天下之大,又能往哪里去?   计灵犀心下凄然,自己当真已是举目无亲!   一年前,还是天之骄女,位居云端之上,连春夏秋冬四大家族,在计灵犀面前,也不敢有半点放肆。   不过时隔一年,居然成了孤女,孤苦伶仃,落魄无依!   这是何等巨大的地位反差!   说实话,计灵犀到现在还没有崩溃,还没有疯……云扬已经感觉这姑娘当真是坚强到了令自己佩服的地步了。   正因为如此,乍然看到计灵犀眼中的瑟缩与茫然,云扬只感觉心中抽痛之余,更觉心焦心寒。   八哥风尊的遗言,让自己好好照顾他的妹妹;自己做到了么?   兰姐留书中,同样交代让自己好好照顾计灵犀,自己,做到了么?   自己这数日以来,只余一门心思的找寻月嫂子的下落,当真是大大的忽略了计灵犀的感受,枉顾了八哥八嫂的殷殷托付,当真是该死之极!   “灵犀……”云扬轻声道:“这段时日苦了你了。”   云扬所言不过很平淡很平实的一句话,计灵犀听罢,眼中却瞬时间浮现出水光,险险就掉下眼泪来。   扪心自问,自己这段时间苦不苦?   苦!   苦到了计灵犀现在都还以为自己是身处在一个噩梦之中没有醒来。   若是人生能够有选择,计灵犀宁可将自己这两年的时间尽数从自己生涯之中抹去!   当真步步受阻,时时皆灾,难有几日安乐时光!   “没什么。”计灵犀轻微的哽咽一声,随即露出一个淡然的笑:“这一切,都是命,我自己的命,得认!”   “认命么……”云扬缓缓重复了一下,道:“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有八九,难有常常顺遂,但你也不要太伤心;更加不要茫然,你一定要牢记,这世上尚有我跟你相依为命,无论什么事情,你都可以放心依靠,只要我还在,你的依靠就在!”   计灵犀闻言眼睛一亮,抬起头,水灵灵的眼睛,万千的情绪看着云扬的脸上。   相依为命?我们两人?   他这是在暗示什么吗?   正在想着,只听云扬诚恳地说道:“八哥虽然不在了,但我是八哥的兄弟;以后,我就是你哥!我就是你亲哥!你就是我亲妹妹!!”   云扬用一种近乎于发誓一般的口气,努力的要让计灵犀生出安全感来,掏心掏肺地说道:“一切,都有我!”   “你放心!”   你妹妹?计灵犀本来略带着羞意的眼神瞬间呆滞了,一张脸刚刚泛上些红晕刹那间转为惨白。   她嘴唇哆嗦了两下,终于冷然道:“云公子乃是天潢贵胄,计灵犀不过一介民女,一介草民,非但身份差了天地,更兼蒲柳之姿,其貌不扬,那里有福气奢望有云公子这样的哥哥,高攀不起,高攀不起。”   云扬满脸尽是急切地说道:“灵犀,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怀疑我和你哥哥之间的感情么?我们可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他要我的头,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切给他!你是八哥唯一的妹妹,我不照顾你,我还算是人么?”   听云扬越说,计灵犀的神情反而越来越见冰冷,嘲讽一般道:“云公子,原来您竟是这般的重情重义,小女子倍感厚德,荣宠至极呢!”   云扬道:“对外人或许不会,但是对妹妹你……我……”   “我才不想……做你妹妹。”计灵犀低下头,干脆把话说明白。心头小鹿乱撞。   “不想……那可不行!”云扬愕然道:“你哥哥交代的好好的……你是你哥哥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这一点,哪里还会有什么怀疑!”   话还没说完,计灵犀脸已经从刚才的晕红化作了苍白,已经径自冷冷地截断了他的话头,咬咬牙,道:“我这一生,只有一个哥哥。”   她抬起了头,满眼尽是坚强倔强的瞪着云扬,声音如冰珠落在了玉盘上:“我计灵犀,这一辈子,都不会叫其他任何人一声哥哥,绝不会有例外!”   云扬闻言之下怅然若失,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计灵犀为什么会对区区一个称呼这件事反应这么大,兀自努力挽救道:“这样啊……不叫我哥哥……那也行,反正八哥叫我弟弟,你要是不想叫我哥哥,叫我弟弟……也行……也行啊……”   计灵犀彻底的愤怒了,直接站了起来,怒道:“你有完没完,我不想再有其他的哥哥,也不想有什么弟弟,什么哥哥弟弟,统统见鬼去!”   她此际的心情愤怒至极,以至于声音都有些不受控制的尖锐,言语措词更是异常混乱。   云扬愈发的狼狈,愈发的不解,更不知道哪里惹恼了她,茫然问道:“那……那你打算要叫我什么?”   心道,叫我叔叔,大爷,那都不行啊……差辈了!就算你真叫了,我也是不敢答应的,否则彼时见了八哥,八哥肯定得修理我的,占了你的便宜,就等于是占了八哥的便宜,八哥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吗?!   不得不说,某人在某事上的智商,情商,真正堪虞至极,简直比小白还小白,白目的无以复加,要是计凌风此际当真在此,绝不会跟某人口舌争锋,直接撂下南北打东西,打废你丫的混蛋神马!   我想叫你什么?这还用问么?   计灵犀听得某人蹩脚的疑问,大是狼狈的尖锐低吼一声:“叫你木头!叫你呆子,行么!行么?!啊啊啊!”   云扬叹了口气,低声下气的道:“那……也行啊,随便你,你高兴就好,叫我啥,我都应着就是,谁让你是我妹妹呢,我不宠你谁宠你……”   心头一片无奈,心道八哥的这个妹妹……脾气太怪了,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翻脸了。   好吧,随你高兴。我不反驳你!   妹妹……你咋就揪住妹妹不放了呢!   计灵犀一口气闷在了胸膛里,一时间只感觉眼前金星乱冒,有一种张口结舌即将晕过去的感觉连绵不绝的涌过来,陷入了即将崩溃的边缘!   这人世间,居然有这样子的木头疙瘩存在,当真是世事玄奇无奇不有!   可怎么就被我碰上了,还让我看上了呢?!   就这样子的脑袋瓜子,居然还敢狂称自己是九尊智囊?   计灵犀恨恨地说道:“我今天确定了一件事,我哥哥死得挺冤啊!”   云扬叹了口气,声音沉痛,道:“是啊……现在细细想起来,也真是挺冤的,当年我们为了玉唐帝国,我们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血战,但是……却还是有那么多的内奸……若非那些混蛋人渣,诸位兄长岂会……”   话还没说完,计灵犀腾的一声站了起来,脸如寒霜,眼中都有控制不住的凶光闪闪:“云公子,您还有什么事情么?”   居然已经开始赶人了。   再不赶走,我都想要打人了……   实在是忍受不了啊。 第二百六十七章 盖世奇葩!   云扬狼狈地站起来:“啊……没有了……啊……你说这个……想干啥?”   计灵犀冷冰冰的,强力压制心中的怒气,咬牙切齿地说道:“如果没有了就请赶快回去休息吧,现在天色都已经这么晚了,你在我房间里,孤男寡女,有所不便!”   云扬不合时宜的哈哈一笑:“我和自己妹妹在房间里还能有什么不……”   计灵犀崩溃了:“我是说我想休息,你到底出不出去!?”   她咬着牙,脸色铁青,眼中如遇喷火一般。   云扬一下子愣住了,仔细地回忆自己进房以来所有说辞,越来越是感觉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我没得罪她啊……我说的话,也没有特别得罪人的啊……我都是顺着她说的啊……   这,这是咋回事呢?   咋就突然变了脸色?你想休息你好好说就是了,至于发这么大的火么?   云扬一脸的懵逼,两眼满满的迷惘,直到出门一刻,兀自努力回头道:“那灵犀好好休息啊,有什么事一定要记得跟……哥……那个……跟云扬我说……”   某人显然不知道该用什么称谓措词,直接用上“云扬我”了!   这情商,真正是太那啥了!   砰!   轰然一声之余,房门随着暴力在云扬面前关闭,险些将某人的鼻子挤在了门缝里。   计灵犀倚在房门之后,娇躯缓缓的滑倒,坐在地上,两手捂住脸,低低的叹气。   一手捶在地板上,喃喃的叹息。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男人……真真是……”   “不是都说男人都是色中饿鬼么……怎么还有这等货色……这也太奇葩了……”   “说他是木头,那都是侮辱了木头……”   想起云扬让自己想个称呼,哥哥,弟弟,最后居然连木头傻子呆子也都行了,却又忍不住噗嗤一笑,喃喃恨恨道:“真是木头!傻子!呆子!哎……”   随即又想起自己当前的处境,却又不禁黯然神伤,自怜自哀。   有兰姐在的时候,听到兰姐跟云扬一点点的挑开自己的心事,计灵犀还觉得难为情,还经常阻止。   但现在才知道……面对这样的呆子,身边没有那么个媒人,当真是不行的!   叫你啥?你说叫你啥?   我刚才都说得那么明白了,我不想叫你哥哥,不想叫你弟弟,只要是个男人,怎么也该明白了吧?   难道还能让我一个大姑娘家直接跟你对面说出来:“我想做你老婆!叫你……那啥!”那样子吗?   但是这边就是榆木疙瘩不开窍,你说你能如之奈何?   如果计灵犀不是完全看得出来,云扬绝非故意做作,张冠李戴,而是真正的不开窍,只怕要以为云扬对自己全然无意,否则何至如此!   可就是这样才糟糕,这样的人要如何深层次沟通?!   “奇葩!”   计灵犀捂住脸,满心无语,徒叹奈何。   ……   “奇葩啊!”   云扬刚转过身,就看到自己的便宜爹爹,云侯,哦不,现在已经逍遥王王爷了!   云逍遥背负双手,用一种满满奇异的眼神盯着看着自己,上下打量,宛如观视什么绝无仅有的稀罕存在。   云扬低头看看自己,貌似衣服没有破,诧异问道:“怎么了?你这是什么眼神!”   云逍遥摇摇头,一脸叹息,道:“什么眼神,看绝世奇葩的眼神哪!我是特意前来看看,这人世间,自从开天辟地以来,绝无仅有的一朵奇葩,到底长得如何的骨骼清奇,天赋异禀!”   云扬嘿嘿一笑,摸摸自己的脸,很有几分沾沾自喜的道:“自己人知道就行了,您这么红口白牙的宣之于口,虽然是事实,听来很爽,但终究是还是有吹捧的嫌疑,您不是有事要拜托我吧?!”   云逍遥喉中古怪的响了一声,险些喷了出来,勉力忍住笑,猛点头道:“确实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你真是奇葩一枚,亘古罕见罕闻罕有!”   云扬呵呵的笑了笑,道:“您这么说就有点过了,虽然我从来不妄自菲薄,修为进度亦是不慢,但要是说亘古罕见罕闻罕有……却还是言过其实了一点?古往今来那么多高手,那么多的传奇传说神话……”   话没说完,云逍遥那边已经没了影子,竟是直接走了。   远方花园中,传来云逍遥控制不住的压抑笑声,仿佛在那边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云扬摇摇头:“这什么人啊,说话不清不楚,前言不搭后语,有头没尾,夸个人也不说把话说全乎了……”   一边嘀咕一边向着自己房中走去,一边走,心中又自考虑起来:“四季楼那边若是当真出手,展现出来的实力会到什么地步?会让现阶段的状况产生出什么变化?还有,四季楼那边有没有不出手的可能呢?这一点,也不是那么绝对啊。”   “还有就是……若是那欧阳萧瑟不来,自己这边该如何进行?自己准备已久的那个计划……究竟什么时候可以予以实行?虽然在这个时候放出去……会让这潭水变得更加浑浊,但对自己这一边来说,是否一定有利呢!?”   “还是暂且观望一下后续,看事态如何发展,若是双方冲突持续升级,难以浑水摸鱼,或者可以将主力放在还些背叛了祖宗誓言,参与两国争霸的门派身上……将之想办法收拾掉了亦属当前必要……总不能放出狠话,就再没声息了。”   “这么想来,当前需要处理的事情还真不少,桩桩件件千头万绪啊!”   云扬仰天长叹,只感觉自己纵使是长了三头六臂,那未必能够忙得过来啊!   “水无音那边还要持续抓紧进度……对了,春夏秋冬那四个家伙这段时间都在忙什么?我怎么这么长时间没听到他们的动静了?”   “这四个家伙可都是惹祸的妖精,可别惹出来什么麻烦才好。”   云扬一念及此,径自转过身向着东跨院而去。   云扬这边才走,暗处人影一闪,白衣雪和方墨非两个人捂着嘴显出身影。   一个个笑得浑身痉挛,几乎抽筋一般。   “云王说得没错,咱们公子真是开天辟地以来仅有的一朵奇葩,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傲视古今,人间独秀!!我白某人一辈子没有服过什么人,但对于咱家公子,当真是服了的!”白衣雪一脸唏嘘,一个劲的揉肚子。   没办法,刚才捂着嘴不敢笑出声,已经将自己憋得肚子疼,再不处理,没准就要憋出内伤了。   方墨非也捂着肚子:“不服不行!绝对是亘古第一,独步此世!”   白衣雪叹了一口气,喃喃道:“若是有姑娘这么对我……恐怕这会儿我儿子都得抱出来了吧……咱家公子居然哥哥弟弟的没完没了,居然傻子呆子也行,这,这特么的不服我都对不住我的良心,问心有愧啊!”   “噗!”   方墨非仰天喷了一口,又再度哈哈大笑,持续良久而不绝。 第二百六十八章 天上天下!   某个地方。   有人在狂骂人,在揍人!   砰砰砰……砰砰……   “混账!”   “我让你出去的时候,是不是跟你说要保护好你妹妹,你就这么保护的!?”   “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受尽了委屈,就是因为你的不尽心,你不作为,你的不负责任……”   “保护保护,什么是保护?撇下她自己回来,就算是保护了?混账!”   “现在可倒好了,我女儿居然成孤女!孤苦伶仃,落魄无依,真真的是混蛋到家!”   “这怎么可能,怎么应该,这他么的心痛死老子了!”   砰砰砰……   旁边有人劝解:“别打了……这一切说到底还不是你自找的么……再说了,真有气你打你自己儿子好了,打我儿子干什么……”   这是劝解么?   “这几个混账东西,我一天挨个打八遍!那也是不解气的!”   “走,儿子,跟爹回家!”   “儿子,咱也回去,在这里操心还得受气挨打,天底下就没有这个说法!”   “对了,光留下他们爷俩,让他自己把自己儿子打死得了,也就彻底消气了……”   “走喽走喽,不跟傻叉凑合了……”   一群人扬长而去。   某人大怒:“把你们家的兔崽子给老子留下来,老子还没打够呢!”   回答他的,只得好几个人冷哼的声音,其中一人声音冰冷:“我儿子……我都不舍得打,你打起来倒是挺顺手……别以为我刚才没看到,你打你儿子的时候根本就没用力,打我儿子却是半点没留情,你等着,你嫂子马上就来找你了,让你丫的知道,什么叫做下手不留情。”   “……”某人登时张口结舌。   “我家你嫂子也快来了!刚才传音已经在路上了,雨露均沾,见者有份还是必要……”   “嚓,你丫的就是没学问,雨露均沾能用在这么,不过见者有份说的还是对的,我家的……你好几个嫂子马上就到,见者有份,岂能错过……”   “不错不错,你弟妹也要来了,嫂子都来了,怎么能缺得了她呢……”   某人即时火烧屁股一般的急疾转身。   “走,儿子,爹不打你了,咱们现在赶紧搬家是正经,真要见者有份了,你可能就见不到你老子了……”   “老婆!风紧,扯呼!”   ……   遥远遥远遥远的另一边。天唐城。   冬天冷等人这段时间倒是真没胡闹,辜负了往昔的四大纨绔之名,当然,辜负了往昔的名声,也比冒丧命风险四处流窜来得要好,这四个家伙实在是真的被吓住了!   这段时间以来,天唐城内中的动静实在太大了,几乎随时随地随眼可见,哪哪都在死人啊!而且死的人都是高手,许多还是高手中的高手!   四人不由自主齐齐泛起一种感觉:似乎整个江湖,所有知名不知名的顶尖高手,大能者,高深修行者,全部都在这段时间里,浓缩到了天唐城里来!   血刀堂,无情楼,森罗庭……平常在江湖上十年八年也未必能遇到一个的此世顶峰杀手,全都在这里出现了,宛如聚会,又似凑趣!   更有甚者,四季楼,这个神秘且强大的超级存在,赫然明刀明枪的开始干上了!   还有哦那什么天道社稷门,原本仅仅流传于顶尖世家故老传说中的超级大牛,竟然也凛然现身,那可是貌似八辈子都不现尘寰的狠角色,天唐城这是怎么了,肯定是要出大事的款啊!   然后就真的出大事了——   现实云大公子搞出了一场大动静,本来四大纨绔知道云大公子动作的初衷,初初时还有帮手,但云大公子几乎见人就杀的举措,却连几大纨绔都为之胆寒了,虽然他杀得都是坏人奸人贱人,但那手段之狠,真真是骇人听闻。   本以为云大公子的下手已经够狠了,可是跟接下来四季楼三大尊者的动作,竟还是小巫见大巫,那三个家伙,一出手便是雷霆动作,动辄灭绝满门,人畜无生,鸡犬不留,几乎将血刀堂无情楼在天唐城的人手尽数屠灭!   再然后,无情楼也有针对性动作发出,那绝杀令一出,四位公子哥儿被连番震撼之下,以为此世已经罕有什么动静再难撼动的小心肝,再度肝颤了。   我的天哪,居然是普天之下的所有顶峰杀手,全部都将来到这里聚会!   天玄大陆不是只得玉唐东玄等武大帝国,整个大陆的范围,当真是广阔到没人性的啊!   我的个乖乖啊,这是要干啥?   于是乎,四大家族直接关门闭户,对外封山,在封山之前传来消息:老实点,千万别乱跑,一定要消停,没事儿就在房间里待着练练功,太闷了就找个女子造小人,想图新鲜找男人都行……就是别出去惹麻烦就好!   实在有了麻烦,也别惹到家族里来,自己在外解决。想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   这就是世面上江湖顶级世家对自己子弟的要求,端的是没有下限了!   其实不用家族提醒,现在已经对自己实力很有点认知的四人全都是老老实实的。   这等兵荒马乱的时代,这种丧心病狂的状况,谁不老实谁就傻逼。   云扬来的时候,四个人正在脑袋靠着脑袋掷骰子呢,总算四个人凑在一起还能有所消遣,不至于真去找女人或者那啥……解闷!   “六六六!豹子!祖宗豹子!老子赢了!”   “草!”   “这混蛋今天吃药了吧……半个时辰两把豹子了,这又来一把祖宗豹子,这不对吧?!”   “是出老千了吧?肯定是的!”   “放屁!你才出老千,你全家都出老千!给钱!”   “给什么钱,老子要仔细的想一想,想想这其中那里不对劲!”   “我擦,输钱你还要想一想?那你特么刚才赢钱的时候咋不想一想?”   “我赢钱那是凭的运气,凭的手气壮,可你这个分明不是凭运气手气,总之不对劲。”   “不对劲你妹!那里就不对劲了!”   “你敢骂我妹,钱就更不能给你了……”   “你敢!你敢赖账试试,看老子敢不敢干死你丫的!”   “我靠,你丫的说啥,你想干死谁?!”   “老子就想干死你,怎么滴吧?!”   ……   眼看着四个人越说越呛火,马上就要打起来干上了,云扬探口气,揉揉眉心,推开门走了进去。刚进去,就看到冬天冷敞着怀一把揪住春晚风的衣襟,气咻咻的满脸通红,另一只手捏着拳头,拉着架子真要干的款。   夏冰川和秋云山在一边瞪着眼睛看热闹。   “揍!揍他!冬天冷你要是不敢干他,你就不是个男人,从此我看不起你!”   “春晚风你要是求饶了你就不是男人,跟他干,看你俩谁能干谁,谁能干了谁!!”   “赌一万两,他俩干不起来,就没那胆量,没那尿性,没那种!”   “嚓,你丫说话也太毒了,赌就赌!”   房内尽是乱糟糟的一团。   只见春晚风梗着脖子:“你打,你打……我告诉你,你丫的要是真敢打我,钱更没了……”   “我草你还赖上我了……”冬天冷一拳就要楔上去:“你他么的赖赌账还有理了……老子今天非要治治你这毛病,老子先干了你丫的,干到你给钱为止,干到你服气为止!”   云扬头痛的喊了一声:“都别闹了!听我说话,我有话要说!”   四人闻言即时停下了各自的动作,齐齐转头,不约而同地露出来阿谀的笑容:“老大……老大来了!”   “老大有话请说。”   “老大尽管吩咐。”   “老大,小弟已经严阵以待,只要老大一声吩咐,哪怕是让小弟当场割鸡鸡,那也是毫不犹豫滴!”冬天冷一脸慷慨。   云扬没好气的道:“那你割吧,这么稀罕的事情,相信大家都是喜闻乐见的!”   冬天冷一张嘴登时变得比鹅蛋还大:“啊?”   “我说你割吧,我等着看呢。”云扬一派平静,满眼淡然地说道。   “哇哈哈哈哈……”看着冬天冷的表情,另外三个家伙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老大……”冬天冷哀求的看着云扬。   云扬没好气的斜了一眼:“你说你一天天的没个正形,满嘴尽是胡说八道,能不能严肃点。”   冬天冷臊眉耷眼:“是是是,小弟以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春晚风嘿然道:“那你以后就要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了吗?!”   云扬叹口气,感到跟这些货们就没什么正经话题可谈。   “你们哪!哎……这次要不是事出有因,有件事情必须要你们去做,我真懒得理会你们。”   云扬严肃了起来:“这件事很重要,需要谨慎对待,不可有一丝马虎。”   四个人闻言反而来了精神:“老大您请说,这段时间咱们实在是闷得鸟都出来了,不管什么事儿,交给咱们你就放宽心吧,保证完成了妥妥当当,漂漂亮亮!”   云扬无语的翻翻白眼,若是正经事哪里会交给他们,谁知道结果会变成怎样;只是,自己筹划的这件事情还当真只能交给他们四个,别人,包括云扬自己在内,都未必干得了!   端的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除了超级纨绔无人能办。   …… 第二百六十九章 乾坤气运旗!   “嗯,那事情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云扬道:“到时候,我自然会让其他人配合你们行事。还有就是,这几天里你们可以先到处转悠转悠,做一些动静出来,不求引人注目,但也要让有心人事后打听的时候,能够发现你们很早之前就开始到处转了,后续之事并非刻意,这一节务须注意,尤其不可马虎……”   “明白明白!”   四人眼睛发光,连连点头,感觉这件事情实在是太有趣了。   这是妥妥的奉旨干好事啊,真正好有趣好有趣的好事啊!   不提四个人在房中商量密谋,完善后续动作事宜,云扬一人离开四人所在房舍,屹立在院子中,扬头观视夜空,那点点繁星入目,星华璀璨。   他竭力的将自己的心放空。   他在仔细盘算计较,这个计划一旦启动,那就是没有办法停下来。   按说在这个时候,未必是最适合的时机,然而错开此际,恐怕……想要再遇到现在这种八方风雨聚天唐的时候,太难了。   就在这一天。   凌晨时分。   天色刚刚蒙蒙亮。   水无音的信息传讯,亡命一般的传了过来。   四季楼出动了!   前前后后一共也没有多少时间,水无音却已然发过来了十多条消息。   四季楼这一次的动作,显然是很有几分仓促,来驰援之人,尽都一个接一个的崩出来,全然没有任何组织纪律而言,浑无章法。   亦是因为于此,素来以身份隐蔽著称的四季楼暗线,堪称暴露无遗,空前大曝光——   “一个人进入雪尊者等人院落。”   “又有人进入。”   “……”   “一个身着高阶军官服色之人,进入了雪尊者所在之院落,片刻后出来,转眼不知所踪,此人身法高明至极,实力不俗。”   “……”   “太子府首席谋士毕先生,悄然潜入院落之中,商谈半个时辰方出来,之后易容离去,然身形体态可以确定就是此人。”   “凌晨时分,一人从天而降,进入院落,暂时没有此人离开的确切信息,需要进一步关注。”   云扬看着这些消息,明明大有收获,可是脸色反而越来越难看。   自己之前揪出来了这么多隐藏在玉唐官府中的四季楼中人,万万没想到竟还有这么许多的遗漏,别人不说,就只说那高阶武将以及那太子府的首席谋士……   首席谋士?   云扬突然一愣。   “太子府?首席谋士?”云扬忽而皱起了眉头,刚才凝神一想之际,忽有灵思闪过,几乎在同时,云扬的眼中突然射出了冰冷至极的寒光!   这位毕先生云扬可是早有耳闻的,自身来历成谜,手段却是高绝,其行踪更是隐秘,就算是在太子府,也自神出鬼没,只有他见人,很少有人能够主动联络到他。   在天玄崖事件之前,大哥土尊更曾经重点评价过此人:“世人皆道九尊神通广大,百无禁忌,却是太高估吾辈了,就只说这玉唐京城之中,便有那么几个人是吾等完全看不透,更兼不敢妄自招惹的!头一个乃是皇帝陛下身边的近身太监,此人实力高绝,非吾等可及,等闲招惹不得,再来的第二人乃是太子府中的毕先生;此人来历神秘,心思诡谲,一身实力亦是难以估算,能不招惹尽量不要招惹,还有排名第三的,京城忘忧观的苍梧居士。”   “这三人之中,又以后两人实力更强数分,更加难以匹敌,尤其是那毕先生,我多番探听,却始终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从何处来,甚至不知道他的真实面目为何;总之,就是那么突然的出现,辅佐太子殿下……”   云扬对这一句话可谓记忆犹新,然而天玄崖事件之前,毕先生曾经失踪过一段时间,一直到云扬重回天唐,经过了这么多事,毕先生都没有再出现过,以至于云扬都差不多将此人彻底忘却了。   但现在,此刻……他赫然出现到了雪霜剑等三人的院落里!   个中真意,不言而喻,可想而知,而这个现实更让云扬心中的寒意越来越重!   这一切的一切,在在表示了……太子,竟然也和当初的天玄崖事件脱不了关系!?   若是如此,那么当日之局,就还有一个主凶,一个必须要针对,必须要铲除的祸首!   “毕先生!”   云扬心中思忖,却自确定此人必定非同小可,必须要找雪霜剑三人了解一下此人的底细,再做进一步的针对计划,当前可是一步都不能走错的。   然后便是另外的消息。   但这个消息,让云扬心中感觉有些异样:“东玄帝国黑云骤现,随即消除。一概痕迹,与五个月之前无异,怀疑有诡异事情或者不明高手势力……有待观察。”   “黑云在铁骨关后现身,向着玉唐境内而来,沿途壮大,甚是诡异。”   云扬皱起眉头。   经过水无音梳理之后的情报,很少有没有意义的。但是……这两条消息,却是有着没头没尾的味道。   而经过水无音筛选之后,还能送到自己这边来的,显然,水无音认为很重要。   黑云。   云扬凝神沉思,想起去年的时候,东玄曾经有黑云压城的诡异事情……   难道,与此有关?   若是这样……   云扬沉思不已。   就在此时,却听右面门口吱呀一声,计灵犀一身劲装,走出门来,窈窕的身姿,有着说不出的飒爽之气。   “你这是要去哪里?”云扬愣了愣,下意识的问道。   “出去玩。”计灵犀哼了一声。   她此际的初衷自然不是为了出去玩,但是,看到云扬,却又不禁想起昨晚上那呆头鹅一般不解风情的木头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自然信口开河,碎嘴瞎说。   “呃……”云扬摸了摸鼻子,尴尬一笑:“那……一起?”   ……   同一时间里。   天唐城东南方云雾弥漫升腾,有一道人影,在一片黑色云雾之中飞舞来去,此人手上所握赫然是一面黑色旗帜;但见那黑旗一挥,便有乌云升腾而起,蔽日遮天,弥漫四野。   远远看去,就只看到一团团乌云铺天盖地的来回涌起,完全看不到内藏之身影。   “我运使这乾坤气运旗,足足绕了一大圈,才算是确定这边为指引方向……”身处黑云之中的那个黑衣人皱着眉头,持续灌注玄气于那旗子之中,以旗子催动周遭黑云,眼睛精光闪烁,留神注意着黑云的细微变化。   这个黑衣人的修为,显然已臻常人难以想象的高深层次。由始至终尽都御空而行的方式游走天际,更别说其间还要以深厚玄气催动那乾坤气运旗;如是迢迢千万里,不见疲态,这等深湛之玄气修为,当真是可惊可怖,叹为观止。   “先前乾坤气运旗指示方向直指东玄。但近来却生大变……”黑衣人喃喃自语:“我以东玄那边的衰败气运为引,连接天唐城中大盛之气运走势,两两相合,终于看出变数源头所在……”   “值此微妙时刻,乾坤气运旗最后所指之人便是那扰乱天机之人;而只需要将这个人当场杀死,天道便会因轨迹之惯性而尽复旧观,最初之气运主角,重新定鼎……如此我天道社稷门,便可高枕无忧,再无忧虑。所以说……被乾坤气运旗锁定的那人,不论其是一寻常百姓,还是玉唐国君,都……必须要死!”   黑云滚滚而动,从远方一路翻滚前来,每过一处,黑云就又自壮大了一分。   …… 第二百七十章 黑云压城!   尤其是黑云即将抵达天唐城的时候,天际黑云更是如同万千山岳同时降临,密密麻麻的层叠在半空中,形成了难以言喻的压抑氛围。   “就是在那边了!”高空中,黑衣人已经可以看到天唐城中,以及乾坤气运旗,所指引之彼端!   黑衣人深吸一口气,勉力再度的催动乾坤气运旗,天际黑云随着轰的一声爆响,如同遭遇了飓风一般,向着天唐城上空强势弥漫过来,宛如黑云压境,一时间,天地尽墨。   此刻,已经是清晨。   本该是东方紫气横空,太阳渐临尘寰,即将散发出万道昊光,光照三千之时。   然而今天的这一刻,天唐城中的所有人,尽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这一边固然阳光普照,便如遍地黄金一般,与平日里无异,然而另一边,却突然笼罩在无边阴霾之中,满目尽是晦暗?   如此半光半影,半明半晦的天象,即便是寻常人也能感觉不对劲,一个个尽都抬头看天,眯着眼睛看向阳光照射而来的方向,触目所及,却是惊见阳光一侧,那不定涌动滚翻的庞大黑云,就如同史前巨魔突然惊现,张牙舞爪的扑将过来,意欲吞天噬地,灭绝众生。   连天际投射出万道光芒的晨曦,竟也即时被遮蔽了半数!   一股前所未有的不祥之感萦绕在所有人的心头,无论是寻常人,还是修行者,乃至武道中人,尽都被如斯天象所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翻滚的黑云越积越厚,越聚越多,将将天际晨曦点滴遮蔽,直至全然无迹!   天空彻底的晦暗了下来。一股从骨子里升起来的森寒,萦绕在天唐城中每一个人的身上。   有机灵者犹以为是天狗食日之异相,急忙寻来锣鼓,乒乒乓乓的敲了起来,期许天际阴霾早去,昊阳再现绚烂。   只可惜黑云仍旧再持续逼近,逐渐的移到了天唐城上空,直欲将整座天唐城尽是湮没。   云扬与计灵犀这边才趁天明刚刚动作,惊见如斯异相,情知情势不对,彼此对望一眼,不约而同转向云府这边赶回去。   “事出反常必有妖孽作祟!”云扬脸色沉重严肃至极,心下更是泛起了滔天巨浪!   他想起来水无音的情报。   而黑云,现在就已经到了。   他同样知道,情报显示,就在几个月前,东玄帝国都城上空,也曾经出现过一次这样的情况。   云扬想到了一件事情,脸色顿时就变了。   若是按照时间来推算,正是那次异相过后,东玄帝国才决定动用倾国之力西征玉唐!   这才有了之后的玉唐东玄铁骨关之战,倾尽两国兵力,超过三百万儿郎喋血沙场的惨烈战役!   如今,这一团黑云显临到了天唐城,然而这一片黑云,到底代表着什么,又或者说是意味着什么?!   若然东玄倾尽国力西征当真与这团黑云有关系,那么它此际来到天唐城,十之八九不会有好事!   这团黑云的目标是什么?会不会是……为我而来?   这一切,尽都在云扬心里有了相当的判断,然而他没有说出来,也不可能当真说出来。   只是心中却似乎是骤然间压上了一座大山一般,尽是沉甸甸,甚至有一种将要窒息的感觉。   在一旁的计灵犀自然不会错过云扬脸上的那种至极沉重,虽然伊人没有多说半个字,却在心下暗自下了一个决定,无条件支持云扬的所有决定,紧紧的跟在云扬身边,快步向着云府而去。   只要能够与他作伴,共行此世,就算与天为敌又如何,在所不惜,纵九死无悔!   天唐城中,本来想要有所动作的所有人,在这一刻,面对恍如末日突临的一刻,全都做出了惊人一致的相同选择:在家的,不出门。   刚出家门的,立即往家赶。   至于那些出门在外的,距离家有些距离,干脆就在客栈再不动了。   即便是那些远道而来的杀手们、江湖豪客们,面对如斯诡谲天象,也都一个个老老实实,各自在藏身地方一动不动。   所有人尽都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一片乍来之黑云,绝对不寻常!   哪怕是暴风骤雨最最肆虐的时候,在到来之前,那乌云也只是乌云而已,也绝对无能肆虐天际,蔽日遮天到这个份上!   这样的迹象,当真已经是比暗夜还要黑暗!   整个天空,此际已经漆黑得如同墨色一般!   而且,那其中完全没有任何闪电飞舞的踪迹!   原本催动锣鼓,意图逐走吞日之天狗,还人间曙光的人们也都不再徒劳,到处都是静悄悄的,只余无言的压抑!   这股令人不由自主徐徐滋生的心中恐慌,超出理智可以抗衡的限制,唯余心脏狂跳,满心骇然!   皇宫中。   刚刚抵达这边的云逍遥与皇帝陛下肩并肩站在御花园凉亭里,仰着头看着天际的诡异黑云,尽都是脸色沉重。   “逍遥,你看这黑云是个什么情况?”皇帝陛下沉着脸问道。   “这点臣弟还真不敢乱说,唯一知道的就只有,同样的黑云仅在四个月之前,曾在东玄出现过,除此之外,纵观天玄大陆万年以降,没有类似的状况出现过。”云逍遥皱着眉回答道。   “未必吧!”皇帝陛下淡淡道:“事实上,在五个月零二十天之前,就曾有零散黑云在东玄境内出现过。”   “亦是在那个时间之后的一个多月,才出现了一次超大规模的黑云压城,天地尽墨。”   云逍遥讶异的看了玉唐皇一眼,显然是没想到玉唐皇对于东玄境内那么一点点的轨迹迹象竟也了然心中,这情报工作做得,当真了得!   皇帝陛下眼见云逍遥满眼尽是差异不解,瞪了他一眼解释道:“我之所以会留意到前一次少量黑云的出现时间,也不过是后知后觉而已,因为在那个时间点,正是我们签署过太平国书不久;却也正是,在那天之后,东玄开始动员军队。”   “再一个月后,黑云压城事件显现,那次之后不过七天,东玄方面突然间撕毁了太平国书,悍然出兵,犯我铁骨关,挑起了四国合围之局的第一战!”   玉唐皇帝陛下清癯的脸上,全是危险的凝重。   “当日,朕对于东玄冒大不讳撕毁太平国书一事一直难以理解。一直在想到底是处于什么心理,什么理由,让东玄那边做此决定,只可惜百般思量之下,仍旧是没有得出一个合理结论。知道今时今日,这黑云出现在天唐城,却让朕生出一种类似明悟一般的感觉。”   他转过头,熠熠的眼神看着云逍遥:“东玄出兵,撕毁太平国书,很可能就是与这黑云有关!”   云逍遥皱起眉头苦思:“啊?!这……毫无道理……根本说不通啊!”   一团黑云,怎会影响国策?   皇帝陛下慢慢道:“世事玄奇,本就难以尽都以常理解说,我相信必然有某个道理可循,至于百思不得其解云云,不过是我们暂时没想到,有些事情,从一些荒诞的角度去解读;却反而会找到答案。”   他双眉一扬:“不过当前与其强求答案,已然不是那么重要,毕竟黑云已经在眼前了,直接面对就是。”   “若是黑云当真与东玄出兵有关,那么……这团黑云就一定会来找朕!反之,那黑云就不会持续太久,终究要散去的!”   玉沛泽转过头,凝重的看着云逍遥:“逍遥,你要记住朕的托付。”   云逍遥浑身一震,道:“你说。”   皇帝陛下很少这么凝重的称呼云逍遥的名字,一般都是“你、混账、你这家伙。”等;但这一刻,却是直接叫了云逍遥的小名。   用一种特别凝重的口气。   云逍遥顿时感觉到了不寻常!   皇帝陛下一字字道:“若是这团黑云当真是影响东玄国策的关键,那么其必然拥有一些蛊惑人心的效能……若是那黑云到来,朕……朕的神智受到影响,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会影响到玉唐帝国福祉的话……”   皇帝陛下眼中射出深刻的感情,慢慢道:“那你……就即时杀了朕,以免玉唐倾颓!”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不在这里?   云逍遥浑身一颤:“啊?我……这……”   皇帝陛下一把握住云逍遥的手,沉声的,充满了感情的道:“兄弟!这件事,我就只能交给你,只有你有这个能力,这个资格!”   云逍遥的喉咙一下子如同被堵住了,一时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若然彼时朕的顾忌成真,我死后暂时只能让太子继位,但你一定要做摄政王,总理全局!”皇帝陛下紧紧地抓住云逍遥的手:“你要记住这一点!”   云逍遥苦笑:“就算真那么做了……但我弑君犯上,能够侥幸脱出,亡命天涯就已经是上上大吉了,如何还能做得摄政王……”   皇帝陛下抓着他的手紧了一紧,一字字道:“我早已经留下诏书,若朕暴死;云逍遥为摄政王,一应国家大事,尽皆一言可决,纵皇位更迭,也尽都由你断言!”   云逍遥身子一颤,再也忍不住,猛然抬头,失声道:“兄长!”   这是这兄弟二人,今生今世,第一次,真正明确的以兄弟相称。   皇帝陛下握住云逍遥的手,紧紧的握了一下,摇了摇,再没有开口说话,跟着就松了手,抬头观视那天际乌云,微笑道:“你这会可千万不要做那小儿女之态,刚才种种还只是咱们兄弟自家人说自家说话,这团黑云究竟有什么作用,还不知道呢,也许那黑云只是意欲寻觅当世明主,之前误判东玄为一靖天下的皇朝,如今自知当初判定有误,于是复归玉唐,此举乃为善意,所以说,现在还是可以放放轻松的。”   不知道是否是一语成谶,玉唐皇此际的笑谈判断,竟对了十之六七,除了关键处如事实略有出入之外,竟是全盘猜中,然而不中的部分,却委实是关键要害,真正的悠关大局!   云逍遥心情澎湃,一个劲儿干咽口水,这一刻,却又哪里能够轻松的起来。   他亦注目黑云,眼睁睁地看着黑云不断扩大,渐次逼近,越来越低,只感觉一颗心如同擂鼓一般的急速跳动起来,双手手心中早已经尽都是汗水。   黑云亦异常缓慢,却始终持续不停的态势压将下来,目标,当真就是玉唐皇宫!   霎时间,狂风突起,无限张狂。   皇帝陛下的衣袂在狂风中飞起,然而他神色更显淡然,负手而立,身子如同渊渟岳峙,眉宇之间,全然无视眼前种种异相。   此际,黑云已经逼压到了皇宫上空大约二十丈左右的位置,越来越间浓厚,宛如黑山将降人间,碾压大千。   云逍遥手心中全是汗,按着剑柄的右手都感觉剑柄滑溜溜的,几乎捏不住。   这时,外面隐隐传来骚乱声。   几个大臣行色匆匆一脸赴死的冲了进来。   冷刀吟,方擎天,太师,太尉……等,接连不断的冲进来。   这些人大部分年纪都大了,走路都有些踉跄,但此际却仍是义无反顾的在这一刻到来了。   一个个尽都站到了皇帝陛下的身后,满眼尽都是毅然决然地注目着天空乌云,一言不发。   来的大臣越来越多,时间不长,居然已经有超过三十位朝中大臣站在了这里。   皇帝陛下突然哈哈大笑,双手张开,道;“朕这一生,有诸位爱卿相伴,值了!”   黑云压顶,持续逼压,渐次逼临至众人头顶不足十丈的位置,沛然莫御,未知祸福。   甚至可以说,这肯定不是什么好兆头了!   此事此刻,近距离观视这等诡异的现象,当真有九成的成数确定与会者即将面对死亡!   然而这些大臣,仍旧没有人有半分畏惧。   在这等危及生命的时刻,他们不顾一切,也要进宫,陪伴着自己效忠了一生的君王,来坦然面对这未知的祸福!   单只是这一份忠心,只是这些人数,就已经不是已知的任何君王可以比拟!   玉沛泽哈哈大笑,在这一刻,他的眼圈红了,轻轻道:“朕这一辈子,也曾经品尝过做皇帝的快活,却从未品尝过做人的成功!今日,朕品尝到了,朕,此生无憾!”   “生死祸福,愿与吾皇相伴!”众位大臣齐声说道。   再过片刻,黑云的来势仍旧不止,已经快要压到了众人头顶上,几乎是触手可及了。   然而所有人,仍旧是一片平静,无论身心皆是如此。   其实这是废话,这会摆明是死关临头,十死无生的状况,若是抱有侥幸抱有投机取巧之心的,决计不敢在此尝试,所在现在在这里的,当真就只有忠君爱君亲君之念!   静静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这一刻,君臣一心,万念如一,那股强烈至极的凝聚感与归属感,侵袭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生死之际,众人竟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竟是这样的强大。   心若在,意便存,纵使共赴黄泉,携手九幽,亦是不枉此生!   其中许多人甚至感觉到了,现在陪着自己一道站着的,乃是整个玉唐!   玉唐江山,玉唐版图,玉唐境域,属于玉唐的一切一切,尽都与自己同道!   如此,生死何论?!   但无论众人心境如何超脱,那黑云仍旧再持续逼近,现在已经到了眼前,也许只要下一刻,便要与在场众人展开零距离乃至负距离的亲密接触了!   皇帝陛下微微蹙起眉头,忽而吐气开声道:“不管你是人是鬼,是妖是魔,既然来了,更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何妨现身一会?”   那浓厚黑云就止于盘旋呼啸,却没有任何的进一步动作。   云逍遥紧紧地握住剑柄,自身必生修为,早已运转到了极致,在其身边更已然滋生出一股极度凝缩的小小旋风,急速旋转,厉行反扑之势亦已经积蓄至顶峰。   一道道黑云,瞬间伸展而出。   但,下一刻,却又不知何故,居然急速的缩回!   皇帝陛下等人都是一脸愕然。   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浓厚云层的彼端,终于有诧异疑惑的声音轻轻响起——   “咦……这里为何没有……怎么会不在这里……没道理啊……”   皇帝陛下听到黑云之中有说话声音响动,不禁精神一振,淡淡道:“既然已经出声,何吝现身一见?”   黑云中,那声音哼了一声:“既然没有吾之目标,见之何意!?”   随即便闻忽的一声疾响,整片黑云再呈急速扩张之势,不过弹指一瞬,便已经向着一个方向伸展了不下十几丈距离。   亦是在此时,那黑云中再现一声惊讶,随即整片黑云忽的急速升高,眼见着就要即时离去了。   这么气势汹汹的来,最终却什么都没有做,就要离去?   以皇帝陛下为首玉唐绝对高层尽都是一头雾水,靠,你丫的裤子都脱了,最终就给咱们看这个?!那您来干啥了?就为了来到这里发出一声:“咦?”?   这未免太有点莫名其妙了吧,难道世外高人,隐世强者都这种尿性?!   及至那黑云升到一定高度之后,却是再度停止,顿了一顿再度出声道:“嗯,险些忘了,那边那个握着剑柄一脸不爽的是怎么回事?你想干嘛?”   声音中,有愠怒不满之意。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不应该的转移   话音未落,便见一道黑云好似灵蛇一般从庞大的黑云云团中分离出来,形成一道黑色的闪电,刷的一下子来到了云逍遥面前,气势骇人至极。   更有甚至,那道黑云云气经过之处,空间赫然升腾起了烟雾,这代表云气之移动速度,已经去到了惊世骇俗的恐怖程度!   云逍遥满面尽是无惊无惧,早已经准备了许久,蓄势之顶峰一剑,即时出鞘,横剑一挡!   轰!   那一道细细的黑云云气以极尽狂猛之势撞击到了云逍遥手中长剑剑身之上,竟然发出了宛如山崩地裂一般的巨大声响,云逍遥只感觉自己被一股无可抗衡之巨力悍然推动,双脚即时离地而起,整个人便如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轰的一下子撞在身后十几丈远的宫墙上。   一声闷哼之余,嘴里更有溢出血来,低头再看手中长剑,随身多年的爱剑剑身此际已然遍布如同蜘蛛网一般的细细裂纹,中间的位置,更是凹陷了进去,剑身几乎被打穿,一击两断!   云逍遥见状不禁倒抽了一口气,不过只是偌大云团之中的一小缕部分,居然有这样大的威力!   那若然黑云当真压下来,岂不是能够将整座玉唐皇城压爆?!   众人观之也尽都是骇然失色!   云逍遥今时今日的修为境界层次,天境八品级数,可以说是稳稳的玉唐国内第一高手!   甚至遍观举世诸国,也未必能有几人敢说可以与之比肩。   毕竟到了这个层次的修行者,早就远离朝堂纷扰是非,追求个人精进,独善其身去了!   可是如此强者,却仍旧挡不住对方这么小小的一道黑云袭击,这其中落差之大,可想而知。   还有就是,那隐身于黑云之中的那个人,修为又该高到什么层次呢!?   只是当前危势尽显,来人实力纵使如何高深,于众人而言,至多不过一个死字,固然惊讶莫名,却也不觉如何恐惧!   不意那黑云一击得手之余,旋即便迅速升起,向着外面某处飘移过去,竟不稍留。   黑云中,一个阴森声音:“居然一击杀你不死,罢了,便当稍加惩戒吧……日后再犯,便是定斩不饶!”   黑云弥漫而出。   众人齐齐注目看去,惊见那黑云云端彼处,显现出一道清晰可见的延伸触角,似乎是察觉了什么一般,向着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一直到整团黑云全数离开了皇宫上空,皇帝陛下等人才终于松下了一口气。浑身轻松的同时,却又感觉莫名其妙。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么气势宏大的来了,却又瞬间走了。   对在场众人,秋毫无犯。   皇帝陛下同样一脸懵,原本以为这黑云乃是另有所图,专程来找自己,但是……居然不是!   不是找我,你来干啥了?   朕这里是皇宫,你居然说你找错了地方?   这样的绝世凶人,有如此惊天动地的能为,怎么还可能找错了地方,找错了目标?   这件事,委实是不可解释。   “逍遥,怎么样?”   亦是直到现在,皇帝陛下才来得及转头问道。   “没事,没事,没什么大妨碍。”云逍遥用力支起了身子,眼中神色仍旧是充满了震惊:“隐身在那黑云之中的,根本就是一个修者,他驱使黑云之威能,虽然高深莫测,却仍属玄气一流!”   “玄气!?”   众人听闻此叛言更是吃惊莫甚!   如斯宛如神迹,仿如灭世浩劫一般的天相,尽是玄气修为造成,岂止惊怖惊骇,直接就是难以想象匪夷所思,但凡想象都要惊心动魄,望而生畏!   那么此人的级数,又应该是什么层次?   “仍是那句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云逍遥叹了口气:“果然是寰宇无尽,天地无边,这世上竟尚有如此强大的修行者!此人修为相信较之于传说中的凌霄醉,独孤愁也不会逊色几分,胜过吾太多太多了。”   便在这时,一直注意着黑云动向的冷刀吟突然皱起了眉头,道:“这黑云移动的方向……怎么像是往九尊府那边去了?”   众人闻言又是一惊,齐齐抬头看去,注目黑云之动向走势。   果然见到那庞大的黑云在离开了皇城之后,就像是一个首位俱全的巨大蜥蜴一般,拖着一条粗大的尾巴,向着九尊府那边疾驰而去,移动速度异常迅速。   “他……去九尊府……做什么?”   皇帝陛下皱着眉头,诧异的喃喃自语。   冷刀吟微笑道:“这家伙的修为或者高强到惊世骇俗的程度,但究其根本,无论如何还是属于人间范畴的力量,九尊府所内蕴之威能却是天地之威,自然之能。他不妄动进攻九尊府也就罢了,若是进攻九尊府,只会作法自毙……来得去不得而已!”   众人一想,纷纷感觉果然是这个道理。   这许多年以来,但凡有敢进犯九尊府,无有例外,尽数陨落其中,亦因为于此,令众人对于九尊府的信心,堪称牢不可破,更笃定了,这世间再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破坏得了九尊府!   是以此际,纵使明知道那神秘人实力高深莫测超出众人对于玄修者之威能层次认知,前往九尊府更是不怀好意,但仍旧并无太大的担忧。   “若是那货直接在那里被九尊府的雷电打死,才是对当前最好的结果!就如那个大元传奇梁云奇一般!”冷刀吟的言语中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意味。   众人齐齐嘿然,尽都表示了对此判断的乐观。   唯有云逍遥心下暗暗发寒,正如他所说,寰宇无尽,天地无边,世间修者之威能当真是难以估算,那什么大元传说梁云奇现在看来又算得了什么,不过一还未真正接触到天境层次的山境修者而已,就以刚才交手一瞬的气机感应,云逍遥敢断言,那隐身在黑云之中的神秘修者,灭杀梁云奇,估计也就是挥挥手,吹口气的事,九尊府是否真能应付此人,安然度过此役,未许乐观!   ……   黑云中的黑衣人驾驭黑云,再度催动起乾坤气运旗,依此旗之指引向着九尊府那边疾驰而去。   根据气运旗显示出来的反应,眼前一切变故之根源,就在这九尊府的内中。   现在,他可是满心都是找到了目标的欢欣快乐,雀跃无比!   正因于此,尽是不自觉地将自身修为全数聚集了起来,就只等到找到那个人,一击必杀!   只要是被气运旗锁定了,那么,对方就一定逃脱不了自己的杀招!   那个云逍遥还号称玉唐公认的第一高手呢,还不是不堪一击,余者更是碌碌,挥手可灭!   “哼,整个门派束手无策的事情,到了我这,不过一出手就手到擒来,这一役正是彰显我之手段,扬我之威名!”他心中得意之余,不禁又想到了门派中两支对立的情况,更是心中欣悦。   只要这一次出手顺利达成效果,自己这一支就势必会直接占据上风,那是连说都不用说的唯一结果!   至于找人帮忙云云……嘿嘿,以自己独步天下的神功修为,哪里还需要人帮忙?   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只不过,心中也有许多疑惑:“既然根源在这里,但为什么先前却是气运引导却去了皇宫?这是何缘故?这岂非是白走了一趟么?”   “难道说,乾坤气运旗,也有指使错误的时候?但这不应该啊……”   但现在目标现临,也顾不上这点疑惑了。   黑云疾速狂飙,不过瞬间,整片黑云已经来到了九尊府的上空。 第二百七十三章 找到你了!   触目所及,唯见九尊府上空浓雾翻滚,纵使以黑衣人的惊世修为,仍是完全看不透内中玄虚,黑衣人不禁一阵惊讶。   这是一个什么所在?之前虽然也有听闻关于此府的种种传说,却总以为是口口相传,夸大其词,尤其此前来犯此府者,修为最高者也还没有臻至天境,以我之高深修为,又岂可同日而语,即便不是洞察无遗漏,也当垂手可破。   可这会当真见到,却只觉捉摸不透?这其中不会有什么诡谲凶险的念头再度占了上风!   出于谨慎的考量,那黑衣人顿住黑云走势,驻留在九尊府上空,只是驱动了几团黑云,将之送入九尊府那边。   那几朵黑云,裹挟着狂猛力量,强势冲进了九尊府浓雾之中,恍如全无阻滞。   但也就只是全无阻滞,随着浓雾一阵震荡,黑云进去是进去,然后就再无下文,一如泥牛入海,全然没有掀起半点波澜。   甚至,浓雾之气相仿佛还更加的浓厚了几分。   “怪哉!”   黑衣人皱起了眉头,对于当前状况茫然不解。   那惊天动地的力量,居然连九尊府的浓雾,也没有破开。   但事到临头,必须要有所行动,总不能再无动作,否则岂非功亏一篑。   却见其鼓足了玄气修为,注力于乾坤气运旗之内,正行御使,却意外发现那乾坤气运旗所指示的方向,赫然又有一片黑云延伸出去。   “难道这九尊府还不是最终目的地?”黑衣人见状不禁又愣了一下。   “又找错了方向?!”   黑衣人几乎有些崩溃。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往常记载中,乾坤气运旗有数使用的几次,都是直指源头。甚至,在一个人还没有发迹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找到日后会成为天下之主的这个人!   但这一次,却接二连三的出现误判!   这简直亘古以来第一次!   再说了,以黑衣人的秘法感觉来看,这边九尊府的气运明明就已经很足够了,单论气数的话,甚至已经比成就天下霸主之气运还要浓厚许多倍,更是浓厚到了连气运旗都吸不动这其中一丝气运的地步,这简直是令人骇然。   要知道,就算是东玄大元等国家的气运,只要催动乾坤气运旗,便可瞬间吸收大半出来!   乾坤气运旗吸不动气运的情况,这还是开天辟地第一次发生!   不过,已经具备了如此强大气运的九尊府,居然依然不是终点!   这就更加的奇怪了!   但以当前状况之判断,气运旗目标指向,赫然一处比这边气运更加浑厚的所在?   难道说……   这一次的指向之地才是真正的正主所在位置?   不过,能够比气运已经强到盖古凌今的九尊府更加强大的气运,却又是什么人?   “一国之主,也就是玉唐皇宫那般的气运,甚至还要稍弱;天下霸主,也比不上九尊府的气运;或者说……将整个天玄大陆统一一百次,都未必能有九尊府那样的气运的,但这九尊府的气运,居然还不如那边的目标强大!”   黑衣人眼睛瞪得圆圆的,忍不住爆出粗口:“特么的,难道那边是天庭之主不成!”   但随即么一想,这黑衣人不禁精神焕发更甚,九尊府的气运无法掠夺,那是因为这乃是天成的一座建筑。   但,那人气运虽然比九尊府更强,却始终是一个人。只要这个人死了,他所有气运,就会全部归入乾坤气运旗!   那样,对自己,对门派的裨益实在是太大了!   而且,他对眼前这九尊府顾忌颇多,既然根本目标不在此地,也就无谓冒险,白耽误功夫了。   虽然连番虚耗之下,身心皆疲,但那黑衣人却勉力打起了精神,以我现在还剩下超过八成的功力修为,对上这人世间的任何一人也都足堪一战了,既然目标已定,还是坚持毕功于一役,以免夜长梦多,再生枝节变故!   就算你气运再强大,但,肉身力量怎么可能比得上我!   “还有……气运旗这一次的指向目标,极可能是直指真人,而此人十有八九就是那所谓的九尊之中唯一幸存的那一尊了。也就是说……什么云尊?!”   黑衣人喃喃怪笑一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毫不费功夫!云尊云翳,因云盛名,合该因云而殇!”   黑云再度动作,向着乾坤气运旗所指向延伸的方向绵延而去。   ……   现在,整个天唐城范围内,全都已经被这乍来黑云之沛然气势所震慑!   不管是无情楼,血刀堂,四季楼,还是森罗廷,都是噤若寒蝉,不敢有丝毫动作。   远方山头,两条人影隐藏在山巅云雾之中,远远遥看着这边被黑云笼罩的天唐城。   “看来……是天道社稷门再现尘寰了。”   其中一人淡淡的笑着:“这便是他们用以寻找真龙天子的惯用伎俩,只是太久太久不曾出现,若是详细分辨,实在不足为道。”   另一人口气中有嘲讽之色:“哪里还需要认真分析,明眼人谁看不出来个中玄虚,不外就是以邪道之旗,造妖魔声势,隐真实目的;及至确定了此世气运归属,再以世外高人,陆地神仙之姿态出现,忽悠世人,左右君主,稍加点拨,成就大业……倒是好手段,世事芸芸众生最是吃他这一套!”   先前那人淡淡的笑着,道:“却不知这等手段,比之我们四季楼如何?”   另一人嗤之以鼻:“如何比较,彼此层次根本就不在同一位面,与之相提并论我都觉汗颜!他们的这番做作,说到底追求的不过就是一个地位崇高,气运延续,香火传承,使得本身气数万年不败而已;但也就仅此而已。”   “反观吾辈,我们追求的乃是自身成就,长生不老,与天地同寿,共日月一息!个中差距根本不可以道里记数!”这人睥睨不屑的道:“甚至我都怀疑,那天道社稷门究竟有没有人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真正的神灵存在!”   先前那人摇头失笑:“他们若是知道,就不会这么造势了,他们的做法,本质就是将自己定位在左右人间尘世气数运转的存在,何异于人间神灵,陆地飞仙!”   “说的也是。”   后面那人道:“但没准错有错着,他们那气运探测,却是很大机会帮我们找到云尊的确切下落。”   先前那人摇摇头,道:“你的想法太过乐观了,那乾坤气运旗乃是大凶之物,动用之际除了消耗运使者本身之气数运道功力修为,连在运势过程中沿途所经遇之人事物,也要为其掠夺运道;就以此际黑云弥天的威势程度,纵使我们身处在那黑云之下,也要被其吸取一部分自身气运,实在是恶毒霸道。”   “本来气运之说,最是虚无缥缈,对于常人,即便是被吸走了些许气运,却也无妨;可是如我们这般一心追求大道之人,若是没有相当之气运镇压自身,彼时仙门开启之日;也许就只因为缺了一点点气运,而造成终生遗憾。”   “这本来就是我们从来不会真正的踏足尘寰,招惹因果的根本原因所在,任何时候都不可忘记,更不可忽视。”   “但是我们前者针对九尊的行动,岂不早已经招惹了人间是非,甚至是莫大因果。”另一人有些疑惑。   “所以我们才不能再被吸取气运啊!”先前那人淡淡道:“这一点,等你再进半步,真正的切身体会,自然会全然的明了。只是这半步,若是迈不过去,也是就是终生再无寸进了。”   后来那人皱起眉头,若有所思。道:“我何尝不知道道理如此,但我的脾气就是这样,平时还好,一旦事态脱出掌握,想不急都不行,在这一块,却是没有办法的。”   先前那人淡淡地笑道:“事在人为,你这一点毛病,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一试。”   “什么办法?你赶紧说,别卖关子!”另一人急切问道。   先前那人呵呵呵一笑:“等过了这件事情之后,你去找一个没什么鱼的湖,用常人的手段连续钓个几年鱼。当你可以做到连续坐在那里半个月,一条鱼也没有钓到,练一次咬钩都没有,而你却依然怡然自得,不焦不躁,心境平和,一动不动等候的时候……”   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那么你的脾气便是大有改观,至少也是改掉三分了。”   另一人脸色苦了下来:“这……这能行吗?我说老年,你可不能坑我啊。”   先前那人微笑:“关于此点,我可以立下天道誓言,不过数年时光印证,何妨一试?数年时间,对于你我,也就是一次打坐而已!”   另一人放了心,道:“多谢指点,等我完了这边的事,就去试试。”   “好。”   “对了,关于当前种种变故,你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么?”另一人道:“剑雪霜三人未免太莽撞了些。”   先前那人貌似便是四季楼年先生,闻言淡淡道:“莽撞确实是莽撞,不过三尊这段时间以来诸事不顺,刀冰两尊者更是先后陨落,他们心境失衡,也无可厚非,人之常情罢了,他们的层次……终究不能跟吾辈相提并论啊。其实当前变故虽然有些异样,但说到底仍是无伤大雅,未脱掌控。若是能够借此机会,将那绝杀令的因果气运顺道收一收,进而压入神骨之中的话,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么算下来,他们的莽撞,其实是在帮咱们成事,更有甚者,也让这个天下知道,四季楼不可以招惹,妄动四季楼之高层,便是取死有道,绝无侥幸!”   “这话说的也是。”另一人皱着眉:“那你感觉,剑雪霜背叛的可能性,有几成?”   那位年先生嘴角露出冷笑,慢慢的吐出两个字:“……十……成!”   “十成?我还以为你判断那三人并未有悖行之心呢,但若是有如此判定,那么此事之后,这三人就不能留了,索性刀冰先后陨落,让他们兄弟一道携手九泉好了!”   “倒也不必急于一时。我料这三个人决意背叛四季楼,那他们一定会把事情做尽……只要仍旧让他们留在天唐城。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会和云尊接上头,云尊才是四季楼最大的隐患忌惮所在,他们怎么会不联系呢!”   “而我们,就顺势等着那云尊露面便好。”年先生云淡风轻的微笑:“这么好的机会,若是错过了岂非可惜?”   “你说得倒轻巧,该当如何确定是云尊真实身份?一击不中,便是打草惊蛇……”   “你忘记了么?”年先生奇怪的看着这个人:“那九尊的化形之力……”   “对对对!”这人恍然大悟。   “这天道社稷门的事情……我们到底参与不参与呢?”另一人问道。   这一次,年先生沉默了许久,半晌才道:“只要不影响我们最终计划,暂时置之不理。”   “若是影响到了呢?”   “那就让天道社稷门从此断绝在天玄大陆吧,万年传承是辉煌,却未尝不是沉重负累,助其解脱负累,也可算是一宗功德,是不是这么说的。”   年先生微微一笑,清癯的脸上,充满了洒脱意味。   一阵风来,一片云雾飘过来,瞬时遮住了两个人的身形,及至云雾飘过,两人的身形已然随着飘过之云雾消失不见了。   ……   云扬站在自家院子之中,眼看着黑云飘来飘去,脸色越来越见沉重,静肃异常。   计灵犀始终侯在他的身边,看着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也跟着揪起心来。   “去皇宫了……”   云扬喃喃自语。   “去了九尊府……”   云扬脸色变了。   “竟然又改变方向了,这回是……”云扬忽而脸色大变,因为一种末日将临的微妙感觉,刹那间充斥心中,手脚亦随之变得冰凉。   他瞬时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团黑云,竟是来找自己的!   绝对是!   虽然并不知道这团黑云的底细,有是如何确定方位,但根据眼前种种所得出的结论判断……对方绝对就是来找自己的没有错!更有甚者,这一次自己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了!   必须要正面应对!   对方都能从东玄一路找到这里来,自己怎么躲?如何逃?   一念及此,云扬感到自己的一颗心怦怦乱跳;仿佛随时都可能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然而他的脸上却仍是镇定自若,稳如大山。   “灵犀。那天际黑云可真是有点怪异啊!”云扬口气轻松:“你以前,可曾见过这等奇异现象么,或者有听说过类似的传闻吗?”   计灵犀茫然摇摇头,道:“未曾见过,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   云扬呵呵一笑,道:“巧了,我也是如此,没听过更加没见过。”   说话间,那团黑云再度开始移动,且移动速度极快。   云扬斜眼看去,确认那云雾尖端来向,正是自己所在的方向。   “灵犀,说起来咱们也认识这么久了。”云扬柔声道:“却还没有真正在一起吃过饭;你看这样如何?”   计灵犀转头看着云扬,道:“什么?”   “记得你之前说过,你对于烹饪之术还是挺精通的。”云扬笑道:“不如你去炒上七八个小菜,就咱俩,小酌一番如何?”   “啊?”   计灵犀震惊地抬头看着云扬的脸,今天是怎么了。这个木头咋就突然开窍了一般?居然要邀我单独小酌一番?   不过疑惑归疑惑,面对这从天而降的天大诱惑,计灵犀的心底陡然升起了雀跃也似的甜意,低头嗯了一声,看着自己脚尖,悄声问道:“你想要吃什么?”   云扬眼睛看着计灵犀,眼神仍自和煦,然而一副心神早已被那越来越近的黑云尽数吸引过去,微笑催促道:“随便随便,你做什么,我就喜欢吃什么。”   计灵犀脸上一热,心道,这家伙当真是开窍了,居然这么的会说话了呢,这幸福也来得太突然,太猛烈了呢!   “快去吧。”云扬温暖道:“今天正是良辰吉日,咱们也算是花前月下,哈哈……风景还是挺好滴。”   计灵犀嗯了一声,越发觉得浑身燥热,脸上都如同要着火了。   心道你要是早这么会说话,这么懂事……我哪里还用得着难受这么长时间呢?   “对了,你要是会做的话,最好能炖上个风鸡汤,注意火候。这种汤在现在这个天气喝,味道最佳,堪称绝配。”云扬很有些馋涎欲滴一般的道。   “好!”   计灵犀道:“那我这就去做。”   小妮子这会的心田中满满的全是欢喜,全是甜蜜。对即将来临的这一顿饭,早已是充满了向往。   自己亲手做菜制羹烹煮美味佳肴,就只两个人,他和自己。   这……这是一种什么样感觉?   那就好像是……一对小夫妻过日子,妻子做了饭,丈夫等着吃……嗯……那种温馨甜蜜,简直是……   越想越是害羞,越想越是甜蜜,越想越是盼着恍如梦幻一般的饭食早点到来,有些按捺不住的道:“那我马上去做,现在就去做,你等我。”   云扬点头,道:“好好,记得小心些,可别烫着自己。”   “你才这么笨呢。”计灵犀现在心下满满尽是雀跃的,对某人突然开窍全无质疑,只以为是精诚所至,木头终开,险些就要一边蹦跳着一边离开了。   这一瞬间,这段时间以来所累积的负面情绪,不,应该是这人世间所有的烦恼,都已经离自己远去。   整个人轻飘飘的,差一点就要飞起来了。   云扬看着计灵犀进入了房间,终于松下了一口气。   这个死心眼的丫头终于离开了自己身边。   不用陪着自己面对这莫大风险!   去做菜,尤其是炖汤……光是那道风鸡汤,没有一个多时辰的时间火候,是万万不可能完成的;而那黑云这会已经即将到了头顶……   云扬嘴角露出来一个淡淡的笑容,喃喃道:“我云扬自从天玄崖回来,也做了不少事;不过……想不到,最终,还是难逃死劫!”   “来吧。”   “这个人世间,我也已经呆得够了。”   “只可惜,大仇还没有报尽!尚有些遗憾未了。但面对这种情况,就算是九泉之下再见,哥哥们也该当不会怪我的!”   云扬满脸尽是淡然微笑,抬头,看着那尖端已经到达了自己头顶的黑云,越来越浓郁越来越密集,向着自己所在位置笼罩过来。   漫天的黑云之中,隐隐有一条人影闪现,那充满了残酷意味的双眼,早已经瞄上了自己。   那面容,那嘴角,亦有一丝残忍的笑容绽现。   云扬淡淡的一笑,锵的一声,却是引刀在手,纵然必死,也要拔刀一决!   风声呼呼,云扬紫衣纷飞。   黑云悍然压来,天地间一片昏暗,周遭方圆数千丈地域,压制得所有人几乎无法喘息!   半空中一声狂笑:“找到你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生死一瞬间!   一切都来得那么势在必行,只是发展却又不如云扬之臆想——   若依着云扬的想象,天际黑云来得如此之疾,气势之磅礴,合该有如云山压顶,直接一股脑砸在自己的脑袋顶上,将自己碾成肉泥一摊,彻底灭杀。   毕竟这是最直接,最一劳永逸,更是最痛快的方式方法!   以云扬之自身修为实力,对于那黑云的判断,对方若是这么干了,自己还真的就只有束手待毙一途,连负隅顽抗的余地都没有!   对那么大的云山来袭,哪有抗衡的空间哪?!   可是现实是,就在黑云压顶的一瞬间,满天黑云突然间全部消失了!   是的,就是那已然弥漫天际,遮蔽了超过大半个天唐城的黑云,居然在眨眨眼睛的功夫里,尽数消失!   天空中再现晴天白日,白云悠悠,满目尽是朗朗乾坤!   这一瞬间的变化,仿佛是天地失序,突然就从极黯之夜到了极昼之日,不过瞬息之间,已经是天地翻覆,黑白颠倒。   无数人的眼睛尽都感受到了光线刺激的不适。   唯有云扬没有,他的眼睛,视线反而在这瞬间缩成了针孔一般,竭力聚焦紧盯着上空。   不错,天际黑云固然消散,却仍余一面奇怪黑旗,在空中迎风招展,尽是鬼气森森。   而那面黑旗之下,另有一道流星陨落一般的身影!   那是一个身材削瘦,面目清癯,满身尽都萦绕着一股难以言喻阴森之气的黑衣人。   让云扬尤其注意的,乃是那个人的右手手上满布带着一股黑暗到了极致的幽深光泽,满脸亦尽是如释重负的残虐笑容,向着云扬闪电般袭来!   那只右手所向落处,正是云扬的右胸要害!   对方普一现身,云扬就已经有所感应,他这般冲下来,云扬更是做好了准备,随时还击回去;但一直到这黑衣人一直冲到自己面前,云扬却感觉自己一动都不能动!   不要说躲避反击,就连移动一下自己的身体,就连眨一眨眼,也做不到!   对方的气机牵引,已经完全将云扬锁定!   如这等超出数十倍强度的气机锁定,让云扬整个身体全然的无法动弹,纵使是身上的每一根头发,都被对方气机所禁锢!   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眼睁睁地看着这雷霆霹雳一般的一掌,向着自己胸口拍来!   甚至他还看到了,天空中那面黑旗在没有人操控的情况下,居然刷的一下子倒了过来,旗尖直直的冲着自己的胸膛。   原来,对方看似多此一举的举动,目的只是在于一定要确认将自己亲手击杀而已,避免任何可能出现变故的机会!   云扬心中轻轻叹息一声,身陷死关的他脸上反而露出了一抹微笑。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刻!   终于,还是走了这一天!   自己,终究还是难逃一死。   这段时间里的心神不宁,今天的不祥之兆,尽都在今天有了印证!   对方以那面鬼旗为依凭,在其辅助之下轻而易举地找到自己,更有自己难以抗衡的超强修为在身,连说场面话的机会都不留给自己,可见杀意至坚,对方的任何一方面也非自己可以制衡,自己就算再能千条妙计,万般手腕又能如何,仍旧只有得叹奈何的份,无论如何也是躲不过对方如斯神妙的手段啊!   “命该如此,今日告终!”   云扬一笑之余,面容回归淡然,静静地凝视着那从天而降的黑衣人。静待死关将临。   云扬从来都不是一个愿意放弃,甘心放弃的人,可是眼前来袭之人,高深莫测,光只是那从天而降的声威,那御使黑云千万里的强横实力,掣肘自己的神妙手段,这等威能只怕已经不在凌霄醉等人之下,纵然仍有差距,也是极为有限,断断非是自己可以抗衡的。   “最终死在这等盖世高手手下,倒也不枉了我云尊之名,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传奇写尽,今朝终章?!”云扬情知无能抵抗,反而将心情放开,心中浮现自嘲自语。   然而就在这个微妙时刻,他却听见了一声惊呼,一个声音尖锐至极的惊呼!   云扬心头陡然一震!   计灵犀!   心中刚刚才浮现出这个名字的一瞬,已然感觉到一具柔软的身子,以比闪电还要快的速度冲进了自己的怀里!   云扬这一刻甚至都来不及悲痛,只有无限的不解。   天上来袭之人的攻击,如霹雳,如闪电,意在必杀!这等攻击速度,哪怕将计灵犀换做了凌霄醉,也绝无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后发制人将自己救出来,那……   计灵犀是怎么做到的?   下一刻,一个念头升起之瞬,只觉心中一股潮水也似的悲痛感觉就此弥漫开来!   “灵犀!”   云扬一声大叫;极度的悲痛之下,自身潜力冲破自身极限,竟然冲破了重重气机封锁之限制,发出这一声悲痛至极的哀嚎。   怀中,那娇柔的身躯仍自紧紧地抱着自己,拼命地弓起自己柔弱的脊梁,迎向那致命的一击!   ……   计灵犀喜闻心上人开窍,急急忙忙地开始在厨房忙活,突然想起来两人等下对酌,那肯定是要喝酒的,可是这么冷的天,那酒需要不需要烫一烫啊!?   虽然这一节只属末节,可是嫂子之前可是给自己说过,男人往往不注重细节,却在意那份体贴,自己将这一节都做得完善了,该当更得心上人欢心才是。   想做就做,当下急急忙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拿那紫金葫芦,自己这个紫金葫芦虽然并非多么了不起的东西,却是哥哥在家的时候经常装酒的器具。   犹记哥哥曾说,用这紫金葫芦温酒,味道天下最美。   此番出来寻觅兄长,计灵犀本就打算长期作战,当然有带上自己哥哥赞不绝口的极品酒具。   本来一切都想得好好地,但这才一出门,正整看到了云扬陷入致命危机,刹那间头脑中尽是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更加不知道自己怎么做到的。   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替他挡住!   哪怕我死,但是……他不能死!   于是乎拼了命的冲了过来,宛如白驹过隙,于间不容发,一个恍惚之间,便已经去到了云扬的怀里!   亦是在那一瞬间,竭尽所能地弓起了背脊。   她的心中这会当真什么念头都没有,就只有一点念想:纵然我死了他仍旧免不了要受伤,但多了我这个缓冲,他总会伤得轻些!   ……   在这一刻。   云扬撕心裂肺的大吼声中,还同时掺杂了来自于天上黑衣人那快意的残虐笑声……   黑衣人面对骤然介入的不速之客,非但没有减力,反而又再加催上了几分力量。   “真是情深义重啊,想要舍命救人?我索性成全你们做一对同命鸳鸯好了!”   他快意的大笑着,轰然一声,手掌结结实实地拍实在计灵犀的背脊之上!   这一掌所蕴含之力道,相信是用来轰击一座小山,也能一掌夷平!   云扬的心脏都在颤抖。   他可是宁可自己死,也不想让计灵犀受到半点损伤的!   那可是八哥的妹妹啊!   刚才自己费尽心机,信口雌黄,就想要让计灵犀躲开这一劫!   只要自己死了,来袭者未必会再施杀手,灭绝云府余者。   但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死心眼的丫头居然还是赶上了这一幕,甚至是强行介入了进来!   这一掌撼山拔岳,计灵犀的娇弱身子,如何能抵挡?   云扬甚至想痛骂那个黑衣人,你说那么强的修为,攻击速度怎么就不能更快一点呢,怎么就能被一个女孩子强入攻击范围呢,你丫的刚才收什么云,现什么身,凹造型吗?直接杀了我,不就没有眼前这一出了吗?!   然而便在这一刻!   云扬,黑衣人,还有计灵犀,三人同时听到了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一声怒骂!   “操!狗大姨!” 第二百七十五章 匪夷所思!   这声音不知道从何处传来。   似乎是从天上,似乎是从地下,似乎是从心里,有似乎是在意识之中,或者是在灵魂深处……   但,却是清清楚楚的听到了!   而且能够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这声音里面,充满了愤怒,憋屈,无奈,还有一种歇斯底里的不情愿味道!   明明是这么多的复杂情绪,偏偏云扬等三人就这短短一瞬的时间里,全都是感觉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感同身受,一应了然!   然后才是——   砰!!   黑衣人的掌力狠狠地击在了计灵犀身上。   计灵犀即时一声闷哼,云扬也同步感觉一股强大无伦的冲击力骤然袭来!   两人同时闭上了眼睛。   都知道,必死无疑!绝无侥幸!   但云扬刚闭上眼睛,却似乎在自己闭上眼睛之前,看到了什么,急忙又是狠狠的张开了眼睛。   之所以要用狠狠的三个字,乃是因为……云扬现在睁眼的速度、仓促……都已经到了极点,更多的,却是惊讶!   下一刻!   轰……   一声巨大到了极点的碰撞声,轰然响起!   这个时候的云扬目瞪口呆,恍如傻子一般,却就是没有悲恸。   因为他在月灵犀承受对方绝杀攻击前的那一瞬……清晰地看到计灵犀身上全无征兆地涌现出来一道红光!   正是……那天将自己一下子打飞的那道红光!   这股红光其实只得一闪而逝,然而那黑衣人的掌力,却正是结结实实的攻击到了那红光上,然后才发出了那一声惊天动地般的巨大声响!   所以说……计灵犀其实是没事的?至少,貌似,也许,或者,大概没有陨落在刚才那一击之下?!   云扬虽然是亲眼目的,虽然也希望此念成真,虽然现实已经凝然眼前,但他仍旧不敢置信,不能置信,难以置信啊!   这是怎么个情况呢?   噗!   黑衣人突然毫无征兆的一颤,吐出一口血,发出一声惊叫:“你你你……”   然后,那看起来无敌当世,睥睨天下,从天而降的黑衣人影,突兀异常的反弹而起,背脊向后,两手两脚耷拉在身前,就以这个姿势,炮弹一般笔直射向了高空!   云扬仍旧是清晰地看着,看到那黑衣人的脸上,充满了无尽震骇之色!   那是一种……对于未知事物无法理解的极致恐惧!   那震骇的脸色越来越远,不过弹指一瞬,便已经成为了高空之上的一点黑点。   小黑点所过之处,更在空中刷刷的闪出来一溜蓝色的火焰,显然是小黑点移动速度太快,摩擦得太厉害,以致于令到空气直接点燃了。   真快啊!   云扬这会也震骇了,而且还是不解加震骇!   这是咋回事呢?   你不是要来杀我么?刚才那杀意凛然当然看不到吗?   但这会怎么却又在表现出了这等惊人的速度,急疾离去,你这……到底是要弄哪样?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云扬思量之瞬,天空中小黑点移动速度不减反而再增,直接消失了,全然的不见踪迹了。   云扬怀中搂着计灵犀,只感觉脑海中一片空白,无数个大写的问号层层来袭,他纵然再如何的智慧如海,但面对眼前诡异异常的现象,却仍是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无法理解了!   “这黑衣人气势惊天,修为高强更是我难以匹敌的,兼之那从天而降的恶意满满,早已彰显其来意不善,相信纵然集合了整个天唐城内的所有高手,也难以抗衡他刚才的灭绝一击!”   “不说逼得,光是他最后那一手如同反弹一般的直升高空,以那种艰难别扭的姿势,居然还能发挥出那般惊人速度,这修为便已经是可惊可怖。只是凭这份背着脊梁倒射入高空而且生生离开视线范围消失不见的速度,只怕就已经要凌驾于凌霄醉之上!”   “难道说,此人才是天下第一高手!?”   云扬默默思忖。   “那他为何要走呢?刚才的那杀意可是丝毫不存花假的,绝对不是玩笑戏弄,这一出到底是要干啥?真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满满的匪夷所思!”   “不过最值得庆幸的还是灵犀没怎么受伤……嗯?会不会是因为那道乍现红光呢?我那时候可完全没感觉他有收回力量,只不过也没有感觉真正有伤害性的力量攻击过来……难道是临时收回了?”   云扬修为日渐精深,刚才更与那黑衣人气机相连,自然可以感觉到个中玄虚,然而在云扬怀中的计灵犀虽然并没有受什么伤,却自浑身僵硬。   毕竟刚才那一瞬变生肘腋,一切的一切都全然不如心中所想,更兼紧张担心,纵使没有真正受伤,仍旧是迷糊万分,一时间难以确定当前状况如何。   云扬这会唯一感觉就是,今天自己遇到的事情,简直是打出娘胎以来的第一奇葩日!   就在云扬脑袋里仍旧是一片浆糊,看着天空皱眉的时候,却讶然看到,天空中那个小黑点,赫然又再次出现了。   只是这一次的移动速度慢了许多,比之刚才直有天地之别。   但无论如何,仍旧是那黑衣人再次从天而降了!   这是……噩梦再临?   随着对方身形越来越逼近,已能看到对方的黑衣飘飘,头发飞舞,尤其是那双眼睛,仍旧充满了震惊,同时却还带着那说不出的残酷血腥。   竟然还没有放弃?   云扬心中一凛。   眼见这黑衣人越来越逼近,再有二十多丈,就要再度对上。   云扬本能的提运起了全身修为,就算是明知不敌,也要拼死一搏!   刚才是全身气机被对方封锁,动弹不得,现在行动力尽复,无论如何,也要尽力一拼,宁可被打死,也不能被吓死不是,束手待毙可是云扬的风格!   然而,就在他手摸上刀柄的那一刻,再现惊人转变——   轰!   但见黑衣人的身子突然间就在半空中毫无征兆的解体了!   这解体可是非常极端的解体,全身上下的血肉好似烟花一般爆裂而开,随即爆开的血肉再次在空中如同雪花一般一点点的爆碎;然后再次爆碎……   云扬揉了揉自己眼睛。   我一定是看错了。   但揉完眼睛再看的时候,却发现……   咦?!   天空中尽是一片湛蓝,风轻云淡万里无云晴天白日,真是明媚之极。   然后……就啥也没有了!   “这……”云扬惊讶的张大了嘴。   消失了?没有了?!   是不是我看错了?那人刚才就已经走了,再回来云云只是我的臆想?!   还是……   随着呼的一声轻响,停留在天空中的那面黑色旗子似乎是失去了某种支撑,歪歪扭扭的落了下来,随着落下来,越来越小,居然变作了一面只得巴掌大小的黑色小旗,噗地一声,插在了云扬面前地上。   旗面整个耷拉着,再无之前的邪煌无限。   云扬楞楞的低下头,呆呆地看着这面小旗,刹那仅有一种感觉:就像是……是打了败仗的鸡……夹着尾巴的狗……雪地里冻僵的鹌鹑……   大抵就是那种感觉,总之是毫无生气。   这一时间,云扬的脑海中再度陷入空白状态。   这……这简直是比匪夷所思还要更加的匪夷所思!   这算匪夷所思加强版吗?!   拜托,谁能告诉告诉我,这究竟是发生了神马事!   就在云扬万思不得其解的当口,脑海中恍恍然间想起了刚才那一声莫名其妙之极的怒骂:“草!狗大姨!”   云扬忍不住喃喃道:“这是啥意思?”   听上去,似乎是骂人,但……自己博览群书,强记古今,却是着实没有听过如此清新脱俗的骂人的话啊…… 第二百七十六章 我们没有死啊!   云扬神思混沌,彻底被这一连串不该发生,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造梦,你说这一连串的怪事,从一开始的远天无量黑云汇聚一处,一路疾驰玉唐,这状况就已经大大超出云扬对于此世修者能为之认知,即便是往昔云相神通未失之时,云扬自问也难以聚集如此庞大数量的云气,更别说黑云之内可是蕴生有极之骇人的恐怖威能,再之后是那来袭黑衣人的修为实力,云扬可以非常笃定的下结论,其修为绝不下于凌霄醉君莫言甚至年先生。   即便是现在这会,云扬浑身上下仍旧僵硬,一颗心脏兀自噗噗乱跳,仿佛随时都可能从口中跳出来。   早前萦绕在身周的那份浓重死亡感觉,仍旧未曾消散,浑身汗毛仍旧保持着竖起,保持在毛骨悚然的状态氛围下。   那是实打实的死关临头,非死不可的情况,绝无侥幸!   真实的黑云,真实的魔焰滔天,真实的高手,真实的杀机,真实的杀招,真实的必死,真实的……甚至,那一张狰狞的脸,那一只已经到了自己面前的攒命之手……   全都是那样的真实!绝无半点虚假!   云扬可以保证,亦可断言,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真实存在,真实发生过的!   尤其是刚才黑衣人离去时的移动速度,绝对超出云扬对修者的认知,纵使是凌霄醉,年先生也没有那么惊人的速度!   但……一切的一切,一切的惊奇全部都随着那“啪”的一声,尽数归于了虚幻。   似乎一切都没有出现过。   触目所及,晴空万里,唯有朵朵白云飘来荡去,四周种种,也尽都与平日无异,犹能远远听到街道上人的窃窃私语,声浪甚至越来越大,不绝于耳……   云扬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终于确定了一件事,危机过去了,死厄解除了!   虽然接触得同样的匪夷所思,不可思议,但是真正解除了!   怀中,计灵犀仍旧保持着最初的那个姿势,紧紧地抱着自己,背脊拼命地拱起……   云扬从心中由衷的升起温暖与感激。   以此同时,还有一种“与卿同命,生死与共”的微妙感觉。   似乎怀中的这个女子,在这一刻,与自己生命,就这么紧密地连在一起。   我生,你在。   你死,我去。   云逍遥经常说的一句话,突然浮现在耳边:“在这个世界上,什么最重要?生命!如果有一天,有一个人,可以为了你舍弃他自己的生命;那么,如果他是男人,必然是你一生中最值得信赖的兄弟!如果他是女人,也必然是在这世上对你钟情最深的红颜。”   “遇到这样的兄弟,乃是三生三世都未必遇到的绝世真情,你,莫要远离。遇到这样的红颜,乃是你永生永世也未必能遇到一个的真爱,你,莫要辜负!”   云扬心魂震动!   最值得信赖的兄弟,莫要远离。   永生永世的真爱,莫要辜负!   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不会远离,也不会辜负!   看着计灵犀,云扬心中突然涌起来一股安静祥和的感觉,似乎,有这个女子在身边,自己……此生已足!   “灵犀……”   云扬喃喃念道。   云扬温暖的笑了笑。   然后,他的心中却蓦然泛起一个念头——   刚才计灵犀身上所浮现出……那一道红光,还有……那骂人的……那个人会否是当日自己偶然碰触她身体而被打飞的始作俑者同一人呢?!   只是这个念头就只一闪而逝,不管是不是都不重要,是真的不重要,红光源头之根底绝不是自己可以揣测的存在,就如蚍蜉思量远远超越此世极限之威能那么的遥远,纵然勉强思之,甚至有所明悟,都全然没有益处可言!   云扬回过神来后,第一时间就是轻柔的拍了拍怀中计灵犀的肩膀,柔声道:“灵犀,没事了,把心放下来吧。”   一声安抚之余,计灵犀的娇躯猛地颤抖了一下,抖抖索索的抬起头,目光聚焦在云扬的脸上,眼中兀自一片迷惘,随即又现出一股莫名悲伤,伸手抚上云扬的脸,轻声道:“云扬,咱们这是死了么?”   死了?   云扬忍不住眨眨眼,是不是死了呢?今日实在遭遇了太多玄奇,太多的匪夷所思,就算是真正死了,入了幽冥,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只希望你能活下去……没有想到,咱们还是都死了。”   计灵犀哀伤的道:“咱们这里是阴曹地府么?这里也不是很冷哎,鬼差在那里?我不想喝孟婆汤,不想忘了你!”   云扬咳嗽一声,有些古怪道:“这里……本就不冷。”   计灵犀仍旧依偎在他怀中,有些呆萌还有些满足,幽幽道:“虽说死了……但只要跟你在一起,死了也不怕。”   她咬了咬嘴唇,似乎在下什么重大决定,一想到反正已经死了,鼓起勇气道:“云扬,其实……我不想你做我哥哥,也不想你做我弟弟……我喜欢你……现在我俩已经一命归阴了,不在乎那些有的没的了……”   计灵犀非常勇敢的抬起头,看着云扬的脸,坚强道:“我不想做你的妹妹,我要做你的妻子!我不想你做我的哥哥,我想要让你做我的……丈夫!”   既然说开了头,最难开口的一句话出口,计灵犀一下子抛开了所有的羞涩,直接一口气流利的说了下去。似乎这段话,在她的心里,已经打了无数次的腹稿!   然而云扬听到这番话,却直如晴天霹雳,石破天惊,云扬刚刚恢复灵光的脑袋里再度陷入一片嗡嗡作响的氛围中。   云扬自然不是傻子,号称智尊的他怎么可能当真鲁钝,只是自从身负起那许多血海深仇之后,他对于男女情爱这一块,早将之从自己生活中完全剔除了出去。   大仇未报,何以家为?   若是自己在这等时候,还要有找个媳妇儿和和美美过日子的想法,那自己却又如何对得起诸位哥哥的在天之灵?!   所以,云扬一旦感觉到有什么苗头,就尽快的掐断。   事实上,在当初计灵犀离开天唐城的那个时候,云扬就已经有所感觉,纵使心中酸涩难言,仍旧毅然决然地放她离去!   还有上官灵秀,大抵是因为前者东线大胜,玉唐军方上下得出了至少可保十年以上安稳的结论,是以这段时间以来,上官姑娘可是将以往放在心底里的那层情谊徐徐揭开;云扬干脆避不见面;上官灵秀来了云府几次,每次见到就只有自己的六个侄儿,再也没有见不到云扬一次。   之前,月如兰尚在的时候,竭力为计灵犀和云扬拉红线,云扬也不过就是故作懵懂而已。   即便是面对计灵犀那拐弯抹角发脾气的时候,云扬固然有情场小白懵懂无知的方面,但更多的,还是源自于心理有意无意的屏蔽抵触那方面的感觉。   干脆就全程顺着糊涂装糊涂,绝对不挑明!   可是现在,所有的伪装,所有的逃避,所有的糊涂,在计灵犀不必嫌疑,不顾羞涩的一番话之下,彻底的无处容身,尽皆的灰飞烟灭!   回想刚才,计灵犀听到自己主动邀约和她吃饭,眉梢眼角的许多羞喜之意……   听到自己要吃什么,那种暗自思忖的样子……   及至后来看到自己有危险,不顾性命的冲过来……   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云扬,拼了命的将自己柔弱的背脊拱起出去,所求仅止于让云扬少受些伤损……   还有现在,一念痴迷之下以为双双共赴黄泉,却自将一直不好意思开口的心底话全盘托出,只为在最后时刻,一圆女儿痴心。   云侯的那一句话。   这一幕一幕,不断在云扬的面前闪过。   云扬只感觉心中激动,口干舌燥,过往种种,一切的一切,尽都在表明了,在计灵犀的心里,自己,远远地比她自己更加重要!重要得多!   为了自己,可以她毫不顾惜自己的性命!   这份情愫,她将之一直深埋在心底,直到现在,直到此刻,她以为自己两人已经死了,这才终于毫无顾忌的吐露心扉。   云扬心中泛起柔柔的暖意,那是一种暖暖的,酸酸的幸福,似乎在这一刻,在这人世间。   向来孤苦伶仃的自己,终于有了亲人,还有家……   大抵就是那种酸涩的幸福,却是云扬此世梦寐以求,却始终未得的期盼!   他轻轻抱住计灵犀,轻声道:“其实……我……”一言未了,却只觉得口干舌燥的厉害,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   计灵犀仍自偎依在他怀里,低垂着粉颈,心跳如擂鼓,等着他说下去。   云扬连连干咽了几口唾沫,想要说,我不会辜负你,我也很喜欢你,我不会远离你……等等……   他打了万千遍的草稿,在脱口而出的时候,却是干巴巴的续道:“……其实……其实……其实……我们没有死啊……” 第二百七十七章 这是什么东西   “……”   计灵犀猛地抬起头,秀眸中闪烁出至极的羞涩与惊讶惶恐,个中还掺杂了许多的惶惑,不安,茫然不知所措……   她轻轻伸出手,喃喃道:“没有死,怎么会……”   伸手抚上云扬的脸,感觉,温热的……接着摸了摸自己的脸,也是温热的……甚至有些烫手……   旋即又用力的在自己腿上扭了一把,顿时有一股钻心的疼痛袭上心头……   一切昭然,果然是……没有死!   “啊!啊啊啊……”   计灵犀大声惊叫,猛地从云扬怀中挣脱了出来。   抬起头,看看太阳,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影子,两只手慌乱的摸摸自己身上,看着自己身上衣服……   “啊啊啊……”   计灵犀猛地捂住脸,一扭腰,咻的一下子自原地消失了。   这一手轻功之超妙,连云扬也要为之赞叹,端的叹为观止。   砰!   东厢房的门,亦随之轰然关闭,关闭房门的力道之大,似乎连地皮都为之震颤。   门内传出来计灵犀因为羞极跺脚的声音……以及羞不可抑的声音。   “哎呀……我我我……这这这……羞死人了……没有死,怎么会没有死呢……”   ……   某个地方。   有人一派抓狂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啊啊啊啊……”   一拳打出!   遥远的天际,一颗原本正自闪烁的星辰就此轰然爆碎,化为宇宙微尘。   旁边有人劝慰:“你这是干什么,你现在应该高兴才是,咱闺女还是很有眼光的,爽气大方,明艳过人……”   某人依旧一脸憋屈得想杀人的德行,神情无限狰狞,兀自在空中上蹿下跳。   “啊啊啊啊……我养了这么多年的白菜……我要宰了那头猪!我一定要宰了那头猪!啊啊啊……”   “你给老娘老实点!”一个女子声音暴吼一声:“你要杀了谁?你说!你说你要杀谁?!”   某人的神色瞬间恢复清明,背负双手,一派渊渟岳峙,充满了绝顶高手之气度,沉声道:“老八老九,咱们去找老大打牌吧,多少赢点,也是美事。”   说话的时候,尽显神清气爽,雍容大度,温和无尽。   旁边两人忍住笑:“你去吧,几个嫂子都在等着你呢……”   “啊啊啊……”   某人又发狂了,刚才的气派瞬时间荡然无存,貌似原形毕露!   “谁去谁傻逼!”   ……   院子里。   云扬只感觉怀中陡然一空,一直跟自己负距离接触的伊人早已经没了影子。   挪了挪自己的脚,转了一圈身子,喃喃道:“果然没有死。”   原来某人的状况也不比佳人好多少,不敢置信之心思直到此刻才得到印证。   随即某人不禁想到了计灵犀刚才的表现,忍不住嘿嘿一笑:“小丫头……嗯哼嗯哼……”   某人歪歪头,不可否认的,自己心中貌似多了一点什么。   那是一种温暖,依靠,与……柔情,自己此生最为追求,却始终未曾得到的那份情感吗?!   “嘿嘿嘿……”   云扬傻笑一声,低下头,看着地面的小旗子,喃喃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呢?原本看似挺高大上的好东西,现在怎地这么的不堪……”   记忆应该没错,这玩意就是跟那神秘而强大的黑衣人在一起的那面巨大黑色旗帜……貌似是个宝贝来着!   黑衣人冲天而去……恩,应该是冲天爆体而去……   咳,这会应该是死了吧?   正因为他死了,陨灭了,所以这小旗子才会变小掉下来的。   云扬弯腰,将这面小旗子拿在了手中,翻来覆去的仔细端详:“这面小旗子,真是……看上去就有些阴森森的感觉……恩,不对,这旗面似乎还有什么古怪……是……是一种熟悉的感觉?”   云扬把玩那小黑旗片,居然生出了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似曾相识的感觉难以抑制,忍不住皱眉苦思。   这……我到底啥时候见过这玩意?不对啊,我分明就没有见过啊,要是真见过这么邪门的玩意,断断不会忘记!   但,这种……熟悉感觉,却是怎么回事呢?   看来今天匪夷所思的事情,又要再多一宗?!   正自斟酌思量,胡思乱想之际,突然感觉到这面旗子上有一丝莫名的力量,顺着自己握着旗杆的手,缓缓进入了自己的身体,然后……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而那股力量,云扬眉头一凝,心念电转之间,顿时想起来,那还是自己在紫幽帝国的时候……曾经动用过的紫幽帝国玉玺,让绿绿吸取过其中的万民愿力,国家气运之力……   眼前的这股力量,似乎跟那种国家气运很是相似,不,几乎就是同一种东西……   可是一面旗子上,而且还是这等很邪门的古怪宝物之上,怎么会有这种气运之力?   还有一层……这种气运之力,非属玄气修行范畴,自己根本就不懂得如何吸收运使,只有绿绿才真正知道,此际又怎么会主动吸纳……难道竟是绿绿醒来了?   云扬神情陡然一震,接连呼唤了几声,却发现是空欢喜一场,绿绿那边仍旧是联系不上的。   然而接下来,云扬却惊觉,那股类似气运之力的能量,从旗子上分离出来的却是越来越多,点滴汇入自己体内,云扬顺势将那面小小的旗子塞入了自己怀里,既然绿绿需要这玩意,那就尽量的吸纳好了,左右是白来的物事,不用白不用!   只不过,这玩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随着时间持续,云扬发现那小旗子一开始只会流溢出头发丝那么大点的气流,自己点滴化纳,然而越往后来,那气运之力的流向就越大,渐渐变为涓涓细流,然后,更是逐步蜕变成了滔滔江河,一如江流汇海,百川汇宗……   到了下午时分……   云扬又将那小旗子拿出来想要把玩把玩研究研究,不意才一拿出来,却见小旗子竟在嚓的一声之余,化作了尘埃,缓缓飘散,再不复存!   云扬目瞪口呆的看着地上一点点几乎不可见的黑色碎屑,喃喃道:“没了?这就没了?怎么就没了呢?”   云扬是真的心痛,这分明就是一件很了不得的宝贝!   事实上,但凡是能够储存气运,乃至操控运使气运的物事,全都是罕世之宝,绝难拥有!   可是怎么……怎么放自己怀中不到一下午……就没了。   “可惜,太可惜了!”云扬叹口气,口气中兀自满满的遗憾。   若是估计没错的话,这面小旗子就是让对方能够直接找到自己的罪魁祸首。   即便抛开气运之宝这个方面来说……就只说这面小旗子能够让对方从整个大陆数百亿人口中准确地找到自己,这本身就是一桩逆天的能力了!   只要这面小旗一直了自己手中,别人就更加没可能找到自己了,而且还附送大量气运,端的极品好东西。   这边正因为明悟于心,沾沾自喜,却发现宝贝已经变成粉末了。   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啊!   那份沮丧,真是难以言表。 第二百七十八章 都不敢动   城外山头。   之前曾经有现过一次身的天道社稷门白衣人猛地站起身来,神色间流露出满满的难以置信,还有至极惊讶,以及难以言喻的愤怒悲伤!   “闫长老与乾坤气运旗的气息,都消失了!!!”   这一瞬,他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甚至是恐慌,无所适从!   两者气息同步消失了是什么意思?   他可是很清楚!   虽然高深修者拥有压抑乃至暂时消弭自身气息的能力,灵宝也有神物自晦的本能,但两者同时消失,却就只会在一种情况下出现!   人死,旗毁!   两者同灭,才会气息双双消失,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可能了!   可是……   “闫长老是什么修为,即便是遍数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强者,也该当可以跻身当世绝颠之列!纵使是凌霄醉与独孤愁联手发难,充其量也只能够令到闫长老不敌而走,却也难能当真杀死了闫长老啊!究竟是谁,究竟是谁竟有这等大能,令到闫长老彻底陨灭?还有乾坤气运旗,那可是镇压整个大陆气运的气数灵宝,数万年来也不曾有过任何损坏。真正意义上刀兵不损,水火不侵,纵使天雷轰击,也无法损坏乾坤气运旗万一,怎么会……”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衣人的眼中,尽数被深沉的恐惧所占据!   因为他还想到了一件事:能够轻易杀死闫长老,损坏乾坤气运旗的人,若是想要杀死自己……貌似只怕比杀死一只鸡还要更加容易得多?   “天哪……”   白衣人脸色煞白。   “必须立即向门派禀报!……对了,先前都没有问,为何闫长老会突然间携带着乾坤气运旗来到这里?他此行的目的,会否就是他惹来伤身之祸的原点呢?!”   ……   这一天之间,云扬因为许多变故而惊异,懵逼,旖旎,惊愕,惋惜,遗憾……可算是品尝了许多滋味,端的百味交缠,错综复杂,心下难得平静,然而其他人,同样的,感慨良多!   黑云突然消失。   来得突兀至极,气势汹汹,遮天蔽地,可退得却更加突兀,更加得匪夷所思。   那过程,当真就只得刷的一下子,直接就没有了。   整个天唐城上下都不禁感到奇怪,感到讶异,感到匪夷所思。   所有江湖人士,杀手们,门派们,全部都处在满满的懵逼状态之中。   大家都不明白,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但,大家却都肯定,这……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刚才黑云帝临之际,大家可都感受到了那不可一世,不可抗拒的绝世威能,真实不虚,绝非幻觉,可是如斯威能的源头,怎么就一下子消失了呢?!   城外南山。   两条人影有感城内那乾坤气运旗的气息消失一瞬,竟自不约而同的乍然现身!   两人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恐惧!   那本是早已经与他们无有太久太久的情绪,即便是当初对上九尊,虽然感到棘手,虽然感到难办,却仍旧不曾有丝毫的惧意,可是此际,他们竟然……怕了!   “被干掉了!?”   年先生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凝重到了极点,似是询问,又似是强调。   “岂止是被干掉了那么简单,根本就是毫无还手之力,不过一个照面就被干掉了!”另一人眼神闪烁,只感觉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   “这家伙明目张胆来到这里,摆明就是来找麻烦的;而且早已笃定了做好动手的准备;绝对不可能被人偷袭,而且玉唐那边也没有人能够偷袭到他!”   年先生一字字道:“甚至,纵使是在偷袭的情况下,能够将之一击毙杀的……需要什么阶位的实力呢?”   另一人道:“这货的头壳或者不甚灵光,然而真实修为纵使比我们稍低,却也不会低太多。最起码,你我二人都只能将他击败,却绝不可能做到杀死,说到杀死,别说一人不行,就算两人联手,也未必能够做得到,至于偷袭……咱俩联手偷袭,一击重创之自能做到,乃至将之毙杀也未必不能,但说到当真一击杀死,这……”   年先生皱起了眉头,道:“这委实是太不可思议了。”   “若是杀死他的那个人对上我们……”另一人脸色都有些发白,下意识的道出了这个心头所悬的问题。   “一样!”   年先生很肯定:“只有死路一条,绝无侥幸!”   “世间竟尚有如需强者?怎么可能?更可怕的是这个人肯定就在天唐城里……”另一人脸色青青白白:“怎地……之前尽是从来没有听说过?”   年先生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很傻。   这样级数的高人若是存心隐匿自己,又有谁能找得出来?   “我现在关心的不是那人是谁,而是在意那人是因为社稷门的那个傻货强破气运,以人力强绕此世流转而下手,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但无论如何,这天唐城咱们两人是不能进去的了。”年先生道:“暂时静观其变吧。看看事态到底会如何发展。”   “可我们要是不进去,恐怕在天唐城中的本楼力量,断断不是天下杀手联合起来的对手。”另一人有些担忧道。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们自身的安全才是首要。”年先生道:“而且……也许我们的力量才会更容易引起那人的主意。最多,再将你的那些隐藏力量拿出一些来,相信也就够了。”   另一人苦笑:“老年,你自己的力量呢?”   年先生冷漠地说道:“整个四季楼,都是我的力量。”   另一人生生被这句话噎了一下,忍不住嘀咕:“大家都一样,装什么逼!”   “嗯?”年先生森冷的眼神看了过来。   “我多调几个人就是!”   ……   黑云骤来,却又骤消,整个过程充满了神秘恐怖的味道,发人深省,耐人回味。   然而这一来一去,却让天唐城原本内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一下子松懈了下来。   不管是杀手,还是四季楼,又或者是各怀鬼胎的太子皇子们,虽然都不明白当前发生了什么巨大变故,但却本能的选择了不动。   那些因为绝杀令而入城的一等一杀手,亦是一入城第一时间就会听说这件事。   所有躬逢其盛的杀手们,一个个尽都是心里叫苦连天。   靠,绝杀令终于显临尘寰,本以为杀手们的春天到来了,结果一来到这里却发现,这,这是春天么?   这分明就是严冬好么?   来到天唐城,竟然连一动都不敢动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突发奇想   其实仔细想想,那绝杀令已经多久没有再现,拥有它的主肯定不会是简单角色,而他也要因为某些事故而动用此令,早已证明此次绝杀令现世,所造成的后果绝不会易与。   因为绝杀令而卷入其中的参与者,更加不会轻易得利,而绝杀令之拥有者还未进一步放话,与会的众多杀手就挨了当头一棒,那黑云,那惊天气势,根本就是等闲人所能负荷的好么?!   所以说,当前,还是暂时先观望几天再说后续吧。   而云扬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也是没有动作,首先是之前想要策动的那件事因为当前情势丕变,时机转为不再,妄动无益;再者,四季楼和杀手们的冲突也因为这场变故而没有爆发出来;第三,也是最根本的原因,云扬最希望看到的那几个杀手还没有来。   例如欧阳萧瑟!   云扬在这几天里,一直在考虑计灵犀身上那一道莫名的红光。   他一直都在考虑,那个黑衣人那一击、以及在空中的解体、还有那一道红光的底蕴!   云扬现在已经确定了:那个黑衣人肯定是死了,爆体而亡,死的不能再死了。   而他那一击,也是完完全全的没有任何留手!   所有的力量,当真是全都击在了计灵犀身上!   再然后是那道红光……   是那道红光,挡下了这一击!   云扬甚至还大胆的做出了一个极其恐怖的推测,那红光不但抵御住那黑衣人的攻击,还有反击之威,这黑衣人以远超云扬认知的惊人速度反弹出去,非是自身之能,根本就是被红光反震之力给震飞了,更在落下来之后,整个人瞬间解体!   恩,被震死了……   云扬最初想到这里的时候,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要推翻自己的这种猜测!   因为没道理,完全没有道理啊!   计灵犀的修为,自己一清二楚。   她的本身修为比起自己还要弱好多,怎么可能拥有将那黑衣人震飞,甚至反震而死的能力?   但眼前种种,再三思量之下,貌似这种状况才是唯一一个契合当前的解释。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就是那道红光固然拥有强悍至极的威能,却非是来自计灵犀本身功力修为的发挥!   只有在计灵犀切身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才会产生效能!   一念及此,云扬激灵灵出了一身冷汗,他一下子回想起了当日自己被震飞的哪一出,再想想黑衣人的下场,当日自己是不是差点也要步那黑衣人的后尘?!   不,按照时间推算的话,该说是自己给那黑衣人去打黄泉前站!   云扬平复思绪,稳定心神之余,却又考虑那红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地竟有如何恐怖的威能?   云扬百般思索,百思不得其解,唯一的认知只有……计灵犀的身份,恐怕,是很非常相当特别的不简单哪!   作为最直接当事人的计灵犀甚至根本就不知道红光的存在!   想必那红光乃是某位自己现阶段根本无法捉摸其层次的盖世高人,在她身上下了这个禁制;专门为了保护她而设置!   平常或许不会出现,但,一旦有辱及名节和性命之危的事情发生的时候,红光就会自动出现!   迄今为止,红光一共出现了两次。第一次,自己和计灵犀在一张床上,然后不小心碰了一下……然后红光就出现了。   这一次,这黑衣人的力量强度达到了足以威胁计灵犀的性命的程度;所以……这黑衣人就悲剧了!   有此亦不难想见那个在计灵犀身上下了禁制保护她的人,是多么的在乎她!   云扬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吸了一口气,此际他不禁想起计灵犀的表白,忍不住叹口气:“……哎,丫头……就算是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咱俩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也只有老老实实的相敬如宾啊……”   不得不说,云扬之前一直没有考虑,心思也绝不在这上面。   但这一次被计灵犀猛然间撞进了心里来,心中也是怦然一动,忍不住想到了自己的终身大事起来……   但是现在看来,貌似……还不如以前那般懵懂状态呢。   现在一个把持不住,也许就是……身负重伤?伤筋动骨?粉身碎骨?神魂俱灭?   “在灵犀体内下这个禁制的……不会是她亲爹吧……”云扬苦笑一声:“这个老家伙真是……够小心的啊。”   想到这里,云扬感觉自己想到了什么,突然一怔,随即猛地站了起来,浑身僵直!   眼神再度显出清明,良久良久之后,突然大叫一声:“是不是?是不是?”   云扬只感觉自己的一颗心怦怦乱跳,差点就要从嘴里跳了出来,一个更加惊人的念头闯入心间。   “如果这道红光……乃是灵犀的长辈留下的,那么……灵犀与八哥可是亲兄妹……这一点确定无疑。如果这样……那留招之人岂不是只顾着女儿不顾儿子?”   “等等……若非是顾女儿不顾儿子……那八哥岂不是并没有死?!”   “八哥其实是被救走了?”   “是不是……这样子去想,对不对?”   云扬只感觉口干舌燥,心中的莫名的惊喜,几乎要冲破了自己的胸膛。   “更有甚者,也许不知是八哥自己,其他的几个哥哥也一起被救走了!若是以此立论,云醉月月姐当日突然消失……临消失前,可是给我吃了那么多的好东西,那么多的好东西虽然融入了我的体内,但现在也就仅能够发挥的力量百之一二而已……那可是妥妥的稀世灵材,能寻觅到一点点都属稀罕,她哪里来的这么多好东西?但若是另有世外高士给予,反而能说得通了!”   “若是这么算的话……是不是……月姐也没有死?”   “他们全部都被世外高人所救,月姐的失踪,其实也只不过是因为她是五哥的妻子,这才被接走的!”   云扬越想越快,越想越是激动,越想越是脑袋混乱充血,但却充满了浓浓的希冀。   因为他发现,这些事情,似乎全都被一条线串联了起来,尽都想着他最乐于见到的方向推衍……   “若当真是这样子的……若是八哥根本就没有死,那么,兰姐最后留下的信,说的是与八哥在一起,很高兴……那根本就是实话,更是现实……兰姐并不是殉情而死?只不过是被八哥接走了?”   云扬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只感觉一股股热血冲上头顶,刹那间,竟然有些头晕目眩!   然后他就跳起来,急疾地冲了出去,冲向计灵犀的房间。   此刻,已经是半夜时分!   自从那天计灵犀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忘情的向云扬表白心意之后,这两天都没好意思出房门。   小姑娘纵使爱煞了某人,总是还是很有羞耻之心滴。   云扬自然知道小丫头的心事,怎么也不会贸然去打搅,免得小丫头更加尴尬。   但是现在,云扬已经顾不得了,此事事关诸位兄长,嫂子的安危下落,我必须要问个清楚。   小丫头乃是当前的唯一线索,绝不容迟疑!   “砰砰砰砰……”   一连串的敲门声。   计灵犀这会已然睡下了,躺在被窝里的俏脸满布晕红,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眼皮不安的眨动。   突然听见擂鼓一般敲门,不由一骨碌翻身做起,问道:“谁?”   “我!”   外面传来云扬急促的声音:“灵犀,你快开门,我有很重要的话要跟你说。”   计灵犀心头顿时好似小鹿乱撞,结结巴巴的回应道:“你你……有什么事……都很晚了……”   小丫头此际下意识的想道,难道他知道了我的心意,接受了我的心意,所以……今晚上要来……   不行不行!万万不行!   计灵犀一时间只感觉浑身都在发烧,一连串的声声拒绝。   云扬道:“开门开门,我今晚上必须要见你,咱们好好谈谈,真有正经事。”   “好好谈谈,正经事……”计灵犀更慌了,有啥事儿必须孤男寡女深更半夜好好谈谈?正经事能在这个时候谈论?全都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当谁傻啊……   这……   “不不不……我死也不开门!”计灵犀慌了,声音里几乎带了哭腔:“求你了……云扬,你先回去,很晚了……咱们明天白天再谈……”   “明天天亮了不方便……”云扬焦急道:“这事必须要今晚上进行……”   “嘤咛……”计灵犀一声害羞的呢喃,小脑袋几乎塞在了被子里。   羞死人了!   这个冤家!   他怎么能够开得了口?!   刚刚那啥就要找人家……偏偏还不避讳……你敲门敲得这么惊天动地,叫的这么声震四方……我这会哪里好意思给你开门?   你刚才要是小点声……隐秘一些……我说不得就开了……   真是个笨蛋啊啊! 第二百八十章 不作不死   “快开门,我是真的有要紧事,我感觉……你哥哥,似乎没有死……”云扬压低了声音,声线却是前所未有的凝实。   他感觉到计灵犀的犹豫,瞬间明白,赶紧解释。   但这一句话,却如石破天惊!   什么?   计灵犀闻言就是一愣,第一念头却是不信,但她如何不知道云扬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不禁惊喜莫名,更无迟疑,旋风一般冲到门边,一把将门拉开,苍白着一张脸,颤声道:“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云扬一步进门,随即又将房门关闭,这才道:“此事说来话长,个中曲折极多,我须得与你印证一事,此说才能定论。”   计灵犀退后几步,才待开口追问,却愕然发现自己刚才心中着急,急冲冲的来开门,就只穿了里衣,一时间羞得满面通红,急忙扯过来披风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靠在床边,道:“你直接说什么发现就是,又要印证什么,我一定尽力配合。”   对哥哥的担心,终究还是盖过了害羞,若是哥哥能够无恙,羞臊算什么?!   云扬沉吟了一下,低声问道:“灵犀,你和计凌风,嗯,就是我八哥,当真是一母同胞的两兄妹,这事没有任何出入吧!?”   计灵犀微嗔道:“你问这话什么意思,我俩当然是亲兄妹,这还有假?!”   云扬俊脸一红,即时生出了几分尴尬之意,却仍坚持追问下去:“这个就是关键问题……我的意思其实是……你们的亲生父母……现在在什么地方?这个你知道吗?”   计灵犀眼神一黯,道:“这个我哪里知道……自从我开始记得一些事情,我和哥哥就一直是孤儿……”   云扬面色一滞,诧然道:“那你怎么可以肯定你们是真的亲兄妹?这个很重要,一定要证实确认的!”   计灵犀怒道:“你到底什么意思?我们当然是亲兄妹!这有什么可以值得怀疑的!你有病啊,一个劲的追问这些恼人的问题!”   云扬笑了笑,神色间大为放松,道:“只要你有此认定就好,那八哥就肯定没事了,还活得好好的!”   “啊?!”计灵犀愈发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狐疑道:“云扬,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怎地言词间云山雾绕,前言不搭后语,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怎么我越听越糊涂呢?!”   云扬满脸尽是欢颜喜色,嘿然道:“你是不知道你身上有什么神异,之前黑衣人来袭,全靠了你身上的护体神光,才让咱俩脱此死劫,既然你身上隐匿有这么强的护体神光,那你的父母绝对不是普通人,既然能将你保护的这么好,同理,你的亲生哥哥同胞兄长又怎么会出事!所以说,我八哥肯定没有死!”   “他肯定还活着!”云扬说着说着,莫名地兴奋起来。   “神异?护体红光?脱死劫?”计灵犀皱眉,狐疑的看着他:“你再仔细一点说明,我还是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云扬哈哈一笑,道:“你那是没注意我所说的重点。我是说,你的身上蕴有极其强大的神秘力量,任何人都无能真正伤害到你!而前日那妖人突然形神俱灭,便是你的护体神光发动了反噬!”   计灵犀兀自满脸的迷惘道:“这就是你说的重点?就算再说两遍我还是听不懂,什么红光,什么护体,什么跟什么啊?我还是一句也听不懂?”   “就是……就是说,你不管是遇到危险……都会有红光……”云扬详细解释一遍:“所以,八哥没有死!”   计灵犀更迷惘了:“你越说我越糊涂了,那什么护体红光,我啥时候有过了?那玩意跟我哥又有什么关系,你说的那些都哪跟哪啊?!”   云扬也愣了愣:“嗯?你自己不知道?是了,看来你自己果然不知道的,这也在情理之中……”   “什么光?怎么护体?”计灵犀狐疑的看了看自己身上,喃喃道:“哪有光?”   云扬也不禁跟着焦急起来,这玩意貌似真不好证明的说?   突然想起那天自己被击飞之变,咬咬牙,道:“咱们当场试试,我想……我应该能触发它。”   “怎么试?如何触发?”计灵犀诧异的问道。   “要不你还是先闭上眼睛吧……”云扬反而有点扭捏了。   计灵犀因为懵懂反而睁大了眼睛,道:“什么?你说什么?”   却见云扬忽的一下子整个人扑了过来,下一刻,居然毫无花假实打实地抱住了自己!   真实不虚感觉到云扬身上热力的一刻,计灵犀一下子懵了,愤怒挣扎道:“你今晚上,果然没安好心……”   云扬解释道:“我这是在做实验,就是在尝试触发……”   说着,一双手突然向着计灵犀的胸口伸过去;计灵犀登时一声惊叫,只感觉自己整个人一下子晕了,眼睁睁地看着云扬的咸猪手一把抓在了自己胸口神圣之地,居然还揉了一下……   然后,他他他他……他竟然想要脱自己衣服……   计灵犀这会整个人,全部心思全都是懵的,本能的极力挣扎:“云扬,不要……不要……这……”   便在这时,计灵犀蓦然看到,自己的身上,骤然涌现出一道悠悠红光。   红光乍然出现之瞬,全无征兆地往外一涨……   “嗷……”   云扬一声惨叫之余,整个人轰的一下子被击飞出去,宛如炮弹一般的冲破了墙壁,断线风筝也似地飞了出去,撞断了院子里花树,然后带着花树一起飞,啪的一声贴在了对面墙上。   这下子来得虽然不算是全然的意料之外,仍旧是变生肘腋,云扬全无应变余地,更加没有应变的本事,最终却是两手两脚尽都趴在墙上,甚至还停了一瞬,目测过去,当真就跟大张四肢的青蛙全无二致,而后,如一摊泥巴一般滑落下来……   低落尘埃的云扬吐出一口血,眼神散乱,喃喃道:“就是这个……”   “云扬!”计灵犀惊叫一声,急忙冲了出去。   ……   云扬躺在床上,计灵犀埋着头坐在一边。   云扬脸上全是苦笑,气若游丝,显见是伤势不轻,纵使不致致命,也已内伤了,五脏六腑,俱受震荡,非一时三刻可以疗复。   但这番磨砺还是有收获的,以这般惨痛的代价,确认了红光的存在,尤其是让计灵犀这个当事人知晓了自己身上有红光护体,这种说出去世人都不会相信的事实。   如此算来,虽然代价稍显有些大,却也是物有所值,得当偿失!   此际云扬可以确认,计灵犀身上的红光至少在两种情况下会出现。   第一种,涉及清白;至于第二种就是……涉及生命。   刚才为了让计灵犀看到,乃至确认神异红光的存在,云扬就算是不得已,也只好做一次流氓。   “其实真有些不明白……明知道做流氓的风险偌大,为什么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多流氓……”   云扬很惆怅。   他敢担保:若是每一位采花贼流氓之流每一次干坏事,都会遭遇到自己这样的情况的话……这个世界,绝对就不会有这种职业的存在!   永远消泯!   云扬揉了揉手指头,似乎还残留着那种滑腻温柔的触感,忍不住放嘴边闻了闻,喃喃道:“这种感觉……恩,还是挺好……没摸过这种东西,居然摸一下就这么刺激……瞅机会我再……”   “云扬!你要死了!”计灵犀刚好进来,听着云扬的喃喃自语,羞不可抑,本来是来照顾病人的,结果一时脑袋混乱,下意识一脚就踹了出去……   啊……   云扬一声惨叫,气息奄奄的摔在了地上……   ……   这件事情证实了。   云扬的心中也因而放下了一桩心事:如此大能,岂能看着自己的儿子身陷死厄,万劫不复?女儿有如此神异护身,儿子又怎会没有?!   所以,八哥恐怕是没死。   最少有八成把握,他还活着!   更有甚者,不但八哥没死,其他的一干兄弟很大机会也都安然,这也可以顺道解释了,五嫂,八嫂怎么会突然失踪,而且还能失踪的那么离奇,有这样的大能介入插手,就算失踪的更离奇更不可思议,也在情理之中!   但这会计灵犀却是更加的懵了。   “我是谁……我爹妈是谁?我身上的红光又是怎么回事?”计灵犀身心尽都陷入空前的风中凌乱,与此同时,还有一份深沉的怨恨,点滴滋生。   现在事实凝然眼前,自己当真身负绝世神异,父母必然是此世巨能,但你们有这么厉害的修为,你们在整个天下都是无敌手的存在,随手一个禁制,就能灭杀超级高手!   那你们为何还要将自己的儿子女儿丢弃了!   让我们寄人篱下,孤苦无依的长大?!   “我才不信你们有这么强的力量,却保不住自己的孩子!我更不信你们下了禁制却找不到我们!我更加不相信的是你们都已经死了!”   计灵犀咬着下嘴唇,神色间尽归于一片倔强。   这件事情,这个事实显而易见。   禁制可以因为外力而激发,长久恒存,那么施加禁止之人就一定还活着!   这是不争的事实,没什么可说的!   若是为计灵犀下了禁制的人已经死了,那么禁制早就消失了!   这是人所共知的道理。   但若是你还活着,又有这等通天彻地的能为,却还要眼看着儿子女儿在尘世间苦苦挣扎,又是何道理?   计灵犀固然相信了自己的哥哥并没有死这个事实。   但对这个喜讯,她却并没有多少喜悦的感觉。整个人尽都被一份难以言喻的情绪所包裹。   而云扬对这种情绪,心知肚明之余,却是一筹莫展,无可奈何。   即便以云扬的口才,竟也欲劝无从,难以启齿! 第二百八十一章 独孤愁来了……   计灵犀的失落情绪整整持续了一天,便即慢慢地自我调节了过来。   之所以维持时间这么多,源头还是因为云扬说的一句话:有没有父母,其实,有什么不同么?   那夜云扬将话说破,计灵犀心下悲怆失落满盈,一时间任何劝慰的话语也是声不入耳,更兼时值深夜,云扬实在不方便再留,径自告别离开,内里却也不乏让小姑娘自己一个人冷静一下的念头的。   可是及至次日,整整一个白天下来,计灵犀茶饭不思,满脸憔悴,看着那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只怕昨天晚上也是一整夜没睡觉,到了掌灯时分,云扬亲自送来晚餐,可是计灵犀满嘴尽是不饿,不想吃……   云扬忍无可忍,径自开口,道出以上言语。   骤闻此言,计灵犀一下子愣住了,却好似被直击心灵,将满怀心事尽都摊到了桌面上。   云扬一贯淡然的面容上首度显出几许忧容,慢慢地说道:“灵犀,你知道吗?我也是一个孤儿;云逍遥王爷并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我亦如你跟八哥一般,并都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   “这本是我此生此世最大的遗憾所在,但人生在世,活在当下,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若是他们还活着,他们认我,我自然会好好的孝顺他们。但如果他们已然不在了,我还是要好好活下去的。”   “其实有些事若是想开了,看透了,也就是那么回事而已,身为孤儿乃是事实,何谓怨天尤人,反正自幼就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还不是一样活到今时今日吗?!”   “严格说起来,你的情况岂不比我更强百倍;经过昨日之事,已可确定你父母尚在,且是绝颠大能,最重要的还在于,他们是异乎寻常的在乎你;在你身上布下了神异禁制,一旦你有危险,就会启动防护。这份心意,你难道都看不到吗?只是一味的抱怨,真的好吗?!”   云扬回复素日笑脸,满眼尽是蔼然地望着计灵犀,又自轻声道:“灵犀,你知道么,我在确定了你身上存在有那种种护体红光之后,你可知道我对你是多么的羡慕!”   “甚至是嫉妒!是怨恨!”   云扬轻轻吸了一口气,微笑道:“我的父母……可是什么都没有给我留下!”   云扬说完这句话,径自走了出去,再无多说一句。   计灵犀却是一下子愣住了。   若是这么说,这么对比的话,那么自己还真的要比云扬幸福得太多太多。   自己最少还有哥哥,还有护体红光……   而他,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云扬走出去的背影明明仍旧挺拔如故,然而计灵犀却分明的感觉到,那挺拔如松的背影,背负了太多太多的萧瑟,竟自忍不住心中一痛,一个冲动之下,张口叫道:“云扬。”   云扬回身,沉静的一笑,道:“恩?”   计灵犀倚着门框,鼓足了勇气,道:“你不孤独,你还有我啊!”   云扬点点头,露出一个明亮的微笑,却还微微有些无奈自嘲意味,径自转身而去。   这会的计灵犀心思最是敏感,即时感觉到云扬的那个笑容很有几分怪怪的意思,不由一愣,想了半天才明白,不由啐了一口,满脸通红:“这混蛋!”   云扬分明是在说:有你又有何用?碰也碰不得,摸也摸不得……   只能相敬如宾。   ……   又是三四天时间过去,天气已经开始微微转暖了,然而天唐城中的各方势力却都没有太大的动静。   只是所谓没啥太大的动静不过相对,纵然是看着似乎没啥事情的样子,实则一个个的都开始试探着动作了起来。   凑巧就在这个时候,一则流言全无征兆悄然兴起,迅速遍传整个天唐城。   “哎,你知道么?那天的那片黑云,真真是吓死人……那是一个妖魔,前来咱们天唐城作乱,却意外遭遇了云公子,被云公子一拳打爆!”   “云公子?那个云公子?”   “就是云扬云公子啊,咱们玉唐第一高手!”   “屁吧!你懂个毛线,你知道个鸡子!不要乱说话,那云扬就是个纨绔子弟,他的那些个名声功劳,全都不是好来的,你都忘了他往昔的纨绔之名了,天唐城纨绔之首,就那货色,能是打爆妖魔的强者?!”   “听你夸夸其谈,难道你知道个中始末?”   “我当然知道,真不知道你所说的云公子是哪里冒出来的梗,平白玷污了那罕世强者的风仪;我实话告诉你,那天出手灭杀妖魔的绝世前者,乃是一个神秘的杀手,那神秘杀手眼见妖魔祸世,现身尘寰,只是一招,就将那妖魔完全打爆!”   “杀手?你说那天的高人是个杀手?”   “就是杀手,真个千真万确!”   “怎么可能有这么厉害的杀手?再说杀手不都是干杀人卖命勾当的货色么,哪天出手的分明该是一位悲天悯人的世外高人!”   “杀手也分三六九等好么,有人是为金银杀人,也有的是为了天理公道好么?否则你以为当日为什么会有绝杀令的存在,时至今日又有无边威仪?”   “这话倒是不错,之前绝杀令岂非再现尘寰了,那绝世杀手也是因为那绝杀令过来的?机缘巧合,因缘际会,灭杀了那魔头?”   “嗯哼,记得保密哦,这可是大秘密,一般人哪里有资格知道。”   ……   “你知道么,那黑云妖魔被一个神秘杀手一招就杀了。”   “我怎么听说是云公子杀的呢……”   “切!就那个纨绔子哪里有那般的手段,你咋都不仔细琢磨琢磨呢……”   “说的也是,那纨绔子从前就是个吃货饭桶,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实力!”   ……   “那天我可是亲眼所见的,那时候我正在酒楼上,正对着那条街,眼白白的看见那黑云妖魔突然下来,声势惊天动地,直扑向云府后院,仿佛要一下子碾碎云府……但就在这个时候……”   “怎么了?快说!别卖关子好么!”   “哼哼……在街上,一个灰衣老头,佝偻着腰,根本不起眼,就在黑云落下的时候,这灰衣老头突然抬起了头!哇塞!”   “哇塞什么,怎么怎么?嗯……那老头到底是黑衣还是灰衣,你那是什么眼神?”   “闭嘴,你瞎插什么嘴,穿什么衣服不重要好么,重要的是在那玄衣老者抬头之瞬,整个片天空一下子亮了!那两道目光,刷的一下子就驱散了所有的妖魔黑云!”   “哇!”   “然后这老头说:绝杀令出世,岂容妖魔作乱?然后就腾身而起,一道剑光骤现,早已将那空中妖魔斩杀!”   “然后呢?”   “然后那灰衣老者又再度恢复了平平无奇的样子,我不使劲儿仔细看都注意不到这么一个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老家伙,居然是那种神仙人物……”   “你亲眼所见?”   “我以祖宗八代名义发誓,有一字虚言,天诛地灭!”   “太厉害了,真是太厉害了……对了,那老者到底穿得什么衣服,有个定说没有?”   ……   “听说了么?盖世杀手,墨衣老头?”   “听说了,据说就是独孤愁亲自出手,若非是他老人家,谁有那等手段?”   “啊?真的?”   “可我怎么听说是君莫言出的手呢……”   “不对啊,我听说的是天下第一高手凌霄醉为护天唐安和,破例出手呢……”   “反正就是一个玄色服饰的老者是没跑了……”   ……   “听说了么?独孤愁出手了!一招斩杀黑云妖魔,端的是绝世强者,无上威仪!”   “当然有听说了,哎,终于又听到这位绝世高人的消息,我心甚慰啊。”   “据说没有人认识,不过这也太情理之中,如他那等的强者,早已返璞归真,低调的过分,不过很多大高手早就分析出来了,那一身玄色衣衫便是明证,据说独孤愁自从爱妻离世之后,就一直是那种色调……”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   “独孤楚思念亡妻,天天坐在坟前,都佝偻了……”   “对的!”   “但最有说服力的,仍旧是他的剑,那可是一口惊天动地的剑!独孤愁的剑!号称孤独剑的剑!”   “没错!”   “天下第一高手,名不虚传啊!”   “不对把,凌霄醉才是天下公认的天下第一,独孤愁怎么就天下第一了呢?”   “我就说独孤愁是天下第一怎么滴吧,独孤愁啊,但为红颜故,迟步彩云前的独孤愁啊,这才是我心目中无可取代的天下第一……”   ……   “你那天,就是黑云席卷天唐城的那天,记得?”   “肯定记得啊,怎么了?”   “在那个时候,你有没有感受到一种很孤独很寂寞的意境感觉?有没有?”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有!”   “哈哈哈哈……这就对了,我告诉你,那就是独孤愁在出手,用他的伤心断肠孤独剑啊!”   “啊?伤心断肠独孤剑?剑如其名,招如其名,名副其实,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   “但我听说云公子……”   “切,这你也信……云公子虽然也有那么一点点的修为,但是……嘿嘿嘿啊。”   “这话倒也是,嘿嘿嘿啊……云公子玩姑娘耍纨绔吃吃喝喝固然是一把好手,但说到对战妖魔……嘿嘿嘿啊……”   “对,嘿嘿嘿啊……”   ……   诸如此类的消息,不知怎么就传遍了整个天唐城,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个话题。   普通天唐人,江湖人士,杀手们,门派们,官方……   独孤愁再现尘寰了!   独孤愁来了!   独孤愁为了绝杀令来了!   独孤愁到了天唐城!   独孤愁斩杀了妖魔!   似乎一切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就在城外,一个灰衣老头脚步蹒跚地走进了天唐城。   他佝偻着腰,满头尽是花白的头发,身上脸上,全是风霜寂寞,怎么看都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家。   如果硬要说这老头跟寻常老头不一样的地方,大抵就是在他的背上,背负着一个长条形包裹,明眼人一看便知,那是一把剑。   一把剑!!!?   城门口,官兵看着这个灰衣老头,眼神中说不出的崇敬崇拜,敬畏。   就像是看到了神仙。   “您老人家来了……快快请进城。”   “路引?要什么路引,您来了就是大事!”   “请请请……”   灰衣老头浑浊的眼睛因为这些大出意料的关照而瞪圆了。   咋回事?   明明这么多年没出来转悠了,怎地还有这么多人认得我?   很有点懵逼的感觉啊!   “敢问您可是独孤老前辈?”城门军官发自身心,恭恭敬敬的问道。   “恩?”灰衣老头闻言之下更惊了,真的认识我?   不是认错人?!   “没啥没啥……呵呵呵……独孤老前辈请……”   城门官抹了一把汗水,心脏扑扑的跳,刹那间口干舌燥。   承认了,承认了!   真的是……   我的天啊,我竟然亲眼看到了神话!   灰衣老头心下大是迷惘的进城了,却又觉察到沿途许多人全都用敬畏的目光看着自己,惊疑不定的心思不禁更甚……   其中一些个江湖人,这边才一看到他,那边脸直接就煞白煞白的,再无血色……   一直到了城中,找个客栈进入,结果直接被让到了这间客栈中最好的房间,而且掌柜直接声明不要钱,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至于原本住在那个房间的人则是二话不说,手脚麻利到极点地搬了出来,更兼请祖宗一般将他请了进去……   灰衣老头对于当前所遭遇的种种越来越觉惊讶,这,貌似不太正常啊,又或者说是太不正常了!   好奇心起之余,悄然运起神通,倾听方圆数百丈人说话,顿时明白个中原委。   独孤愁在这里出手?   一招斩杀祸世妖魔?   救下此城满城生灵!   这……   灰衣老头一脸的莫名所以,五里雾中。   “我……我没出过手啊……”   虽然我不在江湖,江湖仍旧有我的传说,这是常态,但是……   我明明没有出手,江湖强加给我名声,强说传奇神话,这就太那啥了吧?! 第二百八十二章 你猜!   这位才刚进入天唐城的灰衣老头,毋庸置疑就是真正的独孤愁。   静极而动的他,因为绝传人间久矣的绝杀令突然横空出世,再现尘寰,久蕴心底的那份凛然杀意,让独孤愁感觉到自己的身心再度被撼动了。   也正是在那一刻,他突然认识到一个事实,自己被世人称之为无敌高手久矣,但说到名头,传奇度,距离当年的孙长空,貌似还有一段相当遥远的距离!   最起码自己就做不到,逝去这么多年之后,仅凭着遗世绝杀令之中潜藏的那一丝杀意,就能够传播整个大陆,令到整个大陆的杀手,为之震动,蜂拥而向!   正因为于此,独孤愁沉寂偌久的心思再度转动,下山了。   “我本以为我已臻此世极峰,面前,已经没有了所谓的前路。所以我在这里,陪你的同时,也是等待自己的终点,等那一天到了,我会将自己埋进这棵树下,与你真正的永远在一起。”   “但现在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存在有一种境界,更在我之上;原来,我的面前还有路未尽。”   “所以我想去看看,我的未竟前路风景如何。”   “放心,无论成与不成,前路风景如何,三年之后,我都会回来陪你。”   独孤愁站在坟前,留下这几句话,将自己已经尘封了五百年的宝剑再度背负,走出了这个神秘的山谷。   这一路走来,一直到踏足天唐城之前,他的心里,都是古井不波,波澜不兴的。   因为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事物可以再令孤独愁动容扰心,心湖生波。   然而,就在独孤愁走进天唐城地界的一刻开始,他感觉到了诧异……   眼前所见所闻所知的所有一切,貌似跟自己的认知,竟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个世界……完全不一样了!……   怪哉!   奇之怪哉!   “难道说现在之人的记忆力眼力都好得难以想象了?我明明已经五百年未曾涉足江湖……居然还都记得我!”   这是独孤愁一开始的想法,而到后来豁然开朗:“这不是我干的事!只是别人强加给我的黑锅而已!”   然后下一个念头油然而起:“那又是谁给我扣的黑锅呢?”   再下一个念头则是恐怖阴谋论起来:“但这个人又是怎么知道我会来了?甚至将时机把握得这么的妙到毫巅,难道这个世界上,竟谁能够追踪到我,完全掌握我的动向?!这简直不可思议,岂有此理……”   归于最终的念头却是:“世上绝无可能有此能者,大抵就是一个巧合,布局者根本不可能知道我会到来;只是习惯性的将一个黑锅甩到一个传说中的人身上而已;毕竟我已经太久太久没有现过身,也许早作古了也未可知,将锅甩到我的身上,乃是一招妙手!但是,对方布置慎密至此,我于此时再现,势必将陷入这个大麻烦之中……只是,就算有麻烦又如何,这世上,还有我应付不了的麻烦吗?!”   想通了这一切,念头通达的独孤愁反而不准备再隐匿自己行踪了。   既然所有人都知道我再现尘寰,每个人都很认识我,更都知道我就住在这里,那就这样吧。   我就逗留在这里,以本来面目光明正大的住在这里,且看看这个世界上,到底是谁敢来找我的麻烦!   “我独孤愁,一生行事何曾怕过什么麻烦!”   “这世界上,当真有我惹不起的麻烦吗?!”   “若是当真有,那才是此行最有价值的事情!”   ……   独孤愁就这么顺势住进了这一家客栈的上房之中,安然驻留。   独孤愁入住的这家客栈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位于内城之外外城之内正中位置;固然算不得如何繁华,却也谈不到荒凉。然而自从独孤愁住进这家客栈的那一刻开始,这个客栈,却瞬时间就变成了江湖人的圣地!   极多极多的江湖人从四面八方而来,只为远远地看一眼这家客栈,跟着就一脸感叹的走了,只是一步三回头,感慨良多,意兴阑珊,耐人寻味。   独孤愁啊!   那可是传说中的独孤愁啊!   如果有可能,我也想住到这家客栈去,可是,现在过去显然太刻意太做作了,只会引人反感,自寻死路,还是算了吧……   至于原本恰巧就在客栈之中居住着的那些个江湖人,心中想的却又是另一回事。   有独孤愁在这里驻留,自己不要说自己搞什么大动作,即便是如往常一般吆五喝六的喝酒吃肉也怕惊扰了对方;甚至甚至,就算是……就算是大半夜放个屁那也得憋住,因为一个不小心,也许就会招惹到杀身之祸,这份难受堪称难以言喻。   于是乎自第二天开始,原本对于“跟独孤愁住同一家客栈”还感到有些自豪骄傲的江湖人,纷纷找了理由退房而去。   神话就是神话,神话当然是好;但你只是存在于神话里,那就是最好。   一旦神话到了面前,掺和进世俗人的生活当中,唯一的后果就是造成惊悚!   别的不说,只要设想一下万一有人在这里跟独孤愁动手,光只是那震荡的余波,也足够我们死上八百回了啊……   惹不起惹不起!   既然知道了惹不起,那就赶紧躲得远远,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嗯,这个注定风云际会的是非之地!   ……   到了第二天的下午,这个客栈之中除了掌柜的伙计等寥寥数人之外,再无他人,客人就只剩下了独孤愁老哥一个!   就在客栈老板判定自己这客栈短期内再不会有任何生意上门的时候,有一个中年人,在客栈众人满眼尽是惊讶的眼神中,以从容不迫之姿办理了入住手续,正式住进了这家客栈。   这个中年人在进入自己客房之后,仍旧不消停,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径自过去敲了敲独孤愁的门,出声探问道:“有人在么?”   客栈老板在下面伸着头看着,心中奇怪,我貌似没告诉你独孤愁住哪个房间啊,你咋找得这么准?难道能掐会算,半仙之体?   门开。   灰衣老头出现在门口,皱起眉头:“你是谁?”   这位中年人满面春风,含笑说道:“你猜?” 第二百八十三章 你猜,你再猜!   这句话真是牛逼到爆了!   客栈老板差点没被这一句话直接震翻了。   你猜?猜你妹啊猜!我觉得只凭这一句话我这客栈就要被拆了。   你以为你面前的是什么人,那可是独孤愁,此世传说,人间神话独孤愁好么?!   看来自己的客栈即将迎来独孤愁再现尘寰以来的第一场血祭!   只可惜世事未能尽如人意,独孤愁并没有生气,反而微笑着说了一句话:“我猜出来了。”   中年人笑道:“真好。等会一起喝点?”   独孤愁点头:“好。”   面对眼前一幕,客栈老板只觉得狂晕阵阵。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你猜?   我猜到了……   果然是传说中的神话,连说话方式都与众不同……   一念懵逼之余,旋即福至心灵,一个认知乍然升起:这个中年人,只怕也是一个传说中的恐怖人物……   否则何能与宛如人间神话一般的独孤愁这般交流对话!   ……   打从那中年人住下之后,大抵过了半个时辰,又有一个头发胡子都已经是雪白的老人,也来住进了这家客栈,在将自身行李搬进了房间之后,也施施然地过去敲了敲那个房门。   门开,灰衣老者独孤愁露面:“你是谁?”   后来的白发老人笑眯眯地说道:“你猜?”   下面客栈老板头顶上全是冷汗,涔涔冒了出来。   今天真是……受惊之日!   只听那独孤愁道:“这我还真没猜出来。”   老人笑眯眯地说道:“要不等晚上一起喝点后再说?我这里有世界上最好的酒。”   独孤愁道:“哦?我现在猜出来你是谁了。”   老人哈哈一笑:“猜不猜得出来有什么所谓,晚上见。”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白发老头二话不说,回屋了。   客栈老板:……   ……   如是又过了一个时辰,又有一个人入住了这间客栈。   这个人的形象很是狼狈,整个人就好像是已经散了架,仅止于勉力维系,整个人瘦得皮包着骨头,一双手伸出来的时候,若不是上面还有肉皮,客栈老板几乎认为这就是一具骷髅。   他前脚刚摇摇晃晃的走进他自己的房间,只呆了片刻就也来到独孤愁的门前敲了敲门。   又来一个敲门的!?   客栈老板暗暗掂量琢磨,如果自己是独孤愁,被这么再三再四的打扰,怎么也得是要发怒了呢。   不意门开了,出现在门口的独孤愁,脸上神色一如之前一般的尽是平静,波澜不惊。   “你是谁?”   “你猜?”   又是这两句如碗照搬的话。   老板觉得……这特么的……我觉得已经住进来的这位神话高手独孤愁乃是一个冒牌货吧?   一下午被人这样调戏了三次!   要是我,就算不发疯,也得怒发冲冠,一怒拔剑,一剑平仇。   猜你妹啊猜!   偏独孤愁真是好脾气,仍旧没有发火,淡淡道:“我猜不出来。”   那宛如骷髅一般的来人道:“等一会,我为你占卜一卦如何?免费的!”   独孤愁想了想,道:“我猜出来你是谁了,晚上一起喝酒?你想送我一命,我却受之有愧,我先请你喝酒,就不算免费了!”   前面两人,都是主动邀请他喝酒;但是,这个骷髅一般的人,居然是独孤愁主动开口邀请!   客栈老板第一反应就是,这人就算不至于感激涕零,起码也得要受宠若惊吧。   不意那个骷髅一般的人完全并没有任何受宠若惊得反应,很是自然地说道:“好啊。晚上喝酒,喝酒之后我给你卜卦。”   ……   同样是在这一天,云扬差点没被水无音不间断的消息差点搞疯掉。   原因无他,传讯信息实在太多了!   当然,最感兴趣的,还是其中那几条。   “确定,五百年前,天榜第一高手独孤愁,已经进入了天唐城,目前住在……”   “有一个人,在所有人都不敢接近独孤愁所住的客栈之后,住进了客栈。”   “又有一个人……”   “又有一个人……”   “四季楼现在没动静。”   “杀手组织蠢蠢欲动,随时可能发动……”   “太子府那边进出人员突然增加,动静不小……”   ……   独孤愁居然真的来了!   对于这个变化,云扬可谓大出意外。   正如独孤愁的预料,云扬根本就没有想到独孤愁当真会出现,此时距离孤独愁最后一次正式露面已经有超过五百年岁月,正因为于此,云扬才放出了这个消息,籍此转移注意力。   但现在独孤愁偏偏就在这个要命的时候再现尘寰了,那么……自己放出的假消息,岂不变成了真消息?!   这该算是歪打正着吗?!   反正这事儿……还是很有些惊喜的!   ……   “独孤愁目前确认在天唐城中的一家小客栈中现身,若日前当真是他出手的话,倒是真有可能一招干掉闫长老……暌别江湖五百年的他,今时今日的修为早已不知道精进到何等境界……但也只是有可能而已……”   “门派中的援手还有多久才能到……”   “你还是先去看看独孤愁的意思吧。注意就只是看看,千万不要惹出别的麻烦。”   “是。”   ……   这一天的晚上。   这么冷的天,客栈老板很是体贴的在一个小桌子下面,安置了一个火盆;而桌子四周,四个方向也各自放了一个火盆,里面全是燃烧的霜雪炭。   一时间,整个小客栈显得暖意融融,如沐春风。   四个人,各据一方,每个人的脸色都很平静,波澜不兴。   “行走江湖一辈子了,这样的场面,这样的聚会,还真是第一次,此行不虚。”那白胡子老头首先微笑着开口。   “不错不错。若不是独孤前辈这般出人意料的再渡红尘,全然不加掩饰,恐怕这一生都未必会有这样的聚会机会。”   中年人一袭青袍,淡淡的一笑道:“其实有些事,一生之中能有一次,就已经是足够了。更何况,我们只怕还要在这里住上好些天呢,世事如棋,乾坤莫测。”   那骷髅一般的家伙咧开嘴笑了笑,道:“莫测不莫测,谁能尽知晓,所谓难得,也不过就只是万事开头难罢了,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不会太远。”   白发老头居然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道:“你这句话,竟是让我想起了女人……”   白发老者话音未落,四人竟自齐齐爆笑起来。   连独孤愁都几乎笑出了眼泪。   客栈老板在炒菜,耳朵竖得高高的。   很隐秘的撇了撇嘴,居然也是心灵神会,猥琐的笑了笑。 第二百八十四章 喝了我的酒,帮我一个忙   几个小菜,端了上来,那白发老者随手一挥,一坛酒出现在桌上。   “就一坛?”那骷髅一般的家伙说道:“我这么多年连水都没喝到过,好不容易喝你一次酒,你就只给一坛?”   白发老者哼了一声,道:“喝酒这件事,你不懂。好酒,若是一下子拿出几百坛,那,在所有人心里,都感觉不值钱了,太多了,而且,本来能喝一斤的,最多也就是喝八两。”   “就是让所有人都觉得少;然后大家无形中就会有一种‘我要多喝一点免得吃亏’这样的意识;然后这场酒,才喝的有意思!”   白发老者一脸不屑的解释。   “高论!”   独孤愁和一边的中年人都是眼前一亮。   骷髅一般的人也是嘿嘿一笑,一边去拆泥封,一边问道:“那这酒,你还有几坛?”   白发老者道:“当今世上,只此一坛!”   “……”三人都愣了。   就这一坛?   “真的假的?”中年人诧异道:“我怎么感觉你嘴里就没几句实话呢?”   白发老者老神在在:“爱信不信。”   泥封已经拍开。   酒香瞬间升腾而起,形成一道朦胧雾气,雾气中,居然有山川河岳,苍穹大地的景象清晰浮现,良久都没有散去!   白发老者一脸矜持,嘴角隐有得色。   这样的绝品美酒,就连独孤愁与中年男子也是看得有些目眩神迷,脱口赞道:“好酒!真是绝世好酒!”   那骷髅一般的男子却没说话,两人看到空中的雾气凝成景象飞快散去,一转头,才看到那骷髅一样的男子已经急不可耐的搬起酒坛子,先给他自己倒了满满的一碗。   随即一只手托着酒坛子,另一只手飞快的端起酒碗,咻的一声就是一饮而尽;然后居然接着又开始往自己碗里倒……   “慢点!”独孤愁怒道:“做人怎么能吃独食!”   中年男子也是一声大喝:“如此美酒整个人世间能有多少,你这家伙居然偷吃!”   骷髅一般的男子哼了哼:“你们知道什么?像我这样的酒徒,这样的表现,才是对酿出这酒的人最大的尊敬!”   独孤愁与中年男子同时冷哼,但一想却也不无道理;眼看美酒不多,两人纷纷展开争夺!   “我的!”   “我这一碗!”   骷髅抱着酒坛子不放,独孤愁一伸手,一道酒箭射出;到了自己碗中,中年男子干脆一张嘴,一道橙黄的酒箭居然直接飞入他的口中。   一坛酒,几乎是刷的一声就没了。   三人同时哈哈大笑。   “爽!”   异口同声。   “酒呢?”三人同时放下酒碗,看着白发老者。   白发老者瞪着眼睛看了看那滴溜溜的在桌上转的空酒坛,一脸的无语。   自己拿出一坛酒,就只闻了闻香味,就没了!   自己这个请客的主人,居然没有来得及喝到一滴!   “你们倒是真的不客气……”白发老头哼了哼,很不爽地说道:“我的酒,拿出来就没了……不过,我的酒,那里有这么好喝的?”   独孤愁很有兴趣地说道:“哦?那你的意思是,乃是为了求我们帮忙,才来请我们喝酒的?是不是可以这样子理解一下?”   白发老头哼了哼,道:“当然,喝了我的酒,自然要帮我做点事情!老夫这一辈子,还从来没有拿着自己的酒白白的请过客!”   老头儿说的非常霸气!   但,独孤愁三人对望一眼,突然同时哈哈大笑:“老头,我告诉你,你今天找到咱们请客,可算是找对人了,在这个世界上,能让咱们出手还办不了的事情,却也实在是太少了些。”   青衣中年人微笑着,道:“不过,请人办事,一坛酒是说什么也请不动的。”   骷髅一般的家伙顿时醒悟,道:“不错不错,我这人的脾气,向来是,酒若是喝不足量,那是什么事情也不办的!”   白发老头瞠目结舌,怒道:“怎么也是一代高人,你们居然……居然如此要挟老夫!你们作为江湖巨擘,盖世英豪的气魄何在?”   他气哼哼的转头,看着独孤愁,道:“幸亏还有独孤老兄,独孤老兄刚才可是答应了我的,你们俩办不办都没关系。”   独孤愁瞠然:“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白发老头愕然。   “我刚才说,你找对人了,这个世上,还真没多少咱们办不了的事情……对不对?”独孤愁问道:“是这个意思吧?但我只是说没多少我办不了的事情,但却没有说,我愿意不愿意办这些事情吧?”   白发老头剧烈的咳嗽起来,脸红脖子粗,气的连话也说不出来,戟指大怒:“你们!你们……你们缘何能够如此无耻!”   独孤愁翻了翻白眼,用手一拨,那空了的酒坛子在桌子上滴溜溜的不断转动起来,喃喃叹道:“这酒……真好喝,就是少了些。跟办不了的事情一样少……”   青衣中年人用手抚摸着酒碗,轻轻叹息:“酒逢知己千杯少啊……但酒若是喝不够,那可就真的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啦……”   那骷髅一般的家伙用手中筷子叮叮当当的敲着酒碗,口中高唱:“丁丁丁,当当当,叮叮当当当;好喝酒,酒好香;不给我绝不勉强;没有酒,没商量,不帮忙就是不帮忙!没商量,不帮忙!当当……”   独孤愁与青衣中年人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白发老头气的浑身都在哆嗦,吹胡子瞪眼:“帮不帮?”   “不帮!”三人很有默契。   “你们太过分了!”白发老头气的胡子一翘一翘的。   这四个人每个人都是一大把年纪了,而且很明显,在此之前彼此都没有见过面;甚至见面之后,除了一句简单的“你猜”之外,彼此都没有通报过自己的姓名。   但就这么坐在一起,嬉笑怒骂,给人的感觉,却如同是已经认识了几十年的老朋友!   而绝不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不过分!”三人一起摇头,整齐划一:“守着酒神……不尽其可能的多讹诈一些好酒出来,那才是真正的过分!”   白发老头脸色一变,气鼓鼓的看着三人,突然也是仰起头哈哈大笑,骂道:“他么的!”   突然手腕一翻,又是一坛酒放到桌上,做大怒状道:“就这一坛了,再也没有了!”   三人眼睛一亮,早已经迅速的抢了过去,迅速打开,然后各自抢着倒上,对于白发老头的话,置之不理。   白发老头也是自己拿着酒碗去倒酒,喃喃道:“再不喝,我自己连我自己酿的酒都喝不上了……”   又一坛酒下肚,独孤愁摸了摸肚皮,叹气:“更加的勾起了酒瘾不想办事了,这可怎么办?”   青衣中年人也是一脸苦恼:“我也是……”   骷髅一般的家伙道:“从现在开始,我不再说话,他们俩说的每一句话,都代表我!”   白发老头气的说不出话来,良久,突然一咬牙一跺脚,一挥手,哗啦一声,桌面上,桌子底下,客栈大厅里,顿时就摆满了美酒,大怒道:“喝死你们!”   三人大声怪叫,乐不可支:“就来了!”   “果然这老头必须要讹诈才行,好言好语求他是没有酒喝的。”   “就是,必须要讹诈,传言不虚啊。”   “对!”   白发老者为之气结:“谁说好言相求不行了?你们求过么?”   三人一顿,空气一片寂静,随即哄堂大笑。   “说吧,到底有啥事,让你专门出山,而且还要找我们办事儿?”独孤愁问道。   白发老者嘿嘿道:“本来么,若是遇不到你们,这事儿我也就自己办了……但是既然遇到了,就懒得自己动手。”   “前段时间,我有一位故交之后找到我,说起,他被人狠狠地坑了一把,有人化妆做我的模样,顶着我的名头,做了他的祖宗……而且,还用我的身份,将整个紫幽帝国都搞得天翻地覆……这事儿我有些气不过,虽然我那位朋友的后人再三说,这个人其实并不坏,也没有损害我的名头……”   “但是老夫的名字,岂是随便让人拿去借用的?”白发老者气哼哼地说道。   “居然有这等事。”独孤愁与骷髅一般的人对望一眼,都是哈哈大笑。   青衣中年人皱起眉头,有些疑惑的眼神看着凤弦歌。   这位被众人称之为酒神的白发老者;当然就是当年的邪医酒神,一代传奇凤弦歌!   “这个人是谁?”骷髅一般的人大笑着问道。   “就是玉唐国的支柱,九尊之中唯一一位幸存者,云尊大人。”凤弦歌哼哼一声。   这句话说出来,突然间整个客栈一片寂静。 第二百八十五章 这个忙,帮不起!   “老夫也知道,这位云尊大人乃是国家英雄,着实是一位惊天动地的伟大人物。借用我的名字也是别有苦衷,不得已之举;不过,却也咽不下这口气。”   凤弦歌道:“所以……需要找到他,略施薄惩便好。”   青衣中年人苦笑一声,叹了口气,突然站了起来。   他开始从怀中往外掏东西。   金票银票玉髓灵晶……   然后,打开自己的空间戒指,哗啦啦倒出来一大堆的天材地宝,平静地说道:“凤弦歌,你看,这里面的东西,你可有看得上眼的?”   凤弦歌这次是真的愕然,吃吃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青衣中年人道:“凤兄若是有看得上眼的,尽管开口;喏,这里有醉魂藤,迷幻草,幽冥朱果,还有前年醉乡兰……这都是酿制绝品美酒能够用到的东西,我就将这些,全部送给凤兄如何?”   凤弦歌脸色变了变,道:“你到底什么意思?还得说明白。”   青衣中年人道:“不知道这些,能不能抵消刚才喝的凤兄的美酒?若是不能,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凤弦歌愣了愣,突然勃然大怒:“凌霄醉!你到底什么意思?老夫虽然与你从未谋面,但,却也犯不着这样来侮辱老夫!”   他激动之下,这句话的声音比起刚才大了许多。   一直竖着耳朵旁听的客栈老板一听到这个名字,只感觉有三声霹雳突然间就从自己脑袋上响起,整个人几乎被震晕了过去。   凌霄醉!   凌霄醉!   我说呢,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去敲独孤愁的门,而且还胆大包天的让独孤愁去猜!原来是近些年来天下公认的第一高手!   喝酒的四个人,现在已经有三个人身份明确。   独孤愁,凌霄醉,凤弦歌!   都是属于神话传说之中的巅峰高手!一代传奇!   这三人的故事,早已经流传天下,他们的事迹早已经成为整个天玄大陆每个人都是耳熟能详的传奇!   那么最后一个人是谁?   只见凌霄醉听到凤弦歌的质问,也不恼怒,而是耐心的解释道:“说起来很无奈,因为这个忙,我凌某帮不上你。”   凤弦歌愕然。   “帮不上你,但却喝了需要帮忙才能喝的酒。”凌霄醉淡然道:“所以,必须要补偿。而且要双倍补偿。”   凤弦歌喃喃道:“这是为何?”   凌霄醉笑了:“因为……我非但帮不上你,对于给你帮忙的人,还要加以阻挠……”   凤弦歌瞪大了眼睛。   居然还有这等神转折!   凤弦歌不由得怔住,一瞬间居然不知道说啥才好。有凌霄醉从中作梗,这事儿……还真的难办了。   便在这时。   客栈老板听完凌霄醉的这句话,却蓦然感觉一股热血猛然间冲了上来,整个人血脉沸腾,突然间就冲了过来,噗地一声跪在了凌霄醉面前:“小人多谢凌大人对我国云尊大人的爱护!小人给凌大人磕头了!”   砰砰砰……   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客栈老板重重的连续磕了三个响头。   他还要再磕,却被独孤愁一把拉了起来,眼神锐利:“这是为何?”   那客栈老板虽然只是一个普通人,纵然有修为也是如同虾米一般,但现在面对独孤愁这等云端之上大高手的问话,却是一阵凛然道:“云尊大人乃是玉唐支柱,万家生佛;我们平常百姓,唯有祝愿云尊大人一生顺顺利利,无病无痛,只要云尊大人还在,我们就有依靠!我们就有盼头!”   “小人们也没什么本事,除了祝福云尊大人,我们还会去诅咒云尊大人的敌人们,一个个不得好死!死得越早越好!”   这位人世间小人物的一番话,却让天地间的四大绝巅高手一阵沉默!   “为什么?”独孤愁沉默了一下问道。   “不为什么。”客栈老板虽然有些害怕,有些瑟缩,身子也有些颤抖,却还是昂然道:“因为那是云尊大人,因为小人是玉唐人!”   “说的好!”   那骷髅一般的人脱口称赞,转头看着凤弦歌,道:“这个忙,我也帮不了你,但,喝了你的酒……我可以为你指三次路,这三次指路,能让你或者你指定的人,摆脱三次必死之灾!”   凤弦歌更加的有些愕然。   还有些茫然。   看着凌霄醉与这骷髅一般的家伙脸上都有些讪讪的不好意思的样子,心中更加是感觉日了狗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   凌霄醉这等级别的人;等闲不会应承什么;但一旦答应了,就是绝对没有任何反悔。   他们肯坐下来与自己一起喝酒,那就等于是说:你的事儿,你有任何事儿,我们都为你办了!   那是绝对不会有假的。   但是……现在却是完全不同。   区区一个云尊,居然让这两个人同时改变了主意!   哪怕违反了他们向来做事的原则,哪怕他们因此而欠下更加巨大的人情,也不肯做!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世界……我怎么看不懂了?   凤弦歌苦笑一声,道:“独孤你呢?”   独孤愁沉默了一下,道:“老夫无所谓;不过,这为云尊大人若是真的这等为国为民的忠臣义士……老夫也只能替你警告一下,至于更多,却也是做不了的。”   凤弦歌哈哈大笑,道:“既然如此,我还找这位云尊的麻烦做什么!罢了罢了,索性这件事,便从此揭过。以后只要这为云尊大人不主动撞到我手里,老夫也不再找他麻烦便是。”   他微笑了一下,道:“但这件事却是老夫主动取消的,所以,你们想要欠我人情,可不成;反而是老夫出尔反尔,应该请大家喝酒才是。”   另外三人同时哈哈一笑:“有道理有道理。”   便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骤的马蹄声!   马蹄声很远!   但,四大高手在这里,方圆数里路几乎没有人大声喘气,一片谧静。在这样的情况下,这马蹄声就显得如此的突兀与清脆。   四个人同时眼睛一亮。   “绝世宝马!”   骷髅一般的家伙脱口赞道:“这声音……老夫生平仅见!”   凌霄醉喝了一口酒,道:“这速度,老夫也是生平仅见!”   独孤愁侧着耳朵,听着那滚雷一般没有丝毫停歇的马蹄声,脸上露出来奇怪的思念神色,淡淡道:“这是一匹马王!想不到在当年的红儿之后,这个人世间,还有这样的神骏宝马存在!”   话音未落。   客栈前面突然间一匹马已经停在了门口!   一身红!   如同一团烈火,燃烧着,在黑暗中狂奔而至,却又似乎一直就在这里一般,猛然静止!   独孤愁的眸子猛然间张大。   骷髅一般的人瞳孔一缩,看着马背上的人,然后嘴角露出一个神秘的笑意。   凌霄醉叹了口气。   这家伙怎么来了。   虽然在这里,乃是这家伙的一个绝大的机会,但是……凤弦歌这边刚刚被自己三人联手压下去报复的情绪,正是嘴上不说心里最郁闷的时刻。   这家伙却是绝对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来的!   只见马背上,一个紫衣少年,面如冠玉,身材如同玉树临风,那一双眼睛,正透射着无比的喜意,正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大呼小叫:“凌大哥!你来了!你来这里也不跟小弟说一声,害得小弟险些把腿跑断了……”   众人都是撇撇嘴。   你分明是骑马过来的,你的腿怎么会跑断了?   却见这少年已经自来熟的一直冲过来,一屁股坐在了桌边的凳子上,挨着凌霄醉,哈哈大笑:“凌大哥,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他居然直接将凤弦歌的酒搬起来一坛,一巴掌就拍碎了泥封,双手一举,哈哈笑道:“凌大哥,上次喝的酒神凤弦歌的酒,现在是没有了;不过咱们兄弟感情深厚,喝什么酒,都是凤弦歌的酒,来来来,我敬你一坛!”   居然一仰头,就将这一坛酒咕嘟咕嘟的咽了下去。   抹抹嘴巴,赞道:“好酒!”   抬头,才看到桌上几个人都用一种看神仙的目光看着自己。   一时间有些茫然,抹抹嘴,道:“咋了?”   …… 第二百八十六章 来来来,大家交个朋友!   咋了?   凌霄醉一听这两个字,差点儿捂脸。   你说咋了兄弟?你装逼装过头了啊!   那边三人,独孤愁仍旧一脸的淡然;凤弦歌则是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瞪视着这个随便乱入的小子;倒是那个好似骷髅一般的家伙,脸上写满了意味深长。   他看着云扬的眼神,虽然一片淡然,但无人看到的眼底深处,却是如获至宝的激动与兴奋!   “凌大哥……这个,没啥吧?”云扬挠挠头,看着凌霄醉,递了一个眼神过去。但随即从凌霄醉的反应中,就明白了一些。   凌霄醉很有几分哭笑不得的望着云扬。半晌无语。   不过一个乱入,不过随意一语,却令到当世顶峰四人表情各异,单就这一手,当真是不得不承认的强大。   原本四个人围坐喝酒,气氛如何且不说,光是四人气韵所构建的气场就非是等闲,然而一个另外三方都不认识的人却于蓦然间闯了进来,而且更将目标锁定为其中的一个……   这个状况总不免令到其他三人心中多多少少泛起不爽的感觉。   你谁啊?这是你来的地方么?就算你认识那谁那谁,但你认识我么?你一进来就这么熟的又喝酒又聊天连蹦带跳的……你算哪根葱啊?   再看这乍然来到的家伙一屁股坐下来浑然没当自己是外人,径自咕嘟咕嘟地灌了一坛子,那可是酒神凤弦歌所酿的世间绝品美酒,整个世界上也没几坛了;你就这么喝了,你以为你是谁啊?!   然而及至听罢那番完全愣头青一般的说话,却又让众人一时间啼笑皆非,难以动作。   当着一代酒神凤弦歌的面,直接面不改色的将人家的酒喝了一坛;然后咂咂嘴,自言没有凤弦歌的酒了,只能以其他酒相代替……   可你喝的分明就是凤弦歌的酒好么?!   “这位小哥是?”凤弦歌眯着眼睛,看着这个不请自来的小年轻,沉声问道,语气中却自隐含了三分不喜。   在这样的超级世纪盛会,与会者都是实打实的当世顶峰,你一个貌不惊人艺不压众的小青年……嗯就算是貌很惊人的出色,修为也因为其年纪可以获得极高的评价,但还是不够格介入这场盛会好么,作为此次盛会主办方的凤弦歌,自然对这个不速之客早早多了三分不喜。   我要做的事情直接被拒了,酒白喝了,居然还冒出来一个愣头青……   凌霄醉咳嗽一声,道:“这个小哥,乃是我的小兄弟,凌某之前每次来天唐城,都免不了要与这位小兄弟一聚的,咳咳……我们是……忘年之交。”   在三人匪夷所思的目光注视下,凌霄醉鬼使神差的加上了最后一句话。   然而这最后一句话,却令到某不速之客的身份,一下子飙升,虽然仍旧不能与在座诸位相提并论,却已非绝对的不能同台与会。   光是凌霄醉忘年之交,就有这个身份,价值,资格!   你要是有天下第一高手忘年之交的身份,你也有这资格!   “哦……忘年……交啊……”那骷髅一般的家伙意味深长的拉长了口气,居然有些阴阳怪气。   “咳咳,我小兄弟为人直爽热诚,侠骨柔肠,剑胆琴心,慷慨豪迈,此次适逢其会,是他的机缘,也是大家的机缘,来来来,大家认识认识,交个朋友……”凌霄醉面容有些扭曲,强笑着。   别看凌霄醉满嘴谀词,把云扬捧得不要不要的,实则他现在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将云扬猛打一顿!   但却不得不还要为他撑面子,毕竟云扬之前可是有大恩德于他,可以说,没有云扬当日的相助,自己断断没有今日,更加没有现如今的成就程度。   一念及此,凌霄醉真心感觉……这家伙端的有恃无恐,简直就像是吃定了自己一般!你就这么莽撞的跑来,是算准了我一定会为你背书是吧?   虽然确实会帮你背书,谁让我该了你的呢……   “凌大哥说哪里话来,凌大哥朋友就是我朋友,您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   云扬亲切地说道:“小弟云扬,在此见过三位老大哥了。还未请教,三位老大哥贵姓大名?别的地方不敢说,三位来到天唐城就算是到家了,这地界是小弟的主场,万事皆有小弟,不存在问题!”   凌霄醉黑着脸不说话了。   此时此刻,将这家伙一巴掌拍飞的心思更加浓重了。   虽然你云扬说这番话,也可算的上是有的放矢,你在天唐城确实是地头蛇外加强龙,有资格有实力卖这样的狂言,尤其那份小幸运更让人嫉妒,但你知道眼前这三人是谁吗,真要想点什么事,能用得着你吗?   不对,你肯定是知道这三人是谁的,你若是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打死你……你也未必会来!   这时,那骷髅一般的人物似乎是强行忍着满腔笑意,嘿然打了个哈哈,伸手将凤弦歌拉过来,隆重介绍道:“原来是玉唐逍遥王世子云扬云公子当面,云公子的名字我可是久仰了;来到此地,正要仰仗云公子之大力,来来来,我为云公子介绍一下,这一位,就是酒神凤弦歌。”   此人此言一出,不要说凌霄醉等人,连云扬也蓦然的感觉脸皮有些僵硬了。   这货是谁?   在座四个人,云扬固然很清楚三个人的身份,却唯独不知道这个骷髅一般的家伙是什么人,底细跟脚如何。   不过他这抽冷子说的这一句话还真是让人尴尬。   我刚才说啥来着……嗯,我刚才那么说摆明就是插科打诨,缓和尴尬气氛,您怎么当真了,顺杆爬了呢,这伎俩该当我这个小字辈的来用才是恰如其分吧,你这么抢过来用,会不会太栽份了呢?   虽然不知道您到底是哪一位,但您到底是跟凤弦歌凌霄醉独孤愁一道共座喝酒的高人,能要点面皮吗?!   “呃……久仰久仰……这个……刚才真是不好意思……”   云扬这会是真的有些懵。实在是没有想到,这样的江湖前辈,竟然能够这么不按照牌理的出牌……一时间,当真是很有些狼狈,于是乎很罕见的结结巴巴了。   凤弦歌此际也是嗔怪的看了骷髅家伙一眼,干笑道:“无妨无妨……云公子不必这般客气,公子大名委实名动天下,如雷贯耳,如雷贯耳。”   云扬咳嗽一声,端着酒杯:“我此前就只喝过一次前辈所酿之酒,真是……终生难忘,刚才因与凌大哥久别重逢,过于激动,竟是糟蹋了许多前辈之美酒,实在失礼,晚辈在此借花献佛,敬前辈一杯。聊表心意。”   他满眼满身尽是真诚地说道:“前辈,您或者不知,您可是我的偶像来着,我从小……就是听着您的那些传说传奇故事长大的。”   略过尴尬气场之后的云扬重复影帝演技,说的那叫一个声情并茂,真情流露。   凤弦歌登时被这句话噎了一下:“哦啊哈哈,云小兄弟这个英姿焕发英俊不凡英雄少年……”   说着说着直接没词了,转头看凌霄醉。   “你老糊涂了,没听说云扬小兄弟乃是玉唐逍遥王的世子。”凌霄醉补充一句。   “恩恩,云小兄弟天潢贵胄,英俊潇洒……”凤弦歌说着说着,突然住了嘴。他感觉自己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带进沟里了:这么一个小不点,老夫跟他客气个啥?你凌霄醉当他是小兄弟,可跟老夫有个毛关系,真当老夫要动用到你个小不点的关系吗?   随即便把脸一板,再也不说话了。   “这位是?”云扬这会已经有心理准备,竟是丝毫也觉尴尬,径自转头看向独孤愁,却发现独孤愁也正自看着自己。   云扬现在可是不管印象三七二十一,他要的,只是一个面熟。而且有凌霄醉在这里,也不会怎么样自己,这是天然的助力。   对于自己以后的计划,有着无可估量的助力!   要不然,我巴巴的赶来干什么?你再牛逼我也用不着用我的热脸贴你的冷屁股啊。那是因为您有用啊……   无论如何,这一顿酒厚着脸皮也要喝的。   你不高兴,我也不走;你赶我,我更不走,你杀我……哼,我大哥凌霄醉在这里我怕谁?! 第二百八十七章 因马而识   但是此刻,看着独孤愁的眼神,云扬都有些诧异了。   独孤愁的眼中,赫然有一丝激动和缅怀之色。   见到我……激动啥?   “老夫复姓独孤。”   独孤愁慢慢的道:“虽然,你声称乃来就找凌霄醉的,但……老夫却绝不信你来到这里之前,不知道老夫是谁。”   他的眼神本来平平无奇,一片浑浊,但,说这句话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眼皮蓦然一翻,顿时两道目光如同经天霹雳,云扬只感觉自己心中便如两座大山相撞,轰然爆响了一下!   一时间,神识居然有些恍惚。   云扬身子一正,就此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纨绔公子哥姿态,郑重道:“当然,独孤前辈在这里,晚辈就算是没有别的借口,也是一定过来拜访的。”   独孤愁脸色淡然,道:“聪明人更该坦诚,这才是智慧。”   独孤愁言词犀利异常,宛如山岳般的重压,恢弘而落,向着云扬扑面而来。   独孤愁已经打算好了,若是眼前这个小家伙还是摆出先前的那一副姿态,企图蒙混过关的话,那自己就要顺手给他一个教训。   少年得志的少年人一朝成名,往往得益于其本身一时的灵光一闪,其他的多半都是小聪明,时常使用小聪明或者可以解决很多事情,但一旦遭遇真正棘手的难题,反而会作茧自缚,甚至令局面彻底失控,走到最恶劣的状况。   孤独愁因为云扬的表现而生出了类似的判断,便生出薄惩之心。   不意他这边才做出一点姿态,那小家伙便即时改变了态度,宛如变脸一般,直接就将之前那副嘴脸撕下来不用,然后刹那间就换上了一幅谦恭有礼,温良敦厚,尊老爱幼的伟光正形象!   独孤愁只感觉自己有心而为的种种,尽数落空,蓄满了力气的一拳,宛如打在了一团白云中,一如泥牛入海,全然没有丝毫可供发挥之处!   “云公子果然人如其名,果然姓云。”独孤愁憋了一下,淡淡地说道。   “前辈说的有道理。”云扬满脸尽是与有荣焉,语气更为尊敬地说道。   “……”四大高手齐齐面面相觑。   一时间,竟尽都生出一种想要爆笑出口的冲动。   云公子果然姓云……这四个字,简直神来之笔,但却又都明白独孤愁这种一拳打空的感觉,这句话用在这里,真是恰如其分。   “独孤前辈一直都有留意我的马儿……不知何故?”云扬仍旧满身尽是谦恭的姿态问道。   独孤愁轻轻叹了口气,道:“你这匹马……叫什么名字?”   “红红。”云扬有些自豪:“这是我亲自给它取的名字,前辈是否觉得亦是否马如其名,恰如其分?!”   另外三人又再度面面相觑;如此一匹神骏到了极点的宝马,居然取了这么一个娘们儿的名字,还什么恰如其分,哪里就恰如其分了?!   “不错!这个名字非常好!”   不意独孤愁竟自大加赞赏,很是爱惜的看了几眼红红,道:“它就应该叫红红,叫别的,都不好听。”   云扬愣住。   凌霄醉三人也愣住。   这是啥说法?   只听独孤愁随即叹了口气,道:“但如此宝马良驹,在你的手中,却是可惜了。”   云扬顺口道道:“不错,的确是有些可惜。”   独孤愁见他承认得这般爽快,大是意外,看了他一眼又道:“哪里可惜,又是为什么可惜?”   云扬登时懵逼,愣然当场。   不是您说可惜么?我只是顺着您说而已啊……   现在的人真不好接触,一个个的脾气都这么古怪,还有没有办法好好说话交流了?!   顿了一顿才道小心翼翼的道:“这样旷世宝马,最佳选择莫过于回归山林,啸傲一生,自由自在,率意逍遥;此外,若是能够在战场上驰骋纵横,辅助乘者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亦是佳话……最次最次者,也应该是陪伴着一位绝乘剑客,或者当世顶峰,在江湖上纵横……”   云扬道:“而我,并不属于以上三者任何之一。待在我的身边,委实是可惜了。”   独孤愁眼神中竟然有金光一闪,道:“既然有此自知之明,何不放它离去?”   云扬苦笑一声,幽幽道:“我与红红从来都非是从属关系,我自从得到它开始,就没有给它加装任何马具;连马鞍,蹄铁都没有上过……若是它想要离开,随时都可以。”   “不知前辈是否相信,我跟红红乃是朋友知交,是知己良朋。”   云扬的眼神很温暖的看着红红,道:“它是舍不得离开我的。或许将来有一天……等我离开了这个世界,此身再不复存之极,它再没有挂念之余,才会自己离去吧……”   红红安静的站在客栈外,一双马眼满眼尽是温情的看着云扬,低头打了个响鼻,歪歪头,看着独孤愁,又看了看云扬,随即又看着独孤愁,马眼中居然露出一丝凌厉的神色,对着独孤愁乍然发出一声低低的咆哮。   似乎在威胁:别妄想动我的主人!   反而独孤愁是这样理解的。   所以他眼中不可遏制的流露出欣赏之色,很安慰地说道:“不错,很不错。如此天地灵物,就应该遇到一个如此爱护它,并且,可以为它设想的知交良朋,你这里可算是宝马三大归处之外另一处绝佳归处,却是难以复制,然而这种状况,于你于它都是大幸。”   然而纵使独孤愁阅历如何过人,见识如何广博,却又哪里知道红红怒吼的真意,红红其实想要警告的内容是:别妄想动我的长期饭票!这家伙身上有太大好处……赶我也是不走的!   看着独孤愁居然打开了话匣子,云扬也是意外之极。   她根本没想到,自己与独孤愁打破僵局,居然是因为一匹马!   “今日有缘得见如斯神骏良驹,不禁想起我往昔的那匹马儿。”   独孤愁神色很惆怅:“我叫它红儿……之前,我一直骑着它纵横江湖,快意红尘……但,终于有一天,我的修为已经到了一种高度……骑着红儿,反而比我展开身法要慢许多许多……”   “在努力了好久,都追不上我的两条腿之后……红儿开始失落……大抵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它认为它帮不了我了……整整好几年,红儿努力的拼命地奔跑,提升速度,想要它自己再次对我有用……”   “但终于有一天,它看着我飞上高空御风而行……它看着我飞上天,四蹄站在山峰之巅,一动不动的站了三天三夜……”   “此后整整半年的时间,红儿与我寸步不离,我不管去哪里,它都非要跟着我……哪怕跟不上,它也跟着我……那时候,我居然开始厌烦红儿的跟随,生出累赘之感;但是,半年之后的某一天,那一日的清晨醒来,我发现红儿已经不知去向……”   “从那之后,它再也没有回到我身边……我想了好久,突然一朝明悟,红儿是太舍不得我了,才会多给了它自己和我半年的陪伴相处时间……然后,它就悄然离去了。”   “之后,我曾经走遍万水千山,想要找回红儿,但……却再也没有找到它。”   “人,就是这样的可恶,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之后却又追悔莫及……”   “此时我毕生一大憾事……”   独孤愁怅然说道:“你这匹马,不管是颜色,还是形象,又或者神骏程度……都与红儿几乎不相上下、一模一样……我几乎以为,这就是红儿的血脉后嗣……”   云扬也蓦然间感觉到一份心情沉重袭来,本能的一声叹息。   因为云扬瞬间了然,独孤愁注定要失望了。   自己发现红红的时候,它才只是一匹即将成年却还未成年的马驹;而独孤愁的马儿……却最少是五百年之前的事情!   以时间推断,红红绝对没有可能是红儿的后代,纵然身体当真拥有红儿的血脉,也已经不知道隔多少代了……   “云扬,云公子,我希望你能够答应老夫,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一定要善待它。”独孤愁的眼神看着红红,眼神中全是温情,慢慢道:“纵然有一天,你的修为也已经到了速度不再成为限制的时候,也不要伤害它……”   云扬闻言沉默了片刻,这才郑重的回答道:“我答应你!若是我真的有那一天,我会征求它的意见,纵然它不会再陪我驰骋,但也可以永远都在我的家里,我的家永远都是它的家,我在此再重申一次,我们是知己良朋,非是从属关系。”   “纵然它不再跟上我的速度,但是……却还有我的家人,妻子儿女可以陪伴它。”云扬深刻地说道:“如果,我能够活到那一天的话!”   独孤愁满意的笑了笑:“说得好,你的境界较我还要更高两筹,我记下了。云扬,你可以叫我了,叫我老独孤就好。”   云扬在来之前,绝对没有想到,与独孤愁的结识会这么顺利。但是,最后听到独孤愁这一句话,云扬却瞬间震动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了不起!   老独孤!   你叫我老独孤就好了!   云扬闻得此言,却觉心头猛然间震动了一下,眼圈瞬时间就红了;整个人一下子被一种震颤的情绪所包围,他在此际想起了那个自己视之如父的老人!   一念及此,即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哑声道:“不敢,老独孤在我心里,永远只得一人,却不能是前辈!”   独孤愁道:“哦?”   云扬站起身来,道:“难得今日与诸位前辈欢聚,云扬原本也委实是怀抱目的而来,这一点,大家尽都心知肚明,无谓遮遮掩掩;所幸各位并没有将云扬当场驱逐,云扬足感盛情;不管结局如何,终不负今日一聚。”   他从面对四大高手的谨小慎微,突然间变得豪气纵横,这个剧烈的情绪变化让四个人又再度齐齐愣了一下,纷纷抬头看着他,目光尽是讶异。   云扬微笑了一下,道:“既言欢聚,晚辈躬逢其盛,自该略尽心力,我这便下厨为各位烹制一道菜,请诸位前辈品鉴。”   他带着深沉的感情,慢慢地说道:“说来惭愧,这是我迄今为止唯一会做的一道菜!然而却也是我自信能够拿得出手的终身名菜!”   凌霄醉敏锐地感觉到云扬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大对,适时插口道:“什么菜?敢言终身名菜?!”   云扬露齿一笑:“白菜豆腐。”   此刻他在笑,然而周遭四人却尽都感觉到,他此刻的笑容,简直比哭还要凄惨的多。   云扬转身:“老板,有白菜和豆腐么?”   ……   半晌之后。   一股难言的香味,逐渐弥漫到整个房间。   四人尽都抽了抽鼻子,眼中都露出来惊讶的神色,想不到,这小子竟然没有吹牛!此际还只是闻这香味,就已经可以判定其烹制的菜肴不同凡响!   虽然只是最平常的家常菜,但委实已经达到家常菜登峰造极的地步!   “不错!当真不错!不愧是终身名菜!”   独孤愁有些陶醉的闻着空气中的香味,道:“当年……拙荆也有一道拿手菜……我吃了一辈子,都没有吃够……”   “这种菜,之所以拿手,之所以好吃,乃是因为……一般名厨大匠做菜,用的尽都是技艺……”独孤愁轻声道:“然而如拙荆、云扬这般做菜的人,用的却是心。”   “此生还能够吃到这样的一道菜……好,非常好!”   独孤愁对凌霄醉说道:“凌霄,你的这个小兄弟,真的很不错。不管是对马,还是对人!你所言他之来到,也是大家的机缘,其言不虚!”   凌霄醉哑然失笑:“我还以为你要打他一顿呢。”   独孤愁哈哈大笑:“若是他还是刚来的那个样子,这顿打一定是逃不掉,不但要打他,还要连你一块打。只是现在……”   他嗅了嗅空中越来越浓的香味,轻声道:“所谓见微知著,云扬其人,天资横溢,才貌出众尤在其次,我更在意他的情,他对马,至诚以待;他对人……能够做出这样用心的菜,必然心中是重情到了极点的人才有可能……所以,必定也不会错的。”   “而且,他能来找我们,说明他做事情不古板,懂得借力;绝不迂腐;而且为了结识自己想要结识的人,他甚至可以改变自己。”   “若是为恶,必然是天下枭雄;若是为善,必然是万家生佛!”   “很好的年轻人。”独孤愁加重了口气,道:“非常好!”   凌霄醉眉梢眼角都是笑意,道:“我一直都觉得这个年轻人不错。”   一边,凤弦歌微笑道:“的确是不错。”   那骷髅一般的怪人说道:“岂止不错,而且还非常了不起呢!”   “了不起?”三人转头看着他。   能够让三人夸奖还不错的年轻人,已经可算是绝无仅有。   让独孤愁评价非常好的年轻人,更是第一次。   可是在这位的口中,赫然又冒出了一个更加极端的评价。   了不起!   这个评价可是真的了不起了!   骷髅一般的人裂开嘴笑了笑,将声音凝成了三条线,送入三个人的耳朵。   “千万不要质疑我的评价,我刚才所言甚至是颇有保留的,因为眼前少年人,也许是我见过的,最了不起的人!你们看不出他那里了不起,只不过因为你们不是我,如此而已!”   骤闻此语,独孤愁与凤弦歌还有凌霄醉三人齐齐骇然失色。   了不起!   看不出?   不是我?!   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敢这么跟自己等三个人说话。   这才是真正的了不起,当真看不出来啊!   虽然四人同席围坐,共饮美酒,然而造成这个结果的契机不过是因为时事,因为彼此之间的气机感应,俱斗都感觉到彼此修为相当,层次仿佛,纵然有所差距,却也不会很大。   这才有当前共话之会,那最后一人其实并不与凤弦歌等三人中任何一人相识,如此说话,却透露出自高之意,凌霄醉等三人都属当世绝乘之客,顶峰之巅,如何忍得。   “你说我们看不出来,难道你就看出来了?”凤弦歌哼了一声,斜着眼道问道。   “当然。”骷髅一般的人道。   “敢问阁下到底是谁?”凤弦歌问道。   骷髅一般的人叹了口气:“酒神招待饮酒,初初之会相处甚欢,我还以为你猜出来了我是谁……原来,你并没有猜出来。”   凤弦歌眉头就是一皱,一时竟至无语。   而独孤愁与凌霄醉两人却是对望一眼,若有所思。   独孤愁本来就隐约猜到了这骷髅一般之人的身份,现在却是更笃定了数分。   那骷髅一般的人淡淡的笑了笑,竟自倒满一碗酒,一饮而尽,轻轻道:“我一句话,或者可以让你避免一次必死之灾……然而他的一句话,却可以……”   他说到这里,突然间脸上一阵抽搐,露出一种极端的痛苦之色,跟着便是噗地一声,一口血喷了出来。   他适时一扭头,那口脱口而出鲜血如同一支箭一般的飞了出去,远远地冲进了黑暗之中。   却闻那茫茫黑暗的遥远彼端,乍然传出来一声惨叫。   这一声惨叫只有半截,便已猛然停止,似乎是有人恰巧在那里,被这一口血打个正着,就只来得及惨叫出口,声尤未落,便已经毙命!   这一次,凌霄醉三人同时耸然动容,异口同声道:“原来是你!当真是你!”   …… 第二百八十九章 都有所求   “咱们这么多人在一起,居然还有人那么有兴趣来听听我们说什么……”   那骷髅一般的人嘿嘿一笑,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却是径自施施然地站起身来,取过一瓢清水,仔仔细细的漱了漱口;然后才又走回来坐下,轻声笑道:“当然是我,可不就是我。”   “你不是从来都不露面的么?”凌霄醉问道:“怎么这一次,居然以本来面目出现在我们面前?想必别有因缘吧!”   骷髅一般的人苦笑一声:“说别有因缘也好,说世事难测也罢,总之是一言难尽,不过我既然出现在你和独孤愁面前,自然就是要找你们俩帮手的。”   独孤愁的脸色也变得很慎重:“敢问什么事?”   能让这个人跑出来求助,而且还要同时找上独孤愁与凌霄醉这一前一后两大举世公认的天下第一人,可以想见,这件事,绝对不简单!   “拜托你们两个帮忙的事情,还不急,尚有余地。”   骷髅一般的人道:“当前的当务之急,却是要请凤弦歌帮我一个忙才行,本来我是想要找直接成济世的;只可惜连我也找他不到,所幸凤弦歌也可以如我之愿。”   凤弦歌嘿然道:“什么叫我也可以?阁下初衷乃是欲寻成济世,根本目的当是配药,此药若是由我配出,你敢吃么?”   凤弦歌是酒神,可非是药神,找一个酿酒的配药,服用者真的仔细掂量掂量!   虽然凤弦歌也属于名医,但却是“邪医酒神”,而不是真正的“医神”。   骷髅一般的人道:“若是成济世,自然要配药;但我所言你凤弦歌也能如我所愿,是因为我只需要你帮我配酒。”   他脸色变得空前郑重,道:“我记得很清楚,当年就有传说,你在研究三生三世绝魂酒?”   凤弦歌脸色一变,一字字道:“你怎地会想要喝那酒!?”   骷髅一般的人叹了口气:“我身体里被人种了毒灵,不得不行险一搏。”   “毒灵!”   三人闻言又再度齐齐大吃一惊,再不复之前的淡定平和。   这两个字,此世九成九以上的人都不会有听过,然而凤弦歌等三人却是个中例外。   他们不仅听过,不但知道,而且还完全明白,这东西是多么可怕!   眼前这家伙被人种了毒灵,居然还能活蹦乱跳的坐在这里,简直是奇迹。   当然,综合眼前人之身份实力背景跟脚底蕴,等闲物事也害不了他,遭了毒灵之害,也算是物尽其用,恰如其分!   “要不你们以为我会是如今这种鬼样子么……”骷髅一般的人感叹:“我当年,也是很英俊潇洒的,别之刚才那小家伙也是不差……嗯,就算差也不会差很多的说……”   “可是毒灵属性玄异,当真是无药可解,即便有三生三世绝魂酒,也就只能让你和毒灵同归于尽而已,并不能当真治愈你,于事何补?!”   凤弦歌道:“更有甚者,那酒端的有伤天和……中毒者死后,尸身僵化,刀兵不伤,水火不侵,有如金刚不坏,就算将尸身安置在高山险岭之上,以天地灵气消弭邪氛,至多也只能维持十年,十年后,整片山峰都将化为死地!地气更是非万年时间无法恢复!而在这万年岁月之中,举凡走过这座山的人,都会承受不同程度的毒损!”   “一直到这座山转变成真正的毒山!”   “但这种酒,你却要喝进肚子里……”   “那三生三世绝魂酒……根本就不属于此世该有之酒品。”凤弦歌道:“我固然知道酿造方法;但始终不敢尝试。因为……只是凭我自己的话,恐怕这酒未成,我就已经先一步被毒死了!”   骷髅一般的人道:“你知道我是谁,自然应该知道,我说出来的,都是真的,必然会实现。”   “只要你肯帮忙,我就有办法助你酿成此酒。”骷髅一般的人道。   “若是我不肯帮忙呢?”凤弦歌目光一寒,森然道。   “你也不用跟我装腔作势,你是必定会帮我的。若是你不肯帮忙,那我就不会来找你了。”骷髅一般的人微笑起来。   凤弦歌冷肃之状瞬时荡然无存,痛苦的呻吟一声:“跟你这种怪物,实在是不能打交道!我为什么要来这天唐城,怎么就不能不动心呢?!”   独孤愁却是眼中露出奇怪的神色,道:“你既然什么都知道,却又怎么会被人这么整治?天意弄人无可避免?!”   骷髅一般的人嘿嘿一笑:“就是天意弄人,无可避免,当年你岂非也早就知道,你妻子无法跟你天长地久,那你为什么还要陷进去?”   独孤愁的一张脸上突然青气一闪。   幸亏骷髅一般的人接着就续了下去:“独孤,这是命中的劫数啊!劫数这回事,任何人都别不开,于你于我都如是啊!”   “躲不开,抛不下,离不了,生不得,死不得,哭不得……”骷髅一般的人长长叹息。   另外三人,亦同时叹息。   这一番话,不过十几个字,却是让人心生无限感慨。   尤其是到了他们这等层次,听到这些语句,心中更是百味杂陈。   “说完我,再说说你们,今日之会本就是机缘之场,合该给你等几句忠告。”骷髅一般的人看着凌霄醉:“凌霄醉此行乃是有所求而来,有事要待办,但仅凭你自己一人不成。”   凌霄醉苦笑点头。   骷髅一般的人看着独孤愁:“老独孤你也是,你亦是有所求而来,更加需要人出手帮忙。”   独孤愁淡淡点头。   “至于你凤弦歌,真意也不是为了找那云尊麻烦而来。”骷髅一般的人转头看着凤弦歌:“你也是有所求,须得帮手相助。”   凤弦歌似是有心想说什么,却终于没有说出口,叹了口气低下头来。   “无谓叹气,我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我此次也是有所求而来。”   骷髅一般的人嘿嘿的笑了笑,曼声长吟如唱道:“人生苦难,谁能无所求?”   独孤愁脸上的肌肉突然一阵痉挛,咬着牙,深深吸气,闭上眼睛,一饮而尽。   只因为那骷髅一般之人所说的这两句话,正是一首歌的起始句。   而这首歌,便是叫做有所求,无形中符合了在场众人所有人的心事。   当年,独孤愁的妻子最喜欢唱的就是这首歌。   如今,再一次听到有人唱出来,独孤愁只感觉心中的酸涩,如同大海一般翻涌起浪,一时间百感交集,个中心酸难以言喻!   “人生苦难……谁能无所求……”独孤愁呵呵一笑,居然用筷子敲着酒碗应和着唱起歌来。   “……红尘翻覆,谁能无烦忧……”   “看一眼成败,江山白头……”   “饮一杯苦酒,岁月东流……”   “叹世间红尘纷扰恩爱终有头……”   “哭一声将相王侯不过一抔土丘……”   “叫一声兄弟,何时反目成仇……”   “看脚下前路,掌中何时已经没有你的手……”   “谁能无所求……谁能无烦忧……”   “我有所求,求红颜不老英雄无愁……”   “我有所求,求江山万里繁花依旧……”   “我有所求,求生生世世与君相守……”   “我有所求,求世间恩爱不变到白头……”   “你我相依,到,千年后……” 第二百九十章 可能再见她?   平心而论,独孤愁的嗓子并不好,唱的也一般,然而在座诸人却尽都能够听得出来他此刻特别用心,特别的投入,低低的沙哑的嗓子,让人一听,心中就不免升起悲凉的感觉。   骷髅一般的人听着听着,却是将无限思绪尽都归于一声就是黯然长叹。   凌霄醉的脸色也显得分外有些黯然;凤弦歌更是直接闭上眼睛,静心聆听,更兼一只手在自己腿上轻轻地打着拍子,脸上尽是一片回忆之色。   那满头白发,在夜色夜风中潇潇而动,尽是肃穆。   一时间,四个早已屹立于站在天下巅峰的风云人物尽都是各有所思,满室萧瑟。   如他们这般的传奇人物,经历远比常人丰富,这一生之中,能够有这样的成就的传奇人物,谁没有许多刻骨铭心的往事?   光阴弹指如今,往事有如烟云过,数百年岁月光阴已经化作了尘烟的此时此刻,再来唱起当初挚爱最喜欢的这首歌,个中滋味却又是一种什么感觉?   那些曾经深情缱绻的倾国红颜,现在何方?   那些曾经缠绵无尽的风华绝代……现在,早已经风吹雨打去啊……   此刻如今,繁华落尽,峥嵘不在,就只留下四个老人,在这里对坐喝酒,虽然他们现在已经站在云端,俯瞰天下,但,身边可还有陪伴之人吗?   都道大道之路,艰辛难行,孤寂本是意料中事,然而当真事到临身之际,个中心酸尤难分说!   云扬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这四个人,心中忍不住悠悠叹息。   忍不住的就想起:“若是我……在几十年后,几百年后,会不会也如他们这般,对酒临风,只余缅怀?……那感觉……”   那骷髅一般的人深深叹息,终于仰头长吸了一口气,却见其手腕一翻,居然拿出来一管通体紫色的玉箫,凑在唇边。   一缕幽幽的箫声,呜呜咽咽,如泣如诉的响起,若远若近,渺不可闻;却是直嵌入了一个人的内心深处……   及至云扬重新入座坐下的时候,歌声早已渺,箫音也已经落下最后一个尾音,耳边,就只余有一声声轻轻轻轻地叹息。   似乎在座的每个所有人,都在这一首歌,一曲箫之间走过了一个轮回。   ……   “这就是你的终身名菜,白菜豆腐……”独孤愁夹了一口菜,神色愈发的怅然了数分,喝了一碗酒,低声叹息:“不错不错,这委实才是白菜豆腐!”   凌霄醉等人也是一片沉默,一边喝酒,一边叹息。   独孤愁吃了几口菜,突然怔怔的出神,然后很是郑重的看向骷髅一般的那个怪人。   那人微笑了一下,道:“你还有所求?”   独孤愁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正面回答我可好。”   骷髅一般的人道:“你问,我尽力而为就是。”   独孤愁一字一字地说道:“我……还能见到她么?”   独孤愁此问一出,在场所有人一起愣住了。   包括云扬在内,大家都很清楚,独孤愁口中的这个“她”指的是谁。   “她”可是已经死了几百年了!   如何能见得着?   就算当真有轮回存在,数百年岁月逝去,早已不知轮回了几生几世!   不意那骷髅一般的怪人却是沉吟半晌着,好久都半晌没有出声说话。   他越是沉默,独孤愁的眼神反而就越亮;对方没有直接拒绝而是沉吟,那就代表有希望,有机会,只要有可能就好,比什么都强!   凌霄醉等三人见状心下也不禁是有些紧张异常,眼神死死的看着骷髅一般的怪人。   云扬则直接屏住了呼吸,只感觉自己一颗心怦怦的跳了起来。   若是已死偌久岁月之人犹有再会之日,那岂不是说自己尚有机会再见老独孤,现在云扬真的很想再见这个有如自己父亲一般的老人,告诉他,他的儿子,自己的七哥或者还没死,尚在人世……   那些自己的哥哥们……   “相见争如不见,何须再见!?”骷髅一般的人叹息一声:“此生已矣!”   独孤愁兀自不死心地问道:“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告诉我如何才能够再见到她?无论方法如何,能否实现,我都承你人情就是!”   骷髅一般的人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道:“哎,我犹豫不决实在是我知道,只有一个办法,然而这个办法……你未必能达到。”   他叹了一口气,道:“其实,这片个星空之下,亿万年来,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亘古至今,满打满算,也不超过……十个人!”   独孤愁精神又是一振,道:“知悉方法便感大德……请指一条明路。独孤愁……此世必当铭感五内。永世永感大德!”   骷髅一般的人轻轻叹了口气,道:“罢了,且先听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   众人登时齐齐竖起了耳朵,都知道这个故事必定非同小可,非一般掌故传说可比。   云扬尤其是聚精会神,唯恐错失一点点的细节。   “在不知道多少年之前……嗯恩,就在这一片星空之下,有一个绝世强者,我不能说他的名字了……他已经达到了他所在世界的巅峰,寿元悠久,几成不死之身,然而但是他的爱人,却是红颜薄命……在他神功大成之前,就已经撒手尘寰,幽冥陌路,情深缘浅……”   “这个人与他的爱人情感深厚,痛不欲生,想尽了一切办法,想要让他的爱人复活,重回人世相聚……”   他说到这里,所有人眼睛都是如同火炬一般亮了起来。   复活!   “虽然他的一身实力已臻世间极峰,傲视天下,但光是修为高深于此事却是无补,他颁下悬赏,传首天下,寻觅可行之方,却久久没有所获……他不肯放弃,仍旧苦苦寻找,许多年以后,终于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人,对方大抵也是看他可怜,怜其痴心,就对他说……等你修为不断地突破,等你有一天,可以突破这个星空的时候……你就可以让你的爱人复活!”   听闻此言,云扬四人同一时间里一起仰头看天,遥望看着无边夜空。   那夜空中,有无数的星辰,在不知道多么远的地方眨眼闪亮,无限璀璨。   “突破这一片星空极限?”云扬心中念叨着。   骷髅一般的怪人还在继续讲述:“因为有了这个念想,于是这个人当真就开始向着这个目标去努力……他不断的突破自己的境界,以透支生命拼命一般态势的去修炼……还有不断地去战斗,不停的磨砺……”   “然而他本来就已经是当世绝颠强者,纵使更进了一步,然后他发现,自己已经当世无敌,却还是连这个大陆都出不去,更遑论遥远的星空极限。”   “不死心的所以他就开始着手寻找突破这个大陆的方法,他尝试自创心法,突破原有界限;终于有一天,他终于成功破碎虚空,飞升而去,臻至更高层次……”   “然而随着但是他飞升到了新的世界,惊愕的发现,自己的修为并没有真的已登顶峰,因为在新的世界,比他强的强者大有人在,他只是突破自己出身的哪一方天地而已,远远还是不能,这里强者太多,自己终究还是在这样子一个地方,并没有突破星空极限……”   “所以他又开始修炼,不断的战斗,不断地突破,不断的磨砺,一路只向着那一个目标迈进,前行不辍……”   骷髅一般的怪人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后来呢?”独孤愁只感觉喉咙干涩,说出话来,沙哑的自己都听不清。   “……终于,他到达了一个奇妙的境界;一拳打出,可以令让星辰破碎!一声叱咤,能让日月隐形!随手布劲,可凝无数岁月不散!”骷髅一般的怪人道:“不用怀疑,也无需惊讶,因为在那个时候的他,是已经领悟了大道法则的存在……”   “亦是到了那个层次之后……他以一己之力,逆天而行,回到自己原本的大陆,施以时光回溯之法!”   骷髅一般的怪人用一种感叹的口气,道:“他将整个大陆的时光,回溯到了他和他的爱人刚刚相识相爱的那个时候,让一切重新来过,让不幸不再发生……” 第二百九十一章 须有贵人相助!   听到这里,众人无一例外,全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唯有云扬的目光更亮,脸色甚至因为这些话都有些激动的红晕满布。   “最终,他看到了他最喜欢的人,十九岁的样子;他接出来了他的爱人,打破此方天地加注在其爱人身上的桎梏,超脱规则,冲天而去。而且,利用他的大道规则,令到他的红颜可以也陪着他永生不老,地老天荒!”   骷髅一般的人轻声道:“相传,他将那一方天地的时间,回溯了几十万年!”   他抬起头,注目于独孤愁:“若是你能如他一般,修成大道法则做到这一点,你就可以再次见到她!可是……”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孤独愁固然是此世顶峰,是近千年以来的不世出修行达者,但跟传说中那人还是无法相提并论的,所谓一定办不到之说,竟非妄言!   凤弦歌怅怅叹息,垂下头,端起一个酒坛子,仰头猛灌。   凌霄醉仍自沉稳的坐着,脸上涌动有莫名的激动之色;浑身流溢一股剑意,几乎冲霄而起。   独孤愁霍然回头,看了看着凌霄醉,眼中闪着熠熠的光芒,淡淡地,却是一字一字地说道:“凌霄醉……若是有一天,与君真正在凌霄一醉,如何?!”   凌霄醉一袭青衫无风自动,轻声道:“必然如君所愿!”   一眼可明,凤弦歌于在座的人之中,虽然绝对不是岁数最大的,但是,却已经是修途再难有精进的一个最老的,寿元亦是无多了。   所以凤弦歌想要走到那一步,已经可以提前宣布毫无希望了。   但独孤愁与凌霄醉现在却还都处于巅峰时期,而且寿元还有不少;若是能够再做一次突破,又可再增长相当可观的寿元,即便那就等于又拥有了无尽的寿元!   所以尽管明知前路崎岖难行,满布荆棘,这两个人却现在还是踌躇满志,意指大道。   那骷髅一般的人看了看独孤愁,又看了看凌霄醉,低下头,掐住手指,默默地计算。片刻后抬起头,满眼诧异地看了看云扬,又再次低下头默默计算。   “你可算出了什么?”凌霄醉问道。   “就算算出来又如何,不管算出了什么,都是不可说呀……”骷髅一般的怪人长长叹了口气,不过还是轻声说道:“你俩机缘不俗,得遇贵人,令得前行有续,独孤和凌霄都是有机会修途更进的,但是……未来之路到底要怎么走;却还需要好好计划一下,一步走错,便是万劫不复。”   独孤愁和凌霄醉同时皱眉问道:“还请明示一二。”   骷髅一般的怪人道:“大道之行,首重缘法,而每个人的一生之中,都会有贵人出现相助;只要你们不曾错过机缘,找到那个贵人,再付出自己该付出的代价,便是成功有望,剩下的不过努力,不惜一切的努力;便是成功;但是,若是找不到或者找错了贵人,那就是机缘不复,前行无路。”   “机缘?贵人相助……”   独孤愁与凌霄醉都是一脸的若有所思。   骷髅一般的怪人又再度转头看向着云扬,枯瘦的脸上,露出一个很温和的恐怖笑容,道:“云扬小兄弟,敢问你有何所求啊?”   云扬慎重的考虑了一下,道:“我只想要问,若是我也想要有人复活的话,是否也是一样的?”   骷髅一般的怪人露出一个奇异的笑意,道:“是一样的,却也是不一样的。”   这句话让四个人都奇怪了起来,独孤愁,凌霄醉,云扬三人同时开口问道:“何处一样?何处不一样?”   骷髅一般的人道:“不可说,不可说,彼时自然明悟。”   三人心思转动,若有所思。   独孤愁看着云扬的眼神却是颇有几分些奇怪了,道:“云小兄弟这么年轻,难道也有这种情天憾事?”   云扬揉了揉鼻子,道:“纵无近忧,却怕有远虑,此时木有,不过却以防日后万一,提前做个准备,以免到时候手忙脚乱。”   “这句话说得却是不实在了,不想说就算了。”独孤愁翻了个白眼,道。   “哈哈哈哈。”凌霄醉笑了起来。   云扬也是笑了起来,道:“关于这个艰辛至极的复活方法,我倒是有了一个心得想法;若是顺利行使此法的首要条件,便是想要长生,唯有寿元绵绵无尽,才有到得大道终点之望,就以独孤前辈与凌大哥而论,都自然是具备了基础的,尤以凌大哥为甚倒也罢了,身心皆在巅峰。”   独孤愁满眼怪有趣的盯着云扬笑了笑,嘿然道:“以你凌大哥为甚?你是说,我身心就不在巅峰么?”   “我只是觉得,外貌呈现总是苍老之相的样子,纵使强说自己心不老,内心也是必然随着苍老的。”云扬正色道:“若是独孤前辈先要证明自己的心也在巅峰,至少要将外貌回复年轻时候的形象,这才勉强说得过去的。”   凌霄醉闻言大笑更甚。   独孤愁也是笑声不绝了起来,笑着笑着,他的脸庞身材,就突然间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惊人变化。   云扬的瞪大了眼睛越瞪越大,眼睁睁地看着,只见独孤愁居然就那么这么慢慢的,从一个老头的形象,一点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的变得年轻,轻变得壮健,变得挺拔……   灰白的头发,慢慢的变黑,变得全黑,变得漆黑,变得乌黑……   满是皱纹的脸庞,也逐渐的皱纹平整息;慢慢的变得光滑,添有了光泽……   而原本佝偻的身子,也缓缓的挺直……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凌霄醉急忙制止。   独孤愁笑了笑,停下运功,此际的形象已经化作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模样,笑道:“这样,又如何?”   云扬嘴角抽搐。   我就只是那么一说,但你居然接着就来了一个大变活人!   要不要这么牛逼!   不光是易容还是整容都没有这么夸张的好么?!   “现在这样子正好。”凌霄醉看了看说道:“你要是再年轻下去,多半恐怕又要惹上数不清的情债了,佳人之心易伤,于心何忍……”   众人一起哄堂大笑。   骷髅一般的怪人也自哈哈笑道:“大家都有所求,远的目标,有,近的目标,也有。不妨都说一说;看看彼此大家有没有能够帮得上忙的,互利互惠。”   独孤愁道:“其实我这一次出来,一来没有奢望能够遇到凤弦歌,二来也没有奢望能够遇到凌霄醉,尤其是;当然,更加没有奢望能够遇到你。我只是想要出来活动活动手脚。找几个对手练练而已,当前种种,均是意外收获,却是缘法。”   云扬闻言登时眼前一亮,恭声道:“独孤前辈的这个愿望,可是太容易达成了;现在这天唐城中别的不敢说,这里高手可是太多了,晚辈忝为地主,愿意帮前辈找寻对手。”   凌霄醉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心道:这小子总算会说话,我还以为你要说:只要你跟在我身边,包你有打不完的仗,有层出不穷的高手对手……   其实云扬刚才真的打算这么说的,只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多加了好几层的铺垫。   当然,个中真意还是那个意思!   “我来这还真是凑巧凑兴凑趣,就是闲着没事一路逛过来的。”凌霄醉一派闲适,看着云扬,淡淡道:“如今独孤在这里,倒是省了我不少手脚。”   云扬心下却是好一阵的感动。   在这等风云际会的时刻,凌霄醉这等闲云野鹤一般的性子,能够进入这个大漩涡,说不得就是为了自己而来。   现在,在这天唐城中,还能够让凌霄醉记在心里的,大抵也就自己一个人而已了。   “我来是找帮手忙的。”骷髅一般的人道:“同时也是来找打手的,一下子就不过现在找到了三个,果然是大缘法,大机缘了。”   独孤愁,凌霄醉,凤弦歌同时重重的哼了一声。 第二百九十二章 麻烦来了!   凤弦歌叹了口气,道:“我初衷之一当真就是来找那个云尊的,当然更主要的目的还在于寻觅一个传人,我寿元无多,总要将我这一生珍藏的美酒传下去,这个传承我可是异常重视的。”   云扬在一边听了凤弦歌的话,目光不禁闪了闪,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他就是云尊,亦是当日以酒神之名搞事紫幽帝国的始作俑者,作为凤弦歌再度尘寰的两大目标之一,心下自有掂量。   不过,凤弦歌的目标居然还有他的酒,与他的传承?   这个……   凌霄醉眼睛余光也看了一下云扬,嘴角露出来一个笑意。   众人越聊越是投机;云扬却是罕见的基本不怎么插嘴,就只是当了一个合格的听众,毕竟他是小字辈,能力实在有限,能够与这四人共座就已经莫大机缘,天大的造化,若是再行妄言,那可就是妄自尊大,不自量力。   只不过听着四个人聊天下来,云扬心中也是有些想笑;四个人轮番诉苦,一个完了一个来,不意这等世上顶峰,竟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痛处,都有难以完成的心事,实在与传奇传说神话的身份相悖不符。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帮绝顶高手凑在一起,气场相仿,也就跟普通人凑在一起没太大的区别;不再故作高深,展现出逗比的真性情;但若是亲眼目睹,实在难以想象一般人臆想中,绝世高人在一起就应该怎么怎么出尘脱俗啥的状况……竟然是完全不搭边的!”   云扬看着四个老头逸兴横飞,口沫四溅;偶尔还会脸红脖子粗的争执起来,心下也是感觉得异常有趣。   但不得不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往往就是这么迅速建立起来的。   纵使是再如何强大传奇传说的高人逸士顶峰绝颠也不例外,莫不如是!   而一桌子菜下去得最快的赫然就是云扬所做的那道白菜豆腐。   一大锅的份量,被四人迅速消灭干净,云扬自己都没捞到几筷子;甚至还不止于此,四个老家伙兀自很无耻地逼迫云扬再去做一锅,一副不做不行,不做就修理你小子的架势。   云扬对此很是无语,更是无奈,我是来交朋友的好么;然后我的目的还都没有说,你们就只一味逼着我给你们做厨师,这样真的好么?!   才待争辩几句,屁股上早被踹了几脚,头顶上也挨了好几个暴栗,终于彻底了解了形势比人强的现状,既然力不能及无可奈何,那就只能乖乖地去做了……   期间云扬不是没有突发奇想过:“我若是偷偷在里面吐口唾沫……料这四个老家伙也未必会发觉,彼时他们四个岂不是要吃我的口水……”   不过这个诱人的想法也仅仅是想一想而已,实在没有胆量付诸行动。   万一被发现……咳,一顿揍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小命……   及至第二锅白菜豆腐端上去的时候,云扬快手快脚的举起筷子,意图赶紧多扒拉两口,不意自己身边的那四个老家伙竟是同时神色微微一变。   与此同时,一股沉凝如山的强横压抑,乍然笼罩而临。   这股压抑之感不但来得突兀至极,全无征兆,更兼强横至极,若是云扬以一己之力当之,没准就得被直接压死,就算侥幸不死,身受重创却一定是不可避免的!   却见凌霄醉的身子微微地挺直,整个人突然间锋芒毕露,亦是涌现出一股强大的气势,将云扬遮挡在自己气场之中,正面硬顶那骤来的不速压抑。   眼神也如同两道利箭,望向黑黝黝的彼端。   几乎在同时,独孤愁也是缓缓抬头,注目前方,脸上露出来异常凝重的神色。   骷髅一般的人斟了一杯酒,淡淡道:“来了,找我麻烦的人来了。”   话音未落,远方夜空中已有两道强大的气势凛然显临。   那骤现的两道身影,随便一人所展现的气势,都丝毫不弱于现在在座的这四个人其中之一!   其中一道气势来势忽而一顿,远远停下,而另一个,仍旧保持着初初现身之时所涌现的滔天气势,恍如压倒一切的一般地横推了过来!   似乎那个人全然没有将面前四大绝世高手,当世顶峰,放在眼中!   那种目空一切的张狂桀骜,让人很清晰的就感觉到了。   独孤愁与凌霄醉同时冷哼了一声。   下一刻。   竟现万籁俱寂,时空冻结,似乎连空气都不再流动。   夜空中,一道人影赫然闪现!   就在众人前面十丈的高空中,一个黑衣人,背负双手,卓然屹立在那里,渊渟岳峙,傲视群伦。   一双眼睛,便如天上的星辰,冷冷的俯瞰四个人。   来人黑衣黑发,满头黑发好似瀑布一般地垂下来,顺着脸颊一直垂到胸前,他就那么站在那里,但在一片黑暗之中,却是分外显眼,一眼看过去,决计不会错失。   连这片天空,似乎也因为他的到来而显得更加的黑了。   “顾兄,跟我回去吧。”天空中的黑衣人淡淡的看着骷髅一般的人,轻声道:“你已经出来玩了一趟,差不多了,适可而止,于人于己都好。”   骷髅一般的人笑了笑,道:“年兄,何必勉强?”   天空中的黑衣人微笑道:“我何尝想勉强;然而事实无常,立场如是,不得不为而已。只是让本座最感惊异的却还在于,你是怎么出来的?”   骷髅一般的人笑了笑,道:“我记得我曾经与你说过,若是机缘到了,我想走,便能走;你,拦不住我!甚至,不会知道。”   “便如你之所说,你确实做到了。”黑衣人轻轻叹息:“顾兄,果然有鬼神莫测之能。”   骷髅一般的人道:“既如此,何不就此陌路,皆大欢喜!”   黑衣人微微摇摇头,微笑:“若是就此陌路,只是顾兄的大欢喜,于我却是大大的不利,毕竟……”   他伸出一只手,道:“顾兄,你的茶,还在我那里,还未凉。跟我回去,品茶共饮,笑看红尘,才是于彼于此皆大欢喜。”   骷髅一般的人道:“你现在可是愿意相信我的话了?我可以告诉你,我的茶固然未凉;但年兄你的茶纵然尚温,却已经没有了热气,此际正该保重才是,何必强人所难!” 第二百九十三章 我是四季楼,我姓年!   黑衣人眼中神色变得刀锋一般锐利,道:“哦,是么?只可惜,现在我又不太相信你的话了,事在人为,人定胜天,本就是至理,我想做到,就一定能做到,顾兄真的不肯跟我走吗?”   便在这时,独孤愁突然站起身来,喝道:“你是谁?站在那里大放厥词,你不觉得你站得太高了么?”   那人眼神满是有趣的瞄了一眼独孤愁,道:“我站得高,自然是为了看得远。独孤愁,你避世偌久,再现便将身子坐得那么低,注定是看不到远方了。”   独孤愁淡淡的笑了笑:“是么?真的是这个样子吗?”   黑衣人很认真的回答道:“是的;我站得高,自然有我站得高的道理;因为我本就位于这样的高度,可以俯瞰众生。独孤,你陪伴你的妻子太久了,久到不知道红尘诸多变化;我奉劝你一句,既然已经决定为情避世,就不要再行妄动,招惹江湖是非,出来转转不是毛病,转完赶紧回去。独留你妻子在那个山谷之中,岂非更为寂寞。”   他微笑着看着独孤愁:“但若是你不听劝告,坚持这么转下去,恐怕你妻子在那便……就不会寂寞了。”   独孤愁瞳孔收缩:“你的言外之意是要送我下去陪她么?”   黑衣人笑了笑,没有说话,然而个中真意,尽在不言中。   “好狂!”独孤愁哼了一声:“报上名来。”   黑衣人淡淡道:“我是四季楼,我姓年!”   轰的一声。   云扬只感觉自己的脑袋里面,突然有一颗炸弹,突然爆炸了!   我是四季楼,我姓年!   四季楼,年先生!   今时今日,此时此刻,我终于见到了这个人,这个冤家对头,不共戴天的死仇!   年!   怪不得,面对四大高手,依然是不卑不亢,而且依然张狂依旧,自信依然。   四季楼的最高首脑,自然是有这份底气!   另一边,凌霄醉眼神很奇怪的看着天空中的黑衣人,淡淡道:“年先生,何必如何咄咄逼人,你真不打算下来老朋友打个招呼么?”   年先生负手在空中站立,眼神斜斜看下来,看着凌霄醉:“难怪顾茶凉如此坚决,原来此处有两位天下第一为他撑腰啊。啧啧,不错不错,独孤愁,凌霄醉,有你们两人,的确是可以与天下任何人任何势力抗衡!”   他嘴上强硬,心中却也是有些嘀咕。   原本已经准备离开,不进入天唐城。但是……却意外地察觉,那自己囚居已久的天问,居然从那隐秘之处逃脱了……   而且还来到了天唐城。   这对于年先生和四季楼来说,实在是太重要!   现在,虽然明知道对面有四大绝顶高手,但却不能有半点示弱,无论如何,都是要将这家伙抓回去的。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若是动手,必然会对上凌霄醉和独孤愁。但事到如今,低声下气也绝不可能,索性不妨强硬到底了。   独孤愁淡淡道:“但你却认为我们的力量还不够,是么?”   年先生道:“年某人虽然从来不会妄自菲薄,却绝无信心敢言同时对上两位,两位想要周全之人,此世任何人任何势力也是难以撼动;只不过,两位为何要与我四季楼作对?两位纵使天下无敌,但说到当真与我四季楼作对,个中滋味儿,却也未必会很美妙吧!”   凌霄醉道:“当年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凌某人现在还不是活得很潇洒,如此想来,再多尝试一次又有何妨,现在还有独孤兄为援,该头疼的似乎是四季楼吧?”   年先生笑了笑,道:“你凌霄醉固然还是原来的凌霄醉,然而现在的四季楼,却已经不再是往昔的四季楼了,两位若有雅兴,四季楼必定奉陪就是,定然不会让两位失望便是。”   他这话说得很是直白,个中要挟之意更是全无掩饰,堪称异常的不客气,直与当面叫阵无异。   凌霄醉脸色一沉,一只手缓缓伸向剑柄,自身气势更见涌动。   不意那独孤愁却已然先他一步缓缓站了起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凌霄,四季楼于你是老对手了,料来难有新意,我却是初会,这一阵,我来!”   凌霄醉缓缓坐下,微笑道:“既然有你出手,哪里还用得到我,今日不但有美酒佳肴,竟还有惊世剑舞可见!”   独孤愁呵呵一笑,右手缓缓伸出,伸到一半,原本在他背上的长剑突然间锵的一声剑鸣,光芒闪烁,自动落在了他的手中!   “数百年没有现身在这个人世间,世人已经忘记了,独孤愁是何许人也!”   独孤愁一字字说道:“我有必要提醒一下天下人,独孤愁的剑,还是能杀人的!”   他一抬头,眼睛看着空中的年先生,两道剑意,从眼中陡然发出,瞬时间照亮了整片夜空。   年先生负手而立,目光毫不避让的迎面看来。   四道目光在空中猛然对撞。   明明只是四目相对,整个空间却就此发出了一声轰然巨响!   这是开玩笑吗?   怎么会有这种事,只是目光,就能产生如此惊人的冲击力,若是注目于修为稍差的人身上,岂不一眼照杀?   竟是货真价实的眼神杀死人!   下一刻,独孤愁已经从桌子边上消失了身影,而空中的年先生,则是一声长笑:“来得好!正要一试曾经的天榜第一高手惊人威能!”   但见两道人影如同潜龙升天,向着高空疾冲而上,仅止于这个上升的过程中,便是满目剑光翻飞,剑芒如同暴雨一般在空中不断地绽放,沉闷的撞击声音不绝的响起,不过短短之瞬,两人已经不知道交换了多少剑,多少拳,多少脚!   又是轰的一声巨响,两人因巨大冲击力而在空中各自倒飞出去,倒飞的影子刚刚映入下面人的眼帘,下一刻却已然再度纠缠在一起,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   云扬运足目力看去,实在不愿错过如此惊世之战任何一点细微的细节,唯有最大限度的了解年先生的实力界限,才能令自己的复仇计划有成,而独孤愁显然是此世极少数够资格引动年先生全部战力之人!   云扬极目观视,却见剑光凌厉的一闪,恍如魔术一般的一化为三,一模一样,真实不虚的三口剑,而这三把剑无一例外尽都发出惊天剑芒,横斩而出。   在这一瞬间,四周所有的空间空气,尽都被这三剑全盘吸纳,彻底封锁!   “好剑!”   年先生大笑一声,全力反扑应对,不敢有丝毫怠慢;口中却道:“独孤愁;你享受了那么多年的天下人仰望,早已太多。然而当年天榜第一又能如何?而今可是连天榜都没有了!你这个前浪,注定要被后浪推倒!”   “既然你不知进退,本座今日就好好教训你!”   …… 第二百九十四章 巅峰一战   独孤愁一言不发,神色冷峻,眼神恒定,不急不躁,剑光愈显不急不迟,却如长江大河滚滚而出,在空中形成一道道的剑光波浪,当真有便如大海浪潮一般,一浪更比一浪高,汹涌澎湃的向着年先生冲过去。   那滔天的白浪,翻滚着,涌动着,一片片,一排排,致令年先生的身体在空中不断地来回变换起伏以应对,仿佛随时可能淹没在剑光波涛之中的一叶扁舟一般起起伏伏。   云扬见状不禁大喜,心道独孤愁果然名不虚传,三剑合围设限,剑光仍自绵密至此,看这样子,年先生已然陷入全面的下风之中,随时可能被沛然剑浪倾覆,岌岌可危。   但云扬却又不禁泛起疑窦,云扬之前也曾远远惊鸿一瞥过年先生,当日年先生惊艳现身,举手投足之间败杀雷动天主仆,那是何等的风采,此次却普一交手便处劣势,是自己始终高估了年先生的能为,又或者是独孤愁太强了?!   答案跟着就出来——   “独孤愁,还是赶紧拿出你的伤情剑来吧!”年先生一声大喝:“你不会以为这点骗小孩的手段就能奈何得了我吧!”   独孤愁淡淡的笑声:“要我用伤情剑?就凭你,还不配!”   又是轰然一声响,天空中原本绵密有序的剑光剑芒竟如同流星爆炸一般四散而飞,而年先生整个人好似身子断线风筝一般飞出去,只是随即便又翩然而回。   跟着的一拳好似将天地宇宙一起推着,威势滔天,当空猛砸下来。   云扬有点傻眼,难道说刚才一幕仅止于彼此试探,孤独愁根本就没有施展出自身极招,年先生亦是履险如夷,根本未受考验,但那所谓骗小孩的手段未免也太高端了吧?!   等等,这么算下来,我岂非是那个被骗的小孩……   两人战况愈发激烈。   独孤愁剑光上冲,剑芒狠狠撞在拳头上,年先生闷哼一声,衣袂飘飞,整个人应绝大冲击长发冲天而起。   独孤愁却也并未占到太大便宜,也是一声闷哼之余,身子陡然落下三丈,未能即时展开追击。   下一刻,随即两人再度展开逆向同时对冲,蓦然间,空中乍现就突然形成了一颗银亮的光球,两人就在这其中,你来我往,速度都是极快,从下面看去,居然根本分别不出,这两个人哪一个是独孤愁,哪一个是年先生!   云扬在下面看着,越看越是心寒,只看着手心里全是冷汗。   年先生,居然强横如斯!   原来,这才是当世最巅峰的战斗!   这样的战斗,自己居然连看都看不清楚。   独孤愁的剑,每一剑都是如同无中生有一般。   分明是一片虚空之地,可随着独孤愁的剑刺向那里;而在剑光抵达到的同时,年先生正好就出现在那个位置,外加应对无误,宛如商量好的也似也到了……   这样的战斗预判,两个人都是没有半点错误!   什么招式,什么方法,什么技巧,在这样可怕的战斗预判前面,注定都要是毫无作用!   到了这个层次,拼的,就只有实力,修为,底蕴,坚持,毅力!   还有,一点点幸运!   云扬不得不咬牙承认,当前这一场战斗,已经超出了自己目前的认知范畴!   ……   凌霄醉的脸色,也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淡淡道:“原本还道获得机缘的我修为大进,当世再无敌手,不意年先生的修为……竟也有惊人提升了。比当年交手之时,最少提了三个层次!”   凤弦歌仰头看着,道:“不过独孤愁不愧是当年的天榜第一,始终没有落下风。”   凌霄醉轻摇头:“不,独孤已经渐渐是落入下风了,年先生招法攻守兼备,圆融通透,完满无缺,最擅应对独孤的绵密剑势……除非独孤施展他的伤情剑,开天愁地惨;还有可能反转局面扳回来;但若是伤情剑不出,非但绝无可能击败对方,犹有落败之虞。”   云扬抽了一口冷气:“凌大哥你呢?”   凌霄醉默默地计算,道:“我们三人的修为大致,都在伯仲之间。但若只是单纯论修为深厚的话,年先生不知道有什么方法,已经比我们高出一线。”   “这一线虽然微乎其微,却也绝不应该出现。”凌霄醉皱着眉:“其修行进度没有理由会这么快!当年他之修为还比我略低;而我这些年潜心修炼,进境足够,更兼有前次机缘,修为大进;即便他一如我一般的潜心修炼,更兼有天材地宝相助,至多也就跟我相当而已,也绝无可能比我快这么多。”   “唯一解释就是,四季楼,定然另有别的助长修为法门!”凌霄醉道:“甚至而且我可以很肯定……空中的这个年先生,绝不是当年与我战斗的年先生!这是两个不同的人!”   “若是当年与我有过一战的那个年先生,行事法度森严,不急不躁,断断不会这么冲动暴躁!而且也只会先针对我,而不是先针对了独孤愁。”   “若是这么算的话……年先生……到底是谁?真正的年先生……又到底是哪一个?!”   凌霄醉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凝重到了极点。   空中爆裂的响声越来越是急骤,便如不断炸响的鞭炮一般。   “快要分出胜负了!”   凌霄醉轻轻的叹口气。   大行家果然是大行家,凌霄醉话音未落,这场世纪之战已然告一段落——。   众人只感觉一股悲惨的气韵突然在高空显临,且瞬时猛然间高速弥散!   让人一下子感觉到,天下之大,世界之大,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所有人,都已经离自己而去,那种凄凉寂寞孤独寥落……   让人几乎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生无可恋。   而随着这种死寂感觉的升起,整个天地之间,也尽数被这种悲惨氛围所笼罩;连空中的星月,也尽都因之而似乎在流泪。   就在这种氛围下,一道催人泪下的剑光,如同长虹一般飞起。   就像是一个丧失了爱人的仙人,在空中悲痛的起舞!   每一点韵味,都是断肠!   所谓旷世剑舞,莫不如是!   伤情剑!   独孤愁终于还是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功夫。 第二百九十五章 天愁地惨,四季轮回!   随着独孤愁的伤情剑猛然间展开,场中局势也随之大变。   满目剑光横天,却更多了一份凄凉悲伤的味道,大半个天唐城,无数人都在这一刻感到了由衷的黯然神伤。   那是一种难以描述的凄凉。   近距离观视此战的云扬更是首当其冲,他虽然年轻,然而心中的悲愤仇怨黯然之情,却足以比肩世上任何一人,此际可谓感慨良多;只觉心旌动摇,难以自持,竟生出一种生无可恋、不如归去的想法。   一念生,即有万念相随,为心魔所扰的云扬面色变幻不定,气息起伏剧烈,眼见着随时可能遭到心魔大举反噬,走火入魔。   “吼!”   凌霄醉看到云扬脸色变幻异常,如何不知道他无法承受,及时发出一声清吟,惊醒了云扬。   云扬得凌霄醉相助,自心魔反噬之中悚然醒来,再凝神注目于天际战局之刻,却只见见天空中只得一片黑沉沉的大幕,无生无命无活,唯有满满的悲伤凄凉,笼罩天空。   除此之外,再没有半点声息。   “战斗结束了?”云扬有些不可思议。   “这就是天愁地惨。”凌霄醉道:“属于独孤愁的专属气场,此招配合剑意,已经将年先生困在了里面。”   “原来如此,那就是孤独前辈反转战局了?”   “此招乃是独孤愁的独门之式,亦是不败之招,纵使年先生的修为要略高独孤愁一发,但若是不能够在一个呼吸之中闯出这天愁地惨范畴,仍要毙命于此。”凌霄醉目光炯炯的看着天空,目光冷厉空前。   “他应该能出的来。”云扬摇摇头:“年先生断断不会就这么死的。”   他若是死了,我又要去找谁报仇!?   这个人,这一生,最终只能终结在我的手里!   “想不到你竟也有这样的想法。”凌霄醉有些惊讶的看了云扬一眼,道:“我也是这么认为,年先生纵然被困,却绝不会死在这里,独孤愁不败之招的记录,只怕要终止于今日!”   云扬嘴角抽了抽,心道咱们想的是两回事。   抛开不解之仇,必杀之愿的话,我不知道多么希望年先生赶紧玩完,挫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   是时,但闻黑幕中渐次传出来重重击打的声音,如是僵持了片刻之后,突然间一声厉声长啸,突破了茫茫黑幕,冲空而起;黑幕亦随之乍然炸裂,一道道浩荡剑光,如同火山爆发一般,从黑幕之中不绝冲起。   一时间,整个天空尽都被剑光照射得亮如白昼。   一道人影,长发挥舞飘扬,伴随着一蓬鲜血扶摇直上,瞬间便已经冲到了百丈高空,一声厉喝:“伤情剑果然不俗,天愁地惨,的确可怕!独孤愁,你果然名不虚传,今日一剑之赐,他朝本座定当奉还!”   大幕炸裂,独孤愁身形挺拔站在高空,冷笑道:“下次再见,你不会再有今日的幸运!”   按照一般情况,或者说正常的江湖规矩而论,年先生既然说出这样自承不及的话,更兼已经是身在高空,合该就要就此离去了。   不意就在独孤愁回应话音未落之瞬,却闻年先生骤发一声长啸,喝道:“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虽然其嘴中说着山高水长,后会有期,然而且身形却好似一支利箭也似地疾冲了下来。   一手猛然张开,抓向顾茶凉。   与此同时,又有一道恐怖的威压亦随之降临。   那是隐藏在远方暗处的另一道人影,突然间出现,一袭黑衣,整个人连面目都笼罩在那宽大的黑袍之中,宛如一道白驹过隙的黑色光影极速接近!   那沛然的气势,如同半空中猛地砸下来一座大山!   那年先生的举动已经可算是突兀至极,出人意料,然而另一道黑色身影的举动更是骇人之极,却见那极速接近的黑色光影,一只手伸出衣袖一抖,空中一只硕大无朋的大手就此无中生有的成型,以沛然莫御之势抓向顾茶凉。   一人从天而降,一人横掠横推而来,上下两路,移动速度都是快到了极点,志在必得之心昭然若揭,无可动摇。   此际距离顾茶凉最近、修为最高的凌霄醉应变最速,一声清啸骤响之余,绚烂剑光全无征兆地自手中乍然炸裂,同时,原本稳如大山的身子亦空中拉出来十几道残影,每一个残影,手中都有剑光闪烁,剑芒爆射!   空中的独孤愁也不怠慢,亦随之出手,一时间,两大剑客,全力出手应对,目标直指年先生和另一道黑色身影。   “早就等着你!”   凌霄醉清冷声音响起,剑芒恢弘无尽,沛然莫御,强势拦截自地面平地而来的黑色身影。   几乎在同时,凤弦歌也动了,但见其一抓一挥之间,一坛酒应手爆炸,溅射而起的漫天酒液,化作了一道道闪亮的晶莹飞刃,纵横飞舞,一如光雨倾世,尽洒此间。   顾茶凉大笑一声:“这时候居然还是不肯放弃,我该说荣幸至极吗?!”   一片紫色随着其话音响动而横空而起,却是其手中紫玉箫骤动之气象。   以上种种,说来话长,实则却是在差不多同一时间里同步发生!   是的,就在这弹指一瞬的短暂时间里,当今世上六大绝巅强者,同时全力出手!   六大巅峰强者同时出手的结果便是极端,随着轰然一声爆炸,一道黑影长笑着翻了个跟头,滴溜溜的直上高空,随即便是消失不见,遁迹无踪。   至于那横推而来的黑影黑袍亦因凌霄醉等三人的反扑而膨胀于顷刻,更全无抗衡余地爆炸而开,只是,一只手,一只温润如玉的修长手臂,不期然的显现,伸出!   一个人的手,纵使加上手臂又能有多长?   就常人的认知,貌似一共也没多长,然而这乍现的手臂,在这方面却彻底颠覆了世人的认知,在其动作伸出的过程中,那胳膊宛如可以无限延长拉伸一般,啪的一声,毫无花假地击中云扬的胸口!   云扬虽然在场中实力最末,远远不足以场中其余人等相提并论,但修者对于危机临身的直觉,在这只手猛然伸出来的瞬间,便已经有所预感,即时应变,大叫一声之余,早有一刀狠狠劈落。只可惜那只大手竟然完全无视了云扬的刀,从刀光中一穿而过,正正拍在云扬胸口!   砰砰砰……   连续四次闷响,那黑袍人冲天而起:“凌霄醉,若是还要你这小兄弟的性命,就带着顾茶凉,三天之内来灵风山跟本座交换!”   凌霄醉等四人见状怒火更炽,同时奋力出手,声势更甚之前数分。   不意那黑衣人身上突然轰的一声冒出来一团浓密的烟雾,瞬时间遮蔽了整片天空。   浓雾之中,砰砰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了数百下,随着一声沙哑的长笑,黑影早已经逃逸到了天空之中,纵使独孤愁与凌霄醉的剑光衔尾追击之势已立,却再难追及空中人影,因为对方已然诡异的消失不见了。   “四季轮回掌,天下无人可解!哈哈哈哈……” 第二百九十六章 难道是虚惊一场?   半空中明明已经空无一人,却犹有一声长笑在空中响起,更有一团鲜血悄然落地。   很明显,这是黑衣人在逃逸过程中所喷出的血液。   口喷鲜血,与刀剑兵器所造成的伤口鲜血,存在着本质的差异。   显而易见,那后出现的黑衣人虽然有通天彻地之能,但终究不能匹敌四大同级别高手的联袂攻击,终究还是受了伤!   但这个结果却绝非是对方落了下风!   事实上对方只有两人,己方却得到了凌霄醉,凤弦歌,独孤愁,顾茶凉等四大传奇级别的超强者,但对方尤能悍然出手,最终全身而退!   甚至在临退之前,还击伤了云扬!   非但修为惊天动地,这份战绩战果更是可惊可怖,骇人听闻!   亦是到了此刻,高空中的乌云蓦然四散而开,露出来了足有方圆百里的巨大空洞,露出来湛湛夜空,皎皎明月!   那是六大高手的力量余波,此刻才冲上高空,却将天空云彩冲得支离破碎!   凌霄醉与独孤愁的身影同时从高空飘飘落下,脸色凝重空前。   “为何不追?”凤弦歌对此很有点不满的意思。   “追不上的。”两人同时摇头,脸色沉重。   彼此对望一眼,尽都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骇之色,心中惊愕更甚。   想不到四季楼除了年先生之外,居然还有这等绝颠强者,盖世高手!就只是此刻出现在这里的两个人,每一个人的修为都不在自己两人之下!   若是倾尽四季楼所有强者而临,整体战力又会高到什么程度,何等地步呢?!   “四季楼!”独孤愁眼中战意熊熊而起:“此番江湖,当真是不愁寂寞了!”   凌霄醉已经落在了云扬面前:“小兄弟,你怎么样?”   云扬此际兀自有些迷惘的看了看自己胸前,运功感受了片刻之后,喃喃道:“这……似乎没感觉?什么四季轮回掌?”   那黑影的手,分明在自己胸口实打实地拍击了四下,四季轮回掌的名头更是吓人的高大上,但自己此际却是什么都没有感受到。   云扬心中诧异得不行了。   那样的绝世高手,绝不会只为了跟自己打招呼而啪啪啪自己吧?尤其还有那最后的恐吓之言,岂会言之无物!?   但,自己就是连一点点震动的感觉都没有感到啊;更加没有任何痛苦的感觉。   这件事情可真是奇怪了。   凌霄醉闻言之下心念一动,脸色瞬时大变,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一道精纯的力量前行冲入云扬的身体,仔细检查,四肢百骸,周身经络,肉身各处隐秘之地,无有不窥。   然而良久良久之后,其脸色却是越来越见古怪。   独孤愁也来到了云扬身边,沉声问道:“传闻中的四季轮回掌,端的恶毒无比,中掌者无论自身修为如何,就仅余最后的四天寿命;小兄弟现在的状况如何了?”   “四季轮回掌之要义,乃是将中招者的生命归结于四个阶段,便如将四季浓缩于四天之中;第一天乃是春天,等于一个人的青年时期,气脉清扬充实,第二天则是生命迹象推演壮年时期,脉息悠长;然而去到第三天却是渐呈日落黄昏之态,夕阳西下,及至第四日,垂垂老矣,生息渐终,最终一切归无,寒冬时节,本就象征着死亡!”   凤弦歌也是凑了上来,他号称邪医酒神,对于医道自然是颇有独到之处,仔细地观视着云扬面色。   唯有顾茶凉仍自不动声色,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淡淡道:“可惜了一桌好酒菜,此生再难有此宴。哎。”叹了口气,径自去四处寻找还没有打翻的酒坛子。   这时独孤愁的脸色也渐呈古怪之色。   因为在他的再三检视之下,却也没有发现云扬的身体有任何中招的气象。   三个人,云扬,独孤愁,凌霄醉,尽都是满脸迷惘的看着凤弦歌。   毕竟,在场之众人中,凤弦歌才是这方面的相对专家。   对于伤情,对于四季轮回掌,自己等人显然不如凤弦歌懂得多。   凤弦歌抓着云扬的手,抓了左手抓右手,抓了右手又让云扬解开衣襟,脸上终于浮现出与凌霄醉等人一模一样的古怪神色,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喃喃道:“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是虚言恐吓?这也太奇葩了吧?!”   三大高手面面相觑,均是一脸的百思不得其解!   大家刚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黑袍人分明就是在众人围攻之下,拼着受伤,强行突破,伺机啪啪啪了云扬四下,之后的恐吓更是声犹在耳,绝无花假!   这四掌的作用不问可知,必然是极尽恶毒,难有解方的。   而他这么做的目的也是显而易见,可想而知——   云扬乃是凌霄醉认可的小兄弟,更兼万二分地在乎这个小兄弟,甚至可能因为某些因缘际遇而欠下巨大人情,所以才会以无人可救的独门功夫打伤了他,以此胁迫凌霄醉拿着顾茶凉去交易解救之法。   这样一来,不管凌霄醉换不换,都是难受至极。   至少可以在无形中,给顾茶凉种下一个危险的心结。   这个强大的联盟,没准就会在这样的状况之下产生缺口破绽。   这目的,在场众人都能想得到,而正因为想得到,所以才对云扬身上的状况无法理解了!   因为三人在多番观视之下,得出一个结论:云扬……根本就没有受伤!   更有甚者,这个结论,云扬本人也是认可的!   于是乎,四人就此茫然了。   这个,貌似无法解释吧!   如此大张旗鼓的拼命动作,不惜承受当世三大高手联袂合击反噬,身负创伤才获取的机会,还要对方已经自认乾坤在握才离去的状况下,到了到了,他们的手段在云扬身上居然没有半点体现!   这岂非是天大的怪事?!   “难道是我们见识太浅……看不出来那四季轮回掌的杀伤危害效能何在?”凤弦歌也是茫然了,抓着白胡子,一脸懵逼,喃喃自语道。 第二百九十七章 云扬的运势!   “云扬,你作为当事人可有什么任何的异样感觉吗?任何的不对劲,不舒服,不自在都不妨直说!”凌霄醉这会可是很有些紧张。   由不得凌霄醉不紧张,年先生是何等人物,他处心积虑布局机先志在必得的一掌,岂能等闲视之?   更别说那四季轮回掌,一掌一轮回,云扬可是足足被打了四掌之多,直接去到奄奄一息,没有高深修者以浑厚修为助其延命便随时玩完的状态才是正理,不这样怎能进一步削弱己方的综合实力!   云扬对此也是纳闷异常的,凌霄醉能够想到的,作为智尊的他又如何想不到。   但现在的事实是,他已经仔仔细细的运功,再三再四地检查自己身体,就是全无异状。   作为直接当事人,在中掌的那一刻,云扬也是很有感觉到,有股莫名力量,以沛然莫御之势强行侵入了自己的身体,在那一刻云扬直接就生出一种绝望的感觉:“我命休矣!那年先生一定是识破了我的真实身份!”   然而那一瞬间的绝望之后就再没有任何感觉,一星半点都欠奉的说。   尤其是那股诡异莫名的阴柔恶毒力量,全然的无声无息,彻头彻尾的悉数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   云扬百思不得其解!   顾茶凉仰起头,喝了一壶酒,道:“所谓天道常佑善人,又逃过一劫了!看来哥几个是不用绑着我去交换解方了哦……三天内,灵风山;啧啧,好吓人啊好吓人。”   独孤愁道:“确定没事?会不会另有暗伤?”   凌霄醉与凤弦歌对望,半晌无言,独孤愁所言亦是他们所想以及最不乐见的状况。   过了片刻,凤弦歌忍不住的挠了挠头皮,道:“老夫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端的匪夷所思……”   他皱着眉头道:“云小哥当前状态浑若未伤,虽似不可思议,但却又是最好的状态,列位有所不知,此次已经非是老夫第一次得见四季轮回掌,此招法可算是江湖中最为恶毒的一门功夫;当年老夫曾经亲见过中掌之人;根据中招者描述,中招的第一天反而精神爽利,荣光焕发;然而从第二日开始,急剧衰老的迹象逐步呈现,那中招者求到我头上的时候已经第三日,可任老夫出尽万般手段,始终没有任何办法可以遏制其衰老状况,最后,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中招者身形衰败,朽木一般的陨落,那人之修为虽然较之我等尚有一段距离,却也是道境高修,绝非泛泛之辈。”   “在施救过程中,我曾多次检视中招者身体状况,中掌者身上中招的位置会出现一个类似树木一般的年轮形象,一天,只是一天时间,就能达到五十年的轮廓!两天,两百年的轮廓,而三天后,便是彻底腐坏的气相。”   “可是这些迹象在云小弟身上统统都没有出现……”凤弦歌皱着眉头,苦苦思索。   “那也就是说,没事?”凌霄醉道。   “不可盲目乐观……”凤弦歌道:“就算现在看起来没有事情,也未必就当真没事,我当日施救之人的,非是中招第一日就找到我,具体状况仅为中招者转述,难以定论,我现在只怕……过了凌晨的那段时间,小兄弟的身上若是突然出现年轮异状的话,那就是……中招了。”   一语才毕,却是下意识的瞅了瞅在那边施施然喝酒的顾茶凉。   若是其顾虑成真,之后恶劣局面依旧,要不要拿顾茶凉交换解方,将是天大难题,难以抉择!   “若是考虑这个,倒不如……”独孤愁淡淡道:“让顾茶凉直接测一下云小弟的运势,就算不能直说,有没有生命之忧总有分际。”   凌霄醉和凤弦歌闻言齐齐眼前一亮。   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真正明白顾茶凉的运算之术是何等惊人。   那是绝对可以东西天机的手段。   只是,传说天问一生之中,几乎就没有给人算过命盘,测过运势!   天机不可测。   人的生命运势,本就属于天机范畴,妄自窥探必受天谴,纵使有测算天机之能,同样要受到制约,未必不会遭到反噬!   顾茶凉哼了一声,慢悠悠的踱了过来,皱着眉头说道:“没事情就是没事情,还要费劲测什么?多此一举,多此一举!”   凌霄醉淡淡道:“你最好还是多此一举一会。否则……我就将你绑了去交换,我不愿意冒险!”   顾茶凉登时一阵呲牙。   别人说这句话,他或者不将之放在心上,但此际乃是凌霄醉说这句话,却是不能等闲视之!   他真能绑了自己去啊。   眼前的这个小鬼于他有大因果,无论于情于理都不会有丝毫的冒险。   顾茶凉叹口气,满眼尽是无奈的看着云扬。   他其实很想说:这小子的命运完全就不用看!啥事儿也不会有滴!这是定数!定数知道不?!   但是他若是这么说了,保守估计也要先挨一顿揍:你特么啥也没看呢,就这么说不是想挨揍是啥?怎么就定数,你这么敷衍,这么苟且,是不是心里有鬼,是不是要命不要脸了?   “这位云公子的命……可是硬的很,这也太硬了……”   顾茶凉看着云扬的面相,抽了口气,道:“就好比是一辈子的处男,硬死了!这个……遇强愈强犹在其次,逢必死而不死,逢凶必然化吉;一生险阻无数,却总能化险为夷,遇难成祥……更能在际遇中获得无数的助力……这样的命数,除非超出这片星空之外的巨能,何能撼动?!”   “简单一句话,未来必然是一片坎坷坦途,无须在意眼前些许崎岖!至于近段时间运势,不过是短暂困龙欲出波折,其时已得风云际会,四方助力,全无阻滞……只要诸事小心,一切都是无需顾虑!”   凌霄醉怒道:“我看你是不想好了,全都是套话场面话,唬谁呢?刚才才说一个星空极限,现在就来个星空之外,你敢不敢更扯一点?真当我不敢擒下你吗?”   “还有,什么叫做坎坷坦途?你这话是屁话么!”   顾茶凉大怒道:“这个当口不说套话……还能说什么?他的面相……你你,你丫的知道个屁!”   气急之下,居然直接爆出粗口,与之前的雅量高致判若两人。   此际顾茶凉的心中委实也是憋闷,云扬运道怎么样如何如之何,岂是可以随便说的?   我特么要是真打算说的话,估计这边才开口,那边就得下来一道天雷把我劈成了渣渣,你负责啊?   我说星空之上怎么了,那也是事实啊,云扬这小子的运道,至少得星空巨能才能碰触是事实啊! 第二百九十八章 搬我家去!   凌霄醉脸色稍霁,听到顾茶凉这么说,便可确定云扬委实是没事的,那就好,其他的,不重要!   只是在放下心来的同时,却还有无限纳闷涌动,这年先生惊天动地而来,最终却是闹了一场乌龙?这……未免太过贻笑大方,不为人子了吧!   云扬这会心中反而有所猜测:自己没有呈现中招的迹象……是生生不息神功的缘故?亦或者是绿绿的缘故呢?   只是,之前怎地没有出现过这等情况啊……   往昔对上何汉青之际,那一次的变生肘腋,不免身负重伤,更险险一命呜呼,险恶之处丝毫不逊于今日,怎地却无类似状况出现呢,这……却是耐人寻味,费解得很!   他猜的没错,若是年先生直接以威猛之力施展,那么此刻的云扬恐怕已经成了一堆肉酱。   偏偏是这种阴毒的功夫,云扬却是天然的免疫。   生生不息神功,顾名思义,生生不息啊。   你春夏秋冬再怎么变换,但我始终生生不息,对我没有半点影响。因为,我不断的生长,就可以将你这些阴毒的力量直接泯灭。   我没有死亡这一说啊!   而年先生只知道现在顾茶凉对自己的作用达到了极点,所以也只能如此来要挟。但若是他知道云扬便是云尊的话,绝对不会这么做!   只可惜他不知道。   ……   “既然确定了云小弟没事情,那么咱们就可以好好研究一下三天后的灵风山之局了……正好将计就计!”   凌霄醉目光闪烁,道:“各位,咱们要是不弄一个局出来,似乎也对不起今天的那两位不速之客啊……”   另外三人闻言齐齐精神一振:“好主意。”   “咱们……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凌霄醉道:“我想,怎么也可以斩掉四季楼一臂吧!”   三人同时叫好!   云扬松了一口气,道:“几位老哥,你们大事说完了,是否该把琐事也提上议程了,你们四位还住在这个客栈,实在也太寒酸了一点,让小弟这位地主万二分的过意不去,要不大家都去我府上住?怎么样?”   顾茶凉率先响应:“好好好,住在这里实在太危险了,还是王府的安全系数更高,住得也舒坦。”   凌霄醉很是怪异的看了看顾茶凉,这位传说中无所不知罕有不能的天问先生,怎地自从出现之后,就表现的反常得很呢。   他和云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之前素不相识素未蒙面的说啊!   而且,云扬终究是个小辈,那里就需要让震慑整个天下的天问如此的小心翼翼。   但现实偏偏就是,自从这位天问见到云扬之后,云扬不管说什么,他都说好!云扬不管有什么举措,他都赞同!   再想深一层,就他刚才对云扬的那番评价,简直是高得不能再高了!   这一切的一切,全都透着一股诡异莫名。   这家伙,到底几个意思?   敢不敢再狗血,再狗血一点?!   凌霄醉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古怪的想法:“按照这天问与年先生的交流对话而言,说天问曾经被年先生囚禁凌虐,但若说是份属知交,后因故决裂也符合当前状况,甚至天问原本当真就是四季楼中人也非是绝对不能啊?”   “但看着不像啊。”   凤弦歌皱皱眉,道:“住到王府……这个恐怕多有不便吧。”   他始终是出身紫幽帝国,此行之原意更有意寻衅玉唐守护神云尊,此际就算初衷不存,但贸贸然住到玉唐帝国逍遥王的府邸中,心理上终究有所不适。   顾茶凉道:“你都打算放弃找云尊麻烦了,哪里还需要顾及其他,那有什么不便?分明是大大的方便好么!我说老凤,你是没有享受过那种锦衣玉食的王侯生活,那可真的是舒服啊!舒服到了极点!”   “不经历过,绝对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尚有这般的享受。你已经老了老了,黄土都埋到下巴了,若是不趁着最后的时间及时行乐,岂不白来世上一遭?走走走,赶紧去!”   凤弦歌吹胡子瞪眼,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   我怎么就黄土埋到下巴了?我的寿元虽然所剩无多,却也至少还有几十年光阴可以消耗……你……你怎么说话呢!   独孤愁道:“我去哪里都无所谓。”   在凌霄醉和顾茶凉赞同的情况下,独孤愁这一句无所谓便等于是同意了住到云扬家里去!   凤弦歌的犹豫也就不重要,没有更多的意义了!   云扬自是大喜过望!   将这四尊大神仙一股脑的搬到自己家里去,那可就真的是高枕无忧了,何惧四季楼实力莫测,当下喜形于色道:“好好好!那咱们这就走!小弟到家再好好仔细照料几位老哥!”   ……   当日子夜,云扬将四位大爷悄无声息地接到了云府。直接安排在一个跨院住下,这才终于松下了一口气。   毕竟这四尊大佛的身份太高,白日里搬家动静难免过大,还是这般子夜匿行,最是避人耳目,当然,个中也不乏云扬隐匿自身势力的小心思,有了这四人坐镇,就再没人来犯怎么行,必须要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啊!   “本来只是想着去看看能不能打打关系,借助一下力量,方便日后行事;就算难得借力,也要摸清楚对方来到天唐城的缘由,之后祸水东引的时候不至于出现批楼……没想到直接将人接家里来了,倒是出乎意料的完美!”   云扬心中打算着。   独孤愁站在院子里,扬天深深呼吸,道:“这边的空气……灵气氛围比之其他地界似乎更加充足……嗯,应该说是充足许多。”   凌霄醉道:“不错。就算是颇为著名的修行圣地,大抵也就不过如此,在这里修炼,不独大有裨益,堪称事半功倍。”   凤弦歌和顾茶凉去了房间里,去商量一些个私事;这会就只剩下两个人在这里看看居住环境。   千万不要以为高深修行者对生活氛围没有要求,事实上,高深修行者对生活氛围的要求远比常人更高,居住之地要有相对浓厚的灵力为第一必要,所以隐逸深山往往是个中首选。   因为越是人气聚集之地,灵气氛围越稀疏,其次,饮食方面若能有诸般灵异食材则为更佳,而所谓灵异食材最佳的自然就是当日云醉月招待云扬的那一席所用的材料。   不过正常情况下,就算能得到那一席万分之一的食材,可能就需要一位大修者的一生积蓄,是故任何势力,任何修者也绝无可能每天每顿都有灵异食材入口,云扬那次当真是走了狗屎运,一顿饭就吃了无数此世逸品。 第二百九十九章 放下白白!   当然,若要满足这些要求自然要建立在极丰厚的物质基础之上,若非有极高的经济实力,想要在如天唐城这样的世俗人聚集地,营造出宛如修行圣地一般的灵蕴氛围,何异神话!   “凌霄,你和这个云公子到底什么关系?”这个问题,早已经闷在独孤愁心里一晚上了。   “很好很好的关系。”凌霄醉笑了笑:“你不觉得这小伙子看起来很顺眼吗?对他,我不会有任何吝啬。”   独孤愁点点头:“云扬这小家伙的人样子的确是挺不错;但总还未至于到你我折节下交的地步吧,我想听真话,痛快点。”   凌霄醉呵呵一笑:“他的好处,你若是没有切身体会,一切论调皆属空谈,相信你跟他共处一段时间后就会明白,与他为友,未必只是他的机缘。”   独孤愁淡淡道:“希望如此。”   “你的伤怎么样?”凌霄醉道。   “无妨。”独孤愁苦笑一声:“就只是闷住了一口剑气,再无其他,对方有逼我出动伤情剑的实力,战况如斯,我又怎么可能全然不伤呢。”   凌霄醉轻轻点头:“万事小心,马虎不得。”   独孤愁显然并不以为意,道:“这一节我如何不明白,只是那年先生的实力固然超出我的预算,却还未到能够真正伤到我的程度,确实无妨。”   说到这里,突然目光一凝,道:“那是什么?”   突兀伸手之余,一股强横的力量发出,早已将原本爬伏在房顶上的一只小白猫虚空摄到了手里,小猫喵喵的叫,龇牙咧嘴,很是愤怒的翻身,拼命挣扎,却就是挣扎不脱。   独孤愁将小猫放在手掌心看,一边看一边啧啧称奇:“凌霄你看,这么点小玩意儿隐形匿迹的手段当真了得,一直潜行到了咱们这边的房顶上才被我发现……这挺了不得啊……”   说着说着突然没了声音,瞪大了眼睛,突然一声惊讶:“凌霄,这,这小玩意不是猫啊!”   揉捏着手中巴掌大的小东西,翻来覆去的举起来看。   凌霄醉笑着叹口气,心道独孤愁这是多长时间没出世了?居然连一只猫也要分辨那么久,只听声音还听不出么?喵呜喵呜的……你家老虎会这么叫么?再说老虎也没这么小的啊……   只好凑上去看了看。   一看之下,不由也是诧异的瞪大了眼睛:“这是……吞天豹?可是幼崽的吞天豹实力怎么至此?”   小家伙很可怜的在独孤愁掌心挣扎,但在独孤愁强横力量纷扰制约之下,不要说挣扎逃逸,连变换体型也是做不到,勉力伸着小脑袋看着凌霄醉,眼神巴巴的,可怜至极,端的我见犹怜。   这时,一道白影乍然闪现,一个冷冷的声音亦随之响起:“你是谁?还不快放下大白白!”   来人正是白衣雪。   月光下,白衣雪一袭胜雪白衣,身材挺拔,剑眉斜飞,端的风采照人,其双目尽是森然之意。   他一手按住剑柄,冷冷地望着两人,战意盎然。   若不是现在乃是在云府,白衣雪知道对方多般不是外人,没准已经拔剑动手了。   这个小家伙,正是大白白。   这家伙每天夜里都从囡囡那边回来云府一趟,与自己的兄弟相聚;只是这段时间以来少了两个兄弟相聚,大白白非但心急如焚,更兼焦虑万状,不知道二白白和三白白啥时候能回来,心中挂念之下,大白白回来得越发勤快。   哪想到今天夜里刚一回来,还没来得及落下地来,就被人一把抓住了!   这可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狗血事情。   大白白心中咆哮多多,老子都没防备,你就上手抓我?!这是我的家我才这么的没有防备性,有种的你放下我,咱们再来过。   只可惜不管它怎么叫唤,独孤愁那是半个字都听不懂的。   就算当真听得懂,独孤愁也未必会多此一举,早已注定的结果,何须再试。   虽然眼前这只吞天豹幼崽实力超乎寻常,却又如何入得如独孤愁凌霄醉这般大家的眼中,惊异一把已经是极限,纵使戒心完全,纵使全力以赴,面对绝对的实力差距,结果不会两样!   “恩?若是我不放呢?你敢怎么样?”独孤愁看着白衣雪,不由有趣地问道。   “不放……”白衣雪这边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见一个人说道:“你若是不放的话,呵呵呵呵……那就得问问本公子答应还是不答应了……”   说这话,只见一个满身尽是葱翠欲滴绿意盎然的家伙,一步三晃地走了过来。   独孤愁心下更觉有趣,失笑:“你又是什么人?”   “本公子乃是……”来人刚刚走过来,一句话说了一半,却就看到了凌霄醉,下意识的一声惊叫,转身拔腿就走,口中喃喃道:“出来撒尿怎么跑这里来了……茅房在哪边来着?”   一边嘴里嘀咕,好似屁股后面被狗追一般飞速的跑了。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早已经没有了踪影。   “……”   独孤愁登时半晌无语。   这货难道是个神经病不成么?穿得一身绿衣已经够惹眼球的了,那口气更是很牛逼的款……结果一句话没说完就转身跑了?借口会不会找的太烂,撒尿?大晚上的你跑到院子中间来找茅房?你家茅房设置在院子的正中间么?   简直是信口雌黄,不可理喻。   凌霄醉嘴角却是挂起来一丝异样的笑意,这不是……当日撞见的那个谁家的孩子来着?难得难得,居然还记得我,别的不说,记性是真的不差……   冬天冷一路急走,几乎当真吓尿了一裤裆。   这会的他只感觉头皮发炸,浑身寒冷,脚底板也是一个劲儿的发麻。   上一次遇到了这家伙就差点真尿了……这一次,还是这家伙,又是差点尿了!   太特么的悬了!   “我发现我这辈子跟这些绝顶高手犯冲,一个又一个的遭遇!”冬天冷浑身哆嗦着。   本来这一次真没想出来撒尿的,但被这么一吓,却是真的尿急了起来。   只感觉再晚一会儿,那就是真完蛋了……   快步冲向茅房…… 第三百章 懵了!   要说冬天冷这话还是实话,自打他跟云扬相交之后,当真碰到了不少当世顶峰级别的强者,诸如凌霄醉,雷动天,四季楼四大尊者,再加上今日照面的孤独愁,这际遇也是罕有人可以与之比拟的,更有甚者,这些人虽然都把冬天冷吓得要尿,却始终没有当真尿,这尿性当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较的,也算是了得!   这边白衣雪却仍旧没有太多感觉,就只是很鄙夷的看了看冬天冷离去的方向,暗道这货真没义气,至于吓成这样吗?有我这玉唐第一高手坐镇,还有什么可怕的,难道眼前这俩家伙中还能有凌霄醉,独孤愁,君莫言不成……嗯,肯定没有君莫言,君莫言我可是认识,还交过手的!   “放下大白白!”   白衣雪冷冷道:“看你们也是本府客人,我就不为己甚。但做客人总要有做客人的本份,这小白白乃是我家公子的宠物,岂能随意玩弄!”   看着大白白在独孤愁手里百般挣扎,白衣雪可是当真心痛了。   当初五个白白一起在家里折腾的那会,是何等热闹,可是二白白三白白跟着公子出去,一番变故之余失踪不知道去了哪里,再不复往昔盛况,而今,就只得一个个的喵喵叫唤,尽是幽怨悲凉,那种满满思念的声响,让白衣雪等人也尽都清晰的心有所觉,感同身受。   云府中人有一个算一个,心疼那三只白白还来不及呢;如今居然被这家伙抓住一个,随手拨弄……虽然是在自己家里,但眼巴巴地看着大白白这么难受委屈的样子,白衣雪的心头早已经是火冒三丈,难以抑制。   独孤愁呵呵笑道:“想让我放下,那也不难。”   白衣雪怒道:“你待如何?”   独孤愁有趣地说道:“只要你打赢了我,我就将它放下,如何?”   白衣雪气极反笑:“你可想好了,免得一朝英名丧尽,颜面无存!”   在白衣雪想来,就算对方能够抓得住大白白,修为自然不俗,但是……大白白在自己家里向来没有什么防备,但凡有天境级数的修者,便不难做到,最关键的是,我本身修为又有突破,目前已臻天境八重天顶峰,随时可能一步跨入九重天,我是超级高手,天唐城第一高手,就算对上君莫言我都不怵,难道还会怕你?!   再说现在独孤愁已经是返璞归真,一身精华内蕴,根本什么都看不出,连气势也都隐藏了起来,以白衣雪现在的修为,哪里能看得出来?!   独孤愁认真地说道:“我想好了,名声这个玩意值得什么,若能求得一败,才是价值!”   白衣雪哈哈大笑一声,突然身子一挺,整个人变得如剑一般锋锐,曼声长吟道:“一身白衣是何人?一柄神锋斩亡魂;纵横天下谁相识?唯见白雪满乾坤!”   他长啸一声,做足了姿态,潇洒的拔剑出鞘。   一声龙吟,一把剑光芒灿烂,出现在白衣雪手中。   随即,白衣雪潇洒至极的身形拔地而起,在空中拖出一道道潇洒的残影,如同玉树临风一般,颀长的身形,如同仙人漫步一般急冲而来。   刷!   白衣雪一剑化作漫天飘雪,纷纷扬扬的倾洒而下。   独孤愁做出如临大敌状,亦是拔剑出鞘,脸色凝重异常,喝道:“好剑法!”   白衣雪自然是越发地感觉对方不过如此不在话下不外如是,喝道:“高手对阵,高下心知,无谓徒劳,赶紧放下大白白,我不与你为难,免伤和气。”   嘴上说着不为难,但身子一折,却是刷刷刷,接连不断的连续刺出去十九剑!   潇洒的身姿,已经围着独孤愁转了七八圈。   凌霄醉一脸的无语,以前怎么没听说过独孤愁竟还有这等爱好,招猫逗狗犹在其次,现在还要玩人,而且还玩得这么认真,敢不敢再苟且一点?!   只见圈里白衣雪白衣胜雪,纵横来去,潇洒如意,夭矫如龙;东一剑,西一剑,南三剑,北五剑;将剑招演绎得酣畅淋漓,绚烂无比。   再看独孤愁,却是左支右拙,满目尽是难以应付,勉力支撑的样子,随时一败涂地,告负当场的款。   白衣雪越打心中越是欢愉,一声长啸,喝道:“还不认输?!当真要等哥哥我把你打趴下么,那可就不是待客之道了。”   独孤愁一手仍自抓着大白白,一手持剑,奋力出剑招架抵御,看似力有未逮,却偏偏还能抽空回应:“大丈夫可杀不可辱,有本事就当真打赢我!”   “好汉子!有份骨气!”白衣雪大声夸奖一声,睥睨得意地说道:“就冲你这份骨气,只要叫我一声大哥,我就不让你受伤了。”   独孤愁直接闭嘴,再也不说话了。   两人如此翻翻滚滚的持续大战。   云扬那边刚刚将凤弦歌与顾茶凉安顿好,还没消停一会,就听见外面闹闹腾腾,赶紧的跑出来一看,这一看,登时就张大了嘴。   咔嚓一声……   云扬痛叫一声,赶紧扶住自己下巴装了上去,龇牙咧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场中剑气纵横,却是白衣雪大战独孤愁,而且还是白衣雪占尽了上风,技压独孤愁。   云扬一下子就懵了,茫茫然不知所措。   凌霄醉瘪着嘴,笑道:“贵府果然是高手如云,能人辈出。”   云扬脸上一红,急忙大声道:“打住,给我打住,大家都是自己人,自己人啊!”   白衣雪哈哈大笑,道:“我知道大家是自己人,何曾尽展所学,就只是逗着他玩玩而已!”   一声长啸,愈发的意气风发,悠然道:“一切,结束!”   却闻其吐气开声,剑光好似匹练一般的挥洒而出,威势较之刚才,数以倍计的增长,声威卓然。   独孤愁见状哈哈大笑,转为站立不动,一巴掌挥了过去。   白衣雪见状登时失声惊呼:“你别瞎挡啊,我不会当真伤到你的……糟糕……呃……我……曹!”   刚才一击乃是白衣雪的全力以赴,威能臻至自身极限,自然声势骇然,然而正因为乃是炫技之招,未有余力留存,难以收发随心,本来以白衣雪对独孤愁的预判,面对此招该当全无反应才是,而这一招威势虽然骇然,却只会擦身而过,难伤其分毫。   可是现在独孤愁居然反应了过来,而且挥手迎上,却等同要正面承受白衣雪的最强攻击,白衣雪如何不担心?   然而就在白衣雪惊慌之际,却见对方那一巴掌过来,一股恐怖得如同海啸一般的力量亦一并到来,非但将自己的剑光吞噬,更将自己整个人全数淹没。   砰!   白衣雪就像皮球一般飞了出去!   这一刻,白衣雪整个人是懵逼的! 第三百零一章 我是你祖师爷!   我只是一头小狼崽子,原本以为是在逗着一只绵羊玩,但却没有想到,小绵羊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头成年的猛虎!   然后猛虎一爪子过来,小狼崽子何能承受?!   噗!   白衣雪断线风筝一般飞出去,摔在墙角,翻了几个滚,一直到站起来,脑袋都是木木的。   瞪着眼睛,只感觉眼前金星乱冒,头脑晕乎乎的,喃喃道:“我一定是在做梦,做噩梦……”   云扬哭笑不得。   独孤愁暴起的这一巴掌可谓蛮不讲理,更兼无可匹敌,直接连人带剑,一起扇飞。   “我说……独孤前辈,这是怎么一回事?您这是玩得哪一出啊?”云扬问道。   任云扬智慧通天,也万万想不到凭独孤愁的身份素养居然会尽敛自身气机,故布疑阵,勾引白衣雪出手一战,这种做法已经不是胜之不武不胜而笑,根本就是大大有失身份的做法了。   这是根本不应该发生的事情。   白衣雪什么身份?独孤愁又是什么身份?   但现在这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却偏偏发生了,云扬一片迷惘,但是,却料定,这其中肯定有原因。   独孤愁绝对不是这种胡闹的人!   这会独孤愁早已经将大白白放下,大白白普得自由,早已呼的一下子就蹿到了云扬怀里,却兀自惊魂未定,一个劲儿喵喵呜呜,小小的身躯在云扬怀里瑟瑟发抖。   这一次,大白白可真真是吓坏了。   若说大白白开始还有不服不岔,心有不甘的想法,这会早已荡然无存,尤其是刚才零距离感受独孤愁暴起一击那一瞬间的震撼,更令到大白白魂飞天外。   相比较于人类,身为高阶灵兽的大白白对捉住自己之人的实力有更甚的体会,灵兽对于不可抗拒的超强者,从来就只有无条件臣服一途,唯有如此,才有保命之余地,这本就是物竞天择,胜者为王最原始,最根本的理据,无可争议!   “小子,你师父是谁?”独孤愁并没有直接回答云扬的话,反而凝目着眼于正自狼狈不堪的爬起来的白衣雪身上。   “我师父?”白衣雪现在脑袋还在晕;一方面乃是被打的;另一面也是被这件事情搞迷糊了。   但他还是有一点是知道,那就是眼前这老头,乃是不世出的高人,强得很离谱,直接就是君莫言那个级数的,甚至……甚至比君莫言还强!   我特么一辈子都没见到过这么强的人,但刚才我还将人家当猴子耍……白衣雪脑袋里面嗡嗡的。   “对,你师父。”   “家师肖少卿。”白衣雪慢慢清醒过来,愈发感觉到哪哪都不对了。小心翼翼:“前辈莫非认识家师?”   “哼,果然是这个混账。”独孤愁哼了一声,脸上却是露出来了一丝缅怀和落寞之色。   “前辈……前辈您认识家师?”白衣雪呐呐又问了一遍,口气更加急转直下,转为异常的恭敬。   刚才那种张扬跋扈装逼无极限的拉风姿态,此刻早已经荡然无存。   大抵对于白衣雪而言,但凡是跟师傅挂边的就算是阿猫阿狗也需要尊重几分,更何况是眼前这般的大高手。   “你师父……肖少卿……是我的关门弟子……哎……”独孤愁长长叹了一口气,心情异常低落,口气也是有着浓浓的怅惘。   弟子……多么遥远的事情了啊……   然后,场面再度陷入了群体懵逼的特异氛围之中!   你师父……是我的关门弟子?!!!   这其中的信息量好大啊!   面对如此劲爆的爆料,云扬索性就在院子里花架下面摆开了茶水,大家一边喝茶一边说话。   白衣雪则直接蒙了,傻了,呆了,痴了。   咋地,这话是怎么说,这老头是师傅的师傅?   那么说,岂不是师祖?   这个……这个……   “看来你师父没有跟你说起来我?”独孤愁一看就明白了,这小子分明就是完全不了解当前状况。   “没有没有没有,我从来没有听家师提及过他师傅的事情。”白衣雪尊敬地说道。   这一刻,他可以感到,对面老者所言乃属真实,并非虚言妄说。   “我师父的师门,也从来没有提起过,记得我曾经问过我师父……却被我师傅猛打了一顿……”白衣雪小心翼翼。   “肖少卿生性跳脱,尤为自恋,最是爱出风头,而且好酒贪杯,做事情不靠谱,更加不着调。当年我还以为不过少年心性,经历岁月磨砺一番也就好了,但现在看你的剑法路数,尤其是你的做派,可断言你就是他的弟子。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衣钵传人,绝无花假……”   独孤愁没好气的道:“自己不着调不得止,教出来一个徒弟,居然还是一样的不着调……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夫的脸,都被你们师徒二人丢尽了!”   白衣雪满脸黑线,师傅的师傅啊,您这是贬了又贬,贬了又贬啊!   但不得不承认,自己这自恋以及爱装逼的毛病,的确是从师父那里继承来的……   想起师父每天早晨上厕所之前还要照照镜子自己对着镜子赞叹几句的毛病,白衣雪就是满头黑线——其实我比我师父差远了……   “独孤,我怎么都没有听说你还有这么奇葩的传人呢。”凌霄醉满眼尽是有趣地问道:“我记得你就一个弟子,早早地消失了踪影。现在居然又蹦出来一个关门弟子……”   独孤愁叹了一口气,道:“当年我共有三个弟子,大弟子上官靖本是我属意的衣钵传人,但他因缘际会之下与御风堂结怨,却遭御风堂三百高手合力伏杀于黑山,尸骨无存……”   “难怪你当年强势出手将御风堂上下杀得干干净净,却无人知晓御风堂是怎么惹动了你老人家的偌大肝火……原来真相竟是如此。”凤弦歌道。   当年独孤愁横扫天下,却很少有如此大开杀戒的时候。但那一次,却是杀了一个尸山血海,鸡犬不留。   过后更加在江湖放话:谁肯为御风堂出头,报上名来便是。不管是谁,不管什么势力,我都接了。   一句话,整个江湖无人吭声。而御风堂的事情,在整个江湖中更加讳莫如深,谁也不敢提起——若是我说了,独孤愁认为我是御风堂同党找上门来咋整?   以至于这件事情成了一桩江湖悬案。   现在才知道,原来真正的原因,乃是这么一件事。 第三百零二章 将奇葩再收进来!   “我那二弟子宇文哲天赋亦是极高,但却又是个情种,学艺有成之后,我让他出去闯荡江湖,历练一番,原意本是让他增加江湖经验,然后回去继承衣钵。但这个混蛋出去之后,闯荡江湖不过四五年,为人低调,绝不惹事,居然没怎么跟人战斗,而且这几年他也没闲着,除了找老婆,就是娶小妾,最后最后……老夫望眼欲穿的等他回去继承衣钵,却等到他找了一大堆老婆回去给我磕头,然后带着那一大堆老婆避世归隐……”独孤愁说起来也是满满的无可奈何。   一共收了三个弟子,以为可以得传衣钵的那个早早战死,剩下两个,却全都是奇葩。   “咳咳咳……”凌霄醉三人一个劲儿干咳。   实在不知道说啥好。   这独孤愁的运气,也真是逆天了。   这样的奇葩徒弟,别人一辈子也收不到一个。他倒好,自己占了俩。不过将心比心,若是自己是独孤愁,看到自己徒弟带着一大堆老婆回去跟自己说要归隐,自己会怎么办?   想想也只有叹一口气。   完全能够理解独孤愁当初那种几乎是被狗哔了的心情。   唯有云扬在一边,不由自主的咂舌:“啧啧啧……”   真……让人羡慕!   找了一大堆老婆避世归隐了……   这其中的关键词可是一大堆啊!   到底是多大一堆呢?   “最后的三弟子便是这小子的师傅肖少卿……那家伙性子跳脱,自恋装逼不说,耳根子还软……一碰到好酒就没命……当年我遣派他去白雪峰取万年雪莲子,本意是为其打熬根基所用;谁曾想这家伙一去半年全没消息;在外面喝了三个月的酒;回来的时候居然将万年雪莲子丢了……”   独孤愁叹息的头发都白了:“他晕乎乎的回去,老夫问他,雪莲子呢?这混账摸着胸口说在这里,结果伸手摸的时候却没有,自己在那嘀咕,到底在哪掉了?在那?还是在这?还是……他居然连自己什么时候掉的都不知道。”   “而且这一路没有什么战斗,也绝不是被人偷了,分明就是自己喝醉酒掉了……当时老夫气的肝胆都炸了……”   “哈哈哈……”凌霄醉凤弦歌与顾茶凉几乎笑出来眼泪。   这特么……太奇葩了。   独孤愁苦笑着:“错失自身机缘已是大错,更兼办事如此的不靠谱,怎堪大用,我教训一番之余逐出师门,直接让他滚蛋,严令不准说是我的弟子,更不准拿着我的名头在外面招摇撞骗……算来已经三百多年了……”   凌霄醉惊讶道:“那他岂不是你退隐之后所收的弟子?”   独孤愁点点头:“当时看一个小孩子昏倒路旁,顺手带了回去,相处几天之后看顺了眼,遂生出再收一徒的意思,可惜……又是一个奇葩……”   众人一阵无语。   实在不知道说啥好。   “想不到,这小子这么多年,还当真没有将我供出来……”独孤愁仰脸向天,悠悠出神,半晌,才终于低下头问白衣雪道:“你师父……肖少卿……可还活着么?”   白衣雪尊敬的道:“师父还健在,不过他老人家早已不在江湖上行走了,如今隐居在黑云峰……一般都不下来……”   “可还是嗜酒如命么?”独孤愁皱眉问道。   “这个……弟子跟着师父许多岁月,却是从来就没有见过他老人家喝过一滴酒。”白衣雪低下头道。   白衣雪此刻已然明了,为什么师父他老人家滴酒不沾!   原来如此。   不由得为师父叹了一口气,若是我遇到这等事,恐怕这一辈子也要滴酒不沾的吧!   他抬起头,热切的看着独孤愁,眼中流露出来难以掩饰的哀求之色。   “滴酒不沾……滴酒不沾啊……”独孤愁深深叹息,喃喃自语。   凌霄醉等人也都是耸然动容。   一个嗜酒如命的酒鬼,却一下子滴酒不沾一生……这是多大的决心?忍不住,也想要劝说一番。   “也罢,你再见到你师父的时候……”独孤愁沉吟了许久,终于轻声道:“转告他一声,老夫……允他重入我门墙,让他来磕头吧!”   “多谢师祖大德!”白衣雪大喜过望,就要跪下磕头拜祖。   “不可。”独孤愁淡淡道:“等你师父磕过了头,你才算是我的徒孙!现在,大家还什么关系都没有。”   他喃喃道:“犹记当年,少卿那小子嗜酒如命,这么多年下来尽滴酒未沾……那份愧悔自然是到了极致的;这个头,如何能让别人磕在了他的前面。”   白衣雪热泪盈眶。   良久之后,白衣雪平稳了一下情绪,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还不知道师祖您老人家的名讳,咳咳……”   独孤愁淡淡道:“老夫,独孤愁!”   这个名字一出,却好似一颗炸雷,乍然在白衣雪的头顶炸响。   白衣雪只感觉自己的身子摇晃了两下,险些立足不稳趴倒在桌子上。   独孤愁,这个一直处在大陆巅峰,在云端之上的传说之名,世人观之,如拜神祇!   这样子名震天下威慑江湖的第一高手,居然就在自己面前!   而且还是自己的师祖!   更有甚者……自己刚才还有跟他交手……   白衣雪满脸通红,一时间竟至不知道该说点说什么才好的地步,愣了半天,突然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就只感觉无地自容。   若仅止于装逼装到了自己的师祖头上,虽然不肖,却还有两分说头。   可耍潇洒耍到了天下第一高手身上,那就只有悲剧了!   杯具人生,莫过于此!   白衣雪完全可以预想到,今日一战,足可列名天玄大陆古今修者尬战史榜,自己更将成为整个江湖的笑柄,让许多人笑一辈子!   “哎……”   “咳咳……”   云扬咳嗽好一会才勉强压抑住了自己的笑意,道:“白衣,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他指着凌霄醉道:“这位对你师祖来说,乃是后起之秀中的个中翘楚,大有名气的说。”   白衣雪咳嗽一声,道:“再有名气顶多也就是跟我师父一个辈分的……”   心下犹自腹诽道,再有名气又如何,难道还能比君莫言更有名?!   “他叫凌霄醉。”云扬道。   “咳咳咳咳……”白衣雪即时疯狂地咳嗽起来。一时间涨得满脸通红,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做梦也想不到,居然又是这样的一个名字炸裂在自己耳边。   两位当世神话,两位第一高手!   太震撼了。   太他么的刺激了! 第三百零三章 风波终起!   白衣雪心中一片震惊的无语。   论名声,此世加起来一共也就只有三五人能够打过君莫言,然后你一口气给我整出来俩,公子,您这是玩我呢,还是玩我呢?!   凌霄醉颔首微笑。   再介绍凤弦歌的时候,白衣雪很干脆地先一步恭恭敬敬的施礼致意。   显然这家伙已经意识到跟独孤愁凌霄醉在一起的人物,绝不会是等闲之辈。   果然,又是一个震撼。   邪医酒神凤弦歌的名头虽然不在君莫言之上,却一点都不逊色的说。   “还有这位……”云扬刚刚要介绍顾茶凉,却见顾茶凉微微摇头,于是改口:“这位姓顾。”   “顾前辈。”白衣雪依然恭恭敬敬。   开玩笑。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8 0 8 0 t x t . c o m   这位也肯定是大人物,起码是不会比君莫言逊色的大人物,名字什么的不重要了,反正没有半点不尊敬就对了!   “以后大家就都在云府住下了,大家都是一家人。”   随着云扬的宣布,白衣雪顿时一声欢呼:“公子,我要即刻回去一趟,请我师父过来。”   独孤愁松了口,而这件事情又是自己师傅的终生遗憾,如今有望弥补,白衣雪自然是一刻也等不及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师父。   其实云扬对此也是同样的迫不及待——   白衣雪的师父,独孤愁硕果仅存的徒弟……那肯定也是一个超级高手啊。   这种人,就算每天来十个八个那也是不嫌多的,赶紧找来,来了就别想走!   “赶紧去赶紧去!现在就走吧,记得早去早回啊!”   云扬笑得合不拢嘴。   其他几位大佬纷纷以白眼视之。   显然是尽都识破了某人的小人之心,无节操无下限意图!   在场众人尽都得出一个相同的结论:这小子也未免太不矜持了。   就算你现在缺人手,也用不着露出这等嘴脸啊……   “真是急缺啊……”云扬求贤若渴的看着四大高手。   四个人纷纷报以白眼。   “咳……大家还是先休息吧,时间当真已经是不早了。”云扬笑了笑。看着白衣雪已经离去,此间也没啥事了。   现在自己家里有这四个人坐镇,当真是高枕无忧,酣然入睡无虑矣!   一瞬间,云扬当真是彻底地放下了一直以来如履薄冰的心态;这一颗战战兢兢的心神乍然放松下来之余,只觉浑身上下无处疲累,恨不得就此倒头大睡一觉,睡他个三天三夜。   这种背后有靠山,天塌下来有人顶上去的微妙感觉,竟是今生今世以来,第一次感受到。   感觉,竟然很不错的说!   回到房间的云扬,意外地发现计灵犀正在自己小院子里相候。   “怎地坐这里,没出去?外面尽都是难得一见的当世顶峰啊。”云扬有些意外。   计灵犀虽然是女儿家,但也是修行中人,更已臻至天境,这等实力虽然不如凌霄醉等人的眼中,却亦是实打实的高阶修者。   计灵犀微微笑了笑,幽幽道:“我就算出去也说不上话,只有丢丑的份……外面这几个人,都是顶级大高手吧?”   “的确都是顶尖高手,其中两人乃是传说中的独孤愁与凌霄醉。第三人则是邪医酒神凤弦歌;至于最后那个人还要更加神秘一些,来头很大的说。”云扬简单介绍。   毕竟以后都在这个大院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需要先打好招呼,免得有所误会,生出龌龊。   “嗯。就知道都是不俗之客。”计灵犀微微笑了笑:“好了好了,现在多了这四个人在这里坐镇,你终于可以放心地好好睡上一觉。这么长时间下来,你总也没好好休息一会,难得有此机会,赶紧好好睡一觉吧。”计灵犀刚才语毕,径自俨然一笑,便即走了出去。   云扬有心想要再说两句,却感觉困意上涌,再难抑制,赶紧将鞋子一脱就此倒在了床上睡了过去。   便如计灵犀所言,他的困乏,当真是已经去到了极点,自从天玄崖一役大难不死之后,差不多两年的时间,全都是提着一颗心,睡觉都不敢完全闭上眼睛中度过的,何曾有全然安心入眠之刻;这一次心神终于安定,再难压抑疲劳,只想大睡一场。   以至于,计灵犀这一刻与平日里迥异反常的态度,云扬完全都没有注意到。   一般情况下来说,独孤愁,凌霄醉这等级数的高手,不管出现在哪里,都会引起轰动;稍有修为水准的修士都难免心神震动,渴望一见。   更别说还是直接出现在自己家里,居住在一个院子之中……   这份震动,只会更加强烈才对!   身为高阶修者的计灵犀本不应该例外才是,可是她刚才听云扬说及那几个名字的时候,神色之间全然没有什么震动,似乎只是听到了几个很平常,很寻常的名字。   仅此而已!   这……已经是大大的不对劲了!   计灵犀悄然走出云扬的房间,一步步走回去,到了花树下,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只见云扬的房间里尽是一片黑暗,唯有若有若无的鼾声传来。   以云扬当前的修为而论,竟有鼾声传出,唯一解释就是当真是睡熟了,全身心的深度睡眠!   计灵犀轻轻的叹息一声,就在凉亭里坐了下来,神色顾盼之间,有丝丝的迷惘之色流溢,甚至还有些无法理解难以抉择的苦恼之相……   “不明白……”   夜色中,一声轻轻的叹息幽幽响起。   接连两天过去,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这份平和一直持续到了第三天的夜间……   但闻西城城郊某地骤起轰的一声巨响,那是一扇大门被直接打碎的声音。   一声长啸,震撼长空:“四季楼的人,出来受死!”   杀手们终于开始动作了,目标更是直指四季楼!   这几天里,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无声无息,波澜不兴,实则四季楼方面的动作,根本就没有停止过,对于雪霜剑三人来说,任何人现世露面,也是无须顾忌。   他们已经被仇恨完全冲红了眼睛。   什么大能者在天唐城?无所谓!   什么事情,也不如比给我的兄弟报仇重要。   更别说独孤愁表面上可是一点善意都没有给过四季楼,还与凌霄醉大有勾连,当然是四季楼的敌人,雪霜剑三人若是不多加动作,那才是傻了呢!   他们指挥着四季楼前后来到这里的两三百人,从各个方向打探有关杀手的消息,只要一有所获立即杀上门去,绝无停留犹疑,更无任何顾忌,杀就一个字!   是以虽只两三天的时间,城内城外,前前后后死在他们手中的血刀堂与无情楼所属杀手,就已经差不多八十人之多;还有许多不归属两大杀手组织、只是因为绝杀令征召而来的江湖杀手,丧命在他们手里的更是不计其数。   天唐城四季楼所属部众之动作,每一次都是十几个人一起出动,针对目标大抵都是一两个落单的下手,当然是无往而不利,战果显著。   反观血刀堂堂主洪斩与无情楼恨别离,他们因为慑于那位神秘强者不敢动作,错失时机,使得四季楼得到了逐个击破的机会,损失惨重,绝杀令的信誉也因此而大减。   然而这两人也都是久历江湖之辈,应变神速,情知继续被动挨打,非是良法,将心一横之下,即时动作。   绝杀令再出,次日午夜,天下杀手在城南门外集结,共商大计。   所谓大计,不外就是集结人力,要回敬给四季楼一个下马威!   天下杀手既然集结,若是不做出一番大事,怎么对得起绝杀令的名头?   是以当天晚上,作为发起人的血刀堂无情楼直接出动了自身所属一大半的高手;再加上许多暗中行动的自由杀手,参与此役的人手,已经超过了五百人!   “就是要以大山压顶之势,将天唐城四季楼的这股力量彻底摧毁!”   “不留余地!不留活口!”   为了确保这一次行动能够成功,血刀堂洪斩与无情楼恨别离甚至联名发出公告,邀请森罗庭参与,无情楼楼主恨别离私人递上了一封致歉函,对之前苛待森罗庭释出的善意表示了再三的歉意,更承诺欠森罗庭一个大人情,必有偿还之日。   森罗庭秦广王看到消息,自然是第一时间就找云扬商议。   “到时只需要将冥雾撒开,代表森罗庭出手了。”   云扬道:“但实际上人不要露面,这等兵荒马乱的时候,咱们不凑热闹,知道冥雾笼罩的范围足够大,谁敢说森罗庭未曾尽力。”   一殿秦广王怪笑一声,显得很是心情舒畅:“我们也都很喜欢看热闹,坐山观虎斗尤其喜欢……”   云扬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竟至无语。   云扬到底还是低估了森罗十王所谓喜欢看热闹的兴致高昂程度。   当天晚上,冥雾大涨,空前肆虐,竟是十殿大王同时出动,组团前往去看热闹……   同样抱有看热闹想法的云扬见状险些鼻子都气歪了——就止于看个热闹,需要这么多人一起前来么?   你们可知道看这场热闹需要承担多大的风险吗?   若是只来一两个人,看看情况不对咱们可以即时跑路。但是你们全都来了……这份底气却是太足了。一旦有什么意外发生,只要稍微有个不甘心撤退的话,那么,就必然倾巢而出一场大战!   千万别搞得咱们这些看热闹的最后却打了主场,那可就憋闷死了……   要知道,四季楼的战力根本就不止当前这么点,还有年先生与另外一个当世绝颠级别的强者在旁觊觎,若是他们认为有必要,介入此战,你们以为敌对前景还会很美妙吗?!   但现在人都来了,云扬也是没有办法,就只能随机应变。   同样抱来看热闹想法的,还有玉唐逍遥王云侯大人;此外,暗中还有许许多多的高手,也都有隐藏在一边看热闹的想法,毕竟绝大多数人也都存下了“此次当世杀手大集合,或许当真能一挫四季楼锐气,若是能够顺手捡个便宜就更好了”这样的念头。   ……   但这一次看热闹,却让云扬心中再度大大的震撼了一次。   四季楼底蕴实力之强悍,杀手们攻杀手段之诡谲,让在场所有人都是感觉大开了一次眼界。   盛名之下,名不虚传!   ……   四季楼的应对很明确:四季楼的声威决不可坠!我们绝不退!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直接就是明刀明枪,砥柱中流。   一个大院子,分做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每一个方向,安排了三位高手守在阴暗处坐镇。   这三人什么都不理,就只负责应对往自己这一面来的敌人。   等着三人死了,或者累了,受伤了,四季楼的人才会再次出来三个人接应,接替。   这是一种狂傲的表态:不管你们多少人来,我就这些人应对!   而杀手们那边的花样,亦是层出不穷,只有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做不出来的。   开启此役大幕,一马当先砸开大门的,正是无情楼楼主恨别离。   一掌横推,大门整个就洞开了。   但这一手并不代表什么,就仅止于宣战,拉开战幕而已。   毕竟参与此役的,全都是高来高去的高手,谁还走什么大门啊……   只见一阵风起,无数的灰尘扬起半空,其中有几片已经腐朽的落叶,在空中打转,缓缓落下。   四周静静无声。   只有灰蒙蒙的冥雾,在夜空中起伏不定的飘着,哪哪都是的样子。   只是当那落叶飘飘乎乎的落下的时候,自有无数森冷刀锋,从落叶上飚飞出来。 第三百零四章 开始!   满天刀雨纷散,比无数落叶更频更密集,横的,竖的,旋转的,迂回的,斜飞的……都带出来那种激烈凌厉的风声。   一片片一溜溜,尽都夹杂着恐怖的破风声。   光看就不难想到,只需要被这样的刀锋蹭一下,轻则断手断脚遍体鳞伤,重则开膛破肚,不由分说。   那是生死攸关的事情。谁敢疏忽?纵然是这些经年行走在生死之间的杀手们,也没有任何人敢轻视。满天旋动尤不止枯叶与刀锋的交织,还有许许多多的其他兵器,剑,刺,短刃,牛毛一般的飞针,接连而来,填补每一点稍稍显露的来袭缝隙……   以至于,没一点空隙,反而都变成了致命杀机。   甚至这还不是全部,某一片落叶悄无声息的飘落至一位四季楼高手上方的时候,居然忽的一下子蹿出来一把大铁锤!   大铁锤,如何能从一片落叶变化出来?   但这一切,却都在今夜的战斗中真实体现。   如此变化,端的骇人听闻,不可思议,更难以想象!   云扬看得目眩神迷,暗暗感叹真是各行有各行的门道,这些杀手们的手段,真是五花八门,千奇百怪,即便是以自己今时今日的修为实力,当真对上如此杀招来袭,也未必可以应付得了。   甚至,在这样的杀招之下能够全身而退……已经是尽善尽美。   除非,除非云相神通恢复,否则真不敢言能够从容应对,毫发无伤!   随着杀手方面攻势渐炽,一条条影影绰绰的身影从满天浓雾中,满天枯叶中,满天的夜色里,宛如无中生有一般的诡异现身。   诸多杀手以本身实力展开近距离攻击之后,攻击力又有大幅度提升,非是初时的远距离攻势可比,每一闪都是一次攻击,都伴随着相当可观的攻击力度,偏偏攻击之后,不管有效无效,得手有无,随即便是消失,完全将杀手出手一击不中,远扬千里的基本战略执行得一丝不苟,全无破绽疏漏。   再过片刻,不断开始有各种异相络绎不绝的展现出来,或者是巨大的莲花,或者若虚若实的巨大树叶,甚至自一片片波光潋滟的水波,尽都有一个又一个的杀手们现身出来。   别的不说,就只看如此千奇百怪,包罗万象的各异手段,已经估算不出到底有多少杀手,多少人手参于了这一次的行动。   在这一刻,适逢此会的杀手们当真是尽展出了自己压箱底的手段,更是当前针对四季楼最有效的手段,外兼一击不中,立即退避,却不妄求得手,确保己方战力的最少消耗。   这种战略,绝对第一高明。   反观四季楼这边的十二位高手,始终保持着背靠背品字形站立的应对方式,纵使面对如此骇人,有如大海涨潮一般一浪高过一浪的攻势,仍旧是脸色冷漠,近乎于机械的出招,见招拆招,丝毫不乱。   然而只要有杀手现形,撤离稍慢,即刻便会有一人尽力纠缠,另外两人负责实行致命打击。   这种打击,见缝插针,从来没有半点疏漏!   四季楼的杀手技巧,竟然从来没有任何一点白白漏过的时刻!   这种战斗经验,简直可惊可怖!   亦是因为这项战术,纵使杀手来袭的方式如何巧妙、诡谲,一击不中便即退离,仍旧不时有惨叫声响起。   鲜血、断臂、残肢!……   更是近乎不间断的到处乱飞,满天飞舞。   整个夜色,此际早已经是腥味扑鼻,血流若溪。   当前战况惨烈,然而态势却又一目了然,四季楼方面的人手维持寸步不退,寓攻于守的战略,任由杀手们施以各种手段来攻击,自身严密防护,然而一旦窥到对方破绽,却即时施以联手强势击杀之法,从来没有半点疏漏。   战术固然陈旧,甚至很单一;但是,云扬在经过考虑之后,却发现这战法反而是应付当前局势的绝妙之招,一个单纯的以不变应万变,足堪应付当前战事!   就现阶段而言,四季楼方面为首的那些个领头高手尚不现身,同样的,外面几大杀手组织的顶尖高手们也没有轻举妄动,介入战局。   因为。   他们不敢!只因为双方都隐藏着自己一方的杀手锏,显然是对于对方什么时候出手并无太大把握,不愿贸然动作,以免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谁先出手,等于暴露!   只能这样一路鏖战下去,唯一结果就只有毫无结果,纵使死伤许多,却并不伤筋骨。   云扬心下盘算,四季楼方面,剑霜雪三尊虽然刻意树敌,然而他们却又不想早早便死,因为唯有持续加深四季楼与几大杀手组织的仇恨,乃至结成不解死仇,才是最合乎他们心意的结果,而想要出现这样的结果,那就是越长久的拖下去。   不管我方彼方,死人越多越好!   基于这个大前提,四季楼方面便绝不会摆明了车马的跳出来,直接将自己的所有虚实全部都暴露在敌人面前,给予对方排兵布阵,施以针对性攻击的余地。   战况不断的加剧,而杀手们的伤亡比例也越发增多,如何巧妙诡异的突袭手段,一而再的施展出来,总难免增加被对方窥破的机会,已经不成为什么隐秘技巧。   然而随着杀手伤亡数字的急剧增长,四季楼方面的人手同样也已经轮换了三批,更兼伤亡不菲。   轮换下来的前两批的人手,其中有十五人战死,剩下的九个人也都是身负重伤,纵使被接应回去,却也没有能力再在此役中出力了。   就这个结果而论,杀手这边其实是乐见的,双方高端战力对比尚不可知,但在人力方面却一定是杀手这边占上风,纵使双方伤亡比例乃是杀手一边惨重许多,对于整体战局却无影响。   但四季楼方面的剑雪霜三大尊者,却始终没有人现身过,却令杀手一方疑窦重重。   似乎对方对这样的伤亡,根本并不在意。   尤其是现在在场中参战的杀手们,要知道举凡有胆量参与此役的杀手们尽都是见多识广、颇有手段之辈,可是他们一眼看过,四季楼所属之人赫然是谁也不认识的,全都面生得让人诧异。   四季楼数量如此众多高手都是从那里来的?   四季楼的底蕴,真的如此深不可测吗?!   我们这么多人,居然没有人认识,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问题所在!大家都不认识,难道这些人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这种疑惑,固然存在,但是,也随即不断地淡化。   能够成为有名号的杀手,便一定不会是心志不坚之辈,此刻更兼拥有人数的绝对优势,且随着一些个老牌杀手战力介入战场,甚至一些超级杀手也开始准备出手,原本似是平衡的战局开始出现倾斜。   至少对于当前迎战的四季楼高手,所承受的压力,一下子骤增加了数倍。   恨别离与洪斩两人隐身在黑暗之处,全神贯注地观视着这一场旷世大战;两人此刻心里都萦绕着同样的想法:此役,四季楼方面一共有多少人参与?   更进一步的问,四季楼的实力,在此役中究竟展现了几成?   但不管怎么说,纵使眼前是杀手方面占据了上风,两人的心里却是难言的苦涩。   原因很简单,就正如剑霜雪三大尊者所预期的那样,两大杀手组织一起被逼着走到了当前这一步!   最重要的三个字,被逼的!   被逼的!   自己等人来到天唐城初衷,就是来做买卖,来赚钱的,只需要杀死某一个小小孩童,或者某一位王爷,或者某一位公子……这是自己的目标所在!   只要完成这一切,一切就全部大功告成。   就可以拿着丰厚的酬金,远遁江湖,纵使玉唐将要靖平天玄,也是山高皇帝远,无可奈自己何!   但谁能想到,刚刚来到这里,刚刚开始踩点,一切都还没有开始呢,四季楼方面的人就以全然横蛮不讲理的态势冲了上来。   一路杀杀杀……   我们得罪你了么?!哪里得罪你了?   无数的得力手下,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惨死;原本正在执行任务的人,不明不白的被杀;许多任务就此夭折,再难持续,万般奈何之下,两大魁首亲身赶至,处理这一巨大变故。   平心而论,两人到底是怯于四季楼的凶名,初初的打算并非直接向四季楼兴师问罪,仅仅抱着谈一谈,问清楚其中是怎么回事,中间会否有什么误会……然后就想要想办法化解这样的态度。   但是……就这么点要求,四季楼都不肯给!   仍旧是直接开战,强势动杀!   将两大杀手组织直接推到了对立面,而且还在每天不间断的持续杀戮!   这样的做法,无疑就是将江湖上所有的杀手组织,全部都推到了四季楼的对立面。   这是为什么?   这很蠢!   这样的昏招,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四季楼。   四季楼势力庞大,看当世著名的杀手组织不顺眼,首先针对森罗庭动杀,将其杀得鸡毛鸭血,实力十不存一,这是事实,然而根据情报显示,这次变故的源头乃是因为森罗庭方面首先滋事,针对四季楼四季之主春寒尊主,这才引动了四季楼的大举反扑,堪称事出有因。   可现在又对另外两大杀手组织下手,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恨别离与洪斩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发生的。   只感觉一切都是稀里糊涂。   就说当日冰尊者之死,洪斩有份,但冰尊者之死分明很有内情,当真将情由说明,道理仍旧不在四季楼方面!   可是,现在的最大问题却在于,四季楼压根就不跟你讲理,就是一个劲的动杀,你能奈何?!   被动应战,然后到这样的地步,居然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在两大杀手组织头领这一生之中,也还是第一次遇到。   “我现在唯一的感觉就只有,在这幕后有一只黑手在默默地推动。”   恨别离皱着双眉:“这种感觉虽然模糊,甚至全无理据可言,但我肯定,一定存在。”   洪斩也是叹了一口气:“我更有这种感觉,以前不管做什么事情,就没有如此不顺。但这一次天唐城之行,却是从始至终,就没有半件事情如意过,不,岂止是没有如意过,根本就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来得莫名其妙,避之无从……似乎有什么人指使着,却又完全没有头绪。”   “因为这样指使的人,根本不应该存在。”   “更可怕的是,四季楼方面掌握的情报准确度未免太高了吧;我们可是隐匿于整个天唐城之中;其中很多还是借宿民宅,这些可都是随机应变,根本就没有报备过的,连自己人都不知道;可说是神不知鬼不觉,偏四季楼的人就是能够准确的捕捉到,一个接一个的揪出来……并且杀死!”   恨别离吸着气:“四季楼在天唐城当真有这么厉害的情报网么?这是什么程度?!”   “还有,四季楼的人全都跟疯了一般的动杀开杀……这,真的正常么?”   他看着院子里,此刻正有两名四季楼的高手被杀手们围攻,发出凄厉的惨叫,随即就被无中生有一般出现的各方面杀手的剧烈攻击打成了碎片。   然后四季楼方面即刻又有三人从房中闪身而出,补全站位。   然而这一次与之前却尤有不同的,有四个人蓦然自房顶位置出现;这四个人普一出现,却即时恍如令到半空中撕开了一道血口子,看似空无一物的夜空中不断有鲜血四处飙射。   那是许多还没来得及出手,犹自处于隐藏状态的杀手,就那四人提早锁定了方位,予以击杀。   经此变故,战况登时就是一变!   “四季楼方面的应对方式改变了。”恨别离眼中厉光一闪,随即下令道:“改变打法!”   他的声音,震撼夜空。   所有杀手,都在听从他的指挥,开始改变自己的战术。   不管成不成,但是恨别离此刻的指挥,却已经嵌入了这些江湖中独来独往的杀手们脑海深处。   战况越来越是惨烈,双方尽都如是。   原本该当宁静平和的深夜,早已被这里的杀戮彻底打破。   云逍遥旁观此地的战斗,早已先一步传下号令:“玉唐官方军方不准介入此地千丈内空间,各司其职,尽皆按兵不动。”   “违令者,斩!”   就让他们狗咬狗吧,干到什么地步,就是什么地步,全都死光了……才好。   甚至幕后的绝顶高手,死光了,那就……   更加好了!   ……   同样是在这一天的晚上。   凌霄醉背着一个人,周身萦绕着凛冽霹雳一般的剑光,冲天而起,划空而去。   跟在他身边的还有独孤愁,同样的一身怒火。   凤弦歌却是不知为何稍慢一步,大抵隔了一刻钟之后,也随之而去。   却是不同的方向。   但三大高手,两先一后,联袂赶赴往某一个未知的地点。   ……   灵风山顶。   两道人影一在明,一在暗,看着天空的夜色,静静地等候。 第三百零五章 交换   “你认为,他们会来?”   “当然会来,四季轮回掌,天下无人可解!不管他们交换还是不交换,都一定会来。”   “有没有可能出现反噬?”   “当然有可能。”   “他们肯定不会真正的相信我们,事实上,我们又何曾真正相信过任何人?”   “他们必然会来,但他们的目的如何,于我们而言,不重要。”   其中那黑袍人淡淡的笑了笑:“那暂时就这样子吧,至少到目前为止,掌控局势的仍旧是我们,眼下,我们就只需要等待,仅此而已!”   另一人道:“凌霄醉和独孤愁都是号称天下第一高手,若是……”   年先生淡淡道:“就算他们是第一高手又如何?难道我们二人,在这世上,曾经怕过任何人么?”   他冷冷的笑了笑:“第一高手,不过就是我们造出来的名头而已。”   “又算得什么?”   另一人哈哈一笑,声音中的自信昭然若揭。   显然,对于所谓的第一高手这四个字,根本不以为意。   ……   蓦然,天空中骤响一声好似霹雳一般的轰然剑鸣!   一道剑光,长龙一般地从空中穿破云层,投射而下。   这一道剑光,无中生有一般在天空出现,纵然是一直注意着天空的人,也看不到,这一道剑光是如何出现的。   它似乎亘古便有。   一直就存在着。   只是在现在,才展露属于他自己的狰狞与杀机。   但一旦出现,就是无从抵御,不可抵抗。   只能伸着脖子,束手待戮。   这一道剑光的落下,让山顶上的两个人同时注目。   两个人脸色,同时的凝重起来。   两人都是意识到,什么人来了。   ……   剑光轰的一声,在天空中云层破开一个大窟窿,露出漫天星光闪闪。   而一个青衣人,就在这漫天星光之下,御虚而落,衣袂飘飘,宛若神仙中人,突然谪落凡尘。   而就在那青衣人飘然落下之际,却又有另一个灰衣人,亦随之无声无息的落将下来,不即不离地跟在青衣人的身边;若是不亲眼看到,甚至连神识都感应不到。   这样的人,举世之中,能有几个?!   凌霄醉!   独孤愁!   两大高手联袂。   而来,落在山顶之上。   “年先生,出来!”   凌霄醉一声长啸,声震四野。   暗影中,一声尽是优雅的笑声乍起,一身黑衣的年先生似乎是打开了空间门户一般的漫步而出,淡淡道:“凌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可是已有抉择了么?”   凌霄醉淡淡道:“你要人,我给你天问,但你要跟我走,去救治我小兄弟。”   话音未落,已是随手一扔,骷髅一般的顾茶凉呼的一下子被扔在年先生脚下。   只见顾茶凉满脸尽是憋屈之色,骷髅一般的脸遍布不可置信,大抵是被封住了修为,非但无法动弹,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年先生目光陡然一闪,身子亦随之挪动,非但没有上前查看,身形反而距离顾茶凉所在位置更远了几分,轻声道:“凌兄,你不会不知道顾茶凉顾兄是什么人,那么,我多言问上一句,你那位小兄弟,与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凌霄醉哼了一声道:“他跟我什么关系,都与你无关!你现在应该做的,是赶紧检查一下这个家伙是不是本人,完成这场交易,然后跟我去救人,你很闲吗?!”   年先生仍旧没有去做检查,反而又再退了一步,冷笑一声道:“能够让你凌霄醉做出这么大的牺牲,甚至放弃了天问,往轻了说是出卖朋友,往重了说就是错过自身莫大机缘,这样的大事件我怎么可能不问个清楚?”   凌霄醉冷冷道:“天问何曾是我的朋友,反而云扬小兄弟才是我的机缘,就是如此!”   年先生脸上露出来诡异的微笑:“凌霄醉,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吗?!”   凌霄醉淡淡道:“你信不信我不在意,我只会在此立誓,今天你若是不去,令到我那小兄弟殒命,那么……从今天开始,我见到四季楼的人……见一个,杀一个!你道我敢是不敢?!”   他冷漠的目光看着年先生:“这样的事情,多年之前我曾经做过一次,因情而收手,今天,未必不能再因情而继续!”   独孤愁在一边,冷冷淡淡地说道:“算我一份,我可以与你搭档一次,联手针对四季楼。四季楼的顶尖高层固然可堪一战,但其他人……相信还是可以很轻易灭杀的!”   年先生瞳孔收缩:“你们这是在威胁我?”   凌霄醉目光一抬,眼神如剑:“怎么,你可以胁迫勒索,我就不能反过来威胁你?”   年先生一声长啸,哈哈大笑:“当然可以,只不过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被人威胁了,尤其还是来自于如凌兄这样的大高手,当真许多岁月以来第一次,很是新鲜!”   凌霄醉冷淡道:“我不想再跟你扯皮了,三天内灵风山以人交易,是你提出来的条件,如今我们来了,就范了,你却一再的推脱,拖延,我威胁你又能如何,又该如何?”   “如何?你只能乖乖的接受我的威胁!”   年先生哈哈一笑,道:“若然威胁有效,你又何必抓了天问来交换,同样是威胁,效果会有不同吗?”   凌霄醉心中登时咯噔了一下子,年先生果然是智谋高超之辈;这一点破绽,他抓得很准。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怎么做有我的理由,有向你解释的义务么!”凌霄醉的目光渐渐转为凌厉:“废话少说,我现在就只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不准备,遵守先前的约定?!”   年先生哼了一声,目光中首度现出几分犹豫。   平心而论,自己既然已经窥见对方的动向有不合常理的地方,就该继续顺藤摸瓜,毕竟凌霄醉当前的选择太过出人意表,就算是迫于无奈,也不该就这么轻易的就范,甚至就算因为太过顾念云扬,多了刚才那点波折,也该更强硬一点。   但年先生转念一想,又有几分释然,所谓人要脸树要皮,凌霄醉独孤愁还有一个凤弦歌都无法解去自己的四季轮回掌,本身已经是一个污点,处于下风乃是定局。   所谓胁迫云云,固然言之成理,却需要以云扬的性命为赌注,一个不好就是小命不保,自然是下下之策,否则也不会有带顾茶凉来此交换解方之举了。   同时,凌霄醉加独孤愁联手的威胁,就算是年先生,也要相当的忌惮,尤其看着凌霄醉那一幅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样子,怎么也要多嘀咕几分的。   或者……天问顾茶凉是真的被制住了!   若是天问也无解救四季轮回掌的方法,初识天问的凌霄醉会放弃他,转思保全小兄弟也未必不在情理之中! 第三百零六章 独孤愁呢?   年先生一念及此,再看看蜷缩在地上一动不能动的顾茶凉,信手一挥之下,一道凌厉劲气实打实地击在了顾茶凉的身上,但闻顾茶凉一声闷哼,整个身子好似皮球一般原地飞起五六丈,胳膊上亦随之出现一个血洞,鲜血汨汨而出,跟着便又噗的一声重新落回地面。   年先生此际九成九的注意力仍旧在关注着凌霄醉与独孤愁两人的反应,却见这两个人都是无动于衷,一副静观其变的款。   年先生心下更定,哼了一声道:“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不得不谨慎一二,焉知你们不是合伙来赚我?我若不谨慎行事,被你们阴死了岂不冤枉?”   凌霄醉怒哼一声:“我刚才就让你检查,分明是你自己不动作,接二连三的节外生枝,现在又是这么一副的阴阳怪气?别人吃你这一套,我凌霄醉却是不吃你这一套!”   年先生哼了一声,喝道:“你们再后退十丈。”   彼此更多十丈距离,以年先生的修为,纵然变生肘腋,乍然遇袭,却也不会来不及反应,端的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安全距离。   凌霄醉淡淡道:“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你赶紧检查,要是再砌词拖延,我只会认定你是在拖延时间,彼时便是终生不死不休之格。”   年先生冷冷道:“只要你凌霄醉不与我搞手段,那么我也不会对你们食言,我只要顾茶凉,那小鬼的命对我而言,没有任何的价值!”   凌霄醉哼了一声,与独孤愁同时退后,当真退出十丈空间。   与此同时,年先生再次挥出一道劲气,绵绵密密的笼罩到了顾茶凉的身上。   这般运功一查之下,登时确认了顾茶凉果然是浑身经脉都被锁住了,就连翻翻眼皮,说一句话,都是做不到的。   整个人便如是任由宰割的羔羊一般,再无半点反抗之力。   年先生犹自不放心,更进一步查看顾茶凉的丹田气海,发现也是同样无恙,这才放下心来,淡淡道:“我已确认了凌兄的交易诚意,我这便跟你们走一趟,有借有还,有买有卖,才是彼此两清,合作愉快。”   说着一弹指,一道更为庞大的力量笼罩住了顾茶凉,却是以其本身特有功体玄能又再一次异常绵密细致地将顾茶凉体内的所有经脉全部封闭了一遍,这才恢复了顾茶凉的说话能力,含笑道:“顾兄,想不到咱们这么快就再次相见了吧。”   顾茶凉先是愤恨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目光又转为难以言喻的悲凉与萧瑟,惨笑一声道:“事已至此,顾某无话可说;年先生,只希望你……将老夫送到那里之后,可以多抽些时间去陪老夫说说话,如此便好,更无奢求。”   年先生笑吟吟的说道;“那是当然的,顾兄,其实你我都知道,你还不到死的时候。之后我一定陪你多说会儿话,再不会让你生出他往的想法。”   话音未落,径自飞起一脚,一道劲风将顾茶凉身体悠悠地托了起来,向着昏暗的山林中的某处送了过去。   哪怕到了现在,年先生还是谨慎的很,提防出现任何意外的可能。   始终没有亲身接触顾茶凉的身体,而是将顾茶凉直接送去了搭档的所在,让自己处于万全状态,不存在疏忽大意漏洞破绽,稳立于不败之地!   几乎在同时,暗影中一道人影一闪,一声浑厚的声音道:“接住了。”   凌霄醉与独孤愁更无赘言,径自拔身而起,虚空而立,口气中愈显急躁,冷漠道:“你还在等什么?那边人已经等不及了。”   年先生点点头,突然心中又有一抹疑窦滋生:“既然急于解救,你们为何不将那小鬼一并带来?”   凌霄醉勃然大怒,语气倍显森然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不清楚吗?难道不知道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吗?他身体现在已经是什么样子你会不知道?若不是凤弦歌在那边助其延命,就算你将之救下,又能剩下几分寿元,你现在问出这句话是在炫耀你的独门秘技无人可解吗?”   年先生转念一想,发觉自己这话说得确实是过分了,以云扬那小子当日中招的情况而论,较之寻常中招者还要更甚倍余,现在寿元无多,命悬一线才是正常,即便有凤弦歌一般的大修者助其延命,身体状况也好不了,多半已经跟腐朽的僵尸差不了多少。   要搬到这里来,确实要冒很大的风险。   怪不得凤弦歌这一次没有露面。   嗯,正应该是这个样子。   年先生哈哈一笑,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有劳凌兄着急久候,当真是我的罪过,走走走,咱们现在就去,四季轮回掌虽然诡谲,当只要在限期之前施救,也就只损耗中招者的几天寿元,并无更多妨碍。”   说着身子宛如青云一般的飘了起来。   到了空中,站在凌霄醉与独孤愁对面三十余丈:“咱们走吧。”   显然直到此刻,年先生的提防之心警惕性仍旧没有减弱多少,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   凌霄醉哼了一声,剑光一闪,当先而行,呼的一下子就已经出去了几百丈,独孤愁紧随在后,同样显得迫不及待,急疾而往。   年先生哈哈大笑,不即不离地随后跟上,道:“四季轮回掌的致命期限乃是四天,尚有余地,倒也不用这么着急。”   说话间,整个人已经来到了凌霄醉的左近,淡淡笑道:“此去天唐城里,以你我的脚程,不过是……”   凌霄醉仍旧当先而行,移动速度丝毫不减,随口应对道:“大家都是修行中人,如何不知个中利害,中了你那毒招,寿元极速殆尽,就算得了解方,之前损失的寿元也难以尽复,早一刻施救,便是早一份止损,当然是越快越好,无谓夜长梦多。”   年先生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道:“这话说的也是,能够让凌霄醉如此挂怀的小兄弟,我是可得罪不起的,自此之后,四季楼所属之人,绝无人敢加其一指。”   所谓打一棒子给一甜枣,年先生深谙此道,如何不知道今日之局虽然是己方占了绝对的上风,终究不免大大的得罪了凌霄醉。   而云扬纵使得救,寿元大大亏损已不可免,索性就将一份保证承诺下来,当然,这其中也暗蕴了若是凌霄醉日后再找四季楼的麻烦,首当其冲的却多半就是令凌霄醉牵挂的小兄弟!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前疾飞,不过转眼间,已经出去数千丈距离,两人便如是腾云驾雾的仙人,在空中一路并肩疾驰。   凌霄醉兀自不断催促:“快些,再快些!”   此际的凌霄醉,已经全力展开了身法,将自身移动速度提高到了极限。   年先生呵呵笑道:“放心放心,四季轮回掌虽有妨碍,只要施救得宜,并无更多隐患,尤其还有凤弦歌在那边助其续命……保证绝对坏不了你小兄弟的性命便是。”   虽然如此说,却还是加快了自身移动速度。   这一加速之下,年先生心头陡然移动,仿佛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想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无意一转头,却是耸然一惊:“独孤愁呢?”   身边一直跟着的独孤愁,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形影皆无!   甚至连他什么时候消失的,年先生都不知道! 第三百零七章 上当了!   年先生心中一凛:“独孤愁呢?!”   就在此时,年先生猛回头,身边骤起剑气龙吟,如同天边滚雷,轰然而临,凌霄醉转为悠远的声音蓦然响起:“许多年前的那一战,大家没有分出胜负,难免心中缺憾,今天适逢其会,时光正好,来来来,年先生,让我见识见识四季楼大龙头的真正本事!”   年先生登时勃然大怒:“凌霄醉,你什么意思?”   凌霄醉淡淡的笑容随着雷霆一般的剑光落入年先生眼中:“无他,只想断你一臂,如此而已,仅此而已!”   剑气如虹,剑芒蔽天,剑风呼啸,将空中风云一起屏蔽,竟是全力出击之格。   年先生身子闪动,向后急速移动,显然是不欲纠缠,意在抽身。   然而凌霄醉有心算无心之下,机杼早补,剑气直如同跗骨之蛆也似,紧随不舍,只要一个失闪,就是万劫不复:“年先生,还是放下抽身汇合的小心思吧……独孤愁已经过去多时了,你那位搭档,此刻恐怕已经凉了。你现在该做的,就只有耐心跟我在这里许久了。”   年先生怒吼如雷,长啸惊天,示警之意昭然。   “别白费力气了,就算他能够听到了,也已经无济于事,无暇分身,倒是你,再分心他顾,只怕就要先一步,魂走九泉了。”凌霄醉哈哈大笑:“来来来,看看我的凌霄十三剑,较诸往昔如何?!”   年先生骤然明白:“顾茶凉没有受制?!”   凌霄醉长啸一声,剑光化作了一片剑山:“当然!”   年先生心急如焚。   若是顾茶凉没有受制,那么自己的那个搭档提着顾茶凉完全没有防备,再这样的情况下,若是被骤起攻击……   而还有独孤愁和凤弦歌在旁……   但为什么会没有受制呢?自己检查了好几遍啊。   他越想越是着急,怒吼如雷,全力进攻,想要摆脱凌霄醉的纠缠,但凌霄醉同样是全力进攻,剑光直接编织成天罗地网,绝不让年先生脱身。   有凌霄醉这样的高手牵制,想要不付出代价直接脱身,乃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年先生空自怒吼如雷,气的肝胆都要爆炸了,却是只能陪着凌霄醉耗时间,没有半点办法脱身而去。   ……   另一边,一个黑衣人一只手拎着顾茶凉,在山野间疾走,移动速度当真是快到了极点,较之凌霄醉的最高身法也不遑多让,或者是出于谨慎的本能,他当前所选择的尽都是偏僻小路。   然而就在他翻过一个山头的微妙时刻,前方响动轰隆一声,眼前的整片山崖全无征兆地塌了下来,一道白须白发的身影,赫然出现:“放下老顾!”   那黑衣人嘿嘿一笑:“凤弦歌,这是你们所做出来的选择,怎么,想要出尔反尔,大小通吃吗??”   凤弦歌怒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老夫岂是凌霄醉那种枉顾道义之人?只要你放下老顾,咱们仍是井水不犯河水,否则,那就在此一战吧。”   这神秘人哈哈大笑:“就凭你?”   然而就在此刻,被他拎在手中,绝对没可能再动弹的顾茶凉突然暴起而攻!   而且还是两手两脚同时宛如雷霆霹雳一般的尽力出击!   这神秘人眼见变故将临,自然早已提防在心,只是他绝大部分的注意都放在凤弦歌与周遭地界之上,凤弦歌固然实力强横,却还未入其眼中,他在意的是,会否尚有其他助力帮手,但却怎么也不会防备手中动弹不得的顾茶凉,这一点,不但之前年先生有检查过,他本人也有再三的检查,更兼又再加上了一重自己的独门禁止,数重禁止层层封锁之下,顾茶凉怎么就突然间能动了,而且还是竭力发动攻击!   这一下端的变生肘腋,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的防备。   总算他修为尽展,应变神速,大吼一声之余,抖手一甩顾茶凉,令两人原本近在咫尺的间距凭空多了几分,身形猛然晃动之际,瞬时便多出了三道残影,只可惜顾茶凉距离他实在太近,纵使他如何应变得宜,那搏命攻势仍旧结结实实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噗的一声轻响,首两道残影全无抗衡余地的应声破碎;神秘人中掌之下登时一个踉跄,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身上咔嚓咔嚓,不知道什么地方骨头已经断了好几根;恨极而怒道:“顾茶凉,凤弦歌,你们死定了!”   顾茶凉一声长啸,身姿乍然舒展,转为虚空而立,淡淡道:“死是任何人也避免不了的终局,只是我们的死期,你却注定是看不到的,因为,今天死定的只有你!”   顾茶凉话音未落,又有一道剑光势如奔雷般从天而落,一个冷漠的声音说道:“不错不错,今天当真就是你死定!?”   神秘人一惊之下,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灰衣人,仗剑御空,神龙夭矫,劈开了夜幕向着自己这边飞驰而来!   来人正是独孤愁!   他不是走了么?   “你……”   黑衣人此刻如何还不知道己方上了恶当,一声大吼,便要闪身而逃。   面对独孤愁凤弦歌还有顾茶凉三人合围,当真足以狙杀此世任何一人!太危险了!   跑得稍慢,命就没了。   只可惜白发白须的凤弦歌如何肯放,即刻全力出手,还有顾茶凉,也已经亮出了紫玉箫,竭力出击!   前有凤弦歌,后有独孤愁,身侧还有个顾茶凉!   三大巅峰高手,全力出击,合力围杀眼前灾星祸首!   三人都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个神秘人乃是与自己同级的巅峰高手,更是一等一的危险人物,任何一点的疏漏或者轻视,都可能会造成难以挽回的结果。   三人既然决意出手,那么就一定要将此人彻底地留在这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神秘人一声长啸,声震百里,黑袍一闪,一根量天尺赫然上手,深吸一口气,一声暴喝:“好好好,就让我一试当世三大高手联袂之威!”   气浪滚滚,他直直的向着凤弦歌冲了过去。   在这等危急关头,他仍旧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 第三百零八章 金芒量天   在场四人之中虽属同级,修为水准相差有限,但个中是确实有实打实的强弱差距。   独孤愁与凌霄醉还有自己与年先生四个人,才算是真正的平级,实力大致相当,单打独斗,等闲难以分出高下,至于天问顾茶凉固然也属同一级数,却不免要弱上一筹,且其主修之路非以攻伐为主,真个战斗,自己有把握在三百招之内将之拿下。   凤弦歌的修为还要再弱一层,同样不以实战著称,能够与自己周旋百招就差不多是极限了。   所以,凤弦歌乃是对方合围之势中的最弱一环!   只要能够打破他的封锁,自己就能够从容而去。   反之,若是连他这一环都无能打破,那么自己今天就真的危险了!   所以他立即制定了战略,全力攻击凤弦歌这一环!   不求杀敌,但求突围!   黑衣神秘人宛如疯虎一般的冲过来,首当其从的凤弦歌顿时感觉到压力山大!   然而凤弦歌瞬间就把握到了对方的心理,现在状况显而易见,己方战力远胜对方,且围杀之局已成,对方更身负创伤在前,战力至少减了几分,但是……其真实战力仍旧在自己之上,拥有杀死自己的能力,这般强势来袭,杀意锁定自己,就是要逼自己让路!   而只要自己一退,对方就能即时逃出生天,以对方的修为,就算是受了伤,只要脱出包围圈,己方就再没可能将之灭杀于此,只能任其远扬而去。   凤弦歌心念电转之间,深吸一口气,浑身上下光芒闪烁,毫不避让的正面迎击了过去。   为今之计,只有不闪不避,硬抗!   凤弦歌亦是老尔弥辣的个性,既知当前关键,哪里还会临阵退缩,你敢挑选老夫为突破口,那老夫就要狠狠地抽你脸,让你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什么叫海枯石烂,什么叫不由分说……   事实上,在做出硬拼决定的一瞬间,凤弦歌心中其实还有一个非常奇葩的想法一闪而过:天问摆明就是与四季楼有大仇的,立场断难转圜;而凌霄醉往昔也与四季楼颇有仇怨,如今又多了四季楼毒招暗算云扬,新账旧账一起算;还有独孤愁,因为之前试剑的因由,立场同样是对立的,天问对此更早有明言:我这不已经找到俩帮手了么?   嗯,俩帮手,顾名思义,就是指独孤愁和凌霄醉两个人……   这么算下来,这其中根本就没有自己啥事儿,是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独走阳关道的。   可是现在……为毛拼命出力的偏偏成了自己呢?   凤弦歌一边全力出击,一边感觉自己其实是……很非常相当特别的冤得慌。   老夫是为毛而战斗呢!?   尤其现在,根本就是再以性命为赌注,这……这上哪说理去?!   但凤弦歌心下无论如何腹诽也好,仍旧是全力以赴,现在状况明显,围杀之局已立,若是黑衣人当真从凤弦歌这里突围而去,先不说顾茶凉三人,就只是四季楼之后的报复凤弦歌自问就受不了,今天,必须要将此獠……留下!   轰的一声巨响之余,战果即现,黑衣神秘人的搏命一击,丝毫不逊色于凌霄醉或者独孤愁两人任何一人的全力一击,凤弦歌纵使全力以赴,仍是在一声大叫之后,整个人好似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尚在空中,却早已经是鲜血狂喷,显见受创非轻。   但黑衣神秘人却也不好受,他刚才被天问偷袭,身负重伤,非但五内俱创,肋骨也断了两条。   天问的战力固然比不上凌霄醉独孤愁或者年先生,却终究属于同一级数的强者,亦是此世绝顶高手,任何人在毫无防备之下的被他全力偷袭得手,也是断断好受不了的。   刚才黑衣神秘人为了突围,全力出击,威势赫赫,等闲难撄其锋,然而骨子里更多却是希图侥幸,盼凤弦歌生出明哲保身之心,自己便可逃出生天。   只可惜他的拼命反扑,引来了反效果,引动了凤弦歌不退不让的正面迎击,凤弦歌又不是等闲庸手,几百年的邪医酒神,没有相当的实力,何能活到现在?   凤弦歌拼尽全力的决绝一击,登时让黑衣神秘人伤上加伤,原本就已伤损的五脏六腑,直如天翻地覆一般的不断搅动,眼前一黑,一口血箭噗的一声吐了出来。   风声凌厉更甚,独孤愁的攻势只相差一线,就已经临身。   黑衣神秘人原本踉跄的身子陡然一顿,随即便如同柳絮一般在空中随风舞动;似乎毫不受力,又好似顺着独孤愁的来袭之力,籍劲而走,然而独孤愁的攻击又岂是这么容易就能卸劲借力的?   再度受到冲击的黑衣人又是一口血喷出来,然而其手中的那柄量天尺却于此刻骤然发出万道毫光。   无数道宛如光线一般的细细金芒,陡然飞射出去,瞬时间遮盖了周遭方圆数十丈的所有空间。   “金芒量天!”   凤弦歌,独孤愁,天问三人同时一声大喝。   “你是梁沧海?!”   “想不到当年横跨黑白两道,威慑三江五湖的一代怪杰,如今居然沦为了四季楼的一个见不得人的角色!”   凤弦歌抹去嘴角的鲜血,颤巍巍的站着,竟自止不住眼中的震惊之色。   梁沧海一声长啸,浑然未曾理会自己隐匿已久的身份乍然泄露之事,如同一支箭矢,急疾往外飞去。   身份败露已成定局,那就无谓多说,一切仍依活下去为第一首要!   金芒量天。   当年梁沧海就是以一柄量天尺,打遍天下罕逢敌手,成就偌大名声;只是相比较于他本人,他手中的量天尺更为脍炙人口,因为这量天尺除了是一件奇门兵器,还是江湖中排名前几位的玄异暗器!   这量天尺乃以无数道细细的金毫针聚合而成,所谓金芒量天,却是将此量天尺的特性表露无遗,要知构成量天尺的金毫针近乎于毫无重量可言,聚合成尺,亦是轻若鸿毛,然而那金毫针带有某种奇异的弯曲度,一旦扎破人的肌肤表皮,便能够顺着血液,钻入人的身体,难以驱除!   举凡是中招者,纵使修为如何了得,尽都难逃一死!   甚至连梁沧海自己,对这样的伤势都是无能为力!   是故当年,又被江湖中人称之为:“绝毒金芒。”   但就在梁沧海名声日盛,威震大陆的时候,此人却莫名的消失了。   时至今日,已经至少数百年岁月没有人见过这个人,都以为他早已经作古了。   顾茶凉等人自然更加难以想象想到他非但还活着,而且还成为了四季楼的主要暗中力量。 第三百零九章 死战   独孤愁一声断喝,手中剑悍然一挥,半空中呼的一下子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所有金芒如飞蛾扑火,全部进入漩涡之中,随即便是轰然一震。   显而易见,独孤愁这一手应付的当,不但尽挡金芒,更籍此又跟梁沧海隔空拼了一击。   金芒即时倒飞而回,向着梁沧海后背疾飞而去。   这一拼之下,独孤愁虽然尽挫量天金芒锋锐,却不可避免的承受了相当的冲击力,身形就是一滞。   梁沧海不待金芒回返,身子向左而来,却是再度主动出击,与顾茶凉毫无花假地对了一掌,这一拼,高下立判,连番受创的梁沧海被顾茶凉一掌震飞!   嗯,不对,与其说梁沧海是被顾茶凉一掌震飞,倒不如说是他借着这一掌对拼的反震之力,一个跟头翻出去,乘势而退,落点赫然已经脱出了三人的包围范围。   如果不是一道剑芒正好来到梁沧海退走路线的必经之路上,那梁沧海没准就真的就此脱身而去了!   是的,一道满盈黯然销魂氛围的浩然剑气有如长龙一般飞至,后发先至,先一步抵达了梁沧海的目标落点,森寒的剑气亦随之罩体而来。   梁沧海大叫一声,刚刚才回到手中的量天尺就此脱手倒打而出。   脱手而出的量天尺正面硬撼乍然来袭的浩然剑气,两者展开了最极端,毫无花假,毫无取巧余地的正面冲击!   金芒量天虽然享誉已久,乃是不世出的神兵利器,但更多还在于其材质特异,更注重其杀伤力,抗击打能力却非是其擅长,若是寻常对决或者还能不落下风,但如现在这般,梁沧海接连受创,战力大打折扣,此刻又兼仓促反击,加注在量天尺上的玄气威能至多不过平时的两成,贸然对上异常强横的剑气来袭,岂有幸理。   只闻噗地一声闷响,这一柄纵横江湖名震天下的独门奇兵量天尺就此化作了漫天金粉,于世同尘。   梁沧海心痛的大叫一声,接着又是一声惨哼,肩膀上多出来一个透明的窟窿。   独孤愁断情剑全力一击,非但将他的兵器直接击碎,更将他的肩膀一举洞穿。   噗!   顾茶凉神出鬼没的出现,凌空一掌,结结实实地击在梁沧海背上,梁沧海再发一声闷哼,整个身子好似断线风筝一般的跌落尘埃,落地之余兀自接连两个踉跄,几乎站立不住。   头顶上阴影笼罩而落,独孤愁仍旧没有停止追袭,剑光自空而落,如同骤雨倾盆一般瓢泼而下。   顾茶凉更不怠慢,径自展开近身攻势,各种攻击不断袭来,招招致命,式式无生。   唯有凤弦歌站在稍远处,闭目调息,存在感薄弱至极;真不是他不想参战,而是刚才他硬受了梁沧海以拼命之势发出的突围一击,勉力硬接之下几乎被打得当场神魂俱灭,此刻还能站着,已经是一件极为不容易的事情,对于此役,再无能介入了。   但他给予的贡献已经足够,此际即便只得独孤愁与顾茶凉,也足以令到现在的梁沧海插翅难飞!   梁沧海咬着牙,身子就如同钉在地面上一般,全力防守,力保不失。   连番意外,他的伤已经严重到了一定地步。   他现在已经再没有突围而出的打算了,以他现在的状况,绝没可能凭一己之力逃出生天。   唯一的指望就只有多坚持一刻是一刻。   毕竟他深信,自己的搭档一定会来救自己!   对方空余人手就只剩下凌霄醉一人,年先生虽未必可以制胜,赶来驰援自己却足胜任。   关键的问题反而在于……   自己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了。   两大高手全力施为,联袂进攻,直接将梁沧海压在方圆三丈之内,动弹不得;已经是完全被动挨打的局面,且这道防线还在不断被压缩的过程中,随时都可能彻底坍塌。   但梁沧海不断地咬牙催谷,发动生命潜力秘法激发战力,纵使口中生命精血一口一口的喷出来,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还有头发,亦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一大半都变得雪白,但他始终稳得住,竭力抗衡两大高手的联袂杀招。   此际的梁沧海,形容凄厉如鬼,他的五官七窍,每一刻都有汨汨鲜血喷出;他刚才承受独孤剑所伤的那一条肩膀,这会早已经被完全打碎。   背上胸前,都有白惨惨的骨头茬子裸露,一条腿也已经一瘸一拐,口中不断地吐血,但他就是不肯放弃,面对两大超级高手联手围攻,始终屹立不倒!   甚至还曾乘隙发动搏命一般的反扑,换取一点点的喘息余地。   一位绝世高手,在如斯绝境中的努力坚持,这般难以磨灭摧折的韧性,足以让所有人都能感到震惊!   明明是处在这等必死的绝境氛围之中,梁沧海的双目目光仍旧坚定而冷静,丝毫不见慌乱。   纵使他现在整个人时刻都感觉自己已是强弩之末,脑海中尽是无边混沌,甚至连视线也再难聚焦,但他更知道,只要自己这最后一口气松懈下来,那才是真的完了!   只要这最后一口气还在维系,他就有信心,撑到自己的搭档前来!   必须要撑下去,一定要撑下去!   又是一轮攻击之后,梁沧海的头发已经全部变成了雪白,更兼没有半点的光泽,一如全无没生命活力一般,就如同一蓬枯草。   可是独孤愁的剑光仍旧森寒,再度从三个方向痛下杀手,意在必杀之心昭然。   “梁沧海,放弃吧。”独孤愁淡淡道:“有凌霄醉牵制你的搭档,他是注定过不来的。”   梁沧海的双掌在经历多番剑气磨砺之下,早已经变成了骨头架子,半丝血肉也无,却仍旧疯狂挥舞着,兀自劲风凌厉,当当当作响,将独孤愁所有来袭剑光尽数封挡在外面。   这会的梁沧海不是不想反驳,事实上他很想反驳,自我激励,但他却更知道,自己这会一旦开口,得到不会是激励,只会将这最后一口气,泄掉而已。   若是那样的话,自己才是真正的,完了!   顾茶凉攻势忽然一顿,莫名所以的回头看了看,淡淡开口道:“梁沧海,你也是一代高手,奋战至此,难能可贵,若是你肯自行了断,我等不灭你神魂,留你有转世之机。” 第三百一十章 逃出生天?   如凌霄醉、年先生、顾茶凉这等绝颠强者,神魂内蕴早已超愈常理,纵然神魂破碎,但只要有一丝残魂进入轮回,下一世也有相当的机会重新寻回这一世的修行经历心境成就,这也是之前顾茶凉欲求三生三世绝魂酒之时,凤弦歌惊讶莫名的原由,因为喝下三生三世绝魂酒便是神魂尽灭,绝无侥幸。   此际顾茶凉开出只要梁沧海自行了断,就放梁沧海神魂尽归轮回,也可以说是放一条生路了!   但梁沧海仍是不答,沉默反击,持续抵抗独孤愁的剑气攻势。   独孤愁道:“何必这般负隅顽抗,徒劳挣扎,你那个搭档若是能来,早就来了,现在仍旧未来,便是一定来不了的。”“面对凌霄醉的全力拦截,他除非愿意做出重大牺牲……只是,他会为了驰援你,而付出那样的代价吗?!”   顾茶凉接着说道:“梁沧海,自家人最知自家事,现在你还笃定年先生一定回来救你吗?!罢了,我再不会出手,念你是一条汉子,你和独孤愁单打独斗吧。由他送你上路,总比你被围殴而死要荣耀得多。”   听闻种种冷嘲热讽,梁沧海的反击力度竟不减反增,咽喉中亦是忍不住的嗬嗬直响。   他现在实在很想呸顾茶凉一口唾沫,呸在那张可恶的老脸上,然后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一顿:“你们他么的上来就偷袭,先把我打伤,然后三个人围攻于我,一直把我打的奄奄一息了,比死人也强不了多少,才让我跟独孤愁单打独斗……”   “做人怎么能如此厚颜无耻呢!”   但他心有余力不足,真心的说不出来,甚至眼前已经是越来越模糊了,愈发地自己正在向着无尽深渊坠落下去,一直的坠落,似乎永远都不倒底一般。   独孤愁也向着那边看了一眼,皱起眉头,凌霄醉怎么还没将人放过来?   你咋不按剧本走……难道还真的将年先生杀了!?   便在这时,半空中一声霹雳炸响,震撼霄汉,一道紫金色的光芒以惊雷掣电之势骤然从空而落。   这一道光芒来袭之声势,大大地超出了众人想象之范畴。   “全力出手,格杀梁沧海!”独孤愁一声大喝。   刚刚才口口声声不再出手的顾茶凉全无犹豫,再度出手,而且是全力出手,宛如拼命的全力以赴,唯恐不能尽速至目标于死地。   于是乎,萦绕着无边杀意的无数光幕,向着已经摇摇欲坠的梁沧海身上狂轰乱砸下去。   然而半空中长啸震天,一道人影就在漫天刀光剑影拳掌杀势的笼罩之下急冲而至,强势冲了进来。   当当当……   首先是独孤愁的剑,不知道遭遇到了什么兵器,发出一连串的响动,竟要独孤愁再催玄气灌注长剑,这才强压了几乎被震飞而起的趋势。   顾茶凉那边更是不堪,一声闷哼之余,一个跟头倒翻而出,显然是被那贸然介入战团者打飞的;   稍远处的凤弦歌蓦然开眼,触目所及,却见一道浑身血迹斑斑的黑衣身影轰然而落,跟着便是单手一个盘旋,登时有无数毫光即时以席卷之势向着四面八方射出。   紧跟着,又闻轰然一声爆响,但见无数黑雾随着那一声爆响,就此弥漫开来,刹那间就笼罩方圆百丈地界,连天接地,蔽日遮天。   一个森冷的声音道:“各位此番深情厚意,大德难忘,此生此世,必有轮回!”   话音未落,一团比黑雾更甚的黑影作势冲天而起,脱离战局。   “想走?哪有这么容易!”   非但独孤愁御剑而起,顾茶凉亦是舞动紫玉箫,化作一道紫光衔尾追击。   甚至连在一边调息的凤弦歌,此刻也奋力出手,无数的刀光闪现,直冲黑雾之中。   黑雾之中骤现一声闷哼,似乎内中之人因为这一连串的攻击而受了伤。   然而顾茶凉等三人亦承受了相当的反击,首先是顾茶凉,噗地一声喷出了一口老血,踉踉跄跄退后十多丈;独孤愁一声闷哼,身子摇晃不已,长剑居然没有再递出去。   还有凤弦歌,也因为这一拼伤上加伤,滚地葫芦一般的滚了出去,狼狈万状。   就在三人被击退的同时,浓雾中黑色人影再度扶摇而起,只是全身上下兀自在不断地飙射鲜血,凌空飞起,冲出浓雾,他的肋下,还夹着一个人,不是那梁沧海还有何人!   流血的身躯在空中一折,又是一声长啸震天,整个人如同一条怒龙般滚滚涌向远方,只不过眨眨眼的功夫,就已经不见踪影。   独孤愁等人再欲追赶,已然不及。   然而就在此时,半空中乍然传来了凌霄醉的声音:“哪里走?!给我留下!”   天际乍现如同太阳一般的绚烂剑光,遍洒空中百里山河;遥远的彼端再次传出一声闷哼,便彻底的再无下文了。   一道充满了愤恨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好,好,好得很!今日之事,我记住了!”   凌霄醉的身子自空中缓缓落下。   四个人,凤弦歌躺在世上,顾茶凉靠在半截树干上,独孤愁抬头看来,四人八只眼睛相互看了看,尽都是从嘴角露出来一个笑容。   “你要是再不将他放过来……我们说不得也就只能真的将梁沧海打杀了……”顾茶凉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凌霄醉咳嗽一声:“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以年先生的谨慎,若是放他走得太容易,他反而会怀疑;所以我只让他喷了两次心头血,这代价该当未到他的底线……”   独孤愁叹口气,道:“老顾说的话,确实是夸大了几分……就算是年先生再晚来片刻,我想这个梁沧海仍旧可以坚持……这等高手,岂是那么容易便垮掉的。”   “我们三人联手,固然稳操胜券,占尽上风,但对方不惜一切的保住性命;不惜将生命潜力神魂潜力灵魂潜力……全部激发出来,就只求苟延残喘;其求生意念难以动摇,老顾所谓放其神魂转世的攻心之策,全无收效,不过浪费口舌而已。”。   独孤愁道:“所以说,或许再晚一会这个梁沧海真会被我们干掉,但此刻绝不至于。”   凌霄醉点点头。   这跟他猜测的,基本一致。   正如独孤愁所说的这个原因,也正是这个世间越是顶尖高手越是不容易杀死的关键之所在。   哪怕是同级数的三个高手围攻一人,充其量也就是占据上风,稳操胜券,但说到当真要击杀他,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当真死关临头,被围攻之人多半都会选择不断地催谷所有潜力来保命;纵使这种潜力,这种生命本源被催发,往往好多年甚至一辈子也补不回来了也在所不惜。   因为唯有活下去才能谈到之后,眼前才是需要顾到的关键。   反而是占据上风的几个人却绝对不可能采用这样的做法:己方综合实力远胜对方,即便对方以极端方法负隅顽抗,自己熬一熬,还是可以搞定对方的,实在没必要硬跟对方火并,两败俱伤,甚至两败俱亡!   所以在这样的对比之下,敌人只要拼命,还是很有可能脱身而去的,就拿今日之局来说,若是凤弦歌临阵退缩,那所谓必杀之局,就只是一个笑话了。   “接下来的后续,就要看凤兄的了。”凌霄醉三人同时转头看着凤弦歌。 第三百一十一章 你们真的是来看热闹的?!   凤弦歌苦笑一声,颤巍巍的站起身来,白眼狂翻,没好气的道:“若是对方的实力再高一线的话,你们想要看我的就需要到地下去看了!”   心有余悸。   刚才那一下子……好悬啊!   我感觉自己的小命,已经到了阎王殿门口,而且到里面打了个转……   独孤愁三人哈哈一笑,知道刚才凤弦歌的处境那是何等的危险。赶紧上前献殷勤,顾茶凉拿出来一颗丹药,凌霄醉与独孤愁两人同时伸手,运功帮凤弦歌疗伤。   片刻之后,凤弦歌缓过一口气,道:“好了好了,可以了。”   说罢勉强支撑着从怀中取出一个通体皆是雪白色的奇异竹筒。   才一打开盖子,便有一条浑身雪白的小蛇蜿蜿而出,在凤弦歌手上亲昵的盘着。   三人愕然发现,这条小蛇爬出来的时候分明是通体雪白的,然而去到凤弦歌手上的时候,却瞬时间变成了与凤弦歌的手一样的色泽。   若有早有所见,只怕连三人之目力也未必能够看得出来凤弦歌手上此际居然还有条蛇。   凤弦歌给那小蛇喂了一颗小小的白色丹药,然后就将小蛇放在了那梁沧海吐出来的鲜血血迹旁边。   小蛇在刚落地的瞬间,身体颜色再度变化,一下子就变做了与地面相同颜色,及至它慢慢爬过去闻到血迹的时候,身子却又再度恢复为雪白色,在血迹上舔了一口。   是时,一道红线沿着小蛇雪白的身体飞速渗入。   然后小蛇仰起头,慢慢转动,这转动却是越来越快,最后,朝向了年先生两人离去的方向。   “去吧。”凤弦歌轻声道。   小蛇又自缓缓爬了一圈,突然呼的一下子跳了起来,随即便异常突兀的消失不见!   彻彻底底的不见了踪影!   这等移动速度,令到除了凤弦歌之外的三大高手尽都瞠目结舌,满眼的难以置信!   “行了?”   “行了!”   凤弦歌老神在在:“我的小白白玩追踪,平生还从未失败过!”   ……   天唐城外的一场世纪之战,惊世骇俗,然而除了当事者六个人之外竟再无任何人知悉。   本来如此大战,动静非小,战斗发生地点也不是距离天唐城太遥远,本该被高深修行者察觉,只是……现在的天唐城内,同样有大战发生,且这场大战一路干到了黎明破晓,尤未尽止。   而作为世纪之战唯一该参加而未参加的当事人云扬,全程旁观了这场天唐城内的大战——   这场大战很难说有胜利者,四季楼一方所属的高手们几乎死伤殆尽;而杀手们更加是死得不计其数。   地面上的尸体,铺出去了厚厚的一层。   打到后来,恨别离与洪斩这两大杀手传奇率领麾下高手亲自出手,终于将四季楼的终端力量悉数逼了出来,战事也从此进入了最极端的状况之中。   霜雪剑等三人连同四季楼九位道境能者,如同猛虎出闸一般冲了出来;洪斩与恨别离几乎瞬时间就觉压力山大,同时还有头大!   本来单以个人修为而论,他们两人连同无情楼血刀堂四位副手,任何一个人都能稳稳压住四季楼这十二个人的随便一个,彼此高端战力综合比较,杀手一方丝毫不落下风。   但实际的交战情况却不能这么计算,四季楼以十二位高端修者为攻击主力,并不针对一点,展开捉对厮杀;杀手这边的六大高手便要首尾难顾,应付为艰了;   双方早对彼此实力了然,四季楼方面发动总攻之际,其中六位高手直接就冲向了恨别离等人,倒也不求战胜,只是死死地将之缠住,一味拖战,令其无暇分身。   而雪霜剑三人与另外的三人则是强势扑入了杀手群里,大开杀戒,一时间满目尽是血肉横飞,血流成河。   以这六个人的修为实力,针对实力至少相差一个大境界的杀手,直如虎入羊群,难有抗衡余地。   恨别离如何不知道对方想法,可是急切之间根本难以打破这层困局,恨极之下一声长啸骤起,按耐不住的大怒一声道:“森罗庭!难道你们此次就只是来看热闹的不成么?”   本来在他预料之中,自己这句话一出口,就等同是向森罗庭来人服了软,甚至是欠下了一个大大的人情,再加上森罗庭之前就跟四季楼结下大仇,合该出力相助,双方胜负之机只差一线,只要森罗庭十殿阎君之中数人出手,稍稍抑制住剑霜雪等六人,自己等六人尽速击杀对手,就可在避免己方大量伤亡的情况下,全歼四季楼所有人手。   这本是于人于己全然有益的做法,森罗庭赴战之人不会看不出个中关窍,更加没有理由不这么做,尤其现在还是自己出声求援,更平白多了一个人情!   然而但他这句话说出去之后,非但没有得到任何回音,反而一直笼罩在上空的冥雾也都在片刻之后迅速的消失了……   消失了!!   无数杀手甚至忘了战斗,刹那间就是目瞪口呆。   这……这是什么神展开?   眼见如此变化,恨别离与洪斩只感觉心头一片冰凉,一种被欺骗,被背叛的愤怒,有如大火燎原一般熊熊升起!   森罗庭分明来了,却在这个微妙关头放了鸽子!   原来,他们根本就没打算出手,就只是来看热闹的,甚至是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明悟了这一点,两人几乎当场气得身体都爆炸了,身为杀手界新一代传奇传说的他们,此生何曾被人耍得如此凄惨过?!   心情激荡之下,居然被四季楼高手抓住机会,窥得破绽,竟至险象环生。   两人终是当世有数高手,迅速稳定心神,稳住阵脚,他们的本身修为要较各自的对手胜过不止一筹,否则刚才的那一瞬间激动,当真就要被翻盘了,此际心神一稳,便即迅速重占上风。   他们俩的对手也自机警,也将战法改回到之前以缠战拖战为主的方式,绝不跟两人硬拼。   恨别离心念电转,一份明悟油然而生:森罗庭不肯参战才是真正合乎他们利益的方式方法,森罗庭之前被四季楼重创,整体实力十不存一,已呈式微之格,所谓当世杀手组织首席已经名不副实。   再反观自己的无情楼,原本就是仅次于森罗庭的第二大杀手组织,此次又发出了杀手界的超级信物绝杀令,若是此次围歼四季楼之役取得大胜,非但杀手组织的排名必然改写,连森罗庭之后是否还能跻身上手组织前列都是一个问题!   …… 第三百一十二章 黄雀在后!   当前四季楼如今战略得益,一众杀手损失惨重,而且伤亡数字还在持续增加,虽然这种状况对于最终战局的结果不会有实际影响,因为最终结果一定是杀手一方获胜,但这种情况才该是森罗庭所最乐见的情况,因为若是来此赴战的各方杀手陨落太多,无情楼与血刀堂势必再难有公信力,所谓杀手界之龙头老大梦想只会沦为泡影。   甚至就算此役最终尽歼四季楼高手,相信血刀堂无情楼也必然会因此而付出相当的代价,这还没有计算四季楼后续的报复在内。   所以,森罗庭在此临阵退缩,竟是合情合理,意料之中,情理之内的事情!   恨别离一念及此,恨意反而大减,迅速得出一个结论,必须尽速消灭当前的四季楼高手,也就是……必须要动用隐藏的杀手锏了,若是再延迟下去……今夜只怕就要满盘皆输了!   恨别离一声长啸,手腕一抖,一朵血红色的烟花突兀升起。   然而打出这一道血色烟花的同时,恨别离与洪斩的心却在滴血。   因为这股实力乃是自己隐藏于无情楼以及血刀堂的最后力量;其中还包括了在这段时间里新招揽的一些高阶杀手。   当真是自己的最后底牌。   本来以恨别离与洪斩的预计,此战己方无论人力还是综合实力尽都远胜四季楼,还有森罗庭这样的老牌子同行为援,这张底牌不过是作为万一的后手而设,也就是所谓的杀手后招,然然而非但四季楼的战力大出预料,战略更是精妙,极具针对性,令到杀手一边的损失远远超出预期。   更兼森罗庭临阵抽身,局势已至堪虞之境,若是再耽搁下去,没准各方赴战之杀手就要先一步战意崩溃了,所以现在唯有将这些人填充进来,尽速了结此役。   然而只要一想到这一战的损耗,两大巨头当真是连心肝都要疼痛到不能忍受的地步了。   随着一声号令,无数的刀光剑影各色光芒突然间席卷了整个夜空。   无数灰衣杀手纷纷现身,然而这些骤现的身影却极尽诡谲之能事,虚幻不实,更随着一阵爆响,漫天烟尘轰然而起之余,尽数消失在那片骤起的夜雾之中。   可是弥漫在空中的杀机,却是瞬时间浓烈了许多倍。   亦是以此为始,四季楼方面的高手们开始出现死伤。   两大杀手组织这一次召唤出来的力量,虽然人数并不是很多,但质量却是高得骇人。   单纯以武力来说,几乎每一个都有在外面江湖中开宗立派的强横实力!   是以这些人一旦出手介入,四季楼这边倚为长城的最后力量,即时被遏制了下去。   更于片刻光景之后,便即出现了死伤!   恨别离更无保留,青衣仗剑,身子如风一般转动,忽而在东忽而在西,眼中精光闪烁,全力对四季楼最后的力量展开清缴!   洪斩自然也不甘示弱,两人或者一左一右,或者一南一北,遥相呼应,大开杀戒!   身在暗影处观察的云扬见到这一幕不禁皱起了眉头。   就当前这般架势,四季楼败局已定,雪霜剑三人甚至都没有可以突围而出的机会;只要再僵持片刻,双方实力将会彻底失衡,三人必然会丧命在这一战之中。   事实上,三人现在的情况便已经堪虞,雪尊者一身白衣已然遍布血花;剑尊者更是连头皮都被削掉了一块,也就只霜尊者幸保不失而已。   云扬抬头,看向不远处的一片冥雾,随即便又收回目光。   接着又有几声惨叫先后响起,却是又有五位四季楼的高手接连死于非命;而杀手们这一轮付出的,仅止于三个人重伤而已!   再过片刻,又是一连串惨叫响动,恨别离洪斩两人一南一北,强势出击,将四季楼方面除了三大尊者的另四位高手尽数灭杀在这一次的穿插之中。   至此,四季楼方面就只剩下了雪霜剑三人。   是时,超过百位杀手,纷纷显现身形,无数道冷冽目光齐齐聚焦于场中摇摇欲坠的三人身上。   这一战,终于到了尾声!   然而这场战事却已有足足超过一千五百位的成名杀手,永久地倒在了这里。   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数字!   可是这笔巨大伤亡数字,所换来的就只得四季楼不到二百人的性命而已!   杀手方面,此役虽胜实败,大大的得不偿失!   恨别离一挥手,己方所有人停止攻击,其鹰隼一般的眼睛注视着雪尊者,道:“雪尊者,现在这一战已经告一段落,但本座有一件事不解,若是不问个清楚实在心有不甘,不知道雪尊者可否在这最后关口,为本座解答一下?”   雪尊者呛咳一声,惨笑道:“不解的疑问?心有不甘?太好了!我原本犹恨力有不足,无能杀你,不免抱恨而亡,但若是将你这份不解进入地下,让你这一辈子疑神疑鬼,也不失为一桩大快人心的美事。”   剑尊者与霜尊者同时大笑,丝毫不以当前劣况挂心。   恨别离目光越来越冷,越来越是凌厉,淡淡道:“看来,三位尊者乃是不想回答了?”   剑尊者呸了一口唾沫,仰起了脖子,不屑地说道:“回答你?你算个什么玩意?!”   恨别离缓缓点头,杀机不断地暴炽,一字字道:“好,很好!”   他一挥手:“杀!”   所有杀手同时动作,无边杀机杀意笼罩三大尊者。   便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呼啸突兀响起,一个阴沉的声音说道:“这边!”   与此同时,整个院子里猛然爆发出强烈至极的强光;便如同一个太阳猛然掉落到了院子里。   举凡杀手,必然更习惯于黑暗氛围,唯有那样才更有安全感,此际遭遇如此强光照射,瞬间睁目如盲,警惕之心大作,纷纷本能地闭上眼睛,兵器舞的风雨不透,先以护住自身为首要。   雪霜剑三人骤遇变故,却是应变神速,疾冲而出!   暗影中,一道影影绰绰若虚若实的身影现身高空,双手连扬,呼呼呼呼呼的破风声不绝于耳……   随即,好像有无数高手同时出手……   无数的暗器,便如是狂风暴雨一般在雪霜剑三人身后形成了一道近乎密不透风的墙。   “不要放走了四季楼余孽!”   恨别离亦是久经大敌之辈,反应最速,更知若是被三大尊者全身而退,只会后患无穷,一声大吼之下,就要展开追击;不意半空中再响一声阴恻恻的笑:“谁是余孽?”   话音未落,一道强横至极的力量陡然袭来。   恨别离这会眼睛还处在不断流眼泪的狼狈境地之中,追击不过勉力为之,乍然遇袭之下,凭着本能,顺着风声来临的方向挥出一剑。   当的一声脆响,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剑到底打到了什么,却见浓浓的烟雾腾腾升起。   强光之后,又有浓密烟雾席卷,瞬时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氛围之中。   及至烟雾散去,一众杀手们放眼看去,但见星河耿耿,明月在天,地上一地的鲜血残肢,四季楼的三大尊者,居然就这么影踪全无!   甚至,都不知道是什么人将他们救了出去! 第三百一十三章 你为了什么?   出动这么多人手,付出了这么沉重的代价,居然没有能留下敌方最重要的三个人!   这一役,竟然连惨胜都算不得了!   恨别离七窍生烟:“搜!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将这三个人找出来!”   ……   脱出死劫的剑尊者三人现在很有点懵逼,不知所措的感慨——   说起来他们三人现如今的目的很简单粗暴,一则是为了兄弟报仇,二则还有因为深恨四季楼利用他们培育神骨,却又不将他们当人看而予以报复;但三人还真就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够掀起如此之大的江湖浩劫。   他们固然有尽力将四季楼在天唐城这一边的力量毫无保留全无遗漏的尽数集中起来,却绝不曾想到,向来只跟随在老大们身边的一些护卫,居然也肯听他们的调派,参与了此役。   然而明了双方综合实力差距的他们,虽然安排布置了多手准备,战术战略各有针对,成效显著,然而此局终局早已注定,三人压根就没有想着自己等三人最终还能够活下去;就只是想着能杀多少算多少,最大限度的灭杀对手而已。   只要完成了既定战略,便是为兄弟报了仇,在折损了四季楼人力的同时,还为四季楼惹了麻烦,如此纵然身死在这一场大劫之中,也可以含笑九泉的。   但三人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时候,最终结果是自己招来的四季楼人手全部死得干干净净,两大杀手组织自身,以及他们招来的各方杀手损失惨重,自己三人在势穷最后关头,反而逃出了生天。   面对这个结果,三人一时间都有一种如同做梦的感觉萦绕心头,几乎不敢置信这一现实。   在某个隐秘的地方,兀自惊疑未定的三个人面面相觑。   “到底是谁救了我们?”剑尊者有些纳闷:“难道我们在天唐城还伏有后手?这个我怎么不知道?”   另外两人也是满脸的迷惘,剑尊者的疑问同样是他们的疑问,只不过剑尊者先一步问出来了而已。   是啊,到底谁救了咱们?!   纵然四季楼有后手,但是……若是说他们救了咱们,却是一万个不相信。   门开。   一位轻裘缓带的紫衣公子,施施然地走了进来,面带微笑,气度闲雅:“三位尊者,有礼了。”   “云公子?是你?”三大尊者见到眼前人又再度大吃一惊,甚至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诧然道:“怎么会是你?”   这三人与云扬可说一直都有恩怨纠缠;从最开始的剑尊者性命下半生身因缘际会,到之后的铁骨关再会,乃至近期的挑拨鼓动,无不一点点一滴滴的拨动几人命运轨迹,及至前者,云扬恪守江湖道义,将冰尊者的遗言带到,三人心下已经感觉欠了对方一个莫大人情,好感度自然极度飙升。   却怎么也想不到,己方三人再面对整个天下所有杀手如此险恶的局势下,居然又是云扬出手救了自己三人。   这恩德可就有点太大了,前恩未还,又欠下这等救命之恩,貌似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怎么不能是我?其实话应该说回来,天唐城中,除了我之外,还有谁有这份能耐?!”云扬淡淡的笑了笑。   三人兀自满面茫然的坐下来,一时间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霜尊者沉吟半晌之后,才终于打破了僵局:“事实已在眼前,我等自然再不会怀疑公子的能力,但不知云公子为何要如此做?”   雪尊者与剑尊者都是精神一振。   这个问题问得好。   你救了我们,绝对是有目的的。   “还真就不为什么。”   云扬微笑:“三位请放宽心,云扬绝对不会籍此施恩,便妄图将三位尊者收为己用,这一点起码的道义,云扬还有的。”   三人心底最担心的还真就是此说,毕竟已经欠了云扬这么多的人情,若是对方真的提出来要自己三人为他效力,这话还真没法回答。   三人不情愿是肯定的,但要是直接拒绝的话,却又委实的好说不好听,自己这关都过不去。   欠人太多了啊。   及至此刻听到云扬这句话,三人不禁齐齐松下了一口气。   “那……”   霜尊者放下一块心头大石的同时却又更加迷惑了。   “没那么多的为什么。”云扬顿了一顿才又深沉道:“与三位尊者相识之初,因为很多的误会,令到大家处在了对立面之上;甚至一直到现在,嫌隙仍存。”   “但三位尊者请想,咱们最初的矛盾焦点在哪里,也就不难想出云某为何会对三位尊者抱有的善意。”   “三位尊者为了自己兄弟所做的事情,在云某看来,感天动地;而这种兄弟情义,正是云某一直追求乃至尽力而为的。”   他轻轻感叹了一口气,充满了感情地说道:“我也是有兄弟的人,我也可以为了我的兄弟什么都不顾的。”   三人尽都深切地感受云扬这句话之中所蕴含的深刻感情,那绝对是从心底里说出来的掏心窝子的话,不存丝毫花假!   再回想当日之所以与云扬发生的龌龊,根源当真就是云扬豁命相救雷动天,当真是在凸显其对兄弟情谊的看重,正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如何不心生感触,感同身受。   “能够为了兄弟不顾一切的人,云某以为断不应该就这么死去。”云扬坦然道:“所以,就算只是为了这个,云某便有出手的理由。”   “救下三位,一来可以让冰尊者在九泉之下,免为兄弟伤心难过;二来也可为人间保留着一段兄弟佳话。”   这一番话,每一字每一句尽都发自肺腑,诚心诚意,三人愈发的动容感叹。   雪尊者为首,三人同时行礼:“多谢云公子厚意。”   剑尊者在三人中乃是脾气最为暴躁的人,同时也最为心直口快,道:“刚才云公子说起兄弟,在下有一句话,却是不吐不快。”   云扬道:“剑尊者请说。”   剑尊者道:“我知道云公子口中所说的兄弟乃是那雷动天!但恕在下直言,那个雷动天与云公子你的为人行事,却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天差地别,何能相提并论,我敢在此断言一句,此人对公子必然包藏祸心,云公子不可不防。”   “对兄弟讲义气本是无可厚非之事,然而与一个骗子讲义气,非但毫无用处,反要深受其害,遗祸深远。” 第三百一十四章 还有两人!   霜尊者与雪尊者不停地给他使眼色,但剑尊者还是不管不顾的说出来,最后道:“我知道这番话云公子不乐意听;且这番话从我这个与之有嫌隙的人口中说出,也颇有挑拨之嫌疑;但还是说了,云公子见谅。”   云扬闻言沉默了许久,半晌后才终于轻轻点头,道:“云某明白尊者好意,只是……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头一个就是讲究个眼缘,过往种种更是一言难尽。退一万步说……人生在世,谁还能没有一点自己的私心杂念……谁又能保证自己一定没有一点自己的小心机小目的……我以后……”   他艰难的点点头,道:“我会小心……尽量做到心中有数便是。”   “如此最好,公子雅量高致,从善如流,吾等佩服。”三人同时微笑。   “现在大仇得报,三位尊者于后续可有什么打算?”   云扬问道。   剑尊者恨恨道:“洪斩还没有死,大仇如何算得报了?!”   云扬呵呵一笑:“所谓过犹不及,在下认为,已经够了……还有就是,三位尊者也应该是认为,差不多了。”   雪尊者道:“云公子这话何意?”   云扬正色道:“三位为了冰尊者之仇采取报复动作,这本是无可厚非之事,然而三位复仇铺局以来,前前后后已经有超过一万人葬送在天唐城这里。云某当真是觉得,三位可以收手了。就算三位心愿仍旧心有不甘,仍旧觉得尚未完全得偿,怎么也完成了大半,此刻收手,也是急流勇退。”   “若是再一味兜缠下去,结果就只得一个,就是……三位也一并葬身在此。下一次,相信不会再有任何的侥幸可言。”   云扬满脸推心置腹地说道:“若是三位肯听云某的一点浅见……不如从此退隐江湖;这岂非也是以另一种方式完成了兄弟的心愿,更能达到了你们自己一直以来想要达成的目标……”   听闻云扬此言,三人不禁齐齐苦笑。   退隐江湖?   我们何尝不想退出江湖,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去,但是……你又哪里知道四季楼的可怕!   我们怎么可能退隐得了,今日之侥幸就仅止于今日,今日之后,除了要面对无情楼血刀堂的追杀,还要等待四季楼的追缴!   “退?退不了啊……”雪尊者此际看向云扬的眼神,尽都是完全的和煦之色。   剑尊者与霜尊者也都是如此。   对方救了自己,然后更无任何要求,反而良言相劝,劝告自己三人就此退隐,安度余生。   眼前所见种种,无不证明云扬对自己等三人并无半点歹意,只有拳拳之心,隆情厚仪!   尤其云扬所说的话,每一句都是发自肺腑,每一言都是在为三人考虑,三人都是老江湖,如何听不出来。   与云扬结识以来,从一开始因为立场而敌对,彼此无所不用其极;到后来的互相妥协,再到后来的有些欣赏,乃至日前的欠下人情,一直到此刻完全认可……   当真是一个漫长而曲折的过程。   在此之前,三大尊者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等三人竟然会对一个少年人产生这么多次的心理变化,改变这么多次的看法。   “这世上从来只有想不到的办法,就没有做到的事情,若是三位当真有心退隐,未必就一定没有办法看向。”   云扬满脸认真地说道:“就只说一个最简单的方法,在天唐城这个地界,我这个地头蛇大有把握找到三个罪大恶极的家伙,将他们易容成三位的样子;予以击杀;甚至我们可以让无情楼与血刀堂来下手,只要布置得当,这李代桃僵之计可保万全,非但当前三位可以从容离去,不会有什么后患,之后只要凡事小心一些,相信就算想出意外,也很难有意外发生。”   “纵使四季楼的力量强悍至极,终究还会有其局限性,以三位对四季楼的了解认知,趋吉避凶该当颇有几分把握才是啊!”   云扬微笑着。   “哎,云公子的设想固然周到,可惜此计行使到我们身上,却是绝不可能成行的。”   雪尊者有些怅然:“多谢云公子好意,然而非是我们三人不想退隐江湖,安稳度日,实在是身上另有蹊跷,不管我们走到哪里,去到什么地方……但只要是还在这一片大陆上,我们就是注定要无处存身。四季楼随时都能将我们找出来!”   “啊……”云扬狐疑:“什么蹊跷有这么厉害?”   三人同时黯然叹息。   “就算如此,四季楼现在在天唐城的力量已经基本上全部葬送了,就算犹有余力,至少在短时间之内不会对你们构成威胁吧。”   云扬道。   “云公子对四季楼所知太少,四季楼今次所展现出来的战力仍旧只得冰山一角,难以称道,事实上……天唐城附近该当还有两个人存在。”   三人苦笑:“这两人一文一武,才是真正难缠的角色;他们之前来到,只是了解了一下状况就走了,并未参与事件的谋划,否则,我们的计划绝不可能如此顺利。”   “是啊,这两个人才是四季楼在玉唐这一块真正意义上的掌舵人。”雪尊者轻轻叹息,一字一字说道:“深不可测。我们若是退出,不管如何,都绝不可能瞒得过这两个人的。”   云扬眼中寒光一闪,道:“一文一武,深不可测?难道就是因为这两人在,令三位无法归隐?他们有某种特异法门可以定位三位?!”   剑尊者苦笑:“倒也不是这么说,但这两人的作用相当大却是事实。”   云扬慨然道:“是否只要搞定这两人,三位就可以安然归隐了,若是如此,云某帮你们将这两人料理了便是。”   三位尊者同时苦笑起来:“云公子,大抵是我们刚才没有把话说清楚,刚才‘一文一武’的评价仅止于他们的行事方略趋向,就以修者的评估方式而言,他们两人乃是真正位于此世顶峰的超级强者,同时是绝世智者。若是可以轻易料理,我们岂不早就下手了,了却牵绊!”   雪尊者苦笑着:“我只说一事,相信云公子对这两人的实力便该当有所了解,当初九天大阵降落玉唐,便是这两人潜入天唐城,连番筹谋布局,铺排出九尊不得不去的任务,进而布下天罗地网虚空大阵,将玉唐九尊一网打尽……”   “甚至还不止于此;他们在策划了所有事情之后,并没有更多的介入,而是即时抽身而退,令到这件事情看起来与他们两人完全没有半点关系。事实上,针对九尊的一连串计划,每一个环节,每一个步骤,全都是严格按照他们设定好的既定方向,一丝不苟一点不差的去执行。”   “事实亦证明,过程中的每一个环节,每个步骤,他们全都算计到了!”   “这样的智慧,再如何的自视极高,不愿妄自菲薄……我辈仍旧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雪尊者道:“更有甚者,这两个人虽然各自有各自的面目示人,似乎一个乃是修行高手,另一个则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谋士,可我们都明白,真实情况并不是如此!”   “这两个人,全都是已臻返璞归真境界的此世绝颠高手!我们三个,甚至是往昔五大尊者同在,联手围攻,也难以撼动他们两人之中的任何一人!”   “如此人物,岂不可怕?” 第三百一十五章 文丞武相!   云扬哼了一声,眼中露出森然杀机,道:“原来当日九尊遇难之事的真相竟是如此,那么这两个人就更加不能留着了。九尊大人乃是我们玉唐帝国大英雄,他们谋害英雄,就是我们最大的敌人,亦须为此付出代价!”   “我们玉唐人,一向以不能为九尊大人复仇而感到遗憾,现在既然有这等重大线索,那么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两人绳之以法,千刀万剐,凌迟分尸,挫骨扬灰!”   “原本只因意气相投,这才愿助三位,现在大家有了共同的敌人,更该通力合作,助人助己!”   三大尊者听得云扬这一席话,不禁同翻白眼,你以为就这么容易?   还绳之以法云云,这真是无语了……   这两个人哪一个是很容易被绳之以法的人?   云扬站了起来,深深一礼:“还请三位尊者千万帮我一二,告知这两人的身份底细。以及藏身之处;我倾尽所有也一定要除掉这两个人,这两个我们共同的敌人!”   “云公子,这两人的实力太高了……”雪尊者道:“真不是我们不愿意告诉你,事实上,我们比谁都希望这两个人赶紧死。但是……我若是告诉了你,却等于是送你去死啊,公子少年豪杰,光明坦途在前,何必一时意气,妄自招惹不可匹敌的大敌。”   云扬沉吟了半晌,沉声道:“看来若是不给三位一点底气,三位当真是难有斗志了,云某也就不再卖关子了,有件事情,三位或者知道,但却未必知道得很清楚。”   他压低了声音。   三人同时感觉一阵紧张,情不自禁问道:“什么?”   “相信三位知道凌霄醉与独孤愁现在就在天唐城。”云扬声音低低地说道:“但三位多半不知道,这两人住在一起,虽只初识,却是顷刻如故……”   三人闻言登时眼睛一亮:“若是有这两人帮兵助战,则是另外一回事。”   但随即便叹息道:“可是这两个人却又哪里是那么好调动得动的?”   云扬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所谓天无绝人之路,或者就应此理,相信三位知道。凌霄醉大哥跟四季楼可有过一段梁子的,还曾经欠下我一个大人情……若是由我请动他出手,针对目标又是四季楼中人,相信把握还是很大的……”   三大尊者闻言再度齐齐猛抽一口冷气,如同见鬼一般的看着云扬:“当真!云公子此言不虚?”   “十足的真啊!”云扬严肃地保证:“就在昨天晚上,凌大哥他们还来我家里喝酒了呢,很正式地将孤独前辈介绍了给我认识!”   此言一出,三人齐齐感到一阵阵的晕眩,半晌才重复稳定,相对看了一眼,尽都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神色。   此事可行!   绝对可行!   一念及此,得到共识的三人即时精神振奋起来。   还是那句话,若是能活,怎么会想死,更别说还是有望报仇,彻底灭杀仇人的大好机会,怎能放过!   雪尊者深深吸了一口气:“若是公子竟有如此强助压阵,那情况自然大不相同,如此我倒是可以告诉公子那两人的信息。不过,公子你仍要谨慎行事……若是凌霄醉不肯出手,那么……你一定不要轻举妄动,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云扬道:“放心放心,我也是很珍惜自己的这一条小命滴!”   四人相对而笑。   雪尊者将声音压得极低:“一文一武中的一文便是太子府首席谋士毕先生……这毕先生尤其危险,抛开他自身修为极高且不论。光是他居住的宅子里面,便设有无数机关暗道,其中不乏许多设在地下十几丈之下,更有一条可直通往城外五百里之外的隐秘通道!”   “此外,这位毕先生还备有替身,且不止一个。”   雪尊者道:“他的一干替身,都在他的府邸之中潜藏……以我所知,最少有三个以上。甚至即便杀死一个,也难以定论杀死的到底是真身还是替身,他的诸多替身,无论神采身高体重面目……甚至连气质,全都是一模一样,一般无二,无法分辨详细。”   “居然还有这等事情,这可就有点棘手了……”云扬皱起眉头沉吟起来,手中更是捏了一把冷汗,幸亏自己没有轻举妄动,否则,只怕一下子就要落入陷阱之中。   “至于另一人,也就是一文一武之中的武。”雪尊者道:“乃是军部高官,仅在傅报国之下的军方第三人……专门负责核定军事计划的……吴影。”   乍闻此言,云扬陡然色变。   吴影!?   这个人,云扬听来觉得很熟悉,随即却又感觉并不很熟悉。   这个人当真就如他同的名字一般,无影无踪,难见踪迹。   此人在军部供职,自己一个院子,专门审核定论各个军事计划,地位极高;而之所以得此高位,便是因为此人军事素养高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举凡是从他手中出来的计划,基本就没有什么可以改动的地方。   不单是没有人敢改,更主要是没人能改!   自从他担任起了这个职务之后,不但没出过差错,甚至是没有出过那个院子!   只有几个亲信,将所有需要的资料给他送进去,然后他在里面核定完毕,就从窗口扔出来。   这样的特立独行,连深居浅出都算不上,根本就是深居不出!   久而久之,人人都知道军部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位高权重,却是从不露面。   所以玉唐官员对他的评价就是:这是一个只愿意低下头踏踏实实做事的人!   即便现如今方擎天老太尉抱病在身,难以处理许多事宜,更兼傅报国不在,吴影仍旧可以只凭着许多张纸条,令到军部所有工作尽皆井井有条,没有半点乱子出现!   在他经手的每一件事,都在证明了一件事,他是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上智之人。   此人,乃是方擎天秋剑寒等老帅,最信任的人,最器重的人!   就以现如今的状况而论,在老太尉百年之后,傅报国镇守边关不回来的情况下,未来的军部第一人只会是这个人,绝无意外!   没有任何人,可以比他做得更好!   甚至傅报国曾言,此人身具经天纬地之才,军务诸事,吾不及远甚!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此前云扬查内奸的时候,甚至包括皇后娘娘本人都查了一个底朝天,连皇帝都在他的怀疑范畴之内,甚至是如秋剑寒冷刀吟都不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却唯独就从来没有想过,内奸竟会是这个人!   甚至此刻,雪尊者说出来这个名字,固然在云扬心里猛然间炸响了一记晴天霹雳,却还有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升起。   “怎么回事他,不可思议……”   云扬喃喃地说道。   直到此刻,云扬甚至有想过雪尊者是在污蔑吴影其人,但转念再三之下,却还是信了,因为最可不可能的内奸,也未必就一定不是内奸,最不可能的往往就是灯下黑的那一个!   “我也知公子必有疑虑,其实关于吴影便是‘武’的佐证可以很单纯……此人身负极高修为……”雪尊者道:“至少要比我们更高,我想,这点佐证已经足够了!”   云扬登时心境澄然,不错,若是吴影仅止于身负一定层次的修为,那算不得证据,但若是其身负较之三尊者还要更甚的实力,那就是大大的问题了,光是一个大隐于朝的说法是绝对说不通的!   “还有一点我需要再度重申,这个人的智慧丝毫也不会弱于毕先生。”雪尊者道:“相比较于一直名震天下的年先生……这两个人才算是四季楼真正意义上的毒蛇,端的毒心毒士!”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两人在四季楼地位并不是很高,甚至还在吾等之下,须得受吾等尊位节制,但举凡红尘世俗之事,尤其相关玉唐紫幽东玄大元诸国庙堂之事……这些地方……乃至四季楼无论任何事情,都是要从他们手中过一遍的。”   “这两个人,便是四季楼的……文丞武相!”   云扬身子晃了晃,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若是有四季楼的情报网络为底蕴,吴影身在家中坐,尽知天下事,可衍诸事谋的光环,似乎可以稍减那么一分半分。   “所以说,一定要谨慎从事,丝毫不可以大意。”这句话,雪尊者一晚上已经说了不下十遍。   “我明白,我现在是真的明白了。”云扬道:“若是没有完全把握,我绝不会出手打草惊蛇。”   他随即便站了起来:“三位在这里好好休息。这里乃是一个很隐蔽的所在,我可以保证,只要你们不主动出现,纵使那些杀手将整个天唐城都掀过来,也一定找不到你们,相比较于他们,云某人才是天唐城这个地界的地头蛇!”   他轻轻道:“所以,三位当前就以保重为先,赶紧养好伤。未来……我们来日方长。”   三人同时点头。   看着云扬临走的时候留下的两瓶丹药,三人又是好一阵心潮起伏。   玉唐云公子,果然是一位值得交的朋友!   肝胆血性,光明磊落;义气深重尤不待言,就只说那份丝丝入扣,细致若微的关怀,便足以令人动容,铭感五内。   “只可惜一开始处在对立面上,心结总是难解。”剑尊者有些叹息:“否则……这样的朋友,倒是真的很想深交一番。”   雪尊者哼了一声,道:“还是收起你的那点奢望吧,云公子对我们早已经是仁至义尽,我们与他交朋友,现在就只是在为他找惹麻烦而已。”   “我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尽可能多的还了公子的人情,从此浪迹天涯也好,退隐山林也罢,真的好累啊。”霜尊者也是叹了口气。   三人不再说话,尽归默然。   ……   云扬回到自己府中,也是皱着眉头,半天没有说话。   单只是从三位尊者的描述之中,云扬就能想象得出来,这一文一武两个人,是何等的可怕!   正如他所说,要对付这样的两个人,绝对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只有在己方拥有百分之一万,绝无任何纰漏的前提下,还要同时针对两人,才能予以行动。否则,就算能够拿下其中一人,另一个也会即刻在这世界上消失!   甚至云扬现在就能保证,这样的两个人若是消失了,纵使是以自己现如今的实力,再穷尽一生之力,仍旧未必能够再次将他们找出来!   云扬皱着眉头,冥思苦想,筹划一个万全的行动方案。   然而现在让他最感到无奈的反而是……凌霄醉四个人不在这里。   就如凌霄醉之前所说:只是天唐城里这点事情,还用得着我们四个人给你做保镖?   现在我们是要针对年先生动作,便等同是四季楼的最高层都包给了我们四个人,余者碌碌,何劳我们动手!   于是乎昨天夜里就一股脑的走了,自己想跟着旁观这场世纪之战都不让。   果然一去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他们的状况已经衍变至何等地步了。   但在云扬想来……这一役,是指望不上那四个老家伙了……   然而这么一来,针对这两个极端可怕的人物,只能靠自己现在手头的力量完成!   屋漏偏逢连夜雨,白衣雪还不在,还要留下人手保护宝儿,确保其安全,这么算下来,自己的可用之兵真正是太有限,如此战力如何能够确保不出纰漏的拿下那两人。   “人手严重不足啊!”云扬郁闷的叹息。 第三百一十六章 云扬长大了……   当前态势,非是不容乐观,简直是要悲观的。   云扬叹口气,心思急转。如何能运用有限的力量击杀两大绝世高手?   “什么不足啊?”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云扬抬头循声看去。   只见计灵犀一身白衣,如同天宫仙子突然从月亮中走了下来一般,亭亭玉立的站在自己面前,一双美眸如同一泓秋水,看了过来。   云扬的一颗心登时砰砰的跳起来。   自从那日之后,也不知道是咋回事,总之他现在每次看到计灵犀,总感觉这丫头怎么这么美。而且这份美,犹自带着一种摄人心魄的魔力也似。   自己之前给她施的那种药分明还敷盖在脸上,但搭眼一看就只感觉到眼前人是那么的倾国倾城,国色天香,难描难绘的那种美。   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优雅风致,端的是仙肌玉骨,宛如由身体之中不断涌现的仙气缭绕,超凡脱俗……   纵使以云扬的定力,仍旧会感觉自己越来越控制不住,想要干点不好的事情。   此际再见这丫头美眸含情的看着自己,云扬心中哀嚎一声:“可算是要了老命了……”   摸一摸就是半死……偏偏这么诱人……   可这样的诱惑,又有谁可以抗拒?!   “没你啥事儿。”   云扬本能地皱起了眉头,在当前这种心烦的时候,面对这等难以抗衡的诱惑,不禁愈发的有些心慌意乱了,下意识地端起来大哥的架子:“你这丫头怎地不好好休息,又跑出来干什么?”   再不端起来大哥的架子,恐怕真被这小妞儿给迷晕了。   计灵犀悄然地翻了一个白眼,道:“我怎地就又跑出来了?!这不过是趁着练功间隙来找你说说话。怎么,我现在连这点待遇都没有?”   云扬状似语重心长的道:“灵犀啊,你可知道现在江湖异常的混乱,时时处处都可能有陷阱埋伏出现,修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落下的。你还年轻,还未见识到江湖险恶,乖,快回去练功吧。”   听罢云扬故作老成的口吻,计灵犀险些笑了出来,款款在他对面坐下,微笑道:“用不着那么要逞强的,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吧,或者我可以帮你出出主意,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我帮你参谋一二,总好过你一个人闭门造车。”   计灵犀这纯自然的坐下的动作,却似乎是夹杂着某种莫名的仙气,自她身上不停涌现。   云扬眼睛一直,喉结上下动了两下,艰难道:“我觉得,我现在的年纪已经不小了。”   计灵犀眼睛一眯:“啥?你这话什么意思?”   云扬咳嗽一声,道:“我就是觉得,我应该找个媳妇了……或者说,得有个女人了……”   才刚说完这句话,云扬利马恨不得打自己十九个嘴巴子。   怎么这句话一秃噜就出来了?   就算心里这么想也不能这么说啊!   天了噜!   这是云扬现在的心里话!   这几天下来,云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之就是计灵犀对自己的吸引力越来越大,越来越难以抗拒!全面攻陷了自己之前心如止水的心境!   每一次看到,总是心旌动荡,魂不守舍,甚至是魂牵梦萦,难以或忘。   很想……摸一摸……抱一抱……亲一亲……然后……那啥……或者那啥……   但是!   但是!   不行!   不行啊!   只要一想到抱一抱付出的代价……摔飞辣么远,然后五脏翻覆,七窍流血,身负重创,等等等等吧,云扬还是能籍此按捺住自己那颗蠢蠢欲动的尘心。   可是与此同时,云扬不可避免地发现自己春心动了;这次是真的动了。   接连几天晚上,偶尔还有那种……咳咳的现象……   甚至有一天早晨,满脸尽是懵逼地发现了被窝里黏糊糊的干巴了一大块……   基于以上种种,云扬清楚的认识到,自己长大了,应该找个女人了……   刚才貌似口花花的这些,还真是他真实的想法,之前一直都埋在心里,未曾当真宣之于口,这些话毕竟不是能够随便出口的东西。   但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天计灵犀一过来,自己突然感觉今次所受到的吸引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大,大得多,跟着就不知道哪根筋抽了一下,上下嘴唇一碰,就这么秃噜了出来。   计灵犀巧笑嫣然,道:“想不到云公子竟然生出了成家立业的想法,那倒是真不容易,却不知道有没有心仪的对象了?”   她微笑着,似乎是一点也不紧张;只是隐隐可见,上下牙齿似乎对在了一起一般,眼神中,更隐隐闪烁着寒光。   老娘前几天刚跟你表白了,你没有回应也就罢了。现在居然想要找女人?   你想干嘛?   还有,你想找谁?!   云扬干咳连连:“目前,貌似……还没有……吧……?”   没有?   居然说……没有?!   这答案比想象中更可恨,没看到你眼前就有一个活色生香的吗?   计灵犀笑得越发温柔,眼底深处寒光已经是快要压抑不下去了,咬着牙微笑道:“但云公子对于自己女人这方面,可有什么具体要求么?咱们自己人何妨一说,或者我可以为你想想办法,筹谋筹谋呢。”   她无限温柔的道:“你该当很知道,我的小姐妹们可是不少的,每一个都是大家闺秀,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要家世有家世,要风仪有风仪,要气质有气质,就算是要文武双全,才貌俱佳也大有人在……”   云扬对于计灵犀的这番论调直接懵圈了。   他自己也在奇怪自己此际的心态。   刚刚不是还在考虑怎么对付那俩人么?不是还在感叹自己手头人手不足,力有未逮吗?!   怎么话题一拐,直接拐到十万八千里的完全不相干的地方去了……   这是什么的神转折?!   太他么的神奇了吧?!   可是也不知道怎地,云扬竟然对计灵犀的话,近乎本能的思考起来。   见他半天没说话,计灵犀不禁出声催促:“快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喜欢啥样的?怎么着也得有个方向啊。”   云扬干咳几声,喃喃道:“其实我也没太高的要求……只要是个女的就行……”   计灵犀嘴里咯嘣一声,道:“没要求的才是最为难……还是要有些具体条件才好挑选。”   你面前分明就摆着一个天下第一等大美人晓得伐!   你居然还……是个女的就行……   你素不素要气死我啊!   素不素?!   云扬又咳嗽一声,貌似很认真的思量了半晌,这才道:“这个伐,只要抱一抱亲一亲不被揍的……都行!比如上官……”   砰!砰!砰!   轰!   云扬整个人手舞足蹈地飞了出去。   砰!   径自掉落在外面七八丈之外的院子里,身上哪哪都好好地,就只有小腹上多出了一个纤秀的脚印。 第三百一十七章 计灵犀的怪梦!   老梅火烧屁股一般的蹿了出来:“公子,你怎么了?有敌袭?”   云扬呲牙咧嘴的站起来:“稍安勿躁,我还能应付。”   老梅撇撇嘴,很隐秘的翻了个白眼。   接着就看到计灵犀气冲冲地从云扬院子里冲了出来,大步流星的回返了她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关门声,端的地动山摇,触目惊心。   云扬长长叹了一口气,摊摊手,无奈地说道:“老梅,你这一辈子没找媳妇,实在是一个英明无比的决定!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最难伺候的,莫过于女人!”   老梅嘴唇动了动,终于将满腹心事归结于一声长叹:“公子……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不是不想找媳妇,只不过是一直在等着某个人?”   云扬瞠然以对:“老梅,原来你这么风流啊!”   老梅:“……”   他么的老子很想掀桌子的有木有?!   我特么光棍了大半生了,我他么的还风流……?   公子您这么会说话,您家里人,您爹他知道么……   ……   回到房里的计灵犀此际早已经是满脸通红,胸膛还在急剧起伏,恨恨的低声骂着:“这个色狼!龌龊!卑鄙!下流!下贱!气死我了!……”   计灵犀这丫头心下也是奇怪之极,这货前几天的时候,还表现得就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道学先生一般,怎地才几天功夫就变得流氓现象级了呢?   这其中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呢?   她却不知道,这事还真怪不得云扬。   一切因由,又或者说是关键根本就是她本身的气质气场所制,突然的改变,更兼变化巨大,诱惑之大几乎非言语可以形容,而且,某人前几天还曾经对云扬表白,让云扬心湖行波,何能心如止水,当然就产生出了一种“到底要不要找个媳妇”这样的心里变化。   这种变化一起来之后,随之而来,绝对再不会是疑问!   而只会是朝着一个方向持续且迅猛异常的发展下去,那就是:自己是真的该找个媳妇了!   当然,还有一层同样关键的因素是……同样还是因为计灵犀,嗯,这里特指计灵犀身上的红光,令到云扬心中生起了莫大的希望,有如此不世强者压阵——哥哥们十拿十稳的都没死!   这对云扬来说,太重要了!   正是因为还要多出这个心里变化,可以说是令到云扬的心思丕变,又或者说是直接改变了云扬此后的一生!   原本积累在他心中的那份压抑以及负疚感,旦夕之间就消散了一大半!   若还是存有原本的那种心态,就算是计灵犀展现的再如何天仙下凡,妩媚得无可抗拒,心若死灰的云扬再如何有悸动,也只会装傻充愣蒙混过关,绝对不会采取积极的应对动作。   但这个细节曲折计灵犀自然是难以理解的,纵使云扬这般天翻地覆的心理变化源自于自己和自己身上的不解之谜,仍旧是如此。   她坐在椅子上,双手托腮,不禁开始想起来自己这几天晚上一直在做的一个怪梦。   “怎么会连续好几天都做同样的梦……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在提醒我什么?还是命运在暗示我什么?”   “但是这一切,尽都来得不可理解,更多的还是朦朦胧胧看不清楚……那影像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让我感觉好亲切?”   计灵犀出神的想着,回忆着,这几日午夜梦回的情形。   “一切都只能由我自己体悟,就算月姐还在,也无法向她求问,我经历的这种情况根本就非是简单言语能够描述得了;不过夜间做个梦的功夫,修为就蹭得长一截……这连续四五个晚上下来,我的修为已经从天境初境暴涨到九重天,若是今夜仍旧如此,我岂会将要晋升道境……”   计灵犀又再度内视,查看着自己的修为进度,一脸的莫名其妙,难以置信:“这种感觉,就算是做梦也没有这般的梦幻,明明是青天白日,我还是觉得身在梦中,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若是我以后每天晚上都会做这个梦,又何止晋升道境,就算是变成神仙,也不是多难的事情了?”   “我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怎么会有如此匪夷所思的变化!”   计灵犀一遍遍的查看着自己的身体经脉各方面……   “一切的一切全都呈现完好,完全没有任何瑕疵……嗯,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具体变化,貌似这段时间……就只有胸好像又大了些……”计灵犀双手托了托,脸上不由自主的一红,眼波流转,遐思无限。   一夜无话。   到了第二天清晨。   计灵犀睁开眼睛。   眼中是浓浓的疑惑,还有强烈的震惊。   “我真的晋升至道境了,而且还是道境一重顶峰……可是这一次的梦境怎么更加的模糊,一个什么都看不清楚模模糊糊的怪梦之后,修为暴增,这算什么呢……”   计灵犀满眼尽是疑惑地躺在床上,当真就只感觉自己眼前全是问号。   自古到今,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这等怪事!   睡一觉,做个梦,就直接一阶一阶的暴涨修为!   这是何等逆天的事情?   如果都能够这样子,那么大家还练什么功?   还需要什么天材地宝?   天天睡觉好了!   如此快速增长修为的模式,就算是话本小说也是不敢这么写的,完全没有逻辑没有先例,没有可行性而言,可就是这么不真实的事情,活生生的发生在了自己身上,如之奈何!?   计灵犀从床上爬起来,洗洗脸,将自己打扮妥当,突然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现在的修为貌似要比云扬为高了……”   云扬的房门前,某个整整修炼了一夜的人,感觉自身修为又有进步,距离天境九重天层次,也就只得一步之遥了。   “这几天下来,修为进境当真是不错,相信如此进境足堪傲视当代,再无人可以并肩了……”   心下很傲娇的云扬打开门,沉思着:“修为有所精进自然是好事,但还是不可盲目自大,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好了,去找那位毕先生试探试探,看看会否另有际遇……”   这边才刚推开门,就见到晨曦中,计灵犀一身劲装,站在自己的房门口,手中赫然提着一根不长不短的棍子。   云扬见状吓了一跳,本能地捂住了清晨怒气冲冲的那啥:“你要做什么?”   计灵犀原本还没注意某处,此际见到某人欲盖弥彰的举动,顿时满脸通红,咬牙切齿道:“你……你每天都在想什么?!”   云扬弯腰做鞠躬状,一片狼狈:“我……哪里有……没有想你……竟然……”   “云扬!”计灵犀冲冲大怒,怒目喷火:“今天大好晨光怎能辜负,来来来,我与你切磋一下,消耗一点你那旺盛的精力。” 第三百一十八章 毕先生的目标!   云扬慌不啻的运起冰心诀,好半晌才直起身体,呵呵笑道:“切磋?还是以后再说吧,我近来修为又有精进,未必能把力度控制得很理想。”   这话说的,显然是全然没有把计灵犀放在眼内,话里话外都是对自我实力的高度褒奖!   某人这会才勉强将那种反应压了下去,满心都在琢磨自己这几天是怎么了,以前没有这种情况啊,当真没有把计灵犀看在眼内,当然就忽略了人家,已经摇身一变变成道境高手这一事实……   而照常理说,就算是吃了仙丹,也不可能从天境初阶一跃直接成为道境高手的。   踌躇满志的计灵犀被一个修为实力不如自己的人无视了,如何能忍,径自一个转身,箭步跳到了院子里:“废话少说,赶紧来吧。”   再不转身不行了,心脏跳的太厉害……   云扬一派洒脱,慢条斯理的走下台阶,风度翩翩的也抄起了一根棍子,道貌岸然地说道:“也罢,今天我就替我八哥当一回教练,好好的指点指点你的武学。”   一交手,云扬还留着大半的力气,唯恐真的伤到了计灵犀,但计灵犀却是一上来就是全力出手!   云扬猝不及防之下,直接在第一个照面,就被打懵了。   只来得及一声怪叫:“这……这是见鬼了……”   半晌之后。   计灵犀信手抛下棍子,仰着头,满脸尽是傲娇之色的转身而去,犹有一语遥遥传来:“今天切磋我收获极大,看来修行果然不能一味的闭门造车,需要时时实战,那就从今天开始,以后每天早晨,我都来找你切磋;你也说了,这修为是必须要提升上去的,江湖就是那么险恶……”   这丫头直接将昨天云扬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冠冕堂皇。   现场。   云扬浑身灰尘,额头上居然还有个大包,如同独角兽一般,俊脸写满了呆滞。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这丫头原本不是只得天境初境修为么?   这样的修为水准怎么可能这个样子的压着我打?   哪怕就是服用了再如何厉害的天材地宝,也绝不可能一夜之间直接提升到道境层次吧?   身体根本就承受负荷不了好么……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我见了鬼了?!   “疼死我了……”云公子摸着额头的包,直接风中凌乱了,直到这会才感到疼,之前真正是被震蒙了!   这分明是不可能的事情,完完全全说不通的事情,偏偏就这么活色生香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云扬如何能够不懵逼?!   计灵犀乃是如何从山境一路升到天境,云扬可是全程都看在眼里。   就在前几天,计灵犀还在抱怨说自己已经卡在天境初阶好长时间了……   自己还好言好语的安慰,诸如以你的年纪有此进境已经是极端的难能可贵,修行之事万万不可燥进云云……   但是现在……   已臻天境九重天的自己却被吊打了!   全程的吊打啊!   “我每天都在拼命地练功啊!”云扬欲哭无泪:“绿绿,你快快出来吧……空间快快开放吧……我真是受不了……”   奇迹发生在别人身上倒也罢了。   但现在这个人却准备每天早晨都要吊打自己一番……   这如何能忍……   更有甚者,云扬还想起了自己在计灵犀面前老气横秋当哥哥的口气,差点就要一头栽在地上。   天天被这么吊打,还有什么脸面说我就是你哥?   还有什么脸面说:我替你哥照顾你!?当教练指点修为?只怕当陪练都不算,只是标靶而已!   便在这时,计灵犀的声音响起:“云扬,以后我会替我哥照顾你的!”   云扬一把捂住了脸。   这丫头……她怎么敢这么说,简直就是想要被打屁股啊……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果然诡谲莫测,莫可名状!   太子府。   太子殿下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阴郁着一张脸,难见片刻欢颜。   毕竟自从自己皇帝老爹宣告大哥遗腹子回归玉唐以后,太子殿下每一天都生存在一种大厦将倾,大祸临头的氛围之中,任谁也是难以舒缓的。   明明已经是稳稳在手,近在咫尺的继承权,玉唐皇位,一下子变得岌岌可危,屁股底下这张椅子,随时都能够插了翅膀飞走,心情能好才是怪事。   现在每一天上朝,每一次跟皇帝老爹视线接触,总能感觉到对方看自己的眼神不对,那是一种充满失望,怒气,还有……深深厌恶……   太子殿下的心情自然不免就要更加不美丽了!   最近的几天晚上,更是每天都要从噩梦中惊醒,熬的失声坐起来,浑身冷汗,两眼发直,满脸苍白。   如是连续几晚都休息不好,太子殿下精神自然也就越发萎靡;连带着太子妃都要被太子殿下的种种异状吓疯了。   然而事业生活双失意的太子殿下,噩运远远没有结束,犹自陆续有来,为了针对影响当前大势、不该不显的孩子,太子殿下秘密安排毕先生,帮手联系那些杀手组织,连定金都已经付了一半……   可结果却让太子殿下直接一口气憋住出不来的是……   倒也不是杀手们没有来,事实上,之前联系过的杀手全部都来了,而且还是声势浩大的来了好几拨,太子殿下初初喜悦之余都不禁怀疑,自己明明就只指示安排了两拨,其他的那些都是谁找来的?   这可是一个大问题!   虽然就结果而言,太子殿下表示乐见,但这个问题仍须重视,多出来的杀手愈多,自然也就代表有心人越多,同理可证,对于皇位的觊觎者同样众多,太子殿下岂能不慎。   更有甚者,那些杀手不管是谁找来的,在当前这个节骨眼上,黑锅全都要由太子殿下身上背着,谁让太子殿下才是此事最大,最直接的获利者!   但若是此事顺利完结,那孩子没了,这黑锅自己背了也就背了,无所谓。   成大事不拘小节,些许枝节终究难免,待之后再做弥补也就是了。   但是……   这么多杀手来了之后,光是集结,偏偏就不动手干活是几个意思?   你们声势浩大的来了,搞得整个天唐城人尽皆知,人心惶惶犹在其次,可现在朝中所有大员与皇帝皇后看着自己的眼神全都不对了,你们晓得伐?   所有富商大户,各大家族都是关门闭户小心翼翼,唯恐招惹杀手来犯。   事实上,你们竟然啥动静也没有。   那你们是干啥来了?难不成你们是来组团旅游的吗?   虽然就当前状况来看,天下杀手蜂拥汇集,真的就好像是来聚会旅游的,因为杀手不干活,能够跟你们的职业真正沾边吗?   还能不能够有点职业素养?时间观念?!   就你们这德行,这出息,还敢自称天下有数的杀手组织吗?!   原本,太子殿下一直都是这样想,可是这几天却不免更加郁闷了。   你们不干活就不干活吧,哪怕是真的就只过来玩了一圈,那也无所谓,顶多就是钱打水漂,破财免灾还不行么!   可但是……你们不仅不干活,反而还要展开窝里斗又是几个意思?   更有甚者,把那个什么绝杀令都搞了出来!   又是几个意思?   这特么的……你们还是杀手组织么?   你们干脆建立一个杀手国度吧!   杀手组织来了,杀手组织不干活,就只是一开始的时候试探了几次,死了人之后都直接老实了,传说中的杀手铁则呢?保证客户的权益呢?超级杀手组织的惊人实力呢?!   仿佛听到了太子殿下的心声,杀手组织跟着就开干了,展现了他们的惊人实力,那实力层次水准,完全超出太子殿下的认知,但如斯力量所针对,非是既定目标,而是窝里横——对于太子殿下来说,什么四季楼,什么无情楼,什么血刀堂……这特么的都属于江湖组织,既然都属于江湖组织,那就都属于杀手组织!   既然大家都是杀手组织,这不是窝里横是啥?   但这种关键时候起内讧,令太子殿下干瞪眼没辙的同时,就能将所有心声归结于深深地长叹一声:“这些江湖蛮子,真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靠不住啊!”   今天轰隆隆这边打上几场,死几个人,明天轰隆隆隆那边又打几场,又死几个人!   然后后天你们特么的居然展开决战了!   直接在我们玉唐帝国京城展开杀手界大决战了!   眼见着江湖纷争如火如荼的展开,太子殿下心里简直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呼啸而过。   能不能干完正事儿之后你们再搞这个啊啊啊啊……   正事儿一点没干,我们天唐城都已经快被你们打烂了!   你说你们一个个的全都拥有那么强横的力量,为什么就不能先解决客户的目标,能不能稍微负责点,稍微有点职业素养啊!   “今天什么情况?纷争可有告一段落吗?”太子殿下问着,脸色仍旧是不好看的。   “据说杀手组织方面战胜了,当世第一江湖势力四季楼除了逃走了三个首脑之外,余者全军覆没。”   一个谋士说道:“殿下,这于咱们是好消息,这一场江湖风波,应该算是过去了,告一段落了。”   太子殿下阴沉沉问道:“我现在只想要切切实实的好消息,他们人呢?能即刻动手吗?”   “打完之后,各自消失了。”   那人脸色有些尴尬,道:“殿下容秉,这帮江湖浪人一个个都有不俗的功夫在身,惯常高来高去,来无影去无踪,我们很难把握他们的具体行踪,须得稍后他们主动联络我们,依照杀手行规,他们收了咱们的定金,必然是要给咱们交代的。”   太子殿下哼了一声,转头道:“毕先生,你看呢?”   毕先生身着一袭素净青衣,面容清癯,三缕长髯,面相更是清雅,身材颀长,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思。   即便是太子殿下对于这位毕先生,也不像是对其他幕僚一样,而是非常的尊重。   只见这位毕先生一手抚着长髯,淡淡的微笑道:“太子殿下,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您不用太过着急,须知事缓则圆,欲速则不达。”   太子殿下苦恼说道:“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现在的状况哪里还有更多的缓冲余地,直是刻不容缓,不着急不行了,火眼看就要烧到我身上了。就在昨天,那几个小崽子也都开始煽风点火,苗头更是直直指向我……母后之前还护着我,但是现在将我叫进皇宫,除了骂我,告诫,说道手足亲情云云,再没别的事情,看我的眼神,满满的尽是怨怪之色……”   若不是顾忌形象,太子殿下真想那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一下。   毕先生和煦的微笑:“这些事情,不过些许小事;远远未至于到可以动摇殿下根本的时候;太子殿下当真无需太过着急,太过燥进,反而会予人把柄,便是真正的欲速不达了。”   他沉吟了一下,道:“皇帝陛下现在属意于玉乾坤那小孩子,这一点大家都看得出来,各自心知肚明。甚至可以说,目前有机会、有资格继承皇位的,就只有两个人。就是太子殿下与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大皇子遗腹子。”   “但是,太子殿下东宫名分已立,这才是确实的上风;而那个玉乾坤纵然简在帝心,终究年幼,想要成长到足以驾驭朝纲的地步,尚需许多教导,以及相当岁月的磨砺。”   毕先生道:“在那个时刻到来之前,纵使皇帝陛下再如何的中意,再怎么喜欢,也决计不会轻举妄动,所以就当前而言,皇帝陛下断断没有可能贸然废掉太子的东宫储位。”   “皇位之传承有关重大,一个小孩子的成长过程,存在有太多太多的不确定。”   “而且未来之中会成长到哪一步,这是任何人都说不准的事情。”   “所以,就算是……按照最快最快的速度,与可以看出一个人本性的年龄,起码也需要到十一二岁。”   “换言之,留给太子殿下的时间,其实最少还有七八年的余地。”   “在这七八年的缓冲时间里,纵使皇帝陛下对太子殿下有再多的不满,也不会贸然动手。而七八年的时间,可以有无数的机会,也会有无数的手段可以运作。”   “所以说,可以博弈的时间当真还充足的很,何必贸然燥进,欲速不达!”   毕先生这掰开揉碎的一席话,令到太子殿下的脸色慢慢变得好看起来。   他也是颇有成算之人,自然能够听得出来毕先生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他其实就是想提醒自己,之前找杀手的事情,做得太急太过了,徒劳无功自乱阵脚不得止,反而给那些有心人拨弄的机会。   但他没有直接说,而是用这种委婉的方式,迂回的点了一下,却是智者的手段。   正如毕先生所言,那玉乾坤想要对自己构成足够的威胁,还需要相当的成长过程,自己犹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与之周旋,当真无谓急于一时,反而落人把柄,实在是太过于燥进了。   “但现在人都已经来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太子殿下问道。   “自然不能什么都不做。”毕先生胸有成竹:“做还要做,不过当前目标需要改一改。我们所要针对的首要目标,绝不可以是玉乾坤。”   他淡淡道:“相信太子殿下现在该当有所觉悟,直接针对那玉乾坤太过招惹眼球,更兼此子当前守卫森严,之前贸然对付他,就已经等同提醒皇帝陛下,需要将其保护力量增加许多!当然,我们的力量难以得到接触到这个小孩子的机会也是主因,贸然动作,只会得不偿失。”   “那先生想要将第一目标锁定在谁的身上?”太子问道。   “逍遥王世子,云扬!” 第三百一十九章 目标上门来了   “我们现在的第一目标应该是逍遥王世子,云扬!”   毕先生微笑道:“陛下将玉乾坤放到云王府,可见其对逍遥王极为放心,更隐隐表露出托孤之意;而逍遥王王府的实力坚强;府邸所在位置又处在京城中间,环境天然有利;云王府中非但逍遥王乃是玉唐当今第一高手,其子云扬的实力,也数玉唐拔尖儿水准,尽都非是易于之辈!”   “还有,即便抛开逍遥王父子两人不算,光是云王府进进出出的那些个高手,乃至不属于云王府的高手亦有不少,其实光是那些个客卿的力量,便足以震慑江湖。”   “综上所述,将玉乾坤放在云王府,当真是当前最安全最稳妥的地方。更有甚者,陛下此举还极大限度的避免了将孩子放在皇宫自己过于溺爱反而影响其成长的可能性,端的是用心良苦。”   “所以在我看来,将玉乾坤那孩子安置在云王府,当真是可令其成长最快的所在。更兼不用担心,被外物外人影响心智!整个玉唐帝国,没有人敢去冒犯云王爷的虎威。”   “而这个选择对于我们来说,除了强攻,当前对于玉乾坤实在没有更好的应对办法。”   “即便是以杀手组织的实力,想要攻陷云王府,仍旧是难能。因为但凡有点滴时间缓冲,就会有数万军队聚拢驰援,云王府跟军方的关系,自东线战役之后,只能用无可动摇来形容。”   单就描述而言,毕先生这一路说下来,思路调理听起来未必很是清晰,甚至,有部分说词还有些颠三倒四,自相矛盾。   但,等到他一条条一句句的说完之后,却会让听的人自然的领悟到发现,自己已经将所有情况,都了解清清楚楚,再无遗漏了。   “以先生这么说,玉乾坤岂不是杀不了了?云王府更是个无懈可击的存在?那先生所言将目标转为逍遥王世子的身上,岂非舍近求远更兼力有未逮!”太子又再度皱起眉头。   “非也非也。”毕先生道:“我如此说明,意在指出云王府此刻从外面强攻确实无解;但是,所谓瓦解,未必一定从外而内,从内部向外瓦解也是一个选择。”   “而这个瓦解的方式,就是针对一个人,云扬。”   毕先生缓缓道:“云扬乃是整个计划之中,最为重要的一环。只要云扬一死,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再无阻滞。”   “为什么?”太子殿下对于毕先生的这个论调彻底的糊涂了。   “太子殿下请想,云王爷为何会被皇帝陛下选中作为栽培另一位继承人的辅佐之人,主因便是在于其无欲无求,甚至他的快意潇洒已经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所谓高官厚禄,对于已经是一字并肩王的他再无吸引力可言;所谓金银财宝,何能动得他这样的修行高手之心,至于娇妻美妾,丽色诱惑,更难惑其心志也。所以他才能将陛下交给的这个任务执行得比任何人都要好。”   “只不过,他的弱点却也着落在他的强项之上,他实在是太过于无欲无求了。”   “只要有人将云扬击杀了;就可以令云王爷的超然心境一朝破灭!”   毕先生声音如同清风吹过,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恶毒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只要云扬死了,云王爷心境就会丕变;会疯狂,会愤怒,但不管他疯狂还是愤怒,他的注意力都难免会从玉乾坤身上转移。最起码,绝难做到如现在这般的细心尽责。”   “我想到那个时候,他只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找杀了他儿子的凶手,为他儿子报仇。就算陛下介入,也难以改变逍遥王的心意,而到了那个时候,便是我们真正的机会到来了。”   “不错不错!”太子殿下恍然大悟,两眼发光:“自己的儿子都死了,哪里还有心绪去照顾别人的孙子……先生之计果然绝妙,好一招釜底抽薪。”   “其实这个计划的最大好处,莫过于可执行性……云扬不同于玉乾坤,云扬自身武力高强,修为深厚,在铁骨关之役后,名声鹊起,可谓是玉唐少年一辈的第一人,在天唐城里更是无人敢惹的存在,这里那里的随处跑动……我们下手的机会,不但很多而且还很方便!”   毕先生好整以暇的笑了笑:“下手机会多且方便往往就意味着……成功的几率会很大,所谓修为高深,武力高强云云,反而其次。”   太子殿下一拍大腿:“好,就这么办!”   便在这时,门外传来禀报声音:“启禀太子殿下,云扬云公子求见。”   “……”   太子殿下的眼睛差点直接凸出眼眶来。   就连一直沉稳自如,风轻云淡的毕先生,脸上也下意识地露出来惊愕之色。   云扬?   他来干什么?   而且来的时机如此巧妙——这边正在商量如何干掉他呢,他居然找上门来了。   难道真是背后不可议论人,这一议论,直接把人议论到家里来了!   太子看了看毕先生,一时无语,概因他此刻心中尽是懵逼。   他之前明里暗里可没少拉拢过云扬,却始终没有半点效果,对方直接就不理自己这个太子,可是今天怎么就主动上门来了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位炙手可热的云王世子贸然前来,必有因由!”   “其他人暂时退下。别让他以为我们在商量什么事情。”毕先生悠然道:“我留下看看,这位云公子到底想要做点什么。”   太子殿下闻言心中大定,笑道:“如此最好。”   ……   不管怎么说,来者是客,太子殿下无论如何都要出迎一下的;尤其现在这样的情况,云扬无论死在哪里都没关系,却一定不能死在太子府上,否则太子只会沦为众矢之的,万劫不复!   “云公子今天怎么有兴趣到本宫这里,本宫真是受宠若惊哈哈哈……”太子殿下满脸尽是热情地迎出去,不知道的准得以为他跟云扬是好兄弟好哥们,总角之交什么的也是有可能的。   “这不是这么长时间没见,有些想你了么。”云扬哈哈一笑:“怎么,太子殿下不欢迎云某人么?”   “云兄弟这是什么话!”太子殿下佯作生气的样子,赶紧一把抓住云扬胳膊:“请请请,哈哈,今天你终于来了,我可是不会放你走,来来来,一定要陪我大醉一场,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说笑中,两人把臂前行,一派亲亲热热。   门口,毕先生含笑而立,看着走来的云扬,目光温煦,审视意味隐而不露。   “毕先生,容孤给你介绍,这就是咱们天唐城当前脍炙人口的风云人物,云扬云公子。”   太子殿下热情地介绍:“毕先生,你之前不是常言对云公子闻名久矣,想要见上一面很久了么?这次可好了,人直接给你带到面前了,你今天可是捡大便宜了。”   毕先生举手行礼:“云公子大名毕某当真久仰矣,如雷贯耳,皓月当空。”   云扬哈哈一笑,还礼道:“哪里哪里,云某对于毕先生才是真正的久仰啊。”   寒暄客套了片刻,三人径自进入厅中分宾主落座,及至又说了一大堆没有营养的话后,太子殿下这才将话引入正题。   “孤王一向以为如云公子这般清贵之人,对孤敬而远之,不即不离,这一次能够大驾光临,想来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太子殿下笑吟吟的,用一种开玩笑的口气表达自己的不满。   “太子殿下快人快语直抒胸臆,云扬最喜欢这样的说话方式,一切都将事情放到台面上,最是简单明了。”   云扬哈哈一笑:“云扬这一次前来呢,委实是有事相求,不过这件事情与太子殿下并无关联,倒是和毕先生颇有几分关系的。”   太子诧异道:“哦?”   云扬此语显然大出太子殿下的意料之外,以太子殿下所知,毕先生与云扬乃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两类人,若非有自己这层关系,毕先生根本就不会将目标定在云扬身上,云扬此际一语堪称突如其来,莫名其妙。   毕先生也是充满了疑虑的看着云扬:“毕某乍闻此言端的是受宠若惊,然而毕某似乎与云公子今日才是初识,却不知道云公子有什么事情,能够用得上在下?更不知道云公子何以认为,毕某能解公子欲求之事,请云公子言明一二。”   云扬哈哈一笑,神态轻松,道:“云扬于毕先生固然是初识,但毕先生的大名却早已灌满了云扬的耳朵,毕先生天唐城第一棋手的名头才是真正的如雷贯耳;恰巧这段时间云某修为进境有滞,以行棋平复心境;前几天里偶然得到了一局残谱,甚是艰难深奥,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是以冒昧登门请教,请毕先生不吝赐教。”   毕先生笑吟吟的道:“所谓天唐城第一棋手云云毕某可不敢当,却不知道云公子如何知道毕某会下棋这件事情?毕某这些年除了与好友切磋之外,少有触碰棋子,不意竟被公子知晓了。”   云扬哈哈一笑:“此事确有由来,说到咱们天唐城下棋名气最大的,诚然不是毕先生,事实上,我也有去找到那个人……嗯,就是号称棋王的唐一手。”   毕先生闻言即时恍然,笑骂道:“原是那个家伙将我供出来了!我原本自己籍籍无名,怎么会就被云公子看上眼,纡尊降贵前来。”   云扬哈哈一笑,道:“所谓个中曲折,其实也就只如此而已,那唐一手对那本棋谱,也是难以解之,在我允他抄录一份给他之后,他这才跟我说,毕先生下棋才是当今国手,有棋王美誉的他与毕先生手谈多番,却始终没有胜过先生一次!”   云扬笑道:“所以我自然就找上门来了。”   毕先生诧异道:“唐一手的棋艺精湛,并不负棋王之誉,居然还有他不能解的棋谱?这个,毕某倒是有兴趣要见识见识。”   云扬哈哈大笑:“唐棋王当日便道,只要我对毕先生说,那棋谱他无能解之,毕先生便必然会有兴趣,看来唐棋王当真是先生的知己。”   毕先生也笑起来:“毕某生性如此,见猎心喜之下,难免贻笑大方。云公子,但不知道这棋谱现在何方?可肯让毕某一会吗?”   云扬道:“云某登门求教,棋谱自然就在我身上,只不过若是咱们在这里开局的话,会不会不大方便?”   太子哈哈大笑:“孤亦是爱棋之人,有幸见识到这等能够难倒棋王的棋谱端的求之不得!”   随即电视一叠连声的吩咐下去,然后三人就有些急不可待的进入了棋室。   棋盘早已经摆好。   云扬带着得意的笑容,自怀中缓缓取出一本古籍,搭眼看上去最少也得有几百年历史的谱拿了出来。   “这是第一局。”   云扬将古籍翻开第一页,随即用手在棋盘上一手一手的摆布开来。   太子与毕先生都是满脸认真地看着行棋路数。   桌面上黑白棋子越来越多,个中变化也越来越是复杂,计算起来自然也越来越是艰难。   大约到了四五十手之后,差不多每走一步,毕先生的目光都会随之一亮,行棋至九十八手,黑棋看似孤军深入,实则精彩绝伦的一断,让毕先生猛地叫了一声:“精彩,大大的精彩!”   云扬哈哈一笑,道:“精彩固然是精彩。不过最精彩的部分还在后面。”   及至一百三十五手,云扬停下了布子。   太子与毕先生两人即时皱起了眉头。   以围棋寻常对局而言,一百三十五手大抵可算是中局将近终局的路数,这不足为奇,然而这局棋的此际局面呈现之复杂,却让两人感觉到一阵阵头痛。   就眼下局势而言,黑棋固然占据明显的优势,但白棋那边蓄势待发,蕴有极为厚实的反击之势,可谓是剑出鞘,弓上弦,尚有一战定乾坤的反扑机会!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第三百二十章 艰难棋局   这会的毕先生再没有之前的沉静,眉头皱得紧紧的,全神贯注于棋盘之内。   一般的围棋棋局,到了一百三十五手这样的数目,基本上都已经是大势定鼎;除非是一些个水平特别高且相对匀势旗鼓相当的对手,因缘际会之下才会分不出胜负输赢。   但无论如何,黑白数目总有高下之别,优劣之分,哪一方略占优势还是可以看得出来的。   即便双方都下得极为谨慎,布局异常厚实,些微的差异还是存在的。   可是云扬所摆这一局明显不同。   双方从一开始,就展开激烈搏杀,全都是你死我活的白刃战;这还不足为奇,真正稀奇的是棋局一直到这第一百三十五手,双方仍旧未提一子!   这可是不可思议的结果。   明明是处处刀光剑影,步步杀机密布,却是都没有因为提子造成半点的损失或者收益。就只有随着棋局的进行,越来越是凶险的态势。   无论黑白双方乃至整个棋局,尽都笼罩在一种“退后一步森罗地狱,往前一步万丈深渊”这样的氛围之中。   你不截断我的咽喉,我就插入你的心脏!   就是如此局势!   这一百三十六手,该白棋走。   但毕先生手中捏着一枚白棋子,却是举棋不定,踟蹰难落。   “断?”随即摇头:“不行不行,在此一断,看似好棋,实则只是落入对方的陷阱之中,一旦对昂趁势反扑,不但抢断部分会全军尽墨,连带将自己的一条大龙也要一并被扯进去,兵败如山倒。”   “夹?夹不得,勉强为之,只是画蛇添足。”   “托?更不行,不过自曝破绽,自促其败。”   “飞?应招太弱,尽是予敌之机。”   “尖?不好不好,大大的不好……”   “顶?更加不对,绝不可行……”   “难道要打劫?可是这样的一局棋,怎么打得了劫……没有劫材啊。”   毕先生一步步看过来的,越想越觉得黑棋实在是包藏祸心,每一步都是刀光剑影,陷阱重重。而白棋这边一路走来步步为营,埋伏无数,却已经是维系到了最极限的边缘。   是以到了现在的这一手,基本上已经到了谁先手,谁反而会落入被攻击的特殊境地!   以修行者的说法,便如两大绝世高手对阵沙场,先是鏖战三百回合,不分胜负,进而陷入敌不动我不动,大家都不动的特异状态。   双方都是高手,都做好了完全准备,想着后发制人,期盼对方先动了,自己就可以应招破势,进而大举反攻,克敌制胜!   一招之余,足将对方逼落下风,乃至分出胜负!   偏偏双方都是森严壁垒,无懈可击的格局,将这一彼此不动的状态长久的持续了下来!   “这……这到底是谁人的棋谱?”毕先生考虑了好半天,仍旧无处落手,终于忍不住皱着眉头喃喃自语。   “无名。”云扬将棋谱放桌上,道:“这本棋谱没有任何记录相关作者的记载,也没有任何的端倪痕迹可寻,原本我还想毕先生棋道了得,或者可以想见一二。”   “这可奇了。”毕先生道:“人过留名,雁过留声,能够下出此一局的棋手,棋艺堪称绝世无双,怎么会不留下姓名?”   云扬道:“这个云某人就无从得知,其实探究此棋谱原主是谁终是后话,云某之真意还是在此棋局之最终胜负。云某向来不肯妄自菲薄,对于棋道已有几分自信,但对于这一局棋,尤其是到了这一步,我当真是研究了许久许久,总觉得不管如何应对,都只会作法自毙,现在当真是一想起来就感觉脑袋疼,却又心痒于此局终局,是以四处寻觅棋道高手解我困惑,否则,哪里会找到太子这里,贸然登门求教。”   毕先生冥思苦想,道:“如此棋局,当真足以让人神魂颠倒,魂牵梦萦……”   随即又续道:“听闻公子之言,想必公子于棋道也有极深之涉猎,毕某不才,愿执白子,与公子对弈,推演可能的棋路,或可另有所见。”   说着便即落子,却是一步断。   云扬见状恍如不加考虑,即时应对,包抄,顺势一夹,已成叫吃之格。   毕先生勉力一长,差堪应对,跟着就见云扬黑子啪的一声打入白棋大龙断点要害,至此,白棋大势去矣,再无争锋之余地。   “这样不行。容我换一手。”   毕先生皱眉:“我在这里顶。”   云扬仍是不假思索的就手一托,毕先生强势打入,云扬应子一长,毕先生再断,云扬反手一打。毕先生应招反打,局势似乎大好,可是云扬黑棋乍然一飞,却是嵌入了白棋大龙之中,情势陡然大变。   如此一来,毕先生若是顾及彼方,大龙势必难免会断成两截;陷入空前被动。但若是力保大龙不失,却需要连落三手才能保得完全;这边便不免被对方大占便宜;最保守估计,目数也要损失五目以上。   这样的高手对弈,休要说五目,便是半目之差,也足以影响胜败,如何敢损?   顾此失彼,进退不得,此法显然仍是不能成行。   “这样还是不行……再换。”   不过一顿饭的时间里,毕先生接连转换了七八种行棋走法,但无一例外全都被云扬悉数灭杀,白棋无一不败,无力回天。   “若是如此,白棋……岂非是绝无希望可言了……”毕先生冥思苦想:“但下方为何标注着白棋胜?”   云扬道:“这也是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依书所示,这一局棋到这里,应该是白棋一方下出了一手绝世好棋,定鼎胜局,进而克敌制胜,所以才断在这里。”   “但现在的问题却在于,我找不出那一手。”   毕先生点点头,道:“合该如此,换做我制作残棋棋谱,也会这么做法,但白棋这手定鼎胜局之招,究竟是下到了哪里呢?”   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目注棋盘良久,苦苦思索,半晌无言。   好半天后又换了另一个方向,斜斜的关注棋盘,从不同角度观视之,希图能够看出更多的端倪。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毕先生此举显然是想要将自己思想抽离棋盘,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可是许久之后仍是毫无所获。 第三百二十一章 最佳时机   “唐一手怎么说?”毕先生问道。   “唐一手绞尽脑汁,直至不支呕血,也没有想出来所以然……目前正在休养。”云扬道。   “呕血?修养?若非亲眼所见,何能想到世间竟有如此一局,当真是让人呕血之谱啊……”   毕先生深深叹了一口气,突然间目光一亮,道:“难道这就是传闻中,万古无人能解的呕血谱么?!”   云扬愕然道:“呕血谱?那棋中秘传?”   随即点头,深以为然道:“那就难怪了,故老相传之棋中逸品,莫之奈何……”   毕先生凝神思索,接连尝试了心中所知的所有方式之后,他迅速得出来一个结论。   这一局棋,绝不能以常规手段破局。   一念及此,他再尝试,转是开始在脑海中推演各种变化。   但越是想得复杂,变化愈多,可是最终结果仍旧是徒劳无功,难改败局。   随着时间持续,脑海中棋盘之上的黑白子,渐渐转为黑白两军对垒,千军万马,呼啸而来,绝尘而去。   两位绝世统帅,尽都妙招迭出,机变无穷,厮杀得无限炽烈。   毕先生渐渐显得神识恍惚,喃喃道:“前进无路,后退无门……如此绝境,却又如何是好?何能扭转败局,平反颓势,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一语出口,脸色越来越显苍白,身子也渐呈摇摇欲坠之势。   此际毕先生的整副心神,已经全数沉浸入了棋局之中。满眼尽是幻象丛生,脸色也是越来越不好看起来,然其本人却是浑然不觉。   云扬同样一脸考虑,魂不守舍的样子,实则心神压根就没在这上面;心中唯有不停的好笑:这本棋谱酒神凤弦歌可是钻研了大半辈子,吐血吐得将自己寿元都吐没许多了……你纵然有所保留,乃是四季楼的文丞武相之一,比之上一辈的高人邪医酒神凤弦歌仍有一段距离吧?   当真陷了进去,看你死不死?   砰!   太子殿下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登时一声巨响轰然。   毕先生应声而醒,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神色萎靡不振,这才睁开眼睛,跟着便道一声:“好险……”   他这一声话音未落,只听哇的一声,一边的云扬有动作,似乎是一口血冲到了喉咙,却是强行闭紧了嘴巴,咕嘟一声将那一口血又吞了回去,但俊秀面孔上显出的一片通红任谁也不会看不到,更别说身子接连摇晃,还有那用衣袖擦掉嘴边鲜血的那一下,尽都显出状况同样的糟糕,并不比毕先生稍好,但听其苦笑一声:“这哪里是棋谱,分明是要人命的刀,之前我还笑棋王棋痴,定力不足,现在身临其境,竟也不堪至此!”   毕先生亦是苦笑一声,眼底深处刚刚升起来的一抹疑惑,已然消失不见。   “看来此谱非我辈可解,勉强为之,有损无益!”   云扬将棋谱收回来,一脸苦笑:“我还是将这东西拿回去束之高阁吧,原来大道三千,殊途同归,棋道武道一旦当真心神沉浸其中,不得超脱,便是执迷,一朝沉沦,便招损伤,还是避之为吉吧。”   毕先生轻声长叹,道:“不错不错,公子所言极是,古人呕心沥血,才得以制成这局惊天动地的棋局,岂能等闲视之。”   然而纵使心中所有定见,可是一见到云扬当真将那棋谱揣进了怀里,却又莫名地心生不舍,道:“云公子难道当真不准备钻研了?就此收手!?”   云扬呵呵一笑,有些自嘲地说道:“毕先生乃是睿智之士,个中因由难道不悟,此棋局万万不可再行,勉强为之,对你对我,都只有大大的不利而已。恕云某直言一句;云某与太子殿下并无私交,政治上也从来都不是一条线;大家立场迥然不同,各自际遇自然也只有自家承担。”   “云某固然不舍得自己出事。然而毕先生若是因为这棋谱出什么事情太子殿下的雷霆之怒却难免会牵扯到云某,这于人于己都非美事,还是少了这层因缘吧!”   云扬嘿嘿的笑了笑。   太子在一边,本来很是凝重的脸色也露出一丝笑容,道:“云世子此言至理,博弈之道自有精妙之处,然而终究是小道,为之耗损实非美事,现在大家没有出大事,果然是最好的。”   毕先生洒然一笑,全无芥蒂道:“云公子说得不错,那么此事就此作罢,希望他朝仍有机缘向世子领教高明。”   心中却道:“反正我已经记下来第一局之关键一着,回去自己慢慢研究研究就是,若是能够破局,便为我独得之秘,胜于与他人共享,棋史留名者只该我一人!”   云扬旋即收起棋谱,道了一声别,就此潇洒而去,脚步轻快,似乎是放下了一桩心头大事。   毕先生看着他走出太子府大门,目光闪烁,道:“太子殿下,今日正是击杀那云扬的最好时机!”   太子霍然转头,看着毕先生:“???”   显然太子殿下完全不明白毕先生这句突如其来的建言,因由何来。   毕先生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正所谓彼一时彼一时,现在殿下因缘际会之下正巧跟那云扬建立起一层亲善理由,此刻对其动手,纵然事后有人怀疑,殿下亦有说词,足可摆脱嫌疑,更有甚者,当前正是杀手们大战方歇之刻;却亦是兵荒马乱之时。此刻下手,便利至极!”   太子殿下微微点头,道:“不错不错,此刻下手,果然是我们的最好时机,任谁也不会怀疑刚刚才示好,释出善意的友人,先生当真睿智。”   毕先生微笑点头,悠然道:“该当是天意注定殿下必然成事,天予不取,何其谬也!”   事不宜迟,太子殿下立即就吩咐了下去。   在命令即将传达完毕的时候,毕先生还额外多加了一句话:“记得将云公子怀里的那本棋谱带回来,万万不得损坏。”   太子瞠目以对。   你特么的到底是为了什么杀死云扬,是为了你自己呢还是为了你自己呢?   不过区区一本棋谱而已啊,至于做得这么的明目张胆,假公济私吗?   太子殿下完全无法理解毕先生这么做的心态如何。   ……   云扬走出太子府;才刚拐过了一道弯,一眼就照见到了一个熟人。   上官灵秀。 第三百二十二章 谢谢你   上官灵秀一如往昔一般的一身戎装,高挑的娇躯外面罩着一件纯白披风,带着几个护卫,就那么大马金刀的站在大街正中央,一双美目,看着正拐过来的云扬,脸上一片平静,似乎早有预料,悄然静候。   “哎哟,灵秀姐。”云扬一脸惊喜:“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咱们又见面了。”   上官灵秀淡淡的微笑了一下,道:“这可没什么惊喜,我这次是专门在这里等你云世子大驾的。”   云扬嘴角下意识的抽搐了一下,幽幽道:“敢问灵秀姐有什么指示,只管讲在当面,云扬永远只是云扬,哪有那么多的其他身份。”   已经知道他真正身份的上官灵秀看着这小子一脸的怨妇脸,却还要一语双关的回应自己,一时间竟自忍不住的有些想笑。   “指示不敢当,此行当真就只是想要与你说几句话,问几件事。”   “灵秀姐请说就是,小弟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上官灵秀转身而行:“陪我走走,一边走一边说。”   云扬此际心中有些打鼓的跟了上去。   这位姑奶奶到底要找我干啥呢?怎么这么的郑重其事,煞有其事呢?!   云扬又不是真的傻子,顶多就是有些时候情商有些过低而已;往昔九尊深仇在肩,纵然有所明悟,只要尽数抛开,但每每无事之际,佳人遐思深情款款,怎能全然无动于衷。   计灵犀如是,上官灵秀亦如是,云扬又不是木头人,岂能感觉不出?   只是对于上官灵秀,云扬的感觉很复杂异样。   这个女子,坚强,勇敢,坚毅,坚韧;许多世界上绝大多数男子都不会具备的素质,她的身上一样不缺!   而且,她还美丽,聪明,兰心蕙质,任劳任怨,甘于奉献,敢于牺牲。   她从来都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更知道自己渴望什么;但这些,在她赋予自己的沉重责任之下,她却宁愿放弃,不去争取。   因为她知道,凭着上官家族的现状,自己,没有资格去追求所谓的幸福。   自己的幸福,无论是对于她自己,还是对于自己喜欢的人来说,都只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所以她选择了隐忍。   面对情敌的步步紧逼,上官灵秀一直都在退让;一步步地退出她原本可以借机发展的大好情缘,纵使她有许多便利条件,许多的人脉助力,长辈的乐见……   更有甚者,云扬对上官灵秀的感觉还包含着其他的,比如怜惜,比如敬重,又比如,珍视……   一个如此美好的女子,却因人因己地套了那么多的沉重枷锁。   何其不幸!   “兰姐,还是没有找到么?”上官灵秀一边缓步行走,一边轻声问道。   “没有。”云扬长叹一口气。   “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哎。”上官灵秀一语未尽,尽归于默然。   对于月如兰,上官灵秀的感觉也很复杂。   一方面,蕙质兰心的月如兰无论学识,谈吐,各方面都是作为一个闺蜜的最佳人选。   但另一方面,月如兰为了计灵犀不惜一切不择手段的撮合,并且在各方面逼着自己一步一步的退让,上官灵秀又觉得很不舒服。   甘心退让是一回事,可是被人逼着退让,任何人都不会舒服,若是当真无所觉,要么是对当事人全无所感,要么就是个傻子!   上官灵秀不是傻子,也不会对云扬无所觉,当然会对月如兰的做法感到不舒服!   然而月如兰为了计灵犀打算,却又无可厚非,亲疏之别本就无可奈何;本来双方立场亦是迥然,难以和谐,可是铁骨关之役,三女并肩抗敌,战场上建立起来的友谊最是牢固,彼此惺惺相惜我见犹怜只属平常,是故大家在有些特定时候仍旧难免勾心斗角,但绝大部分的时间里,尤其是云扬不在场的情况下,还是异常融洽,情同姐妹的。   说到家的一句话,人家月如兰乃是计灵犀的准嫂子,嗯……现在已经是正牌嫂子了;人家不为了自己小姑子打算,难道为上官灵秀据理力争,那才是岂有此理。   这一点若是还要非得吃醋,兜缠不清,反而是不晓事的。   此际月如兰突然失踪,上官灵秀第一个感觉绝不是松下一口气,而是深深的悲伤与痛苦。   第一时间里上官灵秀就将自己手头上的力量尽数发动出去寻找,找寻自己的知己相待的好姐妹,这份寻找工作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结束,一直在继续着。   此刻听到云扬说还没有下落,上官灵秀心下又是忍不住一痛。   “兰姐是那么好的人,怎么就……哎。”上官灵秀叹息一声,道:“这兵荒马乱的世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当真结束。”   云扬沉默了一下,道:“快要结束了,快了。”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一种对于战后生活的憧憬渴望。   “我那几个小侄儿,在你府上学习的如何了?”上官灵秀随即就转了这个沉重的话题。   “不错,非常不错。”云扬对那几个小家伙,可是丝毫不吝啬夸奖:“几个小家伙资质不俗犹在其次,他们当真尽都拥有一颗坚毅之心,这点就异常的难能可贵了,更别说那股子已经夯入他们骨子里的军人之风,无时无刻不表现得淋漓尽致。哎……他们的到来,与其说来云府学习,莫不如说是帮了家父的大忙,让宝儿现如今这个幼年的时候,见到有他们这样一群比他还大不了几岁的孩子,个顶个如此优秀;自然而然要升起效法,追赶心思。”   “这对于宝儿的成长,可谓非常有利。”   云扬看着上官灵秀:“我此言绝非谬赞,你的那六个侄儿,不管是玄功修行,还是学识进度,都增长得非常之快,学习态度更是端正;教导他们的先生,对这七个孩子,全都是众口一词的称赞,异常的省心。”   省心二字,对于孩子而言,可谓是绝大的褒奖!   上官灵秀发自内心的笑起来,欣慰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只希望他们长大之后,莫要堕了我上官将门的名声。”   云扬郑重道:“关于这个问题,我现在就可以提前回答你,他们必然会将上官将门的名声,再度推高一层!对于这几个孩子能够超越你们上官将门的祖宗,我笃定非常,一定可以做得到的。”   可是上官灵秀点点头,激动的脸上都有些红晕,显然并无丝毫疑虑,因为云扬,还是云尊,九尊之智尊,他的话,不会随意谬赞,更加不会无的放矢,说了就一定有其道理!   她吸了一口气,这才郑重地说道:“云扬,谢谢你。” 第三百二十三章 陪我一醉可好?   “谢谢我?”云扬皱眉问道:“为何?”   “我知道你的心思。”上官灵秀道:“你为我们上官家族做的一切,我全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包括一开始的赠送功法,到后来的教导;现在更将他们送到宝儿身边……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上官家族。”   云扬呵呵一笑:“灵秀姐你是真的言重了,一切尽是因缘际会,我那有那么多的想法,尤其现在那六个孩子的到来,根本就是帮了我的大忙,怎么就成了我成就他们的呢,此言不通此言不通。”说着,就要将这个话题转过去。   上官灵秀却不肯,认真道:“我说清楚明白是真的清楚明白。宝儿乃是皇帝陛下属意的孩子;而现在的太子倒行逆施,失尽人心……若是宝儿能够顺利长大,犹有几分能力,基本上,有些事情就是板上钉钉的。”   “真到了时候,我那六个自幼陪着宝儿一路成长起来的小朋友,自然就是他最信任最倚重的人,或者更应该说,是最早的一批班底……真要那样的话,上官将门就算想要衰落,都不是很容易的事情了。”   云扬沉默了一下,道:“世事无绝对,万一结果不如预期,又或者中途出了什么事情,现在将六个孩子接到这里,未必不是将上官将门捆到了一辆不可后退的战车上。当真万里有个一,你们上官将门……也就会面临比现在还要严峻的局面了。”   上官灵秀洒然一笑:“人生在世,有很多事都需要选择,是需要站队的。想要什么都不付出,就什么都得到,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这场人生赌局,直到目前为止,我们仍旧占据优势,就算当真有个万一,彼时状况未如预期,但不管情况怎么发展,但我上官家族,起码还有六根顶梁柱,怎么也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差。”   云扬也只能点头:“这倒是实话,的确如此。”   两人默默地前行,身后的护卫远远地跟着,并无人敢打扰。   “其实只要他们尽快成长起来,你也能尽早放下上官家族的诸多事情,解开你绑在自己身上的枷锁,那些重担,担在你身上实在太久太久了。”   云扬有感而发,轻声喟叹:“责任,该移交了就要移交;每一代人的责任,都将转嫁给自己的下一代人……而这种转嫁,对你来说,越早越好。”   云扬这番话,无疑是发自内心,真心替上官灵秀感慨,但却也止于字面上的意思,并没有其他的想法,可是这番话听在上官灵秀耳朵里,却分明是有了其他的含义。   尽快的放下上官家族的所有事情?解开我自己绑在自己身上的枷锁?   移交责任?   转嫁责任?   越快越好?   上官灵秀不可避免的想多了,想了很多很多……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是觉得……我现在有些耽误自己青春了?   所以才做出这样子安排了?帮我解决问题,让我再无牵挂负担?!   还有……他说的越快越好,又是个什么意思?   是不忍心看到我芳华虚度?   还是……他等不及了?   上官灵秀越想越感心头鹿撞,一张俏脸此际早已经变得通红,随着想的深入,连脖颈,耳根子也尽都红了起来。   云扬眼看着自己一句心里话说出,不过片刻之间就令到素来英姿飒爽的铁血女将军,突然间变成了娇羞欲滴,心中也是咯噔一下子。   我这是心里话,大实话啊……怎么又撩到人家了?   这是咋说的呢……   云扬紧急回想,自己刚才说的话,真的就只是心里话大实话,貌似没有什么问题啊……   只听上官灵秀有些惆怅的叹口气,声音低沉道:“是啊,这份责任……我也想……尽快的转嫁啊……”   她想到自己那几个侄儿距离能够勉强接过自己担子的年纪还差了几年,心情就禁不住的再次低落下来。   几年啊。   那可是几年啊!   自己现在就已经二十三了,再过几年,自己多大了?   云扬现在多大?这几年中,心境岂能不会另有变化?   那个计灵犀……怎么可能会放任这几年就这么白白过去?在这几年之中,只要对方前进一步……   那么自己岂非是毫无希望了。   总不能……以后嫁过去当妾吧?   如此思来想去,上官灵秀心中又是一阵情绪低落,愁肠百转。   回神之际惊觉云扬正自一脸诧异的看过来,上官灵秀不禁又是一阵气苦,莫说这家伙不解风情,就算是能够尽悉女儿心事,但是……自己现在又怎么可能迈出这一步呢?   哎,其实若他能够永远的懵懵懂懂,不解风情,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最好在这方面再痴呆一些……那样最好!   但想来想去,上官灵秀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异想天开,自以为是,只是痴人说梦。   这位的真实身份,可是云尊,九尊智尊啊!   别人或者会真的不解风情,但是这位云尊,却又怎么可能真的什么都不懂?   “云小弟,你若是左右无事,不如陪姐姐去小酌几杯如何?”上官灵秀干脆放下了一切心事;径自开口要求道,瞬时间便恢复了英姿飒爽的状态。   既然之后的一切尽都无法把握,都属虚无缥缈,那便不如珍惜眼前,把握当下。   为两人的相处多创造一些时间和条件。   事在人为,未必无望,纵使最终仍旧失望,以后仍旧孤老终生,但生命之中,总也有一段可以值得回味的回忆,也是好的。   “灵秀姐主动邀约,小弟求之不得!”云扬松了一口气,心道:“说到喝酒,这个没人比我更擅长了;只要是别聊感情,聊啥都行。江湖朝堂,咱都能给你聊出花儿来……”   “走走走,人间苦闷莫如一醉方休。”上官灵秀叹口气。   “当然当然!”云扬看着上官灵秀的脸色,感觉这位大姐的情绪似乎并是不高的样子。   想必是有什么事情难以启齿,想要借着酒劲来跟自己说?   又或者只是纯粹想要发泄一下心头苦闷?   但不管是哪一样,云扬都感觉自己陪着喝这一顿酒义不容辞,该当一往无前。   上官灵秀恢复了一贯的洒脱利落作风,大踏步地向前面走着,直奔天唐城最豪华的酒楼,飘香楼而去。 第三百二十四章 我数到三   “随便找个地方就好。”上官灵秀看着大踏步在前面带路的云扬。   “不,去飘香。”   “为什么?”   “我喜欢飘香,那里,有天字一号房。”   上官灵秀一阵无语。   哥,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装纨绔了……   飘香楼。   这个时候正是生意最兴隆的时刻,满目尽是人山人海,内中更是跟赶集一般,外面犹有不少在外面排队的……   正在迎客的几个伙计看到远方两人铿锵走来,眼前先是一亮,及至注目看去,顿时转为心中叫苦。   因为来人中前面的那个是上官家族的大小姐,这个自然是没啥……但是后面那一个……   另一个身份可就非同一般了。   云公子!   逍遥王世子,云扬!   在天唐城这地界,还真罕有人不知道这位云公子的大名与脾气?   从原本的天唐城纨绔之首,吃货顶峰,到现如今的修行高人,横行无忌,天唐城的大家公子,有一个算一个,哪一个没有被云公子欺负过?蹂躏过?   作为飘香楼的老人,可是有好几次看到这位云公子在飘香楼向几大公子收保护费,收得一个个尽都脸色铁青,几无人色,却始终没有一人敢口吐半个不字?   “也不知道这个点还有没有空位。”上官灵秀终究是不习惯仗势欺人,一看到人山人海的样子,顿时想起了没有预定。   “区区小事,看小弟的!”话音未落就见云扬径自仰着头冲了过去。   “既然来到这里,没有房间岂不是丢死了我的人!”   飘香楼乃是天唐城最著名的食府,向来以生意火爆著称,客满为患乃是常态,想要在此大快朵颐一番的,基本都需要提前预定。   但以云扬和上官灵秀的身份,却哪里需要预定一说,啥时候到,啥时候开喝。   什么?预定?   你跟我说这两个字试试?   还想不想好了?!   上官灵秀或者不会怎么,但是云扬肯定直接一个大耳耳刮子飞过去;纨绔,就要有纨绔的做派!   敢跟我说预定,分分钟拆了你们这破楼子你信不信?!   “你们这破楼还有地方吃饭吗?”云扬鼻孔朝天的问道。   “云公子要吃饭当然有地方伺候。”伙计很赶眼色道,另一个伙计早已经撒丫子冲进去给老板报讯。   一共也没一会功夫,便见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几乎是小跑一般的奔了出来,满脸都是汗:“哎呀呀,云公子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快快里面请。”   “还有地儿?”云扬问道。   “有有有!”   “我需要清净的地儿,不能被人偷听的!”   “有,有,有!”   “地方要够大才行!”   “公子请上楼,地字一号厅如何?”老板抹着汗。   云扬勃然大怒:“你看不起我是不是,以为我付不起钱么?为什么不是顶楼的天字一号呢?”   “那……”胖老板一脸为难:“是三皇子定下了……”   “让他滚!”   云扬直接三个字,尽都写满了硬邦邦三字。   “这……这……这……”老板脸上汗珠子涔涔而下,整个人就像是被提出水面的濒死的鱼,一张嘴一开一合的,不知道说啥好了……   老天爷,那是三皇子……你就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就让人家滚?……   就算你敢这么说,可是我不敢啊!   “三皇子人来了?”云扬从鼻孔喷出一口气,口气中尽是不屑之意。   眼前这个飘香楼的胖子掌柜,原本乃是四皇子娘舅家的一个管事,表面说是离开了国舅府,自力更生,实则根本就是借助这个酒楼为四皇子敛财。   若非有四皇子在其背后为靠山,凭其一个家仆出身之人,何能在玉唐都城这个地界,成为首屈一指的著名食府大掌柜。   正是有此认知,云扬如何还会跟他客气。   “三皇子殿下现如今虽然还没到,但三皇子府中已经有人过来了,小人也是为难啊……”胖老板一脸菜色。   “为难个屁!闪开一边!”   云扬一把推开了他,径自大踏步地走进楼子。   上官灵秀赶紧抢前一步拉住了他:“云小弟,咱们在哪里吃都一样,无谓节外生枝……”   “那哪成!”云扬桀骜不驯:“咱们大驾光临此地,就是给足了这家店面子,除却天字一号,哪个房间也不符咱们的身份!咱们的身份岂是可以怠慢的!?”   上官灵秀有心想说三皇子的身份不弱于咱们,可心念一转,本能的想起了云扬无论明面上的身份,修途上的身份,还有隐藏的身份,当真全都不是区区三皇子可以比拟的,云扬真要就此退让,自己心里也是未必会乐意,当然了,这其中还是很有说道……   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上官灵秀纵然如何的英姿飒爽,豪迈爽利,总难脱此颠簸不破的至理,一缕歧念,瞬时将思路走偏,及至回想起就算云扬的身份如何高大上,终究还是臣子,人家三皇子再如何的不济,终究是皇家血脉啊……   但就只那一瞬间的动念,云扬已经闯进楼去,只听得咚咚咚脚步声一连串响起,却是直往顶楼而去。   上官灵秀皱了皱秀眉,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径自跟上。   这会的她又想深了一层,云扬纵然表现得如何桀骜,终非本心,其真实身份可是云尊,九尊之智尊怎么会做这等胡闹的事情?想来定然是另有用意的!   顶楼一共就只得一个房间,俯瞰天唐城。   房间的门紧闭着,里面隐隐有谈笑的声音传出。   云扬大踏步走过去,二话不说,直接飞起一脚,轰的一声将门踹开了。   里面三个人此际正自凑在一起说话,却乍然听见一声巨响,不约而同的愕然转头。   却见一身紫衣的云扬,大剌剌的一步跨进门来,鼻孔朝天地说道:“里面的人全都给我滚,今天爷要在这房间喝酒谈心,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一个锦衣人见状登时满脸怒容,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怒道:“云扬,你什么意思?今天这房间乃是三皇子殿下招待贵客所用,你怎敢如此放肆。”   说话之人虽然一脸怒容,虽然气势汹汹,言辞冷厉,然而才一开口就抬出来三皇子,却已经在在表明了这个人的色厉内荏,虚张声势。   云扬丝毫不为所动,冷冷道:“既然是三皇子意欲宴客,那就让三皇子本人来跟我说!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对话,现在,我数到三,你们若是仍旧不滚,我就将你们剥光了扔出去,你等道我敢是不敢?!”   他竖起三根手指头,嘿然道:“一!”   中年人气得几乎吐血,两眼更如欲喷火,须发皆张。   云扬曲下第二根手指,轻轻笑道:“二!”   三人齐齐咬牙切齿,咻咻直喘,却仍自不动。   云扬第三根指头缓缓的弯曲,眼中已经射出冷芒,冷然开口道:“……”   “不用念了!”   另一人满脸羞辱,却是立即出声:“我们走便是。” 第三百二十四章 敬云尊大人!   云扬的第三根手指头这会还只曲到一半,却也不为己甚的冷哼一声:“早特么这么乖,不就好了?都多大的人了?尼玛还跟我玩底线!限你们在我睁眼闭眼的功夫中,立马消失!”   说着已然闭上了眼睛。   三人咬得牙齿咯咯作响,却是毫无办法,故作愤然的一甩衣袖,鱼贯往外走去。   第三人走到云扬面前时,却正好是云扬将眼睛又睁开了,彼此目光一对之瞬,云扬勃然大怒:“好狗才,本公子睁开眼居然还能看到你,看来你是真没将本公子的话放在心上啊!”   随即便又是悍然一脚飞起。   那人全无抗衡余地中招,一声惨叫之余,从门口如同火箭一般的飞了出去,在空中一路腾云驾雾也是的平行飞出,撞破了对面的窗子之后,又再飞出三十多丈,这才轰的一声将一棵树上的乌鸦窝撞了个粉粉碎,整个人这才一屁股坐在鸟窝里,被树杈卡住了。   “你?!”   另两人怒火激荡,然而却就只敢道一个“你”字,再无能动作其他。   云扬不说话,笑着看去,似乎在等待两人下文,又似乎是想要进一步的找茬发飙。   两人激灵灵地打了个哆嗦,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夺门而出,茫茫如丧家之犬。   “看到没,现在不是安静了。”云扬看着已经目瞪口呆的上官灵秀。   上官灵秀睁着圆圆的眼睛,好像完全不认识一般看着云扬:“你……你这是做什么?”   任何知道云扬就是云尊的人看到这一幕都难免会如此,心中偶像,梦中情人,节操尽碎,三观尽毁都难以形容眼前种种!   只听云扬理所当然道:“自然是为咱们喝酒谈心找个舒服的地方啊。”   上官灵秀即时为之气结。   这货还在装,以为我真不知道你的秘密是怎么滴,太不巧了,本姑娘刚好是知道你丫真实身份的人,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装到几时,装到什么程度,姑娘跟你卯上了……   她一挥手,几名侍卫主动退了出去,眨眼间房中只剩下两人。   上官灵秀心思百转,正要说话之际,却听见外面再度传来脚步声响,更有香味扑鼻,却是已经开始上菜了,不得不暂时住口。   不多时,已经有十几道珍馐美味鱼贯送入。   云扬叫了停:“这些就差不多,你们这的酒我看不上,无谓献丑,我自己带着绝品佳酿呢。”   ……   上官灵秀继续目瞪口呆,却见云扬一伸手,手中赫然多了一坛酒,恍如无中生有一般。   灵秀姑娘再吃一惊,接着就将注意力聚集到了云扬手上的戒指。   “灵秀姐,今天我请你饮的酒可非俗品。”云扬献宝一般的道:“这可是酒神凤弦歌亲手酿的酒,这个世界上一共也没有几坛了。今天咱们可得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上官灵秀眼波流转,嫣然道:“好!”   也不客气,随手抓过两只大碗,啪的一声拍开泥封,便即倒了满满的两碗酒。   云扬倒看得眉框直跳,登时被震了一下,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女人喝酒这么豪爽,这么的大方,尤其当事人还是一位绝色美女,端的赏心悦目,更兼……史无前例?!   美酒佳酿一旦开坛,即时酒气氤氲蒸腾而上,室内隐隐浮现了两只凤凰气象,在斗室间盘旋飞去,忽东忽西,久久不散。   “真是好酒,竟有如斯异相相随。”上官灵秀赞叹一声,端起酒碗,微笑着,压低了声音传音道:“这一杯,敬云尊大人!多谢云尊大人这么多年,为我玉唐国所做的一切!”   说完,一饮而尽。   云扬目瞪口呆,端起酒碗,却僵在了自己嘴巴前面,整个人如同泥雕木塑。   她……她怎么知道?   良久良久,僵硬的脸庞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道:“灵秀姐您这话……”   上官灵秀笑道:“上一次,在月魂江……你睡着了,我也是很意外的知道了。”   云扬即时恍然大悟,不由得干笑一声:“哈哈……原来如此……呵呵……”   他想了想,点点头,再道一声:“原来如此。”   仰起头,将一碗酒一饮而尽,摇头失笑:“我本以为我的那点身份仍是神鬼不觉,没想到竟是笑话。”   上官灵秀面容转为郑重道:“此生此世,此事决不会从我口中出去,如违此说,上官将门,满门皆灾。”   云扬闻言点点头,却未出言喝阻。   云尊之身份底细关系太大,纵然云扬信得过上官灵秀,也绝不能阻止这份承诺,而上官灵秀的承诺直指上官将门满门之福祉存继,足见其诚!   上官灵秀举起第二碗酒,道:“现在,云公子云小弟是否可以将今天之举动解释一二?姐姐我纵然心知肚明之所以然,但其然,却还是让姐姐闷得不轻。”   云扬哈哈大笑,道:“灵秀姐实在是太看得起云扬了,云扬在绝大多数的时间里,仍旧只是云扬,今天的事,当真就只是巧合。”   他微笑着:“所谓巧合……咱们两个在这里一道喝酒,委实是毫无花假的巧合。至于三皇子这边的麻烦,才是我早就准备好了要来找的。”   “原来如此。”   “我刚才先去了太子府,乃是另有事情。现在这般,却是因为三皇子前段时间做了一些事情;他强行征召军中几位已经残疾的将领,要在府中成立一个残军堂。对外的目的,乃是意在彰显其抚恤残军烈士,救助苦难家属的仁德。”   “就事论事而言,这是一件好事,纵然别有用心,但只要他肯真的拿出来真金白银,去进行这些事情,我便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不会强求所有人尽都当真仁心厚德,不求回报……然而他成立了那残军堂,获得声名之后,先前承诺的事情却是一件也不办。”   “期间更以那帮残军的名义,接连哄骗军部;以种种花言巧语妄图获取军方大佬青睐支持。”   上官灵秀纳闷的道:“大佬们又有那一个是糊涂的?他没有做事就想要借着名目来聚拢势力,怎么可能瞒得过他们?”   云扬苦笑一声:“三皇子也非蠢辈,他于此早有对策,事实上。他的确有出过很多的银两,进行赈济之事;但我之所以说他根本没有出过银子的主因却是……在赈济之前,他先派人,将那些残军家眷家里全都抢劫了一遍……当然,那些抢劫尽都做成了地痞流氓所为的假象……然后再派人送银两下去济贫……这样一来,自然会被感激多谢,甚至是加倍的感激涕零。”   上官灵秀只气的差点上不来气,美目圆睁:“竟有此事?!想不到三皇子竟然如此的丧心病狂!”   “当真就有此事!”   云扬也是叹了一口气:“堂堂皇子,想要立牌坊却不舍得花钱,云某自然看不惯。看不惯,就要打掉!……” 第三百二十五章 上官灵秀的请求   “堂堂一国皇子,却行如此宵小勾当,岂不令人寒心?今日,我既定目标有两个,一个是在太子府走上一圈,做点事儿出来;另一个便是要将三皇子这些爪牙全部打掉!”   云扬露齿一笑:“此际抢一个房间,不过先恶心恶心他们而已。这只是一个开头,就只是一个开头,正菜还没上呢……来来来,喝酒喝酒,咱们这会的当务之急只有喝酒谈心,其他的都是后话。”   上官灵秀嫣然一笑,心道,我猜的果然没错,他当真是另有目的,堂堂云尊,哪里会这般胡闹,个中另蕴深意才是情理中事。   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轻声道:“若是可以的话,最好就将这位三皇子打的直接没有觊觎皇位的心思……将他的倚仗全部打掉,一劳永逸,再无后患。”   云扬苦笑一声:“我何尝不想如此,一劳永逸,再无后患,可惜不行啊,咱们可不就只得这一位皇子。这一把打是肯定要打的,而且要打得足够狠,却要保留其一部分实力,让他无法再兴风作浪不假,却已然是贼心仍旧不死。”   “我还要留着他,做一块合格的磨刀石;就这么一把将他彻底打死,岂不少了废物利用的余地?包括太子与四皇子,还有那几个没有长成却已经具备了野心的皇子,全都是……可堪一用的磨刀石,若是不能物尽其用,岂不便宜了他们,皇室供他们锦衣玉食,偌大权柄,竟无一丝回报,岂非不当人子?!”   上官灵秀忍不住噗的笑了出来。   云扬这番话听来似乎可笑,然后内蕴深意,上官灵秀听得分明,本来是不当笑的,可是云扬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做出挤眉弄眼德行,却是让人忍俊不止,无奈破颜一笑。   “其实今天我找你还有一件事……”上官灵秀美目看在云扬脸上,欲言又止,眼底深情一闪而过,被她强行克制的收了起来。   “什么事尽管说,吞吞吐吐可不是灵秀姐你的风格。”云扬问道。   “老太君……”上官灵秀眼中有悲伤之色:“老太君支撑将门这些年心力交瘁,如今已至是油尽灯枯,寿元将尽的地步……我不想老人家就此辞世……可我又找不到延命之法。”   云扬沉默了一下。   寿元将尽。   这本上个人之命数,难以逆转的定数。   纵使强如凤弦歌,又有云扬这位云尊,独孤愁凌霄醉天问这等朋友,但对于这种大限将至的状况,难得有好办法转圜。   上官灵秀又能有什么好办法?!   逆天改命,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上官灵秀见到云扬沉默,不由得心中一沉,眼圈顿时就红了,颤声道:“我知道……我知道方老太尉的身子,原本也已经是……寿元耗尽,情况比老太君还要更甚,是你将他的身体维持了下来,所以我也想……请你,请你务必要帮帮忙。”   她的眼睛,近乎哀求地聚焦在云扬的脸上。   云扬沉吟了一下,轻声解释道:“灵秀姐,此事非是我推脱,实在是因为老太君,与方老太尉又或者秋老元帅的状况殊异。两位老将军状况堪虞,主因是往昔在战场厮杀,亏空了大量气血;及至如今,气血两亏,自然难以为继。而我的功法,最擅气血重生之道,以我之元气充盈于两位老大人之身,这才转危为安,最重要的一点,两位老大人并非当真是寿元到头,所以我才能够顺利延续他们生命一段时间,非是说我当真可以逆生改死,延长寿元。”   “然而老太君的状况却非是这般,以我所知,老太君虽然也擅武道,却少有征战,身体更无多少创伤,然而这些年以来,父母丈夫儿女一直到孙儿重孙……不断地有人战死疆场的噩耗传回……却令老太君承受了一次又一次,太多太多的心灵打击,常人受损虚耗是气血,如老太君这般,耗费的却是心血!”   “老太君的心血当真熬干了啊!”   云扬叹了两口气,道:“事实上,我前几次去上官府上,曾经多次查看老太君的身体状况;但今次灵秀姐开口,我无论如何都会再过去一次,尽力尝试一回,但究竟有没有效果,或者能够有多大效果,我不敢有保证。”   上官灵秀喜道:“只要你肯去就好,就好的。”   两人敲定此事,上官灵秀心中喜悦,开始劝酒,似乎在她心里,只要云扬去了,就没有做不成的事情。   云尊,九尊之智尊,本已经是玉唐人心中的神祇,无所不能,更兼上官灵秀太知道云扬的能人所不能,自然抱了太大太大的希望。   云扬却是一阵苦笑。   若是现在能够与绿绿恢复联系,那么老太君的事情,还真不算是多大事;说举手间就能搞定都不算夸张。   但是现在的问题却是……没有恢复啊!   单凭着生生不息神功来梳理经脉的话,真的就只能像是云扬刚才所说的,顶多也就是延缓一段时间,等灌注到其体内的生生不息灵气耗尽,也就到头了。   更有甚者,这种灌输模式虽然可以重复使用,可是一次比一次效果更差,维系时间更是愈来愈短,而云扬势必不能天天待在上官家。   这才是关键问题所在,为难至极!   就在这时,外面脚步声起,有人从楼梯拾级而上,不疾不徐,向着这边走来。   听脚步声,只有三个人。   云扬看了上官灵秀一眼,两人不再说话,静待来人抵达。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   一个和若春风,夹杂着丝丝笑意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可是云公子在里面,小王特来相见。”   正是三皇子来了。   云扬嘴角露出一个冷厉的笑容,声音懒洋洋地说道:“三皇子来了,可是要我云某从这里滚出去么?若有此心,不妨进来一试!”   外面轻松的笑声丝毫未息,门亦随之而开,三皇子施施然地走了进来,哈哈笑道:“小王哪里敢让云兄从这里出去?只不过好久没有见面,特意前来与云兄喝上一杯;如何?”   三皇子觉得自己已经是非常平易近人,礼贤下士了。   他甚至确信,就算对面的云扬对自己再如何的没有好感,但自己都这么说了,坐下来聊一聊,喝杯酒还是可以的,伸手不打笑脸人,古来如此。   而只要让自己坐下来,自己进一步拉近关系,乃至就此建立交往也非难事。   一切只需要一个最开始的契机而已,而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自己的几个属下被羞辱一顿,又算得了什么?纵使是被云扬杀几个也不过等闲事。   这可是现如今炙手可热的逍遥王关系啊! 第三百二十五章 士可杀不可辱!   谁不知道现在逍遥王权倾朝野,乃是皇帝陛下最信任,最器重的人。   而云扬却是逍遥王唯一的儿子。   只要云扬支持自己……   就能够得到逍遥王的善意,到时候逍遥王只需要在父皇面前相助一句话,这太子之位……将不再是难以至及的奢望!   云扬看着三皇子身后的两个人,眼中闪过一丝森然的杀机,淡淡道:“三皇子想要见个面自然是可以的,不过喝酒就不必了。”   三皇子愕然,自己身为皇子之尊,如此低姿态前来,居然喝酒都不让喝?   只听见云扬似笑非笑地说道:“一来,我这酒贵得很,三皇子你未必喝得起,二来嘛,我只跟朋友喝酒,三皇子恰好不是我的朋友,之前,现在和以后,都不会是!”   这句话的难听程度简直已经到了一定的境界。   三皇子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变得很难看。   他身后两个人亦随之勃然大怒,厉声喝道:“云扬!你大胆!你竟敢对三皇子殿下无礼?”   三皇子一摆手,止住了两个人;随即森冷的嘿然道:“哦?原来云公子的酒竟是这般的不好喝!然而我固然与云公子相交无多,称不上朋友,但不知,在这玉唐帝国,还有什么酒,竟是云公子喝得起,而本皇子却喝不起的?”   这句话,摆明就是包藏祸心,要落云扬口舌把柄。   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玉唐帝国整个都是玉唐皇室所有,更别说现如今玉唐破四国合围战局,声威大振,只要云扬一个回答不慎,藐视亵渎皇室尊严,以下犯上的罪名是万万跑不了的!   云扬翻了个白眼,嘿嘿笑道:“三皇子殿下,这个世界上的好东西很多很多。不但有太多太多是你没有见过的;更有太多是你这一生都无能拥有的。虽然那些的的确确是好东西。”   三皇子深深吸气,死死的看着云扬:“云扬,你这话什么意思,何妨说得再明白一点!”   云扬淡淡道:“就比如我这酒……你就确实是喝不起,更加受不起。不过呢,虽然你喝不起这酒……但你还是有一个很大优点的。”   三皇子冷笑道:“哦?想不到本皇子在云公子眼中,竟然还有优点?”   云扬认真的点头,微笑道:“谁也不会什么也不是,三皇子也是如此……三皇子养狗养得真是不错,云某自叹不如,一辈子也是比不上你的。”   “养狗?”三皇子哼了一声,眯起眼睛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身后的两个人,脸色已经涨得通红。眼中闪着恶毒的神色。   云扬缓缓长身站起,看着三皇子身后的两个人,淡淡道:“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三皇子都没看到你身后那两条张牙舞爪的恶狗么;养得这般胆大包天的恶狗不说傲视群伦,也可称罕见至极了。”   这两人刚才站出来指责云扬,云扬连理都没理,到现在才将两人揪出来。   跟在三皇子身后的那两个人,正是三皇子所谓济贫救困计划的策划者和实施者;甚至那些所谓的流氓地痞盗匪,也全都源自他们两人的指示。   一个谋划者,一个实施者。这两个人,正是罪魁祸首!   云扬此来飘香楼的主旨,三皇子犹在其次,主要就是要找这两人算账。   不仅要杀之后快,而且还要在三皇子面前杀!   这就是云扬的坚持,矢志不移。   两人中一面白无须的中年人此际早已经气得浑身颤抖,切齿道:“云扬,你自以为是云王世子,这般的欺人太甚,可知天理公道,非强权能移!”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却半点不曾理会他,而是继续刚才的话尾,看着三皇子说道:“三皇子殿下,你知道什么样的狗才会这般的胆大包天,不待主人出声,便即张牙舞爪,四处乱吠吗?”   三皇子额头上青筋蹦蹦直跳,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人被云扬欺负了,然后自己大度前来,做出高姿态释出善意,本想是结下一份善缘,化干戈为玉帛……   结果云扬居然丝毫不按套路出牌,不给自己面子不得止,更是毫无忌惮的给自己一顿骂!   红口白牙,兜头兜面的一顿抽!   这简直是在拍着自己的脸,一巴掌接一巴掌的打过来!   毫不留情,毫无余地。   “毫无疑问,只有疯狗,才会这般胆大包天,到处乱吠。”云扬认真地说道:“也唯有疯狗,才会什么人都敢咬,就连对上老虎它也敢冲上去叫几声,因为其无所畏惧。”   “可是养这样的疯狗,风险实在太大,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将自己咬死。”   云扬看也不看那两人已经难看到了极点羞辱到了极致的脸色,只是看着三皇子,轻声的,温和地说道:“这样的疯狗,应该早些打死才好。三皇子,我这可是为了你着想,良言虽是逆耳,却于行有益。”   三皇子身后,那虬髯大汉两眼中血光闪烁,咻咻喘气,大吼一声:“云扬,士可杀不可辱!你……”   云扬霍然转头,森然道:“士可杀?真的么?”   那大汉只感觉一股尸山血海一般的凶煞之气扑面而来,一时间连呼吸也憋住了,一种极致的恐惧瞬时间充斥心间,忍不住退后一步,亡魂皆冒,未尽之言也直接遏住了。   噗!   云扬上前一步,脚步声,如同大锤一般,狠狠地砸在对面两人心头,淡淡道:“原来士可杀!不错不错!”   突然间一手闪电般伸出,早已抓住那虬髯大汉的脖子,淡淡道:“难怪在我面前尤敢狂吠,原来有天境修为在身,不错不错,当真不错!”   他胳膊一收,径自将这人直接掐住脖子提到自己面前,温和的道:“这可是你自己说……士可杀的哦……我尊重你的意思,我不骂你,只杀你就是。”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轻响,这虬髯大汉的脑袋随着云扬手掌过处,就此不见了。   面前就只留下了一具没有了头的尸体。   云扬信手一掌,居然直接将那大汉的脑袋拍进了胸腔。   那细微的爆裂声,正是那颈椎脊椎纷碎的声响。   那大汉无头的身躯摇晃了一下,随即呼的一下子倒在地上;却没有一丝鲜血流出。   那面白无须的中年人眼中露出极端的恐惧之色,转身就走。   云扬呵呵一笑,道:“他说的,士可杀,两人同来,岂可一人独走。”   随即一脚飞出,明明隔着足有一丈空间,却一脚实打实地踹在那人的后心。   那人惨叫一声,身子恍如中邪一般在原地跳起,随即又烂泥一般地委顿在地,没有了呼吸。   三皇子呼吸一下子窒住。   他鼓着眼睛,看了看云扬,又低头看了看两具尸体,然后再抬头看着云扬,兀自满眼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终于流露出来一丝恐惧,脸色煞白,身子控制不住的哆嗦起来,颤声道:“云……云扬……你……你竟然敢……竟然敢当众杀人!”   云扬和煦地问道:“三皇子殿下,你可知道,我为何要杀他们么?”   三皇子恨极的咬牙道:“你无法无天,目无王法,欺君罔上……你……你等着!”   云扬冷淡的笑了笑:“好好好,我等着就是,三皇子殿下这便回宫去告状吧。相信你会知道我为什么杀他们的……”   他抬起头,看着三皇子的脸,伸出手,拍了拍三皇子的肩头,轻声的道:“你还小,有些事……”   云扬的手停在了半空。   因为他清晰地看到,在三皇子的脚下,多出了一摊水渍,貌似还在不断地扩大。   同时一股莫名的骚味,蔓延出来。   他一伸手,三皇子以为云扬要杀自己,直接吓尿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忍无可忍!   云扬身后的上官灵秀见状,脸上亦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莫名的神色。   身为皇子,表现得竟然如此不堪;面对危险不曾挺身而上不得止,反而直接吓尿,光是这点胆气就跟其身份不符。   尤其还是在他心里很清楚,云扬绝对不会杀他的情况下,吓尿了!   这等表现甚至已经不能用不堪来形容,简直就是无胆匪类,宵小之属!   而这样的人,居然还妄要觊觎太子储君之位,他朝一登大宝!   若是当真让这样的人当上了皇帝,那才真的是玉唐子民的悲哀!   这个结果,上官灵秀非但不乐见,愿见,更是矢志杜绝,决计不允许自己满门数代人浴血疆场努力的结果,被眼前人糟蹋,亵渎!   这一刻,上官灵秀打定了主意,下定了决心,坚定了立场!   这时,隶属于三皇子手下的其他人也都从楼下陆续上来了;显然是听到了什么动静。   可一看到地上两具尸体,还有三皇子面无人色的样子,却是齐齐尽都是吓得呆住了,全无动作。   任谁也想不到云扬居然如此大胆,在这般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击杀三皇子的两个幕僚!   这等行径,简直就造反无异!   云扬看着众人上来,眉头却是不自主的皱了皱。   刚才他隐约感到一阵很危险的气息,但,三皇子这帮人,却绝对没有那种气息啊……这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一窝蜂地冲上来,先将三皇子保护在身后,原本在房间被云扬赶走的那人才冷哼一声:“云扬,须知凡事皆有度!今日你做得过了,自然有人会与你清算!”   三皇子被众人保护起来,自觉安全有了保证,这才终于恢复了几分脸色;然而再看向云扬,眼神中仍旧有恐惧之意,可是这个当口怎地也不能再示弱,当下硬着头皮道:“云扬,你等着!”   三皇子话音未落,自云扬身后传来上官灵秀夹杂着轻轻叹息的声音:“三皇子殿下,您还是快些回去吧,只是如此争执,不过自曝其丑,当真能争得出来什么结果么?”   三皇子的目光掠过云扬,聚焦在上官灵秀俏脸上,眼中多了几许深沉的怨毒。   在他而言,或者以他所知,自我感觉,今天这件事,就算是当真告状到父皇那边,多半也不会将云扬如何如之何,更有甚至,很有可能是自己的父皇也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正等着自己主动上门,若是那样的话,自己过去招来一顿痛骂都是最好的结果。   说起来这三皇子也有几分急智,他硬着头皮的叫嚣,实则反而是想让云扬多修理自己几下,最好是出点轻伤,反正云扬势必不能当真杀死或者重创自己。   若是有伤势在身,自己也就变成了苦主,情势也会因此而有所转圜,至少去到玉唐皇那边,多了两分说词,最起码的,父皇念在自己有伤在身,便不会再多做惩处。   可是上官灵秀的一句话,却令他直接无法下台,所谓急智更加没有施展之余地。   然而三皇子自问惹不起云扬是一回事,上官灵秀却不具备让他如何忌惮的本钱,自然将所有的怨气全都归到了一直旁观的上官灵秀身上。   云扬我惹不起,但是你上官灵秀却从头至尾看到了我的丑态,我不敢针对云扬,还不敢报复你么!?   “上官灵秀!”三皇子一字字的道:“原来是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三皇子眼珠子都蓝了。   这句话一出来,直接当事人云扬与上官灵秀都有些发懵。   此事从头到尾都是云扬与三皇子一系之人的兜缠,跟人家上官灵秀有什么关系?   怎么就突然拐弯了?   这是神拐弯吗?!   “我说呢……我跟云王世子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从无怨怼,怎么就突然针对本皇子了……”   三皇子充满了恨意的狞笑道:“上官灵秀,分明是你今日专程去太子府门前去等云扬,然后来到这里,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让云扬对付我?是也不是?!”   “原来是你从中作梗!”   三皇子终于想明白了。   上官灵秀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三皇子:这也行?这是什么因为所以的关系吗?言之成理吗?!   这家伙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三皇子愤怒的叫着:“是,我是派人向你们上官将门求亲了;难道凭本皇子的身份,还配不上你吗?!而今你这么做,是个什么意思?”   求亲?   上官灵秀眼中的懵然转为疑惑,满满的疑惑。没听说过求亲啊……   云扬则一下子眯起来眼睛,原本的怒恶之色更甚的数层。   求亲?   居然还有这等事?   简直就是痴人说梦,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该死至极!   三皇子的情绪似乎被他自己的话语彻底的点燃了,愤怒的口沫四溅,满脸通红:“你们都已经回绝了我,为什么还要这样子折辱我?!”   “你专门找云扬来对付我,有什么企图?什么目的?!”   他大声吼叫着,发泄着。   “你们杀了我的手下,削弱我的力量,羞辱我至此,就是要我永远都翻不了身么?”   他大吼着,神态狰狞;现在的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更加不知道自己真实目的如何。   这是极度的恐惧之后,醒悟自己的极度尴尬,因而产生极度的羞辱,最终诞生出来的极度愤怒。   他的精神理智,因为上官灵秀的一句话,彻底失去了制衡。   脑海中那根弦,在这样的大起大落,一言定版之后,彻底的崩断了。   上官灵秀皱起眉头,有些厌恶的道:“三皇子殿下,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刚才之言,实是一番好意,不欲令双方争执继续升级,别无他意。”   “我误会?好意?”   三皇子嘿嘿的笑了起来,他眼神中尽是轻佻的看着上官灵秀,冷冷地说道:“上官灵秀,你莫要以为你自己多么高贵,你是多么高不可攀,你可以拒绝我,也可以拒绝任何男人……但是!”   他加重了口气,恶毒地说道:“但是你总有一天,你总会躺在一个男人的身体之面,供人玩弄。这本就是你身为一个女人的宿命,不管你多高贵,都不会脱出被人干的……”   “混账!”   砰!   云扬忍无可忍,一脚毫无花假地踹在了三皇子的小腹处。   这位正自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喷吐着污言秽语的皇子顿时有如皮球一般滚了出去。 第三百二十七章 突如其来的刺杀!   云扬余怒未消,双手连挥。   砰砰砰,连续十几个酒坛子不断在三皇子头上身上摔炸,登时惨叫连天,满目血腥。   上官灵秀的脸色与眼神亦是遍布冰寒,她的明眸静静地注视着那位令人恶心到了极点的皇子,轻声的,却是清晰地说道:“不管有没有那么一天……至少那个人,绝不会是你!”   然后她便就此转身,回到了房间内中。   背对着门口坐下,一动也不动了。   她已经不想再看三皇子,哪怕是一眼。   这个人让她觉得,看一眼都会侮辱了自己的眼睛!   肮脏之极!   “带着他,给我滚!!立刻!马上!麻利的!”   砰!   云扬扔出最后一个酒坛子,在三皇子早已血肉模糊地头上准确开裂,兀自浑身杀气腾腾;一字字道:“再让我看到他,他就要死在这里了,天王老子也没情面讲!”   他浑身上下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气,所有人都清晰地认识到,他绝对不只说空话大话。   其实单只看三皇子这会已然被砸得奄奄一息的凄惨德行,就可以判断出,云扬绝对下得了手。   他敢打成重伤,就敢打死!这有什么说的?   还有就是,三皇子再不救治的话,恐怕不用云扬动手就死在这里了。   还未转身。   砰地一声。   云扬已经重重的将门关上。   三皇子手下众人面面相觑,一脸惶恐,若是三皇子死在这里……   只是众人还未来得及有任何动作,突然……   云扬刚刚关上门的那一刻,突然间……   嗖嗖嗖……   无数的破空声音骤然响动。   门外即时传来一连串的惨叫声。   夺夺夺的声音不断地响起,那是有许多暗器插在门上的声音。   噗噗噗……   这边才刚刚关上的门板,便有一道道尖锐的光芒闪现;无数的犀利暗器,以暴雨倾盆之势倾到在了门上,而所有还露出暗器尖锋的位置,尽都闪烁着蓝汪汪的光彩,显然所有来袭的暗器,尽都遍布有致命剧毒。   云扬眉头一皱。   他瞬时间就判断了出来:有人要杀我!   至于外面的那些人,九成九都已经死光了;然而那些人只不过是遭了池鱼之殃!   杀手的目标,绝对是我!   只看那角度,就是冲着自己而来。   刚才的出手不中,大抵是因为自己的愤然关门,时机太过巧合,侥幸避过了这一波的暗器来袭,将之统统留在了门上。   “不愧是飘香楼,这木门居然是铁木所制;质地当真确不错。”听着夺夺夺的声音还在不断响起,云扬嘴角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实则心中却是颇有些诧异,乃至后怕。   刚才那一波暗器来袭,可谓是高明得很,事发之前自己居然只感觉到一阵危机,随即就消失了。   甚至全然没察觉到任何杀气存在。   若非正好关门,借房门之助抗衡暗器来袭,以云扬的评估,自己或者不至于就此陨落,连重创也不会有,但一定程度的伤损却是免不了的,甚至这还是基于生生不息神功的灵奇功效,不惧世间万毒。   换言之,这一波的暗器来袭,变生肘腋之间,足以狙杀当世九成五以上的修者!   而另一个问题亦随之而来,能够隐匿自身出手之前的杀气的杀手,全都得是最顶尖的存在。那么,在各大杀手组织现在都自顾不暇的情况下,又是谁要杀自己呢?   噗!   已然抵抗了好几轮暗器暴雨,为云扬争取到相当缓冲余地的铁木门突然粉碎,一颗目测大抵人头大小的流星锤,便如是天际陨星豁然冲入,更直接向着云扬的脑袋狂砸过来。   这一下若是碰着正着,必然是万朵桃花开,彼此不两全!   云扬应变神速,一掌拍出,轰的一声,那流星锤即时倒射而出,较之来袭更甚三分。   云扬一击得手之余,右手已然拉上了官灵秀,身子如同海中游鱼,急疾从窗口位置破窗而出。   随着轰的一声爆响,木屑纷飞之中,两人的身子已经来到了外面。   而就在这个两人脱离醉香楼顶层房间的同一时间,无数的暗器又再度如暴雨倾盆一般将整个天字一号厅全数笼罩,若是云扬两人稍有犹豫,当真就要被这场暗器暴雨淹没了。   云扬这边才刚刚跃出窗口,便已看到刀光悍然闪动,呈一左一右的包夹之势,交叉而来!   “呼……”   身在半空的云扬吐气开声,袖口早有两道刀光急疾而出。   云扬此际所用之刀不过是百炼精钢之刀,然而刀法却是天意刀法。   左一刀如游龙出海,右一刀却似飞龙在天。   当!   当!   两声碰撞响起之余,云扬一手揽着上官灵秀的娇躯,两人宛如一体地在空中急速转了一圈,成功将两道刀光击溃,更顺手再起一招天罗地网护住全身,这才向着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落下去。   触目所及,便如由绚烂刀光编织的银色光球,璀璨斑斓,骤临人间。   轰!   天字一号房的房顶突然崩飞而起,七八道黑衣身影齐齐现身于楼顶之上,在出现的一瞬间,已有两人蹦蹦两声,将两支弑神弓拉圆,几乎在同时,两道流光恍如破开了空间时间的限制,向着云扬飞来。   而另外的五六人,亦以不差先后的频率,双手连扬,一道道乌光,宛如奔雷掣电一般飞向云扬!   刀剑长矛等兵器齐齐呈现,显然是这些人的趁手兵器。   这样的距离,再用之前那些飞针飞刀等暗器的杀伤力已经不够,不足以制敌死命,那就干脆直接用较重一点的兵器脱手飞掷,促成袭杀之格。   兵器出手之后,七八个人仍不怠慢,齐齐跃身而起,合身扑了上去,显然是唯恐这样的攻击仍旧灭杀不了云扬,意欲再补联手合击之杀。   而在他们身形扑出的同时,醉香楼对面房顶蓦然又出现了三个黑衣蒙面人,每个人手中都持有弑神弓,全无犹疑的接连开弓,三道寒光之后,又是三道,再是三道!   竟是弑神弓连珠箭,连环出击!   分出了层次,分出了波次,向着云扬正在应付流星飞蝗一般兵器来袭的身影飞去。   杀局至此,已经可堪严密至极,放眼整个天玄大陆,能够安然脱出这样严密杀局的修者,寥寥无几,屈指可数,可是来袭之杀手的动作仍旧没有完结,仍旧在继续—— 第三百二十八章 措手不及!   地面上。   东南西北每个方向都有人数不等的几个黑衣蒙面人向着中间云扬即将落脚的地点展开突袭!   来袭者毫无任何顾忌可言,直接就是横冲直撞;以至于大街上的普通人纷纷被撞飞……   然而他们对此却是全然的不管不顾,因为他们的眼中,就只有云扬一个目标,凡是挡在身前的,全部都只是障碍,全都死不足惜。   杀气空前弥漫,凝聚,汇总,澎湃。   天上,地下,半空……   四面八方,针对云扬的无数杀手,当真构建成了一个全方位无死角立体式的天罗地网!   而且,来袭者全部都是一流杀手,修为不俗的高手!   身处险境,高度危机氛围中的云扬精神关注度空前集中,一手始终揽住上官灵秀,另一手则紧握着百炼钢刀,砰砰砰……   手中刀不断地变幻轨迹,劈,挑,黏,格,挡,崩……   将所有来袭兵器,所有来袭箭矢,悉数击落,无有遗漏。   与此同时,他的身子也随着空中不断袭来的兵器,不断地变幻方向方位。不断地避开攻击,同时借力。   心中还在想:是谁?这是谁?   旋转过程中,惊鸿一瞥窥见那天字一号房此际早已经是南北通透,三皇子手下的一干随从侍卫,早已然尽数惨死在那里,居然无一遗漏。   云扬虽然因其他们作恶多端,生出杀心,却还没想马上就动手,不想他们竟没命活到自己亲自动手的那一刻,却不知这算不算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不过……这块磨刀石,从现在开始,应该算是废了……   不要说是去磨刀了,经历了今天的事情之后,三皇子能不疯、不残疾,就已经是上上大吉!   云扬有些惋惜的叹了一口气。   我真的没想将你搞废掉啊,我真的是想留着你的力量……但是你的运气……   就在此时,一个撕心裂肺的声音如同要哭一般的狂吼起来:“快……快将三皇子殿下救出来……快啊……快!~快报官……云公子正在遭受攻击啊啊啊……快快快啊……”   那声音正源自飘香楼的大掌柜。   这胖子掌柜现在死的心都有了,只感觉整片天都从自己头上塌了下来,浑身上下,当真是连同内心都一片冰凉冰凉。   此次变故之后,无论如何飘香楼都是注定要完了的。   之前云扬辣手击杀了三皇子的随从,虽然也有些妨碍,但终究事出有因;这种神仙打架、高层掰手腕的动作,自己这种围观者最多也就是事后交点罚金,再无其他。   但接下来的变故可是太惊悚了,直接就演变成江湖凶杀了。   先是三皇子所有随从侍卫,足足十好几号,全部都死在这里,三皇子本人虽然暂时生死不知,但就算没死,原本就已经奄奄一息的他,能够支撑到这场变故终结么,半点也是不乐观的!   同时,逍遥王的世子云扬被许多杀手四面围杀,陷入绝对下风的被围攻,被刺杀氛围中,情势更是堪虞!   一个是皇帝的儿子。   一个是逍遥王的儿子。   这两人,随便哪一个最终死在这里,不但是自己,连带自己全家都得跟着一起玩完了!飘香楼……相比较抄家灭族来说这座楼只是小事情啊。   祸灭九族从来都不只是一个形容词啊!   我的天啊……我怎么这么命苦……   大掌柜心里苦,已经焦急得快要上吊了,可是他就算是真想死也不敢死,他需要面对这个烂摊子,希图一个侥幸,期盼一个万一!   半空中,一片紫光乍然绽现,云扬一声长啸,整个身子好似陀螺一般急速转动,刀光亦随之分流迸射,刀光过处,早已将正面来袭的两个黑衣蒙面人生生剁成一块块碎肉,然而无数的光芒,也向着云扬即将落足的地点集中,只待云扬落地一瞬,便是承受无数灭顶攻击一刻。   但云扬并没有如一众杀手预期之中的落地,悍然一刀先一步劈在地上,因此刀而生出的反震之力将他即将落地的身形反激而起,紫衣翻飞之间,便如同一道紫色雷霆,于此间不容发之际,出人意表地冲上了一处墙头!   砰的一声巨响,位于此处墙头上的一个黑衣蒙面人第一时间就被云扬势大力沉的一刀强势劈落墙头,还未落地的蒙面人鲜血狂喷,内里夹杂着许多内脏的碎块,显见是不活了。   强猛的刀气在碰撞的一瞬间,早已摧毁了对方的五脏六腑,连神识灵魂,也被完全震碎!   这一击,云扬为了取得一个落足之地,已经是用了十二成的力量!   纵使惊艳破杀局,更兼一击得手,然而这一次毫无花假的硬拼,终究不免令到云扬的身子停滞了一下,更兼摇晃了一下。   这一瞬间,已有四道光芒适时射向云扬没有站稳的身躯,逼杀之势竟是丝毫不缓。   云扬身子一翻,却已带着上官灵秀直接倒下了墙头,自然也就避开那四道光芒的追袭。   普一落地的云扬,大口大口的喘息,脸色一片苍白;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不断地渗出,状况竟是异常恶劣,远非之前表现得那么从容不迫,惊艳群伦。   云扬也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一波来袭杀手的阵容竟然是如此的强悍!   其中几个,赫然是天境九重天境界的超高阶修者!   甚至领头的还没现身,想必更高。   被自己刚才生生震死的这个杀手,亦有天境八重天巅峰修为!   这些个家伙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对于这一层,云扬真正的没有料想到,大出意外。   本来绝杀令乍现以来,云扬对当时顶峰杀手云集天唐城已有预料,事实上,这段时间以来进入天唐城的江湖人士,云扬这边基本都有资料,都有记录。甚至每个人的活动范围,也都很清晰的相关记载,哪哪都有自己的人在盯着。   云扬自诩为天唐城的地头蛇,可一点都不心虚,颇有本钱!   但是此刻,这伙突然冒出来的许多黑衣蒙面人,自己之前竟是全没有半点消息资料掌握的!   更在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已经不止是变生肘腋,而是实打实的突如其来,上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第三百二十九章 恶战!   “这些人,都是哪的人?隶属于那方势力?!”云扬心中在疑惑着,不断猜测评估着。   在这次遇袭过程中,自始至终,上官灵秀一直都被云扬带着,飞来飞去,从楼上跃下,空中鏖战,冲上墙头,一直到此刻从墙头落下,乃至平稳落地后窥见云扬面色的异常。   上官灵秀全程就只说了一句话:“你俩去云府报讯!”   面对这般级数的战斗氛围,自己的两个护卫掺和进来,只有送死一条路,再来就是累赘,绝无任何有益帮助!   那还不如去报讯。   之后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仍旧只做一件事:静心,运功,提气,轻身。   她令到自己的身体,尽可能的减少份量,随同云扬辗转腾挪,让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一棵草,一片云。   云扬让自己怎么动,她就怎么动。   务求不给云扬造成半点麻烦,更兼没有任何一点声音发出。   她没有说什么:“放下我,你自己走吧。”或者说“别管我……”诸如此类的话。   因为她清晰地知道,那些都是废话,但凡自己多说出一句这样的话,那么只是一个字,都可能会令到云扬的注意力瞬间转移到自己这边。   光是这一点,就有可能导致最恶劣的后果。   那样的话,非但不会让云扬放下自己,反而对云扬这样的强者,乃是一种侮辱!   更令其状况更为堪虞!   整个过程下来,她就只是竭尽所能地让自己的身体再轻一些,再轻一些……   尽最大可能不令云扬增加半点已有之外的负担。   咻咻咻……   几道黑影又再度追袭而至,跟着他们几乎是脚前脚后地又有一连串黑影赶到,足足十一个人,四面八方天上地下团团围住了云扬与上官灵秀。   云扬在对方合围之前,拼着损耗元气,猛然杀出,天意刀法两招四式全力出击,如同一条怒龙,猛然间带着璀璨的光芒冲了出去。   对方立足未稳。   这是最佳时机。   两声惨叫,两个人被云扬大卸八块,缺口出现。   云扬正要一冲而出,突然间一道光芒从天而降,忽的一声,居然在云扬面前直接横亘出一道灿烂银河一般的剑光!   云扬若是强闯,只会一头撞进这剑网之中。   云扬收刀,环身一扫,护住自身,后退。   那光影轰然下压。   抓住云扬后退的时候,居然疯狂的一阵大开大合的强猛攻击。   云扬大喝一声,长刀一刀刀的劈出。   当当当……   接连十几声震耳欲聋的撞击之后,双方同时一声闷哼,各自退后。   一个黑衣蒙面人飘然落在身前,显然,这个人,便是一直没有出现的为首者!   云扬横刀,目光冰冷的看着对方,暗暗运气调息。   “盛名之下并无虚士,云公子果然是名不虚传,当真了得!”为首的黑衣蒙面人声音沙哑,眼神中闪动着愤恨的光芒。   此次行动彼方共计出动了十六个弟兄,前来围剿云扬。   初初犹觉是牛刀杀鸡,合该手到擒来,易如反掌,不意这边才刚刚将对方从楼上逼下来,就死了五个人!   这个云公子竟然是如此硬扎的狠角色,实力之强,应变之速,杀性之烈尽都远超预期!   云扬仅止于轻声一哼,并没有反唇相讥,此际的他正自努力运功,生生不息神功全速催动运转,清晰地感受自身丹田玄气渐次恢复,之前的损耗急速回复,如何肯搭理那黑衣蒙面人的话,泄了这口高速运转的元气。   那人之前与云扬接连硬拼,在云扬势大力沉的反扑之下,却也是心跳气促,借着一句话,喘息了几口,更有让一众属下喘息了一下,摆好了阵型,构建下一波围杀格局,可是见到云扬的反应,久经战阵的他情知不能再拖延,一挥手:“大家出手,送云公子上路!”   话音未落,周遭十个人同时出手夹击!   反而是那黑衣蒙面首领独自一人站在一边,目光闪动不定。   显然他的盘算是以十人围攻之势,逼出云扬的破绽,一击必杀,一击绝杀!   嗯,还有那棋谱,上头指定要获取到的物事,不容错过!   不用云扬吩咐,上官灵秀自主后退三丈,后背靠在墙上,手中早已掣出一口寒光闪烁的短剑,一双明眸眨也不眨的关注场中动静。   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还要坚持留在云扬身边,不单不能成之为助力,只能反过来为他增加无数的麻烦和掣肘。   所以毫不犹疑的退后,远离他之周遭,才是当前最正确的选择!   更有甚者,多了自己在这墙根站着,若然有强敌从这个方向发动突击,自己也有机会先一步察觉。只要自己发觉,哪怕下一刻便死,总也能提醒云扬一声,助其多添一分生机。   云扬紫衣飘逸依旧,掌中寒光闪烁亦依旧。   无数的天地元气,向着这边疯狂的聚拢过来。   对方合共十一位高手,其中还有道境修者两位。   凭这样的阵容,击杀自己完全不在话下!   若非自己机缘巧合的一关门,争取到了缓冲余地,早在楼上便已经凶险万状,局势恶劣更甚。   这一刻,云扬的心反而清冷异常,如冰如雪。   除了眼前即将到来的连绵搏杀,再也顾不到其他。   生死关头,他竭尽所能的催动生生不息神功,精纯的玄气,在全身经脉之中奔腾不息的呼啸涌动。   值此危急关头,自己能够倚仗的,就只有自己的功法。   生生不息神功,拥有比所有人都快得多的回气速度,这便是自己于此役的最大优势。   他的眼睛并没有太关注四周来袭的敌人,反而将绝大多数的注意力聚焦在自己手中刀的刀尖之上,意志凝聚,精气神,高度合一!   这是云扬战斗以来,第一次晋入这等境界。   之前诸多战事,遭遇的敌人境界没有这么高,当然也有经历比现在还要更加危险的时候,但自己的境界却从来没有达到现在这等高度。   而此时此刻在,在这等四面皆是敌人,遍布恐怖刺杀的氛围中,身处极端劣境的云扬却突然晋入了这个境界。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脚下大地,在不断地延伸,不断的延伸出去。   思维中唯有满满的空明琉透;仿佛大千世界尽都在自己的感知之中!   这是一种奇妙至极的感受! 第三百三十章 若有所悟   这时,自左方来袭的一名敌人肩膀乍动,云扬即时判断出,这个人会首先来到,而且他来袭方式是刀从上而下,斜劈而落,他的最终落点,乃是自己的腰部,从而制造将自己逼往右面埋伏圈的机会。   相对的,真正对自己构建致命杀机的,该当是在他之后的另外一人,虽然那人现在并没有动……   云扬刀光一闪,却是抢先一步截在了自己右腰位置,一刀急疾挑出。   那人一刀才刚刚劈落,却满眼惊恐的窥见,云扬的刀来势奇诡,朝着自己的胳膊砍过来;不,与其说是云扬的刀砍过来,不如说是自己送上去让他砍,更为贴切!   那人惊恐地大叫一声,竭力收刀,飘身后退,但这一来一往的差异已成,何能全身而退,右胳膊无可避免地多出了一道足有半尺长的口子,鲜血噗的一下子飙射了出来。   在他身后的另一人与其向来配合惯了,此际正等自己的同伴出刀,逼目标作出应对,自己随意应变,因应后续,这是他们两人长久以来的形成默契,向来无往不利。   刚才一瞬,自己同伴一如往昔一般的出刀了,自己当然要不即不离地跟上去。   但是!!   同伴的那一刀居然没有能砍出去,就直接被逼回来了,急疾抽身而退,而自己,本应配合得天衣无缝的一剑,现在却成为无的放矢之招,面对云扬一击得手,顺手游走的刀,全无作用,直接被对方全盘封锁……   嗯?!   不但是自己的剑,还有自己的手,自己后退的路全部被封住了!   怎么回事?!   这边原本明明没有任何杀机埋伏,怎地我一攻过来了,就成了死亡伏杀——这正是这位杀手的切身感受。   那杀手此念才生,再没有更多的念想,一切思绪尽都归于一声惨叫,一只手,连带着他的剑,伴随着飞溅的鲜血,就此跌落尘埃。   这一幕,在旁观的上官灵秀眼中,全都充满了不可思议,匪夷所思,尽是奇怪莫名。   以上官灵秀所见,过程大抵是——云扬抢先挥刀出击,对方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总之就是直接将自己胳膊送到云扬的刀锋之上,跟着对方比较正常的惨叫,乃至撤后。   然后云扬在收刀一刻,只是很随意的将刀提了一下,撩出一刀,基本连上一招的余势都算不上,但偏偏就是这一下信手挥刀,另一个杀手紧赶慢赶,就在这个瞬间,将自己的手送到了这一下挥刀之下,云扬貌似都没有怎么费劲,顺势下切而已,直接将这个杀手的右手切掉了!   再然后就是很单纯的刀锋侧摆了,将来自其他方向的攻击尽都屏除在外,保证自身安全。   对于这样的现象,上官灵秀全数看在眼内,全程清清楚楚,可是内心却是糊里糊涂。   这是咋回事?   看上去对方中刀的那俩人,咋就好像是约好了假打一般,硬凑合着往刀口上送啊?!   但假打怎么真的将手切掉了?   再说了……这么多人看着,真能做得那么明显吗??   对方,那领头的黑衣蒙面人瞳孔猛地一缩,喝道:“所有人退后!”   七八名杀手闻言齐齐后退三步,丝毫不乱,并未因己方的攻势受挫而受到任何影响。   那黑衣蒙面人阴沉沉地说道:“莫要再用任何技巧,以力破之,一力降十会,尽速击杀!”   云扬闻言一凛,抬头看着这个黑衣蒙面人,淡淡道:“眼力不错。”   黑衣蒙面人哼了一声,很想翻个白眼,却生生地忍住了。   只要是有点眼力见识的人就不难猜测出你那个技能乃是刚刚悟出来的,否则头一波杀局那会你决计不会不用。我们哪能给你熟悉的机会?自讨没趣!   所以,直接乱棍打死,何由分说!   那黑衣首领当下伸手一挥,一根根粗大的铁棍被他扔了出来,更有无数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锤……几乎应有尽有,尽都是重兵器之属。   紧跟着,又有两柄大锤,被他掣在手中,蓄势待发,俨然有石破天惊,风雨欲来之势。   “这货居然备有空间戒指,储备了大量的重型兵器!”   云扬的神色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果然,接下来的战斗,对于云扬来说情况再度转为严峻。   交战双方之攻势,再无任何技巧的时候,你面对一个,可以用技巧将对方轻易的玩死,即便对方修为功力还要在你之上,也不会有太多意外,这个情况还可以应用到两个人甚至三个人的状况下!   但是,一旦面对一群人……就算你再怎么有技巧,也会被对方的群起而攻之搞得眼前金星乱冒。   面对一个个合身扑上,全然不管不顾就直接一顿猛砸的霸杀系杀手们,云扬心中满是无奈。自己纵然再如何的四两拨千斤,再怎么的预判,意义也是无多!   对方是一群人啊!   接下来的战斗,就只得野蛮二字。   上官灵秀这把算是眼前清晰、肚内明白地看出来了,云扬被克制了。   他那份神出鬼没,提前预知对方攻击的诡谲手段,变得用处不大了,几无用武之地了。   而对方狂猛无涛的攻势,虽然不断有人受伤,但一时间却又一定不会因而致命。   因为云扬想要真的击杀其中一人,必须要将招式用老才有可能将那人击杀。   可一旦这么做了,对方的亡命攻势,却势必会同步发挥功效:用一两人的性命,来换取云扬的全面下风!   甚至是,就此逼杀云扬的小命!   这个买卖,对于那位黑衣首领来说,无疑是划算。   其实只要能够尽速击杀云扬,就算将此地的所有杀手再伤亡一半,也是值得的!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区区伤亡算什么!   轰!   云扬勉力挡住一棍,又拨歪了一锤,心中思绪更形杂乱。   这些人到底是哪里的,不是无情楼或者血刀堂所属,更加没可能来自森罗庭。   那么……这些人,大抵不外出自两个地方。   一个是来自太子府,一个是来自四季楼。   可太子府又怎么可能拥有这样的战力!?   很明显,太子若是有这样的实力,早就不是现在的局面了,甚至就只凭眼前这些战力,直接逼宫,改朝换代都没多大难处。   一大群天境高阶,乃至道境修者啊。   那么,就只剩下四季楼这一个出处了。   但似乎还是不对,自己可是很慎重地从雪霜剑口中打听过,并没有听说这样的人存在啊,那么……这些人就应该是……某一人的……私人武装?   再想想自己刚从太子府出来,这些人几乎脚跟脚地就找来了……   “难道这些人竟是毕先生的人?”云扬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貌似最大,最有可能性。   但是毕先生刚才跟自己切磋围棋分明相处得很愉快啊……   恩?   云扬突然想到了什么。 第三百三十一章 果然如此!   下一刻,他大吼一声,天意如刀再现尘寰,刀光大盛,瞬时间将所有人悉数逼退至少一步,跟着便伸手入怀,抓出一个瓷瓶,直接捏碎,几粒丹药就此飞入其口中。   云扬此举可说是很应该,谁也说不出别有用心。面对许多修为更在自己之上的顶尖修者围杀,时刻将自身状态维系在最佳状态,实乃明智之举,有好药当然要吃,赶紧吃。   只是……他似乎是急切之间,用力略微有些的大了。   于是乎一本破破烂烂的棋谱亦随之从怀中飞了出来,掉落在战场之中。   触目所及,这本棋谱貌似是很破旧了,似乎稍稍大力一触就能碎掉一般,落入这样的战场中,这样的强横玄气笼罩范围之内,岂有幸理?   随便一道劲风,也足够让其粉身碎骨,支离破碎。   云扬对此自然是不在乎的,唯一目的只在于试探。   尤其这棋谱的原主也不是他的,他也不是真的喜欢下棋,若是这本棋谱能够在此引动意外的变化,就足够了……   然而这本棋谱普一出现的瞬间,距离云扬与棋谱最近那人分明一棍就要轰中云扬,然而这一棍下去,余波势必波及棋谱,竟自莫名其妙的打歪,生生地错了过去。   云扬心下一喜,顺手一刀,从正在坠落的棋谱下方伸出,反向追袭而去。   那人眼见刀势奇疾,闪避不易,仍是没有硬拼,强自退后一步,险之又险的避开这一刀。   众目睽睽之下,棋谱翻翻滚滚落下,云扬大惊失色道:“我的棋谱!”   跟着便往前扑出,似是要伸手去抓,重归囊中。   但闻刷的一点金刃破空声,一道绚烂剑光猛然闪现,一剑横空而至,而那正在翻滚的棋谱被一根棍子挑了起来,呼的一下子飞了出去。   在外围观战的黑衣蒙面人纵身而起,一把将之攫在手中,翻了一下,随即就干净利落的塞进了怀里。   云扬勃然大怒:“你们是捡破烂的么?一本棋谱也要强夺!”   黑衣蒙面人冷冷道:“等你死了,你所有的东西,我们都要!”   云扬冰冷道:“那你就等着吧,反正那本棋谱上我下了剧毒,你碰了,也就死定了!”   云扬嘴上信口胡说,实则心中却已经有了定尖。   这些人,果然是毕先生的人!   毕先生对于棋道的钻研,俨然超出了自己的预期,却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却总算是为今日之局,生出一份莫大的变数!   那黑衣人首领冷笑一声:“原来云公子喜欢在随身物事上落毒么,这倒是有趣的作死之法,既然云公子如此喜欢作死,今日我等就相助云公子一程,魂走九泉,再不许做三做四!”   随着黑衣人首领一声令下,彼方的十人迅速分做了三波,分列三个方向,这边狂砸一通,便即抽身,换另一边上来继续砸,及至云扬应付完前两拨的攻势,第三波又上来了。   即便不可考虑旁边还有个修为最高的为首者在虎视眈眈,这样的攻势也足堪致命。   云扬越来越是觉吃力,这种效率最低的打法,却正是打中了云扬的软肋。   云扬偷眼扫过在一边虎视眈眈的黑衣蒙面人,越来越是感觉这家伙颇有审时度势,调兵遣将之才。   就以当前态势而论,他若是也下场参与围攻的话,无疑能够给云扬造成更愈当前两倍以上的压力,这是完全可以预见的。   然而那样的压力却并不能够即时将云扬置于死地。   只要云扬舍得付出一些代价,他有太多的方法手段带着上官灵秀乘隙脱困而去。   然而那黑衣人首领就这么站在场边看着,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可能出手却反而牵扯住了云扬绝大部分的精力。   因为只要一个应付不好,给此人寻觅到破绽,雷霆一击之下却是生死立判,再无转圜。   但现实却是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此人到底会在什么时候出手——这才是最难受的现实。   战斗中,有人有意无意地转到了距离上官灵秀不远的地方,顺手一刀过去,上官灵秀一剑隔开,却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场边的那黑衣蒙面人首领大怒:“混账东西!没的节外生枝!全力针对云扬,不得有误!”   所有人听到这话都是一阵懵。   任谁都不难想见,只要间歇地针对上官灵秀,无论是生擒活捉或者直接击杀,都可以极大限度的分散云扬心神,岂不是尽速击杀他的最好办法么?   怎么还被骂了?   那人一头雾水,却又不敢追问,转头向着云扬再开攻势。   而上官灵秀也没有追击,只是掣剑站回了原地,一动不动了。   云扬长啸一声,哈哈笑道:“想不到收银卖命的杀手之中,竟然有你这样的人才,难得难得!不如转投到我这边来如何?只要你肯过来了,我拍胸脯担保你一个侯爵之位,可承继三代!”   为首黑衣蒙面人哼了一声:“闭嘴!”   呼啸声越来越是激烈,云扬心念一动,防守圈子越缩越小,三面合围的九个人渐渐无法尽展手脚,又有两人退了出去。   此次退出的两人之一正是这群来袭中人的副手,也就是另一个道境修者。   他心中大是不解,怎么也想不明白,在他看来,这一场战斗,早该结束。只要以上官灵秀为牵制,即时就能分散云扬心神,加快击杀进度。   但首领却不让这么做。   副手觉得,此举实在太过不合情理,自己身为协助者有责任有义务提醒他,什么才是最有效的手段,所谓卑鄙无耻下作名声云云,何曾是咱们这些人在乎的物事啊……   适逢战圈再度缩小,自然顺势退出。   为首黑衣蒙面人看着他退到自己身边,眼中寒光一闪,沉声道:“你有意见?”   副手亦是道境修者,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喘息着道:“当然!你这般决断颇有不当,难道还不允许我说几句?若然此次任务完不成,我们回去势必要被主上问责,这责罚就只你一个人担么?”   言下之意,彼时要是完不成任务,我岂非也要跟着吃排头的。   为首黑衣蒙面人不屑的哼一声:“你说。”   “为何不能针对上官灵秀乱云扬心神?”副手毫不客气:“你这般舍本逐末,放着阳关大道不走,任由兄弟们流血牺牲,却又是何道理?”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不能动她!   为首那人哼了一声,道:“我们的目的乃是在于击杀云扬,与上官灵秀何干?这一点,你不明白?!”   副手怒道:“这一点,我比你清楚,但现在的情况是仅凭武力一时半刻之间拿不下云扬,但以上官灵秀为威迫,怎地也会加快进度!”   为首那人轻轻叹了口气,看到副手愤怒的目光,情知不解释一番是不行了。   “现在情势明显,上官灵秀知道自己跑不了,同时她也不想跑,因为她知道她一动,无论是否能够脱身,都会令到云扬心神受到影响,纵使当真一时脱身了,云扬也不敢保证她就一定安全,从而悬着一颗心。是不是这个道理?”   “对。”   “既然上官灵秀跑不了,云扬要将她留在自己的视线范畴之内才安心,那么她留在这里,反而才是真正让云扬走不了的最主要原因!我这么说你明白了么?”   首领恨铁不成钢:“你以为,以云扬的修为,他就真的全无突围之法么?我敢断言,他若是有心想走的话,最多也就是付出一点轻伤的代价,随时都可以脱身而去,对于我此说,你有疑问吗?!”   “这……”   副手能够臻至道境层次,自然不是傻瓜,如何看不出来,当前十几人围攻云扬一人,却一直打到现在才让云扬稍落下风,对方若是想要突围,肯定是早就走了。   换言之,此地必然有他无法舍去的物事,而当前唯一难舍的,莫过于上官灵秀。   “你攻击上官灵秀,想要起到什么作用?想让云扬意识到,分散心神最终只有一死,一人死总好过两个人一起死,从而立即决意突围,若是当真如此你拦得住吗?”首领问道。   “这……他不会不管吧?”   “将心比心,换做是你,你若是能够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之下,自然会尽力周全保护你身边的人,但是连你自己也落到垂危必死的情况下呢?你还会不遗余力的保护么?”首领怒道:“你就不能动动脑子,你的脑袋是摆设吗?!”   副手恍然大悟:“所以上官灵秀不能走,也不能死,只能在这里。而只要她走不了,云扬暂时就不会突围,是么?”   “为什么这么明显的状况,你非得还要宣之于口?!”   “但我们抓住上官灵秀要挟呢?”   “看来你真是猪啊!尝听人说,站在风口浪尖上,猪也能飞起来,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首领怒道:“我们摆明了就是来杀云扬的,在这个关口若是抓住了上官灵秀,你猜云扬第一时间会怎么做?”   副手咳嗽一声:“突围!只有他走了,才有以后营救上官灵秀的可能。但若是接受了要挟,那么两个人就只有死路一条。”   “不错看,若是我们去对付上官灵秀,以这个女子的脾气,在发现自己无法逃脱之后,甚至会果断自杀!到那时,你能拦得住云扬?”   “额……”这还真有可能。   “你这什么都清楚了,还要问么?”首领眼睛看着战圈:“我现在真的不想再搭理你了。”   “您不主张针对上官灵秀的意图我明白。”副手叹口气,但随即又想起一个新的问题,道:“但是,上官灵秀为何不主动离开,她可以逃走啊,只要她一走,云扬不就没有后顾之忧了么?”   首领为之气结,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了自己副手一眼,道:“她要是能走,走得掉会不走吗?她要是真想走你会放她走么?”   “她明知道自己走不了,所以才会在那边站着,并不参加这场超出她能力应对范畴的战斗,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应变能力。这个女子分明是在等,与云扬一样的心思。云扬死了,她也活不下去。但若是援兵来了,两个人就都能活下去!”   “这是一个极端聪明,异常睿智,更兼非常刚烈的女子,所谓要挟,所谓投鼠忌器,在这两人身上,都不适用!目前的情况,就是最好的情况,你懂么?”   “额……”   副手翻翻白眼,发现自己当真很猪很白痴,却又很不服气,挖空心思的找了个话头:“既然对方有援兵……那你为何不尽快出手入战,尽速了结此役!?”   为首的黑衣蒙面人长长叹了口气:“我回去一定要换个副手。实在不行我就申请调到另一组去……我真特么是够了,他怎么有你这样一个小舅子,猪就是猪,修为再高的猪还是猪……哎!”   一声叹息之余,竟是说不出道不尽的郁闷。   你可以蠢,你可以笨,但怎么能够蠢笨到如斯地步好的伐!   真正是无语至极!   那副手半晌没说出话,实则他心底犹有一句吐槽没敢出口:你丫的知不知道我姐夫是谁,我要是猪猪,我姐是啥,我姐夫睡了啥?!就你丫的这头脑还敢说我猪我蠢我笨,你能好多少?!   那边,云扬已经是彻头彻尾的大汗淋漓气息不匀。   正如这为首的黑衣人所说,云扬想走,早就可以离去。但是,他不能走。   他走了,上官灵秀就完了。   云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丢下上官灵秀自己逃命。   尤其是云扬有信心可以支撑到援手赶至,毕竟这一路上,自己留下的消息线索,也是很不少的,相信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援兵也就来了。   只是这一点,不但云扬知道,这些黑衣蒙面人同样知道,所以他们只会更加拼命。   可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云扬的玄气供给,竟是源源不断的,按常理推断,面对这样高频密,倍受压制的攻势,云扬的玄气早就该被耗干了,甚至就算云扬颇有保留,已臻道境三四重,甚至五六重的高手,也该被耗干了才是!   但云扬偏偏就坚持住了。   这一点,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不可思议。   而云扬不仅坚持住了,偶尔还能抽空反击,对这些刺客造成相当伤害,这就更加令人难以置信了。   虽然眼见着云扬越来越显疲倦,满眼尽是大汗淋漓,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还有脸色也都变得不好看之极,可是刺客们身上的伤口却也是同样越来越多。   同样都是越来越疲倦,大家毕竟都是血肉之躯!   云扬手中之刀,不断在一个个黑衣刺客身上留下一道道细细的血口子。   非是云扬不想形成进一步的伤害,实在是因为留给他的空档,就只能造成这种程度的伤损,但凡用力大了,就会让自己陷入难以回收的恶劣境地。   只不过一旦得到这般创伤对手的机会,云扬仍旧是每一次都不放过。   前前后后,只要出手伤人,必定是以一记妙到毫巅的刀招完成。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不能走,不想走   缠战至今,围攻的一干黑衣杀手甚至已经能够数的过来了:云扬那种精妙到了几点的刀法,一共六招,翻来覆去的六招。   但这六招却是攻防兼备,让人感觉无法破解的无暇之招。   就只能采用蛮力攻势,强行摧毁。   只是一旦这么做,总是伴随着一个或者两个人受点点伤。   这样的战斗持续下来,云扬固然是不好受,处在随时殒命的恶劣境地之中。   但是作为对手的一干杀手们却也是同样不好受,其中最惨的一个,身上已经留下一百三十多道伤口!   虽然全都只是皮肉伤,就只是划破了表皮,基本都没有能进入肌肉层里,但是……真的好疼啊!   一个人身体面积固然不小,但当真分布了一百三十多道伤口,简直就是想想都要后怕的状况!   较之凌迟碎剐也差相仿佛了好不好?!   十一个人,包括那位上来就被云扬切断了手的仁兄,全都眼巴巴的看着云扬,心中发狠!   心心念念一句话,你他么怎么还不倒下去!   你他么怎么还没有倒下去!   他们不知道,更加想象不到,云扬非但不会倒下去;反而会给他们带来莫大的惊喜,事实上,云扬一直都在酝酿反击,时至此刻,已经差不多了!   生生不息神功,始终在云扬经脉之中如同长江大河一般的循环不息,若是一直以一开始那种拼命地狂猛攻势,不惜代价的摧鼓下去,云扬或许无法支撑到这个时候,又或许早已突围而去。   但是……   战斗到了某个分际,也就是大家都有些无以为继的时候,云扬诧然发现,自己貌似有机会反转战局!   只要自己坚持不懈的为这些杀手制造小伤,皮肉伤,持续下去,效果就能够显现出来!   就以攻守双方之格局而言,本来就是进攻的一方体力消耗更大,再加上不断受伤,纵使表面上大家都是尽了全力。甚至他们自己看起来都是在以全力进攻。   可身在战局之中的云扬,却清楚的觉察到,对手的进攻幅度,比起初初没有受伤的时候,已经是小了很多的——   任何人身上有伤的时候,难免会下意识的避开牵动伤口。   这是人的本能!   这一点,甚至连本人都不会察觉,第三者自然更不会发现。   偏偏就是这个本能,变成了云扬的救命稻草,以及……逆转战局的契机!   我是消耗大,但是……我受伤少啊。   天意刀法可是旷古绝今天上地下第一刀法啊!   敌人的进攻力度小了,云扬的生生不息神功在这一刻自然而然地发挥了远超常人可以想象范畴的效能:随时回气,快速回气!   所以云扬在撑过了前大半场之后,态势已然渐渐转为游刃有余,甚至轻松。只不过他故意做出来一幅随时都能精疲力竭,摇摇欲坠,随时崩溃的样子迷惑的人而已。   换言之,云扬再如何的大汗淋漓,踉踉跄跄,也不过是做作而已!   这样做的好处自然是给了杀手们一种感觉:只要再加一把劲,这货就被我们熬死了!   但杀手们加了一把劲,又加了一把劲,再加了……好几把劲……   云扬仍旧在保持这个样子的苟延残喘着!   再如何的气喘吁吁,就是不倒下!   光看状况,自然是万二分的邪了门,但说穿了,不过就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没啥真玩意,不值什么!   随着时间持续,云扬愈发地有把握,突然暴起带着上官灵秀突围而去。纵使场边还有一位高手在哪里虎视眈眈,伺机而动,云扬也已经是丝毫不惧的!   实则已然逆反战势,掌控战局的云扬不期然间生出了一个念头,就是他又不想走了。   好不容易将对方一干人等全都熬得半死了,就这么一走了之,岂不不赚不赔,徒劳无功?!尤其是己方的援兵随时可能到来了。不管来的是谁,老梅,云侯,还是四大公子之属,又或者是森罗廷人……   都成!   只要来了,配合援兵,自己再突然爆起,绝对可以将眼前这些人留下一大部分!   更有甚者,云扬也想……借这个机会,看看四季楼方面还有什么其他力量没有?若是再有别的高手介入……   那不就省下了自己一个个再去大海捞针一般的排查了……   而支持云扬这般疯狂谋划的另一个原因还在于:云扬刚刚领悟的那种神奇预判,若是不能籍实战试验一二,难免难得瓷实。他可是记得很清楚,凌霄醉等人在战斗的时候,那几位绝世高手几乎每个人都有这种预判,而且表现得比自己所悟的这种要高明得多。   如眼前这种生死关头参悟的机会,可是不多的,岂能轻放。   甚至,云扬在这样要命的时刻,还有空遐想:若是绿绿还在,空间还在,这种感悟,恐怕还要更迟一些才能得到吧?   战斗越来越趋向白热化,而云扬的生生不息神功全力运转的同时,一直深蕴在他的身体经脉内中、血肉里的玄异药力,也在这个时候缓缓的催发出来,令云扬之回复,更上层楼……   久蕴之玄异药力,以一种缓慢到了令人发指的频率,一点点溶解,然而一旦当真溶解开来之后,便会产生山呼海啸一般的沛然巨能,强势涌入到了云扬的经脉之中。   骤然感应到自身之变化,云扬自然更加舍不得离开了,哪里有比生死实战更契合的提升氛围?   现在突围?那就是暴殄天物,错过机缘,愚人之行!   我看似在生死危机之中苦苦挣扎,实则……你们知道伐,我其实是正在缓缓地变强!   我体内的力量,正在变得越来越是强横巨大!   云扬清晰地感受到,感觉到自己体内涌现的庞大力量,就像是一个天地之间最坚硬的金属打造的一个剑胚;唯有在承受无法匹敌力量击打的时候,才能够逐渐展露出惊世锋芒!   此时此刻……这样的击打频率,却也不过是将剑胚击打到了铁锈完全剥落而已,较之宝剑真正成型,绽放森森寒光还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所以,这战事怎么能中断!?   现在云扬甚至希望,在一边观战的那几个人,也不要观战了,赶紧一起来加入吧。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我需要你们来干我,哥们快来啊!   使劲儿!   再用点力! 第三百三十五章 阵前突破   云扬一念及此,自然就是想到就做,放手干起来看!   刀光一起,居然将对面七八个人一起圈了进来。   众杀手顿时感觉压力倍增,也只能咬牙加了几把力气,狠狠上前。狭路相逢勇者胜。   既然你云扬拼命,那么正中下怀。   但是下一刻,让众杀手骇然的是……这货莫非是回光返照了?力气居然越来越大,一刀比一刀重。   这可毁了。众杀手只好苦苦支撑,心中只是一个劲儿的叫苦。只盼着这货这股劲儿赶紧过去。   在一片狂涛骇浪一般的攻击之中,摇摇欲坠的云扬突然间仰天嘶吼,手中刀骤然绽放骇人光芒!   一片无以形容的璀璨刀芒,陡然间扩散而出。   当当当……   接连七八声兵器撞击的巨响,周遭所有围攻他的人手,只感觉如被一位天神拿着开山巨斧劈过来,那几乎可以摧毁一切的力量,让众人无一例外尽数踉跄着退出几步,战圈至此,竟是猛然扩大,破绽亦随之显现。   云扬一声长啸,内中充满了决绝的味道。   “他要突围!”   黑衣首领眼光闪烁:“所有人都有了,全都给我压上去!”   除了黑衣蒙面人的首领之外,包括副手在内,连断了手的那个也一样,悉数冲了上去,强势拦截云扬!   副手之前被狂骂一顿,实在不好意思再待在首领身边了,那鄙视的目光让他感觉,自己真的好像就是一头猪!   我是猪吗?   我不是,绝对不是!   所以我还是上去战斗吧。   面对这种目光,实在是……特么的,回去我就告诉我姐夫,你不想跟我一组,我他么的还懒得跟你丫的一组呢!   观战的四个人加入战圈,云扬所承受的压力陡然增加,数以倍计,显现之破绽瞬时弥合。   云扬此际的喘息声如同风箱一般,似乎下一刻,连自己的肺叶都能喷出来一般的艰难,竭力的支撑着……   众位杀手眼见于此,更加的气势如虹起来。   “再加一把劲!就完事了!”副手高声大喝。   他不喊还好。   这一喊,几乎所有的杀手都是下意识地翻了一个白眼。   这句话,一直就是你在喊好么。   一直到现在,大哥你喊了得有四十多遍了吧!   再加一把劲?   加你姐的劲儿啊!   哪里还有劲!   真特么的……你以为都像你?   刚才下去休息了这么长时间……   但不管怎么说,在这么多杀手倾力围攻之下,云扬的状况似乎是越来越不堪,不但身子摇摇晃晃,脸色苍白如纸,大汗淋漓,湿透重裳,却还在竭力支撑,勉强维系。   当当当当的密集声音,便如是打铁一般。   云扬当前的状态又与之前不同,相比较于之前的故作之态,现在仅有一半是装出来的,另一半,甚至是一多半,是一种实实在在的精疲力竭氛围了。   此种状态看似违背常理,便是于单纯的状态描述之说都是自相矛盾,难以自圆其说的,然而云扬的状态却当真就是如此,云扬此际体内的元气仍旧是生生不息,奔腾呼啸,单从玄气角度而言,绝无匮乏之虑,就算再持续三天三夜,多半也没有消耗殆尽的可能,这就是所谓状态万全的一部分。   可是战力之综合体现非止于玄气修为一项,还有个人战技应用,战略战术发挥,以及……体力的耗损,综合以上全部,才是个人战力的极致。   云扬的玄气,自身招法路数,技战术应对全部游刃有余,可最后一项,也就是体力,呈现了不支之状,毕竟是遭遇了一连串的强猛碰撞,面对如斯硬行撞击的战斗氛围,对人的体力消耗之巨大,本就是超乎想象的剧烈。   纵然有生生不息神功为依凭,仍旧要渐渐的消耗不起,力有未逮。   当然,这不是生生不息神功不够强,只是云扬在此功法上的修行仍旧太浅,未臻至足够高的层次,如此而已,又或者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人力有时穷吧!   双方鏖战持续,为首的黑衣蒙面人一直都在关注云扬的一举一动,留意其每一点细枝末节,眼看着云扬不支的状态越来越明显,随着这个状态的持续,距离他发出决定性一击的时刻也就越来越近了!   他的眼中开始散发出是嗜血的光芒。   对面,上官灵秀一直在注意着这位一直未出手的杀手。此刻,秀眸中也是一片冰冷,全身玄气,也早已经尽数提升了起来。   可是,已经准备好随时出手,发动绝杀一击的黑衣人首领,眼睛蓦然往外一鼓,尽是差点儿突出眼眶。   因为,他看到惊讶至极的变故,这份惊讶,甚至令到他的身体都因之抖动了一下。   就好像是一个人在深沉的睡梦中猛然痉挛了一下那样子。   触目所及,云扬原本已经筋疲力尽,估计云扬本人都要认为自己坚持不下去的微妙时刻……云扬的身体里面,似乎莫名地爆发出来一股活力,令到云扬重复战力的活力。   在那一时间,作为直接当事人的云扬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骨头,四肢百骼,仿佛尽都经历了好似错位了一下的感觉。   亦是在那瞬间,自他的身上,乍然爆发出一阵蒙蒙光芒。   那层光芒,一闪而逝,历时极暂,若非在场所有人尽都全神关注的注意云扬,当真未必会留意到。   下一刻,所有人都惊见一幕更加诡异的画面——云扬浑身上下如浆涌动的汗水,竟是变成了黑色。   就好像是……正打架呢,突然从身体里面钻出来一股泥浆!   一股泥石流!   嗯,不止一股泥石流,应该是无数泥石流,瞬时间就糊满了全身!   为首的黑衣蒙面人,在场的所有黑衣人,这一刻集体的呆滞了!   因为所有黑衣杀手都拥有天境以上的修为实力,每一个人都可以说是修行行家,所有人都知道云扬当前这是个什么状态!   正在生死之战呢,你居然洗经伐髓了?这是什么节奏?   还能不能好好的玩耍了!?   一众黑衣人集体懵逼,愣然瞬时,殊不知云扬对于自己当前的状态也很意外。   不过他可是比一众黑衣人更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这并不是洗经伐髓……而是……自己的身体内部发生了一些自己有点明白,更多却又是不明白的惊人改变!   窍穴!   在天玄大陆修者的认知范畴中,人身隐有九窍,能通九窍者,乃为不世天才,隽世之才。   只是这点于云扬早已不是很在意,因为云扬早就已经九窍全通。   所以他一直都想当然的认为,自己的资质已臻顶级,禀赋一途于自己再无提升之余地。   可是……就在刚才那一瞬,他的身体在经历无限次极限,无限次透支之后……毫无征兆的,莫名其妙的……再开了两窍!   是的,就是在九窍之外,再开了两窍!   察觉这一变故的一刻,云扬震惊得刀法都要散乱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久违了!   如果不是一干黑衣人也诧异于云扬遍体泥石流状态,集体懵逼一瞬,云扬就算不死,至少也是要受点伤的!   云扬心下念头急转:不是说……一个人的身体之中就只有九窍么?   那么现在……我新开的这两个窍穴,算是什么?   更进一步的问题,一个人的身体内中究竟可以有多少窍穴?   云扬心下泛起的这点疑问暂时没有答案,却又有另一个问题急需应对,这问题非是外患,而是内忧——一股很陌生的力量,乍然自身体内涌现。   这股力量莫名且陌生,却又强大到了无可遏制!   云扬甚至因此想象到,自己也许不会因为这股力量突破提升,因为在突破提升之前,就已经被这股强大到离谱的力量,撑爆了,鼓碎了,当真是沛然莫御,难以操控的绝大威能!   所幸,云扬还感觉自己的神识亦发出了一阵强烈至极的震荡!   那股强大的力量,居然猛地冲击自己的神识空间!   在这股巨能极度的压迫之下,自己沉寂许久的神识空间竟然……   一个久违的声音传入云扬的脑海意识之中。   “啊呀呀~~~~”   ……   与此同时,那黑衣首领陡然纵身而起,便如一道霹雳闪电一般,夹杂着飞蛾扑火也似的决绝,强势冲向云扬,意在击杀,灭绝后患!   那黑衣首领乃是在场众人中修为最高者,在这一刻,他可是很清晰的感觉到了一件事情。   终此一生,纵观整个天玄大陆的所有修者,任何人在内,或许只有现在这个时机,可能真正地杀死云扬!   一旦错过当前这个时机,将永远不可能将之杀死!   任何人都不可能!   心思所至,身体力行,他就那么的动手了!   竭尽所能,全力以赴,极限一击,务求必杀!   在所有人都因为错愕未止、没有想到的微妙当口。   ……   上官灵秀一直都在关注云扬,关注其每一点细枝末节。   任何人都不会知道,自从开始被刺杀,一直到现在为止;上官灵秀心中充斥的从来就没有恐惧,害怕,惊悚……   诸如此类的负面情绪,全都与她无关!   自始至终,上官灵秀心中充斥的就只有一种感觉。   甜蜜!   在遭遇刺杀的那一刻。   在云扬揽住自己的腰身,纵身飞跃出窗口的那一刻。   她清晰地感觉到,云扬的呼吸,心跳,云扬的温度……   于是,她心头的甜蜜感一路攀升,攀升到了极限!   以至于,她甚至隐隐感激这些来刺杀的刺客!   于上官灵秀而言,当真是不在乎天长地久,曾经拥有,一瞬间的拥有便已经足够!   我本想,拥有一份平平淡淡的经历,埋藏在心底,然后,就算是最终什么也得不到,但,这份平淡,却能在无尽的岁月里,给自己以慰藉。   漫漫长夜,寂寂人生,每一次想起,也都还能记得,自己还有这种青春的时刻,还曾经拥有过这种萌动的感情。   但她想不到,此刻出现的这一刻,居然是带给了自己一份终生难忘的、惊天动地的遭遇!   一份关于生与死的爱情!   是以下了墙头之后,上官灵秀立即站到了死角位置,进而做出了一个的决定。   我已经满足了。   我不会拖累他。   若是有人要来抓我作胁,我便当即时自杀,避免成为云扬的负累。   同样的,若是有人来利用我吸引他的注意力,分散他的心神,我也要即时自杀,避免出现对云扬不利局势的一切可能性!   剩下的,就只有在这里看着。   我的修为帮不了他,加入战局,只能为他添乱。只能看着。   看着我心爱的男人浴血奋战,他胜,我们安全离去;援军来,我们共同离开;若是他不幸败了,我保留一击之力,或者能为他搏出一条生路。   若最终无幸……仍旧不过是一起死一起上路而已,至多也就是如此而已。   是故她一直全神贯注地观视着云扬便如一颗钉子一般钉在自己面前的动作,便如坚固的崇山峻岭,将杀手们好似狂涛海浪一般的攻击悉数抵挡,无有遗漏。   所以说,上官灵秀全程她都没有半点害怕,没有一丝恐惧,有的就只有幸福。   “其实我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不过是如今天这样做一个男人背后的女人!”   “或许我自己奋战下去,也能创造出属于我们女人的辉煌与传奇,我自信能够做得到。但是……在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你会发现,所有的荣耀和辉煌,与他相比全都不值一提,纵使是痴愚执迷,吾心不悔。”   看着云扬气喘吁吁,看着云扬浴血奋战,上官灵秀的心未尝不痛,但心境始终平静如恒,波澜不兴。   生死陪你,不弃不离!   此时此刻,看到黑衣首领纵身而起的一刻,上官灵秀甚至都没有考虑,总之就是在黑衣首领发动突袭的瞬间,亦随之而动,高挑的身姿迎风而起。   上官灵秀做出此等应变原因很简单,在她看来,此刻的云扬并没有察觉那黑衣首领的来袭动作,或者应该说,他身体出了某种问题,这一刻,连最基本的移动都显得很僵硬。   所以她,必须顶上,为云扬争取一点点的缓冲余地!   一点点就好,竭尽所能,用生命尽力争取!   黑衣首领的速度如同雷霆电闪,快到言语难以形容的地步,而上官灵秀的速度,却也是发挥到了她自己的毕生巅峰!   娇躯在空中沿道一道笔直的轨迹,一往无回的冲了过去,手中剑闪烁着寒光,手臂直直前伸,剑尖上,犹自爆发出来罡气闪烁。   以上官灵秀现在还没有臻至天境的修为,能够施展出这般罡气流溢的一招,已经是令人惊异之极的精彩演绎,便说其超越修为极限的越限之作也是丝毫不为过。   然而这样的表现,对于黑衣蒙面首领来说,却仍是不值一提的。   他一眼就判断出来,上官灵秀所施展的越限一招,虽然气势无两,不惜玉石俱焚,然而其所能取得最大效果,至多也不过就能阻止自己半个呼吸的时间而已!   或者,还不到半息的时间!   所谓不自量力螳臂当车都不足以相容,该当用蚍蜉撼树来比喻才较为恰当!   但他不知道的是,上官灵秀的所求从来就不是要拦阻他太多时间。   她要求的,就只需要一眨眼、一瞬间的缓冲时间,也就足够了!   足够令云扬反应过来,进而抵御、反击,乃至逃走。   只要能够争取到那一点的缓冲时间,让云扬反应过来,不管云扬选择如何,上官灵秀都感觉自己死而无憾!   两边,尽都如两道流光越空,在空中高速接近。黑衣首领看着上官灵秀那平静得几乎是没有表情的绝世姿容,那坚决到了无可挽回的眼神,心中乍然一声叹息。   这样一个绝世美女,就要陨灭在自己的剑下!   而且还是以一种支离破碎惨不忍睹的惨烈方式,实在是一桩憾事!   此际,两人手中的宝剑已经到了碰撞的距离! 第三百三十七章 我要活的!   黑衣蒙面首领一声长啸,眼中精光四射,赫然再加了一把力!   他必须要保证,自己最短时间内解决上官灵秀,保持既定攻击方向不变,再袭云扬,这点时机不容错过!   然而就在这个千钧一发的当口……   一道光芒,猛然闪现。   这一道光芒,难以形容的璀璨!   就像是天上的银河,在这一瞬间,猛然间掉落下来,横亘在了两把剑之间。   一口刀,便如无中生有一般,间不容发地出现到两口剑即将交锋的位置!   这一刻,两口剑之间的间距顶多也就只剩下一根手指的距离,就要剧烈撞击了。   但就是这么一点点的距离,那口刀乍然出现在那个位置之上。   这把刀,便如是无中生有一般的诡谲显现,完全超出了在场众人的认知。   这口刀的造型极度优雅,流线更是优美,仅止于看过这一口刀一眼,便能体会到了一种极致的绚烂!   任何人在看到这把刀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的承认:这把刀,天上地下,独一无二!   然后这把刀就狠狠地向着杀手首领的剑劈了下去!   而就在一刀乍现,惊艳止战的同时,上官灵秀感觉有一只手,温柔地拉住了自己的肩,即时抑制住了自己的去势,随即,那只手又再轻柔一推,自己的身子便即轻飘飘的往后退了回去。   一个淡淡的声音说道:“放心,万事有我在!”   然后就听到轰的一声爆响,似乎有无数的光芒,从那刀剑相撞的位置爆起显现。   一片迷蒙之中,只听到云扬一声长啸,响彻云霄:“来吧!”   那声音夹杂带着难以言喻的自信以及睥睨天地的张狂!   那份肆意天下,纵横捭阖的傲然。   紧跟着响起的一声惊呼却是源自对面:“怎么会?这怎可能……”   然后,一片冥雾,乍然从四面八方急疾涌动而来,铺天盖地的笼罩了下来,遍及全场。   又有一声属于逍遥王云逍遥的断喝声响起:“杀!不准走漏一个!”   “谁敢打我老大!”   “公子!”   无数人影,从四面八方闪现,狂风暴雨一般的冲了下来。   沛然莫御的威压亦随之落下,席卷周遭。   这时,一道黑影急疾而起,化作一道黑色流光,向着空中亡命奔逃,沿途接连硬抗了好几个人的攻击拦截,仍是冲破冥雾,逃出重围,一闪消失。   那黑影正是那黑衣蒙面人首领,他之修为乃是一干黑衣杀手之冠,见机亦早,更兼之前未曾参与围攻云扬,战力最是完整,刚才云扬一刀阻战,非但将上官灵秀救出死关,瞬碎其宝剑,还险险将之一刀分尸。   黑衣蒙面首领眼见云扬此刻实力竟至如斯,再留下当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又看到四面冥雾升腾,云扬一方高手大举来援,当机立断,立即突围,竟是一举突出重围,逃出生天。   此人纵然见机得早,侥幸逃脱,却非是全无付出代价,就在他冲破冥雾的那一刻,终是忍不住狂喷一口鲜血。   不过这点代价,比起其他人可是生死差异!   现如今态势丕变,不说云扬援军大举来到,就只说云扬个人战力突然暴增,这场围杀之局已然告吹,再无任何成事的可能。   更有甚者,对方兵强马壮凌驾于己方之上,还有森罗庭之人为助力,强弱已成悬殊之势,再加上一个战力暴增的云扬,其他人,注定是一个也走不了了!   这一点,他无比的相信。   他更相信,自己若是稍微犹豫一下,多半也是绝对走不了的!   所以,在云侯声至人未至,森罗庭冥雾四面涌动还未全面合围的最后关头……他借着与云扬一击的反震之力,即时疾冲天际,全速遁走!   连头也不回。   云扬看着黑衣蒙面人首领逃走的方向,凝目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要说刚才黑衣蒙面人遁走的那一瞬,其间不是没人拦截,可是都没拦住,但云扬要是出力拦截的,倒是颇有几分成数,毕竟云扬这会可是感觉自己的状态直接就是巅峰状态,比最好还要更好!   出手拦住这个家伙,肯定是可以做得到的。   但云扬没有出手,选择让对方离开了。   若是不让他回去,棋谱又怎么能送到毕先生的手里呢?   他看着场中在云逍遥老梅带来的援兵与森罗庭十王围攻之下的十个杀手,那狼狈不堪,东倒西歪,几乎不用攻击就要自己摔倒的德行,嘴角登时露出来一丝冷笑。   “不要杀他们,我要活的!”   “老大说了,要活的!”这是冬天冷的声音。   四大公子这会也各自带着自己的护卫过来了。   如此里三层外三层的重重包围,将这几个杀手包围得便如是铁桶围山一般。   白影一闪,计灵犀出现在云扬面前,上上下下的看了云扬一眼,轻声道:“没事吧?”   “没事没事,好得很。”云扬笑了笑。   到了此刻,云扬一口气松懈下来的瞬间,竟觉眼前有些发晕,视线也有些模糊,那是极度疲累之下的后遗症,松懈一刻就此爆发出来了。   “嗯。”   计灵犀笑了一下,没再搭理云扬,径自来到上官灵秀面前:“灵秀姐姐,你没事吧。”   上官灵秀轻轻一笑:“我自然更加没事儿,可此役云公子只怕累得不轻,还是尽快送他回去休息为宜。”   计灵犀点点头:“灵秀姐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我们姐妹也好多作商量。”   上官灵秀咬着嘴唇,有心想要推脱,可看了看云扬惨白的脸色,终究不放心,当下道:“好。”   场中一阵嘈杂之后,十个精疲力竭浑身是伤的杀手,几乎没费力气就将之全数活捉了下来。   其中五六个人,在被抓了之后,还没等封闭经脉,整个人就好像是一团烂泥一样瘫了下去,浑身上下,汗出如浆,吐着舌头大口喘气,白眼乱翻,竟是一副快要累死过去的款。   隶属于森罗庭之人,这边才押着一干杀手们回到云府,便即呼的一下子,集体不见了。   只不过集体退散之前,齐齐注目于云扬一眼,那目光很非常相当的奇异。   就如同在看着一个怪物。   被江湖中认知为怪物的组织视为怪物,某人可堪告慰!   楚江王:“我说……这位云公子可真是很了不起,端的能人所不能啊,秦广王,你找得这位盟友,还真是高层莫测,与众不同。”   一殿秦广王:“……” 第二百三十八章 暗器高手去了哪里?   一殿秦广王对于云扬的实力也是一头的雾水,并不比其他人知道更多好么?!听到楚江王对自己说的话,顿时一脸懵逼。   “今天这事儿,确实是再开了一次眼界,真是啧啧啧……”   宋帝王和五官王一边啧啧啧,一边摇头晃脑,径自走入房去,又有某些声音传出。   其他几王也尽都是一脸的匪夷所思,若有所思,心下百千心思,涤荡起伏。   单就结果而论,今天这件事,也就只是一宗很平常的战事而已。   不外就是一方被刺杀,坚守待援。   在很艰苦很艰苦的情况下,持续英勇搏斗,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坚持到了援军到来,于是将反败为胜,进而将来袭之敌人反杀,一网打尽,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虽然并不是多么多见,但也属情理之中的事情,而且还多现于话本小说之中,稀松平常,长见的很!   然而此事之始末落在如十殿阎君这般高阶修者的眼中,整件事却直接就是匪夷所思,充满了太多太多的疑点,太多太多的不可理解,与常理相悖!   杀手的习惯,自然要将一场战斗分析完毕,尤其是如此奇怪的一场战斗。大家的眼睛,都看着平等王。   平等王淡淡地说道:“来袭一方前前后后合共出动了十六位顶级杀手;这些杀手中最弱的一个,都要胜过我们的金牌杀手,综合战力阵容,堪称惊人,即便是针对我们任何之一,也是绰绰有余的,这还是指实力突破之后的我们。”   “但就是这样的阵容,最终结果仍旧是大败亏输,我们在现场直接擒获了十个人,仅有一人侥幸遁走而已。”   “而在此之前死的五个人,其中两个人是被很干脆的一刀两断,相信这一点大家都看得出来,更进一步的死亡过程该当是在一招之下,出招者全力催发,将两人一鼓作气的一击杀死,全无花俏,干净利落。”   众人点头。   “还有一人的死法是因为中了一脚,小腹位置有一个前后通透的脚印,那一脚的力道非但前入后出,更将小腹内中的经络骨骼器官尽数摧折,一脚断魂,全无侥幸。”   “另一人,身体表面无伤,实则五脏六腑悉数碎裂,还有手中刀柄也遍布裂痕,该当是被云扬强势反击,非但摧折兵器,更透兵传劲,尽毁其内腑,中招者何能不死。”   “至于最后一人,也是因为刀伤而殁,只是他的致命伤乃是一刀封喉,却又与普通的一刀封喉迥异,一般的一刀封喉走势乃为横向,而此人所中的一刀封喉走力却为纵向,且是自下而上,刀锋过处大抵还颤抖了一下,导致伤口呈现出略略奇异的扭曲之相,这些迹象在在证明了云扬在杀这个人的时候,受到了攻击,受了伤,没有因为受伤而止住杀势,强忍着走向不改,将这个人一刀强杀。”   众人都知道平等王分析推理能力强得离谱,都在静静地听,并没有人插嘴问话。   “得出以上死者死因结论之后,我却是更加的奇怪了。”   平等王道:“从一路观察所得的痕迹上来看,云扬普一出手便是绝杀,一鼓作气先杀两人,虽然得手,但自身玄气终究难免损耗,更兼带有一人更加难以灵便,所以他在对上第三人的时候,应该是用点诡计手段,一脚踹死了对方,更从这一脚借到了力道,转移到了下一个地点。”   “然后他对上第四人的时候,却是再一次催谷极限玄气,一举震死对方。这仍是真功夫的极限发挥,否则绝难如此,可是大家都知道,云扬的真实修为仅止于半步道境。而被他一刀震死的那一个,却是天境八重巅峰修者。”   “两人的绝对实力差距并不是很悬殊,能够造成这般结果的唯一理由就是云扬在那个时候应该是拼命了。”   “相信也是因为这般连番极限催谷,接连损耗,以至于在接下来斩杀最后一个陨落在手中的杀手之时,力有未逮,或者对方即将合围,所以以付出一点伤的代价速杀对方。对于以上这些推论,大家可有任何异议吗?”   “没有异议,完全赞同。”   其余九位森罗王者一起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   十殿阎君每一个都是杀手界的翘楚人物,对于这般攻杀之道,自然熟捻于心,不会有任何异议,即时达成共识!   “基于以上的事实,还可以做出更进一步的推论,云扬虽然速杀对方五人,所付出的代价不菲,不但两度施展出极限实力,还因此受了一点伤!这一点,大家有没有异议!”   “没有没有,就是如此!”   “也正是因为这个理由,在云扬杀了五个人之后,脚步稍有迟缓,以至于被对方包围,再难脱身,当然,难以脱身的另一个理由是因为上官灵秀,不过主因仍旧是云扬回气不及以至于力有未逮,如果云扬自身状态在击杀五人之后,仍旧处于巅峰,即便要携上官灵秀,也可在对方合围之前,突围而去,对于这一层,大家可有任何其他的意见吗?”   “没有没有,合该就是如此!”   “我再多问一句,以上一切推论,大家有任何问题异议都可提出,有人有问题吗??”平等王问道。   其他九位这次并没有直接开口回应,而是深思了半晌之后,这才接连慎重示意,并无人有任何异议,或者疑问的。   平等王长长叹了口气:“你们没有问题或者异议,只怕是有些想当然了,我却是有许多疑问不解的,几乎随处都是疑问,满眼都是问题,大问题!怎么就全无异议了!”   众人闻言尽都愣然,不解道:“什么问题?什么发现?”   平等王道:“第一个疑问是战场遗留的战斗痕迹,也就是……自酒店开始,及至这一路追杀下来的许多留迹,我们可以很简单的确认,这里面有多位暗器高手联袂出手,且除了暗器高手之外,起码还得有两三位精擅弑神弓射术!你们不会跟我说你们没发现这点吧?!”   众人点头:“是有此发现,那又如何?”   “也不如何,就是云扬在跳下酒楼的时候,无可避免的又对上弑神弓的来袭,至少有三名箭手联袂施射……可是他在遭遇围攻的时候,这些个暗器高手尤其是那三名弑神弓手去了哪里?他们若是持续出手,该当对战局产生相当的影响才是啊!”平等王静静问道。   众人一想,突然一起瞪圆了眼睛:“……嘶!”   “想到了吗?很震撼吗?初初围攻他的一干人等,有五个死了,第六个断了手。这乍看起来已经是颇为难能的战果,然而真正的玄机还在更后边,之后对方团团围困了云扬,利在速决,正该是精擅暗器之人大显身手的时候,可是那些个暗器高手,弑神弓手却连一道暗器也没有发,一箭也没有射!这是为什么?这些暗器高手去了哪里?!” 第三百三十九章 这是一个奇迹   “……这些暗器高手去了哪里?”   平等王森然问道。   一殿秦广王张口结舌,道:“唯一合理的解释是……他之前杀的那五个人,以及被他砍断右手的那个人,便已经是对方此行中精擅暗器乃至弑神弓的全部好手了?!”   听得秦广王的这一合理解释,众人面面相觑,满脸尽是震撼骇然之色!   这是唯一的可能。   若这是真相,那云扬岂非是太可怕了?   但,除了这种可能之外,貌似再也没有其他合理的可能了,再没任何可能令到那些杀手放弃引导彼方速胜的绝杀手段。   “面对全无征兆、突然而来的绝杀袭击,迅速制定自己应对的战略战术,第一时间就精确地找到了敌方一干人中对自己威胁最大的人手,在自己逃逸到最终等待救援的战斗地点之前,予以悉数击杀,避免变数出现,干扰战局发展,如此心术,当真可惊可怖,骇人听闻……”   一殿秦广王想着想着,不自觉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得是什么样的脑袋?   这还是人吗?!   “这些杀手之中,修为最弱的一个,也有天境六重天的水准。”平等王沉沉道:“而最强的那一个,也就是此役中唯一逃走的那一个,更是足足有道境二重天乃至三重天的修为。反而云扬的修为,我们都知道,仅止于天境九重,至多也就半步道境而已。”   “明明真实实力落后对方许多,更是仓促应变,还带着一个完全就是累赘的女人;却要在极短的追杀距离之中,做到先杀死这五个对自己威胁最大的暗器高手,然后才从容选定等待救援的地方展开决战,以拖延战术,等待援军。”   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不说别人,反正……换成我自己的话,是做不到的。要知道,我们到达的时候,对方参与围攻的那些人战力已不足完好之时的三成,云扬的拖延战术,不光是拖延战事,等候援军,事实上,只是他一个人,就已经将他们给拖垮了!”   “……”   众人一阵沉默。   真是越想越恐怖,要完成这一切,需要多么敏锐的观察力,多么恐怖的计算,多么细微的操作,多少……   这一切的一切,当真是难以想象,不可思议。   “其实更加不可匪夷所思的,还在于后边的战斗。”   平等王叹了口气:“相信你们也不会忽略,那帮子杀手,他们所用的可全都是重兵器,采取的是硬碰硬战术,这是为什么呢?显然是一众杀手们害怕了云扬的战斗技巧,所以才会选择这种看起来蛮横之极丝毫也不讲理的方式来硬拼,克制云扬的超妙之招。”   “当然,这也因为他们拥有人数上的优势,如此选择也在情理之中,换成我们的话,也会如此选择。”   “可是此役中最让我感到奇怪的还在于……以云扬的修为,与那么多高阶修者一路硬拼,居然还能够坚持到我们援军到来,这……实在是难以理解,就算是云扬身为地头蛇,找到了对他相对有利的地形,也不可能平反那么大的劣势,总不会是杀手们对他手下留情吧?!”   “不解归不解,云扬终究是做到了!这是事实,也是重点!”平等王喟然叹息:“如此人物,他只要长久的活下去,相信他的未来必然会到达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高度!”   众位王者默默无语。   “日后他无论去到什么高度,我都不会再感觉到奇怪!”平等王苦涩的笑了笑:“或者我们现在应该感谢秦广王……当初我们还都在骂他笨蛋,但是……但凡当初有什么不作为,此刻就不是朋友了。”   “我宁可与四季楼年先生为敌,也不惧怕与秘境任何强者为敌,但是……我绝不愿意,与云扬这样的人为敌!”   平等王斩钉截铁地说道。   四大公子那边也发生了跟森罗庭十殿阎君这边差不多的状况,自打回来之后,四位公子很诧异的发现自己护卫们一个个尽都沉默无语,偶尔两人眼神相对,却是一副彼此相知心领神会心有灵犀的样子,当然更多还是有所明悟之余的骇然。   随着看多了这种状况,神经素来大条的那四个家伙也觉得不对劲儿了,他们对于自己的手下自然不会有太多忌惮,直接开口发问。   “你们这一个个的是怎么了?集体玩大眼瞪小眼吗?还有那惊骇的眼神是个什么意思,咱们今天不是打了胜仗吗?云老大大显神威,妥妥的威风天下,霸凌寰宇!”   “咳……”一位年老的护卫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云公子的风采又岂止如此……这一战打下来,足堪缔造出江湖战史上一个新的奇迹……”   “奇迹?”四人登时齐齐一脸的懵逼。   这个懵逼是真的,他们早就习惯于云扬的高调,惯性将云扬摆放在极高的位置上,今天见到云扬以少战多,不落下风,固然也觉惊艳,却并没有太往心里去,刚才的说法更多是因为习惯,惯性的吹捧云扬,虽然出自真心,却也没有更多的干货,仅止于此而已!   但跟随在四大公子身边的一干护卫可都是实打实的老江湖,尤其是近来这段时间,有幸在云府这等修行圣地修炼,更经历了铁骨关战事连番的生死磨砺,每个人的修为见识眼力全部都有了莫大的提高,再辅以他们往昔的经验阅历,如何不震慑于云扬今天的表现!   “奇迹!当真是奇迹!”   这位护卫叹息着,将所见的诸般情况娓娓道来;以他的程度说得自然不如平等王那等面面俱到,但作为一个老江湖,他的眼光却是同样锐利毒辣,直指要害关键!   “本来就知道老大厉害,却没想到老大除了修为真功夫之外,头脑眼力见识战略技战术全部都这么的厉害。”冬天冷听完,沾沾自喜:“真不愧是我老大。”   春晚风亦随之悠然神往:“若是我处在同样的情况下,也能这般……只要想想就拉风,太帅了,怎么能这么的帅呢……”   夏冰川撇撇嘴:“真要是你小子处在这样的情况下,估计……现在你的坟头草,都已经发芽十几回了……”   秋云山一脸鄙视:“三个傻逼说什么。难道老大之前不是这般吗?他若是没有这等程度,那还是我们的老大么?现在事情都结束了你们还要在这里光荣……看看我,多淡定。”   他背着手施施然而去:“明天见到老大的时候,你们不准拍马屁,光听我一个人说,我只会说大实话,说老大侠骨柔肠剑胆琴心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人中之龙……”   “揍这混蛋,揍得他不能说话,实话也不能瞎说,至少不能给他一个人说!” 第三百四十章 震撼刀法   云逍遥看着自己一路背回来的云扬,心下也是一片满满的震惊加无语。   这,这实力也太强悍了吧!   不得不说,对方的这一次袭击举动,当真是打在了众人的空档之中。   对方的出手时机,正好处在所有杀手组织、独行客尽都偃旗息鼓的微妙时刻;甚至连四季楼因为之前的一连串变故而损失惨重,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在短时间内,起码最近几天时间里,各方势力不会再有动作!   可这次袭击就那么突如其来的出现了!   打得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而且实力阵容还是如此的强横!   就算云逍遥此刻想来,这份力量来针对云扬一个人,妥妥的就是大山压顶,杀鸡动用了宰牛刀!   正因为如此,对方根本意愿简单粗暴:一击必杀!永绝后患!   偏偏这种恶劣至极,绝无转圜余地的局势,愣是硬生生地被云扬拖到了最后,一直到自己等人援兵天降,将对方整个儿包圆了,一网打尽!   甚至云扬还坚持说了几句话,这才告支持不住的昏了过去。   这个结果直接就是不可思议,难以想象,骇人听闻,超出所有人的认知体系!   云逍遥自问,若是换成自己面对今天这种情况……能活下来么?   云逍遥从来都不是妄自菲薄之辈,他静心下来仔细权衡再三,确认了一件事……若是换成自己处在云扬的位置,此刻……恐怕对方都已经回去喝庆功酒了,不会有任何意外,任何侥幸……   一念及此,云逍遥登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反倒是方墨非与老梅两人神色始终都保持镇定,甚至没感觉这件事情有多么的传奇传说神话云云。   看到众人的惊讶,两人心中还有几分暗爽浮动。   这帮傻叉,你们懂个毛!   公子爷……那可是云尊啊,所行所遇之事无不皆是能人所不能!   这种事情,就算不是稀松平常,司空见惯,也不过就是家常便饭?   百万大军的兴亡也不过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儿……更别说眼前这区区几个杀手了!   小菜一碟!   何足道哉!   事实是如此吗?!   当然不是!   方梅两人的情况又与四大公子不同,他们对云扬的个人崇拜已经去到了盲目追随的地步,举凡云扬所为,合理是合理的,不合理也是合理的,无所谓逻辑,常理云云,这就是传说中的粉丝滤镜,没有道理可讲!   被俘获的那几个杀手,此际悉数被囚禁在了密室之中,这边才一人一根柱子绑了上去,登时便有一连串的痛苦呻吟响起,不绝于耳。   众人心中不禁疑惑,我们就只是绑个人,根本就还没动刑好么,这就喊疼了,真他们给杀手丢人,可是仔细看过,却又齐齐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哆嗦。   只见被俘虏的每个杀手身上,尽都布满了横七竖八的伤痕。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些伤痕都不深,就只是划破了表皮,并没有更进一步的透肌入骨,典型的皮外伤。   可是伤痕的数量实在太多了,而且每一道伤痕都差不多一般的深浅,这就比较震撼。   及至此刻,将他们全部绑在柱子上,一挣歪之下,无数刀痕的后遗症就此暴露无遗,其中最惨的一个家伙,原本看来并无多大损伤,貌似身上浑衣服都很完整,可是乍一挣扎,先是身上衣服支离破碎,再见从头到脚,尽是鲜血淋漓,整个人都好似被鲜血全盘包裹住了。   在场众人齐齐一个念头,这货注定是活不成,必死无疑,光是流血就能流死他!   可是那人的一声叫唤赫然中气十足,全无衰败之相:“疼死我了……”   方墨非上仔细观视,发现那家伙身上的鲜血已经自行止住了,毕竟是高阶修者,纯皮肉伤损,恢复起来远超常人,可是刀痕仍旧刺眼,仔细的数了数,这个倒霉的家伙,身上这样浅浅的划痕,从头皮位置开始数算,脸,胸膛肩膀……一直到小腿,足足有……两百三十五道至多!   不对,还有连脚底亦有七道,全是新鲜伤痕,非是老伤,也就是说……一共两百四十二道刀痕!   嗯,这还要不计两脚皮靴上那三十多道没有切透皮靴的痕迹不算在内,否则数目还要更多……   方墨非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   这哥们不是被凌迟了吧?   怎么干的?   大抵传说中的凌迟碎剐之术,大抵也就是这个水准吧!   而且这种刀痕还有一层好处,就是省下给这些家伙包扎一下的需要。   这么浅的伤口,高阶修者随便养个三两天就能痊愈。   当然,更主要的因素还在于……这他么的也根本没法包扎,没下下手处理的说!   其中刀痕最少的一个人身上也有八十多道。   你说怎么包扎吧?   就算将整个人都包成粽子,也还得有漏网之鱼,与其这样,不如直接不包,反正也死不了!   “公子爷的这手刀法……当真是……”方墨非叹为观止:“绝了……”   “只是这些个人身上的刀痕,公子就最起码得砍了两千多刀出去……若是这么计算的话,今天这短短的战斗,公子岂不是……”   老梅吸了一口气,直接被自己想到的数字吓呆了。   “最保守估计也得有……三万刀以上!?”   方墨非给出了不怎么准确的估计,然后自己也被这个数字吓呆了。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对着强出自己数倍的敌人,几乎是丝毫没有停歇的劈出至少三万刀……而且,方墨非自己心里清楚,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保住性命并且创造出这样的战果,三万刀?这当真是最保守最起码的数字了!   “怪不得!”方墨非傻了吧唧地说道。   “什么?”老梅没有明白。   “你都没看到么?”方墨非有些魂不守舍:“咱们公子爷肌肉拉伤了,那手腕胳膊肩膀……全都肿了……手腕肿得比他的大腿还粗!……”   老梅:……   方墨非无神的眼睛看了看老梅,道:“不好想象吗?……也就是比你的腰还粗。”   老梅:……你大爷的!老子不就是稍微瘦了点么……   云扬卧室之中。   云扬静静地躺在床上,呼呼昏睡,全然的不省人事,这是极度消耗之后的沉睡,却又与深度睡眠迥异,大抵可算是一种恢复状态的休眠。   计灵犀与上官灵秀两女静静地坐在床上,嗯一个坐在床头,一个坐在床尾。   要说云扬现在还真的就只是疲累过度,并没有其他的什么毛病,更加没有受很重很重的内伤,两女正是经过了再三检查之后,这才放下心,这般的安然守候。   计灵犀对云扬做得比较多一些,她先是用精纯至极的灵气为云扬梳理了一下经脉,更进一步的确认了云扬的状态,此举也可更早一点让云扬复元,再来也就是包扎一下几道伤口,其实云扬此役以拖战为主,自然要最大限度的避免至极受伤,是以他所受的外伤全都相对轻微,其中有一道比较浅一些的伤口,这会直接自行愈合了,剩下稍重的几道,也没太多妨碍。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两女交心   是故说照顾云扬云扬云云,不说是无稽之谈,却也差相仿佛。   但两女就那么始终地静静坐着,上官灵秀初时尤将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到云扬身上,及至确认云扬无恙之后,不禁又将注意力转移到计灵犀身上,心下却是悚然惊愕,因为她发现,现如今的计灵犀貌似跟前段时间的大大的不同了,整个人的气质,尽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若非笃定眼前人就是往昔的闺中密友,实在难以想象眼同一个人怎地会气质殊异至此!   “今天灵秀姐受惊了。”计灵犀温柔的笑着:“刚才一通瞎忙却是怠慢了,小妹去给灵秀姐沏茶。”   上官灵秀淡淡笑道:“无妨,今天得云扬保护周全,很安全。或者妹妹不信,姐姐对于今天的事情,从头至尾都并没有任何的担心。”   计灵犀道:“灵秀姐果然大气,只可惜这傻子却拼得这么凄惨。”   上官灵秀道:“这却又是另一回事,今日一役于吾而言是生死相随的等闲事,早已看淡了,但云扬却还有许多牵挂,自然要竭力与抗。”   计灵犀笑道:“灵秀姐透彻生死,心胸豁达,小妹便与这傻子一般的想不开。总想着能活着,还是活着好,毕竟活下来,才有资格谈及明朝。”   上官灵秀脸色微微一变,旋即又恢复常态:“灵犀妹妹说的不错,能活下去,自然没有人愿意死去;只不过,若是当真去到了需要在生死之间做出选择的时候,终究要做出选择,孰是孰非,是彼是此,难免执着。”   计灵犀叹了口气,道:“纵然执着,却也要看值不值得啊!”   上官灵秀没有再搭话,她心里感觉很是奇怪,计灵犀今天非但气质殊异,言谈举止也像是变了一个人,口舌之犀利,自己隐隐有招架不住之势。   纵使原本月如兰尚在的时候,上官灵秀也没有感觉对上两女有多难缠。然而面对今天计灵犀所说的话,一句句话里话外的夹枪带棒的,却让上官灵秀感觉到……自己竟至无话可说,无言以对。   上官灵秀半晌无言,对面的计灵犀也是心底满是不舒服。   就算自己当前口舌占了上风又如何,现实是云扬跟人家同气连枝同生共死,更是为了上官灵秀不惜以命做注,以至于受了那么重的伤……嗯,就算伤不重,那也是受了伤的,而且那阵仗局势之险恶谁看不出来,计灵犀心痛之余更加后怕,自然对上官灵秀生出厌恶的情绪。   可是她念头转动,却又叹了口气,道:“我……我刚才是有些心急,信口胡说,灵秀姐莫要生小妹的气。”   这话倒是真话,计灵犀将心比心扪心自问,莫要说是云扬处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自己处在同样的情况下的时候,难道自己还能一走了之?唯一选择必然是如云扬这样战斗到底!   同生共死!   绝不会有别的选择。   同样的,换成上官灵秀处在这样的位置,也断断不会撒手而去,只顾一个人逃生。   正是想通了这一节,计灵犀自然明悟自己之前的说词实在是过于无理取闹,小姑娘讪讪的不好意思,直接道歉赔罪。   上官灵秀莞尔一笑,全无接待不以为忤的道:“妹妹如此言语主因乃是在于担心云公子的安危,这一节我如何不知,姐姐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和妹妹生气,其实姐姐也是那么的豁达,说看破生死如何就当真看破生死了,若是当真透彻生死,敌人合围之势初成之时,我合该做的乃是自尽,所谓同生共死,不过不甘心就死的一种说词罢了!”   上官灵秀如何不理解计灵犀的心情,反过来安抚计灵犀。   两女相视而笑,再无芥蒂。   计灵犀看了床上的云扬一眼,撇撇嘴,叹口气,道:“这个家伙吧,你说他不解风情吧,他还挺……挺那个的……但你说他是个风流公子吧……有时候木木的让人想要动手……打死都不解恨,哪里说传闻中玉唐纨绔首席的风采!”   最后一句话却是憋在心里没说出来:明明是不解风情的这块木头,偏偏还很能招蜂引蝶,勾三搭四啊……   比如眼前这位,女中豪杰,一代巾帼,也被这家伙迷得五迷三道的。   上官灵秀闻言登时俏脸一红,幽幽道:“其实他这样,也挺好的,让人安心。”   计灵犀叹了口气,看了上官灵秀一眼,犹豫了好一会儿,一句话在口中转了十几圈,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灵秀姐,我听说,这段时间……很多人去上官府上提亲……却不知道,灵秀姐到底是什么打算的?”   上官灵秀绝色的脸上黯淡了一下。   她苦涩的笑了笑,无力道:“妹子这问题问得好,当真是关心姐姐啊!”   计灵犀也是苦笑一声,道:“但这个问题,终究无法就避过,终须面对。”   上官灵秀沉沉道:“吾何尝不知此事无法避开,必须面对,却不知灵犀妹妹若是身处在我这个位置,该当如何选择,怎样面对?”   计灵犀深深吸了一口气,道:“灵秀姐,这会左右无人,咱们姐妹俩索性交交心可好?”   上官灵秀看了一眼床上的云扬,沉声道:“好。”   计灵犀轻轻地说道:“说句实在话,妹妹对于灵秀姐的境遇可谓是非常了解,对灵秀姐的心思,更是感同身受,知之甚深……”   上官灵秀低低的叹息一声。   “不得不说,灵秀姐你……你肩膀上扛得东西实在太多了,太辛苦了……”   “换位处之,若是我是灵秀姐……”计灵犀咬咬牙,道:“若是心中没有那么一个人,或者……就挑选一个对自己家族最为有益、自己看着也还过得去的人嫁了,人生在世,草木一春,无心一生,又能如何。”   “然而……若是心中有那么一个人,却又何言无心?我想……我的选择……”计灵犀的眼眸中也升起了一种由衷的痛苦之色,道:“……或许就是……宁可自己背负着这一切,负重前行……背到什么时候,就到什么时候吧……”   上官灵秀低着头,默默的点头。   计灵犀所说的,也正是上官灵秀心中所想。   几乎每一个字都一般无二,一模一样。   她只感觉自己心弦颤抖,再难自抑,几乎就要当场放声大哭一番,舒缓这份压抑已久的情绪。   那一直伪装出来的刚强,被这几句话完全击溃,点滴无余。   “所以我想,灵秀姐现在……只怕是已经打定主意,孤独终老了吧。”计灵犀轻轻喟叹,明眸中,掠过一丝我见犹怜的不忍。 第三百四十二章 我对你没有威胁   计灵犀知道,如上官灵秀这般钟天地灵秀的女子,一旦动了情,那必然就是此志不渝,终生无改的。   将心比心,上官灵秀能够在这个时候,不惜女子名节,也要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云扬喝这一顿酒,对于上官灵秀而言,已经是莫大之难能,更进一步的说,其心思,昭然若揭。   上官将门如今还健在的长辈尽都垂垂老矣,而下一代子侄还都未长成;在这样的时候,作为家中柱梁的上官灵秀绝不会因为考量自己的终身大事,而抛下一家老小不顾。   而随着云扬的修为越来越高,彼时的未来,绝不会止步于玉唐帝国一隅。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走了,离开了,消失了。   而一旦云扬离开,那么,想要再次相见,那就是遥遥无期,有可能,终生不会再见;也有可能,再见时自己已经是垂暮老妇。   与其什么都不做,莫如趁着自己还能见到他,多见见,多吃顿饭,多相处一段时间……   若是将来有一天……那么,这些就是自己一生的回忆!   毕竟曾经拥有,总胜过一无所有!   等这一生即将过去,躺在病床上弥留之际,回想青春往事,起码,这一生,我曾经爱过,我和他,犹有独处的时光!   计灵犀敢百分百的打包票,自己猜测得就算不是十足无误,也至少能对八九成。   因为,将上官灵秀现在的处境换做自己的话,自己也会这么做,一定会这么做!   甚至可能比上官灵秀做的还要露骨,还要大胆几分。   上官灵秀低着头,静默了许久,终于抬起头,平视着计灵犀,轻声道:“不错。灵犀妹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对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我心中所想。”   她顿了一顿才又道:“这就是我现在心中想的所有事情了,会不会很傻?!”   计灵犀怔怔的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这话从何说起。   上官灵秀平静的笑了笑:“咱们玉唐帝国,寻常女子举凡年满十六岁,就成亲了,许多在十七八岁的年纪,便已经为人母。而我今年已经二十二岁。”   “等到我六个侄儿之中,最大的那一个可以懂点人间事,可以接过一部分家族重任的时候,最少最少,也要等到他十四五岁。”   “但我年岁最长的那个侄子,今年才九岁。”   “也就是说……”上官灵秀低声道:“最少最少,我还需要再等六年时间,我才能逐渐的开始尝试放下。就算是五年吧……但那时候我也已经二十七岁了。”   “其实就算真到了那个时候,我就能真正完全放下吗?侄儿这边,我怎么也还要再扶他一程。唯有能够让他真正的承担起上官家族的重任,成为合格的上官将门的继承人之时,我才能真正的放手,真正的卸下肩头重担。”   “那段扶持的岁月,怎么也还最少一年时间吧。可是那个时候,我最少也二十八岁了。”   上官灵秀苦涩的笑着,看着计灵犀:“灵犀,你知道么,一个二十八岁还未出嫁的女人……在咱们玉唐帝国……可就是事实上的半老徐娘了。到那时候,就算我心中一直没有意中人,想要找人成亲,也事在难能了。”   “跟我年龄匹配的,早已经有妻有妾;十五六岁的少年人,我更看不上,毕竟太幼稚了;其实那些少年人多半也是不肯要我这般这样老的……未来真要是想要成家,就只能找那些三四十岁丧偶的男人……这几乎是我唯一的选择归处。”   上官灵秀淡淡的笑了笑:“但与其选择这样的命运,却还不如孤老终生。你觉得呢?”   计灵犀情不自禁的点头。   的确,若是这样,还真不如自己一个人孤老终生。   “所以……我对你没有威胁。”上官灵秀苦涩地说着,一颗心,在说出这句话的之后,瞬时间支离破碎,碎成了一片一片,再难弥合,无限酸涩,顿了一顿才又道道:“我不讳言我喜欢云扬,但我对你没有威胁……半点威胁都不存在。”   计灵犀的俏脸一下子红了,随即又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长身过去拉住上官灵秀的手,认真地说道:“灵秀姐,你误会我跟你交流的用意了,你且听我说完。”   上官灵秀被她拉住了手,愣愣地看着她。   计灵犀艰难地咽了几口唾沫,道:“其实,你我都知道,自古至今,虽然历朝历代,男人们都是三妻四妾,但是,像你我这样的女子,却从来都不会心甘情愿的……让一个另外的女人,来分享自己的男人。”   及至说到“自己的男人”这几个字的时候,计灵犀原本已经泛红的俏脸更是红霞遍布。毕竟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乍然说出这句话,那种羞涩自然是如海如潮,难以抑制。   上官灵秀愣愣地点点头,她这会是真的完全不知道计灵犀想要说什么了。   “对此,我同样是不愿意的。”计灵犀道。   “哪怕这个女人再好,再优秀,再出色,我也是不愿意的。”   “纵使当前这个世道的大势如此,风俗如此,我仍旧不会同意。”   “我的男人,只该属于我自己,只会属于我自己!”   计灵犀坚决的说。   上官灵秀低声道:“你不用再说,我懂得,我真的懂得。”   她心中在低低地说道:“若是换做我,我也不会愿意的。大家都是女人,这些话,真的有必要一遍遍的说么?这算是炫耀吗?”   计灵犀胸口剧烈起伏,她使劲的抓住上官灵秀的手,道:“但是……现在却有一个不受控的状况……”   上官灵秀茫然道:“不受控,什么不受控的状况?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计灵犀眼中有羞囧之色,但却还是大胆的继续说道:“我就是说……若是……若是到……灵秀姐你……可以交付责任的时候……若是我……若是我……还是不能……那啥……我……”   计灵犀越说越说不下去,终于闭上眼睛咬咬牙,道:“真要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永远在一起可好?” 第三百四十三章 计灵犀的无奈!   上官灵秀好半晌才想明白计灵犀那一番吞吞吐吐的言词真意,然而明悟一瞬,娇躯猛地震动了一下,抬起头,满眼尽是不可置信的盯着计灵犀。   永远的在一起。   这句话代表着什么,上官灵秀的心里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我不太没明白你……你的意思。”上官灵秀的脸腾地一声就红了,话语也转为结结巴巴,绞着双手,无地自容,哪里是不太明白,分明是太明白了!   原本计灵犀的话,自始至终都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味道,至少在自己听来,全部都是在劝自己放弃,都是在表明态度:这个男人,我独占了。   你没戏!   趁早放弃吧!   但最后一句,却是如此的石破天惊,硬生生地转折了回来。   所谓神转折,不过如此!   可越是如此,上官灵秀越是不敢置信,没道理啊,怎么就不受控了呢,怎么就怎么就……   计灵犀的脸上突然显现出一种痛苦的无奈。   甚至,连嘴唇都有些发白了:“我自然有我的理由……若非是我无可奈何的理由,何至于做出这般妥协。灵秀姐,请你相信我,但凡有一丝丝的可能,我都不会同意,都不会这么说的……”   上官灵秀心中一揪,脸上露出来担心之色,压低了声音,焦急地问道:“你到底怎么了?是你的身体有了恙处吗?”   这是上官灵秀对于计灵犀当前选择唯一合理的解释。   计灵犀缓缓摇头。   上官灵秀皱眉急道:“有事情你得要先说出来才能谈到解决,你一个人闷着,却又如何解决?”   她现在可是真心实意地为计灵犀着急。   究竟是什么原因,能够让这样一个心高气傲的女子心甘情愿地放弃独占自己的爱人?   上官灵秀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个中原委。   按照计灵犀的表现来判断,有事的乃是计灵犀本身,无涉云扬,而且这事情还要相当的大,大到计灵犀唯有徒叹奈何的份!   那么,这等事,岂能是小事?上官灵秀怎么能不担心?   计灵犀脸色一阵通红,又一阵惨白,接着又是通红,又是惨白……如此来来回回变换了十几次之后,才恨声道:“我……我应该是……应该是被我家那老东西给害了……”   “你家那老东西?害了?”上官灵秀大惑不解:“那是谁?他怎么害你了?”   计灵犀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就是那个生了我,却没有养我的老家伙……他不养我也就罢了,居然爱护我爱护得……哎~~~~~~”   说到这里,计灵犀这一声长叹真正是荡气回肠到了极点,尽显无语至极,无奈至极。   然后就真的无语,半晌无语!   “……????……”上官灵秀一脑袋懵,显然是被某人没头没脑的叙述给造懵了!   啥意思?   我怎么就一个字也没有听明白呢?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哎……”   计灵犀一口接一口的叹息,上官灵秀则忍不住挠挠头皮,两眼尽是疑惑。   好半晌之后,计灵犀咬着嘴唇,这才扭扭捏捏地凑了过来,在上官灵秀耳朵边上低声细语:“哎,没法说啊……这事儿……是……”   “……”   上官灵秀看着计灵犀,一手掩住红唇,两眼中的神色转为不知道是好奇还是好笑,又或者是匪夷所思、惊讶莫名,总而言之繁多之神色尽显一言难尽。   计灵犀自觉脸皮好似火烧一般:“你说……这样子,真不知道要持续多久,或者,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这个老东西……却又要如何解除?”   “若是不能解除,你说……”计灵犀一时间再转愁容满面,幽幽的叹口气,尽是萧瑟。   上官灵秀也跟着叹口气。   这事儿还真是无奈……更兼无语。   自古至今,却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等事情。   那位老爷子对自己家姑娘的保护当真是到严密之极致呵……保护的自己女儿连婆家都找不了——谁愿意找一个抱一下亲一下就要躺俩月的媳妇儿?   更不要说再进一步的动作了!   要说计灵犀自幼便是孤女,父母究竟是什么人,现如今又声在什么地方,之后又能不能找得到……这一切,全都还在未定之天!   那禁止……究竟要如何能解除?若是一直都不能解除,要咋整呢?   难道云扬和计灵犀这辈子就只有……隔着一个板凳的距离,互相看着?!   一直这么看着?   连躺在一张床上的可能都没有了!   想一想,都觉得奇葩,还有莫大的悲哀啊,有木有!   “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始终没有变化……啥的?”上官灵秀这会彻底不知道自己应该什么表情了。   计灵犀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点什么表情了:“……哎!云扬为了这,前前后后,有意无意有心无心的已经在床上躺了三回……”   “咳咳咳……”   上官灵秀下意识地呛了一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计灵犀脸红脖子粗:“你别误会……他那个只是有心无意的赶巧了……哎……这要怎么说呢……虽然说,现在一切都还太早……我自己也不想要……就那么将自己交出去……但是……但是……哎呀……这话该要怎么说呢……”   “噗……”   上官灵秀实在是不想笑,也知道这当口不该笑,但也不知道怎么滴,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一瞬间笑得前仰后合。   “你!”   计灵犀登时生气了,嘟着嘴坐在一边。   如是半晌,他自己却也忍不住噗地一声笑起来,一边笑,却又重重的叹起气来。   这事情,委实是……无解得很。   至此,上官灵秀算是彻底的了解了计灵犀的想法:你自己啥事儿都做不了,直接沦为摆设花瓶,还要霸占着不让别人碰,实在是没什么道理的?   难道就因为你喜欢,你一辈子做老闺女,就得让你喜欢的男人也要跟着做老处男?   那人家还要传宗接代呢……   你行么你!   计灵犀能做出这样的妥协,实在是也没办法。   “哈哈哈……”   上官灵秀捂着嘴,笑得浑身颤抖。   计灵犀羞窘之极:“我都快愁死了,你还笑……”   “快愁死了……”上官灵秀顿时又笑了起来:“确实是很愁,很着急啊。”   计灵犀越发的羞不可抑,合身扑了上去,两女一时间扭作一团。   好半天过去,上官灵秀无奈求饶:“好妹妹……放开我……”   计灵犀却偏偏不放,接连抓上官灵秀的痒。   这时,一个声音迷惘地说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两女闻声身子同时一僵,转头看去,只见云扬已然悠悠醒了,正自一脸不解的看过来,满眼尽是不明白之色,怎么自己昏一会的功夫,这俩女子感情这么好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空间重开   “没你的事!闭嘴!收声!”两女异口同声,对云扬吼了回去,气势冲天,沛然莫御。   云扬直接被憋了个大歪脖,勉强以咳嗽一声化解当前的尴尬气氛,兀自懵逼不解。   咋地了?   我那里有得罪她俩呢!?   他却那里知道,正是因为他没有得罪两女,两女只能选择最粗暴最蛮横不讲理的方式对待他,要不怎么化解自身的尴尬氛围呢,万一被某人勘破心事呢?!   云扬有心想要离开这个看起来很不善的是非之地,勉力一抬手,却随即便又是一声呻吟;身体的极限透支犹在其次,现在那一条右胳膊,却是直接肿得没法看了。   胳膊一抬的这一瞬间,云扬几乎以为自己抬起来的其实是大腿,而且还是最粗的那一部分……   这……   罢了,赶紧运功疗复是正经。   这边才把生生不息神功运转起来,然后才闭上眼睛的云扬一下子又瞪圆了眼睛:这……这是个怎么情况?做梦呢?   就算是做梦,那也是美梦啊!   因为云扬的生生不息神功,赫然……突破了!   第四层!   那汹涌澎湃的灵气,宛如一条条实质丝线,在经脉中稳定而快速的不停游走,更有甚者,那丝线给云扬的感觉,居然……很粗壮……很实在……很韧很韧的那种……   “善恶有报斩万头,砥柱血海断中流,留得人间浩然气,四片金莲为君守。”   云扬一阵木然。   到底是啥时候做到的呢……我竟然当真已经杀够了一万恶人了?   对于这个事,我自己……咋都怎么没感觉呢?   “啊呀呀……”   空间里适时地传来了绿绿久违的清晰稚嫩叫喊声,那声音中尽是很激动很亢奋,总之就是……很喜悦欢快的那种叫声。   云扬这时才一下子想起来,貌似神识空间……重开了!   久违的绿绿再临,重投自己的怀抱了!?   这个劲爆好消息可是比生生不息神功再做突破更令云扬欢欣鼓舞,一念及此,直接就迫不及待的沉浸了进去。   神识所及,只见空间之中,满目尽是巨大且惊人的变化!   首先是整个空间的地域范畴,最保守估计也要比从前扩大了四倍以上,而空间里中间最核心的位置,也就是绿绿本体的所在地,除了已经成长到了一丈来高的植身之外,还有绿得近乎发黑的叶片,粗壮坚韧的藤蔓,随便一条叶须都得有十几丈长短,蔚为可观。   至于最下面的三片叶子,目测每一片的面积都得有半间房子大小,当真举起来遮避风雨,只如等闲事。   再仔细的看过去,植身叶须叶梗上那些原本软软的茸刺,现在看起来却倍显尖锐,隐隐又寒光闪烁……云扬看了一眼,下意识的菊花一凉。   这……究竟是荷花,还是仙人掌?   这刺……   当然,真正最让云扬感到惊喜的却是……在绿绿整个躯干最上面的地方,赫然有一片新长出来的,嫩嫩的叶片,正自随风摇曳。   这一片新叶子还未彻底长成,此际只有巴掌大小,甚至尖端还呈卷曲,犹有几滴露水悬在其上,尽是葱翠欲滴,可爱至极。   “四片金莲啊……”云扬长长舒了一口气,终于长成了。   神识空间,终于重开了!   天知道这段时间里,云扬遭受了多少磨难,承受了多少心理压力。   他真的很害怕,空间真的消失了,或者从此就联系不上了,再无重启之日……   但现在,这份最大的恐惧,这一切阴霾,全都成为了过去,成为历史,不在复存了!   云扬更籍此事而多明白了一点:不管空间是否有封闭,只要有斩杀恶人,那些个善恶因果之气,便不会停止摄入的,持续不停的吸收。   而生生不息神功的善恶因果之气,也从来没有停止过。自己虽然与空间联系不上,但是,这段时间里自己所做的所有事情,却也都是在练功!   而这段时间里……自己杀的人着实不少,质量貌似也挺高的。   如是想着想着,却蓦然感觉到身上一紧,几条藤蔓早已经将自己抱得结结实实,绿绿欢呼雀跃的奔过来,一头扎入了与云扬的怀抱之中。   奔过来!   奔过来……   云扬也只顺手一把抱住绿绿,满心欢喜,片刻之后才注意到一点异样:绿绿这把居然就好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将自己根部都从泥土里拔了出来,转化成两条腿一般的状态,一路狂奔着过来的……   “我嚓,这是什么新能力,这也太奇葩了!”   云扬目瞪口呆。   这小家伙啥时候有了这等奇葩能力?   这算是树人还是……植物人?   绿绿的叶片在云扬身上摸上摸下蹭来蹭去,尽是说不出道不尽的亲切,就像是一个与自己的父亲分别了许久的小女儿,抱着自己久违的父亲再也不肯松手了。   “啊呀呀呀呀……”   云扬抱着绿绿,亦是满脸笑容,绿绿浑身的尖刺,在抱着云扬的时候,居然也是柔软至极的,撒娇的叫着,叫个没完。   云扬一字一句,一点一点的仔细辨认着绿绿话语,脸上的笑容更甚,一张嘴都快笑歪了。   “想死你了……哇哇。”   “真好。”   “怎么这么久……哼哼……”   “再不来我就不理你了啊呀呀……”   “这段时间里,你看我长大了没有哦……”   “你看看这一片叶子……”   “你看看我都长高了,好高好大的……”   “……”   虽然全篇都是没有多少营养的口水话,但云扬听来却是一颗心悉数柔软了起来,将绿绿的叶片贴在自己脸上,感受着那源自心底发出的温柔,感受那稚嫩的清凉,云扬的笑容更形温暖。   就像是……一位父亲,抱着自己痴缠的小女儿,宛如抱着全世界,再也不舍得放下了。   “喵喵……”   “喵喵喵……”   两声充满委屈失落意味的叫声先后响起,云扬低头,却是更加的喜翻了心。   脚边,两个雪白的小绒球,不过巴掌大的小东西正自仰着头,满眼尽是无限委屈的望着自己,喵喵的叫,似乎在埋怨,主人你怎么只看到了绿绿,怎么都不理我们啊……   我们也都等你好久好久了啊。   两小正是二白白和三白白。 第三百四十五章 进阶,巨大变化!   云扬一声大笑,将这两个同样久违的小家伙也一道抱入了怀中,两个小家伙二话不说径自向着云扬怀里钻进去,舒舒服服的贴住云扬的肌肤,就此不动了。   这却是于它们而言,最熟悉许久不见的安寝老地方,旧梦重温,无限流连。   云扬轻轻抚摸着两个小家伙,两个小家伙这会已惬意至极,嗓子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音,耳朵兀自一扑棱一扑棱的抖动,毛茸茸的小尾巴摇过来摆过去,时而旗杆一般竖起来,时而蜷成一团绒球,时而来回摇摆,就像是钟摆一般恒定。   云扬不放心地细细观察,确认二白白和三白白身上所受的伤势都已经完全痊愈了,再不存丝毫隐患,而且……云扬赫然发现,二白白三白白非但伤势痊愈,而且还进阶了!   更夸张的是,进阶的还不止一级两级,三级四级……   云扬诧异的发现了一件事,现在的自己,愣是看不透两个白白的当前阶位!   难不成,难不成这两个毛茸茸的小家伙,战力已经超过了我?   这可能吗?   不能吧?   但无论如何,最保守最起码的,比起现在在家里的那三头白白,这两头白白的修为已经超出了老大一截,且本身阶位也提升了许多。   “难道在空间里面,能够让它们更快的提升,否则何至于进境如斯?!”云扬摸着下巴寻思:“若当真是这样的话,可得尽快安排另外三头白白也要进来提升一下才是,自家兄弟,彼此实力相差可就不好了。”   “唧唧!”   一声清脆的鸣叫悄然来临。   云扬皱起眉头,循声看去,只见一只小小的鸟儿,正自悬空浮在自己面前,两颗圆圆的眼睛正偏着头骨碌碌的看着自己,眼神中满满的全是亲切,当然,还有几许不屑于与两个白白争抢的意思。   “唧唧……”   相比较起绿绿白白,云扬还真的险些将这家伙忘了,见其来到,急忙招手,让唧唧落在自己掌心里,仔细观视了片刻,皱眉纳闷道:“唧唧,你这是咋回事?它俩都进步了这么多,你怎么还没长毛了呢,是不是尽偷懒没有好好修炼?”   “叽叽叽叽……”唧唧引吭叽叽喳喳的叫了一统,又将鸟脑袋一歪,做出一副比之前表现还要更加不屑的傲娇样子。   意思大抵就是……本大人乃是神兽,进阶哪里能像这两个蠢货这么容易?   两个白白闻言冲冲大怒,以超出云扬反应的速度极速冲出,瞬时就将唧唧压在了身下,好一顿蹂躏。   纵然是神兽,但毕竟年幼……更何况……究竟是不是神兽,还有待考证。   唧唧连声惨叫,拼命挣扎,好半晌才刷的一下子从两个白白的身子底下逃了出去,挥舞着光秃秃的翅膀,飞到了云扬面前。   然后做了一个动作,一个翅膀挥舞着,另一个翅膀啪的耷拉下来,翅尖指着两个白白,眼睛对着云阳,神态激烈,措辞急促,叽叽喳喳的愤怒的叫了起来。   这番手舞足蹈,叽叽咋咋显然是在长篇大论地控诉两头白白丧心病狂令人发指目无余子欺神兽罔上的恶劣行为。   这家伙,真的长能耐的,都会告状了!   云扬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对于你们之间的私人……恩,私鸟猫恩怨……”云扬一本正经:“我是不予干预的,全部由你们自行解决。”   唧唧闻言之下顿时垂头丧气,灰心丧意,两个白白则是满身满脸满心是趾高气扬,意气风发。   “啊呀呀……”   一声满盈气愤的叫声宛如警报一般的响起。   绿绿生气了,发飙了,今天明明是重逢的大喜日子,这三个家伙居然还要内斗,打个不停!还能不能有点出息,要点脸?知不知道你们的作为要气死你们老大的我了!   “啊呀呀呀呀呀……”   绿绿很激动的吼叫出来了一大串,大意是:谁要是再打架,就赶出去,永远不准进来了!   此番恐吓一处,三个家伙刹那间尽都偃旗息鼓,变得能多么乖就有多么乖,乖巧可爱,要多萌有多萌。   对于它们来说,进入这个空间里修炼,可是一日千里的天大好事啊!   不让进来……那怎么可以!   在外面修炼,要到什么猴年马月去才能进步如斯。   激动了许久,云扬才想起来查看自己当前的情况。   及至初初调运第四重生生不息神功的威能,即时让云扬感觉到自己貌似强大到了无敌于此世的地步!   这当然是错觉。   但这错觉归错觉,这一次晋升带来的巨大进步仍旧让云扬拥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这个可就是实打实,真实不虚的了!   首先是自身修为大幅度提升,直接一步登天般的飙升了道境三重,而且是还是道境三重巅峰。   这已经可算是莫大的惊喜,但让云扬更惊喜的是,自身体内窍穴,居然再一次冲开了两处!   原本云扬周身开启十处窍穴,便已经是旷天玄大陆亘古未有之奇,而与那群杀手持续耗战之下,坚持至最后的阶段,又开了密穴,令自身窍穴总数达到了十二处;更是超出此世所有修者认知的异事,而现在,居然又再多开了处,合共十四窍!   这该说是什么状况,比旷世之奇更奇,比超出认知之异更异?!   云扬惊喜之余,尤多许多的懵逼。   天玄大陆之人拥有九窍便已经到顶了,但现在哥哥我身开十四窍是咋回事?   这是个什么说法,什么状况?!   更有甚者……若是按照现在这样子持续下去,随着未来第五层第六层……哥哥身上的窍穴是不是还要持续不断的开下去?   那么,最终又能开多少?   更进一步的问题,人的身体当中,究竟是有几个窍穴可开?   本来吧,云扬认为……咳,十窍就已经是顶天了……   毕竟,一个人的身体上满打满算就只有十个窟窿……   两眼,两耳,两鼻孔,嘴巴,肚脐眼,咳,还有前面后面……那啥……   对于原本的九窍之说,云扬还有些嗤之以鼻的意思。   这个原理,可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就在开了十窍的那一天,云扬的明悟,自诩为独得之秘。   但是现在,云扬发现……自己当初的所谓明悟,独得之秘,简直就是在狗放屁!   罢了,暂时不去想这个费脑筋的问题,反正当前的状态就算再如何的超出认知也好,总是好事不是,再三检查自己身体状况,真元的运转速度,尽都确认起码是之前的十倍转数以上……玄气精纯程度,也都要胜过往昔好几倍不止……   至于更具体更精确的提升程度,则要看实战效果,才能最终确认。   而此次修为大进,空间重启,绿绿再临变故中让云扬更满意的却是……   自己的老伙计,最心爱的兵器,天意之刀,终于又回到了自己手中。   嗯,险险忘了,修为突破还意味着……天意刀法,将展现新的峥嵘,呈现新的必杀之招。   期盼已久的天意刀法,第四刀,仍旧一招两式的天意刀法。   第一式:风起天外,第二式:白骨盈山。   天外风起红尘冷,刀下筑起森罗庭;此生善恶回头望,血光冲天碧霄红! 第三百四十六章 双胞胎?!   这第四招天意刀法,不同于天意刀法首三招的攻守兼备,完美无瑕,锋锐逼人;这一招二式尽都是纯粹的杀招!   俨然是一位绝世刺客的惊天一击,杀机无限!   风起天外,一招从无到有的绝杀之招;这一式,针对单打独斗的敌人,满满的突兀意外,绝对的防不胜防。   当然这招也不是完全没有缺点,因为在运用这一招的时候,需要击中全身玄力,直接一击爆发,这也就带来一个负面影响,这一招之后,无论是否命中目标,自身都会消耗相当多的玄气。   而第二式白骨盈山,则是将招法威能体现在杀气方面!   此招一出,不管前方有多少敌人当面,唯有白骨盈山一途,绝无例外!   然而这一招两式杀气之大,云扬光是用看的就已经倍觉触目惊心!   另外一点就是……这一招的口诀。   天外风起红尘冷,刀下筑起森罗庭。   这森罗庭三字……   云扬忍不住生出联想,这与杀手组织森罗庭……是仅止于巧合,还是暗合么?   这……未免耐人寻味,引人寻思!   这时,二白白和三白白开始联手针对云扬的裤管,抬着头咪咪叫的恳求,显然是想要出去,他们离开家可是老长时间了,焉能不想念,之前是空间闭锁,无可奈何,现在再见主人,自然也就意味着它们可以重回人世,怎不蠢蠢欲动。   好几个兄弟这么长时间都没见啊……   云扬虽然犹自沉浸在新境界之中,却也没有多想,随意挥挥手答应了。   “自己出去吧。”   ……   上官灵秀与计灵犀乍然看到云扬醒来,面上虽形尴尬,口气更是火爆,实则心底更多的乃是欣喜,看他一共也没说了几句话,便即开始运功,如何不知道这一次云扬身体亏损得着实不轻,自然不会打扰,静静地在一旁等候其二度醒转。   “灵犀,你看他……这胳膊……”上官灵秀大是担心地注视着云扬那肿得比大腿还要粗的肩膀。   计灵犀对此却不以为意,随意地瞟了一眼便道:“若是寻常人肿成这个样子,胳膊大抵就算是废了;但高阶玄修者的体魄还有自我恢复本能岂是寻常人可比,尤其云扬所修习的功法还是以养生活血为主,必然没有大碍。”   “对于他这个状态,我们能够做得有限,无论是用我们的修为玄气或者是以药物助其活血散瘀,就只能可以稍稍缓解状况,难以尽解此症状,反而若是由云扬以自身的玄气,将这条胳膊修复至原状的话,不但不会有损,反而是这条胳膊上的筋脉得到一个大层次的提升。这对于他而言,其实是一件好事。”   “哦,原来如此。”上官灵秀点点头,彻底的放下心来。   过了一会儿,云扬仍旧沉浸在深沉的调息状态之中。   眼见云扬好半晌全无动静,不甘寂寞的两女转而低声聊天,才又转过一个话题的计灵犀无意中一转头,突然两眼一鼓:“咦?”   上官灵秀循计灵犀的视线看去:“啊?”   只见正躺着的云扬,那肿胀的胳膊,肩膀,赫然小了很多,已经快要有人样了。   而就在两女持续注视的一会儿功夫之间,那肿胀,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了下去。   小了一圈。   又消了一圈……   再消了一圈……   然后,直接回复正常状态!   全程实锤见证这一幕的计灵犀眼珠子都快鼓出来了。   如云扬这般的肿胀经历,或者上官灵秀没有经历过,但计灵犀却经历过不少次,很知道其状况变化。   以计灵犀所知,即便不如云扬这般可怕的肢体肿胀,最起码仍旧得五六天功夫才能大致复原!   别看刚才跟上官灵秀说得时候说得轻描淡写云淡风轻,实则更多的乃是在于安慰。   以计灵犀对于云扬这般状况的肿胀的认知,没有半个月一个月的功夫,决计难以尽复。   可是现在……云扬原本肿胀到不成人形的胳膊却就这般完全的,彻底的消肿了?!   “这……怎么回事?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计灵犀伸出手摸了摸云扬的胳膊,如同做梦一般的喃喃说道。   上官灵秀看的神情紧张,咽口唾沫道:“灵犀,你……你摸他……没事儿?”   言下之意……怎么没那啥……光?   “嘎?”   计灵犀转头,原本还在疑惑上官灵秀疑问何来,随即明白过来,登时满脸通红,干巴巴窘困道:“我摸他……我摸……哎呀灵秀姐,你真是……说什么摸啊摸的……”   上官灵秀一阵无语:“允许你摸……反倒不允许我说?”   计灵犀脸红脖子粗:“我哪有不许了……灵秀姐,要不你也来摸摸看……不是我看错了吧……”   上官灵秀显然也是真的不放心,当下真的伸手摸了摸,还按了按,捏了捏,这才道:“还真的消肿了,肌肉都回复结实了,这触觉一点不假。”   确认此点之后的两女却又再陷茫然:“这是怎么回事呢??咋好得这么快呢?!”   两女也都可算是见多识广之辈,但还真就从来没见过消肿消得这么快,这么利索的!   就在两女疑神疑鬼之际,却惊讶地看到……   云扬的小腹位置,貌似是……有些鼓?   两女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里……一点一点地鼓了起来……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那个位置缓缓的蠕动?   两女先是满脸通红,暗暗的啐了一口,但跟着就发现……这个位置的变化因由,似乎与自己想的并不一样……那……分明更加的诡异……   让两女生出其他判断的根本理由却是因为那鼓起来的小包,并未在最初位置停留,而是渐次还往上游走,一路的游走上去……   最后,在两女视线聚焦目瞪口呆的关注之下,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探头探脑地从云扬的衣襟处冒出头来,怯生生的眼睛四处看了看,扬起了头:“喵~~”   乍闻此声,两女瞬时间石化了!   四只俏丽的眼珠子几乎要图图图图地射出眼眶了。   从小腹处……开始动……然后……钻出来一只巴掌大的小猫……   上官灵秀震惊得眼前发黑,呼吸急促,语不成声:“他……他……他竟然……生出来了……一只猫……”   计灵犀也是两眼发直:“这这这……这……还不止……”   因为,云扬的小腹处……竟又开始二次蠕动!   然后……一如之前一般的一路往上……最终……   “喵~~”   又是一只巴掌大的小猫钻了出来。   难道竟然还是双胞胎?! 第三百四十七章 一招就让你飞!   “哦……”   计灵犀一时间只感觉眼前发黑,娇躯摇摇欲坠,无力维系。   上官灵秀急忙凑过去扶住了她,两女这会就只有一个念头,难道自己竟然身处噩梦之中,脑海中只余一片乱哄哄的嘈杂,剪不断理还乱。   计灵犀想的是:还以为不能那啥那啥……结果,原来……居然,他自己就能生……但是!为什么……生出来的是猫?   上官灵秀想的是:难道这……云扬,其实是一只猫……成了精?而且还应该是一只母猫?   要不,何能诞下猫崽,而且一诞就诞下一对双生子!   那两只小猫一眼看过去就能确定是一奶同胞,绝无疑虑!   但这……   但这却又何其荒诞……   不过相比较于两女的懵逼,两喵却是无甚异状,毕竟对于二白白与三白白来说,不管是计灵犀还是上官灵秀,那都是主人的熟人。见到两人出现在此仍自然是不以为意。   再临尘寰之余,就只喵喵的叫了两声打了个招呼,随即便摆摆尾巴,从某人的身上跳了下来,那雪白雪白的小身段,便如是两颗小绒球从床上滚落下来,惊艳且悦目。   很是亲昵当然自来熟地分别在计灵犀和上官灵秀腿上蹭了蹭,这才摇头摆尾的往外走去。   旁若无人。   “喵喵喵……”   几声欢快的叫声响动之余,大白白,四白白五白白纷纷极速冲过来,五颗雪白的小绒球欢天喜地的滚作一团。   计灵犀这才无意识的喃喃道:“原来是二白白和三白白……”   自己说完,才突然一声惊叫:“是二白白和三白白?!”   上官灵秀晕乎乎地问道:“什么?什么白白?”   其实上官灵秀很早之前就见过几个白白,之前紫幽帝国之行还有跟白白有过接触,只是没见过二白白三白白当前这种状态而已,这会大抵是因为所见太过震撼,思路早已经彻底的跑偏,这才导致出现了当前的乌龙状态!   “这两个不是……云扬生的……”计灵犀哭笑不得,用手捂住自己额头,深感自己搞了一个大乌龙:“这俩其实是……云扬养的宠物,一共有好几只呢,可不止是双胞胎,人家是多胞胎……”   这么一说,上官灵秀登时也认了出来,一时间满脸通红,咳嗽两声,半晌无言,无话可说了。   两女面面相觑,眸子里尽是对方脸上的窘困之色。   刚才我是怎么想的,居然将这两个小东西当做是云扬生的……他能生么他?!   还有那猫精是什么鬼,母猫又是什么鬼?   这思路,这脑洞,简直了……   “只不过,这两个小东西,啥时候跑到床上来了?咱们怎么没发现?怎么钻到云扬衣服里,还要是那个位置?”上官灵秀仍自诧异的问道。   “这个……”计灵犀眼珠一转,嘻嘻笑道:“灵秀姐姐刚才可是一门心思全都放在情郎身上,别的恐怕什么都看不到了……”   上官灵秀大羞,道:“你这小妮子满嘴的污言秽语,胡说八道,你才是!”   云扬此际仍自沉浸在新境界之中,尚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醒过来;是故上官灵秀与计灵犀一直坐到吃晚饭,才终于相约去吃饭:“咱们还是先去吃饭吧,吃完了饭这家伙应该就没事了。”   适逢两女在吃饭过程之中……   门口人影闪过,云扬浑身干干净净的走了进来,一幅饿死鬼的样子:“哎呀,可饿死我了,你俩来吃饭怎地也不叫一声。”   在两女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云扬将满满登登一桌子饭菜一扫而空,整个过程,一共用了也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你们看什么呢,赶紧快些上菜啊。”   云扬感觉自己再一次变成了无底洞,久违的不饱状态再临。   自己的肚子,仿佛是填不满一般的空虚,简直能吃下一头龙!   于是乎,云府的厨子忙成了一团。   所幸云府的厨子有相当一部分都是老人,对于某人的饭桶状态还有相当深刻的印象,应付起来,即便不是得心应手,总不至于手忙脚乱,还是很有章法以及几分散手的!   计灵犀与上官灵秀眼睁睁的看着云扬接连不断的吃下了整整三桌饭菜才停下了筷子……   “云扬……你……吃饱了没?”计灵犀咽了口唾沫。嘴角抽搐,看了看桌上空荡荡的十六个盘子,这是第三桌了啊,连上前头的那桌已经是四桌了……   “吃饱了。”云扬有些不好意思,扶着肚皮,干笑一声:“你俩咋不吃呢?”   吃?   两女嘴角抽搐,不要说吃,我们光是看就看饱了,现在想吐……   “我们不饿。”两女异口同声。   “云扬你……伤好了没?”上官灵秀关心的问道。   “好了啊,全都好了。”   “好了?全都好了?真的全好了?”上官灵秀有些不放心。   “放心吧,他是真的全好了。”计灵犀斜着眼:“不仅仅好了,而且修为还进步了许多。你说是么,云大公子,云大高手!”   云扬也斜着眼:“虽不中亦不远矣,大高人云云或者不至于,但是……计大小姐,如今我可是不怕你了。”   计灵犀优雅的站起身来:“嘴上说不怕,身体又如何?何妨动动试试。”   “试试就试试!”云扬也正有此意。   这几天可是计灵犀折腾得惨了,全程吊打啊,好容易有反攻的机会,怎能错过!哥可是修为大进了!   绝对收拾的这小妮子服服帖帖的!   计灵犀正要出去,却被上官灵秀拉住了袖子:“你试试……我……想看看……亲眼确认一下!”   计灵犀:“……”   姐姐,这玩意是刻意确认?但你至于说得这么吞吞吐吐么,搞得跟搞事情似得!   小校场上。   计灵犀一派渊渟岳峙:“来吧。”   云扬哈哈大笑,感受着体内那汹涌澎湃几乎到了翻天覆地的沛然真元,心中早已然充满了必胜的把握,背负双手,以宗师范的态度故作淡然道:“灵犀啊,你这次可要好好的应对,更加小心谨慎,我现在修为大进,怕我一个收手不住别误伤了你。”   计灵犀哼了一声:“我一招就让你飞!”   “哈哈哈哈……”笑声中,但见紫色身影骤然一闪,云扬已经是闪电般切了过来,不过一闪之间,竟自撕破空间。   两只手闪烁着宛如白玉一般的光彩,向着计灵犀的肩膀狂劈而落。   一边上官灵秀瞪着眼看着,全是紧张。   以云计两人现阶段的实力层次,早已超出上官灵秀的认知,不过最简单最直接的肢接交手还在可以观视的范畴,当然,这也是两人还没有把自身极限移动速度拿出来,否则上官灵秀看到的就只会是两团光影而已。   计灵犀哼了一声,此际委实是有心试一试,云扬进阶之后是不是就能……解除掉那种神秘的红光了?   身子倒退两步,突然一仰头,整个身子往后折了过去。   这样一来,云扬原本劈向计灵犀肩膀的手掌,不但落点大违初衷,而且,直接转为落向计灵犀高高耸起的胸膛……   咳!   偏偏这会云扬的来势已老,又兼他万万没想到计灵犀竟然会不闪不避,更以这种诡异的方式接招,一掌毫无花假的落了下来,已经来不及收回,云扬心念电闪之余,口中悲愤欲绝的叫了一声:“你你你……太无耻了……”请输入正文。请注意:根据国家相关法律法规要求,请勿上传任何色情、低俗、涉政等违法违规内容,我们将会根据法规进行审核处理和上报。 第三百四十八章 这剧本不对!   唰!   云扬的手掌落在计灵犀胸前。   手掌的触感,刚刚感觉到……恩,有那么一点点感觉……   轰!   一道红光不出意外的乍然闪现,然后之前自峙修为大进,自信满满的某人,直接有如断线风筝一般的飞了出去。   轰轰轰……   某人接连撞断了两棵花树,这才整个人轰的一声摔在院墙上,搭眼看去,某人这会已然是口歪眼斜,七窍流血,四肢八爪鱼一般贴在墙面上,如是停了一会,才刷的一声滑了下来,状况形象之惨淡,端的惨不忍睹。   一边上官灵秀眼见这般状况登时失声惊叫出口。   计灵犀却是一脸的失落加难过:“还是不行,实力还是远远的不够啊……”   那边,云扬勉力挣扎之下,苟延残喘的抬起头,悲愤交加地怒道:“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才脑袋一歪,整个人晕了过去。   可怜我才醒过来多久,才刚意气风发那么一小会啊……   云扬曾经想过,自己这一次进阶之后醒来,要如何如何,如何如之何……   比如说……杀到毕先生那边去,打一个措手不及?天境九重天与道境三重那可绝对是两回事,两种概念,尤其是对于云扬来说,更是具备越级杀人的能力!   毕竟在毕先生那边对于云扬的实力早就有了定见,云扬目前就止于天境九重天这样的情报,尤其是面对那么多杀手围杀,始终都是竭力支撑,这样血淋淋的事实,足以让任何人不会再存任何疑窦。   若是在这个时候,摇身一变,成为道境三重之人去办事,事半功倍绝逼是最保守的估计……   真是想一想都很爽,要多爽,就有多爽。   某人想要意气风发之时,甚至还曾经想过,不知现如今的实力是否能够与凌霄醉等人一战……但以目前修为的进境,怎么也可以将那几个老怪物的下巴惊下来,这是可以预期的!   毕竟他们前几天才见到自己,与现在可一共也没隔几天!   这么脱胎换骨一步登天的变化,你们几个老东西见过吗?   还不亮瞎你们的眼睛!   甚至,在四大公子面前耀武扬威一番?让方墨非和老梅惊吓一次?   云扬将以上一切的一切都想过了,嗯还有很多很多,比如跟云逍遥炫耀,跟玉唐皇显摆,再出手相助秋剑寒等三大流氓、上官老夫人彰显自身价值云云,当真没有他没想到的!   但,唯独没有想过……刚出来才想要绽放光彩,引人崇拜,就被计灵犀接着用红光直接打成重伤,然后接着躺回去这样的事情!   这直接就是不按照剧本来啊!   说好的进阶之后接着出去装逼打脸耍威风呢?我还是不是主角?!   我根本没有想过非礼好不好啊!   这简直是哔了狗!   尤其尤其,这结果,根本就是计灵犀那丫头,强行用她的那啥撩我的手掌好么?!   结果反过来也要算是我的过错吗?!   云扬最后的意识,停止于此。   当真充满了憋屈的不甘心……哪怕是让我先打赢了计灵犀这丫头一把也行啊……   ……   看着云扬信心满满的出来切磋,然后就这么干干脆脆地被打飞,两女也是一时无语。   计灵犀脸上满布懊恼,还要再加许多歇斯底里的抓狂:“啊啊啊啊……还是不行!”   上官灵秀叹了口气,一时间心里无数种感觉纷沓而至,心痛,恍然,了然,隐隐然,还有一点窃喜……   计灵犀竟然当真没有说谎啊!   这,这事情简直是……   简直了……   不得不说,这对于上官灵秀来说,直接就是最好最好,无与伦比的好消息。   什么什么,一切的一切的都很明白了。   如果不是这样子,如果不是计灵犀身上真的设有这种神奇的禁制的话,按照计灵犀的个性,脾气,就算是打死计灵犀,也是绝对不会给自己半点希望的!   她怎么都不会给自己半点机会,才是可以想见的结果!   任何女人都不会在这种事上真正的大方!   但是现在,现实如斯,计灵犀哪怕是心里再如何不情愿,再怎么的不愿意,再是……她也必须要给自己这个机会,甚至还要拜托自己,恳求自己入局。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你计灵犀哪怕就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哪怕你的男人爱你爱的死去活来不顾一切,但是……一辈子连抱抱你都不行……还谈什么传宗接代?   还说什么琴瑟和鸣?   还说什么?……   除非你们当真两情相悦情比金坚,一个做圣女,一个做太监,做足一辈子!   哪里有那种道理吧?   也许世上真有这样的痴心人,但绝不会是计灵犀与云扬,更加不适用于他们的情况!   尤其是……这种状况近乎无解!   现在的云扬是什么人,现在的云扬乃是突破到了道境层次,跻身晋级成为整个大陆都数得着的传奇级别高手,可是面对那红光,仍旧还是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那么,需要修炼到什么地步才能抗衡乃破除这红光呢?   就算不是绝望,也是强人所难至极!   你以为……武者进阶就是吃大白米饭吗?有很多人因为一级被卡,直接这一辈子就再没有丝毫进展的……这个大陆上比比皆是好么!   你当然可以说活着就有希望,你等着云扬突破到足以抗衡红光的那一日,或者云扬等着你,等着红光认可云扬的那一日,但两个那一日谁知道得到哪一日?!   也许是十年后,也许二十年后,又或者是六十年,真要是漫长岁月之后,到了彼此七八十岁的时候,就算能够如愿,还能那啥吗?   这可不是没有可能,而是大有可能的状况吧?   上官灵秀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心下安然,俨然一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运筹帷幄的大将军!   计灵犀反而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似乎不因为自己身具随时重创道境修者之异能而欢喜。   这一时间,上官灵秀明知道自己不应该高兴,但心下却当真颇有几分遏制不住的窃喜。 第三百四十九章 宝宝心里苦!   而计灵犀却是深沉的懊丧!   今日之事,不光在向上官灵秀证实,计灵犀也要需要证实,需要试一试的。   毕竟云扬这一次进阶进步非常大,修为已经与自己等同了,万一能够压得过红光,哪怕自己在这一击之下受点伤,那也是值得的!   甚至只要这红光不再那么强势,虽然还是不能让云扬直接的那啥和那啥,等闲的亲亲抱抱也不能太频繁,但是偶尔的……还是要给他一些机会,让他尝一些甜头……   但现在,如斯残酷的现实,将计灵犀心中那属于少女心思的一点旖旎打击的荡然无存。   剩下的,就只有咬着牙恨不得指着天空厉声大骂的冲动!   这到底是一个缺德到了何等程度的老东西给我下的这种禁制!   你特么咋不给你自己老婆下这种禁制呢……   简直混蛋加八级!   我招你惹你了?居然连个恋爱……都不能谈了!   以后咋整?   和云扬两情相悦,已经挑明白了。但却是……这样子?   现在计灵犀估计:自己若是现在跟云扬说:我喜欢你。   然后云扬就能打个哆嗦!然后转身就逃……   有这么谈情说爱的么?   这种心理活动说来话长,笔墨形容亦属冗长,但实际上,前前后后一共只得一瞬间一眨眼的功夫。   云扬飞出去,倒下,不省人事……两女愣了一下,随即便双双飞速跑了上去,将云扬抱进了房里,安置在床上,喂水喂药,小心照顾。   嗯,可怜云扬刚离开这张床一共都不到一个时辰,就再度气息奄奄的躺了上去,这悲催,简直是不要不要的了……   等云扬醒来,正看到上官灵秀正自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旁边,还有计灵犀一脸的歉疚外加无比不好意思以及深沉懊丧的偷偷看着自己……   “哎……”   云扬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发出一声浩然长叹。   这一声叹息,简直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杯具得让人怀疑人生!   “灵犀啊……妹子啊……姑娘啊……额……祖宗啊……”云扬一只手盖在自己额头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您这是……又要搞哪样啊啊啊……”   计灵犀愧疚更甚,低下了头,如同犯了滔天大罪一般,声如蚊蚋:“对不起……”   云扬又是一声浩然长叹。   嗯,对不起……   八哥,您给我留下的您这个好妹妹……嗯,不叫哥不说,也无所谓;实在不行,叫老公也行,我娶了,也是可以接受的,事实上我也是挺喜欢的……   只不过,您知道我不管是娶不娶这辈子尤要收到多少句对不起吗?   您知道一个对不起我就需要在床上躺至少三天不?!   您知道……   云扬心里苦,但难以宣之于口,至多就止于长叹一声,端的杯具啊!   貌似普天之下古往今来造化玄气……就没有听说过诸如此类的事情啊!   若是这件事当真被传扬出去,不知道自己要被取笑成什么样子。   将来某一天。   云尊已经成为传奇。   于是,某人相关的其人异事风靡江湖。   “哎,你知道云尊不?就是九尊之云尊?”   “废话,这谁不知道?他号称九尊之智尊呢!”   “那您肯定知道云尊成亲了吧?”   “当然,娶得不就是风尊的亲妹妹嘛,这又是什么秘密?瞧你神神秘秘的?”   “但您知道云尊又躺下了么?”   “躺下了?还……又?咋回事?”   “不知道吧……呵呵呵,来来来,坐下,我给你细细道来……”   ……   “……晓得伐?亲个嘴?躺三天。”   “……晓得伐?抱一抱?躺三天……”   “……晓得伐?同床……躺三天……”   “什么……周公之礼?夫妻之事……那是不存在不存在的!”   ……   若干年后,云尊逝世。   于是……   “晓得伐?我们的云尊大人,去世的时候……还是处男……”   “嘶……这肿么可能?云尊大人的妻子不是……”   “呵呵呵……就知道你不知道,云尊大人真正是传说中硬死了的那种人!来来来,坐下,我给你细细道来……”   ……   云扬想到这些,顿时感觉天都黑了,心也死了,欲哭无泪!   我已经创造了一个传奇!   难道……我还要再创造另一个传奇?!   宝宝心里苦……   云扬难受,计灵犀也难受!   甚至可以说,计灵犀更难受,远远地比云扬要更难受一百倍!   这会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我的命……咋就这么苦!   你们生了我不养我也就罢了!   为什么还要这样!   “灵犀,别难过,这不还有姐姐的么,姐姐会尽力帮你的!”上官灵秀揽住计灵犀的肩膀,柔声道:“我想,那禁制总有消失的一天……也许等你们修为再突破……或者找到这个下禁制的人,千万不要放弃希望……啊。”   计灵犀抽抽噎噎道:“若是找不到呢?”   “只要不放弃,就一定能找到!”上官灵秀一脸笃定的道。   计灵犀哽咽起来。   云扬原本不解风情,自己与云扬之间的那层窗户纸并没有打开,倒也没什么。   但是现在,双方都已经明白了彼此的心意,还都隐隐生出了接受对方的意思,玉成此事已经在彼此乐见的意愿之内。   可偏偏就在这应该是最甜蜜的节骨眼上出现了问题,而且还是这种难以调和,无法解决的死局!   这对于计灵犀来说,堪称残酷至极!   自己用生命爱着的男人,不惜一切去爱的男人;对方却连亲近自己一点的权力都没有!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个更无语更狗血的事情么?   云扬也知道计灵犀伤心,柔声安慰道:“放心放心,你身上那禁制虽然强悍,但终究是以强大修为为根基设置,以我们现在的修为进境,也许用不了几年就能解开了。彼时还是可以……”   说到这里,云扬突然住嘴,对啊,咋往下说?彼时还是可以干啥的呢?   云扬张着嘴,愣住,半晌无语。   其实又何止是他,连带上官灵秀与计灵犀也是突然间满脸通红。   “流氓!”   计灵犀脸上分明还挂着泪珠,此际却又瞬间因羞涩而转为通红,娇艳欲滴,引人入胜,想入非非:“闭嘴!胡说什么呢!”   心中却又自叹了一口气。   云扬说的固然没错,但是看这禁制的强横程度……   恐怕,再突破十几级……也未必可能……那啥。   而且就只是说那十几级……又需要多少时间才能达成?   自己若是能够继续保持着做个梦睡一觉就能突破的进度的话,或者还真用不了几天,但这禁止乃是施加于己身,欲以自身化解之,势所难能。   另一个解决方向是指望……云扬呢?   可云扬哪里有自己这条件,十几级,需要十年还是二十年,又或者是三五十年,半辈子?!   要知道自己修为越高,云扬破解的难度,就越大啊!   小姑娘心中柔肠百折,想着想着,又差点哭了出来。 第三百五十章 这才是真正的刑讯逼供!   上官灵秀虽然不舍得离开,但这会却还是选择起身告辞。   现在的问题,不在于云扬也不在于自己,关键点更多基于计灵犀,遇到这等事情,若是万一想不开做出什么事情,难免恨海难填,抱憾终生。   临走前对云扬打了个眼色,示意好好安慰,这才心事重重的走了,再不复之前窃喜心思。   云扬派了方墨非等护送上官灵秀离开。   上官灵秀走在路上,想起今天的事情,已是愁眉紧锁。   上官灵秀的心思仍旧有开心高兴的成分,因为……云扬对自己并非没感觉,而计灵犀也做出了极大的让步,更是把话说的很开很明白了。   可以这么说,只要自己身上担子放下了,随时都可以成就好事。   然而感到高兴与幸福是一回事,一想起计灵犀的状况,却还是不免一阵阵的叹息,愁眉紧锁。   这到底应该怎么办?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存在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   这也太奇葩了吧?   上官灵秀回程一路都在思索,此事就究竟该如何解决才算妥善。   此举非是杞人忧天,委实上官灵秀能够预感到,如果这件事情不解决,就算是自己最终嫁给了云扬,心愿得偿,但是……在以后的日子里,不仅仅是计灵犀,还包括自己和云扬在内,这件事情只要不解决,大家都难得真正的开心。   “必须要解决啊。”上官灵秀出神的想着:“哪怕……现在解决了,重新回到灵犀排斥拒绝我的状况……仍旧要以解决此事为第一优先……”   ……   云扬以绝对悲催的姿势躺了一天半才算是再度恢复过来。   在这段时间里,云扬的心态就只得四个字能够形容:心急如焚!   这被耽误下来的时间,可是整整的两天一夜啊!   那些杀手刺杀自己失利,主因就在于没有防备,可是在那蒙面人首领回去之后,毕先生检讨失利教训之余,又怎么会没有防备?   本来自己修为再做突破,身体伤势意外复原,乃是意外惊喜,令自己更添一份筹码,可是计灵犀搞出来的这一出,使自己因为意外而获得优势惊喜,荡然无存了。   毕竟这会距离之前自己被围攻那时,已经相隔了相当长的时间了。   以云扬对毕先生的判断评估,必有相当的因应,而不管是逃走了,还是隐匿了,又或者是另有其他对策……都只会将现在已经明朗的局势变得更加复杂化!   可是这件事能怪谁,怪计灵犀,怪她身上的红光,似乎可以怪,可是不是自己因为修为精进,见猎心喜,想要显摆一番,人前显圣鳌里夺尊,会遭到反击吗?!   罢了,这就是命啊,摊上了没办法,只能面对,积极地面对!   云扬起身才刚走出去的,一眼就看到计灵犀在彼端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口中在念念叨叨:“……早了一天半……”   “什么早了一天半?”云扬诧异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你听错了。”计灵犀目光躲躲闪闪的,就只看了他一眼便如受惊的兔子一般跑了。云扬隐约看到,小丫头眼圈是红肿的,满脸通红,几乎连脖子都红了。   云扬看着计灵犀跑出去的身影,怔怔的,良久,叹了一口气。   “总有一天……”   云扬默默地说道。   说到这里,却又不再说下去了,信手一挥,一袭紫衣陡然上身,及至走出房门的时候,浑身的气息转为冰冷森然,便如魔神降世一般,冰寒刺骨,让人望而生畏,不寒而栗!   “那些杀手,还都没死吧?”   “还没死,活的好好的。”   “去密室!”   听到去密室三个字,方墨非与老梅竟是齐齐身子一颤。   两人如何不知道,那些杀手的好日子,真正到来了!   云扬的审讯手段,大抵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天下无出其右!   这个看起来浑身上下尽都干干净净利利索索清清爽爽的少年郎,脸上遍布温文尔雅,哪哪都是潇洒高洁的气度,但随着他走进囚禁着那些杀手的所在,对于那些杀手来说,此地将变得比森罗地狱还要更加可怕!   厚重的城墙一般的密室门口缓缓关闭。   上官灵秀急疾赶来,就只看到计灵犀怔怔地望着云扬的背影消失在密室入口。   不知怎么,上官灵秀此际唯一感觉就只有,云扬的背影充满了至极的压抑之气,极端的震慑人心。   ……   云扬这一进去,足足历时了四个时辰!   等到他再出来的时候,赫然已经是太阳将要落山的傍晚时分了。   撘眼看去,云扬面色如常,一袭紫衣仍旧干干净净,一派淡然从容地走出来,便如是一位少年公子游玩踏青归来,说不出的潇洒写意。   而跟在云扬身后的方墨非与老梅,两个人的形象气质很是雷同,尽都是脸色苍白,向来挺拔稳健的身子此际多多少少有些抖,头发直接就是湿的,眼角眉梢,遍布掩饰不住的恐惧。   这一天审讯下来,方墨非与老梅所做的仅止于从旁协助,事实上,这一天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只有云扬在里面主持审讯,两人在外面陪审。   即便是参与最多的老梅,也只不过是陪着云扬审讯了其中一个而已。   但这一次,老梅方墨非自觉才是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刑讯逼供”!   真说起来云扬的刑讯手段也并不花俏,更不复杂,没有令人惊艳的特异手法,全程下来,一切都显得很普通。   唯一不普通的就只在于……一直一直连续的,不间断的递进施为;还有那脸上似乎永恒不变一般的平静冷淡。   不说,可以。   继续。   折腾到死,救回来。   然后问一句说不?不说?好的,再继续。   然后下一位。   不说!?没关系,就这么看着好了!   哥有的是耐心,还任凭你们互相打气,任由你们谩骂,任由你们诅咒;一遍一遍的拷问刑讯,周而复始。   甚至都没有分开审讯,从一开始就直接将所有杀手俘虏集结到了一起。   就在一起,我不怕你们串供,欢迎尝试。   只要你们有把握能瞒的过我!   一个人或者可以撑得起一次死亡的考验,因为绝大多数的情况之下,一死百了真的就是一死百了了!   可是落在云扬的手里,尤其是绿绿重临的当下,一死百了就是一个好笑,想死,没问题,我会让你从生到死不断的轮回,想品味多少次都没问题!   在旁观视的方墨非与老梅虽然不至于说感同身受吧,但那滋味真心地不好受——请输入正文。请注意:根据国家相关法律法规要求,请勿上传任何色情、低俗、涉政等违法违规内容,我们将会根据法规进行审核处理和上报。 第二百五十一章 开始行动!   眼看着一个个老江湖,哪一个都是铁骨铮铮都是视死如归的顶尖杀手,说视生死于等闲事真的就是等闲事,可是在云扬的手下,慢慢的从咬牙承受,到破口大骂,到恶毒诅咒,到痛苦呻吟,到浑身痉挛一个字也说不出……然后周而复始,一直到最后的求饶,连声哀告……   一直到如同狗一般的匍匐,自动自觉地将祖宗八辈全都抖了个干净。   甚至……有个家伙在招供的时候,不小心将祖宗名字说错了一个字,便又再经历了一遍从生到死的过程……   到后来取得的口供,连方墨非与老梅都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获取的情报还能是假的……那么这整个世界估计也就只可能虚幻的了!   “四季楼,在玉唐帝国的势力,总算是探到了头,理出了头绪!”   云扬沉思着,眼中寒光闪烁。   这么长时间下来,前前后后两年多的斗智斗勇,到最近更是策反了雪霜剑;各方面从朝堂到江湖的打击,更有凌霄醉,天问,独孤愁等强者加盟助阵。   整个江湖的杀手组织搞得稀里糊涂死伤惨重。   整个江湖都变做成了一块粥,五大帝国几乎被干残了五个……   知道此时此刻,四季楼在玉唐帝国的底,才算是真正的触摸到了!   现阶段四季楼最关键的核心人物,直指两人:毕先生,吴影!   只要将这两个人以及他们手下的势力连根拔起之后,玉唐帝国就算是彻底的靖平了。   关于毕先生的布置,与吴影的一些材料,云扬也已经有了相当掌握。   只不过,吴影这个人的谨慎程度,还是要出乎云扬的预料之外。   此次俘获的这些个杀手,对于吴影那边的情况,竟仍是只仅限于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甚至不知道其具体名字,身份,更加不知道相关他的任何细节。   “如何分身他顾,一举铲除之呢?”云扬认真考虑着,筹划排兵布阵,可是发现此举实在太难,又或者是力有未逮。   “既然力有未逮,那就不要坚持两边都打?集中精力先打一边;打掉任何一边再说后续。至于另一边……密切注视就是,就不相信,他能跳得出这天罗地网?”   云扬迅速地拿定了主意。   这种事,最忌讳犹豫不决!   既然注定两边无法兼顾,那就先顾好一边。   再这么犹豫下去,难免打草惊蛇,恐怕两边都要落空……   不过,真正到了要针对玉唐帝国的四季楼最终核心动手这一天,云扬却突然间生出一种感觉。   容易!   这种异样的感觉让云扬很是不解。   这个过程中,自己分明经历了千辛万苦,无数次九死一生,可说是惊心动魄。   但,为什么自己在这最后关头,反而生出了“容易”这种想法呢?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若是再稍难一些……自己只怕早已经魂飞魄散了!   “今晚,后半夜,开始行动!”   ……   深夜。   毕先生府中。   书房。   一架棋盘遍布黑子两子,双方厮杀正酣,缠斗至烈。   毕先生注目于棋局,手里拈着一枚黑子,眉头紧皱,苦苦思索,始终难以落下。   “……哪里都不行……四面八方,浑然没有一条生路……”   “勉强做活也做不成……更加没有劫可以打……没有可供周旋的余地了……”   “这,该当如何是好?”   他清癯的脸上,全是沉思与忧虑。   适时,人影骤然晃动,在他身边,赫然多出了三个人。   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更准确一点应该说是……此地得到了四个一模一样的人。   因为这突然出现的三个人,尽都与毕先生生得一模一样!   单只是看脸,看身材胖瘦,近乎一般无二,全无诧异;甚至就连是神采气质,猛一看去,也是完全一样,殊无二致。   此际,毕先生对于那乍来的三人恍如未觉,仍旧只凝神关注于棋盘,苦苦思索,心无旁骛。   时而将棋子一枚枚收起来,再重新落子,如此周而复始,再三不辍。   时间一点点过去,那乍现的三人自来到之后就一直在他身后,站立着一动不动,始终不曾出言,甚至没有造成任何声响,然而三人神色之间,焦急之意越来越难以难言,越来越浓郁。   良久良久之后,时轮眼看已近午夜。   终于,一人忍不住开口道:“老大,您该拿出决断了。”   毕先生凝神看着桌上棋盘,淡淡地说道:“决断什么……在这等十死无生,全无半点生机的局势之前,最忌妄动,若是没有十足的应对手段所谓拿出决断云云……不过就是自促其败的送死而已。”   “哎!”   身后三人急的直跺脚:“我说的不是这个。”   “一样的。”毕先生凝神看着棋盘,声音平淡悠然,道:“棋盘与现实,都是一样,自乱阵脚,妄行无端,岂有胜理。”   他缓缓抬头,看着手心中一枚白子,淡淡道:“人生如棋,棋亦如人生,而我,就是这一枚白色棋子;此时此刻,正处在这个微妙的当口。”   “进不得,退不得,左不得,右不得;上前一步,刀山火海,退后一步,万丈深渊。本来原地不动,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或者才是当前最佳选择,可惜此局已开,便是难得稍停,一切只因为人已经身在局中了!”   毕先生两根手指深情的看着这一枚白棋,轻轻嗟叹。   “大哥,你这说法未免太悲观了,小弟认为当前态势固然恶劣,但我们无论攻守仍有余地,就算当真不行,事不可为了,只是我们几个人离开这天唐城,放眼此世天下,又有谁能阻拦我们逍遥自在?就算是玉唐重兵合围,以我们四人的实力,真想要杀出去,一意突围的话,也绝非难事,所谓身在局中,不过局限,天唐城便是这局限,只要我们离开天唐城,便是脱了局,不在局中,也就无所谓开局终局了!”   另一个人道:“只是,还请大哥早下决断。”   “决断……”毕先生凝眸道:“如果是其他时候,其他状况,你所说的无疑大有道理,确实是可以实行的方案,我们脱了局,固然令此前无数心血付之一炬,但人却保留了下来,人还在,那就是有希望,但现在的局限却又岂止于此!你们可知道,这棋谱,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到了我的手中?”请输入正文。请注意:根据国家相关法律法规要求,请勿上传任何色情、低俗、涉政等违法违规内容,我们将会根据法规进行审核处理和上报。 第三百五十二章 棋谱,命数   棋谱!   身后三人一片无语。   老大我们根本不想跟您讨论这劳什子棋谱好么,我们现在要跟您讨论的是我们的生死与前程啊,你咋就分不出轻重远近呢?!   都这等火烧眉毛的时刻了,你还在研究棋谱!   毕先生淡淡道:“这本棋谱……我早前其实有见过的。”   身后三人闻言齐齐大吃一惊,颜色更变。   “那?……”   毕先生轻轻的叹息一声,突然喉头咕的一响,一口鲜血陡然冲了上来,他使劲的压制再三,最终仍旧有一丝鲜血溢出嘴角。   而就在他吐血的同时,位于他身后的三人亦同时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   “现在,你们可明白了么?”毕先生优雅的擦掉嘴边鲜血,轻轻的问道。   三人脸色苍白如纸,眼中闪烁着惊惧的光:“这……这是怎么回事?”   毕先生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一片黯然:“此次是我连累了你们。”   三人同时道:“我们本是兄弟,跟大哥一起同生共死,本就是应有之义,由始至终甘之如饴,只是我们很不明白,现在这件事这个局……究竟是怎么回事?如何说法?为何突然间心神重损?!”   毕先生眼神看着窗外,眼神悠远,道:“当年……天问还在人间行走,我花费了巨资,去找上天问算了一命,这件事情,你们可还有印象么?”   三人道:“这件事情自然有印象,正是因为那一次的测算,几乎将咱们家底全数抽空。这么一大笔数目,就算是想忘也是忘不了的!”   毕先生淡淡道:“你们固然知道那次的测算,但你们却不知道我那时就已经是四季楼的文丞。我本立志匡扶天下,靖平环宇,辅佐君王,一统天玄,成就千古未有的帝皇伟业;却因机缘巧合因缘际会之下,意外加入四季楼,那时候,我心下对未来充满了迷惘,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正是因为对于前路迷茫,我决定去算了一次命,将未来交给天数!”   “天问,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我唯一可以信赖的选择,天道独断,天命所归!”   “相信你们知道今日还对我测算的结果心心念念,然而我一直没有跟你们说;却不是我不愿意说,而是因为……那次的天算卜辞判言,我自己也没有真正弄明白。”   “但是,一直到这本棋谱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却突然明白了!”   “一切,都明白了。”   “原来,这就是我的命,天定之命,无可躲避!”   毕先生缓缓的说着。   其他三人却是越听越迷惘,道;“大哥,你这说的云山雾绕,让我们听得愈发的糊涂了,你直接说到底怎么回事好么?”   毕先生呵呵笑了笑,道:“当时,天问给我了几句话。就是这几句话,我一直闷在我心里,对谁都没有说,是以连你们也不知道,然而正是这几句话,却是闷了我一生。”   他眼神飘渺悠远,道:“纯金璞玉红尘中,建功立业人中龙;惟惜不得天命主,震荡江湖一抹红;此生如梦谁定论,身入棋局难输赢;本为棋子人操纵,再见残谱便是终。”   毕先生轻轻地吸了一口气,道:“这么多年,我无论有事没事,只要一闲下来就会参详这几句话,却始终半懂不懂,一知半解。”   三人瞪着眼睛,凝思思索这几句话,却是一头雾水,懵然当场。   “罢了,还是我解释给你听,省了你们再费无谓的心思……头两句,纯金璞玉红尘中,建功立业人中龙。”   毕先生道:“大抵就是说我乃是一个人才,若是能够建功立业,便是能成为人中之龙。而人中龙的意指,就一般意义而言,多指代位极人臣,权倾朝野之说。”   “唯惜不得天命主,震荡江湖一抹红。这两句则是说……不管我初心为何,也不管我究竟想要做什么,终究没有能走我自己心底最想要走的那条路,没有进入朝堂,却反而成为了江湖巨枭。”   “再来的此生如梦谁定论,身入棋局难输赢。哎……”他长长叹息一声:“这两句,我也明白,就是……功过是非,如何定论,而不管如何,已经陷身在棋局之中,难得超脱。”   “我做梦都想要成为一个单纯的下棋之人,但是……我现实的命运,却就只是一枚棋子。”   毕先生沉沉叹息道:“至于最后本为棋子人操纵,再见残谱便是终……”   “这两句,我原本只懂前一句。既然已经沦为棋子,自然要被人操纵,或者说……任人操纵,顶多就是在作为棋子的过程中做得比较好而已,让人生多几抹亮色,如此而已。倒是最后一句,我始终没有想到真意所在……直到见到这本棋谱,我瞬时恍然……”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残谱,就是我命运的终点了。”   毕先生轻轻叹息,道:“至于我刚才说到这一本棋谱乃是我第二次见到了……”   “那一日,方运从云扬手中抢回来这一本棋谱……”他沉吟了一下,似乎本来想要说什么,却停住了,良久良久之后,才出神一般的道:“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一本棋谱……”   一言未尽,他又是半晌没有说话。   另外三人只感觉心头气血一阵阵的翻涌,仿佛又有一口鲜血要喷出来了,但每个人都竭力忍住了。   毕先生道:“……当年……仕途无望,被人设局打压,百无聊赖之下,转而专心钻研棋路,此生别无他求,小隐于林……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段时间,我化名齐一手行走天下;四处挑战棋道高手……到最后,倒是赢得‘一手棋圣’的名号……你们可对‘千劫万路,一手输赢’……这句话有印象吗?”   毕先生笑得很是苦涩,眼神中有回忆,似乎又回到了那段岁月里。   “说起来,那段时光才是我这一生之中最痛快最敞怀的日子,每每午夜梦回,犹自缅怀不已,若然此生始终如是,才为快意。”   “大约几年之后吧……我意外地得到四季楼天上宫凌霄阁给予传讯,说是……有世外高修要与我对弈一局。”   毕先生沉沉道:“当时,世外高修四字倒也未必在我眼中,但行走天下终究对四季楼这个名号有所耳闻,那时候可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夜赶去……”   “说来可笑,当时我自诩棋道天下罕有抗手,心底并没有将对方放在眼内,甚至还生出要保留几分实力,给对方留足颜面的想法,毕竟人家是世外高修,能胜不能胜的有什么所谓,输赢胜负自己知道不就好了吗!?”   “哪知道到了那里,对方先让我休息了三天,养精蓄锐,到了第四天,才开始隔着一道帘子对弈。行棋之初,那人问我,你想要几局分胜负,定输赢?”请输入正文。请注意:根据国家相关法律法规要求,请勿上传任何色情、低俗、涉政等违法违规内容,我们将会根据法规进行审核处理和上报。 第三百五十三章 人生如棋,起亦是终   毕先生闭上眼,悠悠道:“当时,我心下自觉稳胜,胜券在握,却又不敢狂妄当面,便说道:七局四胜如何?”   “那对面的人笑着说:你乃是当代棋圣,数年之间,天玄无匹,自有独到之妙;不过我浸淫此道也已经一千多年岁月……谁胜谁负,仍属未定之天,还是九局五胜吧;左右无事,咱们可以消遣一下时间。”   “我点头答应,甚至还打下了九局中我赢下四局,让对方多赢一局,留足脸面的打算。”   “然而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九局棋,非但每一局的用时都比寻常对弈更长,更有甚者,这九局亦是一局比一局的对弈时间尤长,开始第一局棋,用了一天一夜时间,我最终以半目之差获胜。”   “然而通过这一局我知道,对面这个人乃是一个丝毫也不弱于我,甚至还比我要强的棋道高手。所以接下来我更谨慎了许多。而对面那人,应该是第一局对我有所小觑,以至于输了,所以第二局他也谨慎了起来,其实就总体来说,第一局棋我们都没有拿出最高水准的状态,颇有保留吧!”   “第二局,这一下就下了七天。最后,我以一目之差,输给了对方,但这一局下来,虽然输了,却没有沮丧,只有酣畅淋漓,这是高阶棋手之间的交锋,虽然历时长久,难免筋疲力尽,但也只是身累而心不累,我虽然输了,但斗心丝毫未减,甚至感觉我的棋艺又有精进。”   “第二局完结之后,我休息三天才开始第三局……及至第九局决胜局的时候,双方都是全力以赴,基本每一步都是殚精竭虑,妙手迭出,每一步棋出来,都需要对方思考最少几天时间。等到第九局终局之时,距离第一局开局那时,已经过去了一年的时间!”   一年!   另外三人相顾无言。   只是下九局棋,居然下了一年,这等事,还真是没有听说过,端的闻所未闻!   “及至第九局棋下完之后,对面那人很是高兴,言我之棋艺果然是名不虚传,出类拔萃,超凡脱俗。然后就请我看一残局,随后就递过来一本册子。”   毕先生用手拍了拍手上的棋谱,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的笑了笑,道;“相信你们该当有所联想了吧,是的,就是这一本!我记得很清楚,那书策的其中一页扉页上缺了一个角,而这个角下面,第一局棋谱的同一个位置,乃是一个劫材。”   说着,翻开扉页,翻到那一页,看那一局图示的右上角位置,果然是一个连环劫;双方都意欲提子,且双方都是只差一步,就能将对方置于死地,大获全胜。   而这个缺角的所在位置正好是一枚黑子,安安稳稳的放在那里。   “这个劫材,关乎此局胜负,亦是整个棋局之中,唯一一个劫材要点。”   毕先生道:“当时他递出来这册棋谱时说道:这本棋谱,在我手上,已经好多年,始终不能破解。就连这第一局也不知该如何落手;阁下棋道超逸,已臻当世超一流级数,有资格一会此局,来来来,咱们研究研究,看看是否能够有所突破。”   “那便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本残谱之时的经历。”   毕先生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又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却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激荡,又再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吐出来。   另外三人这会早已经呆了。   “但这棋谱……岂不是……别有玄机……”一人期期艾艾说道。   “不错,就是别有玄机,又或者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歪打正着吧!”   毕先生道:“那天,云扬来到太子府,言说特意前来找我,破解棋道名局,初初我真没太在意,毕竟我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棋道名局堪入我眼了,但他这边一摆局,我就认了出来,这是当年我曾遇的残局,再看他后续之七步,我更加认定了,这非但当年那一局……而且还是我与那世外高修所拆解的那一局棋。”   “当年……我们前前后后拆解了三个月,仍旧没有解开。”   “当年,我没有能够拆解残局,抱憾离去,却将我的人生,解进了四季楼。不意,今时今日,我还是没有能够解开。”   “本来若是仅止于残局,我或者还不会燥进,但那一本棋谱,我在太子府还再度见到了当年的棋谱原册!”   毕先生道:“这个现实令我立即定下计划,在当天击杀云扬!”   “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自诩万无一失志在必得的杀局不仅没有击杀云扬,反而将十六护卫,一下子丧失殆尽,就只剩下方运一人侥幸逃回。然而这个结果当中最让我意外的还在于……云扬没有全歼十六人,也就罢了,世事无常,总有意外,但偏偏第二目标,这本棋谱却抢了回来,这个就难以用意外来解释!”   “甚至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恐怕,我的人生劫数,到了!”   毕先生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自始至终,没有说那九局棋谁胜谁负。   身后那人皱眉道:“老大,你若是真要击杀云扬,为何不亲自出手?再退一万步说,让我们三人出手也行啊!云扬就算是有通天彻地之能,又何能逃得出我们三人的手心?”   毕先生苦笑一声:“总道人算不如天算,该因天意莫测,一个莫测就是超乎预算,满盘皆输,大抵就是所谓的冥冥中自有天数。我这一生,成就成在有分寸。而败,也败在……太有分寸了!”   “我看到这本棋谱被抢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我错了,我派出去的人错了。但是那时候,已经来不及改变。”   “当时,我自问看得很通透,云扬,少年俊杰,隽才之选,一身修为已臻天境九重天巅峰,可谓势所难能,一时之选。然而派出方运一人,便已经是太多,牛刀杀鸡不外如是;更兼佐以十五人相助……这样的阵容,就算是有十个云扬,也该当能够一举击杀,难有意外。”   “可是,就是没杀成,怎道不是天意莫测?!天意天意,难道竟是天是故意?!”   “这是我一生最大的失误,这一次的失误,便是满盘皆输,果然是一字错,满盘皆输!”   “棋道如此,人道亦是如此!”请输入正文。请注意:根据国家相关法律法规要求,请勿上传任何色情、低俗、涉政等违法违规内容,我们将会根据法规进行审核处理和上报。 第三百五十四章 跳出棋盘的棋子!   三人同时叹息,这还真说不得错了,当真就只能说明,天意弄人,或者天是故意!   眼前这个时机当口,天唐城所有的那些巅峰高手气息,全数消失;或者更正确一点说,整个天唐城,修为最高的,直接就是毕先生手头的这些人了。   就只是为了对付一只小老鼠,我派出了十只猫。   够不够?   随便一想,就知道,够了!太够了!   难道对付一只小老鼠还要出动四头大老虎不成么??   但问题恰恰就出在这里,谁能想到,十只猫……居然就没能拿下那一只小老鼠?   这事情,向谁说理去?   谁能看得出来那只小老鼠,骨子里竟是吃猫鼠,有毒啊!!   “你们可还记得当我拿到这一本棋谱的刹那,我们四个人同时吐了一口血吗?”毕先生道。   “记得,如何不记得。”   毕先生惨笑一声:“我们修炼的乃是同心同命,四方神煞神功;这套功法的优势就在于一荣俱荣,修行进度是常人的四倍乃至十六倍,可谓罕世奇功,然而缺陷却也在于此,一旦有损亦是俱损,因为咱们四个人的命脉等同是合为一个人的命脉了。”   “一旦有任何一个死了,其他人谁也都活不成,无有例外。”   “咱们兄弟的存在……有很多人知道,我有替身之说,更加不是什么秘密,但是……却又哪里有人知道,咱们这四个人,事实上是死一个就等同四个全死……”   “倒也不必太过悲观,毕竟我们聚在一起,尤能发挥单一一人十六倍的威能。”另一人道:“以咱们四个人综合起来的战力,就算是面对凌霄醉,也能正面搏杀之。”   “那是以前,现在注定是不成的了。”毕先生苦笑,脸上有惨然之色:“这一本棋谱,已经引动了我体内的禁制;我们已经发挥不出多少力量了。”   “所以我才说……是我……连累了三位兄弟。”   他歉然的看着自己的三个兄弟:“对不住。”   三人同时热血上涌:“大哥,你这是什么话!咱们兄弟纵横一生,快意江湖,早已经够本了,犹有许多富裕。生死同途,才合兄弟之意!说什么对不住,那可不是生分了么?”   毕先生欣慰的点点头,随即皱起眉头:“只是,我尚有一宗疑问想不明白……”   他并没有说下去,却在心里寻思:这件事尚有一个蹊跷之处,难以理顺。因为这本棋谱的原主乃是那个人啊!现在,怎么就到了云扬的手中呢?   云扬握此棋谱,以此为媒介找上自己,反倒可以理解……毕竟自己的爱好就这么一点,许多人都知道,而自己的棋艺,在天唐城一个极小的圈子里也算是有名的;所以说,这本棋谱如何会落到云扬手中,反而是一件难解之谜!   至少在毕先生的认知中,这本棋谱的主人,与云扬无论如何都不该是朋友,甚至不该有交际!   格局相差太大,甚至,该说是绝对敌对才是!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这本棋谱竟会落到了云扬的手中?   若是那人有心想要让我死,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只要其心念一动,自己也就灰飞烟灭。   但是……这样做,又有什么目的呢?   然而不管如何,毕先生仍能确定一件事,就是从棋谱落入自己手中,引动禁制的那一刻开始,自己,无论如何也是活不成了的!   因为,真正想要自己死的,并非是敌人,而是……那个人!   只要那个人想要让自己死,那么纵使自己逃出了天唐城,逃出千万里去,也无用处。   可是,那个人为什么想要我死呢!?   而且,看这样子,自己势必是死在云扬手中!   但是这一点,不可理解啊。   “你辛辛苦苦建立四季楼,却又眼睁睁的看着四季楼的外围力量一点点的被蚕食……眼睁睁看着四季楼的人才,一个个的死……却又是为什么?”   “这么多年,四季楼笑傲风云,执天下江湖牛耳,为何要在今时今日自毁根基?”   “这一切的终点,到底是什么呢?”   毕先生想着想着,只感觉浑身上下血液莫名地开始快速奔流,一时间,只觉得头晕目眩,两眼发花,登时忍不住哇的一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来。   身后三人,也尽都同时喷出一口血,一个个身子摇晃,神色委顿。   “我始终,便如一个棋子,任人操纵。想不到,就连我的死,也要被人操纵!”   “若是有来生……”毕先生微笑道:“我一定……要做那个下棋的人!”   “绝不甘心……只做一枚棋子!”   他惨然笑了笑,道:“兄弟们,看来是时候了,咱们上路吧。”   三人嘴角血迹宛然,抬头看着他,眼神格外复杂。   “难道还要等人来杀了我们,助其完成一桩功绩?”毕先生淡淡的笑着:“他想要让我这么活着,我自然可以这样活着;但是……他想要我这么死……我却犹有不甘,不能决定自己的生路,这死路,还是想要做最后一次主的!”   三人身子一震:“方运呢?”   “方运……”   毕先生闭了闭眼睛:“他已经带着我的一些东西……远走江湖了!今日你我虽然注定难脱死厄,但我们的仇,未必没有了结之日,彼时,定然会有人为我们雪恨的。”   他淡淡的笑了笑:“我虽然是四季楼的棋子,但是……方运却不是。”   “咱们,上路吧。”   “最后一次,自己自主选择上路的时间,不因他人意愿!”   “这一次,我偏偏要……跳出这个棋盘,嘿嘿,嘿嘿……”   “以生死为代价,跳出棋盘!”   话音未落,毕先生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可是其丝毫不见颓势,反而哈哈大笑:“纯金璞玉红尘中,建功立业人中龙;惟惜不得天命主,震荡江湖一抹红……”   笑声中,一团火焰,莫名地升腾而起。   随即,整间书房就此陷入冲天大火包围之中!   之后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整个府邸全数被熊熊烈焰吞没。   火光冲天,全然无法遏制,竟将半个天唐城的夜空都染得通红!   ……   夜色中,云扬与计灵犀,还有十殿阎君等人,正在向着这边急速赶过来。   原本决战之地,却已然沦为一片火海!   “起火了?”云扬一皱眉,本能的感觉不对劲:“大家加快速度!!”   众人如流星一般的划过夜空,飞速而去。 第三百五十五章 云尊,你想不到吧!   偌大的府邸,此际早已被熊熊火光吞没!   却见那高高飞扬而起的火舌,在夜空中是那样的醒目,那滚滚热浪,明明隔着百余丈尤觉煎熬。   云扬等人眼见如此一幕,尽都停下身形,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之色。   “失火之处乃是毕先生的府邸!”   云扬目光一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突然间失火,火势更至如斯?”   一殿秦广王道:“失火?这样的大火,怎么会是偶然,必然是早有预谋,我估计……该当是提前好长时间做好了准备,才能够做到一旦爆发便至如此凶猛,有这场大火阻隔,咱们此行的目标,注定是要落空的了,甚至连一点点蛛丝马迹也要尽数湮灭在火海之中!”   云扬哼了一声,颀长的身子蓦然冲霄而起,在半空一闪而逝,随即……   哗啦啦啦……   便如是天河倒灌,无数的水流,从天空中倾泻而下,泼洒到了熊熊火海之上。   与此同时,毕先生府邸之中三个井口,亦随之喷发出来巨大的水柱,如此天地汇流,即便是如此大火,也不过数十息时间,彻底焰海不存,星火无余,就只有袅袅青烟,犹自袅袅升腾。   然而天地汇流之水兀自持续不断的来回冲刷,所余不多的热浪亦因此迅速退去。   云扬身子一闪,疾速进入了毕府之中。   纵使云扬天地汇流灭火如何迅速,终究无法当真挽回火海吞没的毕府,但见整个府邸,满目尽是断壁残垣,恍如鬼蜮;连最结实的房梁,这会都已经化作了焦炭。   云扬迅速的转了一圈,再将神识放出,所见却是整个毕府的家丁,护卫,一个个的尽都是浑身焦黑的倒毙在房中、院子里……   “一个人也没有逃出来?毕先生下手好狠!”   然而书房中的发现,却让云扬大出意外。   本来云扬想来,此次大火必然是毕先生的脱身之计,以此熊熊火势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他则乘隙而遁,更可借此大火,彻底湮灭他的一切信息,诸如外间被大火烧死的家丁护卫云云,实在不足道,只要毕先生本人能可逃遁,其他的,都无需更多考量。   可是云扬此际看到地上四具尸体,倍觉讶异,因为这四具尸体的面貌,全都是栩栩如生,也就只有头发被热浪熏染变得卷曲了一些,真不知道毕先生是用了什么办法,依照这场火势的走向,书房这里分明是最先起火的,但这里却偏偏是保存最完整的部分。   “太古怪了,这一切都难以解释,这四人之一,一定有一个是毕先生无疑。”   云扬仔细看着:“四个人拥有同一副面目。且没有使用易容术,若说是事前准备好的,势所难能,更兼画蛇添足,绝无此理……”   众人相继赶来,见到这一幕亦是齐齐一阵无语。   传闻中智计通天,无所不能的毕先生,那个拥有三重替身的毕先生,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了?   还是连带三个替身一起死的,连试图逃脱一下的挣扎都没有?!   四个人的面目都是平静异常,似乎这场突如其来的死亡对于他们来说,只不过是一个稀松平常理所当然的事情,一如每天晚上的准时睡眠。   让众人如临大敌,战战兢兢,小心预备,甚至已经做好了相当牺牲准备的此行重大目标毕先生,居然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了!   这种难以言喻的巨大落差,让在场所有人全都感到一种大起大落,大喜大悲来得过于突兀的感觉。   毕先生至死一刻仍旧保持着端坐在书桌前的状态。他的右手中甚至还捻有一枚白色的棋子。   面前的棋盘此际早已遍布灰烬灰尘,云扬轻轻一口气,吹走灰尘,显露出来的棋局,正是那天与毕先生对弈的那一局残谱。   棋盘一侧的桌面上,放着一本棋谱。   云扬认得,这正是自己从凤弦歌手中拿来,然后被毕先生派人抢去的棋谱。   明明书房乃是这场大火之起点,合该是火势最盛之位,若仅止于四具尸保存完好,还可以用四人原本修为精湛,虽然人死存于之元气仍可保尸身一时不损,可是棋盘棋子也不曾毁于大火,更过分的是,那一册残局棋谱竟也得存,若是个中没有相当的玄机,云扬是断断不会信的!   他轻轻拿起这本棋谱,果然有发现在放置棋谱之下的桌面上另有字迹。   那是有人直接用手指在桌子子上刻上的字。   一共就只得七个字,但立里行间却透露着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诡异氛围,尽是得意洋洋。   七个字是——云尊,你想不到吧?!   云扬的瞳孔立时一缩。   云尊,你想不到吧?   我想不到什么?!   云尊?!   你这是……确定了我的身份么?   但若真是如此……你为何不说?   这可是天大的机密,有此机密,绝对可以换取莫大的代价!   还有,到底是谁逼杀得你?更准确一点说……你为什么要自杀?   在对几具尸体检查一遍之后,方墨非道;“这几个人的死因,全部都是自杀,自断经脉而死,这点毋庸置疑,但是……在他们自断经脉之前,自身生机却又因某种不知道的途径,损耗了泰半,五脏六腑尽呈衰竭之相……很像是承受某种奇异法门,而生机尽泄。”   “可是他们体内的血液,却又并无衰败之相,要知血为命之源,生机荡然的情况下,血液该当先一步颓败才为合力,可是他们偏偏就没有这种迹象……”   这之后,才是自断经脉而死,换言之,他们该当是火起之后才一道陨落的!   “但这究竟是为什么,个中疑云重重,难以索解……”   云扬一掌拍在桌子上,淡淡道;“无谓自寻烦恼,现在人已经死了,便是告一段落。”   那桌子噗的一声,应掌化作了一片粉末,泄露云扬云尊身份的字迹就此不存,并未为云扬之外的任何人所见。   “抄家!”云扬平静地说道:“将此间一切有价值的东西全都搬回去,注意查找密室!目标既然多半不是甘心就死,那或者当真有蛛丝马迹线索留下。”   众人听令,开始分头行动。   密室不出意料地找到了,而且还足足找到了四个密室。   但意外的是,内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跟云扬的预期大相径庭。   而如此大火,早已经惊动了皇城守卫军,不断的有兵马向着这边聚集过来。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一枚棋子   云逍遥负手站在门口,脸色冷淡,不发一语。   所有来此的人一看到云逍遥站在这里把关,顿时知道这件事不是自己能掺和的,立即止步,更无一人上前发问,自寻没趣。   一直到……   太子带着几个护卫,衣冠不整的气喘吁吁而来。   看到云逍遥在门口,上前行礼:“原来云王叔在此,小侄有礼了。”   云逍遥淡淡道:“太子殿下何往?”   太子道:“听闻毕先生出事,小侄心急如焚……特意前来探望一二,毕先生可救下了吗?!”   云逍遥没有表情道:“太子殿下果然倒是重情重义之人,只可惜本王来此另有他因,还真没注意此间尚有生还者与否。”   “云王叔,小侄……想要进去看看。”太子殿下脸上神色很是焦急。   毕先生手里,掌握着太多东西,而这些东西一旦暴露出来,不要说什么坐上皇位,恐怕自己的命能不能保得住,都属未定之天。   有鉴于此,太子焉能不急,是故明知自己此时到来,尽着痕迹,却仍是不得不来。   云逍遥冷淡地说道:“里面现在还在处理后续,尤有相当程度的危险留存,太子殿下若是想要进去,只怕还要再稍等一下,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何必急于一时。”   太子哪里等得起,满头大汗道:“云王叔,我必须要马上进去,毕先生乃是我太子府的首席幕僚,我迫切想要知道他的生死,我想,我有权利进去,一看毕先生到底怎么样了。”   此际,太子的口气已经渐渐转为强硬,显然生出了硬闯之心,如果不是忌惮云逍遥之威名,武力,只怕就已经直接硬闯了!   云逍遥的眼中即时露出犀利的锋锐神色,淡淡道:“若是太子急于一时,那就尝试从本王身前闯过去吧,只要太子能为,我保证我之后再无人拦阻太子之后任何动作。”   太子:“……”   云逍遥凌厉的眼神掠过太子,突然将自身气势提升到巅峰,一眼照看向太子身后的护卫。   陪同护持太子的八个护卫只感觉恍如一座大山突然降临而落,忍不住齐齐一声闷哼,两腿发软,整齐地跪在地上,一时间竟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云逍遥道:“无论是言语相求,还是跪下乞求,我都无动于衷,再者,本王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都当得起你们这一跪,既然你们都跪下了,就跪着吧,不要起来了。”   气势如山更甚刚才,压着这几个人始终站不起身来,不,根本就是连动一下都做不到。   太子上前一步,云逍遥眼神倍显温煦微笑的看着太子,仿佛观视子侄满满的温情,然而一只手却已经轻轻地按在了腰间剑柄之上。   太子即时感应到一阵凶戾的气息扑面而来,浑身上下尽被恐怖氛围笼罩,满心满身尽是毛骨悚然,脚步分明已然抬起,却迟迟不敢落下去。   云逍遥敢杀我么?   云逍遥敢杀我!   太子头上冷汗涔涔而下,僵在当场。   适时,毕先生府中人影闪动,云扬当先而出,脸色淡然从容,波澜不兴。   云逍遥目光与他对了一下,云扬眼神眨动一下,这时,云扬身后乍现一片浓雾,袅袅升起,紧接着,所有参与行动的人尽都消失在浓雾之中,就此无影无踪,踪迹不见。   门口,就只留下云扬与云逍遥父子二人。   云逍遥淡淡道:“此事既了,走吧!”   父子二人一起迈动步伐,就此扬长而去,更无一语虚废。   对于就在自己面前的当朝太子,直接就是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   太子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眼中闪烁出恶毒光芒!   “我此生若是不能登基大宝倒也罢了,但若我彼时能君临天下,云逍遥,云扬,定要将你们抄家灭族,凌迟碎剐,万劫不复!”   “进去!”   虽然明知道在云扬搜过一遍之后,十之八九已经剩不下什么有用的东西,但太子殿下心里还是存了万一的侥幸。   狠狠地看了一眼自己倚为长城的八大护卫,太子殿下心中无限憋屈。   自己的实力,还是太弱!   弱到了……别人根本全然不屑一顾的地步!   怎么办?   “内中有什么发现?”云逍遥。   “完全没有。这件事情的发展太过古怪,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出人意料,曲折万状,费解至极。”云扬这会是真心的感到苦闷。   在他设想之中,无论如何,像毕先生这般的文丞武相,怎么也要拼死挣扎一把才合乎其身份,以及……常理!   相比较于当前状态,合该面对无数阴谋陷阱,故布疑阵,乃至直接搏杀,又或者其他什么才合乎常态……   但,自己做下的许多准备一点都用上,对方就那么莫名其妙的死去了。   甚至还死得很得意,临死尤道破自己的真实身份!   那一句“云尊,你想不到吧?”当真是……一种死了还能意气风发的张狂!   这一役下来,自己竟莫名其妙的落到了下风!?   可任云扬想破脑袋,却也想不出来这到底是为何?   现场任何线索都没有留下,更遑论有价值的东西,而这个结果,更令此局变得扑朔迷离了。   如果一定要说有收获的话,那就是死者的脸上神色,云扬仔仔细细的观察后,得出一个结论。那坐在椅子上的毕先生,死的时候处在一种轻松悠然的状态,其他三人就只是平静。   那是一种放下了什么又或者是摆脱了什么的轻松写意,大抵就是如此。   云扬此际手心里,握着一枚白色棋子。   毕先生死前,在手心里握着的就是这一枚白子。   云扬感觉,若是毕先生之死有所暗示有所执念,又或者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的话,那么,必然就着落在他的身上。   但他死得干干净净,就只有这一枚白子握在手心里。   到底什么意思?   如果是暗示,又暗示什么呢?   云扬将手摊开,深深凝视着这一枚白色棋子,眉头一时皱眉,久久不语。 第三百五十七章 重重迷雾   看着云扬手中的棋子,云逍遥忽而出声问道;“这是毕先生临死之前手中的东西吧?”   “不错。”云扬点点头。   “这一枚棋子,能有多少说道?”云逍遥又追问道。   云扬沉思不已。   云扬早已再三检查过,这真的就只是一枚很普通的棋子。   还真没有多少说道。   云逍遥顿了一顿又道:“一枚棋子,它的现实意义,不外就是棋盘的一个组成部分。在其他方面,即便是作为一位绝世高手的暗器,所能发挥的作用也不如在棋盘上重大吧。”   云扬道:“这说法倒不是那么绝对,见仁见智吧。”   “我倒是觉得,一枚棋子对应的一步棋若是用得好了,便可以定鼎一局棋的输赢!”云逍遥道。   “这倒是真的。”云扬还在点头。   “棋子……”云逍遥挖空心思,想要给云扬提供更多的思路,却想破了脑袋也没什么再可说的了。   “棋子……”云扬深深沉思:“棋子……没有人,棋子就是一块石头,一块朽木,一件死物……只有落到了人的手中,才会发挥作用;在暗器手法高明的人手中,哪怕是一枚最最普通的棋子,也能发挥断生判死的效能,所以说,关键的还是人,还是那只手。”   “毕先生临死之际,干的最后一件事是摆了一局棋谱,更将一枚棋子握在手中。”   云扬道:“你说他会不会感觉,自己就是一枚棋子,死尤不甘?!”   他霍然转头,看着云逍遥。   云逍遥轻轻叹息:“这天地之间,又有谁不是一枚棋子?”   云扬皱紧了眉头,道:“他的死,诡异却尽显轻松……那他会不会是以为,自己以死亡的方式,摆脱了自己做棋子,被人操控的命运?”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以决断自身死亡时刻的方式,从一只恐怖大手之中挣脱了出来?”   云扬道:“若是这么说的话,倒是可以说得通的。”   云逍遥沉思,半晌无语,显然云扬言语内中的思维逻辑对他而言有点超纲。   “看来他身后的那个人,真的非常之可怕……否则他又何至于要以自杀的方式,予以最极端的抗争。”   云扬道:“我想,他是确认了自己最后的归途,终究心有甘心,不想到了临死之际,还要接受棋手的摆布,所以选择了自杀!”   “既然无论如何,都是一个死,那就莫如由我自己来选择死亡的方式。”   “或者,他的自我了断,还破坏了那个棋手的什么计划?”   云扬沉思着:“若是我这一生,始终也都是在受人操纵,那么在我临死之前,能不能用我的力量,来反击这个操纵了我一生的人一下?”   “若是能够将自己的死,作为最后,也是最极端的反击,倒可告慰一番了!”   “所以,这位毕先生还真是一位智者。”   “就是不知道这位智者的思考方向,会不会与我相同!”   “只不过,毕先生临死之前,手心中握着一枚白色棋子,这个颜色,白色,有没有什么别的寓意?”   九尊之云尊亦是九尊之智尊,智者与智者的思量,总有略同!   所谓英雄所见略同,智者思虑相同的或者更多!   云扬一番推测之下,感觉自己纵然不能完全复原毕先生心中所想,但自信十之六七,还是应该有的。   ……   回到云府,云扬在自己房间里,摆出来了那一局棋。   他盘膝而坐,专注棋盘,此时此刻,他将自己的思绪完全代入了毕先生的心境之中。   以云扬对毕先生的了解,这个人当真可以称得上是算无遗策,心思缜密到了极点。   这样的人,若是为文臣,长袖善舞纵横朝堂不过等闲事,即便权倾朝野掌控天下也不过是略费一番功夫而已。最最不济,也能做到一部尚书之位。   若是从军的话,起码也得是另一个寒山河;甚至纵然比不上寒山河也不该弱于秋剑寒冷刀吟。   如果我是毕先生。   我有经天纬地之才,定国安邦之智;却只是在四季楼当一个江湖组织的文丞武相之一。   还要始终受人操控,节制;无从摆脱。   我会憋屈吗?   云扬扪心自问。   会的!   我会憋屈!   肯定会的!   云扬看着棋盘。   “既然憋屈,我该怎么办?我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法控制。还能怎么办?!”   “活下去才有希望,长久的熬下去,或者能够熬到结束,能够摆脱的那一天,这该是最初的想法,智者也是人,是人就不愿放弃希望……以及万一的侥幸。”   “然而努力了许久,却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一直到了某一日,发现自己不但无法摆脱生死控制,甚至是到了自己被放弃的时候,又会怎么样?”   云扬心神震动了一下,喃喃道:“我为什么会想到被放弃这几个字?”   他即刻回想起了毕先生那四个人的伤势。   生命精华衰败,五脏枯竭!   云扬猛然间想到了当初的春寒尊主,似乎明白了什么,想通了什么。   “如果这样子的话……”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手心中那一颗白子,轻声道:“毕先生,如果我猜得没有错误的话,那么你应该给我留下一些东西才对;但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找到呢?你究竟给我留下了什么呢?”   “这不合理!”   “更重要的,他竟然知道,我是云尊!”   “他为什么会知道?即便是猜到的,也该当有相当的凭据!”   “他知道了我就是云尊,却没有说。之前大家立场绝然对立,与九尊为敌,从来都是四季楼的终极目标。而他知道我是云尊,却没有向四季楼的更高层道破。”   “以四季楼对九尊情报的重视,若是他早知道了,那么只需要一声报告,就是大功一件,所以他必然猜到不久才是,以这个功劳,他甚至有想要摆脱控制,最起码也能够好过很多很多,有百利无一害!”   “那就可以确认了,他不是早就知道,而是刚刚才知道的。”   “若是刚刚才知道……为什么没有选择报告,换取好处呢?……想必是因为在这个时候,他已经发现了自己的五脏枯竭?认识到了四季楼在对他下手?想要他死?”   “而这个时候,于她而言已经是回天乏力。所以……他选择将我的身份隐藏下来?”   云扬想来想去,却仍旧有想不通的地方。   倒不是想不通毕先生为什么会帮自己隐瞒身份,毕先生的自尽,那么轻松的解脱笑容,已经可以大致说明真相,可毕先生又是凭什么知道自己就是云尊呢! 第三百五十八章 不应该的伏击!   毕先生若是早知道自己就是云尊,那么刺杀自己的时候,绝对不会只派那十六个人前来,甚至,年先生亲自动手,也是应该的。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   或者说,确认自己云尊身份的时间点是什么时候呢?!   云扬感觉自己的眼前似乎全是迷雾!   然而却又有一种清晰的感觉:只要将这片迷雾打开,自己的面前,就是朗朗青天,再无阻滞!   但要怎么打开呢?   他看着面前的棋局,抚摸着手中的棋谱,眉头紧皱,久久无语。   ……   另一边。   凌霄醉与独孤愁双剑合璧,从一座山顶以拼命之姿冲了下来。   凌霄醉背着凤弦歌,独孤愁背着天问顾茶凉。   凤弦歌与天问两个人此际早已经尽都是浑身血迹,遍体鳞伤,顾茶凉还能强撑着保持清醒,凤弦歌这会已经是昏迷不醒,人事不知。   “一定要冲到山下面去!”   天问声音微弱:“下面的那一整片山林,可遮蔽天机……冲到那边才有生机,才有再说其他的资格!”   独孤愁这会胸前也是一片血迹斑斑,点头答应,移动速度再增一分。   之前四大高手因局设局算计年先生与黑衣神秘人梁沧海占尽上风,甚至布下追踪之计,怎地现在却反陷劣势,而且还似是处于极端不利的被追杀状态之中呢?!   答案其实很简单,在两人身后,足足十七八条身影,每个追杀者都如同地狱之中突出的魔神一般,紧追不舍,这群人联成一气的庞大的气势,将整片天空之中的风云也搅得支离破碎。   这一路死亡追击,随手挥洒而出的剑气过处,便是数百丈山崩地裂。   凌霄醉与独孤愁以亡命之势疾速前行,浑身上下青光缭绕,虽然是身处极端逆境,却并无半点慌乱,更没有一丝一毫的急躁。   手中长剑持续不断的发出剑气,将敌人的追击剑气尽数挡住,脚下移动更是丝毫不乱,半点不缓,始终如行云流水一般,这一份速度当真是快到了极点,难以形容。   行动之分际之处之刻,两人两个移动方向,终于再度汇合到一处。   “这边走!”   凌霄醉率先箭一般飞射而出,这一次直接就是不管不顾的极速前行了,务求以最高速度最短时间内抵达目的地,当真是将所有修为都消耗到了速度上,凌霄醉之所以会这么做,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独孤愁在后面,全力挡住所有袭击两人的攻击,全无遗漏。   紧追在他们身后的那十七八个人端的了得,纵使是以凌霄醉和独孤愁的惊世修为,全力施为之下,仍旧也不能将彼此距离直接甩开。   当然,对方的拼命地追击,竭力攻击,同样无能拉近距离,以及无法突破独孤愁的防线。   是以这一路追击下来,打得沿途山崩地裂,满目疮痍。   凌霄醉两人这会虽然暂保不失,却仍旧感觉自己真心的狼狈,当真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么狼狈了,实在有失前后两代天下第一高手的身份。   “这也真是奇了……”凌霄醉还有空开玩笑:“天问,咱们可是跟你在一起动作,居然也能被伏击;这算不算是出乎预料啊,你总是挂在嘴边的天意呢?!”   顾茶凉满脸通红:“他们所在的那座山,整座山上下都是阵势,当真是全方位大范围无差别的蒙蔽了天机,我怎么可能预料到世上竟真有人能够搞出这般大手笔的布置,非战之罪。”   独孤愁哈哈笑道:“人力有时穷,今天算是知道了,天问也不是啥都知道的,其实偶尔被坑一下,也是新鲜体验,前事之见后事之师。”   凌霄醉大笑:“是极是极,只可惜凤弦歌这把可完完全全的被坑了。直接被打得差点身死道消,杯具杯具啊!”   顾茶凉满脸通红,道:“或者真的就是天意……”   “屁!要真是天意,天就一定是故意的吧!”   凌霄醉与独孤愁同时嗤一声:“你怎么还好意思说那什么天意呢!”   两人嘴上说笑,但心中却仍旧有几分奇怪。   被蒙蔽了天机之术,在常人眼中,或者异常的高大上,高不可攀,但他们这几人眼力见识阅历岂同常人,倒没有太将这回事放在心上,各自心中有数,冷暖自知。   所谓古怪之说,却是在于四季楼方面倒是怎么会知道自己等人前来的?   之前一路追踪,中间可是经历了许多事,这才摸到了这里,绝非轻易。   到了到了,却是自己四个人还没有来得及动手,便即被包围了。   从十八个方向,冒出来十八个人,如同包饺子一般将己方四人包围得严严实实,严丝合缝。   更有甚者,那天机蒙蔽乃至被包围还都不算什么,总是事出有因,因果递进,可是真正让凌霄醉两人在意,或者说骇然的却是:形成合围的这十八个人修为,居然每一个都与自己两人在伯仲之间!   这个现实就比较耸人听闻了,简直是触目惊心,惊心动魄!   这个世界上,何时多出来这么多的绝颠强者?   怎么之前从未都听说过呢!   看到这阵容,自己两人这前后两代天下第一高手的身份,貌似真不能算是实至名归,名副其实了!   这样的阵仗,四人根本就任何硬拼的打算,硬拼就是找死,就是送死,而且这会真心没有什么想要完成既定好的目标,直接转身突围,赶紧逃生是正经。   顾茶凉的修为稍弱一筹,在突围过程中被对方成功拦截,若非独孤愁时刻留心他的状况,施展人剑合一之术相救,差点被一顿乱剑砍死,但终究不免落到一个重伤在身,无力再战的下场。   至于凤弦歌还要惨得更多,他之修为在四人之中本就是最弱的一环,之前围攻梁沧海的时候,也是他受创最甚,更不凑巧的还在于此行他是领队,位于四人最前列的位置,到了撤退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变成了断后的哪一位;但凤弦歌无论身体状况,真实修为都无法完成断后的任务,对方随便一个人都不是他能应付,一对一都不行。   是以一共没过两个照面,就中了一刀一剑三拳两脚;整个身子几乎被打散了;凌霄醉拼老命出大招,强行以一人之力冲破对方十人围攻,这才将凤弦歌背了出来。   一路亡命逃奔至此。   “这一场伏击,来得太意外,太突兀了。”   “根本不应该!”   凌霄醉与独孤愁都是不知道混了多少年的老江湖,彼此对望一眼,心底话谁也没有说仍自一路闷头飞逃。   说话间,他们两人已经如流星赶月一般笔直穿入一片白雾内中,那层白雾之后,乃是一道万丈悬崖,常人别说跳,光是看看就要心摇胆簇,魂不附体,但这二位却是没有丝毫的犹豫,径自跳了下去。   身后那十八位追兵几乎脚跟脚的衔尾追至,齐刷刷地落在了悬崖边缘,却没有再追下去。   “到这差不多了吧?”   “差不多了。”   “那回去吧!”   “嗯!”   …… 第三百五十九章 到底是谁?   悬崖之下。   独孤愁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凌霄醉也是一样的疲累,状况比之孤独愁还要更差一分,他之前以一人之力强抗对方十人联手,实在是大大超乎他本身极限负荷,此际虽还未至油尽灯枯,却不免元气大伤,再难为继。   几乎每喘一口气,都带着血腥的味道。   “还是先为他们疗伤,否则不等回去就支持不住了。”凌霄醉道。   “好。”   拿出丹药,就在悬崖下凝气成水,灌入两人口中;顾茶凉叫着:“我自己能喝……呜……”   然而两人却是不由分说,直接给他硬灌了下去。   然后两人休息了一会,自觉气力稍复,又带着两人再次逃遁,一路跑出去三千里,找到了一个隐秘山洞躲了进去。   “在这里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吧。”   找了平坦地方将两个人放下,独孤愁与凌霄醉相互打了个眼色。   两人一边低声聊着天一边出去。   “我身上的伤药不多了,你身上还有没有针对内伤的好药?”   “我身上带着的……也没多少了,哪里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咱们四人联手竟也落到了这步天地……”   “算了,你左我右沿途找找看,这片山林间异常隐蔽险恶,或者有未出世的天材地宝,碰碰运气吧。”   “好,现在也就得碰碰运气了。”   走出去之后,两人却没有按照所说的“你左我右”,而是迂回了一圈之后又凑在了一起,尽显鬼祟之能是。   他们凑在一起的地方距离山洞足足相隔有数十里路。   “你觉得,是谁?”独孤愁脸色凝重。   “你觉得呢?”凌霄醉也是有些举棋不定的样子。   “这话还真不好说,谁都可以是,谁都有可疑!”独孤愁叹了口气。   “之前一直没有细想,现在想来,此次变故至今,实在有太多的巧合,这两个家伙……之前已经有多久没有出现过了,这一次,怎么就突然出现了。”   凌霄醉沉吟道:“若是他们之一的话,花心思布置下这么一个陷阱的话,即便是咱们,能够脱出这个杀局吗!?”   “不至于此。”独孤愁淡淡道:“在察觉中了埋伏的那一个瞬间,咱们两人对于彼此甚至都是颇有防范戒心的……对于咱们这种人布置的杀局,必须基于一个前提,就是咱们不会逃,其他的,并没有更多意义。”   “难道你背着人的时候,没有防备背上之人偷袭吗?这一点,咱们彼此心里都有数。就算是他们当真偷袭,也就只能造成一点麻烦和轻伤而已,绝不可能致命的。”   “这话说得深得我心,要是没有他们作为拖累,咱们俩双剑联手,任何杀局都不足为惧。”   “别那么乐观,你岂不知那十八个人拥有将我们全部留在这里的强横实力!”   凌霄醉吸着气:“我反而对于这么一场煞费苦心的埋伏却让我们最终冲了出来,感到难以理解,至少比我预判中的最坏状态,要好上许多。”   独孤愁对于凌霄醉这句话完全赞同。   “不错。但事实上就是我们冲出来了,四个人全部存活了下来。还得知了他们的真实实力!这已经是极大的收获,这是为何?”   “若是以此为立论点话,那么对方不像是在埋伏咱们,反而像是在为我们输送重大情报了,真是太有趣了,耐人寻味,引人遐思啊……”   两人想了半天,却始终都想不通个中关键在哪里,不该被伏击的,却被伏击了。   既然被伏击了,对方的综合实力还要那么的强,那就不该这么容易的突围出来;可事实却是就这么容易的冲出来了。   这一切,充满了太多太多的不合理与悖论,究竟藏着多少问题和秘密呢?   两人尽都不得而知。   但尚有一点是肯定的:对方绝对有其目的!   只是,这个目的究竟是什么?   “虽然未必一定是他们,但今后绝不可掉以轻心,任何一点疏忽大意,都可能导致满盘皆输!”   这是两个人此刻心中的共同认知。   “这么多年的老江湖了,居然被人这么彻头彻尾的算计一次,丢脸已经丢得够了,若还要再被算计下去,直接抹脖子自己好了!”   独孤愁嘿嘿的笑了笑:“我现在倒是很有兴趣知道对方还有什么后续布置,设下了这么一大盘棋,若是后招不够精彩,可就没意思了。”   凌霄醉却没有这么乐观,到:“莫要掉以轻心,对方目的未明,实力却是强得骇人听闻,是真的可以搞死咱们的阵容啊!”   “若是天问或者凤弦歌其中一人是内鬼,那么,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将咱们引导向他需要的路上去。”   “反之,如果他们两个没有问题,对方仍旧会另有行动,促成他们的目标!”   凌霄醉凝重地说道:“总而言之,我们这一路上要更加的小心。时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那是自然。”   两人回去的时候,自然是每个人手里都抓着一把此山里的灵药。   然后便是各司其职,一人照顾一个,疗伤,推功过血,半晌之后,凤弦歌与顾茶凉相继苏醒,尽都是一脸的哀怨,痛不欲生。   凤弦歌开始埋怨顾茶凉,怨气满满:“天问先生,你这号称第一神算,前知五千年,后知五千年;怎地还能带着我们一头扎进这种陷阱之中,这也是没谁了。”   顾茶凉脸红脖子粗的辩解:“来之前,我给咱们每个人都测了一下,全都没有血光之灾的气相,更别说性命之危了;现在这状况,算不算是契合呢!?”   凤弦歌勃然大怒,龇牙咧嘴:“契合个屁?我就问你什么叫血光之灾?嗯?你看看我身上,还有一块好肉么?这还不算是大大的血光之灾吗?难道非得掉了脑袋才算是血光之灾?”   顾茶凉张口结舌,半晌才强词夺理道:“反正咱们都没死,那就是没有性命之危,这有错吗?”   凤弦歌怒火更旺盛:“若不是凌霄醉与独孤愁拼了老命,咱俩能活得下来?”   顾茶凉眼珠一转,道:“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是好事的说知道不?还有……受人救命之恩,需要先感谢才是!”   凤弦歌张张嘴,噎住了,悻悻到:“你谢了吗?”   旋即转过身,对凌霄醉与独孤愁郑重道:“两位兄弟,多谢了!那个,我回去之后就给你们俩弄几坛好酒喝。”   凌霄醉哈哈大笑:“那我可就等着了,酒神的佳酿想想就要流口水了,之前稍饮,近来午夜梦回,尽是齿颊留香。”   独孤愁也是笑了笑,看着顾茶凉的眼神,隐隐然间多了几分寒意。 第三百六十章 不寒而栗   凤弦歌这么做,这么埋怨,如此理直气壮的这个架势,在别人看来,显然是心中无鬼的。   更有一层是其之前当真拿出了许多罕世佳酿,以凌霄醉独孤愁之阅历见识,平生所见,也无愈此者,确实非酒神莫为,反而是天问顾茶凉,迄今为止,却似没有展现出任何相关天问传说的本事!   一个号称无所不知的高人,前面有陷阱你算不出,进去了又说是被屏蔽了天机,仍是算不出。一直到现在,就只是一味的砌词狡辩,一点实在玩意都没有,嫌疑,当真很大的说!   “大伙在这里休整几天,回复一下元气。”凌霄醉微笑着说道:“等差不多了,咱们再回去。”   凤弦歌道:“回去?咱们能回那里去?”   凌霄醉呵呵一笑:“当然是要回到天唐城那边去啊,那边可还有事情没做完,尤其是咱们也有不少东西都放在那里呢。”   天问点点头,道:“不错不错,回天唐城乃属必要。”   独孤愁淡淡的笑了笑,幽幽道:“不过这一次的变故可真是大出意料之外,我们乘兴而来,意图彻底瓦解四季楼,不想四季楼却隐藏了如此之多绝巅强者……刚刚被伏击的时候,可真是震惊了老夫一下子。”   凌霄醉也是叹口气:“汇聚如此之多的当世高修阵容,绝非短期之内可以办到,看来四季楼当初与我交手的那会,根本就没有使出全力,或者因为某些因缘没有对我下杀手。”   独孤愁呵呵一笑,道:“你也不必太过于谦虚,四季楼并非不想对你下杀手,而是因为,四季楼若是真的想要将你置于死地的话,今天那十八个人,最少也要能被你带走一半,四季楼费尽心思,藏着这么多高手,所谋必大;岂能白白损失在与你的斗气之中?”   凌霄醉想了想,道:“这话倒也有理。”   独孤愁有意无意地问道:“天问,听那年先生跟你交谈的口吻,你们之间该当有所渊源,不知道四季楼这些人手,你知道什么底蕴或者有算出什么来么?这方面,你总不会也一无所知吧?”   这句话,已经是有些控制不住的带刺了。   顾茶凉一脸苦色,道:“我被那年先生囚禁的许多岁月,对于四季楼所拥有的人事物资源情报所知甚浅,至于推算……事实上刚才醒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推算了一番;可以确认那帮人已经返回了;再一次隐藏到那高山之中;我之前约略提到过那座高山,那高山中设有能够屏蔽天机的布置,我的推算,全然无用……”   独孤愁呵呵一笑,道:“也就是说,只要他们在那座山上,你就算不出,是吧?”   顾茶凉叹口气,点点头道:“对。”   他知道不妥,但是,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世上,居然会有这等所在。   独孤愁微微的笑了笑,笑容里又多了几许意味不明的嘲弄之色。   凌霄醉皱皱眉,沉声道:“四季楼,果然是底蕴深厚,我们仍旧是小觑了传说中的天下第一楼!”   凤弦歌在一边,哼了一声,凑到顾茶凉面前说道:“天问,拜托你算算老夫大约什么时候会死?”   顾茶凉龇牙咧嘴:“凤弦歌,大伙方脱奇险,你就整这里格楞,难道你就没点好事儿要算么?”   独孤愁道:“这怎么是里格楞呢,咱们对于生死大事本就该挂心非常,现在正值始料未及,情势丕变的微妙当口,有你天算在此,不趁机讣闻一番,更待何时,赶紧帮凤弦歌算算,我看这家伙生命本源耗损严重,连上前次的重创,累积下来只怕没有几年好活了吧。”   凤弦歌笑骂道:“独孤愁,你这个老混蛋,你年纪比我还大!你咋不说你自己活不了几年了呢?”   独孤愁哈哈大笑,却催促道:“快算,快算,久闻天问算卜一道,天下无双,却未曾亲眼一见,实是憾事,今日若是不行,我等绝不放过你!”   顾茶凉无可奈何,满眼尽是求救的看着凌霄醉。   凌霄醉看了他一会,道:“要是不方便,或者不吉利云云,别说出来也就是了。”   顾茶凉呵呵一笑,道:“既然如此,我来看看。”   他凝神端详观视凤弦歌的面孔,上上下下的不住打量。   凤弦歌脸上兀自挂着不屑的微笑,斜眼看着顾茶凉。   然而顾茶凉越看凤弦歌的脸,面色竟是倍显迷惘起来,半晌后摇摇头,似乎是甩掉晕眩感之属,跟着便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这不对啊!”   顾茶凉心中早已经在大呼小叫,满腹狐疑,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丝毫,仅止于若有所思而已。   顾茶凉这种人,向来都有一个习惯,对于自己接触到的人,不管有用没用,都会先给对方看看相,相相面;看了之后,埋在自己心里。   有问的,付出一定代价,感觉满意,便指点两句似是似非的话语,说是指点迷津也好,说是故弄玄虚也行,却难有定论断言。   这段时间里,凌霄醉,独孤愁,凤弦歌三人的面相,顾茶凉早已经不知道看过多少次,可谓熟捻于胸。   然而这一次再看凤弦歌的面相,却将顾茶凉吓了一大跳。   “这凤弦歌的面相怎么变了……”   顾茶凉心中七上八下:“原本看他的面相,虽然尚有不菲之寿元,但至多也就止步于数十年不到百年的光景,难免身死道消,可是现在看上去,怎地气相丕变!如此旺盛的生机,即便再过几千年也未必能死啊……”   “这到底出了什么问题?难道我是看错了?又或者是凤弦歌之前有所藏拙吗?但他现在创伤不轻,如何藏拙?”   “这绝对不可能!没道理啊!”   “难道换了人?不,这还是不可能,这种气息,这等感应,这等……绝对没可能是换了个人!”   顾茶凉惊疑不定的久久打量凤弦歌面相,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凤弦歌哼了一声,道:“怎么,不会是看到我马上就要死了吧?太不吉利了,所以不好意思说?”   他这么一说话,顾茶凉也是哼了一声,抬头看着凤弦歌的脸,正要说话之际,却又一下子愣住了!   因为……现在的凤弦歌,刚才那浓郁至极的生机又全然的消失了。   完全就是一个垂暮老人的面相。   纵使是再如何的维持,百年之内,也肯定是要一命归西的气相!   顾茶凉噶的一下子愣住了。   毕生之中,当真就从来没有见过这等面相!   这特么居然还可以变的,变来变去!   我要是给你看,说不准岂不是砸了老子天问的招牌?   顾茶凉连连摇头:“你这面相太诡异,我看不懂,我承认才疏学浅行不?!”   三人一起嗤了一声。   顾茶凉也哼了一声,偏着头洋洋不在意,顺便向着独孤愁与凌霄醉脸上看了一眼,顿时又吓了一跳!   只见凌霄醉与独孤愁脸上都现化出一团黑气,那气色简直比凤弦歌那快要死的面相还难看几分,不由得大吃一惊,心下嘀咕更甚。   “这俩人是咋地了?怎地今天看相看出来这么多稀奇事?看这俩人的面相气色分明是被人算计了,但却看不出谁算计的,用什么方法算计……可上山之前的时候我为了此行推测吉凶专门看了一眼,并没有这种情况的……”   “若是一早就被人算计了,我怎么会没看出来?!”   “但若是遇伏之后,乃至到现在才被人算计,可又分明没有任何外人靠近他们身边,那究竟是谁算计他们?”   这么一想,顾茶凉突然间不寒而栗!   这简直是细思极恐的状况! 第三百六十一章 军部鬼院   顾茶凉一念及此,不禁又回想起来这一次的跟踪计划,从头到尾,尽都严丝合缝,端的天衣无缝。   起意,设计,开始,截杀,跟踪……   一路,都是顺顺利利。而且,一切都是绝密。   却又怎么会被伏击?   而且还是被屏蔽了天机之后再伏击!这分明就是预谋已久的伏击!   为何?   根源到底为何!   究其根本,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对方早就知道有自己的存在,知道只要自己的卜算手段,等闲布置难以奏效,非得如当前这般屏蔽了天机,干扰了自己推算之能的前提下,才能成局布杀!   但是,对方是如何确定己方动作的呢?光是一个攻击时间点如斯确切,就是莫大疑团!   顾茶凉心头思绪百转,忽而哈哈大笑:“其实大家的面相都好得很,每一个都是想死也死不了的大吉之相……”   嘴上打着哈哈,心中却是沉甸甸的。   眼前这种情况,绝对不寻常,必有蹊跷。   顾茶凉心念再转,不禁想到了独孤愁对自己的再三追究,以及针对自己的气息颇有改变,看来是在怀疑我了……   而凤弦歌这个……看起来豪爽大气,又是埋怨又是暴怒又是算命的……这是……想要将嫌疑完全推到我头上?   那,那可就要好好地思量思量了。   顾茶凉看了看凌霄醉,又看了看独孤愁,脸上挂着轻松的笑意,心中却暗暗打定了主意。   “排出凤弦歌,须得在这两人之中找到一个同盟才能有望摆脱当前困局,否则纵使明知对方在耍手段,我也没有半点证据能够拆穿,勉强辩驳只会弄巧成拙!”   “所以,当前绝不可以轻举妄动。”   他想了想,道:“四季楼的这个山头,想必就是其莫大机密所在之地。不过,有一点很奇怪,那个抱着伤患回来的年先生,嗯,他们两个人,可没有在那十八个人之中啊。”   “若是这么算下来的话,四季楼能够与凌兄还有独孤兄单独对阵的高手……足足有二十个!”   顾茶凉沉思道:“若是拥有二十个当世绝颠强者阵容的话,却又更加的有悖常理了。毕竟大家实力都差不多,谁能服众?所以,一定还有一个或者几个,能够有实力轻松碾压这些人的存在!”   “否则,这个组织都早已经分崩离析。”   “若是这么算的话……”   顾茶凉沉声道:“情况不容乐观哪!”   这一点,顾茶凉想到了,凌霄醉与独孤愁又岂能想不到,闻言也是轻轻叹了口气。   “休整三天,然后全速回归。”   凌霄醉迅速的定下结论。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必须要尽快让云扬知道才行。   因为按照当前的实力对照而论,自己等人可就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如此重大的消息传递不出去,才是后患无穷。   ……   天唐城里。   云扬已经开始准备启动下一步计划了。   文丞武相。   文丞毕先生已经死了。   武相呢?   那个吴影……会不会也自杀了?   又是一个夜深人静。   许久不曾得见的一缕清风悄然逸出了云王府,悠悠而去。   玉唐帝国最高军机要地——军部。   一个独立的小院子。   这座小院子四周,遍植浓浓密密的苍松翠柏,一株一株的紧密排布,密密麻麻。   还不光是院子外边,连院子内中,随处尽是一片片的柏树。   这里的每一株松柏都颇有些年份,尽都参天而上,层峦叠嶂交错的树冠,直接将这个院子上方的天空完全遮蔽!即便是正午时分,阳光最盛之时,也难得透下几缕光线。   是故整个院子长年累月的总是阴森遍布。   以至于这个院子里出来的所有决定,全都带着一种阴森森的冷漠冷厉味道了。   所幸来往这个院子的所有人,尽都是血气旺盛的百战之士,尽都是血性之人,何曾将这一点点阴森氛围放在心上,更兼长年累月的习以为常下来,来往此地的所有人,直接就将这种氛围认定为是此地的“特色”!   这个院子占地不菲,可是在这院子里工作的却只有一个人。   本来他一个人独占着这一片大院子,怎么也有点浪费资源的嫌疑,可是整个军部,却没有半个人对此有任何的质疑。   原因很简单,甚至可以用简单粗暴来形容,就只因为这个人做事的效率是最高的,没有任何人可以比拟!   不管什么战略战策战术,只要从这个院子的人手里过一遍,至少能够在原本的基础上再平添三分的胜利把握。   千万不要小觑只得三分胜利把握的几率,须知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战略技战术极少有人能够拥有六成以上的胜算,这三分胜利把握往往扭转战事乃至定鼎胜局的关键!   而且,莫要忘了那平添三分胜利把握的前缀,是至少!   是的,院子里的人就是这么的高段位!   更有甚者,这院子里的人不争名不争利,有啥活儿就干啥活儿,什么活儿都能做的最好;升官就升官,调职就调职,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天天就在这院子的一亩三分地里干活。   亦是基于这么多年的沉默奉献下来,终于成就了军部难有人可以比肩的崇高威望。   吴影。   除却这个院子,他的身影不会出现在任何地界!   所有经过这个院子的人,总是会用忌惮和尊敬的目光照看一眼。   似乎目光尽头,便是院子里那个浑身阴鸷,遍布冷漠,如同地狱里冒出来的鬼一般的家伙,也正在用那双似乎散发着鬼火一般的眼睛看着自己。   这样的一个院子,等闲人固然进不去,有资格能够进去的人,却也不太很想进去,所有曾经进去过的人,都会萌生一个相同的想法,若无必要,我不想再来从这经过,下次,还是让别人来吧!   是故,这里绝大多数的时间都很静默,连坟地都没有这里安静。   然而这一夜,隔得不远的院子里的人似乎听到这院子里传出来了奇怪的声响。   似乎是有人在发出长一声短一声的古怪叹息。   如泣如诉,如同一群幽魂,在低低地发出声音。 第三百六十二章 吴影!   然后,这院子里全无征兆的升起了一股股袅袅青烟,还有香烛的味道。   以及……烈酒的味道。   似乎……吴大人在祭奠什么人嘛?   军部供职之人,每一个都是久经沙场的百战之士,香烛酒水味道一起来,再看到袅袅青烟相随,哪里还不明白那边在做什么?   大家尽都心知肚明,可是另一个疑团却也随之而起。   因为……   这么多年下来,玉唐军部走出去的将军,战死沙场的超过数千人,可从来也没有见过吴影吴大人为任何人祭奠过啊。   他似乎永远都是冷漠的,人世间的一切感情,全都与他没有关系。   可是今天夜这次,前方战事已然告一段落的时候,却怎地突然间燃起了香烛。   这是要祭奠谁啊?   又有谁,能够让这个无情人如此大战旗鼓的祭奠?   大家心里好奇归好奇,却绝对没有任何人过来查看,因为没有人敢问!   大家都在一个地界共事,对于吴影这位大佬的脾气,大家还是很清楚地。   你问,他也不会回答,只会用那双死人一般的、闪烁着鬼火一般的眼睛看着你。   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最终,你只会被看得落荒而逃,也许还会半夜梦魇,再难安寝好一段时光。   这绝非YY,而是经验之说!   院子里的叹息,还在继续,只是轻了许多。   一个一身黑衣的人,在院子里,就像是一个正在飘荡的幽灵,被面前的香烛火光遮挡了道路。   他的手中,一根细细的树枝,在拨弄着火堆。   “现在,你也去了……”他轻轻地叹息,自言自语,但却似乎正在与面前人对话一般。   可是他的面前,就只有香烛的火光。   “其实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你也会被放弃。或许你想到了,但你没有跟我说。”   黑影轻轻的说着:“这么多年下来,我们一直在这座城遥遥相望,能够当真坐在一起的时候,寥寥无几,屈指可数。嗯,你好像已经忘记了,当年的我们曾经是生死兄弟。也好像忘记了,你的妻子弟弟乃是丧命在我的手里。”   “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想要对你解释的,但是,我想你是不需要这个解释;因为你从未给我机会,也从来没有说过要找我报仇。所以,我想你应该知道个中真相。只是自己无法面对罢了。”   “当日,你加入了四季楼,我也跟着你一起加入了;为的,就是一直看着你,兄弟们一起做一些事,当然,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只要跟你在一起,无所谓什么事,什么事都无所谓。”   “许久之前的那一场天地异变,你被派到天唐城,以应可能发生的变故;那时候我就跟你说过,天意不可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以为你会懂得,会明哲保身,有些应天时而生的物事,就是注定不可被破坏的。”   “一意孤行的你,坚持逆天而行,与天争胜。我仍旧跟着你,来到天唐城;你选择做了文官之属,那我当然就要为你做武将一边,避免缺漏。”   “这许多年下来,尤其是九尊府降世之后,我看着你逆天而行,一步步筹谋九尊;一步步的将他们送入必死深渊;我记得我曾经提醒过你,九尊不会覆灭。但你不信,你笃信人定胜天。”   “然而人力有时穷,天执意如此,岂是人力所能谋?”他轻轻地叹息一声:“如今,终于走到今天,你也终于走了;却不知道你在临走之前,有没有过一点明白?”   “你一直到最后,也没有联系我,你是想着不连累我,也是想要保护我?希图一个侥幸?”吴影淡淡的笑着:“我很高兴,很欣慰,因为在你心里,我还是你兄弟。”   “只可惜,没用的。”   “大概就是在今夜,对方就应该来找我了。”   “现在结果只能取决于,我到底是想死还是不想死,仅此而已。”   他慢慢的,低声的诉说着,用手中的细木棍拨弄着火光,拨弄着灰烬;一直到,火焰慢慢的小,慢慢地变成闪烁着光芒的灰烬,最终变成一团团没有任何光和热的灰烬。   他还在那边拨来拨去。   细心的检查,自己送给兄弟的纸钱,有没有那点还没有烧干净的,唯恐错失一点,让这番相送不圆满。   没有了。   当真点滴无遗,彻底的没有了!   却见他手一翻,随着哗的一声响,地上又出现了一大堆的纸钱。   他又再度点着火,然后再开始拨弄着,重复之前的动作……   唯一与之前不同的就只有不再说话,只是一味沉默地做着那一切。   明明灭灭的火光,映照得他的脸明明暗暗,在这如同鬼蜮一般的院子里,就像是一个鬼,冷漠的游走在人间世。   半晌之后。   他抬起头,侧过头,仔细地倾听着,然后淡淡地说道:“云尊大人,您既然来了,何妨下来一叙。”   他的眼睛,悄然聚焦于自己的左前方,一颗大树之巅。   哪里,正有一片淡淡的烟云缭绕,飘来飘去。   他这话说完,那边淡淡的烟云就动了起来,徐徐飘逸到他上空位置,一个旋转之余,一个黑衣蒙面人,就此显现。   九尊云尊,应时显临!   吴影眼看着身边黑色人影从无到有,渐次凝成人形,那如同鬼火一般的眸子全然没有任何波动,较之寻常森寒目光更冷厉多多。   纵使氛围森然异常,那吴影却仍镇定,涩声的道:“云尊大人果然是神出鬼没,若非我心有定见,只怕还难以捕捉到那些微的异样,无法察觉大人的到来!”   云扬哼了一声,淡淡道:“吴影,你可知我一直都很欣赏你,不,该当说尊敬才更恰当,若非事实凝然眼前,我怎么也想不到,隐身玉唐最深的另一个潜伏者,竟然是你,笃定之初,我甚至希望我的判定有误,所谓事实乃是敌人为了迷惑我而设下的局,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再如何的不肯相信,不愿相信,却是不能不信!”   吴影仍自涩涩的笑了一声,嘿然道:“云尊大人,你这一席话却是把我想要说的心里话说了泰半。”   云扬道:“哦?”   吴影轻轻的笑了笑,声音更形缥缈,道:“放眼整个玉唐帝国,我最尊重最欣赏,也是最喜欢的人,就是你们九尊,九个人。更进一步的说,你们九个人之中我最看重最崇敬的人,正是云尊大人您本人。” 第三百六十三章 一派歪理   云扬嘲讽的笑了笑:“因为喜欢所以把我们弄进地狱?你不会还想说因为太喜欢却又注定无法得到,干脆毁灭之!?”   吴影郑重道:“非也。下官心思行事虽然卑鄙下作,无所不用其极,但有些事还是分得清的,九尊诸位大人为了玉唐国民,竭尽所能的征战天下,浴血沙场;当是天底下第一等的好汉子好男儿,我从心底尊敬你们,这点早已定论,绝无疑虑。”   “昔年河东一战,诸位大人千里驰援,血战四昼夜,终于击退敌军,亦因此拯救那里的三十万玉唐百姓,免去他们沦为敌国蹂躏践踏之厄,那里面,便有我的族人。”吴影沉沉地说道:“只此一项,吴影将九尊大人视做我的恩人,如今终于得见恩人尊前,还请容我一拜。”   说完,当真就撩起衣袍,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对着云扬磕了几个响头。   云扬:“……”   这一时间,居然有些懵,不知道该如何动作,怎样措词。   云扬来此有想过无数种开局,却唯独没有想过眼前这种状况。   大家份属敌对,难有转圜,彼此说几句吹捧的场面话,尤在情理之中,噱头巴脑一番还有提升逼格的作用,可是你这么大张旗鼓的跪倒磕头是个什么情况,戏……过了吧?!   不说云扬懵逼当场,却说那吴影认真严肃,甚至有些肃穆的磕完了三个响头,随即便又站起身来,沉声道:“大人对于吴某这点举动不必觉得如何古怪,我吴影怎么说也出身玉唐,实打实的玉唐臣民。在国家民族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我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云扬听罢仍旧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清楚?你真的清楚吗?若是清楚你却还要主谋陷害帝国守护神?导致帝国险些倾覆,险些亡国灭种,这就是你的大是大非清清楚楚?   吴影平静地说道:“我可以想象大人此刻心中所想,所谓的大道理,却也无谓多说,其实每一个人,不管好人坏人,对于那些个大道理何尝不懂;不过就只是在面临到一些事情的时候……总有人做出不同的选择,选择不同,当然会造成不同的结果。”   他抬头,眸子中尽是鬼火闪烁,看着云扬之瞬:“很多人为了忠义而选择大义凛然,选择了精忠报国;这样的人自然是忠义两全,令人敬仰;然而也有人选择独善其身,选择成就小我,选择家庭,选择……友情,兄弟等等,乃至或者选择生命存续,你可以蔑视甚至鄙视这样的人,这样的选择,但他们的选择却也有他们的立场,这当真就只是立场之分!”   “我对不住九尊大人的地方,就是……一念之差!在面对这样选择的时候,我虽然明知如何选择才是仁义之举,却最终还是选择了狭窄的那一面,自私的那一边。仅此而已。”   云扬忍不住冷笑道:“难得你将叛国之罪说得这般堂皇大气。一念之差?!就因为你的一念之差,数百万兄弟,因为你们的选择横死沙场;数千万父老,因为你们的选择颠沛流离,生死两难,你居然还能这般的侃侃而谈,心安理得,岂非也是奇事一桩。”   吴影道:“侃侃而谈,心安理得?!云尊大人太看得起我了,我侃侃而谈或者有之,但心安理得却是不敢当的,然而自从我上任以来,凡事必然做得滴水不漏,一心一意,为了玉唐,为了帝国,为了天下,为了百姓,殚精竭虑,鞠躬尽瘁;唯恐出现任何一点失误,便是在尽我身为玉唐子民的本份。”   “这么多年以来,但凡是从我手上经过的所有公事,都是尽善尽美,从没有任何一件,也没有任何一桩存在瑕疵,绝无纰漏,云尊大人当真以为我这么做的目的仅止于在于掩饰身份吗?我是当真想要尽身为玉唐子民的本份,为玉唐帝国江山社稷尽一份心力!这是我之该为,同时也是我的一点补偿。”   他淡淡地说道:“我认为我这么多年的筹谋策略,这么多年的汲汲营营付出,也该当足以拯救下数千万百姓,又或者是挽救数百万本应该早死去的袍泽数次。”   “我当然知道谋害了九尊,会造成难以想象的恶果,但我选择了就不会后悔,更会用我的方式予以弥补,我甚至敢断言,这许多年以来,若是没有我居中策应全盘,筹谋各方战局,玉唐帝国未必撑得到九尊降世,云尊大人信是不信!”   云扬怒极反笑:“纵然我相信又如何,纵然是事实又如何?用你的话说,你的作为于玉唐而言,乃是身为臣民的本份,于玉唐朝堂而言,更是你的职责!作为玉唐百姓的你,既然拿了俸禄,无论于公于私都该一心一意为民做事,为国出力。这,怎么拿出来作为交易补偿的物事?”   吴影安详地说道:“云尊大人的论调适用于玉唐绝大多数的百姓子民,对他们而言,确实是不能,一旦有为,便是万死不赦的大罪,然而我却不该归属于此类,毕竟太多太多的人与我一样的俸禄,一样粮饷;然而纵观整个玉唐军方,谁敢说比我做得更好,即便是秋老元帅,方老太尉等人在此,我仍旧敢说这番话!”   云扬呵呵一笑,道:“吴帅此言本尊纵然想要否认,却也难以否认,毕竟本尊无法抹杀良心,信口雌黄,所以说,吴帅是真的很了不起;然而若是按照你的这般逻辑,本尊不禁想起,这整个天下,也无人能够在某些方面比我做得更好;那么……我是不是就可以肆意而为,灭世无阻了呢?”   吴影静静地道:“看来云尊大人对我的这番论调认知有所偏颇,我只能说,云尊大人与我这等小人岂可苟同。我的理由归根到底不过是我的借口。因为我需要找出一个像样的借口,暂时糊弄住我自己,否则,单只是内心的煎熬,就足以让我无以为继。”   “有了这个借口,起码能让我感觉到,我虽然做错了,但是我还有继续的理由。毕竟我于玉唐,利大于弊,有胜于无,这固然是我的错觉,但却是玉唐的现实!”   吴影道:“云尊大人,您说是么?” 第三百六十四章 万丈红尘三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   云扬沉默了一下,道:“吴帅,本尊已经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评说你这个人,你说你自己算是什么?!一个自欺欺人的真小人吗?!”   吴影洒然道:“确实是自欺欺人,也确实是真小人,但我同时还是一个强大的,有能力的真小人。我的能力,至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没有人可以取代。”   云扬眼中闪烁杀机:“你知道么,就算是再怎么不可被取代的人,他一旦死了,仍旧只是一个死人,就算他的死,会造成相当的动荡,但他终究是不存于世了!而这个世界,却不会有任何改变。”   吴影道:“云尊大人来杀我的念头笃定,这一点,我早已经猜到了。”   自始至终,他一次都没有自称本官,本将,下官,或者本座;就只是用“我”来自称。   显然是已经不将自己当做玉唐官员,军中将帅了。   这一节,云扬清楚,却始终以吴帅名之,毕竟吴影这许多年以来,确实为了玉唐尽了无数心力,玉唐疆域之稳固,有赖此人良多,纵然此际立场分明,却也无法抹杀此人之功绩。   “毕中流已经死了。”吴影悠悠道:“当年,他一直说,他的能力可以定国安邦,靖平天下,哪怕是国难临头,大厦将倾,但只要给他一点机会,也能砥柱中流,稳固河山。所以,他为自己取了名字,毕中流。”   云扬道:“哦?只是不知道,他到了九幽地府,还能不能唤作毕中流?”   云扬语气淡然如故,实则心中却是陡然一震。   毕中流,这个名字好生熟悉。   很多年前……曾经有一桩惊天大案,其中牵扯的关键人物,就有一个人叫做毕中流的……   只是不知道那个毕中流是否就是此人?   吴影不理他话语中隐匿的嘲讽意味,仍自续道:“云尊大人没有一上来就动手,想必是还有些想要知道的事情?何妨趁着我现在谈兴正佳,顺便为云尊大人解释一二。”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又道:“大人可知,我这二十年之中所说过的话,加起来也不如今天说的多。”   云扬眼中露出锋锐道:“本尊早闻吴帅言简意赅,直指关窍之美誉,于兵事军事更是言出法随,令行禁止,难有丝毫偏颇。然而今日之侃侃而谈……或许是因为,今日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机会说话了!”   吴影哑然失笑,道:“云尊大人自然强大,生杀予夺,少有失手,但对吴某人的估量有所偏差,吴某人自问纵使杀不了云尊大人,更不是云尊大人的对手,不过自云尊大人手下逃生,全身而退,还是颇有几分的把握的。只不过,毕中流临死之前没有见到大人,于他而言,乃是莫大之憾事,我代他了却这一桩心愿却是必须。”   云扬道:“既然如此,那便无须废话了,我想要知道什么,相信吴帅也心里有数,尽道心中所知便是,何必由我来问?”   吴影沙哑的笑了笑,道:“大人这句话说的不错,但此事之始末缘由吴某却须得言明在前,看来这番交流时间还须许久,请云尊大人与我喝一杯茶如何?”   说骗人易,骗己难,这吴影对自己之所作所为定见早执,直至此刻,嘴上说着大错铸就,心里却仍旧没有将自己的罪孽太当回事,若非有毕中流之事牵绊,还有逃出生天之意,其心志之坚,心性之执,竟是云扬针对四季楼诸人之中,最特异的一个!   却见其话音未落,也不等云扬说话,径自手腕一抖,地上突然间就多出来桌椅茶具,整整齐齐,甚至那茶桌之上,尤有一根已经点燃了的长长蜡烛。   一股无形的玄气陡然席卷空间,风声呼啸猎猎,那蜡烛的火苗赫然纹丝不动。   “云尊大人,请上座。”   吴影端起茶壶,微笑道:“常言道,万丈红尘三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世人都觉得,这句话极具气势,另有无数的解读,然而我却另有一点认知。”   云扬坐了下来,道:“哦?敢问吴帅又是怎么想的?”   吴影道:“我觉得吧,这句话……万丈红尘三杯酒,就是说……任何人,在经历完了这万丈红尘之后,随便某个人,三杯酒就可以去祭奠他了。”   “至于……千秋大业一壶茶,大抵就是说,一个人就算是做出来如何的千秋大业,盖世功勋,但当他死了之后,后人谈论他的时候,满打满算一壶茶的时间就能将之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吴影摇头,淡淡道:“就比如,我们现在要谈论到毕中流的这一生一样,不管他如何心思深沉,智谋高绝,算无遗策,聪明绝顶,四级文丞,江湖巨擘,翻云覆雨……但是,一壶茶。”   他抬头看着云扬:“一壶茶的时间,你就足以从我口中了解他生平一切。”   吴影呵呵一笑,将一杯茶洒在地上,轻声道:“所以说,兄弟,这就是你的千秋大业。”   云扬登时感觉一阵难以言喻的荒谬感袭上心头,当真还是第一次听到人如此解读这两句。   但不得不说,居然也貌似……好像是……有那么几分歪理。   毕竟歪理,也是需要言之成理,才能成为论调的!   “我和毕中流可说是总角之交,非但自小便是青梅竹马,更是结拜兄弟;少年文道同窗,武道师门兄弟;他比我大,我叫他哥。这多年来相互扶持,算来还是我于他受益更多。”   “那一年,他立志投效国家,一展胸中抱负,以天南第一的文名,进京赶考。临走之时,落榜的我为他践行,他说……此去能得明主重,便上青霄舞风云;四海八荒凭叱咤,一统乾坤不负心。”   “他果然做到了,以他天下皆知的文名;普一入京城就被高官赏识,将爱女下嫁;更得中当科状元,风头之劲,一时无两。”   “然而就在他人生得意,仕途起步,正准备大展拳脚的时候,却全无征兆地遭人陷害,卷入谋反一案之中。”   “让他更加想不到的是,陷害他的人居然是他的新婚娇妻。从此仕途断绝,他的夫人原本……哎,此事不提了……我知晓他出事之后,自然不会坐视,将他丈人一家还有另一涉案高官满门尽都杀得干干净净,又潜入天牢,将他抢出来。”   “那时候的他,因前事打击,一蹶不振,仅余情爱为寄,遮蔽心眼,满心就只有他的妻子,偏我杀人的那会,他的妻子已经有孕在身七个月有余了……”   吴影一边沏茶,一边慢悠悠诉说:“大家兄弟一场,就算他心中如何悲痛,原本也不会不相信我的话;然而其时,还有他的亲弟弟在旁,直指我才是陷害他的罪魁祸首,说我早就对其妻不满,当时我好怒,真的好怒,拂袖而去。”   “之后,我无意得知当日陷害他的人还有他弟弟在内;怒火暴盛,自是夤夜杀之;然而就在手起刀落人头飞出的之刻,毕中流不知是巧还是不巧地出现到了门口。”   吴影轻轻叹了一口气:“此事纵使我百般解释,仍旧无济于事,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云扬听的叹了口气。   杀了人家怀孕的妻子,当面杀了人家亲弟弟……   仍旧只是老死不相往来,并没有彻底反目成仇,这个中恩怨,彼此情分,当真难言……   吴影将过往恩怨情仇说得简单至极,全盘平铺直叙的一口气下来。   但云扬完全可以脑补出个中过程,是何等惊心动魄,触目惊心。   以毕先生的头脑心机智谋,在当年被人陷害至此尤自不绝;那得是什么级别的计划?   再思及吴影天衣无缝绝无疏漏的处事手段,杀一个人居然会让唯一不该碰见的直接当事人毕先生撞破……那内中又深蕴什么样的谋算?   这所有的事情,全都充满了不合理,又或者说细思极恐的延伸。   不过当年那件公案,云扬也曾经听说过,甚至曾经调阅过案宗,但相隔时代久远,许多案宗更是缺失,早已沦为难解之谜,再也无从理清。   眼前的吴影其人显然是当年旧案的知情者,甚至是当事人,但他此际却就只简单地说了一点,再难为自己解释更多;而且云扬看得出来,他根本不想多提当年的案子,只想要讲毕中流的生平,无法略过此节而已。   “其实我知道,毕中流自己知道个中一切始末原委,只是他不想要面对那个真相。尤其还是我杀了这些人之后,仅此而已。”   “或者对他而言,不面对也是一种面对方法吧!”   “我们两人……他也并非真的要与我绝交,不往来并不代表彼此就是路人,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关注我,我也一直关注着他,若是当真绝交,又何须关注呢!” 第三百六十五章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我们乃是一对,陌路不再交集的生死兄弟,这么说我相信云尊大人还是能够明白。”吴影说道。   “是的,我明白。”云扬叹了口气。   怪不得,毕先生所有人都知道是毕先生,但却没有任何人知道,毕先生究竟叫什么名字。   只因为,毕中流这三个字,是绝不能出现的禁忌之名。   是以毕先生就只是太子的幕僚,首席幕僚仍旧只是幕僚,并不曾当真进入官场!   “再到后来,毕中流不知道因为什么加入了四季楼。”吴影淡淡道:“那时我正值修炼阴煞毒体小有所成,但对他一直心存歉疚,也跟在于他身后,加入了四季楼。”   “几年之后,先是他被派到天唐城,没过多久我……也到了天唐城。”   “然后就是许久许久的遥遥相望了,他选择给玉唐皇室中人做幕僚准备做事情,而我则成为了军方一员,我们始终没有再照过面,但四季楼从那之后,多了文丞武相的传说。”   吴影又是一杯茶轻轻泼洒在地下。轻轻叹息一声。   “单以行事风格而论,毕中流经过当年变故,性情早已丕变;但这点变化于我却是无所谓。再怎么变,他仍是他,仍旧是我的兄弟,毕中流!”   “纵使他选择针对九尊,我仍旧会站在他那边,尽力的协助他。纵然良心不安又如何……一世人两兄弟,他要下地狱,我当然要陪他下地狱!”   吴影淡淡的说着,语调满是轻松快意。   “虽然明知不对,虽然明知罪孽深重,虽然良心有愧。但是,我这么做了,却也就这么跟着他做了,没有后悔。”   云扬又是叹口气。   面对着这样的一个人,他再度感觉自己无话可说,无言以对。   是非分明,善恶清楚,但却执着的去做坏事。   “其实当日我真的有曾经提醒过他,我告诉他,既然天降九天阵于玉唐,便是天意相佑,那么对付九尊,将九尊斩草除根这种事,便是注定不可能成功的。因为天意必然不许。”   “但他并没有任何回音,决意逆天而行。”   “那我就跟着他做好了,随之逆天而行。”   “于是,我开始在他后面泯灭相关的所有证据,每一点蛛丝马迹,点滴无遗,全部湮灭!”   “相信关于九尊中伏之事,具体经过你也该当了结大概;我能够对此事所做的最后补充也仅有……整个布局尽都源自我提供的情报,创造的机会;然后才是毕中流铺排计划,周密杀局;再之后利用一些人,将消息渐次传到春寒那边,反而是末节,我们俩的合作,已经将整个布局完成了大半,事实证明,人也是可以胜天的,嘿嘿……”   吴影不断的诉说着,以一种近乎炫耀的口吻详细描述整个布局。   云扬则在一一的比对。   毕竟这段时间里,得到相关四季楼的信息量实在太大太多,需要一一厘清。   从一开始的太子,毕先生,到冰尊者,杨波涛,春寒尊主,等……等等等……   云扬心中浩然长叹,这那里是一个计划。   这分明是无数条线,全数糅合在一起,这才构成了一张针对九尊的天罗地网。   目的,就是将九尊逼上天玄崖。   一环紧扣一环,一步紧逼一步。环环相扣,天衣无缝。   云扬一路听着,背心冷汗涔涔,九尊之智尊,听罢这样的计划,竟是首度感到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够用了,哪怕再重来一次,自己一干兄弟,也未见得能够逃脱得出去。   整个布局之中,他们所利用的人。有很多很多根本就不知情;甚至根本就是死忠于玉唐,死忠于九尊的人,只不过是因为传递某些信息,变成了整个布局中的一个小环节……   往往要三四个消息凑在一起,才能拼凑住一个相对完整的消息……   可是谁又能想到,这其中居然居心叵测,别有玄机?   打发一个游击将军去做什么事,乃是代表了什么;然后另一边有人发动什么乃是代表什么;然后这事情做到什么程度,代表什么……然后另一边汇总,形成消息链。   个中之繁复嘈杂,简直匪夷所思难以想象!   怪不得自己一路追查到最后,追出来的也只就有春寒尊主乃是天唐城的幕后主使。   因为,这些消息,根本没有任何一件能够找到毕先生与吴影头上来。   甚至就算是云扬现在知道了所有的一切,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对付自己,对付九尊,却仍旧感觉到,这样的计策,简直是一个不可复制的旷世杰作!   果然是逆天布杀,能人所不能!   “当真是旷世隽才!”   云扬轻轻叹息,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吴影淡淡道:“若无上佳之能,何能成就大贼。那些庸庸碌碌之辈,能有成为大贼的资格吗?!”   云扬道:“毕中流前日离奇死去,是否源于什么神秘禁制?比如当初的春寒尊主的禁制?”   吴影嘿然道:“四季楼中人,又有谁身上是没有禁制?包括你们所知道的什么年先生,身上就没有禁制么?嘿嘿……”   云扬闻言之下,只感觉心头重重一震:“年先生不是四季楼最高首脑么?他的身上怎么也会有禁制?”   吴影道:“年先生是四季楼最高首脑没错的;但身上没有禁制的年先生却只有一个。至于其他的年先生,却不知道有多少。”   云扬沉思道:“原来如此。原来这才是年先生的真相!嗯……如此说来,你的身上岂非也有禁制?”   吴影冷笑一声:“我的身上原本确实也是有禁制的。四季楼针对高层所下之禁制别具一格,与本身功体植根为一,一旦触动禁制,便是一生潜修之功体丧失八成,举凡修者又有谁肯将一生勤修之功体舍去,然而我当年加入四季楼之初便早有腹案;在到了天唐城之后,即刻将我原本修炼的阴煞毒体毒功废除,转修明圣心法,所谓功体禁制于我早已不存……”   “而这,也是我几十年没有出这个院子的主因。”吴影大是惘然的看着院子周围,怆然道:“可是我这一番竭尽思虑,辛辛苦苦筹谋许久,终究还是无功,毕中流,到底还是死了……”   说到这里,吴影长长一叹,怔怔而立。   良久,眼中滴落两滴泪水,怅然道:“他,终究还是死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 为了什么?   云扬凝神沉思着,显然是在消化着吴影所说的一切。   内幕当真不小,四季楼的底蕴仍旧强大,露出来的部分仍旧是冰山一角……   诸如此类的话,云扬已经想过,经历过不止一次两次了,虽然仍旧不习惯,不喜欢,但终究是事实,无可奈何,却又不得不积极面对!   不过就当前而言,结果还是可以接受,或者说是相当可喜的,因为现在已经完全可以的确定:除了眼前的吴影、还有已经叛变的剑雪霜三尊,在天唐城这个地界,甚至是整个玉唐帝国,再也没有四季楼暗桩的存在!   换言之,四季楼于玉唐构建的内患,已经完全靖平!   当然,这个不存是在除去太子殿下,还有那倒霉的三皇子和四皇子之外而言。   因为这三个家伙,居然全都牵扯进了这个巨大的阴谋之中。   这一瞬间,云扬突然又不想为宝儿留磨刀石云云了……满脑子就想着一刀一个咔嚓咔嚓的干掉这三个混账,宣泄心头之恨!   眼前吴影虽然是九尊天玄山中伏之事的最大黑手,可就人家这心性,自己再如何的报复也难起多大的波澜,甚至没有多少复仇的快感。   这么一个行尸走肉一般的家伙,已经是看淡生死无欲无求,就算是虐杀了他,凌迟了他,又能怎样?   一念及此,云扬心底不禁闪过黯然,大大的不舒服,算了,之后还有三个皇子可以针对,还有四季楼的那些个年先生,他们总没有这样的心境吧,这账,还有的算!   “任君千般算计,纵使棋差一招,毕中流终究还是死了。”   云扬淡淡的道:“其实在我看来,他是没可能不死的。既然做下了这等事,那么这个结果,就是迟早的事情,就算再退一万步说,就算四季楼之高层没有决意取他性命,夺其生机,又或者是他不甘心就死,难道我就会放过他吗,那一日,我已经决意对他动杀了,他若不死,我必然杀。所以……无论如何他都是必死的!——只有一个结果。”   吴影眼中鬼火一闪,阴森森的道:“看来天意果然是善佑云尊大人,他终究不是死在你的手里,于人于己,尽是幸事。”   云扬微微笑了笑,眼中闪过一道厉光,淡淡道:“不错不错,他的确应该感到庆幸,不是死在我的手里。他若是死在我的手里,不会是这么痛快。”   吴影的话,只是蕴藏含意,并没有明白。但云扬的话,却是没有丝毫掩饰!   直接就是两军对垒,剑拔弩张。   吴影霍然转头,鬼火一般的眼睛,突然就化作了刀锋一般的凌厉,狠狠地聚焦于云扬脸上,一字字道:“云尊大人的意思,是有心要折磨报复一二?或者说,没有在毕中流身上使出折磨人的手段,云尊大人其实是很失望的?”   云扬安然道:“以你所掌握的情报系统,不该不知道,折磨你们这些叛国忤逆谋害忠良断送江山的丧尽天良之辈,那可是我毕生中的赏心悦事!”   “哈哈哈……好一个赏心悦事!”吴影放声大笑,但声音与表情却尽显宛如雪山一般的冰冷。   云扬的眼神也慢慢的变得阴冷凌厉,淡淡道:“吴帅,你已经说了这么多,却不知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吴影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就要发作,却是猛然间咽下这口气,道:“还有。”   云扬淡淡道:“那么,吴帅请继续。”   吴影缓缓道:“我不是你的犯人。你还用不着用审讯的口气来对我说话!”   云扬冷冷道:“本尊以为本尊的话语说得已经够客气的了,吴帅犹觉不顺耳吗?然而有些话不说出来,却只会成为吴帅的终身遗憾。否则,本尊只怕难得在此见到吴帅吧!不是么!?”   吴影闷哼一声,道:“但云尊大人就是这样对待诚心诚意为你提供情报的有心人吗?”   云扬淡淡道:“吴帅此语未免落了下乘,现在彼此心知,无论本尊是否动问吴帅仍旧会说;难道本尊羞辱了吴帅,吴帅就不会说了吗?!”   吴影突然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几乎出来了:“云尊大人果然是云尊大人。佩服佩服。”   “罢了,你也说彼此心知,那就无谓赘言了,今晚我专程等云尊大人前来,主旨是要向大人你请托一件事。”吴影道。   “嗯,吴帅是想要多活上一段时间,是么?”云扬道:“吴帅未能及时助毕中流脱出死关,心有不甘,是故想要活着替他看到四季楼的覆灭,以你的眼睛,完成毕中流的毕生憾事,是吗?”   吴影道:“是。”   云扬默然半晌,只感觉心潮起伏,眼睛不自觉的转向那已经被树叶浓荫遮蔽的黑沉沉的天空,良久没有说话。   半晌后,他轻声道道:“四季楼原本是铁板一块,从来没有人能够分化策反;本尊当前最想知道的是,你们为什么之前对四季楼如此忠心?此外,现在又是为了什么起了逆反之意?”   他避开了这个话题,直接拐弯了。   吴影却没有丝毫意外。   听到云扬的问话,吴影道:“四季楼的高层之中流传着一句话,叫做……欲求长生,便来楼中。”   “若单只是长生二字,份量只怕还不足。”云扬淡然。   “必死之灾,四季有魂。”   吴影道:“一个人哪怕是已经死了……四季楼尤能再给他一次生命。”   云扬默然,想了想,道:“若仅止于此,还是不够,至少当世顶峰难得动心。”   “九转之后,逍遥人生。”吴影道。   云扬闻言一愣,诧异道:“此言何意?”   “四季楼的九转之说;真意乃是只要有足够的功勋,便可到九转神通阁选取一份通天神功;领取一颗不死金丹,以及一颗天道神丹。”   吴影道:“只要服用了那天道神丹,便可将你这份神功直接提升至小成境界,端的效力巨大,难以想象,而只要等你将当前境界稳固,乃至再进一步之后,便可服用不死金丹,在此丹的效能辅助之下,将这份功法直接修至大成境界,只要完成了这份功法的修炼,放眼在这人世之间,纵然最后不能超凡入圣,成为神仙中人,也可以逍遥万年岁月,本身修为亦是除了少数几人之外,再无敌手。”   “更有甚者,到那个时候,修为大成之人还可顺势将身上的所有禁制全部化消。彼时若你想长生自在,四季楼会提供一个客卿供奉的名分给你,只管纵情畅意;相对于禁制全去,福利却不会减少,若是那时候属于你的一次必死之灾的劫难还没有用到,仍旧可以享受必死之灾,四季有魂的权限,甚至可以转予第三者,也无不可。”   “这一切皆由天道誓言见证。即便强如四季楼之主,也不能违背。”   云扬闻言登时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加入四季楼,非但有无敌势力做后盾,更有长生希望在前,更别说还有必死而不死的保障在身,以及最终脱离四季楼成为真正自由身的机会,面对如此利益,即便是此世绝颠之人,也难抗拒……难怪难怪。”   云扬若有所思。   不得不说,四季楼开出这样好的条件,放眼整个天下仍是无出其右。   这世上,举凡有钱有权有力量有野心的人,百分之百都想长生;百分之百都想要死而不死;百分之百都想要做此世绝颠强者,百分之百都想要获得万年潇洒人生!   这堪称是直指人性的四大弱点!   更别说如斯优厚的条件还是有保证的,天道誓约之下,无人敢逆,也无人能逆!   “四季楼,果然厉害,端的大手笔。”云扬叹口气,道:“但这样的好处,便如吴帅所言,就只有到了最高层的境界才能享受到的。”   “四季楼的布置岂会有这样的漏洞。云尊大人难道不知,举凡有资格加入四季楼的,不但没有那个人会差,更兼没有谁会认为自己比别人差?别人做得到的事情,另一人想的从来都不是自己做不到,而是会完成的更好!”吴影冷笑一声。   “一直到现在,还有那么多人在四季楼里面赴汤蹈火,全无二心的根由便是如此。”   “既然有如此之多的好处,本尊倒是想不出你们为何会有异心,你如是,死去的毕中流也如是,难道个中另有变故,让你们有了其他的心思!”云扬敏锐地察觉到了某个关键。   “本来有天道誓约为保证,任谁也是放心的,可是自当日天玄崖一役之后……嗯,更准确一点说,应该是云尊大人展开报复之后,我们竟渐渐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吴影沉声道。   “哦?”云扬似乎是更进一步地抓住了关窍,却需要吴影鼎证。   “许多岁月以来,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人敢打四季路的主意,上一次对四季楼有所威胁的,还要是凌霄醉那次,时至今日,此世当真没有什么再能够对四季楼构成危机。可是……自云尊大人展开报复之后,许多的四季楼高层,包括春寒尊主,两位尊者,都没有死而复生。”   “初初还好,仅止于一人两人三人的话,或者是他们的必死不死机会早已经用掉了,自然不能必死不死了……但,人只要起了疑心,纵使再完美的掩饰,只要耐心找,终究能够找到有用的疑点。”   “比如我们身上的禁制。”   “以至于……随着云尊大人的一步步复仇,固然是天衣无缝,固然是步步为营,至今为止,始终没有人能够找得出云尊大人的真身在何处,真实身份又是何人;不过……云尊大人是否有所察觉,有或者说有所怀疑,四季楼很多人的暴露,很有点送上门被你杀的感觉呢?”   “你的复仇,就过程而言堪称艰难重重,然而细究起来,却又是难能的顺利。这一点,我不相信云尊大人全然没有感觉,若是当真没有察觉,九尊智尊之名,便是其名难符了!”   吴影眼中鬼火闪烁。   云扬心中一动,道:“这种感觉,我自己确实也有;但这又是为何呢?”   吴影道:“哎,这也是我辈的不解之处,那么多人都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高层天天喊着追查云尊,彻查到底,却迟迟没有真正的大动作!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就为了让这么多人打草惊蛇白白死去么?”   吴影道:“所以我不能死,我一定要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我要看到四季楼覆灭。”   “我想要多活一段时间。”   “但云尊大人已经找到了我,于情于理都不能放我甘休。”   “我想要在这里待下去,就必须得到云尊大人的同意点头。”吴影说得很坦白,语气还很坦然。   云扬默然道:“在我来这之前,天下之大,任你逍遥,你随便去哪里,都可以活得下去。”   吴影淡淡道:“但是我仍旧想要留在玉唐军部,继续做我自己的事情,只有留在这里,我的心才能安稳。”   云扬抬头,看着他。   吴影平平淡淡地说道:“四季楼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唯一能够牵动我心的兄弟,却也已经死了。在我还没有死,在我等待结果的这段日子里,我想仅止于作为玉唐子民,还是玉唐官员活下去。”   “所以,我希望继续为自己的国家做事情,仅此而已。”   “若是云尊大人不同意,那我就能尽力逃走,远遁江湖了,我相信,我能逃得掉。”   他平静地看着云扬,道:“现在,就只欠云尊大人的一句话了,敢问大人意下如何?”   云扬眯着眼睛,看着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的这个罪魁祸首,心境竟是前所未有的极端矛盾。   他能够感觉得出来,吴影现在所说的话,每一字每一句,字字句句语出至诚。   完全没有一句假话。   而吴影也的确是一个有大能力的人,甚至可以说,他的能力在整个玉唐军方无人能及,更无人能够取代。   而他所说,想要为国家做事也是出自真心。   但是,我那么多兄弟的仇,难道就能不报了不成?   还有,吴影所说的话,也正是云扬这么长的时间里一直在想的一件事。   四季楼在世俗的力量,就这么被自己接连毁去,看起来艰难,但却一切都是诡异的顺利。   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在云扬看来,这其中定有缘由,但现在想来,却是毫无理由! 第三百六十六章 便是如此吧   “所以……云尊大人你说……我是该留着这条贱命为宜……还是干干脆脆的死了更干净?”   直至此刻,吴影的声音仍旧平静,眸子中目光更是一片冷然。   他看到云扬迟迟没有回答,又再追问了一句,随即便又喃喃自语道:“平心而论,若我是你,绝不会让仇人活下去,未来无穷,变数便是无穷,一时的放纵也许就是他朝的遗憾,唯有将隐患决绝于当下,才是万全之策。”   云扬冷笑道:“说来说去,骨子里的你还是想要活下去,无论目的为何,仍旧是想要活下去。所以不惜拿话激我?”   吴影漠然道:“这世间,又有哪个人到了必死的时候不想活下去?”   “不错!”云扬只感觉气血翻涌,厉声道:“你说的不错!这世上,又有哪个人到了必死的时候不想活下去?!”   他压低了声音,狠狠咆哮道:“我的一干兄弟们,即便是到了天玄崖一役的最后时刻,他们又岂会不想继续活下去?”   一句话出,变如晴天霹雳一般。   吴影泥雕木塑一般的呆在原地。   “这七年来,牺牲在卫国疆场上的上千万英魂……在他们血洒疆场那一刻,纵然无怨无悔,他们难道会不想活下去吗?!”云扬踏前一步,目光狠狠的看着吴影。   吴影木然而立。   “他们哪一个不是赤胆忠心?哪一个不是国家栋梁?哪一个不是忠臣良将?哪一个不是仁人志士?哪一个不是玉唐子民,抛头颅洒热血的铮铮汉子?!”   “难道,就只有你有能力?这些兄弟们,哪一个没有能力?!”   云扬目光如刀,气喘咻咻,一步步逼近。   吴影仍旧那么木然地站立着,任凭越来越近的云扬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   “你说平心而论,那就平心而论,谁也都想要活下去;又有谁没有兄弟,没有同袍,没有妻子儿女,没有爹娘家室之累!”   云扬字字如刀:“但他们最终却选择了死,义无反顾的决绝而去!”   他的目光,如同一把血染的钢刀,钉在了吴影脸上:“你一介祸国殃民之辈,阴谋卖国之徒,又凭什么说,你想要活下去这几个字?!”   吴影此刻的眼神中恍惚间多了一丝茫然,有些茫然,喃喃地说道:“……我……我并非是想要……长久的活下去……我……我只是想要……多活几年,只需要看到四季楼覆灭……就已经足够了……这也算是奢求么……”   他似乎是辩解,似乎是自语,但,他声音却是越来越有些微弱,终于闭上了眼睛,道:“只等那一天到来之日,我自然会道尽自己的罪状,然后一死以谢天下,届时不用云尊动手,吴影的脑袋自然会摆在一个盘子里,呈至尊前。”   他说到这里,睁开眼睛看了看云扬。   却看到云扬的眼神冷冽如刀。   不知为何,吴影竟然不敢面对这样的眼神,颓然地移开视线,闭上眼睛,久久不动,好半晌才涩然道:“若是云尊大人心意难平也属人之常情,现在便可以动手,左右不过是必死的一条命,早三年迟三年,并无所谓,老夫于此世少有牵挂,此刻求情却是矫情得太过了!”   他的脸上突然扭曲了一下,喃喃道:“人在做,天在看,罪孽做下纵然事后弥补,终有不及,说到底……我想要在这几年中……能够多多弥补,弥补我的国家,我的民族……骨子里仍旧是为了我的一己私欲,补偿之心……”   “云尊大人说得不错,我委实没有活下来的理由。”   “我俩一路走来,无论本心如何,初衷怎样,终究是有太多太多的好汉子因我俩而死,毕中流已死,我又为什么要勉力求存,苟延残喘?纵然有千般理由,万条道理又如何,不过是自己糊弄自己的欺心之言……这么多年下来,我自欺欺人竟然习惯,以为当真能抵消曾经犯下的罪孽!”   “话说尽了……请动手吧。”   他仍旧闭着眼睛,仍旧喃喃地说着,声音越来越是萧瑟,整个人的状态也越来越不好,便如是在这短短的之中苍老了几十岁。   鬓边,肉眼可见的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白发斑点。   他挺着脖子站着,一动不动,眼睛始终闭着,静待那致命一击的到来,黄泉启程,天理昭彰。   然而,良久良久过后,始终没有夺命刀风袭来。   “云尊大人怎地还不动手么?”吴影怅怅叹息:“还在等什么?!”   没有人回答。   又过了半晌,吴影突兀地张开眼睛,瞩目身前,这才发现眼前早已空空如也,并无人迹。   那一身笼罩在烟云之中的云尊大人,早已经不知去向。   吴影急急抬头,却见上空一片淡淡的云气摇曳升腾,此刻已经去到了那树叶浓阴遮挡的所在,并没有半点迟疑和停留,就这么悠悠而去。   下一刻,长空呜的一声风起,整片天地再复一片寂静。   吴影呆呆的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良久之后也没有半点声音发出。   这位云尊,居然一句话也没说,一个字交代也没有,就这么走了。   他声色俱厉的训斥自己,杀机凛然,杀气冲天;但是,最终却还是选择了,放自己这一条生路。   “看来,他是不想杀我了,或者说……答应了我的请求。”吴影蹲下身子,拨弄着地面上的灰烬,喃喃道:“原来,当真是我们错了。”   “他绝不会不想杀我,只是因为……我这份才能,对玉唐帝国还有用,很有用。现在玉唐内忧外患,风雨飘摇,他想让我多出些力气……”   “虽然他很想杀我报仇,但是……为了他所守卫的这个国家,他愿意暂且放下私怨……精诚对外。”   “云尊大人,果然是我这一生所见……绝无仅有的好汉子。”   “你放心,等我看到了四季楼的覆灭,我就会下去,与你重聚。而在这段多出来的余烬光阴,我会竭尽全力辅助玉唐帝国,帮你实现你的初衷:了却君王天下事!若是到时候,还是做不到……我总是会下去找你。”   “能够多出来这几年时间,相信该当是足够了,你说呢?”   吴影喃喃的说着。   “若是再要求太多,就未免奢求太过了……”   他从空间指环中继续拿出香烛纸钱,继续烧。   “我这会就干脆的多烧一些,你留着慢慢用,千万不要省着。以后,只要有空我就会烧上一堆……趁我还活着的时候多烧一点;你不要别太节省……可也别全花光了,记得给我留着点,等我下去了,只怕就没这些了……”   “想必像咱们这样的人,再难得有人给咱们烧纸钱啦……”   他喃喃念叨着,似乎对面,就有一个人在静静地坐着,静静地看着他,静静地听他诉说。   “今后我便如此吧。这份情,总是要还的。这滔天血债,弥补多少……便算是多少吧……”   ……   云扬化身浮云,逸出了军部,虽然事了,却仍旧感觉心中滞闷难言,难以平复。 第三百六十七章 你就不能再等等!   云扬在风中迎风而行。   朔风猎猎,却吹不散他心中的滞闷。   “今日之事我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可此时却又哪有什么好分说的?!”   “或许不能快意恩仇,是一种错,但我希望从大局来说……我的选择,总归能有许多用处。”   “我终究,还是玉唐人。”   “私人恩怨,相比较国家风雨飘摇的当下,暂时放一放。诸位兄弟们,你们会怪我吗?”   “哎,你们是什么人,我会不知道吗?!你们是注定不会怪我的!”   “可是,我自己却会怪我自己!”   “这世间的是是非非,对错抉择,竟是如此难能,非关简单立场分别,也不是单纯的智慧决断,竟是如此的无奈,如此的徒叹奈何!”   云扬长长叹了一口气。   已经做出选择,更知道这样做了才是最符合当前事态的选择,然而心头的那份郁闷,却是有增无减,难以舒缓平复。   第一目标,算是已经放弃;那么,就干脆,将积压的事情全部办完吧。   风声呼啸。   云扬悄然来到了秋剑寒老元帅的府邸。   要说秋老元帅府这段时间以来已经愁云惨雾许久了;秋剑寒一直没有醒来。   秋老夫人不知道请了多少名医,皇宫的御医更是几乎悉数住到了秋家;皇宫大内无数的珍奇药材,几乎被搬空。   皇帝陛下有令:不管需要不需要,先都搬过去!要是万一用到了却临时不凑手耽误事情做怎么办?   不惜一切代价,救活秋老元帅!哪怕需要朕的心头血当药引子,也尽管来拿!   谁能救活这个老混蛋,官升三级,授公爵,世袭罔替;纵然造反谋逆,也有免死金牌!   皇帝的许诺,不可谓不重。   御医们一个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各个都拿出了压箱底的本事,人人都拼了命。   饶是如此,御医们仍旧每一天都被皇帝陛下骂的狗血淋头。   任你出尽所知良方,尽展胸中所学,老元帅就是不醒来,却又有什么办法!?   皇帝陛下现在基本三天就要来转一次,来一次就要叹息良久,流泪良久,沉默良久,然后狂怒的骂御医良久——他也不想发怒,他也知道御医们确实是尽了力,实在是没有办法可行。   但每次看到秋剑寒有如活死人一般的模样,心里就是难受得想杀人。   夜已深。   秋老夫人在秋老元帅床前,细心地照顾。   看着宛如熟睡般昏迷的秋剑寒,老夫人怅怅叹息:“秋老头啊,老婆子跟你成亲一辈子了……怎地以前就没有发现,你竟是这么的重要,以前你出征在外,一颗心总是悬着,唯恐你回不来,现在你回来了,每天都能看到你,可是这颗心,还是悬着……”   说着说着,老夫人突然自己笑了起来:“我这是说什么呢,你比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们,可是幸福得太多了,就算你真的醒不过来了,我也是知足的,你现在总归是在我眼前……”   正在喃喃说着,突然风声轻轻细细的响起。   床前,宛如无中生有一般的出现了一道黑影。   “阁下是谁?来此所为何事?”老夫人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尽管状况来得突然,仍旧丝毫不乱,言语答对从容自若。   “我是云尊。”黑影道:“前来相救老元帅醒转。”   老夫人闻言就是一愣,陡然间只感觉天旋地转,眼中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   后半夜。   沉睡许久的秋剑寒悠悠醒转。   现如今绿绿归来,云扬再不会将此世绝大多数的疑难杂症当回事了,至少如秋老元帅当前状况绝不会如以前般束手无策。   事实上,老元帅大抵就是生命本源消耗太多,弥补不及,之前云扬以自身精血相助,便是等同以此世最顶级的天材地宝为其续命,已经可保其性命无虞,然而老元帅的肉身负荷同样太甚,难以全然发挥宝血的效能,但这些状况,对于绿绿却只是末节,应手可解,何足道哉!   出乎云扬预料的是,恢复知觉的老元帅几乎完没有负面情绪。   似乎这一场沉睡对他而言只不过是一场悠久的大梦。   嗯,更准确一点来说,应该是美梦,酣然不愿醒转的美梦!   在梦里,那么多老兄弟,那么多同袍战友,跟自己一起喝酒吃肉,跟自己一起翻山越岭,跟自己一起前进。   许多都是好多年前就已经牺牲了,不在了的老兄弟们,如今,大家又聚在了一起,难得快活!   犹记得很多老兄弟都会问同一个问题:我死之后,家人如何如何?   这个时候,堪称是秋剑寒最骄傲的时候,拍着胸脯睥睨的道:“有老子在,你的家人能有啥事?!”   “难不成你看不起老子?信不过老子?认为老子没照顾好他们?!”   有的老兄弟问:“咱们国家如何了?”   秋剑寒就忧心忡忡:“还在战斗,咱们一定能赢,已经赢了那么多次,这次也不会例外!”   于是大家一起叹息,一起打气。   还有老兄弟问到了:“九尊到底是谁啊?”   秋剑寒又骄傲起来:“老子知道啊,老子是仅有的几个知情人之一,连老冷头老方头都不知道这一机密,偏偏老子是知道的,但是老子怎么可能会告诉你们?哼哼哼……”   许多人就此撇嘴起哄道:“这老货都死了,居然还保密,保密给谁?”   秋剑寒只是大笑不言,哼,答应了的事情,死了也要保密!   嗯……死了……难道就是理由么?   不过不得不说,这段时间里,于老元帅而言当真是太放松太高兴太写意了。   天天闲着没事儿,就是喝酒聊天打屁抬杠,今天跟这个耍耍,明天跟那个逗逗,这里,可足足有数十万的兄弟们。   任何时候,都不会寂寞啊!   然而此刻……骤然醒来,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居然在自家床上,居然没死的时候,从心中涌上来的,是颇为的不舍。   我擦,是谁这么的没有眼力见居然把我拉回来了?   老子还没玩够……   然后他就看到了云扬。   身着一袭黑衣,如同笼罩在烟雾之中的云扬。   他也认出了云扬,普天之下,能够这种形态的,就只有一个人!   他立即就明白了当前的状况,于是乎脸色跟着就黑了起来,很是不满的抱怨道:“你怎地就不能再等等?先知会一声啊,我还没来得及跟他们告个别……”   云扬刹那间愕然。   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告别?啥意思?   这,我真没听懂。   …… 第三百六十八章 有完没完?   云扬瞠然以对。   秋剑寒气咻咻地说道:“你瞅啥?不知道老夫正梦会那么多老兄弟吗?我们在一起的那种快活你明白吗?现在你小子biu的一下子把我给拉走了,老夫还都没反应过来,自然也就没来得及说句道别的话,岂不让一干老兄弟见怪。”   云扬一头黑线。   这老货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果然是京城三大流氓之首,端的流氓本色。   你丫的已经昏迷了几个月好么,这也就是我现在多了绿绿加持,这才将你救了回来,你现在醒了,活了,不说满口感激感谢感恩戴德,居然还反过头来嫌我没跟你提前说……   这是能够提前说的事儿么?   再说了……你让我怎么提前跟你说?   昏迷好几个月刚醒来就彰显流氓本色的……还真第一次见。   某人黑着脸正要回话之际,只听见身后老夫人的声音适时插言道:“怎么?把你救回来还救错了?居然还要告个别?居然还与那么多老兄弟在一起快活?就算说破了大天去也没有这样的歪理啊,难不成你的意思竟是,跟老身在一起就不快活了是吧?”   “那你回去找你那些老兄弟啊,醒过来干嘛?!”   老夫人怨气很重。   秋老元帅闻言即时打了个哆嗦,突然一把抓住了云扬的手,连连摇晃,几乎热泪盈眶地说道:“不过还是要感谢你,在那边老兄弟虽然多,但最让我挂念的还是自己的家,尤其是家里的那个她啊。多谢了,云尊大人!”   云扬一时愕然,半晌无语。   只听这老混蛋感激涕零地说道:“救命之恩,铭感五内!”   随即转头,深情道:“夫人……这段时间,苦了你了……呃,我昏迷多久了?”   云扬嘴角抽搐了两下,深深感觉节操这两个字,距离老家伙越来越远了……   所谓三观尽毁,节操尽碎,德行不存,不外如是!   只听身后老夫人以欣慰的口气说道:“这才像句人话嘛。”   老妇人走近,眼中含着激动的泪水,却是努力的维持着不掉下来,颤抖着声音道:“多谢云尊大人,云尊大人的恩情,愚夫妇永世不忘!”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此际老元帅醒转,便是没事了,本尊就此告辞了。”云扬说着就要走。   “慢!”   秋剑寒撑起了身子,目光炯炯的看着他,半晌,才颤抖着声音说道:“那……铁骨关一战如何了?”   老头儿的眼中,满满的尽是担心。   “胜了!寒山河,死了!”云扬说完这句话,径自扬长而去,化作一片烟雾迅速消失;直接是狼狈而逃。   实在呆不下去了。   身后唯余秋剑寒惊喜的大笑声。   以及老夫人一直压抑着,终于释放出来的低低哽咽。   ……   上官将门。   云扬夤夜找到上官灵秀的时候,上官灵秀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地吓了一跳!   深更半夜,摸入美人香闺;你想干啥?   上官灵秀的脖子都红了。   “你你你……你怎么来了?”   难道这家伙知道了灵犀和我的……约定那啥了……然后,忍不住了?   这……这也太羞人了……   但……如果他坚持……我是否就半推半就的从了呢……   天哪……我怎么会有这么不知廉耻的想法……但……他要是生气了怎么办?……   云扬显然没有意识到女儿家深邃的想法,很奇怪的注目于上官灵秀的俏脸:“你脸怎么这么红?我这次过来是看顾上官老夫人的。我之前不是应承你帮她调理身体吗?前次一别之后,我修为偶有精进,该当另有助益……嗯,你也知我身份,在青天白日怎能前来?”   上官灵秀砰砰乱跳的心登时恢复正常,一时间羞涩之心荡然,取而代之的是恨不得将这家伙一脚踹出去的恼羞成怒,磨着牙说道:“云尊大人果然是有心人……请跟我来。”   这货果然是与灵犀妹妹说的一样,就是一个呆瓜。   我怎地没有灵犀妹妹那样的好身手,可以结结实实,下下到肉的修理他!   算了,还是不要有那份力量了,有那样力量的同时,还意味着再不能近身,那才是作孽呢!   “好……咦,你咋突然生气了?谁得罪你了?”   呆瓜得罪我了!   “我没生气,呵呵没生气。”上官灵秀磨着牙勉强抬头一笑。   气得我肝疼!   “没生气就好,你不用带我过去,指个方向我自己去就行,由你带着也多有不便,都这么夜了……”   “那边!亮灯的便是!”   上官灵秀抬手一指,云扬转头看的功夫,只听身后砰地一声,一扇门已经狠狠关上了。   云扬若是再近那么一丝丝,几乎就能将挺直的鼻子拍扁的说,那结果对于死爱漂亮的云尊大人可是万万接受不了滴!   云尊大人一下子愣住了,心下腹诽不已:这怎么回事!这怎么回事,之前在云府分明很温柔啊,我还窃喜在英姿飒爽的外貌下,尽是温柔小意,与某人完全不同,怎地一回到家脾气就变得这么大?   真是搞不懂。   又或者是我不了解女人?!   嗯,初哥如我,确实是不了解女人的!   云扬摇摇头,叹息一声:“女人啊……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   刷的一声消失了。   ……   治疗上官老夫人的过程同样很顺利,比唤醒秋老元帅还要顺利。   因为过去的时候,老夫人因为身体状况不佳而陷入昏昏欲睡的状态,云扬根本就没费什么事,就让老夫人直接陷入了深度睡眠状态,之后的许多事一切都顺理成章,轻松达成。   随着云扬运转生生不息神功,辅以绿绿加成的生命之气,还只是在老夫人经脉之中游走一圈,便已经将所有堵塞的经脉,尽数打通。   整个疗程中也就是将部分生命之气潜藏于老夫人的身体内部稍显麻烦一点,毕竟若是直接作用,只怕老夫人的白发便将转黑……不但会变成灵异事件,更兼惹人注目,引起觊觎,反而不美,未如将生命元气潜藏体内,徐徐作用,才是长治久安,治本之道,且更契合某个被常人接受的词——奇迹!   生命垂危,将死最终未死,固然谓之奇迹,但仅止于个人之幸运。   天年尽头,白发一夜乌黑,命途骤现荣光,便非之个人可得,必引动无数人之觊觎!   搞定,收工,完活。   云扬再一次潜入上官灵秀房中。   上官灵秀喃喃的骂了几句呆瓜,本已准备睡了;结果这边刚刚脱了衣服钻进被窝,那边某人就又进来了。   顿时目瞪口呆!   你……有完没完? 第三百六十九章 这日子没法过了!   “完事儿了。”   云扬兴致勃勃的表功说道:“我来告诉你一声,不要再担心了。最少十年之内,不用担心老夫人的身体。”   上官灵秀直接揪起被子将自己脑袋也蒙在了里面;只感觉又羞又囧,这冤家……怎么又来了!   这还不如上次,我还没脱衣服,现在可倒好……我现在这状态,是该担心呢,还是该不担心呢?!   对于云扬说的话,半句也没听进去。   “你怎么……”上官灵秀将自己整个身体蒙住,却又感觉不对,又将被子拿开,裹在自己身上,只露出一个头,哭笑不得的看着云扬:“你……你……你可真是……”   云扬显然也没想到再照面会是这种场面,傻眼愣然当场,片刻后才冤枉加委屈地说道:“你……你怎么也不等我消息就睡觉了?”   这是云扬的良心话,他是真的以为上官灵秀肯定会在这里等他治疗的结果。   哪里会想到人家根本就没有等,直接脱衣服上床睡觉了……   上床、脱衣服……   这……   这能怪我么?   云尊大人委实是一肚皮的冤枉。   上官灵秀心底却只有更加的冤枉,磨着牙,低声咆哮:“这什么?这还用得着专门通知我?如果不知道云尊是你,我当然会等结果,恭恭敬敬地等结果,可我现在知道了你就是云尊,而且明天我一定会到你府上去!什么事情不能那时候再说?难道你不知道我会去……哎!”   云扬呃呃连声,就是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这才感觉,自己这事儿办得似乎是……冒昧了。   这些天,上官灵秀每天都会去云王府,几乎形成了惯例,自己除了云尊,更主要的还是云扬,关于关注老夫人状况之事,自己都拍胸脯保证过了,当然无须急于一时……   看着上官灵秀裹着被子,又羞又恼又窘困又无奈的看着自己的样子,云扬咳嗽几声,感觉无话可说,也不止怎地,总之就是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灵秀姐,其实你在床上的样子,挺好看的……”   上官灵秀一下子大被蒙头,直羞得浑身燥热。   这混账,说的都是些什么胡话!   “呃……我走了……”话刚出口,云扬即刻就感觉到自己说错了,嗖的一下子溜之大吉,逃之夭夭了。   等到上官灵秀鼓足勇气掀开被子想要找他算账的时候,云扬已经无影无踪,按他的脚程,恐怕这时候已经到了方老太尉府上了……   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但该是今晚上要做完的事情,还是一鼓作气做完为好……   没能按照既定计划搞定心腹大患,转道解决另一些隐患势在必行,尽速了结为上!   不过,这么一打岔,那来自吴影的那种憋闷,居然似乎消解了不少。云扬在风中飞驰,居然有些遐思起来。   “啧,不得不说……灵秀姐一脱了衣服,女人味儿还是蛮足的……”   这句话,也幸亏他没有当场说出来,否则……估计会被打成猪头。   血红血红的猪头。   ……   第二日。   计灵犀见到上官灵秀的时候,意外地看到上官灵秀一脸倦容,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尤其醒目,精神更显萎靡不振,有时候还会呆呆的坐着出神,没精打采。   “灵秀姐,你这怎么了?”计灵犀奇怪地问道:“可是昨晚上没睡好么?”   “没……呃,没睡好,咳咳。”   当然没睡好。   自己都已经睡觉了却被心上人闯进了闺房……一颗心怦怦的一直跳到今早晨。各种假想都想了一个遍,哪里睡得着……   “为啥?”计灵犀坐在上官灵秀身边,道:“应该没睡好的是我才对,你是不知道,这些天我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灵秀姐姐你有啥想不通的?”   上官灵秀脸上又是不由自主的红了红,顿时想起昨晚上的事情,贝齿轻咬红唇,下意识的长叹一口气:“呆子!”   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妙。   这话哪里是随便可以说的?怎么一秃噜嘴就出来了?这一说出来岂不全都露馅了?   果不其然,计灵犀心中警铃大作,一下子提起了精神:“怎么,这呆子惹着你了?啥时候?咋回事?你仔细说说!”   上官灵秀面红耳赤,连连摇头:“没,没。”   任凭计灵犀怎么问,上官灵秀是坚决不招供滴,这玩意就不是能够仔细说说的事好么!   计灵犀心中愈发的疑神疑鬼,咬着红唇,暗暗道:“难道这家伙……居然……哼!”   想到接受不了处,纵使心中早有想法,仍旧恨恨地一跺脚。   砰地一声,地动山摇。   计灵犀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一脚就将云扬的门踢开了,摩拳擦掌:“云扬,来来来,切磋切磋,每日切磋岂可有缺!”   里面传出一声哀嚎。   云扬也算是服了。   自己的进境之快,增长之多,自信可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傲视群伦,无视众生,从近乎修为全无一路攀升到现在的道境四重,虽然尚不足以与当世绝颠强者争锋,亦是罕逢敌手,至于同辈之中更是……   咳咳,至于同辈之中,不算那个妖怪的话……   计灵犀!   人家根本就不需要练功,睡了几晚上起来,居然施施然地登临道境九重巅峰了!   这你跟谁说理去?   天天拉着自己,美其名曰切磋,每日不息,实则就是在打沙包!   偏偏出手还要没轻没重,拳拳到肉都是最轻巧的结局!   偶尔自己招式巧妙得手一次,还会被红光反噬成至半死不活——那酸爽的滋味还不如被直接暴打一顿!   “这日子没法过了!”云扬哀怨得凄惨叹息。   如果说还有更凄惨的,那就是今天一天,云扬被迫不断地和计灵犀在切磋。   嗯,应该是不断地挨揍!   也正是这一天,适逢玉唐帝国大喜的日子。   皇帝陛下上朝之际,突然间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   文武群臣见之登时齐齐一阵狂喜!   因为那两人赫然是玉唐帝国军方两大擎天柱——秋老元帅,方老太尉!   这两个老家伙精神矍铄,健步如飞,非但丝毫不见老迈,不见虚弱,反而是健壮的如同壮年一般。 第三百七十章 开始了!   满朝文武都惊呆了。   可不是说这老二位已经油尽灯枯没几天好活了么,一个正在挨命,一个已经全无知觉的吊命了么,怎地双双显临,而且还是满面红光精神爽利的到来,这绝逼不是回光返照,就算是所谓的回光返照也没这样的精气神好么!   此事之玄奇,让众人大跌眼镜,纷纷惊叹奇迹出现了!   众人惊叹之余,又欲询问其因,这直接就是活死人,起死生的效果太震撼了,更是一举连救两人,绝非巧合,必然是高人相助,若不问究竟,如何甘心。   秋剑寒本感觉无法回答,正准备砌词遮掩,但听了方老太尉的抢先一说,直接不着急了。   但听方老太尉说道——   “老臣对此也表惊讶。”   方老太尉一脸迷惘:“近日来精神愈发的不济,日夜昏沉,如梦如醒,自觉去日无多,昨夜亦是一如往常,却也不知怎地就睡了过去。等到一觉醒来,却讶然发现身子轻健,有如少年。浑身上下莫有不适,皇上,诸位臣工年弟对我这状态讶然,殊不知老朽自己也不明白,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今天本不欲上朝,但对于自身这状况却又疑窦重重,想来问问,是否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秋剑寒在一边顺利的接口,道:“老臣的情况也是差不多如此,却比老方头还要更迷茫三分,老方头顶多是日夜昏沉,老夫我这段时间可是实打实的活死人,老方头不知道个中原委,我自然更是大惑不解,总之,就是奇哉怪也。”   想要问老夫没问题,但你们得先去问方老太尉,老夫活死人知道什么,去问活人去吧!   某老流氓如此这般一说,还外加一脸迷惘的挠了挠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形象,这演技之好,措词之佳,果然不愧是玉唐三大流氓之首!   方老太尉乃是真的不懂;这一点皇帝陛下看得出来,但看到秋剑寒那挠着头一脸无辜的样子的时候,皇帝陛下只感觉心里猛然一堵。   刚刚为这老货平安醒来的喜悦心情,骤然间差点就化为无有,转为心肌梗塞了!   现在愣是再无啥喜悦心情可言,唯一的想法就是将这个太会演戏、嘴上叹着气手指挠着头脸上一脸茫然不知,实则比谁都清楚明白的老流氓三脚踹出大殿!   你既然不知道,那么你能不能不用这么嘚瑟的口气说话?!   呸!   你也不知道!   朕真是信了你的邪!   朝会结束,皇帝陛下很干脆地将秋剑寒留下,百般逼问。   秋剑寒仍旧是一脸迷惘:“真不知道啊陛下……这事您该去问方老太尉啊!”   “老臣到现在还是很迷糊的说……”   “这一困大抵就是做了个梦……我还梦见那谁那谁和那谁……陛下您猜猜,那几个老东西现在活得可滋润了……特么的,做了鬼都能那么滋润,简直欣羡,啧啧啧……”   “有人救我么?真的有人救我么?卧槽,我居然是被救回来的?那我救命恩人是谁?陛下这么说了,肯定知道吧,您可得告诉我啊,救命之恩该当涌泉相报,我得报恩哪……”   面对这样的一个老流氓,皇帝陛下问了半个时辰之后一无所获,反而听老流氓讲了半天他魂游地府的故事,掰扯到最后,皇帝陛下问问题的人,渐渐转变成被追问的那个人!   最后最后,皇帝陛下实在忍无可忍,不愿再忍,手指头一指门口:“滚!”   “臣告退!”   老流氓刷的一下子就没影了。   跑的那叫一个快啊!   “难道特么死过一次的人脸皮也会厚一倍么?”皇帝陛下对这个问题有些拿捏不定。   黑着脸生了半天气,才终于骂出来:“老匹夫!难道你不说,我就真猜不出是谁?!”   ……   上官家族这会也全家满门尽都很乐呵,老祖宗一早晨起来,突然间感觉自己精神好了许多,在尝试了几次之后,居然可以健步如飞了……   惊喜!   然后发现,身体呈现出来的许多不舒服,那些个老毛病,似乎全没了……   惊喜!   然后发现,貌似连不堪运转的修为似乎也恢复了?   更加惊喜!   然后,腰也直了,耳朵也不聋了,眼睛也不花了,腿也好了……最后,尝试着来了一下提纵,居然一跃好几丈!   眼见老夫人恢复如斯,上官将门上下俱都欢声雷动,惊喜鼓舞!   “天佑将门!”   老夫人最后看了一圈,才问:“灵秀呢?”   “去了云府,要不要叫她回来?”   老夫人沉吟半晌:“不用了。这丫头,这些年……苦了她了。”   她缓步走到祠堂门前,看着里面的密密麻麻的牌位,喃喃道:“等再过几日,若是老身的身子骨还能如今天这般……那这将门就还是由老身来支撑!”   “届时,老身将云逍遥请来,为灵秀与云扬定下亲事!”   上官家族所有女人们,尽都是一脸喜色。   这些年来,上官灵秀的付出人人都看在眼中,谁不心痛:如花年华的绝色佳人,却因为家族所累,只能老在家里。   如今,竟是看到了希望,苦尽甘来!   “苍天保佑!”   上官灵秀的母亲长跪在祖宗牌位前,恭恭敬敬的磕头:“祖宗保佑!保佑我秀儿……能够得到幸福,找到依靠。”   ……   一直到了晚上。   云扬的凄惨过日总算是又告一段落了。   倒也不是计灵犀打不动或者发了善心,却是因为一件云扬筹谋了许久之后的事情,终于爆发了!   ……   在一家不上不下档次的酒楼。   春夏秋冬四大公子带着护卫在喝酒,喝得兴高采烈逸兴横飞。   附近好几桌酒客,也尽都是江湖人,看到这几个家伙目空一切高谈阔论,都是隐秘的撇嘴,可是没人在此扫兴。   一则四大纨绔光是从服饰上就不是寻常的世家公子,更有许多护卫在侧,看着就不好招惹。   嗯,这个还在其次,最主要的还在于,四大纨绔现在虽然仍旧身负纨绔之名,但一身实力却再非泛泛,随便一个也有江湖好手的超常实力,等闲的江湖人何敢招惹!   而就在几人酒兴去到最高点的时候,突然间有人轰的一下子摔进了酒楼。   摔到了冬天冷面前。 第三百七十一章 稀奇,真稀奇!   摔进来的人乃是一个浑身是伤的老者,浑身血肉淋漓,这边才刚摔进来之后立即爬起来,一把抱住了冬天冷的大腿,叫道:“公子救命。”   冬天冷怒喝一声道:“别碰我……我刚换的衣服……”   便在这时,三四条人影从远方嗖嗖而来:“哪里跑!”   老者一声怪叫,又再度急疾爬起,穿窗而出,转眼便即无影无踪,身法竟是不俗。   而那三四个追逐之人仍是穷追不舍,纷纷跟着跳窗而去。   冬天冷站了起来,骂骂咧咧:“特么的!本公子不染红尘,红尘自染人,出来喝顿酒的功夫,居然也能被溅上一身血……这简直是简直了……”   一边说一边收拾自己身上,愈发地郁闷道:“那个老王八蛋,怎么就这么抹了我一身血,让我还怎么喝酒?本公子可是讲究人……咦?这是什么玩意?”   说着便从衣服里面掏出来一块破破烂烂的东西,似乎是什么皮毛物事?   “卧槽,这啥玩意儿?”   冬天冷将这块皮毛举起来,细细的观察:“特么的这上面什么味儿……咦?!这……还是一块被砍得碎碎的……我擦怎么还是两块,我看看……我擦,这两块其实是连在一起的?!上面貌似还有这是……这是啥?咦,古怪……”   这么一说,春晚风等人也顿时提起了精神,纷纷上前:“是啥是啥?快说是啥?”   四大公子的护卫这会已经情知事态有异,可又一时来不及拦住,冬天冷举在空中端详破布的这件事已经被太多太多人看到了,实打实地发生了,人人都是脸色一白。   我的公子爷啊。   您能有点儿江湖经验么……   这分明是那个被追杀的老家伙自知逃不了,所以才塞在你怀里的,你就这么走了也就罢了……怎么还拿出来?   能被这么追杀的高手,那么,他塞过来的东西岂能是等闲之物?   这会惹上大麻烦的!   “公子,快收起来!”一名护卫沉声低喝:“这东西……”   “这有啥?看看你们那点出息!”   冬天冷哈哈大笑:“看这样子,满打满算也就是一两张藏宝图而已……而且还不全,就两张,不过部分而已。就本公子现在的身份地位修为实力,等闲藏宝图能放在本公子眼中吗?本公子别的没有,就是有钱有能耐有本事!”   其他三大公子哈哈大笑,猖狂之极:“说的不错,老子们有的是钱,能耐大大的,都是高人!”   嗯……以四大纨绔现阶段的实力而论,这还真不算太吹,还真可算是事实!   几个护卫摇头跺脚,一脸焦急:“公子……你现在修为固然暴增,可是眼力见一点都没长啊……这分明是天大的麻烦苗头……”   凑近了道:“若是寻常的藏宝图,怎么会有刚才那般高手追杀抢夺……刚才那几个,可都是道境修者……随便一个都是江湖上难得一见,一方巨擘级数的存在啊……”   冬天冷一愣:“啥?你说啥,你是说……这东西……其实是难得的好东西?会惹大麻烦的那种?”   旁边几桌江湖人的眼睛闻声早已经亮了起来,一个个尽都竖着耳朵听着。   “是啊公子,此事万万不可等闲视之……”护卫急得嘴上都开始打飙了。   冬天冷眼珠一转,道:“这事说起来也好办,那个老混蛋想跟老子玩栽赃嫁祸?那我就让这老小子偷鸡不成丢把米,鸡飞蛋打,什么都没。”   “拿火来!”冬天冷得意洋洋:“咱们直接一把火烧了它,看最后是谁心疼,敢算计你大爷我,想错了你丫的心!”   不得不说,冬天冷的打算还是多少有点道理。   不管啥东西,我不知道,我烧了!众目睽睽之下烧的,你能将我怎么着?   全然不顾劝阻,冬天冷一意孤行,二话不说即时点起了火,一时间火光熊熊。   冬天冷用刀挑着这两块藏宝图,全无犹疑的放进了火光里……   然后烧了半天。   “咦!这是什么皮子?”冬天冷啧啧称奇:“特么居然不怕火,还真挺稀罕的……”   四大家族的侍卫们脸色刚刚才好了一点,这下子又再度变得更加难看了。   藏宝图再稀罕,也得有足够的实力才相称,要是没有足够实力,那就只是惹祸的根苗,烧毁了虽然可惜,但不得不说,这么大庭广众的解决隐患,还是上上之策!   可是……不怕火的皮毛!   是什么皮毛?   众人遍思心中所知,貌似就只听说过一种:传说……遥远遥远的传说中……各大神兽的皮毛才能不怕火!   诸如龙皮,麒麟皮等等等等,都可以火焚不毁。   但是,什么样的藏宝图,会用到神兽皮毛来制作?   为首的护卫一颗心几乎焦急的从嗓子里跳出来:“公子,咱们快走!”   冬天冷也意识到惹了大麻烦,道:“没事没事,我有老大赠予宝刀,现在赶紧将这祸害当场消除掉才是正经,真个带回去只会更加的惹祸上身。”   说着,放在桌上,抽刀就砍。   不得不说,历练还是真有用的,冬天冷的应对方式虽然简单粗暴,但对当前情况而言,仍旧是上上之策,当然,前提是他真的能用刀解决那两块皮毛!   噗噗噗……   冬天冷用足了自己的力气,接连不断的砍了剁了割了三百余刀。   但,拎起来一看,那上面赫然连一点点刀痕都没能留下!   我靠,竟然是一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藏宝图碎片!   这一下众人都傻了。   这……到底得蕴含着什么级数的大秘密,竟然用到如此珍惜的皮毛记录之?   这一刻,四大公子的眼神反而亮了起来。   为了这等好东西,哪怕是惹点麻烦……貌似也值得啊!   突然旁边一声长笑:“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既然公子不愿意要这麻烦,那就给了我吧。”一道黑影突然闪电一般冲过来,一把抓过两张藏宝图,哈哈大笑,闪身飞退。   “放肆!”   “找死!”   “放下!”   刹那间,四大公子,十六护卫一起出手,场中狂飙骤起! 第三百七十二章 亲爱的兄弟们!   无数的劲风交织在一起!   那人长笑着,竟然硬吃一击,旋风般冲出去,吐了一口血之余,急疾从窗口跳了出去。   应变神速,修为亦是不俗,毕竟是面对四大公子等合共二十人之合力,仅止于吐一口血,端的了得。   不意那抢夺者这边才刚刚跳出酒楼,突见刀光一闪,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说道:“给了你?你也配!”   面对突兀刀光,那刚冲出去的了得之人竟然连叫一声也来不及,脑袋就被砍了下来。随即一道鬼魅一般的身影闪了闪,就已经去到了十几丈之外,身法之速,殊为难得。   随即,四周即有数人凌空而起,刀光剑气纵横:“放下宝贝!”   前后不过眨眼,在场所有人又都不见了,显见已经去得远了。   远方呼啸声四起,各种信号,各种火箭冲天而起。   砰砰砰……   冬天冷乍着一双手愣在哪里,呆若木鸡,脸色苍白,目光呆滞,良久才哭丧着脸道:“咋整……我……我好像……惹了一个大麻烦……”   众人同时叹口气。   想起这小子拿着天下仅有的一张神兽皮藏宝图居然又举起来又放火烧又用刀砍……   虽然都知道这般做法乃是正确,但所有人仍旧不免在心里狂骂了一句:我草尼玛你特么作死都没这么作的,宝贝都到了自己怀里,居然还拿出来嘚瑟……   老子毕生都未见过如此傻逼!   归途一路,四大公子失魂落魄,十六护卫如行尸走肉。   但不管如何,这个两片神兽皮毛藏宝图出现在天唐城的事情的消息便如是长了翅膀一般的飞了出去,短短时间便即传遍了整个江湖。   亦是再当天晚上,云扬得知了这件事。   然后云逍遥传令。   封闭天唐城!   即刻起,许出不许进!   这个决定,无比正确。   你可以带着藏宝图出去,但不要留在天唐城内制造破坏。   同时传令,加强戒备!   全军战备!   一声声命令,雷霆电闪一般的下去。   但谁都知道,又一场浩劫,已然到来,而中心位置,仍是天唐城,玉唐国都!   “老大,办完了!”冬天冷这会再无刚才在酒楼之时的惶惶,满脸满身满心的眉飞色舞:“咱办事您放心,天衣无缝!”   云扬翻了一个白眼,办成了……这还用你说?   特么全国都知道了!   我早知道了!   而且,这本就是照本宣科,照着剧本上演的剧情,连台词细节都是本老大给你设计的,再出纰漏就是你丫的问题了好么,有什么好志得意满的!   “第一步完成,即刻开始后续第二步,仍旧按照既定计划行事。”   ……   第二天,冬天冷换了一家酒楼邀约请客,这一家酒楼的档次在天唐城未必算是多高档的,但却绝对是占地面积最大的酒楼!   春花秋月楼。   今日在座赴约之人,几乎将天唐城年轻一辈一网打尽,少有遗漏!   除了有四大公子的固定列席之外,还有高居首席的云大世子,云大世子之下的乃是皇室的两位小皇子,此外还有许久没有出过场的马公子,钱公子,王公子,牛公子……以及初次登场的某某某公子等等……   总之十大桌,每一桌都落座十五六人,端的满满当当!   冬天冷如丧考妣,一副衰相地坐在主位。   各大家族的护卫,早已经将各个窗子,门口,房顶,乃至所有死角全都护卫得严丝合缝,美其名曰,事关重大,保密!   但是,一众护卫彼此间尽都面面相觑,心底一句MMP的冲动想要狂骂出口。   操你大爷的……保密?   你一家伙请客两百人,还有人数更多的护卫在周边,哪里还能谈什么保密?   保个鸟啊。   一件事情,只有一个人知道,那才能叫秘密。   但凡有了两个人知道,泄密的可能性就要一下子飙升到百分之八十。   若是有了三人知道……那就基本等于天下皆知了好么!   现在,三百人都多了,还妄想保密?!   呵呵呵……   “今天这场到底啥事儿?”有位公子心急,众人才刚坐定,就一马当先地问了出来:“到底咋了?把兄弟们全都叫了来,可是想要干什么大事吗?”   如果是以往的四大公子,虽然也有些名头,却绝逼是恶名,劣名,江湖世家的败家子,完全上不了台面,根本就不入玉唐世家公子的眼中。   这根本就是两个层次,两个世界。   然而现如今的四大公子,非但有勇赴铁骨关,浴血沙场的功勋在身,更有足堪傲视所谓十成大圆满传奇高手的强横实力在身,声名早非往昔可比,否则冬天冷的一纸邀约,还真未必会有几人给他面子。   “噤声!”   旁边有人提醒:“你急个毛线,没看到云公子也在么,他都还没开口,你算那颗葱?!”   “咳咳。”云扬咳嗽一声。   就是这一声,却即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挺直了背脊,看着云扬。   这就是人的名树的影了,纵使尚有两位皇室皇子在这里坐着,但绝无人敢跟这位云公子比较?云公子的赫赫威名,才是真正名震四海八荒,撼动天玄诸国!   没看三皇子被云公子直接干成了重伤,差点吓成了白痴,陛下都没说啥吗!?   还有太子爷在云公子面前貌似也没有讨到半点好处去!   在天唐城,不听云公子的,那就是白痴,傻叉,智者不取!   “嗯……今天召集大家,主旨乃是有两件事,其中一件事是冬天冷冬公子的私人要务。需要大家帮个忙,施个援手……他这个事吧,说起来还真是无妄之灾。哎,也就是自己笨了些,傻了些,二逼了一些,除此之外,也没啥大毛病。”   云扬叹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冬天冷:“还是你自己说吧,你说你怎么总能跟这些稀罕事扯上关系呢!”   冬天冷哭丧着脸站了起来,脸色都有些发青,一副随时都要哭出来的样子:“各位亲爱的兄弟……各位亲爱的兄弟们啊……”   在座这么多自诩见多识广的公子哥儿们,闻言之下亦是一个个下意识的毛骨悚然,眼神怪异,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我曹!   这是要干啥!   咋就连亲爱的都整出来了?   有事说事,整这么一出是要干嘛? 第三百七十三章 巨伟大的——   “兄弟们哪,大家伙这一次可一定要帮帮小弟啊……”说到伤心处,冬天冷一抹脸,眼泪唰的一下子就下来了,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声泪俱下,哪里还有半点以往无法无天桀骜不驯的样子:“我快活不下去了……”   这芥末真特么给力!   众人被这一出一出吓得一愣一愣滴,纷纷心下嘀咕道:这货难不成竟已经疯了?   “哎,一言难尽……”冬天冷哭咧咧的道:“大抵是兄弟近来风头太劲,横遭人嫉,虽说不遭人妒是庸才,可是……哎,就在昨天……被有心人算计……两张宝图,就是一个过手的功夫啊……哎……”   说到这里,早已经是一脸哭丧,满满的欲语还休欲语还休,妥妥的演技派。   “后来呢?”众人明显八卦心理比较重。这货昨天的事情,大家可都知道的。对这货的反应,一个个也都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这得多二啊!   “我原本还没太当回事,回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次是惹了大麻烦……”冬天冷捶胸顿足:“昨天过手的那毛皮,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貌似,是传说中的神兽皮毛,没准就是龙皮……”   “嘶……”众口一词的惊讶声起。   “大家伙也都是见多识广之辈,该当听说过咱们天玄大陆亘古以降,正史野史,小说传记全都算上……用龙皮制作的藏宝图,也就只有那么一份……”   冬天冷满脸尽是那种宝物到了自己怀里却又失之交臂的懊悔:“何其珍贵!何其稀罕!我我我……我竟然……”   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眼泪刷刷的流下来。   众位公子八卦心大起:“那到底是什么藏宝图?怎么听冬兄这话的意思,既然很知道个中详情?这等劲爆的消息赶紧分享分享啊!”   “是极是极,让我们帮忙,总得把始末缘由都说清楚,具体要帮什么忙?怎么帮?”   “到底咋回事?你不说清楚,我们怎么插手,怎么介入,彼时不小心帮了倒忙可就不好了!”   ……   一时间众说纷纭不止。   冬天冷平静了一下心情,半晌后才终于哽咽道:“事到如今,为了自保,说不得只好豁出这张面皮,找各位兄弟们帮忙助力了……我跟大家说说这份掌握,自是无妨的,但大家一定不要见死不救啊……我回去一问才知道,说到那龙皮藏宝图,相传是源自不知道多少年前,咱们大陆曾经出过的几位神仙人物之一……那位神仙人物,有一雅号称九幽十七少……”   “九幽十七少!!”   “嘶……”   “嘶嘶嘶……”   “嘶嘶嘶嘶嘶嘶嘶……”   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   众人都是神色猛地一阵肃然。   原来龙皮藏宝图的主人竟是九幽十七少!?那用龙皮整藏宝图就不稀奇了!   这可是一个高山仰止的超级传奇人物啊!   相比较于九幽十七少,现在的所谓第一高手,第一剑客云云,直接就是连渣滓都不如!   ……   诸神时代之后,正值文明变迁,大陆翻覆的特殊时期,彼时大陆初现,人类诞生;更早之前的无数痕迹,尽都被山海翻覆,埋没在这片土地上。   而在某年某月,突然有一人横空出世,自称九幽十七少,其传奇亦由此初编!   所谓传奇初编,大抵指的就是这位九幽十七少,不知道从何处来,但自从出来,便号称第十七,曾经有记载,有人问他:为何您号称第十七?   十七少说道:“在我之前,从我们那边出来的……还有十六位前辈,全部都已经位列仙班,成为天地主宰一般的大人物!我这个排名第十七个的后生晚辈,此生至愿就希望能追赶前人脚步,却又怎么敢占用前辈名号?”   这句话透露出来的最重大消息是,在十七少之前,还有十六个人,比如九幽第一少,九幽十一少等等,而且这些少还都无一例外地升天而去了,成就不朽了。   这个事实一出,就将整个大陆都震得翻了好几番!   当然,这个事实的前提是建立在九幽十七少一现身就是天下无敌;纵横天玄大陆,全程没有敌手的基础之上。到后来,更是来往无尽之海,无上雪山,无边之森,全都是来去平趟,自在随心。   而他自在随心的另一个结果就是:无数的珍奇异兽惨死在他手下,貌似有多个强大但生殖能力不行的物种,就此陨灭不存于世,到了后来,实在是举目人间无抗手,某少长叹一声曰:“天下英雄,竟无一合之敌;人生如此,何其寂寞凄惨也,罢罢罢,还是另找地方历练。”   “然,天玄大陆,英雄辈出,岂能无俊才?十七今日斩龙一条,特制作龙皮密图一份,散于此天之下。若有缘人得之,可得传我衣钵传承;希冀多年后,九霄相会!”   说完,便径自从无尽之海抓了一条龙上来,信手一剑斩之,取其颈项一块龙皮,绘制一幅地图,想想又将之撕成了六片,吹一口气,将之散于天玄八方。   做完这些事情后,九幽十七少曰:“第一少等前辈在上,十七来了!”   须臾,纵身而上白云间,其时,雷电轰鸣,天地昏暗,隐约间,可见一条通天之路闪现,满目尽是天上有间,却随着十七少的一跃而上,天路便即消失。   从此,人间不见十七少。   以上,尽是事实!   再悠久的历史,这也是一桩不可被忽视的传承!   然而如此传奇人物怎能不引人遐思,其传承之物又岂会不惹人垂涎觊觎,可是那龙皮藏宝图,多少年来却也始终不见踪影,其实想来也可理解,但凡是有得到其中一块的,也势必秘密珍藏,绝不肯稍露消息于人。   算来这件古老传说距离现在大抵已经有十几万年漫长岁月,这许多岁月之中,那六份龙皮藏宝图,当真就从来没有现世过,更因为再也没有如十七少那样的无上强者出现,渐渐变成只流传于传说中的掌故,是以到了现在,大家都已经遗忘得差不多了,即便是有昨天那一出震撼,也没有几个人将之联想起来。   ——所谓的神兽皮毛,又或者说龙皮,只存在于传说而已,然而当今之世,又有谁当真曾经见过龙?乃至其他神兽呢?!   但是现在,因为一个人!   一个伟大的人!   一个伟大的傻逼!   他居然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刀砍火烧,实打实地验证了,这世界上真的有某种皮子,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绝对是好东西!   这,无疑是一个巨伟大的傻逼!   人家得到两张藏宝图被有心人追杀的走投无路,塞进了他的怀里转移视线,不过权宜之计,原以为凭他的眼力阅历见识断断看不出端倪,以后准备再神不知鬼不觉取回去的……   但这个伟大的傻逼因为其一贯的纨绔做派,为求泄愤直接拿出来公之于众!   更凑巧的是,这个巨傻逼还颇有几分修为见识谋算身家,先是不屑一顾的欲毁之,报复施权宜之计者,然后是忌于宝图水火不侵的材质生出畏惧之心,直接以逸品神兵强毁之,可是他的应对之策,却等同是一再的彰显了这藏宝图就是……传说中的龙皮藏宝图!   以至于最后最后,无可避免地被觊觎者抢走了!   这过程大抵就是有人在你的怀里塞了一张可以兑现半个世界财富的支票,然后你当众拿出来检查是不是真的……然后在确认是真的之后,接着被人抢了——你说这事情得多……   听到冬天冷说起九幽十七少,大家也顿时想起来了。   顿时,一个个看着冬天冷的眼神,都是复杂至极。   老子这辈子从没有佩服过傻逼,但是眼前这个傻逼……老子必须佩服一下! 第三百七十四章 大家都帮帮忙   “诸位兄弟们啊,我这也是被冤枉的啊,这让我上哪说理去啊……”   冬天冷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哪里知道是这宝贝啊?当时那老王八蛋往我身上一靠,靠了我一身血啊……我当时正在喝酒,我还喝的下去么我?那叫一个恶心哪,你们是不知道啊!”   所有人都斜着眼:喝酒?恶心?你的酒能和龙皮密图相比?就算把你恶心死,你也该不惧万难的把宝物守护好啊!   “再说了,就这么两块皮子,谁能想到竟是宝贝,那上面分明还有霉味儿呢,那可是动物尸体上的腐臭味啊……”   冬天冷继续几把鼻涕一把泪:“你们想想,设身处地,扪心自问的设想一下……我,我不扔出来,难道还能拿回家不成……这么脏!啊啊啊……”   所有人斜着眼睛:就是得拿回家!一定要拿回家!脏?哼,换做我,再脏一万倍我也拿回家啊!这个败家子!   真是罄竹难书的败家子,目光短浅的糊涂蛋啊……   当时为什么是这家伙在那喝酒而不是我呢……   显然,财帛动人心,这会大家的理智都不在线,理智这玩意,对上莫大诱惑的时候,胜算从来都不高!   “在天唐城这地界,自然是咱们兄弟们的能量最大……所以,冬天冷厚颜请大家帮个忙……”冬天冷悲痛欲绝道:“帮我,将这东西找回来……”   所有人一起长长吸了一口气,显然所有人都没想到冬天冷的要求是这个!   大家听到冬天冷一番诉苦之余,第一想法尽都是这货在卖惨,估计就是让在场众人帮他做个见证,证实那秘藏已经不在他这了,明哲保身,以策万全!   却怎么也没想到,这货所谓的求助竟是这个,你怎么张得开的嘴啊!   找回来?   那肯定是要找回来的。   但是帮你找回来?   呵呵……   “小弟现在已经方寸大乱……实在是没有更好办法可想了,招惹了这等大麻烦,然后还要面临家族的重罚……唯一可以指望的,就是在座的各位兄弟了。”   所有人心中冷笑:这傻逼,又做了一件天下最傻的事情,你自己偷着寻找也就罢了,总还有万一的指望;一个方寸大乱居然将这个大秘密说给这么多人听,那是注定了再也找不回来啦!   但我可就不一定找不到的,只要找到了,那不就是我的了,那密藏是我的,天赐良机,岂可错失?   冬天冷深深鞠了一躬:“还请各位兄弟务必帮一把手!冬天冷感激不尽,从今往后,但有差遣,万死不辞!”   他一脸真诚的举起酒杯:“凡是今日来此的,都给了我面子,那就是我过命的兄弟,让我们举起杯,祝咱们的友谊地久天长,海枯石烂,此志不渝!”   于是,众位纨绔同时举杯:“冬兄既然说到这里,小弟等人自然是义不容辞!哪怕是刀山火海,也要为冬兄走上一遭!大家各尽其力,务必要将东西找到!此情此意,海枯石烂,恒久不变!”   “不错,务必要将东西找到,帮冬兄渡过难关!”   “来来来,大家一起喝,共饮杯中酒,友谊地久天长!”   “友谊地久天长,情意此生不忘!”众人哄然举杯。   说到“友谊地久天长,情意此生不忘”这几个字的时候,所有人心里都有一种很荒谬很是逼了狗的感觉。   你特么一杯酒就希望我们和你地久天长了?情意此生不忘?你以为你是谁?   你老几呀!   “多谢各位亲爱兄弟的隆情厚意了!”冬天冷感激涕零:“今天大家一定要放开了吃喝,放开了玩,所有都算在我的账上!”   “仗义!”   “小弟干了!”   “不醉不归,一醉方休!”   “来来来,干了这杯酒,马上就去找宝图,早一日找到,早一刻救冬兄出大难!”   “无论如何,也要找回来!”   人人一边喝酒一边慷慨激昂的喊口号一边心中不足盘算。   我要是找到了这两张藏宝图……嘿嘿嘿……   我修炼武功?   还是……   或者是……   恩?   这端的是天大的诱惑啊!   这么一想,大家立刻就有些迫不及待,想要付诸行动了,那一个个的屁股底下都像是有了蛆,坐立不安,赶紧让我回家布置啊……   那可是记录了九幽十七少传承的龙皮宝图啊……晚一步就有可能出大事啊……   便在这时,云扬站了起来。   “说完了冬公子的事情,那么我来说说另一件事情。”   “云公子请说,我等洗耳恭听,聆听教诲。”   “嗯,其实这事吧……前几日铁铮铁大帅找我喝酒,让我想想办法。”云扬开门见山:“现在大战方歇,百废待举,尤其军部那边实在是没什么钱粮了。这么多的死难壮士,抚恤竟不到位。”   在座的一众公子哥登时人人一脸菜色。   哥您别说下去了,您说到这里我们就知道啥意思了,无非就是又想要借钱了呗?   “嗯,大家都是明白人,都是自家兄弟,所以我就趁此机会,向诸位兄弟募捐一二。”云扬微笑道:“我知道大家除了兄弟,是明白人,还都是有钱人……”   我们可以不是有钱人,我们很穷的……   还有……募捐?   居然还不是借钱!   “作为明白人之一,我明白地向大家透露一个未经确实的消息……若是实在没钱,万般无奈之下,铁大帅很可能会采取极端……”云扬笑一笑:“比如……抄家充国库什么的……”   人人身子一僵。   还能酱紫?   “当然,这只是万般无奈之下的极端做法,现阶段绝不可能。”云扬笑得和煦:“有鉴于此,本公子已经向铁大帅承诺,咱们每一家都会拿出来一千万两……然后,也就都没事了。嗯,这些是特别指定的几家,名单上榜上有名的都是一千万,大家都是明白人,不会做那些个不明白的选择吧?!”   一千万!   你咋不去死!   还有那什么名单,榜上有名又是什么鬼?!   特么的……肯定是上面下来的,直接把人头都钉死了,哪里还有转圜余地!   “如果实在手头不宽裕的,我也可以帮忙转达给铁帅,相信铁帅会卓请谅解,顶多就是上门问候一二。”   上门问候一二?   问候你妹!   说啥也不能让那家伙上门问候。   “除了我手头上这份名单上具名的几十家每家一千万两白银之外,其余各位的份额就只两百万左右。咳咳,这件事我是也很为难的。我知道大家都不富裕,更不容易,但两百万,挤一挤总是能拿出来的,是不是呢?!” 第三百七十五章 一件一件的来   挤一挤?   挤你妹啊。   怎么挤!   你这一下子,就几乎将我们半条命都抽了,是什么是?!   然而在场众人却没有任何人敢出言反驳质疑,甚至,连半点不满的情绪都没敢挂在脸上来。   眼前的云扬是谁?   那可是云公子,云王府的小王爷啊!   云王府后面是谁?   云逍遥啊,逍遥王啊。   逍遥王不点头,云公子敢出来这么搞?   那肯定是点头了啊。   而逍遥王身后是谁?   毫无疑问只可能是当今皇帝陛下啊!   这么大的事,红口白牙,当面的勒索财物,若是皇帝陛下不点头,逍遥王能这么搞?   可以想见,百分百就是点头了呀!   至于云扬为啥一口咬定跟铁大帅商量的,不外就是逍遥王和皇帝陛下不方便出面啊……一旦出面了多不好听啊?那两位还是比较要脸的!   可以说这件事情,由铁大帅顶名正好,云扬出面更加是恰如其分,人尽其用!   特么的,谁敢不服?   先不说来自玉唐帝国最高二位的恶意,就只云扬本人,只怕都等不到朝廷王法裁决,或者大元帅铁铮的找茬,大半夜的睡着睡着觉脑袋就那么没了……   什么?云公子干的?你有证据么?!   就算你有证据拿出去,对方也能忽的一下子给你变没有,说不得之后还会再问你一句:你还有证据么?   这种事……是完全可以干得出来,可以想见的好么。   那就是白死!   什么?   你说云扬出来收钱是皇帝陛下授意的?你有证据么?……没证据,你是诽谤,你是诬陷,你还目无君上,无法无天,欺君罔上,意图谋反……   要是那样的话,就不止你一个人,而是全家满门一股脑的没了!   有证据?拿出来看看?拿出来不拿出来都是死……   众人心里都是数以百亿计的神马羊驼草泥马奔腾呼啸源源不断绵绵不绝的奔腾来去,一时间居然全都愣住了。   其中几个著名的富户更是欲哭无泪。   别人家拿一千万也就罢了,但是自己家的身家要是也只出一千万……你就等死吧!   虽然没有明确点名,但是……这种事还需要明确点名吗?   “好了好了,还是那句话,大家都是明白人,现在就大家开始募捐集资。恩,这一次的主题是捐款啊,不是借钱。”云扬呵呵笑着:“所以大家得掂量自己拿出多少,心里千万要有点数。这钱是不还滴。”   鸦雀无声。   “本公子素来没有什么进项,手里的一点钱恨不得一文钱掰两半花。但眼前是国家危难,自然匹夫有责,小弟这次可是将家底都拿了出来,两千万两。”云扬以身作则,大手笔出手。   “既然哥哥这么说了,小弟纵使不是玉唐人,却总与许多玉唐男儿并肩御敌,至今犹记铁骨关浴血疆场,手头再怎么紧张也愿出两千万两白银!”夏冰川慷慨解囊。   “小弟两千万。”   “小弟也两千万。”   “我拿三千万,光是冲我叔叔,我就得多出,实在是手头活份钱有限,只能比几位兄弟多出一千万两,见笑见笑。”秋云山。   四大公子顿时就将气氛带动了起来,当真集体的见笑了。   可其他的公子们如何见笑得了,齐齐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家知。   “我出一千万……”   “我也是……呜呜……”   “你哭啥?我出一千万!”   大家纵使如何心有不甘,却还是很踊跃的给出自家捐款数目。   现在人人都清楚的认识到,这个钱,恐怕应该说是保命钱了。   若是不出……哼,等着吧。   酒过三巡,云扬起身告辞:“各位都是国家栋梁,值此国难关头替身而出慷慨解囊。我在这里替铁大帅多谢各位了。”   ……   再然后,云扬两袖金风,施施然的率先走了,不过是吃了一顿饭的功夫,将将近十五亿的巨额财富收入囊中。妥妥地是将几座金山装到了口袋里!   基本上来说,已经将眼前这帮家伙的家底都掏得差不多了。   至于铁铮……铁铮当然没跟我商量过这些事情。还有云逍遥和皇帝陛下,他们也都是不知情的,当前这一幕当真就只是云扬自己一个人搞出来的事情,仅此而已。   但捐款,还真是真的捐款!   这些年里,玉唐牺牲将士数以千万计,光只是在今年一年之中,就有将近四百多万将士埋骨沙场,不履故乡!   一年!   这是何等残酷的数字!   只是这四百万,将到手的十五亿两银子分摊到每人头上,满打满算也就只得三百两出头的样子;还有仍旧健在依然服役的将士呢?   这笔钱看起来是挺多,然而真正算下来也未见得如何用之不尽。   即便是加上上次一路劫掠回来的那些,还是远远不够。虽然说杯水车薪可能是有些夸张,但云扬自己终归还要再补贴进去好多,才够应用。   而就在当天晚上,云逍遥就拿上了这笔钱前往皇宫,戒指一打开,哗啦一声,皇帝陛下的御书房就被银票直接堆满了。   兄弟二人直接沐浴在银票海洋里。   “我……卡!”皇帝陛下想要说:我靠!但,还没出口就想起来,于是改成了我卡……   “哪来这么多钱?!”   “咳……是云扬,哎,这小子胆大包天,居然去搞募捐,你也知道他人缘不错……”云逍遥自然一切照实直言,将黑锅甩到了儿子身上。   毕竟这个事实,无须另外找人背书。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皇帝陛下激动得两只手都在哆嗦。   都说皇权无上,金口玉牙,言出法随,然而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太多太多的时候,他也只能妥协,哪里能如云扬这般,肆意而为,快意恩仇。   这个道理,皇帝陛下知道,云逍遥更是知道。   “这小子的意思是……这笔钱要做到专款专用……”云逍遥道:“专门用于牺牲将士家眷……这个……”   “准!”   皇帝陛下直接乾纲独断。   “这事若是另有首尾的话……”云逍遥道。   “朕一力担当!”皇帝陛下斩钉截铁。   至此,云逍遥才算是松了口气,这口锅还是甩给了皇帝陛下才是最好,才得一身轻松。   虽然云逍遥知道云扬不在意这些,但能够少些麻烦还是少些麻烦的好。   “如此,臣弟告辞了。”没事了,云逍遥自然就想溜了。   “哎,难得有如此美事,赏心悦目,岂能不陪朕喝上一杯再走。”皇帝陛下道。   “还是算了……”云逍遥苦笑:“我现在头疼欲裂,那什么龙皮密图突然出现在天唐城,外面这会已经是乱套了,那玩意的乍现,动静只比之前的绝杀令还要更甚……”   云逍遥说的一点都没错,整个天唐城这会已经彻底地乱套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 云逍遥的怀疑   这一次天唐城的乱象比之前次还要更甚,毕竟绝杀令的风采只会被当世杀手惊艳,而这龙皮秘藏,却是只要知道其跟脚底蕴之人就要为之疯狂的!   整个江湖,都为之疯狂了!   九幽十七少的龙皮密图再现尘寰了!这个消息,传播的速度简直比霹雳闪电还要快!   一共才两天不到的光景,几乎已经是人人皆知,脍炙人口了!   连云逍遥都在怀疑:这特么的……怎么传的?这一共才多少时间啊!   原本已经渐渐回复往昔状况,江湖人逐步减少的天唐城再度人满为患,甚至比之前更甚,现在的情况是,普天之下所有武者,不光有名的没名的,修为高的低的,实力强的弱的,尽都前仆后继地向着这边冲过来,冲过来,冲过来……   已经被人得走了?   这不是废话么?   这东西从来就没有无主过!   只要我再抢过来就是了,那秘藏必然是给我预备的,我才是天选之子!   什么?我修为低,去了也是没用?   放你妈的屁!万一有人怀揣龙皮宝图从我身边走塞我怀里呢?   只要我不像冬天冷那么傻,弄得人尽皆知,那秘藏就是我的!   你怎么知道不会有人故技重施,找个修为较低之人安放,然后又死在其他人的追杀之下,又或者某个重伤者被我遇上,恰好就揣着龙皮密图呢?   万一……   不管如何,我就是要去,我必定是有缘人,否则秘藏为何与我并世而存?!   人头涌涌!   是故天唐城现在的四方城门,悉数排起了长龙,绵延出去好几里地,而这长龙还要渐次增长的迹象,毕竟还有络绎不绝的人群,从遥远的地方,当真便如百川汇海一般。   那可是天玄大陆唯一有记载,真正意义的仙人宝典啊!   ……   从皇宫回来的云逍遥就开始发愁,愁得头发都快白了。   这咋回事,好不容易杀手联盟之渐歇,现在却又搞出来这等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个冬天冷,真是惹祸的妖精啊……   云王爷抓住冬天冷,根本没在乎他什么冬氏家族的什么身份,直接抡起棍子猛揍一顿,咬牙切齿,怒不可遏:“都是你这个混账搞出来的事情!”   直接被打断了腿的冬天冷冬大公子躺在床上就只剩下哼哼了。   他非常想要辩解:这是我老大、你儿子让我干的……   但这句话,冬天冷到底没有说,毕竟说了……也许就不止是被打断腿呢!   逍遥王固然凶残如斯,但比起云扬,却又有云泥之别。   逍遥王充其量也就打断自己的腿一次就算了,挨过了也就没事了,但要换云扬来的话,能给自己打断一百次,甚至还不止!   冬天冷很明智地选择了闭嘴,不就是都将我当做傻逼么?   这有啥?   老子当傻逼都当了这么多年了,爷不在乎!   “这件事情怎地这般古怪,怎么就突然爆发了呢!?”云逍遥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云扬。   云扬咳嗽一声:“这个,真不知道。”   “冬天冷他们几个人这段时间一直都住在家里,一直都安静如鸡,除了修炼就是聊天打屁,半点大事件都没有发生啊,堪称老实,如这般出去喝酒也只是家常便饭,平常得紧。谁知道怎么就这么巧,事态演变如斯!?其实……其实我倒不觉得冬天冷的应对有什么问题,这也就是那秘藏载体太过稀罕,刀枪不入水火不浸,否则直接毁了,什么问题都没了!”   云逍遥眯着眼睛,幽幽道:“就是因为这点,我才觉得古怪,我不觉得冬天冷的脑子会这么好,反倒有点像刻意引导出那皮毛的珍贵稀罕,所以,这件事情你不会不知情,对么?”   面对突然睿智起来的老爸,云扬沉默了片刻,道:“这件事情……对于玉唐帝国,不会造成什么损害的!”   云逍遥叹口气:“你果然是知道的,又或者说,这件事其实是你的主导?”   “放心,眼前种种尽都在意料之内,掌握之中。”   云扬安然道:“江湖风雷虽然不免会从此而起,风起云涌;但相对的,玉唐却也可借助这个机会,一飞冲天!”   云逍遥道:“意料之内,掌握之中?你现在的口气越来越大了,这等同是在刀尖上起舞,如何能够确保不伤!”   云扬道;“欲谋万世基,如何不冒险。”   “你可知道,此事一出,天唐城便是整个大陆的核心。无数的江湖人,江湖门派,都会来。到时候,会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云逍遥忧虑的叹口气。   “我只怕他们不来。”云扬眼中闪过一丝血色。   云逍遥默然。   “若是操作得当,玉唐基业,便可从此奠基。”云扬沉沉道。   云扬此言一出,云逍遥一下子沉默了,良久良久才道:“真能如此?”   “自然如此,而且不止于此。”云扬道:“有几个江湖门派,我欲乘势灭之;还有几个人,也顺便了结。另外的一些个杂事,也一并全都处理,尽都完结于此局。”   云逍遥忧虑地说道:“此局可会祸及皇族?”   云扬无动于衷地说道:“皇族又如何,该流血的人,总难免要将该流的血流出来。”   云逍遥仰天长叹,话说到这里,已经再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   “你……这是在收拾残局了么?”云逍遥有些惆怅的问道。   云扬沉默了许久:“……还不到那个阶段。”   云逍遥又叹了口气。   “眼前总归是风雷动荡,务必谨慎行事。”最终,云逍遥这样说道。说完这句话,他整个人当真好似一下子老了许多岁。   云扬的心中亦随之升起一股歉意,他有心想要说点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   但半夜的时候,云扬正要入睡,云逍遥却又突然来到了。   “这件事……恐怕有麻烦!”云逍遥的脸有些白。   “怎么了?”   “我得跟你确认一件事,你弄出来的那两块皮子,是否真的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冬天冷,没有作假?”   “貌似……是的……”   “哎……”云逍遥怅怅叹息。 第三百七十七章 仅此而已   “这么说,冬天冷的求助,虽然是假戏假作,但道具是真的,确有其实的?!”   “应该……是吧。”   “嗯……你们编造的那个理由……那个九幽十七少的传说,却又是从那里来的?”云逍遥眼神更加锐利了。   云扬笑了笑:“这传说并不隐秘啊,举凡博学广记之人差不多都知道的。很多野史上都有记载,可谓是天玄大陆最负盛名的传奇神话。”   云逍遥木然而立,良久良久,才涩然说道:“小子,你有没有想过,这两块皮子是真货?”   云扬道:“就是要看起来像真的啊,要不我能让冬天冷那小子引导剧情吗?”   “现在不是看起来像真的……嗯,你这话岂非是说,你自己知道那有可能是真的!”   “这不重要。”   云逍遥怆然长叹:“孩子啊……啥事都是有万一的,我现在只希望你是把假的交出去了……否则,你可能就错失了你这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一次机缘!”   “那个机缘,可以让你长生不老,成为登仙神话,成就传说!”   云逍遥的惋惜如同大海波浪,滔滔不绝,一浪更比一浪高。   “那仍旧是后话。”云扬冷静地说道:“我首先是一个人,作为人,我有我的责任与守护。我有亲人,有朋友,有兄弟,有恩未报,有仇未偿。”   “然后,我是一个玉唐人。作为玉唐子民,我有责任与守护。我的国,我的家;我的民族。”   “再然后,我还是一个玉唐军人,保家卫国,是我不移之初衷本心。”   “唯有当我做到这一切之后,然后才能说得到,作为修者如何如何。才能有资格说,是一个有潜力成为仙人的修者云云。”   “所以不管我做什么,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想把这些完成了之后,再说其他,再言后续。”   “我这并非是说空话大话,也并非是在卖情怀,我真的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踏实前行。甚至,为了我的目标,有些不光彩的事情我也会做,毫不犹豫的做下去。”   云扬坦然道:“这,又有何妨?”   云逍遥只是叹息。   “现在咱们再说这两张图,有一半几率是真的。也有一半的几率是假的。”云扬轻松地说道:“如果是假的,更加的无所谓。如果是真的……那么,我手中,也就只有两张而已。而这份密图,据我推算,至少要有六七张合在一起找到那个隐秘之地。”   “这一点,我早已确认过了,毋庸置疑!”   “再退一万步说,就算此想成真,但这十几万年来,始终也没有人凑齐过。就算我留着,长久保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凑齐。”   “若是我始终凑不齐全部的地图,就算再过十万年,我岂非也还是能找不到那个地方。”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先当做工具利用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天下人尽都对之趋之若鹜,但我云扬,却并未将它放在眼里。”   这番话,直接将云逍遥说得哑口无言,半晌无语,愣在当场。   又过良久才点点头,声音复杂,嘶声道:“或许,你是对的。但也不能否认一点,就是你自己早已确认前路……你的未来不在这里,你是在未雨绸缪,为日后铺局吗?”   云扬沉默了一下,道:“说是为未来铺局,倒也未至于如此很明确,只能说,或许吧。”   他露齿一笑,尽显阳光灿烂,和声道:“不管未来如何,我现在想要做到的只有……我身处玉唐帝国的这段时间里,做过对的事,也做过错的事,当我离去,或者当我死去的时候,问心无愧,如此而已。”   “这就已经足够了。”   “这也是我迄今为止的最高追求。”   云扬道:“暂且来说,这种思想,是伟大。但当我认为我全部做到了,然后离去了,及至再回来的时候,或许会改变这种想法,也未可知。”   “因为,从来就只有别人欠我的,我一定不会欠过任何人,过去现在未来,尽都如是。”   云扬优雅地笑道。   云逍遥看着云扬的笑容,只感觉心中五味杂陈。   又是良久之后,涩然道:“或许,你不欠任何人的吧。”   云扬突然心中酸涩了一下。   看着面前这个丰神俊朗的中年人,心中竟然泛起不是滋味的感慨。   或许有一天,自己离开的时候,整个天下都是欠自己的。   唯有对面的这个中年人,自己是欠他的!   自己打从一开始,就利用他,达成自己的九尊身份的隐藏。   一直持续到现在。   但是他从来没有说过,从来没有提起。   包括到了最近,他已经怀疑,甚至已经可以确定自己就是九尊之中的云尊的,他仍旧没有说出来。   而是一如既往的装糊涂,一如既往的给予自己最大帮助!   他不是自己的父亲。   但是……他已经真的将自己……当做亲儿子来看待了!   这一瞬间,云扬愣住了,愣在了当场。   云逍遥静静地站了一会,突然很僵硬的微笑了一下,道:“很晚了,睡吧。”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云扬下意识叫道。   云逍遥停住,低声道:“怎么?”   云扬又是沉默了一下,这才涩然笑道:“没什么。”   “嗯,早点睡。”   云逍遥大踏步走了出去。   门关上了。   云扬依然站在房中,看着关闭的房门。良久良久,都没有挪动一下身体。   “欠你的……却又要怎么弥补?”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就在刚才,他有一个想要付诸行动的冲动,却终究没有当真付诸行动!   或者这个冲动,乃是自己能够给予那人的唯一弥补,最有价值的弥补!   九幽十七少!   龙皮密图!   刀枪不入!   水火不侵!   这一连串的劲爆消息都将目标指向了一个地点——天唐城!   这个消息,在极短时间迅速遍播,传导到所有人的耳中,心上,是那么的猝不及防,却又是那么引人入胜,想入非非,浮想联翩。   玉唐朝堂应变神速,早已经在第一时间就下达了戒严令,许出不许进。   但现在的现实却是,出去的人极少,反而是那些官方不允许进来的……却几乎全都进来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 等待   天唐城乃玉唐都城,若非外敌入侵兵临城下,每日城门大开,允许百姓自由进出的惯例决不可破,是故,再如何的戒严令也好,仍旧得让百姓进出,顶多就是排查稍微严密一些!   江湖人在绝大多数时候都不觉得自己是普通人,自觉与寻常百姓迥异,然而此刻,却就是寻常百姓,偏偏事实上也是如此,江湖人不是老百姓吗?   所谓禁令,充其量也就是让众多的江湖客进入天唐城的速度稍微慢一点,仅此而已!   更有甚者,禁令对付寻常百姓,一般的江湖客固然颇有震慑,然而这些认为自己有资格抢夺龙皮密图的高阶修者,哪一个不是高来高去的存在?   他们有一万种方法,在不惊动任何人任何势力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地侵入天唐城。   第一批进来的人,正是那些因绝杀令而来,原本渐渐偃旗息鼓却还没有走远的杀手们。   杀手大联盟在与四季楼火并看似得胜,实则两败俱伤之后,唯恐凶名素著的四季楼展开反扑,回头报复,化整为零,退往天唐城周边千里范围的山林内,休养生息,伺机而动。   毕竟任务还未完成,绝杀令之使命也未完结,岂能就此离去?   不意一共都没休息上几天,轰的一下子,天唐城这边又爆发出来了如斯大事!   赫然是比绝杀令还要轰动的变故!   一时间,连恨别离与洪斩真心感到……这是不想让我们好了!   特么……这情况分明是连好好休息一下的时间也不给啊!   但,这样的通天宝藏,你能不去抢么?   知道兵贵神速什么意思?!   于是乎所有杀手们蜂拥而来一拥而入强势入驻,进驻天唐城。   随着无数杀手的强势蜂拥,仿佛点燃了某个信号,四面八方的江湖人,以更夸张更无掩饰,无所顾忌地围拢而来。   什么?!城门不让进?   我们避免麻烦,我们没工夫跟你们官方起冲突,我们不走大门,晚上飞进去行不?   于是乎。   再之后好一段时间的晚上,天唐城就像是一个硕巨无朋的大锅,而江湖高手们便如是从天而降的饺子,一个个的噗噗噗往下掉……   其实说饺子真不是很恰当,你见过纯黑色的饺子么?   天唐城周边的成衣铺,黑色布料全线脱销,短短数日间,黑色夜行衣,天唐衣贵,价涨数十倍!   云府之中,云扬慢条斯理地搬过来一把椅子,施施然地坐在花架之下,静坐看书,微风徐来,紫袍翻起,衣袂纷飞,满身尽是悠然。   他的发丝在风中飘起,白玉一般的面容,满是优雅飘逸。   “你真的一点都不可惜?不是心里疼嘴上硬挺着不说,故作姿态?”计灵犀在他身边走来走去,对面坐着的,是上官灵秀。   “……”   “那可是九幽十七少的龙皮密图啊,就这么扔出去当诱饵,暴殄天物,白瞎了那好东西……”计灵犀表示自己很心疼,尤其是替云扬心疼。   “……”   “要是你得到了那龙皮密图,只要再找到那个地方,修炼了里面的神功,没准就可以提前打开……这个红光禁制呢……那毕竟是此世最强传说,九幽十七少的传承啊。”计灵犀连呼可惜的同时,又有些害羞。   云扬翻了翻眼皮,将眼睛从书本上移开,直勾勾的看了一眼计灵犀:“……打开红光禁制,能干什么?”   “能干……”计灵犀下意识地说了两个字,突然间连脖子都红了,咆哮一声:“云扬,起来切磋!”   “哈哈哈哈……”旁边,上官灵秀实在是忍不住红着脸哈哈大笑起来。   云扬这句话实在是……   计灵犀听得上官灵秀的笑声,再也顾不得叫阵,跺着脚径自冲进了房中,轰然关上房门,再无动静。   云扬那边则是懵懵地抬起了头:“我没说啥啊,怎么就光说不练了……”   上官灵秀翻了个白眼,追着计灵犀走了。   没说啥?   好吧,我信了你的邪,小白了不起啊!   话分两头,这事严格说起来还真不怪云扬,云扬现在的心思,压根就没在对话上,几乎全是随口应答。   他的绝大部分心思,全部都放在查看九天令那边传递过来的许多消息。   某某进城了,某某门派的人进城了,某某门派已经到了距离天唐城多少里处,正在加速前进……   现在的天唐城,只要一入夜,即刻就会变成了江湖人士的乐园。   夜行人嗖嗖嗖的来回跑动,如同赶集一般,直接就不避人了。   不过短短四天时间,经冬天冷过手的那份龙皮密图前前后后转手了四次,亦是因为这四次转手,直接间接造成了不下一百位江湖人士的血案!   每一个惨死当场的江湖客,事后被确认身份,全都是声名赫赫之辈。   这其中还包括有三四个据说是早已经隐退江湖的高手名宿,当世顶峰。   “……密图目前已经从一剑横天青子山手中转手,青子山丧命在洪斩之手。但密图最终却落入了成鹤云手中。现在成鹤云与他的几个兄弟已经成为众矢之的。”   “成鹤云确认被截杀,连带其四个兄弟死了三个,仅有老二成梦云怀揣密图重伤逃走……”   “……确认成梦云身死,密图落入一短剑黑衣男子手中,看其出手,应该是已然金盆洗手退出江湖许久的前独脚大盗齐梦罗。”   ……   消息就这么转来转去,层层叠叠,络绎不绝。   云扬始终皱着眉头仔细观视着,却始终没有做出任何针对性指示。   他在等,等自己渴望看到的消息出现。   “……密图已经落入血刀堂手中,现在,血刀堂洪斩与恨别离合兵,又有无数杀手四方来援,被困在城东……遁迹世外不履红尘的麻衣派门人,已经在天唐城南门三百里处现身。”   云扬期盼的消息终于到来了。   “麻衣派!”云扬嘴角露出来一丝残酷的笑意:“到了么!”   紫衣一闪,瞬时便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下一刻,却已经于房中诡异消失。 第三百七十九章 今日一别,恩仇了了   剑雪霜等三人这会尤在云扬安排的小院子里休养。   这会,他们伤势早已经痊愈,修为也尽复旧观,即便于此,在得知举世瞩目的龙皮宝图争夺之余,却没有出手。   甚至是根本没兴趣。   “下一步该如何?”   “我现在什么心思都没了。只等报了云公子的这份恩情,便即退出江湖,安稳度日比什么不强!”   “身上的禁制怎么办?”   “呵呵,禁制那什么的我是真没放在心上了。我现在就一门心思,找一个上好的埋骨之处,将刀和冰也请过去;等什么时候禁制发作了,就在那里自绝经脉,悄然上路。”   “至于死后如何,后事如何,身上神骨如何……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咱们哪里还管得了,顾得上那么多,死了死了,一死百了啊。”   雪尊者轻轻的道:“不错,我对江湖,对这人间,已经彻底的心灰意冷。现在……当真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剑尊者与霜尊者亦是齐齐低头长叹一口气。   一共就只得这几天功夫,三人尽都变得形容枯槁;每个人都如同是老了几十岁一般,纵使伤势痊愈,修为也复,状况却仍是丝毫不见好转。   就像是三个已经躺在棺材里的垂暮老人,就只等着咽下最后一口气。再也没有什么生气可言。   “在这之前,我何曾想到过,四季楼的三大尊者竟然会变得这样子。”雪尊者自嘲的苦笑着:“外面打得惊天动地,满目血腥,咱们居然可以在这里喝茶聊天,一门心思的想要退出江湖……”   霜尊者和剑尊者闻言也是一声不约而同地苦笑,接着又深深叹了一口气。   “人生若是没有了目标和追求,大抵便是如此吧。我们以往的初衷,拼命效忠的组织,原来不过是……呵呵呵,此心已死,人便倦怠,即便身还活着,也不过就是多喘几口气,哪个还有耐心,来管这些江湖上的厮杀事情,红尘纷扰尽都让那些想惹的人去争执吧……”   这时,门外敲门声响起。   随即,手里提着酒菜的云扬走了进来。   “云公子来了。”三人同时站了起来。   从最初的敌对,到不屑,再到敬重,乃至今时今日的感恩戴德,三人与云扬之间的关系,当真是错综复杂到了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步。   “今日相会,主旨乃是前来为三位践行。”云扬微笑道:“敬君一杯酒,祝君从此逍遥红尘世外。”   雪尊者淡淡道:“公子美意我等心领,然而我们是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走的。”   他盯着云扬的眼睛,一字字道:“我们欠你的,必须还清了,才能言及抽身。否则,我们纵然遁迹山林,心中也还有亏欠,此心不安,谈何逍遥。”   云扬笑道:“云某此来,正是有事情要找三位帮忙的,当是助人助己,彼此两便。”   三位尊者目光一亮:“公子请讲。”   “麻衣派。”云扬将酒菜慢慢地摆好,淡淡道:“他们的宗门所在,你们应该了然。我要三位帮忙的事情便是……麻衣金钩,从世间除名。”   “麻衣派总部所在,没有任何活物存在!没有任何活物逃走!”   云扬一字字道:“这便是要拜托三位的事情。”   雪尊者丝毫不见难色,一口答应下来:“好!这件事,包在我们三人身上,纵使我三人齐齐陨灭,也必然完成公子此愿。”   “呵……三位尊者或者有所误会,现如今麻衣派的掌门,长老,太上长老等……一干麻衣派精英尽都已经倾巢出动,在赶来天唐城的路上了……”   云扬道:“这些人,我自然来料理。我需要你们针对的,乃是留在麻衣派宗门的那部分!”   “那就更没问题了!”   霜尊者阴恻恻地说道:“麻衣派,注定覆灭,千年传承,再不复存!”   云扬举杯,微笑道:“今日一别,后会无期。祝三位逍遥世外,不染红尘!”   “多谢云公子。”三人同时站起来,躬身行礼。   四人心里都明白。   此去剿灭麻衣派之后,剑雪霜不可能再回来,双方就此陌路,相忘于江湖。   “云公子稍待。”雪尊者说着,与剑尊者霜尊者同时走进了房中。   云扬不禁愣了一下,想不通三人留住自己要做什么?   须臾,却意外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声闷哼,不免更加不解。   随即,一阵血腥味,随风传来。   下一刻。   雪尊者满脸惨白地出现在云扬面前,手中,托着三块血淋淋的骨头,身后跟着同样一身鲜血,脸色苍白的霜尊者与剑尊者。   三人的眼神,尽都注目于雪尊者手中的骨头,眼光复杂到了极点。   “这三块骨头,便是我们三人以本身气血玄功滋养多年的……雪神之骨,剑神之骨,霜神之骨。”雪尊者痛楚地说道:“还有……这是云公子上次给我的……冰神之骨。”   “这四块神骨……全都交给云公子,以应后事。”   云扬见状心思百转,一时间震撼得头皮都在发麻,猛地站了起来:“这是做什么?你们?……”   雪尊者微笑:“我等深知公子心慈,大家立场如一,自然不忍我等自残躯体,然而我们四人是注定无法逃脱四季楼的追究,这四块神骨,更是四季楼无论如何也都要收回之物。但我们却不甘心。”   “所以……所以在这最后分别之刻,再给云公子添一点麻烦。”   霜尊者强忍疼痛,却是满脸笑容道:“云公子是玉唐贵人,更于军方有莫大远远,将来或者有机会见到云尊大人;若是云公子不想留着这烫手之物,等什么时候见到了云尊,交给他便是,相信这几块骨头于他总是有用的。”   云扬点头:“我晓得,我也理解,只是……你们这样做,会不会影响自身战力?”   雪尊者淡淡道:“对上一个精锐尽去的麻衣派,只怕已经用不到我们多少战力,足堪应付。”   三人同时举起酒杯:“云公子,江湖风波恶,多多保重。”   “多多保重!”   云扬一饮而尽。   “就此告辞。”   三人将伤口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微笑着挥挥手,竟然什么都没带,就这么扬长而去。   云扬静静的看着三人的离去背影,心中满是唏嘘。   似乎是……一段过往,一段历史,随着这三个人的离去,就这么永远的尘封在了记忆中。   “保重!” 第三百八十章 报应来临   “再往前一百七十里,便是天唐城了。”   彼端一队人马,足有一百多人,个个身披麻衣,头戴高冠,其中一人一边纵马,一边大声道。   “嗯,等下就不需要那么急的赶路了。那龙皮宝图虽然出现了,然而没有千八百条人命堆填,是断断不会尘埃落定的。”   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说道:“等下大伙还是先休息一下,养精蓄锐一番,之后进城也不要冒失冲动,先观察周遭状况,不要一脚就踏入战场,贸然吸引太多的注意力。”   “太上长老说的是。”   “这是经验之谈,盲目冲动,只会万劫不复。”   “前方有个小驿站,咱们可以到那边修整一二。”   “好!”   众人快马加鞭,向前冲去。   距离目标的小驿站,大抵还有几十丈的时候,突然间天空中风云涌动,一阵狂风忽的一声,全无征兆的刮了起来。   随着狂风呼啸,地面上的许多尘土,随风而舞,便如一块屏风一般,兜头盖脸的向着一众麻衣盖了过来!   所谓见微知著,高深修行者对于危机来临自有感应,麻衣派一干众人眼见面前异状,整齐地停住身形,尽都脸色沉重,目光四处梭巡。   人人都明了一件事,这一阵突如其来的怪风,绝不单纯。   “是哪位朋友将临,有何指教?”麻衣派的那位太上长老深陷入眼窝之中的眼睛陡然精光四射,沉声道:“既然来了,还请当面赐教,本派上下在此候教。”   风声呼啸仍旧,四野寂寂肃廖。   四面八方尘土飞扬不息,反有愈演愈烈之相,茅草翻飞,天昏地暗,却无人应答回话。   太上长老脸色一沉,低声喝道:“布阵,防范!”   若非心有恶意,搞出一点动静之后便该现身出来。   对方既然没有应邀出现,那就一定是来意不善,彼此立场对立无疑!   随着刷的一声轻响,麻衣派一众合共二十八人齐齐金钩闪烁,旋即又分散了出去,各自位置井然有序,显见彼此配合默契极佳。   而剩下的人手则第一层防御带之内,以九人为一队,各自形成较小的阵势,随时准备出击,攻敌救友。   最中央核心位置,仅余太上长老,麻衣掌门,以及另外三个长老,他们五个人居中策应,提防来袭者骤施突袭,或者特异大招,以策万全。   这般大阵套小阵,环环相扣,内外呼应,正是麻衣派威震江湖无数岁月的诸天一百零八星宿大阵。   随着麻衣派阵势布成,原本已然呼啸不已的狂风声势更剧,那份无所不在的杀气,亦随之愈趋浓郁,渐渐宛如凝成实质。   太上长老的眼中露出来意外且凝重的神色。   “阁下到底是谁?以阁下这般手段,却施以藏头露尾伎俩,岂是高士该为!既然有意针对本派,何吝现身一见,堂堂一战!”   那太上长老话音未落,风中忽而传来一声冷漠笑声。   随即,一个声音悠悠响起,充斥于风中,随着风声起伏摇曳,无远弗届,远近皆闻。   “与世无仇,麻衣金钩……不染俗尘,不堕九幽……将相王侯,与我何尤……子孙切记,莫惹恩仇……一朝结怨,永世皆休……一朝结怨,永世皆休……永世皆休……”   这段话,正是麻衣派开派祖师所留下的警派之言,自麻衣派创派初祖以降,素来奉为金科玉律,本门纶音,岂止无人敢违逆,即便是质疑,便已经是逐出门墙,永不录用之大罪。   太上长老额头上涔涔的冒出汗珠,大喝道:“你到底是谁?出来!”   风中,一个声音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淡淡道:“你就是麻衣派太上长老,恩,江湖人称金钩王的……王长峰是么?”   王长峰合着眼帘,冷冷道:“尊驾这般故弄玄虚,可是立意与本门为敌了吗?”   那风中的声音淡淡道:“为敌与否岂是我一人属意,我只问你,麻衣派的祖训,你可还记得?”   王长峰老脸上的肌肉猛然抽搐了一下,幽幽道:“麻衣派的祖训,乃是麻衣派的事!老朽记不记得,还轮不到阁下一个外人来问。”   风中的声音冷冷的笑了一声,道:“果然是世态炎凉,人心不古,现如今的麻衣派尽是数典忘宗,违背祖训之辈,然而违背祖训的下场该当如何,你可还记得?”   麻衣派掌门人怒声道:“你是谁?口口声声麻衣派祖训,你又凭什么身份,什么立场,出声置喙!?”   风中的声音冷冷道:“想来你便是麻衣派的当今掌门人葛祖恒了?你们麻衣派中人违背祖训,欺师灭祖,你这个掌门人认为,应该得到什么样的惩罚?”   葛祖恒冷笑道:“有什么样的惩罚也好,但至少轮到阁下这般的藏头露尾之辈来教训!”   空中的声音呵呵一笑:“轮不到藏头露尾之辈来教训……这话说的好。外人却是无能干预贵派之事……只不过,却不知道我这个藏头露尾之辈将你们麻衣派灭门又如何!?”   葛祖恒怒哼一声,道:“有胆量的便现身出来!一味的装神弄鬼口舌争锋,便能让我麻衣派灭门么?难道如今江湖,尽是如阁下这般徒逞口舌之辈?!”   那风中的声音哈哈大笑,长吟道:“一朝结怨,永世皆休……一朝结怨,永世皆休……”   突然间风云再变,金光乍闪,天空中骤起轰然雷鸣,随即,无数霹雳闪电就此轰然落下。   一道道狂舞银蛇,就在这黄昏的空气中,闪现着狰狞亮光,尽落人间!   轰轰轰……   地面上,便如同时是无数炸药,同一时间齐齐引爆,眨眼光景之余,满目尽是,火光冲天。   天雷劫世,威势撼天动地,天空中的风云动荡愈发激烈,风起云涌,气象万千。   然而麻衣派却不愧是千年传承的大宗门,面对如斯威势的风雷交加,虽然不免心慌意乱,但金钩同时仰天举起,一片灿烂的金光,冲天而起。   这阵势生生吃下了宛如灭世一般的雷劫,甚至没有出现殒命在雷劫之下的亡者,诸天一百零八星宿大阵的巨大威能却是盛名之下并无虚士,当真了得!   天空中传来冷笑声音:“麻衣派,身穿麻衣果然厉害,竟然能抵挡天雷轰顶。”   这句话,充满了讥嘲之意。   显然是说,麻衣派不尊祖训,理应天打雷轰的意思。   葛祖恒狂啸一声:“鼠辈!出来!”   空中狂笑声响起:“莫急,来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 云尊拦路!   随着一声冷笑,雷光突然间爆裂了起来!   天际劫世之雷宛如无穷无尽无止无休,持续施压,但麻衣派众人在持续对抗一段时间之后,愈发地稳住了阵脚,如太上长老、麻衣掌门等更清晰的判断出,天际雷劫虽然威力强大,且具有持续作用,但若是不能一举攻克对手,对上如麻衣派这般拥有极强大护御作用的阵势,难受全功,而且更会消耗许多施招者的灵元,任施招者修为如何了得,功体神异,也无法长时间的持续下去,最终得势的一定是麻衣派一边,毕竟星宿大阵乃是百多人合力运作,岂是一人之力可以硬怼。   然而就在麻衣派高层自信胜算已然偏转的一刻,高空中再度传来了一人的沉声呼喝:“收!”   话音未落,许多麻衣派中人莫名地惨叫一声,太上长老等讶然间循声看去,却见惨呼者的身上,尽都浮现出蒙蒙的血雾,向着天空中飞去,点滴汇流化作了一片血云,笼罩天际。   麻衣派镇山之宝星宿大阵虽然威能极强,护御之功更是不俗,能够对抗劫世天雷,甚至令到阵中诸人无一殒命,然而不死却不代表也没有受伤,布阵的麻衣派弟子修为总有高下之别,许多修为稍低的弟子尽皆有伤在身,虽然那些伤势并不甚重,也不会影响战力,却终究是受伤了,面对天际那突如其来的一声“收”,所有受伤者尽都自伤处损失了大量鲜血。   而大量鲜血瞬时流失的结果就是,头昏脑涨手忙脚乱心有余力不足,不过眨眼光景,天际仍在持续闪电劫雷,早已活活劈死了不下数十人!   当真就只是一瞬之间,麻衣派成名天下的星宿大阵,已然告破!   这一瞬变故,来得图无异常,太上长老王长峰原本已然转为镇定的脸色即时惨变,喝道:“九尊?玉唐九尊?”   风起云涌,雷电交加,再加上血雾弥空,若是王成峰还猜不到来人是谁,那他也不用再混了!   一声冷笑响起,一个灰蒙蒙的影子赫然闪现天际,淡淡出声道:“麻衣派不尊祖训,擅自下山参与王朝争霸,乃是自取灭亡!贵派祖师不能亲自来收拾你们,且由本尊代劳,以全其生前身后名!”   随即又长啸一声:“不错,我便是玉唐九尊,九尊之云尊,云翳天下,判汝终途!”   长啸声中,雪亮刀光闪现,冷冷笑道:“本来我在暗中就能将你们全部搞死,但是我怕你们死得太糊涂,反而让我没什么感觉,是故现身出来,陪你们玩玩,让尔等共走九泉,心无不甘,死得瞑目。”   玉唐九尊!   尽是九尊之云尊再现尘寰,厉行狙杀。   王长峰与葛祖恒脸色再度剧变,几无人色。   这一刻,他们齐齐感觉到自身所承受的压力比之刚才还要更大三分。   当年祖宗遗训,不准参与王朝争霸,但之前得知东玄乃为天定明主,即将一统天玄的时候,自己等人终于动摇,派了派中精锐高手下山协助。   本意是想一举平定玉唐,然后在东玄建立国派,更以此来获取国运之力,奠定门派万世不拔之根基。   但谁能想得到,所谓的天定明主东玄,明明占尽优势的东玄,败了!   自己门派之中的人刚到了大军之中,才刚刚出手第一战。   东玄就败了!   甚至一直到现在,东玄还有部分的高官抱有某种酸溜溜的言论:要不是受了某个被诅咒的门派的牵连,说不定咱们就胜了……   这种话真是让人气破了肚皮!   可是麻衣派上下尽都反驳无能,一则是事实如是,二来却是,反驳也没有更多意义!   因为连原本待麻衣派中人如上宾的东玄国君也明显对麻衣派冷淡了,甚至已经不再厌恶感觉,眼看着再不走,恐怕东玄就要派人将麻衣派收拾掉了。   让麻衣派上下彻底死心的乃是东玄皇帝陛下所说的一句很不耐烦的话:“当初是谁主张找麻衣派助阵的?脑子里面装的什么东西!麻衣派麻衣派,天天穿麻衣……什么人才穿麻衣?家里死了人才会穿麻衣!这么不吉利的门派,居然邀请来助阵……是怕朕的大军败的不够快么!”   犹记得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葛祖恒几乎一口血喷出来!   特么的还有这么说话的?我们为了你们东玄,违背了祖训,死了那么多人,居然连一句安慰也没有。   还记得当初谁谁说得:“朕盼诸位前来有如秧苗盼雨,寒冬盼衣,现在嫌我们丧气了?!”   正好玉唐这边爆发了龙皮密图之事,众人商量商量,干脆尽起派中精锐,往这边来,若是能抢到秘图自然最好,从此退回山林,蛰伏起来;若是抢不到……仍旧是退回山中,隐居起来……   却又哪里想得到,举派精锐不远万里才刚刚来到天唐城外,居然就被玉唐九尊的云尊堵上了!   而且还强势开杀,当前简直就要全派团灭的款,有木有?!   “云尊大人!”   王长峰金钩闪烁,整个人化作了一阵金色旋风,正面拦截那好似瓢泼大雨一般的绵密刀光,叫道:“我们本是世外门派,之前不过因缘际会之下涉入尘世纷争,如今已与那东玄分道扬镳,再无瓜葛,重归世外,只待此间事了,我们便立即重归深山,再不出世!云尊大人何必逼人太甚?”   云扬一声冷笑:“逼人太甚?高深修行者绝少涉足大陆列国征战,这乃是天玄大陆亘古以降的铁律,若然涉足其中,便须了断因果,想我玉唐多少铁血男儿于铁骨关之役丧命在你们手中,那时候我们可有人向你们说一声逼人太甚吗?”   他大喝一声:“既种业因,便得业果!麻衣派既然种下血债之因,便当承受灭门之果,此乃天数循环之理,无可厚非!今时今日,便是讨债的日子,麻衣派上下人等,尽皆杀无赦!”   大喝声中,刀光陡然再盛,一团团一丛丛地接连飞出,云扬化作了一团有形无质的风云,在人群之中肆意冲杀。麻衣派的人不管如何抵御反扑,金钩如瀑,然而至多就只是落在他的影子上,根本无法对他造成半点实质性伤害。   不过鏖战片刻,云扬所过之处,尽是一片人仰马翻,鲜血四下飙射,当真是他走到哪里,那里就是一片一片的倒下去。   辛辛苦苦修炼的武学玄功,面对云扬这等诡异至极的功体法门,竟是不堪一击,抗御无能。   王长峰竭力追击那一团灰影,拼命地攻击,拼命地拦阻,妄图力挽狂澜,但所有的进攻所有的拦阻,一如其他麻衣派门人一般,尽都如同打在了空气里,没有丝毫作用。   一时间,人仰马翻,一片凄惨。 第三百八十二章 血债血偿!   “云尊大人!”王长峰突然间猛的大吼一声:“老朽有话说!”   明明声如雷震,震耳欲聋,可是云扬仍旧好似旋风一般穿插不停,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   那有形无质无惧任何攻击的诡异袭杀,天下独步的天意刀法;辅以无坚不摧,无牢不破的天意之刀;再综合上快到极点的速度;令到他在这一场杀戮之中,如同龙入大海,虎啸深山,无人可挡,杀人如杀鸡。   此时此刻此地,乃是云扬的绝对主场!   连续九十九刀疾风快斩之余,七名麻衣派弟子如同被凌迟碎剐一般的砍碎,声音飘出来:“王长峰,你想说话说就是,本尊虽然在杀人,但耳朵却还能听得见,你的话,不会耽误本尊的行动,放心好了!”   灰影一旋,又向着另一边扑了过去,所过之处,仍是满目血光纷纷,一浪高过一浪。   王长峰一时间心如死灰。   那以往在自己手中无坚不摧,不知道帮助自己杀死多少敌人的无敌金钩,已经无数次的落在那云尊身上。   从第一次的欣喜若狂,到之后的疑惑不解,再到之后的徒劳努力,最后的无力与绝望,全都在在证明了一件事,自己对那云尊,无能为力!   现在这个战场,就好像是一群人对上了一个鬼魂;一群人看似人多势众,以众凌寡,事实却是任你有通天的本事,但你的攻击对敌人全然无用。   眼看着自己的弟子们一个个的惨死,却是毫无办法,那份有心无力的颓败感实在非言语能够描述。   麻衣派此行一共来了一百三十人,尽都是派中精锐;本意乃是想要抢夺龙皮密图,但是现在,还没有到天唐城,就已经死了四十多个!   而且,死亡数字还在持续增长之中。   云尊刀光如雪,闪亮纵横,每闪一下,就有一道血光飞起。   “云尊!云尊!您且住手!我有话说!”葛祖恒与王长峰披头散发,脸色惨白,接连呼喝,声音中尽是哀告之意。   若说一开始他们还有反噬、干掉云尊的想法,但是看到这种景象,以及亲身尝试之后的无能为力,早已经失去最初的初衷。   真的无法干掉啊!   还有就是,仔细观视云尊的攻击力度,最少最少,对方也已经是道境五重的修为层次。而放眼整个麻衣派,拥有超过道境五重的,一共就那么寥寥数人。   但即便是这些人,包括自己在内,对上这位云尊,不管施展什么力量威能秘法打过去,全都只如打散一片烟雾!   用力大了还有可能打到对面的自己人。   己方很想要谈判,甚至是求饶,但对方连求饶的机会都不给!   就只是一味地杀戮!   显见对方从出现动杀一开始所言的,覆灭麻衣派上下所有人,非是虚言,而是在付诸行动且行之有效,正在一步步的实现之。   “众门人分散逃走,逃得一个是一个!”王长峰一声大喝,老眼中已经是泪光莹然。   以他的眼力经验阅历如何看不出来,面对这样的敌人,哪怕分散逃走策略成功,最终能够逃出去的,也不会有多少。   这一役,麻衣派已然等同于精锐尽丧!   不意就在麻衣派的人才刚刚分散,各自为战,各自逃生的微妙当口,云扬突然一声长啸,战场周遭地界突然腾腾地冒出来一片片冥雾。   冥雾四方升腾,遮天蔽地,瞬时间便已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包围圈。   一时间满耳尽是鬼声啾啾,仿佛置身森罗地狱,修罗无间。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缥缈地说道:“诸位已到森罗殿,有谁还能逃生?”   十几个影影绰绰的人影,在冥雾中现身,一个个云里雾里,都带着高高的王冠。目光森冷,杀机盎然。   王长峰等人原本就已冰凉的心头再添三分森寒。   森罗庭!   竟然是森罗庭十王同时到来!   面对这样的阵势,还怎么突围?   难道竟是天要绝我麻衣一派?!   森罗十王出现之后,却没有动手开杀,只是远远看着云扬持续杀戮大戏,但举凡意图突围而出的麻衣弟子,全都被辣手干掉。   有这十位在外拦截,一干麻衣弟子干瞪眼闯不出去啊!   “云尊!当初的事情,委实是我们麻衣派违背了祖训;罪有应得!但那是老夫等高层的决议,与门下弟子无关,他们只是限于师长严令,不得不为!”麻衣派掌门葛祖恒惨烈的高声叫道:“你放这些弟子离开,老朽等人将命给你便是!”   “我们绝不反抗,任凭处置!”   “请云尊大人高抬贵手,放这些无辜弟子离开!”   王长峰金钩已经横在了自己脖颈上,大吼道:“云尊!你听到了没有!只要你一句话,老夫这就将命赔给你!”   云扬幽幽的声音不带半点感情,淡淡道:“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当日,你们麻衣派数十位高阶修者进入军旅,凭强横武力屠杀我玉唐将士,最终有万余人或直接或间接死于你们手中……”   “铁骨关破,也有相当程度的原因在于你们的介入!”   “千万兄弟的眼睛在看着我!”云扬幽幽地说道:“他们英魂不远,还在天唐城上空飘着。”   “我的背上,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们的目光。他们在催我为他们报仇雪恨!”   灰影一闪,云扬的目光从一片浓雾之中便如两道闪电一般直射出来:“此时此刻,今时今日,这么多血债命账,仅凭你们这几个人的性命,岂能扛得住?偿得了?!”   “就算是你们整个麻衣派真个覆灭,仍旧不够!远远不够!”   云扬淡淡地说道:“我刚才已经说过,高深修行者严禁涉足大陆列国征战,此乃是天玄大陆亘古以降的铁律,若然涉足其中,便须了断因果,想我玉唐征战沙场多年,世外门派从无参与。你们不惜违背祖训参与进来,与我玉唐为敌,若是最终还能留有传承,岂不是让而更多人心存侥幸?”   “麻衣派!”   云扬一声大喝:“今日,必灭之!”   王长峰与葛祖恒惨声大笑:“哈哈哈哈……麻衣派,麻衣派……”   两人泪眼相望,竟然相对无言,话已经说到现在,已经说绝了,当真已经是不用再说下去。   云尊的决心,如同高山峻岭一般不可撼动。   今日麻衣派的覆灭,已经成为必然。 第三百八十三章 给你们留地方闹腾   “祖宗遗训!祖宗遗训啊!”   王长峰惨叫一声:“我王长峰,复又有何面目去见地下的麻衣派列祖列宗!”   突然直直的向着云扬冲了过去,厉声大吼:“云尊,老夫就将这条命交给你了;若你有种,跟老夫一起走吧!”   话音未落,整个人突地急疾冲入云雾之中,悍然自爆!   轰的一声,血肉纷飞。   至此,王长峰化作了漫天血雾,身死道消,形神俱灭!   轰然爆炸之后,一团雾气迎风成型,云扬的刀再一次闪烁出血光:“还有没有人要来带我走?何妨一试,更省我许多手脚!”   葛祖恒长叹一声,横刀自刎,步了王长峰的后尘。   ……   又过了差不多两盏茶的功夫之后。   麻衣派此行合共一百三十六人,尽数死于非命,合派尽灭,无有幸存!   鲜血染红了大地,汇流血溪。   云扬与森罗十王悄然离开,满地尽是狼藉,半点都没有收拾打理!   一块石碑,巍然屹立。   “斩杀麻衣派一百三十六人于此。麻衣派违背祖训,插手两国之战,玉唐将士无不恨之!玉唐云尊今日出手,灭其宗,戮其人;犯我玉唐者,虽远必诛!”   下面还有一些介绍,事故头尾,都说得清清楚楚。   落款便是:“玉唐云尊特立此碑,以祭忠魂,以安民心,以警天下,以警江湖!”   这一行落款,写的杀机凛然!   这口气,更是狂傲冲天;但,每一个看到这个石碑的人,却尽都不觉得有多么狂妄。   似乎,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任何看到这个石碑的人,都不免要为之心头震撼。   石碑矗立,迎着朝阳,犹自弥漫的血腥气,直冲出十几里,久久不散。   过不多时,终有行人从这里经过,触目石碑碑文的时候,却是人人皆是心跳气促,毛骨悚然。   随即便是欢声雷动,无限欣慰。   “是云尊大人!”   “这是云尊大人在为我将士们报仇!”   “云尊大人威武!”   “有云尊大人雷霆手段在,看天下谁敢正眼看我玉唐!”   ……   天唐城内。   随着云逍遥的一声令下,军方政方联合动作,直接将整个城东全面封禁。   这次的封禁动作力度空前拔高,非止一纸行文,单纯动作,乃是将东城城区能迁出的平民,全数迁移了出来。   “玉唐帝国诏令:吾皇无意插手江湖是非,然江湖是非严禁屠戮玉唐百姓。城东一地,暂且无人管控可也。唯仅限城东一地;仅限七天时间。”   “七日后,请进入玉唐之江湖豪客自行离开,逾期滞留者视为触犯玉唐律例,严惩不贷。”   “此特殊时间周期内,凡不幸亡故之江湖人,我玉唐官方将代为收殓,送其骸骨骨回乡,落叶归根。但有财物,必不能动!”   “若有违反者,玉唐必将全力其扑杀之,绝无宽怠。”   ……   官方正式发表了声明,很明确地表达了玉唐朝堂的态度:你们打归打,我们知道阻止不了你们,干脆给你们划定地方,就只在城东地界玩吧。   竟然制定了规则,让你们所有人都有的玩,就是给足了你们面子。在这样的前提下,若还是药破坏规则,那就讲不了说不起,所有人都没的再玩了!   我们尊重你们,所以我们给你们留出地方来;若是你们也尊重我们,那么不管谁死了,善后工作我们包了,人死了,遗物也会给你送到家里去。   但若是不尊重我们……呵呵。   这条诏令普一出来,已然进入玉唐城的江湖人表面看起来尽都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然而置身战斗之中,却是一个个有意无意的都遵循了。   即便是那些向来神秘的家伙们,仍旧选择将代表自己身份来历的东西装在了身上。   大家都是明白人,自己自以为自己乃是天选之子,是幸运儿,此次龙皮秘典的得主,终究只是自以为,此地有这么多巅峰高手聚集,动辄就要出事,就算修为再高,也难保不会出现意外!   玉唐官方作为地头蛇既然答应了善后,那就肯定会做到的,这一点,可比寻常江湖承诺要可靠得多,毕竟任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就一定不会丧身在这里。   但官方既然做出了这样的承诺,就必然会做到的。   要是做不到,甚至做得不到位引起人诟病的话,便是等同予天下群雄的承诺失效,对于玉唐的官方声誉打击可是相当严重的。   杀手们自然不愿意,你们这么做,岂不是将我们推到了悬崖边?   将平民迁移出去了,我们咋办?   所以他们在想尽一切办法破坏玉唐官方迁移。   但是,所有的江湖人居然也抓住了这次机会:你们要阻止迁移,自然要现身。那么,我们也跟着迁移大军,你们出来阻止,我们就正好布置陷阱杀你们!   而玉唐官方高手由云逍遥率领足足数千人,也跟在这里。杀手们出现阻止迁移,便会遭受玉唐官方与江湖高手的双重打击。   接连十几次剧烈冲突之后,杀手们损失惨重,终于放弃这个计划。   而玉唐官方也遵守规矩:你们不阻止迁移,我们就不出手了。如此一来,杀手们居然感觉压力一下子减轻了许多。   毕竟玉唐官方乃是地头蛇,地势太熟悉了……   杀手们不动,江湖人们自然也不动。   你们要养精蓄锐,我们也要等更多的人来。   暗中,有相当的一部分言论在引导江湖人行事。   而且人人都感觉,极为有道理。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龙皮密图决不能留在杀手们手里。他们势力太庞大,一旦突围,那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所以大家需要先同心协力,先将杀手们覆灭。将密图抢过来才是上策。”   “以后抢过来了,大家各使本事便是。”   “……”   大家都感觉,太有道理了。   是故在接下来每隔一段时间,云逍遥都会派人进去收尸;所有收埋成员都是普通士兵,一次性进去几千人沿途搜寻尸体,整个东区区域内,无数高阶修者,却尽都视若无睹,恍如不见,绝无人对这些普通军士动一根手指头。   即便偶尔打个招呼,也都是释出善意,有些财大气粗的,还能随手赏赐一些钱财,表达谢意。潜台词便是:哥们,若是有一天你发现我躺在这里,看在我今日给你赏钱的份上,多用点心啊。把那些散碎的胳膊腿儿,可要给哥哥收拾全了啊…… 第三百八十四章 杀手们被坑了   就这样,一具具尸体被搜出来,带走;许多没有身份标志的,有些士兵大着胆子扯着嗓子大吼一声:“这个家伙有认识的么?出来帮忙辨认一下身份啊。”   这一嗓子过后,多数都会有一些个江湖人赶过来,帮忙辨认一下尸体身份。   江湖事江湖了,即便彼此有仇,也绝少有人会针对已死仇家的尸体,当然,此刻的援助者倒也非尽是良善之辈,更不是觉悟有多高,而是……人人都生出类似的想法:万一有一天,躺地上的是我呢?   以致到了后来,每到士兵进来收尸的时候,总会引来一片片复杂的目光。   千古以降,官方与江湖如此祥和的相处的,这,绝逼是第一次!   江湖好汉们虽然一个个桀骜不驯惯性入骨,但这一次,却也对玉唐这个国度生出了深深的好感。   不管怎么说,玉唐,乃是给了陨落的江湖兄弟们一个落叶归根的机会。   这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份恩情。   江湖儿女快意恩仇,唯恩怨分明!   如果硬要说对玉唐这个决定抱有怨言,乃至深恶痛绝的,大抵就是一众杀手们!   现在的情况,几乎就相当于是普天之下的杀手组织大联盟与整个江湖之间的对抗!   因为,自冬天冷手头现世的那份龙皮密图,现在正落在血刀堂洪斩的手中。   绝杀令的拥有者恨别离,又正是洪斩的结拜大哥。   亦是因为这道杀手界的最高信物现世,令到天下高阶杀手绝大多数都聚集在这里,时至今日,更基本都已经被两大杀手组织收入麾下。   当日天下杀手正面狙击四季楼一役之后,前来天唐城的杀手们除却死去了,以及离开的一小部分,其他的基本都被两大杀手组织收编了。   而收编的杀手们原本都是颇有名声的独行杀手,其中许多都是不乐意被收编的,可是恨别离有绝杀令在手,更是天玄大陆杀手组织排行的次席,被收编的好处显而易见。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层原因,当日天下杀手群起决杀四季楼看似大获全胜,四季楼除了三大尊者仅以身免之外,余者全军覆没,但以四季楼的作风,绝不会善罢甘休,多了血刀堂为靠山,也不乏有大树底下好乘凉,靠山稳稳的念头!   可是谁又能想到,一朝变生肘腋,洪斩因缘际会之下成为了龙皮秘图的当前拥有者,同时也因为这件事,众多杀手被无数江湖客整个儿的包了饺子。   本来洪斩得到密图之时,整个人都是有些懵的。   他只是试一试。   真的只是试一试而已。   结果却不知怎地,那家伙居然意外的被人打伤,奄奄一息,只等着自己去接收了。   将两张龙皮密图轻轻易易的拿在手中,洪斩当时甚至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这么容易?   但是……   接下不知道从那里传出来一声大吼:“密图落入洪斩手中了!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洪斩提刀追击,却没看到一个鬼影。   但是,在短短的半个时辰之内,“洪斩得到了龙皮密图”这件事,居然已经人尽皆知!   洪斩当时就想要离开,却被人死死地压在这里,居然动弹不得。   他对于当前态势尚有比较清晰的认知,知道仅凭自己的一己之力,绝对不可能保得住秘图,覆灭之危,就在眼前。   所以他进而采取了一个相对聪明的办法。马上找到恨别离,更将己方所有的道境三重以上修为的杀手全部集中在一起。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这龙皮密图,属于大家共有。   只要找到宝藏,便是人人有份,大家都有成为下一个九幽十七少的机会。   如斯重利在前,一众高阶杀手一起歃血为盟,立下天道誓言,同生死,共进退。   恨别离当时说道:“此际集合我们两家所有力量,这个世上绝没有任何人任何势力能够从我们手中夺走这龙皮密图,就算是四季楼再临,也不足惧!”   “只要我们同心协力,我们不仅可以脱困,还有大把的机会找到宝藏。只要我们不放弃,勇往直前,相信我们两大杀手组织不仅能够在人间横行无忌,彼时去到了天上,我们仍旧是一股足以席卷一切的洪流!”   “也许十年后又或者是百年后,我们将拥有改变这个大陆的威能,甚至是这片星空,都将由我们来主宰,今天,将是这个传说的起点!!”   这番话真是说的漂亮至极,更兼诱人至极。   最重要的是,这次的盟约乃是在天道誓言的见证之下,无论恨别离还是洪斩也是不敢违背的!   一朝定约,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参与此次盟誓的杀手们尽都是眼高于顶之辈,随便一个也是纵横江湖数十年的厉害角色,所有人都认可了恨别离的说法,平心而论,洪斩恨别离乃至众多杀手的认知不算谬误,毕竟此世顶尖杀手几乎全部都在这里,世间当真难有什么力量可以与之抗衡?   所以大家根本没有犹豫,集体天道誓言,誓死保卫密图!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同舟共济,共渡难关!   然后……   杀手联盟的同舟共济,做到是真的做到了!   可是共渡难关……   随着时间推移,众多杀手们渐渐发现,这个难关,貌似很难度过啊!   现在的天唐城,每一天都有数以万计的江湖人赶到;每一天都有……每一天都有无数的高手神出鬼没的出现了……   整个东城,现在已经变成了江湖人的狂欢地!   当真是谈笑有巨寇,往来尽流氓;随处见强盗,来回全杀手。   东城四面八方,尽都被江湖人填满,直接就是水泄不通,满目尽人!   太多太多的江湖人将这片区域包围得好似铁桶一般。   嗯,不对,用铜墙铁壁已经不足以形容当前状态!   或者应该这么说:若是当初玉唐的铁骨关有这样的一股力量相助,休要说一个寒山河,哪怕是再来十个,一百个寒山河,那也是无济于事,徒叹奈何。   本来杀手大联盟对于当前形式的预判应该是:我们不会军事,不会指挥,不懂打仗,兵法战略战术,所有的一切军事素养全部一窍不通,但是,这其实是无所谓。   因为我们可以强行的怼过去,当双方战斗力太过悬殊的时候,智慧智谋智力所承形成的影响将会变成末节,杀手可是最擅刺杀之道的。   就算目标如何的了得,一个不成十个,十个不成一千个,一千个不行特么派十万个过去!   行不行!   就问你服不服!   就算你是凌霄醉,独孤愁,你能顶得住海量杀手的联袂动作吗?!   更别说眼前的这么多江湖人聚集在这里,纵使人多势众,却并不齐心,难有作为!   所以说,彼此当真硬怼的话,还真有可能被那两个杀手头子找到空子跑了,逃出天唐城。 第三百八十五章 明里江湖纷争乱,暗中翻云覆雨手!   可是江湖客这边不少老辣之辈,如何看不到个中关键,不错,你们杀手单体狙杀能力确实无人可敌,难以对抗,但我们却拥有绝对的数量优势,只要不蛮干,徐徐而进,结果可就是两回事了!   而且,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用各种流言,各种办法,将这些策略战术,传递到每个人耳朵里去……   基于这样的战略战术,江湖客这边尽都保持缓缓推进的方式。   而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足足好几万杀手,被死死地困在了彼端!   端的插翅难飞!   为了突围,恨别离已经先后组织了数十次突袭,却完全没有半点用处,尽都是损兵折将,人力大耗。   虽然双方都在死人,杀手一方每天至少要伤亡数千;而江湖人一边也都在死人,每一天死的人数,还要比杀手那边多许多!   可是江湖客的数量太多了,死的人还有后续来到,补充进来的人多,总兵力竟是日渐壮大,而杀手们这边却是无根之水。   死一个就是少一个。   双方强弱之势愈发的悬殊了!   血腥味……隔着半座城,在玉唐皇宫之内犹能清晰嗅到!   连续七八天过去,玉唐城东已经彻底沦为无间鬼蜮,森罗血地狱!若不是玉唐官兵每天进去好几次收集尸体,恐怕瘟疫早就起来了……   而这些天里,城东的平民百姓们如同逃荒一般的都迁移了出去。   原本官兵怎么动员都不肯走的钉子户们,纷纷打断了两条腿也要爬出去。   我的天呀,太可怕了。   而官兵们则是过足了幸灾乐祸的瘾头。   铁铮有一日,突然接到了一封密信。   密信只有几个字:你傻啊,只知道天天哭穷,还不趁着这机会发财?还等什么?那么多江湖好汉被困城东,不吃不喝了?   铁铮顿时感觉是……咦!有道理!   这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于是立即从善如流的派遣士兵进去做生意,卖酒,卖肉,卖菜,卖馒头,各种食物,十分便捷……   不知道该说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内云云,总之生意兴隆。   纵使出售的每一样东西都要比外面贵出去十倍,但是江湖大爷们纷纷踊跃购买,一掷千金脸色不变。   在当前这地界这时间,随时可能朝不保夕,何必再在乎些许钱财?保持充沛体力才是正经,不就是贵十倍么?没事!   爷要了。   往往买完之后还会额外给不少的赏钱!   生死当前,钱财乃身外之物也!   只是这样却更进一步地苦了另一边的杀手们了。   玉唐军方伙食买卖没有对杀手们禁买,城东的任何人都是可以买的,但现在的情况是杀手被无数江湖客压制,压根就不敢出来。   这边饭菜到了,杀手们也想要吃,想吃一口热饭热菜,那就只能聚集精锐力量护送着出来买。   一路杀出来,买了再杀回去,端的大费周章,绝非常态……   往往跑出来几百人买馒头,结果一个馒头也没见着,这几百人也没了……   其实许多高级杀手们都备有空间戒指,里面都或多或少备有物资,倒也不至于饿死。   但这同样不是常法。   现在的现实是,江湖人越来越多,而杀手们却是越来越少。   每次突围都被对方玩命一般的压回去——在这里不好吗!   好汉么那当然得拼命:咱们死在这里还能被送回去!   你们跑啥?   跑到了别处,破坏了规则大家都倒霉晓得伐?   那就是名副其实的死无葬身之地啊!你们这帮可恶的杀胚,要害的大爷我死无葬身之地?   这才是真正让杀手们欲哭无泪的事情。   恨别离这些天里,整个人已经瘦下去了一圈,看起来便如一个骷髅精灵,瘦骨嶙峋。   “玉唐朝堂……这分明是打算借助江湖人力,将天下杀手一举彻底肃清,此次之役过后,世间将再罕有杀手出没,所谓杀手大联盟注定化为乌有……”恨别离看着洪斩,眼中是深深的疲惫。   “洪斩,你再仔细回想清楚,不会真是中了人家的计了吧?”   现在看来,这分明就是一个坑,而且还是专门针对杀手的坑。   但恨别离想不明白的是,到底是谁这么能耐能挖这么大一个坑!   洪斩委屈的直拽头发:“大哥你看,这龙皮密图真材实料,难道还能是假的吗?”   他很干脆将密图拿出来,放在大家面前,供大家伙近前鉴定。   众人一番鉴定之后,得出一致的记过,这绝对是真东西!   真实不虚,丝毫不存花假!   可是这更引人遐思!   “大伙都是果决之人,但试问一句,谁能舍得用这东西来挖坑?”洪斩郁闷得差点要自杀了:“大哥,若是你,你舍得么?就算是凌霄醉独孤愁……他就能舍得么?”   恨别离连烧带砍检验,这已经是第五次确定,这个玩意儿,果然是真的!   杀手联盟中的所有人都认可,洪斩说得对!   这样的宝贝,谁舍得用来挖坑?   除非是脑子瓦特了么?   但是现如今这局面,却又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因缘际会之下的巧合,各种特定因素之下构成的偶然,又或者是什么其他因由形成的连锁反应,浮想联翩,却难有定论!   朝廷筹谋固然,但外面众多江湖人的身背后,却也必然有暗中帮忙推波助澜的幕后黑手,甚至直接就有组织者;否则,断断不可能做到这样子的铁板一块。   但问题究竟是出在了哪里?   真真的百思不得其解啊!   高空风声呼啸,云雾苍茫。   在深暗夜幕之中,更显得阴云低垂;这天气,貌似要下雪,又好像要下雨,总之是乌云满蔽天,风雨欲来。   狂风盘旋来去,呜呜咽咽,无止无休。   云扬融身于天际云雾之中,冷漠地观视着下方的玉唐东城区域。   迄今为止所发生的一切,全都在计划之中,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一如洪斩所说,以及恨别离等所有杀手联盟中人所想,哪里会有人甘心放弃涉及此世最强传说九幽十七少传承的秘图!   这等宝物,即便是凌霄醉、独孤愁、四季楼年先生,有如天算顾茶凉酒神凤弦歌之辈,也难得轻抛,此世根本就没有任何修者,可以抗拒这份传承的诱惑!   但他们却不知道,此世偏偏就有一个人抗拒得了这份诱惑!   不但抗拒了,而且还将这份诱惑做了最大极限的运用,毫不心疼的就扔了出去,营造出当前无数江湖客与杀手组织大联盟之间的极端对垒!   现在双方立场已无任何转圜的余地,杀手大联盟一方之覆灭已然可期,仅剩时间问题而已,可这个结果于云扬而言还只是其次。 第三百八十六章 必须找到!必杀!   云扬此次布局,不惜以两张密图为代价的主因,却是在于将那些参与两国争霸的门派吸引过来,一如针对麻衣派一般的,灭掉!   以最血腥,最极端的方式杀鸡儆猴。   务必要做到无人敢忘,再无人敢触犯的地步,以后两国交战,天下争霸,你们江湖门派江湖好汉们,还是老实一些吧,列国之间的争斗不是你们可以掺和的事情!   云扬笃信,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之后,以后再起战争之时,敢参与进来,入战沙场的江湖门派,最起码也要少掉九成——没有几个门派能够顶着覆灭的命运去争取这世俗之间的一些荣华富贵。   云扬的第二个目的,又或者说更深层的目的却在于,欧阳萧瑟!   此人乃是在这世上云扬至为切齿痛恨的人,仅在四季楼幕后高层之上!   欧阳萧瑟手中亦掌有一张龙皮密图,而那张密图的原主乃是老独孤!   他既然拥有一张,那么当前现世的这两张秘图对他的吸引力,相信一定比别人更大许多!   所以,他一定会来。   而只要欧阳萧瑟来了,那他就一定会死在这里,再也不会有第二个结果!   毕竟现如今的天唐城,就是恢恢天网,绝无疏漏。   老独孤已经在地下等得太久了,这笔账到时候结算了!   所以话说回头,眼前这个情况:天下杀手尽数坑杀于此就只是云扬布局最次要的一个目的。   不管是太子找来的,还是那个皇子找来的,统统坑杀。   直接彻底断绝外部联系,让你没的蹦跶,也就消停了!   正是因为于此,这几天下来,他一直都在上空游荡,观视当前局势,连早就决定好了的,等九尊威力回复之后就立即去一趟九尊府的计划也没顾上!   毕竟提升实力有的是机会,但若是……无法令到欧阳萧瑟伏诛,那可就真的人海茫茫,再会无期了。   水无音手下庞大的情报网络亦是全军出动,现在的水无音完全敢跟云扬这么说:就算是天唐城外面飞进来一只蚊子……我也能给你报告其是公是母!   但是,这么长的时间下来,却仍旧没有得到相关欧阳萧瑟的任何消息。   云扬皱着眉头:“欧阳萧瑟纵使如何小心,也难得察觉这是针对他的陷阱,他拥有龙皮秘图之事,乃属绝密,且不可能不对乍然现世的这两份动心。所以他没有出现,必然另会有缘故。”   “那么,之后将更多的注意力投注到易容而来的人身上。”   水无音对此则表示得很无奈。   易容而来的人不说一目了然也是辨识度极高,基本上都在记录之中,但想要从这些人之中查出来谁是欧阳萧瑟,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可说是难办之极的。   但难办之极不等于无法可施,而且就算再难办,也要进行,必须进行,更兼别需要完成!   “欧阳萧瑟,身材瘦削,发色花白,稍稍有些秃顶,但不严重。脸上鱼尾纹特别严重,而嘴角处,有一刀痕,下巴之下,有一颗黑痣;断刀眉,常年佝偻,习惯性杀人前咳嗽,身高六尺半,常年穿灰袍;说话乃是紫幽京城人氏口音。”   “成名兵器,袖里刀;用过的暗器,脚下剑,弓背针,发中镖……”   欧阳萧瑟的资料,在一天天的完善之中。   最后,水无音给出总结:“当初老独孤的事情,云尊在紫幽帝国国都紫龙城强势出手,弄得紫幽帝国自从那一战之后一蹶不振,更是四国合围攻伐之局破局的起点。”   “那老独孤和玉唐九尊有所渊源,而且是很深渊源的一点,相信天下无人不知,那么欧阳萧瑟就不可能不知。”   “所以对于欧阳萧瑟来说,玉唐帝国,天唐城,乃是他的绝地,绝不能触碰的地方,一来,便是动辄陨命,朝不保夕!”   “基于这个理由,欧阳萧瑟是否真的会来,只怕还在未定之天。毕竟再重要的宝藏,也绝对不如性命重要,尤其当前的龙皮秘图共有两份,即便被其得手,也不过收集三份,距离全部不过半数,吸引力还要再减三分!”   云扬点点头,目光深沉,旋即开口道:“你的想法只是常人的想法,欧阳萧瑟一定会来的。”   水无音:“??”   云扬站起身来,淡淡道:“老独孤大肆刺杀各国将领高官的那个时候,身为其至交好友的欧阳萧瑟绝对不可能不知道老独孤与九尊有所渊源,甚至关系莫大!”   “而那个时候,九尊还有人活着也是大陆皆知,欧阳萧瑟没道理不知道。”   “但他仍旧为了一张宝图而对老独孤下了毒手!”   “纵使只得秘图的一角而已!”   “而如今,可是有两张在这里,与他那一张凑起来,虽只三份,却已经是半壁江山!更有甚者,若是我估计没有错误的话,欧阳萧瑟的手中很大机会另有一份龙皮秘图。”   云扬微笑了一下:“单只是两张秘图的话,在绝大多数人的手中都没有什么用,或者效用极微。但若是同时拥有三张或者四张秘图,或者就能看出大概,寻找到端倪。”   “尤其是在那些游历天下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江湖眼中,没准已经可以找到地方去。这几乎是可以预见,一步登天的希望!”   “自从前次得手之后,欧阳萧瑟为了这龙皮宝图该当已经形成之念,彻底疯狂,岂能就这么罢休?哪怕他明知道这城里就是刀山火海,也必然要进来走上一遭的!”   云扬眼中闪着寒光,咬着牙道:“现在的当务之急,仍旧是让那两份宝图保存在杀手手中;然后,将那帮杀手长久地困在城东!”   “哪怕最终要付出一定代价,也要将这些杀手全部坑杀在这里!”   “只要这些杀手不死,只要这份纷争还在。就一切足够!”   “唯有这个契机常在,才有最大机会令到欧阳萧瑟现行!”   “不惜一切代价,找出欧阳萧瑟!”   云扬最后发出的命令。   “欧阳萧瑟不死,天唐纷争不休!”   “穷其所有,这个陷阱不能结束!”   “龙皮密图既然放出来了,没有达到目的,绝不终止计划。时间越长,对玉唐越是有利。时间越长,欧阳萧瑟就越是难以遁形。”   “我不是一个圣人,但我的目的必须达到!”   这句话,让听到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云尊的决心! 第三百八十七章 盲区   ……   天唐城东城的厮杀战况,越来越显激烈,造成的动静当然也是越来越大。   整个东城区,基本已经就是一片废墟,满目疮痍!   面对这等残酷情况,江湖好汉们心中也难免忐忑。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种言论悠然升起。   “人在江湖,每一天都是玩命!要么就搏出一个千秋美名,万代传奇。要么,早死早超生,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人在江湖,谁不想成神成圣!如今,机会就在眼前,我为什么要放弃?宝物与我并世而生,适时而现,我就该是命定之主!”   “所有江湖中的大佬们,哪一个起步的时候没有些奇遇?为什么就不会落在我身上?”   “要走你们走,反正我是不会走的。”   “将这条命在江湖上拼掉,与在这里拼掉又有什么区别?为什么要走?难道这里就不是江湖?”   “人就是江湖,何处不江湖?死在这里,或者更加死得其所,去的快意!”   “……”   原本随着死亡人数越来越多,有很多江湖人也都开始打退堂鼓,江湖人固然热血者众,自以为是者众,但有心人,聪明人却也不在少数。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却有一股异样的言论,横空而出,瞬时间便勾起了大部分人的野心与共鸣!   是啊,怎么不是拼命?到哪里不是在拼命?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老年江湖人很感慨地说了一句话。   然后这句话便以风一般的速度,传遍了整个玉唐东城。   “药不成丹只是毒,人不成神终成灰!”   药,是药三分毒;唯有经过天道手法,炼成真正的仙丹,彻底驱除毒性,才能完全为人体吸收而且无害。   人不成神……最终也就只有一蓬纸灰而已。   而现在,炼制仙丹、成为神灵的可能,都在眼前!   你退?   退一步也许可保一时安然,但未来却是再无可期!   ……   云扬飘在空中,仔细地查看着每一个人。   这些日子里,他已经这般暗中地探查了不下三千人,却始终没有欧阳萧瑟的消息线索。   整个东城范围内,符合欧阳萧瑟身形特征的嫌疑者都已经查遍,就是遍寻无果。   “嗯,我若是欧阳萧瑟……我该怎么办?”   云扬停下寻找,扪心自问,逆向思维。   “我若是欧阳萧瑟,我出卖了老独孤,而老独孤与九尊有莫大关系。九尊之云尊虽然从未露面,但在玉唐帝国却是一手遮天的大人物。尤其是天唐城,更是其绝对控制范围。”   “但这两张宝图,在天唐城现世,我必须要去,尝试取得。那我该怎么去?如何进行?”   “乔装打扮,易容前往,乃属必然!但如何易容改扮才能确保自身安全?走哪一条路线?”   “云尊现在定然掌握了我的所有相关信息,所以我的一切,都将是对方的关注点,想要不被对方发现,不被联想,唯有将所有相关线索尽都反其道而行之,就可以回避嫌疑。包括说话口音,习惯,穿着,外貌,兵器……等等。”   确实,也唯有将原有信息尽数反其道行之,才可以将自身嫌疑剔除得这般彻底!   “但就算一切都改变了,却还是算不得绝对保险。玉唐官方大费周章地划出来一片城区,让江湖人征战,这其中岂无深意?”   “就算表面看起来有方便治理,将战祸局限在一定区域内的因素,但岂知不是障眼法,更有甚者,也就是刻意缩小搜索范围,因为我若来,怎么会不参与龙皮秘图的争夺,我必然置身在东城区去!”   “这么想下来,那东城区我反而是万万不能去的!”   “对方布局至此,甚至不惜以龙皮秘图为饵,所图必然非小,我固然是目标,但多半只是目标之一,换言之,这场秘图争夺短时间内一定结束不了,我大可以先在其他的几个城区蛰伏,只要注意当前消息,便可判断局势走向……”   “等到最后时刻,大局即将底定的时候,我再出去,非但自身状态万全,更兼以逸待劳。唯有如此,危险才是最小,才事最大限度的保全自身,而且……最后得手的机会,也更大。”   “最后最后,若是实在事不可为,身在局外还是最佳全身而退的一大保证!”   ……   云扬想了一圈,喃喃道:“我若是欧阳萧瑟,来固然是要来的,但却不会置身于东城区。”   “若非是在东城区安身,那剩下的南北西三面他会选择那面的,不,隐匿于西南北三方固然可保一时安然,但终究距离东城区太远;一旦发生变故,乃至最后尘埃落定,那点缓冲时间根本不够,很大机会来不及赶得上。”   “这么算下来,位于四方中间的皇城区倒是可以算一个上好的选择……”   云扬沉吟半晌,突地目光蓦然凝定了。   “不,皇城区只怕仍旧非是最好的选择,那句最老套的俗话,最危险的地方最是安全,当下也是适用,只要能够找到最危险之地的盲点就好,而所谓危险的盲点,莫过于……灯下黑!”   “那么东城区的灯下黑是什么呢?”云扬脑海中突然似乎被闪电劈了一下一般明白了起来:“只要进入东城区,动辄便是生死,难有例外,就算本身修为再高,在现如今的东城区,亦无特权……不,东城区内有一种人是不会遭到攻击的……军人!”   云扬一念及此,仿佛醍醐灌顶,即刻生出更多的联想——   “欧阳萧瑟只要能够混入军队那些进去收尸的官兵之中,岂不就随时掌握当前动向?而且还是随时可以出手介入争夺,相对的,只要他不出手,他便是一定不会遭到攻击的存在?”   反过来头来一想,这当真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却也是一个最佳选择。   只是想要得出这个最终结论,却必须要转一个大圈才能够想得到。   这是一个思维盲区。   接下来的后续就相对简单了,云扬直接去找铁铮帮手,有些事由铁铮去办,比之水无音还要更加快捷便利,得心应手。 第三百八十八章 锄奸!   当天下午。   云逍遥一如往常一般地带着玉唐高手按剑而立;铁铮一声令下;三千五百士兵鱼贯涌入东城区,收集尸体去了。   时至今日,玉唐兵士在收拾尸身方面比起前段时间可要好做得太多了。   再不需要大范围全方位去寻找,只要集中往中间地域搜查一番也就差不多了。   亡者尸体的数量每况愈下,越来越少。   毕竟这一场大战打到现在,不管是被围在内的杀手大联盟还是外面的江湖好汉,现在还能活着的都可以说是精锐之中的精锐,几乎全都是不那么容易死的狠角色。   基于这样的前提,搜索尸体的工作当然比之前要轻松许多;进入收埋尸体的三千人,不多时间就退了出去。   化身青云的云扬一个个的仔细观视,却仍旧是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发现。   眼看暮色降临,东城区内血腥味伴随着酒菜的香味,又再度开始弥漫。   这股香味传来,云扬心中陡然一动,云间骤现一缕清风,无声无息,过处无痕地吹进了城区。   入目处乃是一条街道,街道上人山人海,足足有数百之众,吆五喝六地卖酒菜,卖饭食;然而他们的真实身份却是铁铮麾下的精锐铁骑,百战之士。   云扬仍旧保持风相,将自身神识化现当场,确保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神识笼罩范围之内,并无疏漏。   云扬的神识宛如化为润物之风,仔细流过在场每个人的周身,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的查看过去;查看面目,查看身上的气势,查看手腕与手臂与手指的肤色区别,查看脖颈肩膀与脸色的肤色区别,查看手臂,小腿,全身各处的皮肤的肤色……有没有哪怕一点点怪异,不契合的地方。   眼神与气势,是不是匹配,有没有诧异……   云扬心中明白,易容的死角,正是在这些地方。   铁铮此次一共派进来七百人,堪称超大规模的炊事兵买卖现场;云扬还只探查到了不到二百人的时候,便已经大有收获……   这里的大有收获非是指找到或者锁定了欧阳萧瑟的嫌疑者,而是……而是发现了七个冒充者!   “原来这灯下黑还真是灯下黑,居然有这么多的漏网之鱼!”   云扬几乎要拍自己一巴掌。   有如此之多的漏网之鱼,代表自己的思绪不周,布局不严,七百人进来,现在还是七百人,可是才查看了不到两百人却已经出现了七个冒充者!   那么,原本的铁骑士兵哪里去了?   这一点自是不问可知的!   冒充者可以是外围的江湖客,可以是杀手大联盟的杀手,还可以……欧阳萧瑟!   如果不是云扬早早以生生不息神功在那两份龙皮秘图上留下隐秘标记,确认现在两份秘图仍旧在杀手包围圈里,也许洪斩恨别离就在这些冒充者之中呢!   若是今天不曾灵机一动,想透灯下黑的关窍,没准还会有更大的纰漏出现!   云扬一念及此,愈发地细心留意,继续往前探查,将在场七百人全数梳理了一遍,最终发现尽有足足三十五个外人混在了内中。   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   现在只能希望欧阳萧瑟就在这三十五人之中吧!   因为现在已经不仅仅是欧阳萧瑟一个人的事情,而这三十五个冒充者,全部都是必须要死!   ……   ……   大街口,两个士兵身着军装,顶盔带甲,在两人面前则是堆积得好似如山一般的许多馒头。   在两人旁边,还有卖熟食的,买卤味的,卖酒的,大抵有七八个人。   隐身空中的云扬,自风相中现身,于间不容发之际,手腕一动一抖。   三道金光,骤然而出,宛如划破虚空,冲着三个士兵的咽喉闪电飞去。   飞刀过处,满目流华,金刃破气穿空,因其高速摩擦甚至带出了淡淡的青烟痕迹。   可以想见这三口飞刀来势之奇疾,已经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程度。   若是普通的铁骑士兵,面对这夺命飞刀,绝对不可能躲得过,唯死一途。   然而就在那三柄飞刀堪堪来到了目标三人面前,三人几乎不差前后的一歪头,飞刀夺夺夺的拍在了身后的墙壁上,明明志在必中的三刀,竟是悉数落空,无一得手。   就在三刀落空,钉入墙壁的同时,又有三道人影如同大鸟一般合身而来,仍旧向着那三人展开攻击。   来人赫然是:云逍遥,老梅,方墨非!   一人对付一个,眼中此际已然满满的尽是怒火!   “无耻恶贼,还我将士命来!”   那三个士兵齐齐一声怪笑,同时腾身而起:“玉唐官方,果然名不虚传,竟能窥破我等伪装。”   话音未落,隐匿之刀剑已悍然出手,就在大街上空与云逍遥三人打成一团。   只可惜大战方兴未艾,其中一人这边刚刚格挡开方墨非的剑,欲待反击之刻,突然感觉自己的脚貌似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低头查看之际,却又分明什么都没有,然后……然后就是一个身子仿如不堪重负一般的落了下去。   下面有人拉扯?   可是……分明什么都没有啊……   那人心中惊骇欲绝,却又无从应变,惊慌至极的惨叫一声,随着方墨非长剑一挥,一颗人头噗的一声冲天而起,就此尸首两分,一命呜呼。   而另一边,实力最强的云逍遥一上手便是极招,全无阻滞地将目标之人大卸八块,至于最后的老梅,修为乃为己方最末,却仍旧要比目标之人略高一些,接战瞬间便占上风,取下对手之时时间问题而已。   然而这个时间问题却不成立,因为一道无形无影的威能诡异显现,强势缠住了与老梅对敌那人的脖子,那人眼珠子往外一鼓,就此受制,僵在当场,老梅并不怠慢,径自一刀落下,登时拦腰两段,魂走九泉。   三个目标尽都在招起招落之间陨灭,可是旁边四周,却尽是一片片迷惘的眼光。   大抵也是太快解决目标,以至于没有人明白,为什么玉唐官方居然会对自己的人下毒手?   有几位铁骑军官更是满脸愤怒踏前一步,喝问道:“这是为什么?逍遥王为何这般的不问情由,痛下杀手?”   然而接下来,云逍遥和老梅方墨非三人将那三人尸身一番拾掇,卸下了伪装,露出来本来面目,在场的所有铁骑官兵彼此对视片刻,随即便是齐齐地浑身剧震。   因为大家都不认识这三个人,事实上,光那三人抢先向云逍遥等三人出手,乃至那许多的伪装做作便已经说明了太多太多,众多铁骑官兵非是不见,只是第一时间不及细想,更不想相信而已。   “现在明白了?这三人冒充了你们的人,混入进来,图谋不轨。”云逍遥口气很是温和的解释道。 第三百八十九章 无一遗漏   那出言喝问的铁骑军官脸色一阵惨变,噶声道:“那……我那三个兄弟……”   云逍遥长叹一声。   他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但人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众多铁骑官兵登时俱都默然,一个个眼中泪花闪动。   男儿有泪不轻弹,然而战场之上累积下来的战友情谊,总能挑动那男儿热泪。   那铁骑军官哽咽着说道:“那么……我那三个兄弟……我……我们之间还有没有……”   云逍遥沉痛道:“有。”   那军官愤怒地说道:“是谁?!还有谁?”   刀锋一般的目光,在身边众人的脸上掠过。   云逍遥叹了口气,走进两步,凑到那军官身前,轻声道:“就是……”   一语未尽,云逍遥蓦然一伸手,早已掐住了那军官的脖子,另一只手随即闪电般劈下去,怒声道:“就是你!”   噗的一声,那军官显然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伪装得这么好,情绪这么到位,自我感觉良好,却仍旧早已被认了出来,当真是一点防备也没有,直接被云逍遥一掌将肩膀完全劈碎,连胸口也整个的塌陷了进去!   他瞪着眼睛,满眼尽是不可思议的看着云逍遥,艰难挣扎道:“你……你怎么……你……”   云逍遥眼中闪出深沉的愤怒,道:“铁骑众之间的感情,如你这等混账何能模仿得出万一?!不思为兄弟报仇,不问兄弟们遗骸在何方,只顾着纠察奸细,你以为什么是铁骑将士?!”   这人目光涣散,喃喃道:“原来……如此……”   云逍遥道:“我们的人呢?”   这人惨笑一声:“想不到,想不到我千幻书生……竟就这么栽在这里……”他已经开始涣散的眼神有些嘲讽的看着云逍遥,嘿嘿道:“至于你们的人……还用问么?”   云逍遥暴怒的大喝一声,一掌将那千幻书生的脑袋拍得粉碎!   四周,超过五十位铁骑官兵目光炯炯的看着这一幕,人人尽都是一脸的愤怒与悲伤。   嗖嗖嗖……   金光再次闪动,这一次,出现了五道,目标直指人群之中的五个人。   这五个人看到金光向己而来,都是一声大吼,根本再没有丝毫的迟疑,纷纷跳起向外飞奔。   行迹已露,再不逃就真的要等死了。   不意他们这边才刚刚跃起,也是不知怎地,五个人跃起的身形诡异地停止在半空中,似乎有人在他们脚上绑上了绳子,随手一拉,生生地拽了回来。   已经有了前次经验的方墨非早已经做好准备,身子一晃,手中长剑再度奏功,剑光如霹雳横空,噗噗噗噗噗……五个人头几乎不差先后地掉落在地上。   亦是打这开始,尤不等云逍遥铁骑军兵士核查死者身份,那边已有七八个混在铁骑士兵中的人拔身而起,冲向高空,往外疾飞而去,现在态势明朗,他们已经不敢再抱着隐藏在这里的心思。   他们固然不确定对方是否已经掌握了自己的资料;然而已经暴露的这九个人却绝没有一个是寻常角色,尤其是那千幻书生,堪称是当世有数的易容大家,易容手段当真已经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完美无瑕,至少自己就看不出来破绽。却还是被抓出来杀掉了。   这样的人都不行,自己再留在这里,岂不是与找死无异么!   随着他们这一动,剩下的还隔着很远的冒充者亦随之纷纷行动,紧接着又有十二个人四面逃窜!   云逍遥见状并没有急着拦截逃者,径自一声长啸,声震全场。   亦是在这一声长啸之余,四面八方乍然出现无数影影绰绰的人影,在空中拦截住那些逃逸之人,大打出手!   现身拦截之人打扮如一,全都是戴着一副狰狞可怖的青铜面具,异常的阴森恐怖,同样恐怖的还有他们的身手,尽显势大力沉,威势骇然,只如斩瓜切菜一般,不过片刻之间,就将意欲逃走的二十来人斩落十七人于地面!   至此,仅余最后三人尚在顽抗。   这三人的实力确实了得,即便是对上了十殿阎君的围攻,纵使稍落下风,仍旧是有攻有守,攻守有据,全无慌乱之相。   云扬在暗中看着,不禁暗暗皱眉,更无犹疑,再度出手入战!   今日之事,有相当部分超出云扬的预期,云扬实在没心思更加没有时间跟这几个人兜缠,尽速了结此役为上。   清风悠悠,徐徐而来,似乎一切仍旧如前。   然而正自身处战斗氛围中的三个人却即时感觉到了不对劲。   自己分明身在半空,但现在的感觉却是宛如置身于大海之中,浑身上下哪哪都不得劲儿起来;手脚也似乎被无形的海浪影响,出招之际颇有到被隐隐干扰拉扯的迹象。   各种影响累积之下,致令自身发挥再难以畅快淋漓。   正在奇怪之际,却又惊然发觉自己的两只脚貌似被什么物事缠住,移动维艰。   就如同是在海底,被水草缠住了一般,百忙中偷空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急运自身功体极限爆发,这才感觉腿脚上被缠住的部分重复轻松自如。   虽然摆脱桎梏,但经过这一点点的耽搁,身上早已经多了七八条伤口,战力不免稍减。   更可有此窥见,对方的那些人并没有受到那诡异干扰的影响。   这岂不意味着,那诡异干扰来自于对方,否则怎么只对自己生效!?   三人心下登时又急又怕,大吼一声:“这是怎么回事!”   情急之下,尽展自身极限修为,拼命一般地往外冲去。   然而十殿阎君此际已经占据了压倒性上风,又岂会允许三人逃出去,毫不避让的展开了更进一步的攻势,声势更甚之前,此消彼长之势越来越明显。   那三人越战越是心惊,除了十殿阎君灭绝攻势陆续有来之外,更能感觉空中的空气似是越来越粘稠,那种在水中施展不开的别扭感觉更趋明朗,更有甚者在于……脚下赫然再一次的被缠住了! 第三百九十章 欧阳萧瑟   两条腿,突然下坠。   而周边,依然是什么都没有。   至此,三人若是再想不明白当前种种的源头所在,也就太白给了。   “云尊!”   其中一人悲愤的暴吼一声:“你出来!有本事正面与老子干一场,背后使绊子,出阴招算什么能耐!”   但四周没有半点声音出现,全无动静。   几个人纷纷大声喝骂,粗言秽语,破口大骂。   他们心中都已经绝望。   本来就已经深陷重围,再有一个无形无影的云尊躲在暗处实施突袭,可以说是一丝生机都没有了。   一殿秦广王冷笑道:“你算个毛线,居然要云尊出来与你单打独斗!我说朋友,做人固然不能妄自菲薄,但你这也将自己看得太高了,那能有个屁用?!”   “在我看来,你顶多也就比一个屁强点有限而已!”   无限刀光剑影,在空中纵横交错,将这三个人完全笼罩。   暗中的拉扯,依然不断地存在,云扬在不断的出手。   这三人的形势越来越恶劣,而那无形绳索对三人的掣肘牵绊也越来越大。慢慢的陷入完全被动的挨打局面。   又是一次的突兀一拉,三人忙着应付周围攻击,再也没有力量未定身形,惨叫一声,身形齐齐失衡,断线风筝一般的掉了下去,空门大露,十殿阎君久经战阵,岂会错失良机,一阵刀剑闪烁,三颗人头先后飞了起来。   十个人都是一阵暗叹。   这三人,每一个人都有不下于自己兄弟等人的实力,可以说是江湖上的绝顶高手,今日却是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这里。   “伤我军兵,污我军容,有死而已,验明正身!”云逍遥一声大喝,仍是震动大半个东城区的大吼。   吼声中,十殿阎君已然消失在空中。   可是无数江湖人都已经将这一幕看入眼内,刻入心田,人人都感觉到心中震惊至极!   玉唐官方,居然拥有这么多的巅峰强者!   刚才出现的这十几号人,只怕每一个人都拥有一派宗主的强横实力啊!而且还要是那种超级大门派的宗主,尽都是江湖上数得着的顶级存在!   玉唐,何时出现了这么多盖世高手?   这意外的变化,大出预算的变奏,甚至让江湖高手们与杀手们的决战也停止了片刻。   不管是杀手还是江湖人,对于玉唐官方的这一行动都是大感畅快。   谁也能够猜想到那些人隐藏在这里,为的是什么?   目的显而易见便是那龙皮宝图!   而龙皮秘图不管最终落到了谁的手里,这些人的存在,都将是难以防范的莫大威胁!   而现在,玉唐官方以雷霆手段将这些人尽数肃清,对于所有人来说,这都是一个极大的保障!   “杀得好!”   不管是江湖高手还是杀手集团的人,在看到这一幕之后,都是大声叫好,交口称赞。   那边,云逍遥等人并未就此偃旗息鼓,而是当真在仔细核查这些人的身份,旁边尤有一个书记官在谨慎的记录。   云逍遥一一验明这些冒充者身份,脸上寒霜密布:“通通记下来,举凡不遵规则,害我将士性命者,非止个人一死便可了结,核实身份之后,诛其九族!”   这句话,寒凛凛的说出来,顿时就是让所有听到的人无不为之心头一颤。   “走!”   云逍遥一声令下,随即便与老梅方墨非三人往前走去。走出数百丈,去到另一群贩卖食物的铁骑军兵士身边。那边的事情此际早已经传了过来,大家看着云逍遥走过来,眼中都流露出希望的神采。   难道自己这边,竟还有奸细存在?   不少士兵都相互看着,甚至已经顾不得再忙自己手中的买卖了。   你是不是奸细?   你是不是?   我的兄弟中……还有谁,还活着?   “嗖嗖嗖……”   意料之中的六道金光再度凭空出现,分别袭向六个人的咽喉。   这是动手的信号!   无论能否命中目标,都将针对目标凸显了出来!   云逍遥与方墨非等人亦随之动手狙杀。   “一共三十五个冒充者,除去已经铲除了的二十四个,再加上现在这六个,便是三十个整。还有另外五个人!”   云逍遥一边战斗一边心中盘算着云扬告诉自己的数字,他相信云扬的排查不会有假,更不会有误。事实上,到目前为止,云扬指出来的这些人,并没有半个冤枉的。   所以,当前就只需要直接放开手大杀一场,如此就好!   这一轮针对的六人实力虽非泛泛,仍旧难敌多了云扬相助的云逍遥等人,片刻间悉数了账,仿如碗照搬一般,云逍遥等三人再往前走了一段,又有三个人被揪了出来。   这三人应付起来,反而更加容易。   他们本就是存在侥幸心理在躲藏,因为知道跑也跑不掉;心中早已经在无尽的后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没来由的还未家人招惹来了莫大祸患。   但此时后悔,已经毋庸。云逍遥脸色如铁,命令早已经下达。为了杀鸡儆猴,不管家人是否无辜,这一刀,都是必然要挨上了!   “三十三个人了。”   云逍遥一丝不苟的计算着,确定剩余的冒充者人头数。   “就只剩下最后两个。”   “这最后两个之中,有没有云扬要找的人?”   正在想着,一道金光蓦然出现,直指向云逍遥右侧一个身穿铁骑士兵军装的人。   方墨非并无犹豫,立即出手针对。   悍然剑光如电,杀机四溢。   然而那人却自嘿嘿冷笑一声,身子蓦然一长,一把刀恍如无中生有一般的虚空浮现:“果然找到了老夫,罢了,既如此老夫也只好提前出手,手下见真章了!”   在他出手的那一刻,一股孤独寂寞萧瑟的气势,轰然震空而起。   云扬见状登时眼睛一亮。   这气势,是欧阳萧瑟!?   与此同时,另一人呼的一下子飞了起来,急疾往外冲去,身法颇为了得。   “截杀!”   云扬在虚无中一声大吼。   欧阳萧瑟,你终于出现了!   云扬心中升起老独孤的音容笑貌,只感觉心中剧烈的一阵疼痛,连脸上的肌肉也在抽搐。   老独孤,今日,你看儿子为你报仇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 追杀!   这一声大吼,直震得所有在场众人耳朵都是嗡嗡作响,一时不复常时灵敏。   与此同时,另一口闪烁着寒芒的刀锋亦随之而现了!   这刀锋闪现的那一刻,整个空间的温度都似乎骤然下降了几分。   普一出现,无尽刀光绵绵滋生,顷刻之间便已聚集成了一座刀山,轰然落下,目标直指萧瑟的气势源头!   然而那股萧瑟的气势面对骤来危机仍旧是丝毫不减,反倒冲天而起,厉行反扑,大袖一甩之余,刀光惊现如电;当的一声格开云逍遥的剑,老梅的刀,一脚踢偏方墨非的剑尖,另一条衣袖里面,亦有两道电光一发即收,将两位追袭过来的森罗王者兵器生生荡开,顺势化作一团电光,蹿升而起,强行冲击云扬构建的刀山封锁,一阵爆响之后,轰的一声突围而出,直上九天。   旋即又闻一声长啸传来:“云尊大人,你的目标果然是我,倍感殊荣啊!”   对方强势突围,展现惊人实力,更见御气蹈虚之能,一步跨越三十丈空间,宛如流星一般飞到了一棵大树的树梢,微微借力之下身子再晃,咻的一声就此化作了夜色中的黑点。   而最后两个目标的另一人却是尽洒漫天血雨,从空中急坠而落。   “好强!”   方墨非仅止承受对方一脚,还有宝剑作为缓冲媒介,却仍感到虎口发麻,身子倒飞出去,再看着冲天而起的目标欧阳萧瑟,眼中已然尽是震撼之色!   这欧阳萧瑟的修为,显然远远超乎了众人的预计!   云逍遥亦是满脸慎重,难以置信。   “当初两大杀手齐名当世,独孤寂寞,欧阳萧瑟;端的名不虚传,名过其实!”   再看空中,非但目标荡然,连天际风云也告全无,满目尽是静肃。   “三十五名冒充者已经全部揪出来了。”云逍遥喝道:“收队,将这里还给江湖!”   他又自眼神忧虑的看了一眼天空,天际风云俱去,代表云扬已经去追踪目标。   可是欧阳萧瑟强横得大大超出预计,云扬一个人追上去,会不会再生意外?   正在斟酌思量着接下来要怎么办,却乍然听到了另一边骤起轰隆隆的声响不绝。   却是杀手们又再度与江湖人鏖战了起来。   “江湖事江湖了,我们玉唐官方不会介入;但若是再有任何人胆敢损伤我将士,图谋不轨,这里的三十四个死人,尽都就是榜样!还有就是,身死仍非终点,涉案之人,九族皆诛,尽杀无赦!”   云逍遥的声音便如洪钟大吕,在东城上空隆隆响过,震耳欲聋。   东城地界中人闻之无不心中一凛。   混迹江湖,素来有祸不及妻儿之说,几乎是江湖铁则。   但现在很明显,朝廷绝不会顾忌这条江湖铁则,江湖事江湖了,一人做事一人当,再大的纷扰,只要当事人身亡,一人偿命便算终了,然而朝廷法度被破坏,诛九族只是常态。   若是平日,江湖客难免会觉得朝廷做法未免严苛,可是这一次,众人却愣是没有觉得那里残忍,反而只有理所应当的念头。   此次玉唐东城大战,玉唐官方已经给出便利,甚至是释出善意,给予死去的江湖人一份身后事保障,在这样的前提下,你们破坏了规矩,便是与所有人为敌!   与江湖客,杀手组织大联盟,还有玉唐朝堂三者尽皆为敌!   当然是死不足惜!   ……   欧阳萧瑟身形如电,移动速度之快,肉眼都几乎看不清楚他的移动诡异,在茫茫夜空之下中,便当真如一道虚幻不存的影子。   这一刻,欧阳萧瑟毫无保留地使出了平生之力全度奔逃。   已经暴露了!   云尊已经盯上自己!   那么当务之急,就是要甩掉云尊,彻头彻尾彻彻底底的摆脱云尊,然后才能说到重新换一个身份乃至后续。   当然了,龙皮宝图的图谋仍旧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的!   这个对于欧阳萧瑟而言,已经是此生执迷,九死无悔!   他一路急飞,早已脱离天唐城地界,亦等于离险地越来越远,生机愈增,可是听着自己头顶上那急骤的风声呼啸,却令其心下越来越急躁。   夜色肃廖,天地静寂,何来疾风呼啸?   那自己感受到的呼呼风声从何而来已经是呼之欲出——   必然是云尊!   只能是云尊!   对这一点,欧阳萧瑟自然是心知肚明,可是对他而言,仍旧只能逃,一味的逃下去。   再过片刻,欧阳萧瑟已然彻底远离了天唐城地界,来在了地形复杂的山林之间;迷蒙的夜色如故,然而欧阳萧瑟化身的灰影忽而盘旋,嗖的一下子,突兀消失了。   这是欧阳萧瑟早有提防的备手,早在进入天唐城之前就设置下的隐秘洞穴,亦是他明知云扬追踪在后,无法摆脱,却仍旧一味潜逃的主因,纵然风势浩大,却终非遍览无遗,我隐身于我提早备下隐秘之处,你能奈何?!   风声呼啸,仍自紧追不舍,风入山林一刻,但闻轰的一声,漫山遍野尽被火海所覆!   滔天火焰熊熊而起,方圆千里地界满目尽是烈焰滚滚,浑浑赤色。   滔天火势雄起之瞬,地下水位亦随之蹿升,山林地界之内所有隐秘不隐秘的山洞,地洞,无有例外,更无疏漏地水满为患。   一声怪叫,一道人影狼狈万状地从大火中冲了出来,正是欧阳萧瑟。   这一片山林本就地势复杂异常,更有无数天然的沟壑山洞,否则欧阳萧瑟又岂会再进入天唐城之前就早早选之为退路,在他的预计中,只要让他成功逃入既定的隐藏洞穴之中,依靠那几处异常隐秘且彼此互通的山洞,再加上早早备下的干粮和被褥。   就算万一被云尊发现,自己仍有大把的生机与周旋余地!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固然如愿逃回引为生地的山林地带,可是云尊亦有因对之法——   完全不需要费时费力地玩捉迷藏,直接放火烧山,甚至还不止放火烧山,同步的还有水漫大地!   水火两重天,上下交煎;若是不及早出来,不成为一团焦炭也要变成水煮人肉!   委实是不得不主动出来,面对云扬!   只是欧阳萧瑟没有想到,他再出来的时候,首先对上的不是云扬,而是无数的轰雷闪电! 第三百九十二章 烈火烧山!   就在其再度现身重回地面的一瞬,天际乍现雷声隆隆,咔嚓嚓一道道闪电直接将整个天地照得通亮!   轰轰轰……   一道道闪电以几乎没有丝毫间断之势的接连劈落。   面对雷劫之威,欧阳萧瑟再施疾速身法连连闪避,可惊雷闪电可与修者出招方式迥异,不但因其由空而落,回避艰难,更因其威能殊异,举凡修者罕有人敢硬接的。   是以欧阳萧瑟不过片刻便已经是狼狈不堪,手忙脚乱。   惊雷闪电在天空持续肆虐的同时,绵延火海亦在向着这边快速集中过来,一条条火龙摇头摆尾,呼啸而来,俨有群龙夺珠之势。   雷火交织,明明已经是杀机遍布天地,云扬仍嫌不足,一道道金光,在闪电中发出耀眼的光芒,暴雨一般撒了出去。   那是云扬释放出来的飞刀,亦是今天揪出众多冒充者的招牌动作。   云扬心底可谓是恨极了欧阳萧瑟,一出手就是全力以赴,完全杜绝这个老混蛋任何的躲避逃走的可能,避免节外生枝的最好办法,就只是全力出手,再不给对方任何余地。   对于欧阳萧瑟的实力,云扬比任何人都要有数。   欧阳萧瑟若是没有这等恐怖的势力,那才真是咄咄怪事。   欧阳萧瑟与老独孤齐名,而老独孤却能够让天下第一剑客君莫言欠下人情,更收获报恩令一枚。   那么,老独孤的修为如何便可想而知。   而欧阳萧瑟怎么可能弱得了?   所以云扬一下手就是底牌尽出!   噗噗……   任凭欧阳萧瑟如何的拼命闪躲,但闪电似乎毕竟太过密集。   一道闪电结结实实地劈在欧阳萧瑟头上,欧阳萧瑟大叫一声,浑身即时腾起一股烧糊也是了的糊巴味道。   身中雷亟之刻,整个人不由自主地一个迟滞,一道金光就此深深地插入了他的大腿。   欧阳萧瑟惨嚎一声:“云尊,有种的出来与我决一死战!”   只可惜他的邀战并没有得到回应,回应他的仍旧只有空中的闪电更加密集,火龙更加粗壮了。   云扬心里很清楚,以欧阳萧瑟之前展现出来的强横战力,不可能仅止于现在这个程度,对方绝不至于躲不开,这两下,应该是对方故意而为。   目的不外就是要引诱自己现身出来,只要确定自己所处的方向和位置,再制定后续的逃走计划才更有可行性与效率。   云扬却又怎么会上当。   既然你要用苦肉计,那我就让你用个够!   欧阳萧瑟连续挨了两下,样子凄惨万状,可云扬就是不上当,却也不敢再故意挨劈。看这架势,自己若是继续苦肉计,恐怕这位云尊能够直接将自己活活的劈成焦炭。   天际雷亟之力的威能还要在他的预估之上,光是那两下已经令其身体麻痹不灵,动作迟缓许多。他甚至已经开始为自己的苦肉计后悔不已。   早知道云尊不上当,自己何苦白挨这两下子!?   大火冲天而起,越来越是炽烈。   烈火熊熊,整片山林,方圆不下千里地域之内的所有山脉,尽都被云扬付之一炬。   烧到后来,地面上已经开始流淌类似油脂一般的物事。   整片山林地域的一切生灵,无分动物植物,尽都火海吞噬,除了少数高阶凶兽觉察最早,侥幸逃出之外,余者尽都山林树木植被一同化作灰烬,荡然无存。   但,烈焰却仍旧在不见颓势,仍旧再持续升腾,持续燃烧。   此刻此地方圆千里之内的温度,赫然已经升高到了一个令人难以想象的程度。   就算是道境修者,身处在这样的温度环境里,也难免要窒息!   是的,云扬已经这里不计代价不顾后果的狂烧了整整两个时辰,当真是连地面都烧红了!   这两个时辰之中里,欧阳萧瑟曾经无数次的想要往外逃,可只要他一往外冲,萦绕在他附近的火焰就会凶猛地炽烈起来,比别的地方要更高温十倍以上。   还有天际雷亟的密度也会更加变态。   而只要他退后,一应攻势则稍稍缓解,至少可以令其苟延残喘,性命得续,甚至是拥有喘息余地。   因为这样的氛围,令到欧阳萧瑟有了一而再,再而三尝试重新换方向突围的机会,只可惜,每次尝试突围的结果,都只是重新回到最初的局面。   欧阳萧瑟很明白,面对这样的火势闪电攻势:自己就算是要付出了莫大代价冲了出去,却还要直面云尊本尊的最后一关,真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岂不是要任由对方宰割!   而自己一退再退,虽然看似徒劳的挣扎,任人玩弄,却总能得到一定可以喘息的余地。可以等待下一次的机会,始终保留着殊死一搏的最后力量。   这么持续下去,自己固然未必有利,但云尊……   当真就能一直保持操控着这等天地异象的状态吗!?   操控运使这等天地异能,需要有多少能量垫底,他这么做岂不也是在玩火吗?   只要自己支撑到其元气不继的时候,大抵就是自己的转机到来之刻!   所以欧阳萧瑟明知道云扬在玩弄自己,却一直重复这个类似猫抓老鼠的游戏!   但慢慢地,他发现,自己错了!   自己能够支撑到云尊元气不继已不重要,因为这个游戏赫然还有其他的玩法,更加高端,更加高潮的玩法!   随着燃烧的持续,越烧越彻底,热量亦是越见增加;整座山已经渐渐蜕变成了火炉子!   脚下的每一寸土地,亦渐渐变成了暗红色,一如火炉子的一部分。   而自己喉咙里也似乎是被塞满了燃烧的火炭,每喘一口气,都好像是被人在喉咙里猛戳了几刀,时刻都身处酷刑之间。   越是待下去,越是难受,越是难挨;及至他感觉自己头晕眼花,几乎支撑不下去地步的时候,愕然发现,自己以为保留备用的修为已经消耗了七成还多!   不成,必须立即逃出去!   否则没等云尊那边元气不继,自己已经先一步被耗死了,烤死了,烧死了!   欧阳萧瑟一念及此,登时醒悟过来,这冲天大火一直持续燃烧,时至此刻,云尊那边根本就已经不用再刻意维持火攻,整座山自己就会偕同进攻了。   显而易见的是,云尊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偏偏自己却还要傻乎乎的一头栽进来,故意的受了伤——这举动简直就是傻逼到家了!   若是自己一开始就一鼓作气的拼命往外冲,云尊未必能够拦得住自己!   唯有那么做,才是此役最大生机所向!   现在的做法,只是最消极最被动的做法,愚不可及!   想到这里,欧阳萧瑟的肠子都悔青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 不共戴天!   在大火中熬了几个时辰,现在,即便是以欧阳萧瑟一身超凡入圣的精湛修为,也渐渐抵挡不住热量入侵了,身上已经起了一层燎泡。   再这么继续下去,只怕连维持住内脏不被焚毁都属难能了。   欧阳萧瑟纵使久历江湖,老谋深算,却终究没有在火中待过这么长时间,是故到现在才知道,才发现,光只是那持续不断的热浪侵袭,就足以将其内脏焚为灰烬。   再待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了!   一声厉啸,欧阳萧瑟整个人化作了一道疾风,贴着地面向外冲去。   他现在已经不敢从高空走了,高空中的热浪更加的灼人,尤其是全力狂奔之下,高空之中的热浪简直能够将身上的肉一块块的蒸熟刮下来。   但就算是从地面上奔逃的状况稍好,却仍旧感觉到自己每往前奔出一步,腿上,胸前的肉,都会再经历一次强烈的炙烤。   到了后来,似乎连自己的心脏都已经成了发烫的。   他咬住牙,鼓尽余力一鼓作气地往外跑。   这一次,滔天大火并没有追着他跑,那漫天的雷电也没有跟着。   云扬似乎罢手了?   但饶是这样,欧阳萧瑟仍旧是跑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这才感觉到周遭空气稍微舒服了一些。只是这时候,欧阳萧瑟的脑袋已经乱成闹哄哄的一片了,似乎有无数的大鼓在脑海中疯狂敲打,尽是一种奇异的天旋地转感觉。   眼前也似乎都变成了五颜六色,连视力也几乎失去。   欧阳萧瑟勉力定神,极目看去,惊喜的看到彼端竟有隐然的绿意。   那是树木的绿色,生命的象征啊!   欧阳萧瑟本能的精神一振,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不顾一切的往那绿色方向疾冲而去。   而就在他冲出火海的一刹那……   一声大喝猛然响起:“欧阳萧瑟!”   刷!   一道闪亮的刀光从天空中悍然落下,再度隔断其与绿色彼端的遥遥相望。   欧阳萧瑟仅存的一点清明下意识一刀挥出,随着当的一声轰然,高下立判,对方势大力沉的一刀夹杂着无可匹敌的威势,竟然直接将欧阳萧瑟的整个身体即时震飞!   欧阳萧瑟好不容易才从火场中逃出,随即便被一刀强势拦截,强势反震之下,整个人好似断线风筝一般的又摔了回去。云扬显然是算好了距离,欧阳萧瑟身后七八丈处,乃是一片已经烧得通红的土地,还流淌着岩浆一般的火浆。   而哪里,正是欧阳萧瑟被震飞之余,重回地面的……落点!   欧阳萧瑟一刀失利,身形失衡,这会却是屁股先着地,但闻刺啦一声,某处毫不意外的被烫伤了,某人本能地嗷的一声大叫,火烧屁股一般……   呃,事实就是火烧屁股的跳了起来,没有一般。   某人屁股后面兀自还沾着正在燃烧的暗红岩浆,这已经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菊花残,而是彻头彻尾的满腚伤了!   他狂叫着,用手去拨,无济于事,反而烫伤了手,大叫一声,狠心咬牙之下一刀将自己屁股上砍下来一大块血淋淋的肉,总算暂解此伤,掉落在地面的大块皮肉兀自沾连着燃烧的火炭。   欧阳萧瑟疼的面容都扭曲了,浑身颤抖,大汗淋漓。   他恶狠狠的抬起头,死死地盯着自己前方出现了一个人。   恩,应该只是一道身影。   一道身着雪白的衣服,全然看不清面容的身形。   欧阳萧瑟疼的眼睛都模糊了,狠狠地道:“云尊?”   云扬哼了一声,淡淡道:“欧阳萧瑟,你终于被我抓到了。”   欧阳萧瑟冷笑道:“抓到?就凭你还未必!”   云扬呵呵一笑,声音冰冷:“难道你竟以为……还能逃的了?”   欧阳萧瑟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早已顾不得吸进去便如火炭一般的痛楚,怒声道:“云尊,你我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难解的梁子,今日若是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欧阳某人来日必当厚报。若是你欺人太甚,我欧阳萧瑟无路可走之下,难免来一个鱼死网破,彼此都是不好!”   云扬冷笑一声:“鱼死网破?好啊,我很有兴趣看看你这条垂死之鱼还能如何兴风作浪,弄破我布置的恢恢天网!”   欧阳萧瑟深深吸气,强忍着胸中火烧火燎一般的剧痛,咬牙道;“云尊针对在下,主旨不过独孤寂寞一人之事,当真有必要做到这般的生死相搏吗!?”   他面容扭曲着:“说到底,独孤寂寞总是已经死了,人死一了百了,活着的人多交一个朋友,怎么也比为了死了的人结交一大帮仇人来得便宜,云尊大人以为呢?”   云扬淡淡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只不过,这道理在我这说不通。”   欧阳萧瑟强忍怒气,问道:“敢问为何?”   云扬深深吸了口气,咬牙说道:“独孤寂寞……是我的父亲啊!”   说到这里,他心中那仇恨的怒火突然火山爆发一样冲了上来,喝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句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欧阳萧瑟只感觉自身的呼吸越来越形艰难,嗓子里仿佛随时能有浓烟冒出来一般,喘息道:“那你是矢志复仇了,为何还不动手,一个劲儿的废话作甚?”   云扬哼了一声,道:“若本尊之目的仅止于杀你,岂能容你活至此刻!呵呵,难道你都没有感觉,你这会儿更难受了么?难道你都没有感觉,这段时间下来,你的体力又下降了?或者说,你现在应该有感觉头晕目眩,手脚无力吧?”   欧阳萧瑟一声大叫,呼呼踏前两步,睚眦欲裂:“你下毒?”   云扬冷笑:“下毒?我用得着下毒吗?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火毒?火毒攻心的滋味可好受吗?”   欧阳萧瑟咬紧了牙关,突兀地冲向云扬,左右两只手同时扬起,随即,两口闪烁着寒光的利刃,交叉而出,直指云扬。   他的成名绝技,本就是袖里刀。   出其不意,神鬼莫测。   只是他现在浑身上下的衣服都已经被烧得干干净净,哪里还有衣袖可言?那两口刀本来就暴露在外面,再也没有什么出其不意的效果。 第三百九十四章 残虐!   云扬不闪不避,大喝一声,当头又是一刀力劈天门!   毫无花俏。就是简简单单一刀直劈!   然后……   当的一声响之余,欧阳萧瑟又是一个跟头再度摔进火海之中。   欧阳萧瑟的真实修为远在云扬之上,已臻道境中阶,可是连番损耗,更兼在火场中接连不断的逗留了将近三个时辰,早已经接近油尽灯枯的地步。   所谓强弩之末不能穿镐素,面对有绿绿开挂,生生不息神功为辅,以逸待劳的云扬,此消彼长,欧阳萧瑟如何还能是云扬的对手。   更别说他现在浑身上下灼伤不下数百处,一个个明晃晃的燎泡遍布其身;搭眼看去,直接就是一大串的人形葡萄。   刚才被云扬两刀反震,巨大的反作用力早已将身上的燎泡震破了十几个,浆水淋漓,肉皮都在身上挂着飘来荡去,疼得钻心入肺,痛彻骨髓。   此际再度被云扬一刀反震回去,差点又要一屁股坐倒在火炭堆里,浑身一个激灵之下,整个人却自清醒了不少,又再次跳起来拼命地往前冲去。   他很清楚的认识到,自己之前的判断大大偏颇,面前云尊也不知怎么做到的,总之之前的种种异相并没有消耗其太多的元气,至少此际方正面对上,自己万万不是对手,而对方一次次的将自己震退,却没有赶尽杀绝,还是意在玩弄自己。   而自己必须设法离开这个范围,否则对方不断的攻击,自己免不了一而再再而三地摔进烧红了的火炭堆里。   那样的话,自己就只有被生生烧死一条路。   有鉴于此,他疯虎一般冲出来,疯狂的催谷着自身仅余不多的元气乃至生命力,强势突围!   尽管欧阳萧瑟势如疯虎,豁尽拼命,终究伤势太重,真实战力有限之极,云扬完全可以拦阻,一如之前一般的将他逼回火炭堆,不意云扬竟没有加以阻挡,反而往后连续地退后了数百丈,远远的离开了火场地界。   这里虽然还是异常炙热的氛围,却已经可以忍受,不至于被烧死。   强行鼓舞仅余余力欧阳萧瑟冲出火场后便陷入了茫然状态,他本以为对方战略已明,立意跟自己死磕到底,怎么也不会让自己冲出来,离开火场之地。   但却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主动退让了,心下大惑不解的同时,却更觉神困体乏。   刚才那一下冲杀,乃是其仅余不多的元气支撑,意料之中的强力拦截不在,强提的那一口气不散自散,竟觉连站立都站立不稳了,满眼金星,疲累欲死!   “很累吧?想喝水么?”云扬对面问道。   “你……你会给我水?”欧阳萧瑟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你会这么好心?”   原本已经疲累欲死的他,此际一听到水这个字,顿时感觉五脏六腑也都起火了。   云扬点点头:“本尊素来心善,你想要水,就给你水!”   话音未落,轰鸣骤响,天空中乍现天河倒灌,白亮亮的瀑布由空而落,倾泻而来。   欧阳萧瑟狂喜莫名,近乎本能地张开大嘴,不管不顾地接着喝水。   此时此刻,哪怕是水中有毒,他也认了。   云扬冷眼旁观,任由欧阳萧瑟痛快淋漓的喝了一个饱,全是燎泡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云尊果然不愧是君子,冲着这些水,哪怕你我生死为敌,我欧阳萧瑟也领你一份情。”   云扬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领情?不用了。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君子……只要你能够承受得了我这份心意就好!”   欧阳萧瑟:“……”   他登时感觉到了不对,却又没感觉哪里不对。   现在的他实在是太需要水分的滋养了,这一通水灌下去,非但遍体躁意尽消,连带元气也恢复了半分,现在的状况比之刚才简直是好得太多了!   然而随即他就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了,他本来还在奇怪云扬怎么会这么好心,给份属对立不死不休的自己水喝,甚至是让自己休息,这未免太心善,太妇人之仁了。   但……随着身上某一种奇异感觉升起来,欧阳萧瑟一下子感觉到了不妙。   那是一种开始很轻微,慢慢的一点点加重,逐渐的增长的瘙痒感觉。   渐渐增长到了无法忍受的程度……   瘙痒,还要是难以忍受的瘙痒,那感觉真是太酸爽了!   “云尊!”   欧阳萧瑟一声惨嚎:“你好卑鄙!”   云扬抬头微笑中露出狠辣之色:“有给几十年的老朋友下神仙恨的阁下珠玉在前……何者敢再论卑鄙!?”   欧阳萧瑟接连放声惨叫,已然不似人声。   本来以他的心性而论不至这般不堪,其不但修为深湛,便是这具肉身也是经历无数岁月的打磨洗礼,即便不是坚不可摧,也是难以撼动。若是寻常状态,云扬使用的那些药到他身上可谓是名副其实的无关痛痒,只要一运功就能全部消除。   然而此刻却与平常迥异,欧阳萧瑟这会的身上不但遍布燎泡,皮开肉绽,皮肉可说是娇嫩异常;更别说还有一小部分内里破损,尽是浆水,沾染上添加了大量痒药的水源,当真是将效果扩大了百倍还不止!   更何况他还喝了满满一肚皮。   此时此刻,正是从内往外,内外夹攻,更添难熬,直接就是从骨髓里往外痒出来。   “云尊!云尊!”欧阳萧瑟惨叫着:“你好恶毒!好恶毒!”   他张着手,明明痒得都受不了,却又不敢挠;身上哪哪都是燎泡,稍微一挠,最少也有十几个破裂;到时候浆水流出来会只会更难受。   但不挠,却又抵受不了,百爪挠心的真意,他今日竟是亲身体验。   这等酸爽的感觉,让欧阳萧瑟彻彻底底的感觉到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刀光骤然闪动,他直直的冲着云扬奔了过来,脸上肌肉扭曲,眼神中全是狂乱。   此举已然非是搏命,而是自杀性攻击!   当!   当当当当……   云扬连续十几刀尽皆砍在欧阳萧瑟的刀上;每一刀尽是力道雄浑,连绵不息的巨大力量,震得欧阳萧瑟的身体不断摇晃,不断后退。   随着不断的力道冲击,更令他身上的燎泡,愈发的接连破裂,浆水四溅。   如是十几刀下来,欧阳萧瑟浑身上下已经残破得不复人形;遍体燎泡已经破了十之八九!那种瘙痒,更加难以忍受!   “啊啊啊……”   欧阳萧瑟终于忍受不住,将两把已经变成了锯齿的刀随手扔出,拼命地在自己身上挠了起来。 第三百九十五章 为何害我?   一挠,就是一大块皮肉下来,他现在的肉身就只有脆弱两字,连孱弱都已经算不得了!   欧阳萧瑟惨叫着,拼命地抓挠着,浑身的皮肉已经全挠了下来,但还是只感觉痒而感觉不到痛,当着就只有痒一种感觉,终于忍受不住之余,猛地冲出十几长,一骨碌滚在地上,拼命地用粗糙的地面摩擦皮肤。   所过之处,尽是夹杂着皮肉的血水。   他惨叫着,呻吟着,咒骂着,歇斯底里的滚来滚去。   “给我一个痛快吧!”   “给我一个痛快吧!”   欧阳萧瑟拼命地惨叫着,哀告着。   噗!   云扬一脚踩住他的脖子,让他仰脸朝天,冷冷的眼神盯在欧阳萧瑟早已迷乱的眼眸中,冷冷道:“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可以考虑给你一个痛快!”   欧阳萧瑟此际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唯一的感觉就只有瘙痒的难以忍受,脖颈被踩住,难以动弹,整个人却还在拼命的挣扎,磨蹭。   这会的欧阳萧瑟身体状况可谓凄惨,小腹处已经完全没有皮肉可言,甚至肠子都已经哩哩啦啦的拖出去许多,却还在使劲的抽搐磨蹭的挣命。   就正常情况而言,这样的状况就算是高阶修行者也死期不远,还魂乏术了,只是,这个正常情况不适用于云扬——   但见云扬一抬手,一股清凉力量混杂着生命之气笼罩在欧阳萧瑟身上。   欧阳萧瑟一个机灵,惊觉瘙痒已然全数消失了,神智亦随之清醒了过来。   勉力凝聚视线,察觉在他的面前,一团云雾似乎在荡漾,慢慢地汇成人形,两道冷电一般的目光投射出来,不带半点感情色彩的聚焦在他脸上。   “云尊……”欧阳萧瑟喃喃的道;“给我一个痛快吧……我虽然害了你父亲,但……我们也毕竟是七十年的兄弟……就算我对他不起……这等折磨下来,还有这条命的偿还……总也够了吧?”   他的眼神迷惘,似乎看到了什么,突然尖声的大叫起来:“独孤!兄弟,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云扬心头猛地抽搐了一下,又是一道清凉的力量送出去,咬着牙说道:“不错,你和老独孤是兄弟,所以他去了紫幽帝国,什么人都没有找,就只找了你!他信任你,他拿你当兄弟,而你却将他送进了地狱!”   欧阳萧瑟神智愈发的清明,然而瘙痒之后却是排山倒海一般袭来的无边痛楚,他呼呼喘息了良久,这才终于惨笑一声,道:“是,是我卑鄙!我罪有应得,你杀了我吧,我去九泉之下亲自向他道歉,向他赔罪。”   云扬冷淡地说道:“道歉?赔罪?你以为我到现在还留着你一条狗命,是为了什么?就只是要替老独孤问你一句话。”   他看着欧阳萧瑟的眼睛,一字字地问道:“为什么要害我?”   “这么多年的兄弟,你为什么要害我!?”   “老独孤没有机会亲口问你,这也是他的临终遗憾,想必他老人家一直到现在,也还在不解。所以,我替他问你。”   云扬冷电一般目光凝视着欧阳萧瑟:“欧阳萧瑟,告诉我,为什么?”   欧阳萧瑟神色怔忡,眼神似乎没有焦距一般看着夜空,又是良久良久之后,这才突兀地苦笑一声,眼泪也随着这一声苦笑之余流淌下来。   他就这么躺在地上,半晌没有说话,径自长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当年……我们各自闯荡江湖,原本并非朋友知交,只是彼此名头相若,又都是复姓,连名字也差不多的缘故,总被一些好事的江湖人拿出来相其并论。一个萧瑟,一个寂寞,当真尽是肃廖……渐渐的,有人将我们两人并列齐名,说一个的时候一定会带上另一个,然而那时,我们彼此之间并不相识,顶多就是知道对方的存在,仅此而已……”   “当初……是我,想办法找上了他,大家切磋了一下,发现还真的不相上下,也不算辱没了自己,从那之后,反而成了朋友,更在相处之下对了眼,最终真的让江湖传言成为了事实。”   “他年纪比我大三岁……我尊之为兄……”   “后来,我们两人联手干下了不少事……却也因此结下的许多的仇家;最后一次干活回来,发现我们两人的家眷竟然尽数遭了毒手,被人杀得干干净净,鸡犬不留……”   欧阳萧瑟叹了口气:“我们两人自然怒极恨极,想尽办法寻找仇人,更用各种办法各种途径,将仇人杀了个干净……可是报仇之后,我只余沉默,独孤寂寞更加心灰意冷……”   “终于有一天,他不告而别……不知去了何方。这一去,便是整整三十七年没有见面。”   “一直到了前年,他突然到了紫龙城;找到了我。对我说:帮我报仇!”   欧阳萧瑟说到这里,云扬只感觉心头猛然一震,一股酸涩的感觉涌上心头。   欧阳萧瑟道:“当时我问他,怎么了?他告诉我说,我儿子被人害了。我笑笑说,那没什么说的,你儿子就是我儿子,我自然是要帮你的!”   “然后他就开始在紫幽帝国动作,身为地头蛇的我则给他打掩护,以我们两人联手之威,放眼紫幽帝国何人能敌!当真是想杀谁就杀谁;包括王侯将相甚至是紫幽国君,有谁能抵挡的了我们俩联手?那所谓的什么大圆满宗师,在我们手下根本就过不了一招半式。”   “每次杀完人回去,独孤都找我喝上一顿酒;每一次,都会八杯酒泼在地上,说:孩儿,爹给你报仇了……”   听到这里,云扬鼻子一酸,差点流出泪来。   “记得那次,我打趣他,问他,你哪里来这么多的儿子?他说,这都是我儿子!全都是好孩子,只可惜,被人害了……”   “一直到最后,仍是一次杀人之后,那天他实在是喝得太多了,拉着我的手跟我说他忘了一件大事。我就问他,啥事情忘了?他说,他有一张宝图,忘了给小儿子留下了……”   云扬异乎寻常忘情事态地张大了嘴,大口呼气,大口吸气,心中默念:“老独孤……父亲大人!你……”   …… 第三百九十六章 刀断红尘   “然后我就问,什么宝图值得你这般的大惊小怪?咱们已经是跻身当世顶峰的角色,还有什么宝物值得这般眷恋,老独孤,这么年下来,你真的变太多了!”   “犹记我当时的口气是那么的不屑一顾,然后他斜着眼看着我,突然笑起来,说:你知道什么?若是这个世界上有神仙,那么,我小儿子必然就是!他的成就,在这世上,迟早无人能及,盖古凌今,威凌天下!”   “他又说,我若是将我的宝图给了他,他找到这个地方,便是真正的仙人!当时我就心中一动,问,难道竟是那九幽十七少的传承宝图?他哈哈大笑,却再没有说话,当夜就那么睡下了。”   “他睡了,可我却翻来覆去想了一整夜,能够让独孤寂寞这么重视的图,会是什么图?而让我真正动念的却还在于,我自己手中……也有一张宝图!”   “若然老独孤拥有的亦是此种宝图,我将之合璧之后找到宝藏的机会岂不大增,这是天予我的机会吗?接下去的十几天,我日夜皆在动手与不动手之间煎熬,一面是几十年的兄弟……一方面,却是天下无敌,成仙了道的至极诱惑。”   “终于到了那天,在那天之前,我还在犹豫,可是独孤他说……紫幽帝国的既定目标已经杀得差不多了,等明天杀了紫幽兵马元帅算是最后一击,就要去别的国家寻仇了……我说和他一起去,帮助他;但他拒绝了。”   欧阳萧瑟惨然的笑了一笑,道:“他拒绝得我很直接,我下意识地以为,他怀疑我了,因为那几天,我曾经旁敲侧击的打听过几次宝图的事情……也许此次一别之后,除了与宝图失之交臂外,还有跟老友的老死不相往来,那么……就一不做二不休,在他第二天傍晚要出去杀人的时候……我下了一包神仙恨给他……”   “他并没有怀疑,或者应该说从来都不曾怀疑过我,一如往常一般的吃饭之后与我告别,就自己去了,那是他找我之后,唯一一次没有跟我的联手出击……”   “然后就在那次刺杀动作中出了事……那张宝图,是我在他被抓之时,现身取走的……就只有一个照面,可是那一瞬间,他一言不发,就那么直直的眼神看着我,直直的看着我……”   欧阳萧瑟突然一声哽咽:“他就那么直直的看着我……没有不可思议,没有吃惊,没有意外,全然没有任何情绪……甚至都没有发怒。就只是那么直直的看着我……一直到被押走,都没再有反抗,就只是盯着我离去的方向……”   云扬只感觉自己的心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一时间浑身颤抖起来。   “……我如愿的拿到宝图回去,在两人共同住了很长时间的房子里,浑浑噩噩的过了好几天……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什么,全然没有收获梦寐以求重宝的喜悦……我突然意识到,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我,但我……”   欧阳萧瑟突然放声大呼起来:“兄弟!独孤!我对不住你!我对不住你!我对不住你!”   一边叫喊,一边眼泪滂沱而下,竟至泣不成声。   “我的一念执迷,为了一张图……害死了自己这一生唯一的兄弟……”欧阳萧瑟惨笑一声:“到了今日,云尊……你知道么,我现在被你弄得生不如死,但我不恨你……我是真的不恨你……我是个出卖兄弟的不义之人……”   他眼神看着虚空,凝定了许久,突然哈哈大笑,一抖手,手中的空间戒指所有的东西都倾倒了出来,从里面拿出一个包裹,那里面的物事赫然是两张残破的毛皮。   “这就是我所拥有的两张图了,那一张三角的,是我的;那看起来接近四方的,便是独孤的。给你,都给你!”   欧阳萧瑟惨笑着:“就当是我还给他儿子的,可以吗?!”   云扬看着这两张宝图,眼神清冷依旧,却丝毫没有拿起来的意思。   欧阳萧瑟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他重重的喘息,狠狠地吸气,突然间歇斯底里的大吼一声:“云尊!拿出你的刀!”   云扬转头看着他。   欧阳萧瑟惨烈的大叫:“拿出你的刀!拿出你的刀!拿出你的刀来!”   云扬咬着牙,深深吸了一口气,手腕一转,天意之刀猛然间掣在手中,寒光闪烁,喃喃道:“既如此,我便成全你!”   欧阳萧瑟扬天大吼:“独孤,你看到了么?你儿子给你报仇了!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鼓动最后的余力,身形猛地一侧,将自己的脖子狠狠地撞在了刀锋之上。   噗的一声,一颗干瘦的脑袋就此飞了起来。   空中,笑声犹自在回荡,竟自充满了释怀的味道。   欧阳萧瑟失去首级的残躯缓缓的软倒在地。   “呼……”   云扬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喃喃道:“老爹,我帮你问明白了,对于这个结果,不知道你是不是满意?不管如何,欧阳萧瑟,也已经下去了。你若是不满意,便找他算账吧。”   “我没有让他魂飞魄散,万劫不复,我留着他的意念魂魄去找你……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看到了,是不是听到了……但我总觉得,让你们还有再见一面的机会,让你自己……来了却这个遗憾,在我看来,他的过错,已经用他的方式付出了代价,剩下的,则是你们之间的了断,我不该再插手!”   云扬喃喃地说道:“老爹,对于我这种处理方式,您……满意么?”   他闭上了眼睛,久久没有睁开,两颗泪珠缓缓地沁了出来。   云扬似乎看到了,在一片虚无缥缈中,老独孤的身形缓缓出现,一如往昔满脸慈祥地看着自己,颔首微笑。   似乎在说:“……孩子,你怎么做,我都满意……”   云扬张着嘴呼气,只感觉一时间心潮澎湃,竟难自已。   “刀断红尘。”   云扬长长吸了一口气:“老爹,其实我真想一直留着他,不想一刀杀掉。这一刀,斩断的,不仅仅是他的红尘啊……” 第三百九十七章 不要留了   良久良久之后,云扬将欧阳萧瑟遗留下来的东西收了起来,那两张宝图却并没有放在一起。拿着老独孤那一张,贪婪的闻了一下,轻声道:“老爹,放心吧,咱家的东西,我这不是已经拿回来了吗?!”   他不再停留,一声长啸,一掌将地上击了一个洞,将欧阳萧瑟的尸体深深的埋了下去。   然后,他两手连连挥动,瞬时间天际阴云密布,乌蒙蒙的云层越积越厚,一声惊雷乍响,倾盆暴雨降落下来。   落在这已经被烧红了的土地之上……   大雨持续的降落,现在天气仍旧寒冷,实不应该有如此大雨,更加不应该有雷电助势,但是……在云扬的操控之下,却就这么降落了。   “这里是我烧的,破坏的,怎么说也要尽可能弥补一二。”   这场雨,一直下着,最大限度的恢复着此地的生机……   而云扬的身影,早已经在雨中消失不见。   ……   天际惊现泾渭分明的晴雨同天奇景,一边暴雨倾盆,另一边却是天色拂晓,万里无云。   天边氤氲的紫气升腾,眼看一轮红日即将跃出地面,再临尘寰。   云扬一如平常一般的一袭紫衣,施施然地走在天唐城通天长街之上。就像是披着那东方喷薄的紫气而临的谪仙一般,面容沉静异常。   云扬似慢实快,悄然步入城中大街边的一家当铺之中。   当铺里面,一副掌柜打扮的水无音抬了抬头,与云扬目光对了一下,随即就低下头,并不出声搭理,倒是旁边的两个伙计殷勤地迎了上来。   “你们这边可有那种死当的好东西?拿出来看看,价钱不是问题。”云扬负手道。   “死当的好东西?那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机缘!”水无音抬起头:“现在是真没有,既然是好东西,自然便少有轻易死当之理,但若公子有需要的话,以后有了我们可以帮您留一下。”   云扬哼了一声,道:“留什么留?什么叫可遇不可求?本公子有的是钱,还怕买不到好东西,不开眼的东西!”   口气不悦,很是不爽的转身就走。   水无音又等了一会,也站了起来:“你们照看着点店面,我补个回笼觉,困。”   一部来到隐秘处,水无音发出号令。   “上峰有令,不用留了!”   ……   这会东城区的杀手们,已经差不多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原本合共数万江湖知名杀手,到现在,还存活着的已经不足七千人,足足伤亡了七八成。   所谓的杀手组织大联盟虽然还不至于说是烟消云散,也是名存实亡,尽是人心惶惶。   反观围困在外的江湖好汉,仍旧将包围网围得水泄不通,守得好似铁壁铜墙相仿,只是人人的眼睛都是精光闪烁,全都在心里打着小算盘,现在态势已然明朗,己方获胜已经是定局,但自己在这一次的争夺战中,最终能不能够有所斩获呢?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啊!   有些脑筋灵活的,已经开始四处串联,拉帮结派,发展同盟。   而东城中央地区核心位置,恨别离与洪斩这两大杀手组织最高首脑将杀手大联盟之中修为最高的三十来人聚集了起来。   “怎么样?”   “差不多了。”   两人目光对了一眼,尽都是发现了对方眼中的一抹森然寒光。   却是快到时候了!   只要时机一到,两人带上这三四十人合力往外冲,一定可以冲出一条血路,或许都不需要太费力气。   这段僵持时间以来,恨别离与洪斩两人是真的走不了吗?   不,他们更多的是不想走!   欧阳萧瑟还有那么多江湖客都能想到的伎俩,以他们两大当世绝颠杀手可能想不到吗?   若是仅止于他们两个的话,只怕早就走了,即便是云扬也难以尽皆防备得住!   恨别离或者洪斩都不是寻常角色,最保守的说法也得说是枭雄级别的狠角色,从龙皮秘图一入手,一曝光开始,他们就开始他们的布局,借助云扬的布局再开局中之局!   杀手联盟最初的协议于他们而言固然是掣肘,却非是没有回避的余地,可他们的布局也要杀戮,多多的杀戮,在血光中,衍生出他们想见的转机,想要的时机!   争斗双方一直都在死人。   江湖客一方在死人,在消耗,而洪斩与恨别离也同样在消耗,在死人。   迅速减少己方杀手的数量。   杀手这边的数万杀手,虽然号称尽都是当世知名,然而个中真正的高手实则并不很多;更有甚者,即便是这些高手迫于形势留在这里,也未必是与两人真正一心。   而恨别离与洪斩需要的,又或者局部的根本目的,却是在于将这些人剔除,或者慢慢转变。   唯有完成这个目标,才能构建出他们真正想要的班底精锐,甚至比两大杀手组织最精锐的班底成员还要强得多。   这场世纪之战打到现在,于杀手联盟一边,当真就是在大浪淘沙。   修为低的,早死了;运气不好的,也早死了,到了最后还能存活下来的,不但自身修为极高,更兼运气也是极好!   行走江湖,运气这两个字,堪称重要,很多时候甚至比高深修为还要关键!   君不见,有人总是能有奇遇机缘,即便逢凶亦随之化吉;但有的人,即便有高深修为在身,却是出头便死!   这不用说,这就是运气使然,霸道得不可理喻!   亘古以降,从来只有拥有这样的气运之人,才能最终走到巅峰,君不见凌霄醉独孤愁莫不如此,包括两大杀手头子自己,也都是这般。   运气好的人,向来要比那些实力高的人走的更远,走得更稳。   就算你拥有天下第一的资质又如何?在江湖才一冒头就被人宰了,资质再好也是白搭!   尤其恨别离与洪斩思及自己两人之后可是要获得宝藏,成就大事,所以他们格外需要这种运气好的人——你自己运气不好无所谓,但跟我在一起把我拖累就不好了……   而通过这段时间的持续缠战,也确实将这些顶级杀手二度深打造,压合成了铁板一块。   至于恨离别两人口中要等的时机,却是等外面的那些外围杀手死光,然后自己这些人就可以从容突围了。   首先是这点人,目标小,容易逃遁。   二来还在于,我们始终如当日天道誓言所说的那般的拼命,一直在战斗,一直留在这里,一直持续到现在,哪里也没有去,何曾又丝毫违背!   但是现在,其他人都因为实力不济,你运气不好战死了,就只有我们还活着,我们能怎么办,当然是努力求存,转战他方……是不是这个道理!   “淘金黄沙始见金。”恨别离很得意,对于自己的盘算简直满意至极。   现在还有七千多人,再挨上两天,估计就可以将这七千来人压缩到三千,甚至两千,而到那个时候,自己出头组织一次突围,抛开自己这一小撮之外的人手基本也就全报销了。   然后,自然就是抱团扬长而去。   两个杀手头子的算盘打的可谓啪啪响,这个布局之中的布局,堪称精妙。   然而……世事却纵使不尽随人愿。   天色才刚刚亮起来,晨曦才刚刚跃出地平面,万道霞光刚刚洒落大地。   突然轰然一声巨响,从外面传了进来,跟着就听到外面尽是大喊大叫,络绎不绝,此起彼伏。   “总攻的时机到了,那些杀手已经没有多少力量了,大伙冲进去啊!”   “冲啊!”   “我先进去!龙皮秘图是我的了!”   “凭什么你先进去?我先进去!”   又是轰的一声巨响,却见正东的方向,已有数十人蜂拥而入,一路平推而进,将所有摆在面前的建筑,尽数推平,所有妨碍视线的东西,一律壤尽……   面对惊变骤临,杀手们悚然站起,人人满脸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这时候,分明还没到时候……看这几天的架势,再有半个月的缓冲也属平常,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发动总攻呢?   你们都不再忌惮了么?又凭什么认为可以一举扫平我们?   这边一动,那边自然不甘示弱,但闻有人大喊一声冲,顿时就有好多人不假思索地冲了出去,紧跟着又有更多的人也稀里糊涂的冲了进去。   人云亦云,盲目跟从向来是人的本能,倒也无阻为怪!   然后……那些较为老成持重的人听到厮杀声越来越是激烈,也渐渐沉不住气,冲了进去,加入战团。   而等到最后那些修为特别高,耐心也特别好的人也冲进去之后,局面已至难以控制,再难停止的地步了。   四面八方全都是闹哄哄的,无数人源源而入。   不冲进去不行啊。   我不进去,那密图要如何取得……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的念头驱使之下,令到整个东城区尽都陷入喊杀震天的氛围中。   天唐城另外三面尽都是阳光普照,唯有东城这边却是烟尘滚滚,伸手不见五指。   这一场决战,在某些有心人的引导推动之下,提前打响了!   ……   这边在打得如火如荼,另一面却是风平浪静。   在东城外的一座酒馆之中。   森罗十殿阎君尽都汇聚在此,一人面前一杯茶,再无其他,尽显百无聊赖。   人影陡然一闪,云逍遥与方墨非等人迈步而入。 第三百九十八章 最后时刻   森罗十王似乎在等待什么。   看到云逍遥进来,就顿时都是精神一振。   云逍遥也不啰嗦,开门见山。   “有件事情,我很是不解。还请各位为我解惑。”   森罗十王相互对看一眼,道:“王爷请说。”   “嗯,说起来我最纳闷不解的是……”云逍遥道:“几位大王也是江湖人士,更是当世有数的绝顶杀手,难道竟对这号称包含了星空第一秘密的龙皮密图并不感兴趣?但看起来诸位都很平静,甚至,都不打算插手。”   一殿秦广王苦笑一声,道:“我们如何没有兴趣,只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心有余力不足而已。”   云逍遥道:“这话要从何说起?!”   “因为我们……就算得到了密图,也难以应用。”楚江王叹口气,也是一脸苦笑。   “云王爷有所不知,我们修炼的功体根源,并不是玄气,那九幽十七少传承纵使如何超妙玄奇,于我等也只是废物,得物也无以用!”宋帝王微笑看着云逍遥。   “不是玄气?这怎么可能!”云逍遥都愣了一下。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等事。   整个天玄大陆修者修炼的都是玄气,你们居然不是以此为修行本源?   “你们修炼的乃是阴气,端的与众不同,也决定了你们的修行之路,注定与寻常修者迥异。”云扬从外面走了进来,微笑着解释道。   “云公子法眼如炬,吾等佩服。”森罗十王同时笑了笑。   关于这一点,其实就算是云逍遥不问,他们也会主动说明的。   因为现在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以他们冷眼旁观,恨别离手头的那两份龙皮密图,最终很有可能物归原主,再回到这里来。此刻若是不是先说明白,难免会产生一些误会。   那可就不愉快了。   所以森罗庭诸王干脆借着这个话头,将这件事情直接挑明白,将彼此可能出现的分歧点彻底消弭。   他们在等,也就是一直在等的这个机会。   解释的机会。   “那边已经打起来了,彻底解决这件事的时机,来到了。”云扬微微一笑。却自然的带出来几分寒凛凛的意思。   “云公子,这件事……嗯,即将收网了?”一殿秦广王问道。   云扬笑了笑:“此局主旨已经达成,余下的铺排拖着留着已经没更多意思。等完事后,还要送给几位一份大礼。”   楚江王哈哈笑道:“大家合作愉快,尊上的说法实在是太客气了,我等受之有愧,却之不恭。”   云扬笑道:“哪里有受之有愧,左右这份大礼我们用不到,与其平白浪费,反不如助诸位再上层楼,笑纳无妨。”   这么一说,森罗十王齐齐眼前一亮。   什么大礼是他们用不到,我们用得到呢……   相比较于龙皮密图我们用不到,他们用得到……那么……大礼岂非是……阴气?   一念及此,十个人都是喜形于色,有些迫不及待了。   云逍遥皱着眉,有些忧虑说道:“云扬,这,真的要那么做?”   云扬道:“此事已成定局,必须要那么做。”   云逍遥叹口气:“这……未免……”   云扬道:“未免什么?这才是真正的是一劳永逸。”   云逍遥叹口气。   云扬道:“您不愿意真心的不重要,也无所谓的。嗯,我个人,更加的无所谓。只要玉唐承受得起。”   云逍遥苦笑,终于一声长叹,不再说话。   “还是过了正午再说吧。”   云扬看着烟尘滚滚的东城,眯起了眼睛,轻声道:“不过现在……咱们的人已经可以撤出来了。”   ……   东城鏖战仍旧在持续,厮杀得愈发激烈,战况酣然。   此次战斗氛围比之之前尤甚多多,血腥味几乎已经弥漫到了天际,杀手大联盟这边显然已经知道战况去到了最后关头,能不能活下去,就要看今天此战的最终结果谁属。   而自觉胜券在握的江湖好汉们也都没有丝毫的懈怠,因为他们也都知道到这个时候反而是最关键的时刻,能不能夺到宝图乃至分一杯羹,今日乃是关键!   错开今日,机会将重归渺茫,不再复见。   而若是杀手们成功逃脱,先不说天大地大再难寻觅,连自己等人的生命安全都有危险!   现在围困住的都是什么人,都是当世有数的知名杀手!   光是论到这些人的刺杀手段,就非是自己一人之力可当,跟别说这些人还有可能得到了宝藏,传承九幽十七少之所学,岂会不报复今日之仇?!   这些人的报复心,可是强烈至极啊。   错开今日,也许终自己此后一生都再难安寝,甚至是子子孙孙都要处于随时面临危险临头的状况!   所以无论如何也好,一定要将这帮杀手全数歼灭在这里,永绝后患,一劳永逸。   双方都是展开舍生忘死矢志成城的绝心。   以至于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在江湖人一方的队伍之中,有数千人在悄无声息退后,撤出战团。   再之后,那些脱战之人,在脱离了大部队视线,尤其是寻觅到遮挡物之后,就会在一个转身之后……就此消失了。   就像是……从来没有参加过这一场世纪之战也似。   大抵是这场战斗太过激烈,太过惨淡,竟始终也没有人知道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   即便有部分人手脱战也好,战斗却仍旧在继续,杀戮也在继续。   数万人的大混战,哪里会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边少了一点点。   这会大家当真都已经杀红了眼,满眼就只有——杀戮!   刚开始冲进去的时候,绝大多数的人海都惦记着龙皮密图,还有若是取得秘图之后该当如何全身而退,可是现在,却早已经是最纯粹的生死搏杀。   杀手们的数量,在急剧的减少。   因杀手大联盟当日的天道誓言所限,恨别离等人纵使已有定计,却难以实施,不能现在就脱离战场,抛弃那些共同起誓的杀手们。   他们能做的,就只有尽量的保存自身实力,在战场上来回冲杀,仅此而已,再无更多作为。   不过,只要被他们挨到杀手联盟尽数覆灭之刻,那他们的最初定计仍旧可以运作下去!   是故当前局势虽然与他们的预期不符,却仍旧不算太恶劣的局势,不至于难以应对!   可是接下来的一个变故,却令战况再生波澜,直接变异成了所有人都难以想象的局面! 第三百九十九章 杀手突围!   现在的战场上,随处可见轰隆隆的声响不绝于耳,高阶修者之间的气劲冲击莫不如是,突然轰隆咔嚓一声巨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承载了太多气劲余波,地面上全无征兆地裂开了一条足有数丈宽,却深不见底,至少得有数百丈长的地缝。   这道乍现的地缝,来得实在太过变生肘腋,猝不及防,令到波及范围以内至少数百人齐齐感觉脚下一空,就那么掉了下去,周遭范围还有些许多被人挤着,踉跄着,稀里糊涂的一并掉落下去,有如下饺子一般。   而下一刻,双方竟无任何人出手施救,反而是——将无数的暗器扔了下去。   现在虽然战势明朗,江湖客一边占尽优势,但能够更早一点尽灭对手,总是上策,如眼前这般痛打落水狗的事情,谁都要做,掉下去的,除了有己方之人,还有对方之人,所谓宁杀错无放过,只要自己没掉下去,其他人的死活何足挂心,严格意义上来说,己方之人未必不是之后的竞争对手,死一个少一个,未尝是坏事!   这一道裂缝,直接成了事件恶化的爆发点,人类的兽性与劣根性,在这一刻被完全引发。   于是乎,下面遥遥彼端登时传来一片片惨叫与咒骂声。   但只维持片刻就再没有了声音,毕竟是无数人联袂投掷暗器,岂有丝毫侥幸!   人命,在这样的战斗氛围之下,当真是异常的渺小,这般的不值钱。   然后,另一重变故接踵而至,一道剑光突兀地从外围亮了起来,进而翻转入天空,就像是滚龙一般在空中疾速旋转,随着忽的一声轰鸣,转化作了一条至少丈许粗细的斑斓光龙,摇头摆尾,恶狠狠地从天空中俯冲而下!   所过之处,不分敌我,血肉翻飞,满目赤色。   无差别攻击!   人群中,有人怒喝道:“玉剑飞,你疯了!”   那滚筒一般的剑光仍自丝毫不息,呼啸着从人群中直冲出去,所过之处,至少百人被这一剑斩杀,这道斑斓璀璨的绚烂剑光亦因此连斩百人使得自身气势也积蓄到了极处,再闻轰的一声巨响,强势撞落入杀手队伍之中。   “交出密图!”   浩瀚剑光中传出来一声暴喝,威势惊天,堪称这连日以来的最强!   恨别离一声大喝:“杀了他!”   三十多位道境杀手闻声同时全力出手,目标直指那绚烂剑光!   这些人之前仅以自保为优先项,未使出过全力,此刻猛然间爆发,更兼是如此之多人的齐齐爆发,当真是光网如瀑,无数剑光拳劲锋芒如同淹没人间的倾盆暴雨一般,瞬间就将那沛然剑光一举摧毁!   随着众顶峰杀手的联袂反扑,联手合击,那剑光中登时有一声惨叫传出,现是两只脚飞了出来,跟着又是两条胳膊飞出,最后又有一颗人头滴溜溜的冲天而起,脸上还遍布说不出道不尽的残暴之色。   显然这人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一个照面就被反杀。   人群中,有识得此人者心中连连叹息。   狂龙剑客玉剑飞,江湖中鼎鼎大名的一流高手,修为早臻道境以上极高的境界;行走江湖,手下罕有一合之将,更曾名列昔年的天玄剑客风云榜,第六位!   是的就是第六位,也就是现在白衣雪的排名,又或者说是白衣雪的前任!   不过人家是真正实打实的修为战绩得以列名,比之某人仅凭对战君莫言侥幸不死列名可是名副其实的太多太多了,总之一句话,这家伙乃是极狠极狠的狠角色!   是故这一次才生出了一鼓作气直接发大招抢了东西立即走人的意图,这一点显而易见,任谁也看得出来!   本来以当前战况,战斗激烈级数而论,这家伙在此强出头,也不算很托大,若然当战参战者的战力就只表现出的这么多,也许这狂龙剑客玉剑飞真的可以如愿。   但问题是,此役中的真正高手,就没有一个真正出过全力,动用过杀招的,所以他这出头鸟,真的就只有铩羽而归一途!   所以,他死得如此的轻松容易,似乎在众人意料之外,却完全在情理之中!   理所当然,恰如其分!   这也是运气使然,即便是到了今时今日,白衣雪的修为在当世顶峰剑客之中,仍旧难以排上号,但人家能够在天下第一剑客手中逃生,这就是气运,反观狂龙剑客玉剑飞,修为那么高又如何,还不是一下子就死成渣了!   然而战况并没有随着玉剑飞的陨落而走向舒缓,反而是越来越极端,人群中蓦然放大招的高手,竟是越来越多。   江湖之中从来都不缺少藏龙卧虎之辈,战斗到了这种地步,基本就已经去到了尽头,大家也就都毫无保留的心思,自然尽情施为,战况也就随之激烈了起来,几乎每一刻,都至少有数十人数百人惨呼倒下。   如果一定要说比较出人预料的……大抵就是倒下的一批批人之中,大部分都是高手,身负高深修为的高手!   两大阵营持续大战的这段时间以来,战况固然惨烈,却少有顶峰高手极招尽出,唯眼前已至最后关头,先是地缝骤现,埋葬了一批人手,拉开极端之序幕,再有那玉剑飞的顷刻毙命,让在场众人尽皆明白到,此地人数虽然锐减,但尽都是江湖中难得一见的好手,比较出类拔萃的那一批。   大家正因为明白了这个道理,更知道什么人才是对自己真正有威胁的对手,一有机会之下,尽都有意无意地齐心协力,将这些人干翻了一批。   但杀手一方的人手仍旧是绝对少数,持续的人仰马翻,一个一个的溅血倒下,人数在急剧减少。   转眼间,已然不足百人之数。   恨别离突然长剑一震,发出璀璨的光华,怒喝一声:“大家留神,突围!”   最后两个字一出,顿时风起云涌,惊天逆变!   犹自幸存的差不多百位巅峰级数杀手,突然同一时刻立即放弃了原本的位置,尽展惊人实力,瞬间在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更齐齐向着恨别离出声位置集中。   差不多同时,恨别离与洪斩两人一刀一剑,尽情引动出尖锐至极的嘶鸣,震慑全程。   一道剑气,一道刀气,席卷而出,无远弗届。   刀剑之气合流,瞬时间清空周遭所有敌对者,更为己方暂时腾出了一块安全区域!   轰!   血浪排空之际,一众顶峰杀手已然汇聚集中到了一起,开始向着一个方向展开冲锋!   “杀出去!” 第四百章 生机绝境!   以恨别离洪斩为首的百位顶峰杀手的力量,在这一刻成功凝聚到了一起,就像是一把无法被分离的巨型宝剑,披荆斩棘,势如破竹的一路急冲,气势如虹,挡者披靡!   所过之处,竟全然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拦他们那么一眨眼的功夫!   当真有如摧枯拉朽一般,直接冲到了江湖人士重重包围圈的中段。   然而就在此刻,百位杀手联军合流剑光对面突然亮光冲天而起。   却是重重剑光闪烁,一座座剑山接连出现,以排山倒海之势,悍然落下!   这一幕场景,让在场所有人的心脏都几乎停跳!   那是超过二十位的巅峰级数剑客,同时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绝技!   这些人随便一个都不会逊色于刚才的狂龙剑客玉剑飞,心机心境则还要超出更多,刚才一直在隐忍,隐藏自身实力,意图以逸待劳,可是现在,已经到了必须出手阻止拦截的地步了!   再不出手,杀手们就要冲出包围圈扬长而去了。   天河倒泄!   恨别离长啸如雷,须髯皆张,一马当先,强势出击,他所分化出的剑光之中,竟然出现一道一道漆黑的痕迹,那是直接斩破了虚空,划出了空间的痕迹,威势堪称骇人听闻。   还有洪斩,他跟随在恨别离之后,怒声咆哮着,一口刀化作了冲天而起的怒龙,摇头摆尾,强势迎上当头疾坠而落的剑山之中!   两人当仁不让奋不顾身的强势一冲,跟随在后的百位杀手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的能者,如何不知道当前该做何种选择,尽都施展身剑合一之术,将自身极限修为引爆,毫不退让的继续猛冲过去。   于是乎,双方绝对攻势接实的一瞬间,所碰撞发出的动静,当真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惊天动地!   方圆三百丈之内的一切建筑尽数夷为平地,尘土弥天。   这时,一道血光冲天而起,也不知道是谁受了伤;但这会双方都只顾玩命地大吼大叫,尽力的出招,实在没心思留意到底是谁最早与创。   “杀!”   烟尘终告散去,江湖好汉一方一片狼藉,所有被此次攻击波及之人至少也都崩飞到了数十丈开外!   杀手们这边状况也是不佳,超过三十人血肉纷飞,无声无息地倒在了地上;剩下的人也尽都是人人带伤,身子踉跄着后退,能够全然站稳者,寥寥无几。   江湖客一方丝毫也不松懈,前后左右一声呼喊,又是数千人围了上来,数千人包围对面的不足百人,一旦合围,便是名副其实的铁桶围山,水泄不通。   恨别离深吸一口气,勉力止住退后的步伐,却又忍不住喷出了一口血。   他知道,现在对方合围之势虽然已立,却还真正完成,而一旦被对方再度合围,那可就是全完了!   必须要趁着当前这个机会一鼓作气的冲出去,才有生机。   所幸,到现在位置的一应变化,都还在他的预料之中,相信后续也只会一切顺利。   随着其大吼一声,一拽洪斩之瞬,两人同时再度冲了出去,威势竟似更胜之前。   这两人的实力毕竟远超寻常,只不过瞬息之间,早已将那些还在后退中或者已经被震伤昏迷的江湖高手斩杀一片。   此际正是敌方前军尽去,后援已立却未至的微妙时刻,亦是生路无阻,曙光在前一瞬!   恨别离精神陡然一振,一声嘶吼:“生路已现,大家跟我冲!”   两个杀手头子在这百忙中兀自回头瞄了一眼,眼中尽都略有一抹得色。   跟在两人身后的杀手队伍,还有将近六十人,比两人的最佳预期还要更多了几个,而且个顶个的都是超一流好手。   当然,接下去的一路突围,一直到安全地点之前,肯定还会有相当数量的损耗。但最多最多,最终损耗也不会再有太多。保守估计,在到达安全范围的时候,还能有二十五到三十人左右!   这一号人手,基本可以确保全都是巅峰之中的巅峰,精锐之中的精锐!   且无一例外,全都是实打实的幸运儿!   能够活到此刻的杀手,绝对都是运气绝佳的存在!   这些,足够了!   六十多位杀手,尽鼓平生之力,蜂拥而往,冲向那生路所在,敌方防御缺口。   而那边的缺口位置,就只有不到一百人在守着,几乎可以说,杀手们冲破重围的结局,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江湖客这边自然也都看到了这一点,进而想到了这个结果,大家眼中都是充满了不甘心。   可是这,却是恨别离与洪斩两人早早就计算好的状况。   两大杀手头子对于局势的把握,实力的分析,当真是不差分毫,精确至极!   事实上,这本就是他们能够立足江湖,长盛不衰的生存关键!   若是这个都算错了,那他们可能老早就死了。   然而就在杀手们大发神威,将最终缺口处的江湖人杀得人仰马翻,即将就此突围的时候……   突然一声号角响彻高空,一个威严肃穆的声音乍现——   “奉当今太子殿下口谕,斩杀乱党;扑灭杀手;还我玉唐,朗朗晴空!”   这一声骤来的命令,听得恨别离与洪斩齐齐瞪大了眼睛,满眼的不可置信。   这……这是怎么回事? 第四百零一章 太子出动!   竟然是来自玉唐太子殿下的格杀令,这……这不会是开玩笑吧?!   一时间,两大杀手头子竟然相顾错愕。   但这显而易见的非是开玩笑,因为随着这一声令下,四面八方齐刷刷地响动了忽的一声,游目四顾之下,惊见无数手持弑神弓的箭手遍布平地上,断墙上,高墙上,大树上,四面八方高层建筑上,端的密密麻麻,几乎随处可见!   人人都是一身黑衣军装,军装上,有专属于太子六率的标志!   这正是太子府的队伍!   属于太子殿下的嫡系武装力量。   只是看军装,就是清清楚楚。   端的好整齐的动作,好壮胜的军容!   此时此刻,前后左右上下,目测至少也得有万余的弑神弓手,将寒森森的箭簇指向好不容易才刚刚冲出来的六十余位杀手。   人人都已经拉弓如满月,眼神森冷,只等一声令下,就会万箭齐发!   恨别离狂怒地一声大叫,乍然停住脚步,大喝道:“太子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自己等人之所以会来到天唐城,初衷可就是太子殿下派人雇佣而来的,怎么在这个时候临阵倒戈,反攻倒算……   难道是太子……也想要这龙皮密图?   只可惜还没等到恨别离想明白,问个明白,就听到对面一声霹雳一般的断喝:“放箭!”   “嗖嗖嗖嗖……”   恨别离骤觉眼前一暗,如何不知乃是无数的弑神弓手同时放箭,漆黑箭矢瞬时间遮蔽了天空所有光线!   “啊……”   恨别离恨声大叫,急疾应变,身子一个翻滚,贴着地面滚了出去,一边翻滚,一边收集地上的尸体,将之全数挡在了身前,一抗弑神弓箭之威。   作为顶尖杀手的他可是太知道弑神弓的威力,将一个人的身体前后射个通透,简直是轻而易举,太平常不过了,甚至就算是五六个人的身体摞在一起,将之射透也非难事!   所以在这个时候,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多寻找这些掩体,越多越好!   眼见恨别离急疾应变,洪斩等其他杀手也尽都是身经百战之辈,亦是迅速找好了自己的掩体,快速躲藏起来。   可是当真顺利闪避箭雨的就只得前面的二十来人而已,后面的大部分杀手,实力却不免要稍弱一筹,大多数人的身体还处在刚刚被强烈震撼的踉跄与晕眩之中,若是恨别离等人顺利突围,他们顺势而往,自然无妨,但是如此际这般直接面对无数箭雨,却是力有未逮,完全反应不过来。   等到他们发现不妙,早已经来不及做出相应趋避的动作,只能咬紧牙关,用手中的兵器格挡!   当当当噗噗噗的声音响成一片……   那是兵刃格挡箭矢,以及弑神弓的箭射入身体的声音。   然后,又有一连串的惨叫响起!   这一轮箭雨倾泻,令到这六十多位江湖巅峰杀手直接损失了一半!以上!   这些人每一个都是绝顶高手,超一流杀手,若是平时,每个人都具备完美躲避弑神弓的劲射的能力;只要给他们时间空间,这六十个人反过来格杀掉这一万弓箭手,大抵也就不过是一个时间问题而已。   但现在,就在这样的特定环境之下,就在杀手们力战身疲的微妙时刻,弑神弓手突然出现,以暴雨一般的密集射击形势,却将此地变成了杀手们的亡命地狱!   连找个掩体的机会都没有!   某个高阶杀手,应变本来极速,但他就只来得及收集了三四具尸体为自己挡箭;最终一轮射击之中,他和他的挡箭牌,一起变成了刺猬!   大抵是他的运气,在之前的争斗中全都用光吧!   恨别离恨极的声音在空中震响:“好一个玉唐太子!好一个玉唐太子哈哈哈哈……老子真真是看清了你!”   在他悲怆的大笑声中,一声冷厉的命令再次响起:“放箭!”   第二轮弑神弓再度发射,箭雨蔽天!   如是三轮箭雨之后,整个冲锋路上的杀手队伍,还活着的,已然不超过五个人!   这其中,还是包括恨别离与洪斩在内!   而另外三人,亦全是江湖上闻名色变的超级杀手,严格意义上来,甚至并不逊色于恨别离洪斩或者森罗庭十王;只是五个人这会却是人人皆伤,遮挡他们身体的尸体,早已经变成了超巨型的箭矢刺猬!   被密密麻麻的箭矢支撑着,赫然都如同活着一般站立着特殊箭矢刺猬!   恨别离与洪斩两人义愤填膺怒声嘶吼,显见他们心头的那份愤怒,已经突破天际!   刚才他们两人回头扫过,眼看着被杀的一地杀手们尸体,当真睚眦欲裂怒不可遏!只感觉一颗心,都在这一刻爆炸了。   此刻,后面已经追过来的江湖高手们,也是一个个面面相觑,脸色煞白,一时间竟未敢妄动。   明明刚刚还群情激昂,但现在却都感觉小腿肚子貌似有些抽筋。   平心而论,就现在江湖客的阵容,若是不慌不乱的话,玉唐就算倾举国之兵,也断断难以取胜,只有被反杀一途,所谓顶峰强者以一敌万的说法,绝非虚妄!   最起码来说,突围而去绝对不是问题!   但这个战果乃是建立在不慌不乱的基础之上!   举凡修者,尤其是高深修行者,心理素质一般来说都会优越于军旅兵士,越是修为深湛之辈,心境锤炼愈高,所以就一般情况而言,军旅士兵对上江湖人士,即便百倍兵力也难以撼动对方,便如当日麻衣派加入东玄一方,东玄一方即刻战力暴升,这就是江湖势力介入战局的特殊之处。   但江湖人士相较于军旅兵士也有其弱点,一则难以形成团队之力,惯性的单兵作战,而来斗志斗心有其极限,二来却是明哲保身全身而退的心理始终潜藏,三来,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江湖人士绝大多数都只能打顺风仗,占上风的时候,战力可以百分百发挥,可是一到逆势,对上强大对手,即刻斗心锐灭,斗志比之寻常兵士又有不如,战力大打折扣!   就好比当前,眼前乍现的玉唐弑神弓箭手强么?   强,很强很强!   但若说就当真能对江湖豪客一边造成覆灭的伤害,却是另一回事!   可江湖客就是害怕,因为之前一轮箭雨可是一下子就覆灭了三四十位的顶峰高手,三轮箭雨过后,刚刚险险就突破己方重重围困的六十多位当世绝巅杀手杀得所剩无几了!   这个战绩,也太妈的恐怖了吧!   正是因为这个现状,让他们完全忽略了恨别离等一众杀手的绝大部分战力其实都消耗在了他们身上,更有甚者,这支玉唐军旅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而且弑神弓箭又太有针对性,数量又多得惊人,这样层层累积之下,才有这样的战绩!   可以说,这种战果是绝无法复制的!   可是,江湖客不会这么看,他们眼前所见的就只是弑神弓箭三轮倾泻,己方全力灭杀无果,还险险被逃逸的一众杀手,全军覆没了!   何能不惊不怕?!   在他们的心中,现在的情况,相信只要还没有达到飞天而去的神仙境界,面对这样的攻击阵容,都是不堪一击。   一念及此,所有人又都升起另一个疑问:玉唐官方不是说了不管么?还专门开辟出来了场地,怎么现在却又插手了?   刚才那发号施令的人说是奉了太子之名,那这到底是玉唐太子的私人命令,还是玉唐皇的指令,更进一步的是,针对目标是仅止于杀手,还是打算将我们也一并收拾了! 第四百零二章 风采照人云公子   现在在场的所有江湖客都急切知道这个答案,实在是因为,他们都怕了!   换成平常时候自然不怕,大家的修为硬抗几支弑神弓也没什么大不了。   但是,现在是什么时候?力战身疲,一身修为十去其九;同时面对一万张弑神弓,一万张啊!……   万箭齐发什么概念?   没看到那些杀手都已经变成刺猬了么?这些人哪一个比自己修为低?   所幸疑虑很快被打消。   随着呼的一声,高空中乍现一人,衣袂飘飘,不怒自威,来人正是玉唐逍遥王云逍遥。   “李将军?这是怎么回事?”云逍遥威严地问道:“本王曾代玉唐官方向江湖群豪承诺不参与此事,怎地现在你们却又出现在这里,以弑神箭毙杀多人?李将军,你给我一个解释!立刻马上!”   对面,那位带队的李将军骑在马上,不卑不亢的拱拱手,道:“王爷莫要动怒,小将也是奉命行事。”   云逍遥怒道:“奉命?奉谁的命?”   李将军在马上拱拱手,道:“本将此行乃得自太子殿下东宫明旨;太子殿下的意思,并不针对江湖好汉,原本承诺仍旧有效。但那些杀手却是作恶多端之辈,一个也是不能放过的!”   云逍遥面沉如水,道:“此理仍是不通,杀手也属江湖一份子,这般刻意针对,于理不合!”   李将军道:“此事另有因由,云王爷可还记得前段时间玉唐官员不少被刺杀之时,甚至其中还包括不少皇族。而这些公案正是这些杀手到了之后才发生。”   “这些杀手,都是凶手。”   “太子殿下洞悉前后,明辨因由,虽然暂时无法确认雇佣者,但只要能够能将天下杀手趁此良机一网打尽,也是一大好事,此后势必少有麻烦!”   “所谓釜底抽薪,岂非就是从根源上彻底消除了危险和隐患。还请逍遥王爷莫要为难小将。”   云逍遥沉吟着说道:“不行,江湖事,江湖了,如尔等这般趁人之危,偷施暗算,更兼出尔反尔,岂是君子所为,此事断不可行!”   那位李将军说道:“皇令如山,岂可有违,云王爷若是想阻,可向太子殿下进谏,但小将这边却仍须动作!”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话越说越死的微妙当口,紫衣乍然一闪,云扬出现天际,沉声喝道:“李将军,你的来意,尤其是太子殿下的意思,我们明白,也表理解。然而现在的现实是,在场的一众杀手们已经死伤殆尽,至多仅余几人,再难起波澜;上天有好生之德,就莫要再斩尽杀绝了吧。若是当真将出尔反尔之举进行到底,无论是对于陛下,还是对于我父王的名誉损害,尽都巨大,这份损失,又由谁来承担,由李将军你么!?”   李将军登时面现难色,踌躇之意显而易见。   此时此刻,包括恨别离,洪斩等人,全都对空中的云扬生出来浓浓的感激之意。   想不到我们至此身陷绝境,难能脱困的最后关头,还是这位我们要狙杀目标之人站出来帮我们说话,保我们一条性命。   这种感觉,真真是心里五味杂陈,难以描述。   至于围绕在更外一圈的江湖好汉,也对云逍遥父子二人无不树起来大拇指!   君子以德报德,以直报怨,底线分明,而云家复制的作为才是真正的有底线!   这才是教科书一般的君子之行!   这才是大国气度,大家气度!   真不愧是玉唐逍遥王!   不愧是玉唐云公子!   果然是风采照人。   那位李将军踌躇再三,喃喃道:“这个……”   云扬呵呵笑道:“虽言无风不起浪,但杀手联盟由原本的数万杀手,沦落到现如今的只余五个人,还都是半残废的颓废角色,实在是再难有作为。相信太子殿下知道后,也断断不会怪罪你们。”   那位李将军仍自为难万分地说道:“既然王爷和小王爷都这么说,末将委实无话可说,坚持无益。只不过……就算是放了他们五个人一条生路,但那两张图……却须得留下,让末将到太子殿下那边有个交代!”   此言一出,恨别离洪斩等五名杀手霍然抬头,眼中的恨意几乎凝成了实质!   这话说得叫一个漂亮,不赶尽杀绝,只要留点物证,做个交代,貌似情理之中,可个中真相,谁听不出来啊,原来这才是真正原因!   真正的原因果然是在这里!   外面的江湖好汉们闻言之下也登时群起大哗:说什么玩意?龙皮密图留下!?   我们打生打死了这么久,付出了十几万生命,好容易将杀手联盟消灭了九成九,然后让坐山观虎斗,以逸待劳的您插手介入,一句话说留下就留下?   你真想要,咋不早点出来抢呢!   现在出来算是怎么回事?   做人咋能这么不要面皮呢?!   若不是玉唐官方提前颁布严令,我们他么的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打去了,岂能留在这里?   你现在玩这么一手,分明就是打算玩我们啊?   敢情您不仅想要吃肉,甚至连汤也不放过。   甚至,是不是要将看客也要一起的全部对付?   想把我们集体玩死,覆灭整个江湖的高深修行者?!   做人咋能这么狠的吧?   显然江湖客们又想多了,心换意乱之下的被害妄想症极度发作,就以当前江湖客之实力,一旦压抑不住心底恐惧,反向爆发的,估计就得把整个天唐城给推了,真的,不要怀疑,这点事对于聚集在天唐城的江湖人士人力而言,绝不是难题!   而就在众人心底怒极恨极愤怒恐惧填满心间,随时可能殊死一搏的当口,云扬再度开声了,语气中尽是不悦的意味:“李将军此言差矣!在此之前,我父王已经请示了皇帝陛下,为此次变故一开方便之门,得了陛下的亲口允准,举凡玉唐所属,概不得参与此次江湖纷扰,更不许觊觎那两张龙皮密图,不得有误。”   “陛下还曾郑重说道,江湖神物,纵使神物,就只属于江湖。李将军现在却说出来留下密图云云……呵呵。” 第四百零三章 我只相信你一个!   李将军满脸尽是难色:“小将也是奉命行事,世子何苦为难小将。”   云扬大声道:“奉命,你是谁的兵将?该以何行事前提?太子考虑不周,行事不妥你仍旧要一意孤行下去吗?!如是当真留下龙皮密图,且不说天唐城立刻就会天下众矢之的,光是一个背信弃义的名头?你拿什么来填,而事后我们又将有多少性命因为这两张密图而送葬?”   “难道你还没看出来么,所谓的龙皮秘图就只是一个超级大麻烦!”云扬道:“留着只能是平添烦恼,乃为灾祸源头!”   李将军道:“但是……”   “不要再跟我说什么但是,太子殿下那边,稍后我会去解释,不会牵扯到你!”云扬一挥手,就此定下了基调。   李将军与身边其他几个将领讨论了半晌,终于抬头说道:“既然云公子已经这么说了,那放走他们可以,龙皮密图咱们也可以不要,但龙皮密图却绝不能落在恨别离等一干杀手身上!”   云扬闻言一愣;“这又是什么说法,江湖神物,归属江湖,得之便为有缘,何必节外生枝?”   李将军道:“云世子,您修为精湛,不惧盘外弑杀之道,可我们怕啊,今日一战,杀手们最后的力量,尽数丧命死在我辈手里,若是他们得到了宝藏,彼时……”   这句话说出来,人人都是懂了。   恨别离他们若是得到了宝藏蓄意报复的话,太子殿下固然是首当其冲,而今日与会的一干将领乃至弑神弓手岂不也都属报复之列。   错开今日,又有几人能够抵挡得了那样的报复?   这分明是将自己的脑袋伸在了刀口下面啊!   云扬对于这个要求竟也觉颇为棘手,踌躇道:“这个……不过……”   李将军坚决地说道:“云公子,请恕末将无礼;若是这个条件达不到,末将无论如何,也不敢放恨别离等人离去,云公子海量汪涵雅量高致,我等可没这样的气度!”   云扬叹了口气,还待据理力争一二;但这个时候,下面一片尸体包围中,恨别离的身体突然间现身,他抬着头,沉声说道:“云公子,无谓再辩,今日之恩情,我恨别离领受了。但时至此刻,若然不交出密图,我们也确实无可能离去,这是定数,命之该然,我等认命了!”   他的眼中闪过至极的恨意,咬着牙齿,道:“云公子的云天高义,但凡我恨别离有生之年,皆是补报之时!就如公子刚才所言,这龙皮秘图果然是一个超级大麻烦,勉强留着果然只能平添烦恼,为灾祸源头,端的真知灼见,这密图,我们不要也罢!只要诸位肯网开一面,容我等安然离去,龙皮秘图自然双手奉上。”   恨别离的这番话,说的极为真挚,显然出自真心,然而关于太子殿下的话,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个中真意,也是显而易见。   偏偏他没有说出来的潜台词,大家凡是听到的,却是全都明白的。   云扬的救命之恩,有生之年,皆是补报之时!   但太子的仇,有生之年,也是必报此仇!   恩与仇,乃是并驾齐驱的。   这就是江湖人!   同为有生之年系列,便是不死不休!   嗯,原来不死不休是中性词,可以是褒义理解,也可以负面理解!   恨别离站起身来,身子慢慢的挺直,喝道:“洪斩!”   洪斩从另一堆尸体里站了起来,在他的右肩膀处,赫然插着一根利箭,箭矢洞穿了身躯,胸前只留着一个箭尾翼,鲜血兀自在汨汨流出。   “大哥。”洪斩答应了一声,面容悲愤。   其余的三个杀手,也随之纷纷现身,尽都沉着脸,目光扫过面前所有人。   恨别离咬咬牙,闭上眼睛,无力地说道:“将密图……拿出来。”   “大哥!”洪斩大叫一声,眼圈一下子红了。   重重设局,层层布计,就是为了将龙皮秘图收入囊中,不想到了最后,却要将秘图拱手相送,这份耻辱,这份不舍,在所难免。   “拿出来!”恨别离一声大喝:“龙皮密图于我们而言已经不再是天大的机遇……若然我们死在这里,纵然拥有秘图又如何,最终还不是要归别人么?!”   洪斩低下头,雄壮的身体,在簌簌的颤抖。   这位血刀堂堂主,当真还是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展露出如此软弱,如此伤心的一面。   洪斩抬头看着恨别离,尽都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如山似海的恨意。   明明所有计划布局,都顺利完成了,眼见出路都凝然眼前了,可就在这最后时刻,太子冒出来横插一脚,生生搅黄了这个完美布局!   此刻将这两张图拿出去,或许终此一生,也未必有机会能够再见一见。   他浑身哆嗦着,心中翻江倒海。   恨别离嘴唇也在哆嗦,却还是语气苍凉的催促道:“兄弟……拿出来吧……”   另外三名巅峰杀手一如两人一般紧紧地抿住嘴唇,看着恨别离,看着洪斩,然后看看那边跃马横刀的李将军,眼中冷厉之色,丝毫不假掩饰。   那滔天的杀机,几乎喷薄欲出,宛如实质。   洪斩伸手在空间戒指上摩挲,伤心眼泪啪啪的掉落在地上;他一狠心,一闭眼睛,将密图拿了出来,捏在手中,猛地伸出手,哑声道:“拿去!”   这两个字,他已经尽了当前最大限度的控制力度,却还是流溢出了哭腔!   这语调,在场众人有一个算一个,端的前所未闻,不,很大机会还是空前绝后,无可复制的!   洪斩是什么人?   竟然当众哭了……这等事,让人触目惊心!   恨别离闭上眼睛,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大步走过去,将两张龙皮密图从洪斩手中接过来,当众鉴别了一下,先是用剑狠狠地劈了两下,用火烧了一会,显示拿出来的绝对是真东西,不存花假,避免任何惹嫌疑,有隐患的可能。   他一脸沉痛,道:“东西本座已经拿出来,就在这了。今日山穷水尽,形势逼人,吾等却也无话可说。然而在场之中,能够让我信任,值得交托的,却就也只有云公子一人。我就将这两张图,交给云公子,希望云公子万勿介意,再帮兄弟一把!” 第四百零四章 放虎归山!   恨别离说完,向着云扬看了一眼。   云扬露出一脸苦笑,道:“恨大楼主,您这忙可不好帮啊,您这是将我放到了火上烤啊!”   恨别离坦然道:“若有选择,我何尝想将这个烫手山芋交给云公子,但此时此地,能够真正保持公平的,又能够让恨某相信的,却就只有云公子一个人,再无他人。”   云扬道:“恨楼主何以认为,我对这个龙皮宝图全然不感兴趣?就只因为云某人刚才的夸夸其谈?难道我就不会顺势将之据为己有?”   恨别离苦笑一声:“此处乃是天唐城。云公子若是当真有心要这龙皮密图收入囊中,相信连消息都不会泄露出去。”   “既然消息出去,还遍布得这么彻底,引起了眼前这般巨大的纷争,那么云公子就必然对这个不感兴趣,刚才之论调,怎么会是夸夸其谈,断然是公子的真心话,不存花假!”   恨别离的这番话信息量很大,似褒似贬莫不一是,相信就算是脑袋很好使一些的,恐怕也要转一两圈才能完全明白过来。   云扬唯有苦笑:“如此说来,我是否还应该表示感谢一下恨楼主的信任的。”   恨别离惨淡的笑了笑,幽幽道:“穷途末路之辈,怎么敢当云公子感谢。”   他目光一凝,喝道:“云公子接住。”   抖手一扬,那被万众瞩目的龙皮密图就飘飘扬扬的飞了起来。   所有人忍不住齐齐瞪大了眼睛,聚焦此刻。   有不少人更暗暗蓄力,意图跃起抢夺。   眼前这机会多好啊……   杀手弃权,玉唐官方不抢,己方尽数观望前夕,我抢了就走,岂不美哉?!   但及至看着那数以万计的弑神弓上那寒意森森的箭芒,人人又再度心中一突,很默契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玉唐官方嘴上说不争不夺,却仍是虎视眈眈,现在出手的风险实在太大,还是等等吧!   于是乎,无数的人的眼睛,都定定的看着空中的云扬,倒要看看云扬下一步如何反应,是否真的侠骨柔肠,剑胆琴心,大义凛然,光明磊落……   洪斩等几位杀手看着龙皮密图飞起来,每个人的脸上流显现出来如同心上被切了一刀的痛苦神色!   这,真的是无异于在他们心脏上狠狠割了一刀。   到手了的不世宝物拱手送人,而且还不能再介入争夺,人生际遇,惨淡得无以复加。   密图在空中缓缓升高。   云扬始终站在原位,一动没动,唯一的变化,就只有微微的伸出了手,仅此而已。   所有人见状,心中都是松了一口气。   看来云公子对这个还真的不感兴趣?   若是他也想要,此刻绝对不会这么的淡然。怎么也得下降迎接!休要小看这一动一不动;代表的却是意义重大!   哪怕是再淡然再会伪装做作的人,看到这龙皮密图费即将到手过来,也要忍不住出手迎候的。   所有人心中甚至已经认定,就算是凌霄醉,独孤愁,年先生等人在这里,也一定会出手的!   这绝逼是史无前例的诱惑!   这是比天还大的馅饼!   拿到手,就意味着得到了通天之路。   所谓的天下无敌,在这张龙皮密图面前,都不值一提,不屑一顾!   这什么概念啊……   但是云扬就是没有,他脸上甚至表现得很厌烦,不是很做作的虚伪,而是发自心底的厌烦。   众目睽睽之下,在大家的感觉中,龙皮密图似乎是飞行了一个世纪一般,终于落到了云扬的手中。   云扬用两根手指拎起来,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这玩意,对于有心人来说自然是好东西,但是对我云某人而言……当真就只是惹祸的根苗!”   却见他不等众人反应,突然手腕一翻,那刚刚入手的龙皮密图就此咻的一声远远地飞了出去。淡淡道:“还是陛下说的对,江湖事,江湖了。江湖的东西,就该归属于江湖!”   “江湖神物,不落玉唐!”   “你们拿走这密图,从此后,莫要再在天唐城内搞事情了。”   “天唐城密图争夺战,今日终结!”   “再有江湖客在天唐城依仗武力滋事者,罪在不赦!”   他在这边说着,那边,龙皮密图瞬时间便飞出去不下数百丈空间,虽只一瞬之差,却早已遍布无数剑光刀气腾空而起;登时满目尽是鲜血滚滚,血浪滔天!   当真就只是那么一瞬间,足足数千人跃起抢夺,数百人即时死亡,无数刀光剑气拳劲掌功在空中争相辉映。   如是僵持了片刻,忽有人一声狂啸,扶摇而起,直上九天,随即便是数十道光芒尾随而起,紧紧地追了上去,下面的无数江湖客见状也都毫不犹豫的腾身而起,急疾追去!   前后不过十数息的时间,满布鲜血残肢尸体的地界,变得空无一人!   显然是有人抢到了龙皮密图,第一时间逃走,而后面的所有人,都不肯放弃地追了上去。   东城区,再无利用价值,瞬间变得空空荡荡。   龙皮秘图,这个超级大麻烦,被云扬随手丢了出去。   只是,在许多人眼中,却也等同是将一条通天大路,瞬间放弃!   暴殄天物!   嘴上说了放弃,恨别离的眼睛实则仍旧一直追着龙皮密图不放。   看着从自己手中出去;看着到了云扬手中,再看着云扬将之扔出,然后看着众人抢夺,看着众人逃走……   好半晌,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头对云扬说道:“云公子,恨别离一生未服过人,但今时今日,此时此刻,端的真的服了!”   云扬又是一声苦笑,很是直白地说道:“恨楼主谬赞了,你岂不知道我也是保不住那秘图!就算我借助玉唐军威震慑,暂时持有此图,后续又如何?只会为自己乃至整个玉唐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而已。”   “我不敢留!绝不敢留!”   云扬道:“尤其是在今时今日这种情况下,不敢留下来。”   恨别离沉思了一下,道:“公子睿智,难得起放得下!”   一边的洪斩与另外三位杀手,闻言脸上兀自是一副如丧考妣的神情。   恨别离抬头:“云公子,我们可以走了么?”   他不问云逍遥,不问那位李将军,只问云扬。因为他已经看得出来,云逍遥对于彻底留下自己等人,并不是不动心。   对于坚持要放自己等人做法的,实则就只有云扬一人而已。   云扬道:“李将军,还请命令将士们,放下弓箭,让开一条道路。” 第四百零五章 一场戏、筹谋   那李将军一张脸仿佛就只有难色一种脸色,满脸尽是纠结得要死要活的德行,道:“云公子,让开路倒是没问题,只是太子殿下那边……”   云扬不耐烦地说道:“此事,与你无关!我代恨别离承诺,今日之后他一定不会找你麻烦就是!至于太子殿下那边,我也会给他一个交代,仍旧与你无关,可以了么?!”他哼了一声,道:“只要他敢来找我!”   这句话说得真是霸气至极。   李将军满脸难色依旧,叹了口气,迟疑了一下,终于一挥手:“放下弓箭!让开道路!”   恨别离长啸一声,森然道:“放下弓箭,就已经够了!太子殿下让开的道路,某可不敢走!”   话音未落,突兀地腾空而起,厉喝一声:“走!”   洪斩等人随后跟上,一行五人,便如五只大鸟,飞起半空,凌空一折,向着城南方向绝尘而去。   五人汇流,所过之处俨如雷霆电闪,在空中划出来长长的痕迹,威势骇世惊俗。   恨别离等五人是什么人,任何一个不但是杀手绝颠亦是当世顶峰级数的修行者,云扬虽然仅仅只为他们取得了片刻的缓冲时间,但他们本身伤损相对有限,只是元气消耗殆尽,得此空隙,元气大复,虽然还无法恢复巅峰战力,施展出自身高速移动,却无问题!   五个人的声音齐声从远方传来:“云公子,山高水长,此恩容图后报!今日之后,绝不染指云公子及公子的人一根毫毛;但有所命,江湖传言便是,我等万死不辞!”   声音越来越远,却是越来越是高昂,到后来,只如轰轰雷震,响彻在天唐城上空。   至此,全面沦为废墟的东城区再无江湖人留存,那位始终满脸难色的李将军与手下的几个人与云扬对了对眼神,彼此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难色终于不复!   云扬传音道:“安排你来的人,安好?”   这是在最后的试探。这一次的配合,完全得天衣无缝,也是对那人的一次试探。但是这位李将军却并不是云扬熟悉的人。   李将军道:“吴大人托我们,若是公子问起,让我们代问公子安好。”   云扬舒了一口气。   与吴影的接触并不长;这段时间里,并没有见面,只是在关注而已。但吴影那种心丧若死只求最后做点事的心态,却是很明显。   除了做正事,那完全就是一堆行尸走肉!   云扬在考虑许久之后,终于来了这一次试探。   试探并非是只试探合作,还有其他方面。但,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别的问题出现。   ……   军部。   李将军来到了那幽深的院子门前。   “吴大人,属下前来交令,任务确认完成。”   “嗯。”   “大人所料没错,果然是云公子在交代我做事。”   “嗯。”   “已经按照大人吩咐,问云公子好。”   “嗯。”   “大人可还有什么吩咐么?”   “没。”   “属下告退。”   “嗯。”   对话简单至极,吴影似乎就会说一个字的话,多一个字,都不肯说。但这才是他平常在军部的正常表现。   若不是他亲自安排的事情,恐怕连这一个字,都不会说。   里面,吴影一如既往一般的枯坐在桌案前,仔细地整理着军部这么多年的档案,文献。   旁边还摆着几本刚刚整理汇总编撰完毕的册子。   “论寒山河。”   “论秋剑寒。”   “论九尊之覆灭。”   “论王朝。”   “论天下大将。”   “论将相。”   “论文事。”   “论武事。”   “论朝堂与江湖。”   “论将帅之别。”   ……   以上这些,也有之前的手稿,也有现在刚起的念头,尽都是吴影在这段时间加班加点整理出来的。   这些册子记载的内容,可谓是吴影将一辈子所学兵事见识阅历精华之具现,几乎将古今所有名臣将相,尽都剖析了一遍,其中还有吴影个人理解评说。   所有的经典战事战役战略战策战术,无一遗漏的尽都总结了一遍。   还有天玄大陆近千年以来的所有王朝兴衰掌故,尽都概述总结一番,直指要害,尽书利弊。   “等我死去,这些……总能为玉唐起到一些作用,算是我这个兵部主事能尽的最后一点心力。”   吴影喃喃自语。   “不,或者该在我死之前,亲自找几个合适的传承之人……”   “若是我的这份心血被束之高阁,那就全无意义了。”   “吾之终途归处已显,时日无多,再茫茫枯坐,只会白白浪费光阴,殊无益处,莫如过几日就去军营中选拔底层军官,亲手培训调教,我写的玩意,终究还是只有我自己最明白……嗯,索性再去下学堂,看看能否收到几个合眼缘的学生,将这一身所学,传下去。连老毕的一生所学,也帮他找几个传人。”   浮想联翩越想越远的吴影一时恍神,回神之刻,不禁苦笑着看了看桌上,自己刚刚书写的一个小册子,还没写完的最后一册。   “论玉唐如何统一天下!”   “统一天下,我多半是看不到的了。但无论如何,天下统一之后的治理工作,总是需要更多的人才,我委实该趁我的最后时光,多收点弟子,多为玉唐培养几位有用人才。”   “按照当前大陆形势,以及近来的许多变故,云尊大人已经先后处置了朝堂,江湖,杀手,门派,皇族,等诸多麻烦……相信在接下来的三五年时间之内,统一之战,必然要打起来。”   “所以留给我的时间怎么算都不会很多,我要尽快找到自己需要的人才。否则大战一起,我需要调度各方,哪里还有时间调教他们。”   “……这些事情,若是得人协助的话,或者可以大大提升效率,我之后的心思,不能全然放在军部,为了今后之玉唐,我必须有所改变。”   吴影站起身,传令。   “帮我送几份请柬出去。”   几份请柬。说起来轻松,但是每一个看到这几份请柬邀约与会之人的名字,都难免会感觉到心头一震。   这几份请柬的份量之重,简直难以估量,端的石破天惊。   方擎天。   秋剑寒。   冷刀吟。   铁铮。   上官老夫人!   邀约与会的五个人,几乎就是玉唐帝国的擎天支柱。   再连同吴影在内的话,直接就是将玉唐军方台面上,暗处的,事实的乃至精神领袖全部一网打尽,无一落空!   吴影捏着最后一封请柬,终于还是苦笑一声:“我……是否还有面目见他呢?”   将请柬投入了火中。   “云”!   那张请柬上面就只得一个字,却已在火舌中消失。   …… 第四百零六章 帮我个忙   秋剑寒等人接到这份邀约,顿时都惊了。   那种难以言喻的惊诧,这几人这辈子也感觉不到几次,但是今天居然有一种被吓住的感觉。   他们每个人这辈子受到的请柬可谓不计其数,即便是来自于皇室贵胄,甚至是皇帝陛下本人的邀约,对他们而言,都是等闲事;可是今天这个人的请柬,非但是前所未有的,更加是这辈子梦想都设想不到的。   他们这老几位当真是想象不到,这个人,居然会发出请柬给自己。   “立即前去!”   秋老元帅二话不说即时做出了决定。   方擎天与冷刀吟等人也都是同样的反应。   甚至,他们所有人心底都泛起一股类似天旋地转的微妙感觉:那个仿佛鬼一般的家伙,居然会发请柬?商量事情?   难不成是天要塌了么?   错非如此,何来源自他的邀约,此约,绝不寻常!   几个老家伙心里都在嘀咕。   “老子娶儿媳妇他都没来,孙子成亲他也没来,这次这是要干嘛?”   “上次老子快死了都没见他吭声,怎么这次送来了请柬?”   “难道这混蛋疯了?”   这就是吴影的影响力,所谓的一鸣惊人已经不足以形容!   ……   当天晚上。   吴影端坐桌前。   面前四大元帅一位老夫人。都是如同看珍稀动物一般看着他。   吴影脸色死板板的,一言不发。   半晌,五个人一脸吃了屎的表情,你将我们请过来,却不说话是几个意思?   “鬼……呃,吴大人。”秋剑寒险些将自己等人给吴影取得外号“鬼将军”给喊出来,摸了摸胡子道:“请我们过来,定有要事?”   吴影道:“嗯。”   嗯是几个意思?秋老爷子气喘咻咻,别过头去。   方擎天:“什么事?”   吴影:“有点事。”似乎有些神思不属。   方擎天气了一个倒仰。特么的我能不知道有点事?   铁铮道:“有事情吴大人不妨直言。”这是出来打圆场的。   吴影直接连话都不说了,皱着眉头自己在考虑。这五个人……到底值不值得自己托付?会不会出什么问题?若有问题会出在谁身上?   铁铮险些就拔刀出来。   别人问你你起码还嗯一声,我问你你居然把眼睛闭上了!   欺人太甚!   “也没啥事。就是要请各位大人帮个忙。”吴影回过神。   五个人哼了一声,翻翻白眼。   帮忙?   就凭你现在这态度?   帮你个毛线!   “各位先看看这个。”吴影站起身,将自己亲手撰写的一应册子,毫无保留地全都拿了出来,陈列在桌面上,供与会众人翻阅。   秋剑寒等人本打定了主意不会对这货假以辞色,但是眼前这些册子,只看名字就非常吸引人啊。   居然还有分析自己的?还有分析对手的?   好奇!   不妨先看看。   但这一看就不得了。   抱着册子简直放不下来了。   吴影想要说话,但,抬头看去。   只见秋剑寒等人正以一种如饥似渴,色狼见到绝世佳人一般的态势观视着每一本书册,看完一本,又拿起一本,每一本都让他们感觉到如获珍宝,爱不释手。   这全都是真才实学的体现,尽都是成功经验的演绎!   如果说承载了九幽十七少传承的龙皮秘图乃是江湖人眼中的神物,那么玉唐军方各位大佬眼中的神物也诞生了!   是的,就是吴影给出的这些个小册子,居然肯把这些小册子拿出来分享,已经不能单纯用大手笔来形容了!   这些东西,每个人都感觉不陌生,但,古往今来真正集成册子,用同一个系统分析的……这还真是第一回!   尤其是几位老将军都是当事人,看到的时候,更加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方擎天看了几本,就深深的叹息一声,抬头看着吴影。   这……的的确确是一个鬼才!   盖世之才!   吴影脸色依然冷漠僵硬,但现在看在几个人眼中,这张脸,简直比绝世佳人还漂亮!   “牛逼!太牛逼了!”   铁铮一边看,一边摇头赞叹。远远地比常人的手指头粗出两倍的如同胡萝卜根部一般的手指,在小心翼翼的一页一页的翻,爱不释手。   实在是没有什么词可以赞誉,只有一个劲儿喊牛逼。不大功夫,就牛逼了四五十回了。   少顷之后,等众人的心思稍稍沉淀了下,吴影缓缓开口。   “这段时日以来,我回思一生所学,综合前人智慧阅历多多,整理编撰出面前这些……预计全部完成还得良久,大抵还有一半没有完成,嗯……这些也还没有定稿……还需要修缮……还有很多的部分,若是单纯形成文字,后继者难以通达,所以……”   吴影说出话来,多少有些结结巴巴,这是很少有跟人打交道的缘故,但脸色却是一片平静地说道:“所以,我想要找几个军方政方的学生,由我来传授为官之道,做人之道,战争之道,处世之道,治国之道,统一之道……等。”   几位老大人同时瞪圆了眼睛,一脸激动:“我等完全赞成!绝无异议!必然全力配合!”   所谓见微知著,看完了这些之后,对于这位鬼一般的吴影大人,众人更加地认定了一个事实:原本只以为这个人有定国安邦之才,现在看来,根本就是有经天纬地之才,甚至隽才全才!   太厉害了!   虽然在看到这些个小册子之前,这些个大佬就已经知道,自己或者在某些方面比不上这位鬼将军,但大家终究份属前辈自持身份,更因其惯性的低调,就算有心提拔栽培,也难以施力。   可是现在,真正切身体会了吴影的能力之后,几位大佬心底第一时间就打定主意,不管你吴影想不想露面人前,也得给我露面人前,这么样的大才居然埋没至今,这是犯罪啊!   及至听到吴影主动提出要带学生,几位大佬直接欢喜鼓舞,欣喜若狂。   至于说吴影是否有吹牛逼,而且说得话太狂妄了,直言某某之道,尽皆传授云云,众大佬全无质疑,就吴影给出那些个书册的内容,份量便已经足够,岂会再有任何质疑,唯一需要做的就只有,支持,全力支持!   吴影抬起眼皮,道:“关于学生,我有一些个硬性要求,必须达到的我才肯调教。第一,家世要清白,第二,人品要过得去。第三……”   林林总总,居然有十几条要求。   但,秋剑寒等人一口答应,没有半个不字,连一点点的迟疑都没有,直接满口答应。   倒是方擎天迟疑的插口问了一句:“我们几家的孩子,可不可以参加选拔?”   吴影道:“就算是流氓家的孩子,也可以参加。”   方擎天忍不住呛咳了一声,有一种想动手的冲动。你这答应的方式,也太得罪人了吧?   秋剑寒和冷刀吟都是噗的一声笑出来。   上官老夫人也很热切:“我们上官……”   吴影打断:“你们家几个孩子的老师,比我强。”   上官老夫人嘴角一阵抽搐。   这个,真没看出来。   吴影接着说了一句话:“他的徒弟,我不敢抢。”   上官老夫人愕然。   秋剑寒也是一阵愕然。   这些人之中,秋剑寒是知道的,但是……吴影这句话有些意味深长啊。 第四百零七章 水无音的坚持   不过,就以吴影的能力才分而论,当真开班收徒,多了不敢说,给玉唐帝国培育出来半壁江山,绝无问题,就当前的那些个小册子,便足可定论。   “具体需要几个人?”冷刀吟问道。   吴影心里盘算了一下:“可以有二十人供我选拔,但是能留下的最多不超过十个人。但最后,我能够选出来的衣钵传人,只能是最多文武各一个。”   “有点少。”铁铮道。   吴影翻了个白眼:“哼。”   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这可是从头开始教授,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心力,十个人都有些多了,哪里少了?   但吴影接了一句话:“除了我最终选中的两个之外,就算其他从我这里淘汰出去的八个人,保守来说,牧守一方,也没有问题。”   五人眼前一亮。   “有什么具体要求?”上官老夫人的心思比较细腻。   “我最看重的两个,需要有家世加成。”吴影道:“否则,等他们从最底层一步步爬上来,花费时间太长。”   这一点众人无异议。   起点要高,这要求完全合情合理。   “另外八人,除了人品之外,无要求。”   吴影道。   “如此就好办了。”   秋剑寒率先表态,道:“我们几个人就帮你做一次主考官。公正方面,你不需要担心。”   其他几人都是纷纷点头。   “如此就劳烦诸位相助了。”吴影淡淡的行了个礼,道:“吴某知道各位老大人公务繁忙,私事更多,吴影不敢久留,这便请回吧。”   这话一出,五个人登时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给出什么反应。   特么的,你小子将我们一个个的请过来,就是为了给我们下任务来了?   你可是下了请柬的啊兄弟,不要说什么大酒大肉,我们来到这里居然连白水都没有一杯就要被赶走!   这世上还有这等事,这等人!   就算你有才,有大才,很了不起……嗯,那就是了不起!   方擎天哭笑不得:“吴影,你就没打算管顿饭?”   吴影冷冷地抬头看了老太尉一眼,淡淡地说道:“卑职素来寒酸,现在身上更是连一文钱都没有。这些年来吃国家的穿国家的,实在是占了太多的便宜,岂可再贪?!”   言下之意:你们想让我请吃饭?那就是逼我贪,逼我堕落,你们几个意思啊?!   五人再度瞠目结舌,半晌无言。   服了!   秋剑寒悻悻道:“这个鬼货,真不愧是姓吴的!”   这句话出来,众人顿时都想起了那位铁面青天,忍不住目光都狐疑的在吴影脸上转了一圈,心中道:特么的,这两个货不会是双胞胎吧?   这简直就是玉唐官场的两大奇葩啊。   “你和……吴烈……”冷刀吟终于问出来:“是兄弟?”   吴影静静地眼神看在冷刀吟脸上,就那么静静的看了一会,突然问道:“普天之下姓冷的,是不是都是你兄弟?”   冷刀吟一头黑线。   都是我兄弟?这是什么混账话!冷固然不是什么大星,但普天之下几百万人却也是绝对有的。   谁能生的下这么多人?   这混账说话真能噎死人。   “哈哈哈……”秋剑寒欢乐极了。   吴影板着脸,表情不善:“你们告辞吧,我有事。”   五个人刹那间就被气蒙了。   就算是陛下……对我们五个人也不能这么说话啊!   平生第一次被人这么下逐客令。   五个人一个个悻悻的站起身,一路三字经的骂骂咧咧而去。   方擎天走到门口,突然转头问:“不对啊,你的衣食都由国家供给,那你这么多年的俸禄又在何处?”   方老太尉的这一问突如其来,却是另有深意,须知玉唐对于军人粮饷犒赏颇为丰厚,吴影职位可是极高的,又无家室之累,其身家应该颇为富足才是,何至于一文钱都没有?!   吴影:“一直都在军部户头存着……卑职从不用钱,无谓取之,还要费神安置。还要想办法去花,麻烦得很。”   方老太尉张大了嘴,如同看神仙一般看着这个鬼一般的家伙,良久良久,这才咔嚓一声合住嘴,一言不发的走了。   心中只有两个字:牛逼!   这世界上居然还有为了怕花钱太麻烦而干脆不领工资的……真是活久见!   不信邪的五位大佬去到了军需财务处查看,调取到了吴影的俸禄记录,发现吴影俸禄数目当真不菲,足足已经积攒有十数万两银子,不过也确确实实没有任何一次领取的记录,端的是身家丰厚。   秋剑寒摇头叹息:“原以为是经天纬地的神,实则还是出神入幽的鬼……他这辈子多半是花不着咱们人间的钱啊……老夫赶紧给他干活儿去是正经。”   “我也去,赶紧去干正经事是正经。”众人满心佩服的扭头走路。   “咳,我说……估计吴大人以后也不会要他攒下的这些钱了吧……”铁铮两眼绽放金光:“莫如都给了我……”   “拿去!”   老太尉直接拍板。   铁铮自然不是为了自己花;而这些钱吴影也不会用,那么,干脆让铁铮拿去吧。   那些烈士家眷,还能多几口饭吃,总比放在这里吃灰强。   然而错非今日此会,纵使铁铮与几位大佬知道吴影名下有这么一笔银子,也知其不会动用,却也不会擅动,但现在,却已全然不同!   吴影连那么珍贵、承载其毕生所学的书册都肯给出,些许银子值得什么!   这样高风亮节,雅量高致的天才隽才鬼才奇才哪里会将那些黄白之物摆在心上,所以直接拿走,用在更需要的人身上,端的上佳!   这笔钱,铁铮侵占的理直气壮。   ……   吴影的做法,云扬很快就知道了。   面对水无音的问询目光,云扬沉默了许久。   “老大,此事如何处理?”   “由他去吧。”云扬叹口气。   水无音有些不甘心:“但是,这……是罪魁祸首之一;总不能就这么放之任之吧?”   对于云扬上一次饶过吴影,水无音虽然嘴上没说,但是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甘心。他的心态与云扬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云扬有些时候,会在一定的条件下,选择大局为重。   但水无音就干脆得多,你做了一件坏事,那你这辈子就是坏人!   就该杀!   不得不说,这种思想有些极端。   “嗯,由他去。”云扬道:“对于他找徒弟这件事,你还要从中协助,务必查清楚这些弟子的身世,保证纯洁!”   水无音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良久没有说话。   云扬皱眉:“有问题?”   “我只有一个要求。”水无音昂然道:“将来吴影死的时候,不管他如何死,我要看到他的尸体!”   云扬闭上眼睛:“准!” 第四百零八章 无路可走!   风起云涌,升腾快速至极,然而风息云散同样去得急疾,一场空前巨大的江湖浩劫,从天唐城开始,然后又自天唐城结束。   这段时间,这个过程,虽然死了好多好多的人,虽然整个天唐城东城区都已经打成了废墟,满目疮痍,但对于天唐城本身而言,却又几乎没什么损失。   所谓满目疮痍,初初废墟,不过是重新修建便是,房舍尽皆夷为平地也未必不是好事,正是不破不立,这破已经完成,剩下的立之过程,指日可待!   相信重新修缮完毕的东城区,绝对比任何一个城区更加干净整洁,也更加风格统一,完全可以预期想见。   这对于玉唐来说,反倒是一件好事。   至于说死者极众,可死的九成九都是江湖人,无论江湖客还是杀手都跟玉唐扯不上更多的关系好么,反而是江湖好汉经此一战,受玉唐恩惠送还尸骨遗物的,不下于十万人。   至少在口碑上,也是莫大收获。   最关键的更在于,一直让玉唐忧心忡忡的杀手集团,经此一战,全军覆没!   十数万以杀人为谋生手段的知名杀手,最终逃出去的,只有五个人!   而这五个人,还是以蒙受了恩惠之后被放跑的。   所以说,对于玉唐而言,真的是再无杀手刺杀之虑,非是几乎!   相信从今以后,在很长久很长久的一段时间内,买凶杀人这种事在整个大陆都很难在找到市场了。   进而论之,这个状况对于整个大陆的官员富豪来说,都是一件极大的好事。   毕竟越有钱,越有势力的人,往往就越怕死,疾病与行刺向来是富贵之人忌惮之事物,现在其中半数将在很长时间难萦其身,如何不欢欣鼓舞,欣喜若狂!   是故玉唐经过此事,无论在朝在野的声望,都上升到了相当高的地步。   大抵唯一不开心,比较倒霉的,就唯有玉唐的太子殿下而已。   “啥?我派人去抢龙皮宝图?还三轮歼杀了无数顶级杀手?!”   听到这个禀报的太子殿下整个人都是蒙的,一张挺俊俏地小脸煞白煞白的:“我什么时候下过这样的命令?怎么可能?”   “太子六率?”太子殿下直接懵圈:“那是隶属于太子府的部队不假,但就只是名义上的好么?我这个太子何时指挥得动过那些人了?这些部队,全都在父皇手里掐着,怎么可能听我命令?我要是能调动得了他们,我岂不早就……”   这话是真心话,太子六率虽仅止万余人手,但却是玉唐军士中最精锐的战力,无论自身修为素养,武器装备全都是上上之乘,但却只是挂了一个名头而已。   太子自己都从来没有打过这支军队的主意。   不敢。   因为这里面,就没有任何一个人是真的听太子的话的。   错非如此,纵使是偷袭而为,纵使乘隙出击,纵使目标气空力尽伤疲在身,却又何能三轮箭雨聚歼偌多顶级杀手!   这些人要是真的听太子殿下的命令,估计太子殿下做梦能够笑醒,真心想要成之为事实啊!   可是……   “来人,去请李将军前来。孤有事问他!”太子殿下的脸渐渐转为狰狞。   “回殿下,李将军说……他军务繁忙,太子殿下安排的事情都已经办妥了,往来费时,请太子殿下不要客气了,封赏云云,来日方长就好。”   太子一下子气蒙了:“我安排的事情办妥了?不用客气了?还有封赏?!”   “混账!”   太子殿下跳起来咆哮:“这是栽赃陷害,这是无中生有!这是诽谤皇子,这是……这是天大的黑锅扣在了孤的头上啊,孤哪里还有来日方长?!”   太子殿下几乎要疯了。   这种事情,那里是可以认的?   哪怕自己真的想要这么做,也绝不会说的这么明白啊!   你们办妥了,来日方长……莫说我没有给你下过命令,就算真是我的意思,那你们偏偏放跑了五个最可怕的杀手,却又是个什么说法?   是我把他们请来的啊!   现在反过来又是我要杀他们……而且还已经杀了他们数万兄弟!   这等不共戴天之仇,就活生生的栽了我的身上,跳进月魂江也洗不清了好么?!   从此以后,差不多此世的所有人都不再担心杀手行刺了,但本太子却要日日夜夜的担惊受怕!   因为还有我需要怕啊!   随时随地,时时刻刻,都可能有恨别离,有洪斩,甚至是五大绝顶杀手的联袂刺杀!   太子殿下面容扭曲,狂怒咆哮,疯狂咒骂。   现在到了如今,太子殿下基本上已经变成一个光杆司令;除了几个腐儒文人之外,其他的,当真是连半点有生力量也没有了。   谋士,被一个一个的杀了;老师,被杀了;护卫,举凡可以算得上是“高手”的,尽都被杀得一干二净。   太子殿下仔细思量之下,愕然发现,现在自己身边唯一能够能够商量一点事情的,貌似就只剩下了太子妃一个人了。   不知不觉之中,自己这个东宫储君的身边,已经是人才凋零,欲用无人!   “殿下,这件事情分明是陛下与逍遥王还有军方,三方联合设置的圈套。”太子妃愁容满脸:“除了不确定陛下是不知情还是默许之外,军方和逍遥王却一定亲身参与的。”   太子茫然道:“这是为何?”   太子妃道:“殿下怎地还看不清当前态势,他们的所作所为不外就是想要为某个人肃清道路。而太子殿下乃玉唐正统储君,如何不是他们当前最大的障碍障碍。”   太子道;“不错不错,这件事情必然是云扬铁铮等人所筹划,就是要将我逼入死地,狼子野心,狼子野心。”   太子妃低下头,道:“现今形式危殆,追究亦是于事无补,太子殿下……眼前局势明朗,已经是大势已去,这东宫储位注定不保。再勉强为之,只怕连性命也要赔偿,还是请殿下及早筹谋退身之策,保住性命为上啊。”   太子妃的脸上亦是一片灰败,但她却比太子要看得清楚,知道自己的男人于玉唐尊位已经彻底没戏了,再坚持下去,只有彻底玩完一途,绝无侥幸。   回想当初,自己在刚刚成为太子妃的时候,何止一次的梦想母仪天下之日,与太子殿下并肩而立;但时至今日……不,应该是很早之前,就已经没有了这份奢望。   太子长长叹了一口气:“问题是……现在就算是我肯自污,抛却这太子之位,这条命仍旧很难保得住了。他们这次放跑的乃是当今世上五个最最巅峰的杀手王者……而这五个杀手最大的仇人,就是我!”   “这一战,斩断了我的前途,也斩断了我的命!”太子殿下瞬间似乎是苍老了许多岁:“我已无路可走!” 第四百零九章 为何?   太子心烦意乱,满心恐惧。   这太可怕了。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人一刀断头,一命呜呼……   这种可能现在已经彻底夯实在太子的脑海里,让他想一想都有一种放声大哭的冲动。   是啊,同时面对五个此世绝颠杀手的随时来袭,就算是雇佣了凌霄醉、孤独愁做保镖都难得安稳,再厉害的保镖能够守住一时,能够守住一世么?   偏偏太子跟恨别离等人结下的冤仇就是不死不休,此世无解的死仇!   十万杀手全死了,事实上是死在江湖客手里,但太子殿下最后来这一手,却足以让五大杀手将所有仇恨都扣在太子头上!   而且根深蒂固。   太子妃叹了口气,满眼尽是怜悯的看着太子;早知事不可为,仍旧保持的非分之想,不肯退让,一味的垂死挣扎,到了到了,人家将你所有退路,完全斩断了。   甚至连你所有生路也全都斩断了,如之奈何?   事到如今,却又怪得谁来?   “不过,眼前局势也非是全然没有办法。”太子妃叹口气:“此时此刻,还能够扭转这个局面,保住你我性命的人,还有一个。”   太子殿下闻言登时精神一振:“谁?父皇吗?可惜就算是父皇,他也无能撼动恨别离等人!”   太子妃缓缓道:“妾身所说的非是父皇,而是云扬,云公子。”   太子妃此言一出,宛如石破天惊,太子殿下一下子愣住,半晌无言。   ……   “太子殿下登门拜访?”云扬看着老梅,眼角眉梢尽是诧异。   “是。”   “请他进来。”云扬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   来人之临虽是出人意料,但只要稍稍想想,如何不在情理之中?   云逍遥看着云扬,嘴唇动了动,终于叹口气,道:“你处理吧,我得回避一下。”   万一被太子殿下抱着自己大腿求饶,自己怎么办?怎么说,自己可都还是他叔叔,还是亲的……   虽言人要脸树要皮,可岂不闻良心丧于困地,良心也是羞耻心,何不能为?   云扬似笑非笑:“也好,您轻便。”   他悠悠地说道:“对付这家伙,我经验……丰富得很。”   ……   “只求活命?”云扬目光深邃的看着面前的太子殿下。   现在的玉唐太子殿下,已经是如同一只完完全全的斗败了的公鸡,心气全无。   “是。”   太子两眼无神,形销骨立,明明只是两个晚上过去,原本丰神如玉面如冠玉的太子殿下,却如同骤然老了三五十岁,连鬓角发梢都显出斑白之色。   半生为之打拼奋斗的目标,原以为近在咫尺,唾手可得,却在一夕荡然,涓滴无存。   如斯沉重打击,太子殿下本就非心志坚毅之辈,自然无能负荷,若不是还有云扬这根救命稻草,再熬几天,不是自我了断求一痛快,就是抑郁成狂,疯癫为疾了!   “活命……”云扬沉吟着。   太子道:“我已经写好奏章,请求被贬谪太子之位。理由都替自己找好了,无才无德,品貌五一,倒行逆施,犯上作乱,欺男霸女,男儿隐疾……等……”   这位太子殿下委实是够拼的,连男儿隐疾这等理由都用上了,诚意端的十足!   但他不能不这样做。   皇帝已经答应江湖争斗在东城,他却下令插了一杠子进去。虽然事实是被人栽赃,但,太子知道,自己摘不掉的。   这么多人联合,军部政方都已经联手,就算是真的是黑的,也要变成白的!   不需要什么证据,也不存在什么翻盘了。   太子脸上全是木然:“只求云公子能够保孤性命,其余一切尽属末节。”   云扬淡淡道:“太子殿下的诚意我已见到,但还有一桩罪名,你没有说,仅此一项,便是诚意有欠。”   太子殿下霍然抬头:“什么罪名?什么罪名,你说了照认就是!”   “谋害九尊之事,你怎么一句没提?纵然道尽千般罪状,不言此项,谈何诚意?!”云扬目如电闪,言词如剑。   太子殿下闻言登时如同被惊雷猛然轰击头顶一般,即时头晕目眩,张大了嘴,半晌说不出话来,满眼尽是惊骇地看着云扬,脸上一片煞白。   云扬两眼冷厉的看进太子眼中,道:“千万别误会我是在诈你不备,九尊被谋害之事,经过多方调查结果,已有定论,然而任何一方,都与你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虽然,你在这过程中自始至终都只是在被各方势力利用,最终汇合成一个被四季楼蒙蔽、自我感觉良好,自以为老谋深算掌控全局的被动傀儡……你自以为天玄山一役乃是你之主导,实则你的每一步计划,骨子里都是有其他人有意无意地推着你在进行……然而,你始终是做了这件事,你针对九尊的恶意,真实不虚,全然不假。”   “我……”太子脸色惨白如纸,眼神更形慌乱。   “我只问你一句,你,为何要谋算九尊?理由是什么?!”云扬沉声喝问道。   “你身为储君,九尊再如何的厉害,名声再如何的响亮,打下的江山,最终也只会是你的,可以说,他们就是在为你打江山。”云扬不解的道:“你为何要自毁长城?给我一个理由!”   这是云扬最为不解的地方。   四季楼谋害九尊,目的可谓显而易见,立场殊异,无由分说。   可太子谋害九尊,后果几乎就是将自己的国家拖入泥沼,险险亡国,这实在是说不通,辨不明,令人费解!   太子低垂着头,良久良久之后,才涩声道:“我……那一年过年,见到了大哥一面……我……”   云扬皱起眉头。   太子将自己的脸整个捂住了。   “当时,父皇早在数年前就传出消息,大哥暴病身亡……但我却见到了活生生的大哥,在父皇的御书房外……”   “当时我一下子愣住了,愣了好久……”   “那天晚上,父皇喝得酩酊大醉,他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心不情愿……就只说了一句话,就彻底醉倒人事不知了。”   云扬深吸一口气:“陛下说了什么?”   “父皇当时含含糊糊的说……等九尊荡平天下,你可愿意将这皇位拱手相让?” 第四百一十章 告一段落   云扬闻言登时脸色一变,所谓原因,竟然是在这里!   皇帝居然曾经说漏过!   而且还是漏给了绝对不该知道的一个人,太子殿下,绝对利害关系的当事人!   “当时旁边再无他人,最近的也都在数丈之外,父皇这句话说的很模糊……除了我之外,没有人听到,但当时,我又愣住了,就好像之前意外见到大哥那一刻一样。”   “不,之前还只是心慌意乱,茫然无措,听罢父皇的这一句,只觉如雷轰顶,心再难安。”   云扬叹了一口气:“不用说下去了。”   他终于明白了。全部都明白了!   原来皇帝……自始至终,心里还是有那个打算的。   那就怪不得的!   平心而论,这个打算还是很好操作的;只要顺利一统天下,完成霸业,此世尽入玉唐版图,那大皇子的九尊身份,也就无所谓保密不保密了,甚至大皇子为九尊之首土尊的这件事,反而将是玉唐平定四方,一靖天下的一抹亮色。   到时候只要适时地发一道圣旨,言明大皇子之所以当年传出暴毙消息乃是为了什么什么……付出了这么大的牺牲之后,然后今朝王者归来,重登帝位,全然理所应当顺理成章。   玉唐臣民绝都不会有任何人反对!   但唯一一人,却是任何人中的例外,太子殿下,事实上与台面上的东宫储君!   亦是在那个时候,太子殿下就知道了皇帝陛下的打算,自己这个太子,就只是一个明面上的摆设而已。   云扬长叹一口气。   低头看着面前形容苍老凄凉的太子,心中只剩下一片无语,还有些纠结。   这位太子爷殿下,到底是杀不杀呢?   杀或不杀,就只在云扬一念,依照情理平心而论,太子所作所为死有余辜,但若依其身份立场考量,其选择虽然于国不利于君不忠,但于己,却是无可厚非,天家子嗣为登帝位,施出任何手段,无所不用其及都属该然,不过成王败寇而已。   话说回头,今日是太子颓势,但若当日自己一并陨落于天玄崖,没有自己之后的施救身中剧毒的玉唐皇,玉唐下一任国君之位或者早已落到这位太子殿下的头上,彼时,无论玉唐会否被其他国家吞并覆灭,太子殿下终究在夺嫡之战中,胜了!   云扬一时间思绪杂乱无比,难有抉择,恍恍惚间,竟似乎有两道目光遥遥地望着自己。   “老九……我的兄弟……终究是我亲兄弟。”   土尊的话。   土尊并没有说出来。   但是,他既然能够为了国家为了家庭做出这样的牺牲,想必……也不会想看到他的亲弟弟,死在自己手里吧?   但是……别的兄弟们呢?   “想要活命,犹有转圜。”云扬眼中陡然闪过一道冷光,眼神中竟显氤氲之意,因为在上一刻,八个戴着面具的身影,似乎从他眼底悄然滑过,决定亦在那一瞬确定。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然而无论如何,你都得先死一次,才能再谈后续。”   太子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太子,自然明白云扬之言的别有深意,毫无犹豫更无迟疑的点头道:“孤……吾一切全凭云公子安排便是。”   以诈死埋名应对当前死局,本就是最佳的应对方案,只不过此法凭太子所有之实力,万难完成,更别说还有无数隐患。   但这个方案若是由云扬摆布,却是完完全全的另外一回事,成功几率大增。   此局之终,或者玉唐太子殿下不免湮灭此世,可是自己却可以继续存活!   这一刻,太子感觉自己了解了,更切身感觉到了云扬给予的善意加诚意。   云扬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看着太子佝偻着腰走出云府,云扬清晰地感觉到,一件事情,到现在为止,可算是告一段落了。   这位在玉唐帝国做了数年摆设的太子殿下,东宫储君,确确实实已经是心灰意冷,再无恋栈。   “只是……”   “我这般百般布计筹谋,难道会就只为了换你一个心灰意冷么?”   云扬负手而立,眼中烟云闪过,最终化作一丝厉色,那是一抹难言的狰狞!   云逍遥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将心声归于一声长叹。   云王爷这会实在是忍不住宣泄自己心中那股想要叹息的欲望。   “云扬,你到底在做什么?这般的大费周章,最终目的究竟如何?”逍遥王爷一脸的惆怅不解。   此局至今,基本已经落下帷幕,云扬于此役收获不菲,绝杀了必杀之人欧阳萧瑟,端掉了此世九成九的顶尖杀手,还顺势将玉唐太子下台敲成定局,但付出同样的极大,光是龙皮秘图一项,就让云逍遥扼腕不已,叹息连连,尤其是到了眼下,云扬以遗祸江东的手法,将那五名顶峰杀手的注意力转嫁到太子身上,虽然玩得漂亮,却难免让有些人不快。   这里的有些人大抵就是特指玉唐皇与云逍遥本人了!   “怎么?”云扬笑问。   “你的做法会不会做得太尽了,皇家的血脉……”云逍遥叹口气:“太子,在此役之后,算是被你彻底清除了出去,三皇子也被你搞成残废,还连带着吓疯了。四皇子,现在虽然暂时彼此相安无事,但我想你绝不会放过他。”   “还有五皇子和六皇子,这两小子这段时间里招收人手的进度未免太过于顺利……虽然我并不知道具体状况,但却仍然可以确定,这一切都有你的手笔,我甚至怀疑,他们所谓的手下,能有多少人真正听他们的话,能不能有一半?!”   “你针对太子,针对三皇子,甚至四皇子,我都不觉得意外,可是五皇子今年才十三岁,六皇子才十二岁。”云逍遥道;“你就已经开始筹谋针对,会不会太狠辣了一点。”   云扬淡然道:“这些,我都没有瞒你。”   云逍遥叹口气:“是啊,你若是不想让我知道,估计连这点蛛丝马迹的线索我也得不到……所以我想,另外的几位皇子你大抵也都做了相应的安排了吧?”   “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罢了。”云扬仍自轻描淡写,云淡风轻。   “你所做的这一切,主旨是为宝儿铺好前道,避免一切可能意外的出现?!”云逍遥道。   “铺好前路是真,但说到避免一切可能的意外却是另一回事”云扬坦然道:“毕竟还有些事情,是我不想做的。如果全都由我做了,才是真正的为他铺好了全盘的道路。”   云逍遥道:“哦?”   云扬袖手,道:“其实这些皇子的野心根源,还不都是来自于后宫之中。”   云逍遥闻言一个激灵,大骇道:“你想要做什么?你不要胡来,皇兄不会放任你胡来的!”   云扬冷淡而又有些讥诮的道:“放心放心,我没想再多做更多,所以才跟你说。若是我有心要做,此刻后宫之内那些女人,早已经是一堆臭肉,皇帝陛下能够阻止我么?!” 第四百一十一章 不给他败给谁败?   云逍遥闭上眼睛,深深吸气。   诚然,现在的云扬,确实非是什么人都能阻止,至少玉唐帝国无人能阻,无论是他云逍遥,还是玉唐皇帝玉沛泽!   只要他想做一件事,哪怕整个玉唐国捆在一起来阻拦,云扬也一定会做成。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该做的,我都做了。”云扬道:“之后的一切,都留待以后开花结果。”   云逍遥道:“你就没有想过,万一宝儿不争气,担负不起你的期望呢?无论怎么教导,也无法成长成为我们希望他成长的样子,那又该如何?”   云扬道:“不如何啊,任他败家就是,只要九尊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没有败在外人的手里。”   他露齿一笑:“就足够了。”   他哈哈一笑:“长辈们打下江山,挣下财产,不就是为了留给后人么?后人若是争气,自然可以守住,并切发扬;但若是守不住,败在他手里,不也应该么?”   云扬笑得欢畅:“他爹他叔叔打下来的江山,岂能便宜了别人?当打江山的人打下江山想退的时候,这现成的江山不给他给谁?不给他败给谁败?”   “况且……正如您所说,他长成什么样子,也还不一定呢。说不定,一代千古圣君,强爷胜祖呢?这,谁能说得准?”   此言一出,云逍遥仍旧只余长叹一途,再无他语。   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滔,我的产业,我的儿子再如何的败坏都没问题,大抵就是云扬此刻的想法,洒脱也好,自私也罢,却是真挚,直指本心!   ……   云逍遥闭关了。   云扬的话,他需要消化一段时间。   而且,他自己心里纠结的要命。这些,云扬说到这个地步,可以说全无隐瞒,但是,一个难题就留给了云逍遥。   到底……跟不跟皇帝陛下说?   为什么这个选择题每时每刻都摆在眼前,让我选择?而每一次,我都选择了这边!   云逍遥在书房长吁短叹。   ……   “森罗十王还有方墨非还没有回来么?”云扬问老梅。   “没有,暂时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回,但仍在许可时间内。”老梅回答。   “嗯。”   云扬不再说话,闭上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日一早。   太子殿下上书,自承无才无德,自请免去太子之位。   看着太子的上书,皇帝陛下愣了许久,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有欣慰,有了然,也有些心痛,不舍。   但最终,还是大笔一挥,准奏了,同意了,随即又封原太子为“安乐王”,封地封龙城。   这封龙城位于玉唐南边,距离京都天唐城足有两万七千里之遥,等闲之人往返两地一回,至少也要年余光景!   皇帝陛下考虑了许久,又再下令:旬月内启程前往封地,此后不得圣谕,不准私自返回。   从闻请,准奏,封王,划归封地等整个过程,全程少有阻滞,皇帝陛下甚至都没怎么征求过大臣的意见,宛如只是在走了一个过场,草草的问了两句话,就全盘决定了下来,全然的乾纲独断。   朝堂上的许多朝臣对此茫然不解;然而真正位高权重的那几位,却都是视为理所当然,全无疑虑。   全程不曾涉入,始终一言不发,甚至连走过场的出言劝解一二都没有半句。   这在天玄大陆历史上,亦是开了先河,不知道是否后无来者,绝逼的前无古人。   云扬听到这个消息后,面上纹丝不动,就只得淡淡的笑了笑:“陛下还真是用心良苦,这是想着保自己儿子的一条命呢。”   身边,上官灵秀道:“陛下也是为人父母者,此举也不过是情理中事,不算意外。”   云扬微笑道:“可是二皇子的这条性命,却又不是谁都能保得住的……皇帝陛下的这番苦心,仍旧难免徒劳,算了,咱们去看看宝儿他们,有一阵子没陪他们练功了。”   (需不需要解释二皇子就是废太子?)   ……   云府后院。   宝儿此际虽然年纪仍旧小小,还个小孩子一个,但身高却在这一年里直接蹿了一个头,已经很有点小小少年的模样了。   这会,身着一身白色锦衣的小人,正手里抓着一本书,注目其上,目不转睛。   在小人旁边的,乃是在为其详细讲解的老师。   而在宝儿后面,还有几个孩子也在看书,只是那一脸的愁眉苦脸,在在彰显了对书本的不喜。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宝儿口中念着这句话,道:“既然兴亡皆苦,那么如何才能不苦?”   旁边,那儒生微笑道:“兴亡皆苦,尤有不同含义。亡,自然不需考虑,乃是亡国,自然是苦;但是兴,却不是兴盛的意思,而是……兴起。”   “然既然有人兴起,相对的亦有人败落,同理,有国兴起也必然伴随另一国的衰落;这个过程,都苦。所以,兴亡皆苦。但若是一个国家能够长治久安,那么百姓也就不会苦了,百姓之心最是朴素,但凡有一口饭吃,便不言苦。”   “那,一个国家如何才能够长治久安?”宝儿皱着眉头,稚嫩的脸上有着疑问与怜悯:“如何能够大家都好好地有一口饭吃呢?”   一个清朗的声音微笑着响起:“长治久安,那可是一个大问题,至少需要数代人的努力。”   正是云扬的声音。   “云叔叔!”宝儿欢叫一声,眼看着就要循声冲过来。也不知怎地却又生生地忍住了,看着面前的两位先生,显然是在等两人的示下。   “去吧。”先生呵呵一笑。   宝儿这才冲了过来,须臾已近云扬身边,抱住了他的胳膊。   云扬蹲下身子,抱起了宝儿的小小身躯,笑呵呵地继续解道:“数代人的不懈努力,才能令到国泰民安,每一个老百姓都有一口安乐茶饭。初代开国之君,开辟王朝,难免百废待兴;二代君主,多半致力于休养生息,三代君主,守成基业,藏富于民,如此到了第四代的君主治下,才能够做到国泰民安,丰衣足食,然而若能长此以往的下去,却也就会真正的天下不苦。”   云扬看着宝儿的眼睛的道:“宝儿,如何让天下不苦,当真是一门大学问。你要好好学习,付诸行动,才是百姓幸甚,天下幸甚。”   宝儿道:“那具体该怎么做呢?如何着手?”   云扬道:“内有良臣,外有良将;清明一心,明察秋毫;左右制衡,翻云覆雨……需要恩威并施,需要雨露和风,也需要雷霆手段……宝儿,这些,你统统都要学。” 第四百一十二章 国、家!   宝儿迷惘的道:“要学这么多,岂不要累死了?”   云扬哑然失笑:“上位者多知多懂乃属必然,当然,到了一定时候,你只需要做到一样就可以了。”   宝儿道:“什么时候?哪一样学问!?”   云扬微笑不语,半晌后,轻声说道:“其实,天下便是一家;你想要让一家人不受欺负,吃饱穿暖,从此无苦;只需要一门学问。而……你想要天下所有人都吃饱穿暖,也只需要一门学问。”   宝儿似懂非懂,眨着迷惘的大眼睛。   两位先生对于云扬的教导并不置一词,但却也露出来倾听的神色。   但听到云扬这句话,却突然悚然动容。   云扬所说的道理,这两位自然是懂得,可是有些话,他们却又是不敢说的。   只是喃喃的念道:“一门学问,一门学问……只需要一门学问。”   忍不住若有所思。   看着云扬的眼神,禁不住有些异样。   宝儿现在年纪仍是太小,提前涉入权谋之事,云扬早已明令禁止。然而云扬现在所做的,却是将一颗颗种子在宝儿心中种下,与之植根为一,只待彼时发芽茁壮。   有些话,他们不敢说,或者说不明白;但是云扬一句话,就点的透彻。但,前提却是……了解的人了解,不了解的人,却只会走到另一条路上去。   宝儿真的能了解么?   两位先生看着宝儿沉思的面容,忍不住一声苦笑。   了解么?   现在才发现,我们这些做老师的,连“了解么”这三个字,都是真的不敢问啊。   “宝儿,你只需要知道,家,一个字足够。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家,便是一家三口四口。对于君王来说,家,又是什么?”   这句话,宝儿或者不懂,但两位先生却如同惊雷轰顶,同时霍然抬头,看着云扬。   终于确定。   今天,云扬不是来教导宝儿的,而是来,教导我们两个当老师的!   “什么是家?!”   两位儒生只感觉心中突然沉甸甸的。   ……   “姑姑!”   见到上官灵秀来到,另外几个孩子也围了上来,拉着上官灵秀的手诉苦:“姑姑……我们在这里学那些劳什子有什么用……放我们回去练功是正经,战场上保命全生为第一优先,书本上的玩意,能顶什么……”   上官灵秀本来看着满是学习的氛围满脸笑容,一听这话,却是顿时沉下脸:“胡说八道!什么叫劳什子的玩意?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乃是兵家至理,你们当真不动吗?再敢胡言乱语,哪怕你们老师不管你们,也要家法从事!”   几个小孩子登时垂头丧气,却没有人敢再呛声。   家法?   上官将门的家法,却不是一般人能受的起的。顿时都焉了。   云扬见状不禁好笑,不怪上官灵秀发脾气,实在是上官家的这几个小家伙,一个个尽都是好勇斗狠的一把好手,打群架更是如同吃蜜,便是学习兵书战册也是绝无放松,唯有学习书本上的学问,圣贤之道,却是一个个的尽都麻了爪子。   在云府这段时间高压之下学习,基本每天都被折腾得叫苦连天,即便是也有些许进步,但这点进步却也是有限之极,微乎其微。   倒真不愧是上官将门的孩子,委实没有辜负“将门”这两个字。   “不用急,不用急。”   云扬安慰道:“上官将门后嗣,合该有上官将门的天性;我之所以将他们收在这里,一来乃是尽可能多掌握些东西;二来,也是为他们的未来铺一铺新路,还有第三个原因则是……磨一磨他们的性子……其实还有其他原因,总归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了。”   “天性如此,倒也无须额外的在意;毕竟,他们今后的位置,也都在军部,或者是战场。”云扬道:“而且……未来的上官将门,再无后顾无忧!”   “后顾无忧……”上官灵秀嘴里念着这几个字,忍不住一阵悲喜交集。   后顾无忧。   多少年了,上官将门一直都在这几个字上挣扎,有如梦魇。   如今,竟在云扬手中彻底解决,加倍的再无后顾之忧,端的一劳永逸。   再联想云扬刚才所言的新路之说,这几个小家伙有了现在在云府这里打下基础,或者上官将门当真可以从此公侯万代,永世昌隆。   当然,前提条件仍有一个——不造反!   但远的不说,就只上官将门这些小子跟宝儿之间的竹马之交,还真不能成之问题!   是故,一直将将门重责担在肩上的上官灵秀,当真可以将家族重担放下了!   这份乍然而来,骤然轻松的感觉,让她几乎喜极而泣。   “你这六个侄子,将来能够真正上战场的,最多只有四个。”云扬传音给上官灵秀:“另外两个,却属于扮猪吃老虎,未来最佳在军部,你懂得。”   你懂得!   上官灵秀岂能不懂得?   哽咽着对云扬传音道:“我懂得,我真的懂得……我现在已经很知足!但是你知道么……我多希望,你嘴里这个数字,能够倒一下……”   云扬无语。   三个上官家族的孩子一起上前,很是愤懑:“姑姑,你哭了……谁欺负你了?我们去打死他!”   另外一个,有些踌躇,有些犹豫,停在那里,假装看书。   还有两个,相互看一眼,然后低下头,全神贯注看书。   云扬和上官灵秀仔细看着这六个孩子在突发的切身事件中截然不同的表现,都是面容各异。   云扬是一片意味深长。   上官灵秀是一篇欣慰。   唯有宝儿,在一边摩拳擦掌说道:“谁敢欺负我叔叔?!”   上官灵秀翻个白眼。   欺负你叔叔?   整个大陆的人加起来……够不够?   ……   皇宫里。   皇帝陛下处理完国事,特意将秋剑寒留下了。   自铁骨关战役之后,秋剑寒一直昏迷不醒,皇帝陛下每每想找人聊天解闷,说点私房话,却愕然发现,自己居然无人可留,颇为寂寞了好一阵。   如今秋剑寒终于醒来了,状态全复,皇帝欣喜之余,不禁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又或者应该说是传唤得比原来更频繁了一些,几乎每天下朝都要留下秋老元帅聊一会儿。   这个状况让秋剑寒叫苦不迭。每天都要加班谁受得了?   别人是到点就下班了,可是我每天都要多干几个时辰……   帝王雨露恩泽太甚,貌似也不是多好的事情!   “常常找老夫相陪,怎地也不见给老夫多发些俸禄,白使唤人陪你啊……”   秋剑寒心里腹诽不已,脸上却唯有一脸正色:“陛下有何吩咐?”   “朕一切从严,一切从公,没有留半点情面。二皇子能不能保住一命?”皇帝陛下是明白人,开门见山直指关窍。 第四百一十三章 前行无路   秋剑寒闻言就是一愣,心里即时翻了个白眼。   这事儿你问我?我哪知道!   再说了……你从严从公……有个屁用?!   “陛下何出此言……老臣不明白陛下何意,还请请陛下明示。”秋剑寒道。   “云尊是否已经矢志要杀他?”皇帝问道:“有没有可能放过他?”   秋剑寒额头都出了汗:“这个,老臣哪里知晓。”   “你帮我问问。”皇帝不容置疑地说道。   秋剑寒直接愣住:“老臣……老臣到哪问去?”   我帮你问问?那谁帮我问问?你都不知道云尊向来神出鬼没,只有他找人,何人能够找到他?   皇帝道:“此事就这么定了,你去说吧;恩,老二他什么都放弃了,已经一无所有,何必非要赶尽杀绝呢?再怎么说,也是朕的血脉啊。”   秋剑寒还想再说话,但是皇帝陛下已经下了逐客令:“去吧去吧,朕知道你有办法,朕相信你。”   秋剑寒一脸懵逼的出了宫门。   这事儿……可怎么说才好?   当皇帝的遇到不讲理的大臣,虽然并不经常,但也属寻常,不算多稀罕的事,如玉唐皇的三大股肱之臣,秋剑寒,冷刀吟,方擎天全都是人老成精,最终流氓表象的典范。   是故玉唐皇应付流氓自然就很有手段,更进一步,对付其流氓更有手段!   那么对付流氓最有效的手段是什么呢?   流氓处事,通常都是很占便宜的,但当流氓遭遇流氓的时候,就看谁更流氓了!   皇帝陛下现在完全就是一副我不想讲理,就是不讲理你能怎么样的样子,秋剑寒表示自己很心累,很心累。   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流氓不看岁数,现在秋剑寒很想说,流氓还他么的不看身份好么!   当臣子的遇到一个不讲理耍流氓的皇帝该怎么办?   “哎……”   秋剑寒真心感觉自己在这个下午一下子老了好几十岁一般,回到家里一个劲的长吁短叹,束手无策。   秋老流氓现在真的不知所措了,他有心就范,想妥协,可真的去问?   那分明是绝对不可能的!   在现在这般微妙的时刻,相信皇帝陛下早已在留意自己的每一点行踪,哪怕就算是自己上个厕所沐浴更衣……都能给盯得死死地。   自己若是在这个时候去找云扬,唯一结果只有将云扬就此暴露,岂有侥幸。   若然云尊身份暴露,秋剑寒根本不敢想象后续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是故到回到家里,除了长吁短叹不已,茫然束手无策,再无其他动作。   再就是心下的一点叹息:一旦碰到自身血脉后嗣之事,再睿智的君王也难免一叶蔽目,玉唐皇是真的不知道云尊身份暴露会引发可能的后果么?   他显然是知道的,可是他仍旧选择了逼迫自己想辙,他仍旧愿意相信云尊拥有应对一切危机变故的能力,当前仍以保存自己儿子性命为优先选项,纵使……那个儿子根本不值得保全!   为人君者,为人父母者,在许多事情上,纵然明知事理,却仍旧难免自私!   而秋老流氓,这个为臣者,固然明白这点,却只得徒叹奈何!   ……   相比较秋老元帅的无奈,这段时间里却是云扬近来难得轻松的悠闲岁月,变故之后,诸事皆住,一时间竟什么事情也都没有了,家国升平,端的舒心惬意。   是故这段时间,他就剩下在云府打磨武技了。   每天与计灵犀的切磋已经形成惯例,一天下来至少三到五次;虽然云扬的修为与日俱增,生生不息神功精进不辍,更有绿绿回归,开挂加持,可是相比较于人家计灵犀的进步,竟是渺不足道,现在的计灵犀,根本就用不到动用护体红光了,只是凭自身真实修为,就将云扬打的没脾气。   但云扬对此却是毫不气馁,很光棍的被打倒就当即休息回复,期间精心钻研招式,等恢复过来,自觉又有进步之后就再与计灵犀打上一场。   对于这样的较量,计灵犀一开始并没什么精神,毕竟彼此相差悬殊,她的修为乃是真正意义上的一日千里,任云扬的招法如何千变万化完美无瑕,对上难以抗衡的无匹巨力,终究难逃一败,但一路打下来,竟是越打越来劲儿。   毕竟计灵犀的修为增长实在太迅速,其自身心境尤其是实战其实是远远不足以配合的,而云扬之攻势虽然“孱弱”,但恢复力惊人,正可供其陪练,将骤增之修为彻底收为己有,尽为己所用,而且……计灵犀也想要看看,自己的这种诡异增长修为方式,究竟要持续到什么时候,要增长到什么地步才算是一个完结。   现在,计灵犀能够感觉到,自己现阶段所拥有的修为,很大可能已经超过了道境层次!   而此世已知的修途境界,却仅止于道境九重而已。   但有此认知终究不够,纵使自己明显早已经超越此世极限,可是更进一步该如何确认,如何进行呢?具体境界又是如何呢?   前行无路啊。   这一节,计灵犀是半点都不知情的,云扬对此也不知道,事实上,云府上下的一干人等,谁都不知道,云逍遥,老梅,方墨非……通通不知道。   云扬就此询问过森罗十王,只可惜十殿阎君对此也茫然无知,倒是承诺等他们的师尊出关,便即代为询问,这样高端问题,估计也就得问那些绝颠之上的前辈高人才有可能有明确答案。   云扬倒也并不如何介意,毕竟在他向来,反正凌霄醉等人不日也就回来了,他们总该知道相关道境之上境界层次的相关问题。   要是这种事情真是挺醉的,或者于此世上也是第一次发生:稀里糊涂的突破了此世修者能够臻至的最高层次,却不知道前面的路该如何走了……   嗯,不对,计灵犀虽然不知道彼端前路叫啥名,也不知道通往何方,但却还是坚定不移的在这条路上走着……应该是大踏步超高速的前行着……   这样的修行模式,端的酒不醉人人自醉!   …… 第四百一十四章 情商低   云扬也不是老被虐,虽然他短期内已经注定拿计灵犀无法,但对别人还是可以的,被打的实在太难受了,他也会找软的打回来滴。   首先是冬天冷等四个人加上他们所有护卫,并肩子联袂一起上围殴云扬,可这阵容就只是打了一天,这四个人就齐齐挂起免了战牌,躺床上装死不起来了。   “受不了这虐!”   对于云扬所谓的“将来你等都是要跟我做大事业的人,怎么能如此惫懒?起来!”的说法云云,四大公子直接嗤之以鼻,全然的不予理会。   “我们从来都没有这么大的志向!从一开始就是对在这世上混吃等死最为感兴趣!能够高高兴兴舒舒服服的还能升级,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最大追求极限……”   “纨绔?纨绔有什么不好?”   “环顾当世纨绔,除了老大您之外,还有谁敢说能够跟我们四人比肩,我们知足了,知足者常乐!”   “老大,求求您饶了我们吧……我们实在不是那块巅峰的料子啊……”   面对四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告,外加职业装死的德行,云扬也是一时无语,无可奈何。面对这么不求上进的家伙,云扬纵使有千条妙计,也是无从着力。   “难道你们说跟随我做一番事业都是吹牛的不成?”   “我们是想做一番事业,但那是有先决条件的……辛苦程度至少得在我们能够负荷的范畴之内,铁骨关这把就已经把我们的志气义气精神气全部都耗光了,之后的事业……得建立在完全不辛苦,若是还能够舒舒服服的才最好呢。”   “对啊,要是既能舒舒服服让人羡慕,还能顺手完成一番让人仰望的大事业,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面对这种论调,云扬忍了好几忍才忍住了想要杀人的冲动。   其实四个人还有一句话没敢直说:我们就算有必要练功成为强者,可以循序渐进,不求一口吃个胖子,更谢绝受虐,大哥您的实力比我们高出来那么多,美其名曰找我们切磋实则根本是为了发泄郁闷,当谁不知道啊,真以为我们傻啊?!   你天天被人揍,貌似上瘾了,天天不歇,可是我们没有这种瘾头子。   再说了……你那可是被美人打,我们……却是被你打!   我们不是受虐狂,肯定不会再当你的发泄对象!   几个家伙这一不配合,云扬登时就没有了合适的宣泄渠道,无奈之下转而开始调教灵兽,于是乎五头白白瞬时沦为受气包,倒足了大霉。   “你的猴呢?”云扬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话,将计灵犀问得愣了一下。   计灵犀的爱宠千幻灵猴乃是实打实的八品玄兽,位阶仅比吞天豹略低,然而千幻灵猴乃是天地灵种,其进阶几率却要高于吞天兽,若是两者处于同一阶位,则前者威能还要更甚一筹,尤其千幻灵猴之特异天赋具有化身万相之能,端的神奇至极。   “我没告诉你吗?”计灵犀道:“我派猴儿出去找点东西去了。这种东西,只有猴儿能找到。”   “找东西?找什么东西?”云扬皱起眉头。   “嗯,是天颜草啦……咳咳,就是酒中逸品猴儿酒的主要材料之一……”计灵犀言辞闪烁,后续的补充解释明显就是欲盖弥彰。   “天颜草……”云扬呵呵怪笑两声。   计灵犀恼羞成怒:“你笑什么?身子又痒痒了?”   “没什么没什么。”云扬很识相地闭住了嘴。   天颜草,到底是不是猴儿酒的主要材料,这个云扬还不知道;但啊却知道这天颜草的另一功效,就是可以洗去外力加注在面容上的易容药物!   很显然,计灵犀这样想要消掉自己给她涂上去的哪一层药膏。   当日之所以要以那药膏易容,主因乃是因为来自雷动天的威胁,然而以计灵犀现如今的修为实力而论,对付雷动天只怕就跟玩似得也差不多,随便挥挥手就能将其拍死,自然再无须顾忌,那易容药膏自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那药膏有效时限将至,顶多再有几个月也就消失了,何必浪费功夫找寻天颜草呢。”云扬的情商实在太低,径自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计灵犀登时雷霆震怒,又跟云扬切磋了一顿。   一旁的上官灵秀则是直接笑坏了,她现在算是彻底感受到云扬这家伙真真是不懂女儿心事,这情商低得令人发指,简直丧心病狂。   计灵犀分明就是想要早点恢复本来面目,而恢复本来面貌干啥?   俗话说得好,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计灵犀想要早些恢复花容月貌,自然是要给云扬看的。但这家伙不知道领情不说,居然还将人家的女儿心事当众挑破了,岂不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也不可忍……   “你不挨揍……谁挨揍?”上官灵秀对此表示很欢乐。   而今天云扬似乎是认定了一件事: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你的那头小狼呢?”   计灵犀脸色登时一黑,眼圈更是直接就红了:“上次……被那雷动天打死了……”   云扬闻言也是脸色一黑。   再闻雷动天这个名字,云扬也是唉声叹气连连。   我特么巴巴的等着你送资源,送药材,送丹药,送伤药来呢,这家伙怎么就这么消失了?说好的来报仇嗯?   自从上次从这里离开,结果是一鸟干了个兔子,跑没影了……   “难道是死在半路上了不成?”云扬嘀咕。   ……   相比较起天唐城的风平浪静,波澜不兴,江湖上的大浪,正值方兴未艾。   从天唐城开始,一路延伸往江湖各处,又是数万里方圆的追来杀去。   两张宝图被云扬扔出去的时候,卷成了一团,是以在这段时间里,不管落到谁的手里,都是完整的在一起——没有人傻到得到之后再将之分开。   而这短短的时间里,这打包的两份秘图已经易手了数十次。   一路走来,沿途无数山峰被打得稀烂。   无数的江湖人,参与到了这一场争夺战之中,漫漫人潮,从南打到北,再从北打到南;直接就是打疯了。   森罗十王秘密潜行在江湖之中,跟随着人潮奔来跑去,近距离掌握秘图走向,了解第一线情报。 第四百一十五章 深谋远虑   看着因为争夺秘图而死的人越来越多,这一场争夺的级数越来越是恐怖,十王也越来越觉心中震撼,这一场由天唐城开始的江湖浩劫到底何时才是终了之刻呢?!   越到后来,眼看着一些修为丝毫不弱于自己的高手一个个跳出来,然后一个个死于非命;眼看着一个个艺高人胆大的强者豁出性命抢了密图,却随即就被其他人封堵,包夹,围殴,疯狂砍杀……   将心比心,将己身代入的森罗十王只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心冒起来,一路直冲上了头顶。   “这竟是一场前所未见的浩劫啊!”   楚江王眉框乱跳,脸上肌肉在无意识的抽搐:“或者,这将是一场十万年都难得一见的江湖浩劫!”   “就算是传说中,也没有听说如此规模的浩劫出现过。不管是参与人数之多,覆盖范围之广,死亡人数之盛,都是盖古凌今。”   “此役之后,或者整个江湖都会因此平静好多年好多年。”   “不错,此世一流以上高手数量,最少也要减员三分之一,甚至还多。”   十王人人都看出了这一点,但对于这个现状却只余有心无力,无可奈何一途。   不仅不能阻止,还要推波助澜。更何况,打到现在,就算是神仙出来制止,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所有人都已经红了眼睛。   “这江湖浩劫骤起,绵延下去,于云扬又有什么好处?他干嘛处心积虑的布置这个局,那两份龙皮秘图可是实打实的真货啊!”一殿秦广王问道。   “有付出才有回报,云扬所能获得的好处,多了去了,至少对他而言,付出龙皮秘图的代价,是值回票价的。而且,远远超出。”   宋帝王怅怅叹息:“现今大陆群雄争霸已经基本告一段落;玉唐一枝独秀的状况已成定局,只要按照顺序,去吞并其他几个国家,就可以彻底一统大陆,靖平天玄。”   “如果说此世还有什么势力可以在这个关键时候,干扰甚至扭转这个趋向的,就只得江湖势力一途而已。”   “不管是于万马军中刺杀领军大将,还是集结大量战力强横之人正面对撼;江湖人都是玉唐统一天下的不安定因素。一旦去到险恶关头,你知道除了玉唐之外的那几大帝国能够给出什么样的好处,换取江湖势力的介入?对于即将亡国灭种的国家,却又有什么代价是不能付出的?相对的,再了不起的高人,也有一个被买动的价格;到了最后关头,各国高层一定会想这个办法,逆转战况。”   “而在统一之战打响之前,先在江湖中掀起一场声势足够震撼,诱惑足够吸引,影响足够巨大的浩劫,籍此让江湖群雄元气大伤,虽然有些残忍,却正是一招绝妙好棋!”   “而云扬的布局最初,先一步剔除的威胁最大,认钱不认人的杀手组织,更是佳妙!超过十万名之名杀手毁于一旦;可说是直接去掉了源自江湖势力的大半威胁,杀手的狙杀向来为万马军中上将最为避忌。”   “时至今日,江湖人还在持续争来抢去,越抢越争元气越伤;之后也就越发的没有能力介入统一之战。”   “我想,等到这一场浩劫告一段落之时,两张龙皮密图的下落完全不知所踪之刻,幸存下来的那群残兵败将,不但要担心仇家寻仇,要花大量精力去安置自己家人,还要疗伤,要练功精进……只怕更没有心思介入统一之战了。”   “此外,云扬此局还有一个妙处,那就是在天唐城一战,整个江湖人士可都隐隐欠下了玉唐官方一个人情,只要有这个人情在,等到江湖浩劫结束那个时候,玉唐尽可以从容布置后续,制定任何相应的战略,不虞来自江湖势力的干扰介入。”   “这是一场将江湖势力算计到骨头里的阳谋浩劫!不管是一应变故的起始,由头,关口,时间,乃至之后的祸水东引,调虎离山,全部都排布得恰到好处,丝丝入扣!”   宋帝王一声长叹:“云扬云公子,实乃是一代隽才,深谋远虑,步步为营,我不及远矣!”   一殿秦广王对宋帝王此说不禁破有几分些不服更兼不解,道:“云公子心思好使大家都知道,但也不至于有你所说的这么厉害吧?你的脑子是咱们兄弟公认最好的,你都要不及远矣,我们岂不是不敢跟他说话了?!”   宋帝王嘲讽的看了自己兄弟一眼,道:“你忘了云扬是谁么?他除了是云尊,还是智尊,九尊之中的智尊!你又知道这个局面他是怎么抓住的机会?此次事件之中玉唐得到了多少的具体好处?你根本连想都想不到,还妄图跟人家相提并论,不说有一句话你说对了,你们之后还真的要少点跟他说话,否则他把你们买了,你们还得主动帮他讲价!”   其余几位王者都是一阵纳闷:“老三,我们都知道不如你头壳好用,拜托你仔细解释一下?那个云尊真有你说的那么犀利么?”   宋帝王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道:“还是从头开始说吧,其实从冬天冷手里爆出来这件事开始,我就跟你们说过这九成九是云扬在布置,在操控,只是那个时候连我在内,完全没有看到太过深远,顶多就是因为龙皮秘图的重要性,联想到云扬之布局,所图非小,也是一路走到现在,才算是彻底的看明白个中原委。”   “云扬的布局的起点,乃是在借冬天冷的手,以纨绔的表相,毫无破绽地抛出去龙皮密图,四大纨绔精湛的本身演出,完成了这场前戏,更兼以受害人的身份置身事外。这也是明明整个江湖都打得四分五裂鬼泣神愁,而始作俑者的四大公子却始终啥事儿也没有的根本原因。以往总说,最好的说谎人九真一假最能取信于人,可是云扬的布局呢,明眼人有心人一眼就能看穿,可是你会不跳吗?那可是九幽十七少的传承秘图啊!但就这一点,你说厉害不?搁你你能扛得住吗?”   “还有就是时机,云扬引发这个局的时机真的是太好了,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感觉到很不正常?换作以往,这一场秘图之夺早就结束了。那些传说中的巅峰高手但凡出现一个,这场争夺利马就会终结,谁也不是傻子,去硬撼绝无可能撼动的对手吧!” 第四百一十六章 一劳永逸!   “而那些绝颠强者去哪里了,他们是真的不对九幽十七少的传承动心么?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不消我说,大家都知道那几个名字;独孤愁,凌霄醉,年先生,还四季楼的其他的高手;当然,也还有君莫言以及咱们的老恩师等等吧,但满打满算仍旧不会超过十个人,这个数有异议么!?”   “按照道理来说,这几个人很大机会都会到场,然后有一人瞄准时机,将秘图收入囊中,晚出手的人自叹倒霉,与宝物交臂失之,却不会出手死磕,总之一句话,但凡有一个绝颠之人出现在这一场争夺之中,这场争绕早就结束了。但现实怎么样,一个也没出现啊,那问题来了,为什么这些人一个也没有出现?明明是诱惑足够大的罕世至宝!”   “其实原因也简单,凌霄醉和独孤愁等四人不久前从云府离开,他们的目的乃是在于针对年先生,若是我估计没错,现在那些个超级高手,很大机会全都彼此牵制住了。再没有额外精力,也没有时间来这边,甚至……甚至可能都不知道江湖上已经打成这样了……”   “少了能够一锤定音的人,这一点大家都能看得到;所以机会就出现了。对于现在这些人来说,乃是属于每个人的机会,巅峰高手不出,这样的机会也难得的很啊。太多太多的人自信心爆棚,自以为自己必然是此次宝图现世的命定之主,自然而然的一拥而上,自然而然地涌现一股最牛逼的力量,再利用这股力量的私人心思,将这场征战局限在天唐城地界。”   “这个时机,精准不精准?”   “凌霄醉等巅峰高手为什么不出现,等闲的江湖人哪里会去想具体原因,他们只知道这是个机会;所以拼命上前,于是就胶着下来了。”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就此进一步促成了云扬的布局,将可以影响玉唐统一天下的江湖隐患完全聚拢,进而一举抹平。”   “难道云扬不知道那些个杀手全都是太子和几个皇子找来的?针对他的?他比谁都清楚。但他却一直拖着,并不与之正面对战,一直就那么维持着不紧不慢的局面,让杀手们对自己无隙可乘,难以下手,最终被他拖到了事件爆发才一举解决之!”   “之后有借着军方狙杀杀手这件事,顺势布局延续,将太子拉下马,令玉唐内患再下一城!”   “而这一次,解决的直接是国本危机!”   “更别说他还在这次事件,额外算计斩杀了他私人的莫大仇敌欧阳萧瑟,端的层层布计,步步惊心。”   “在我看来,云扬设置这一局,可说是将每一方面都考虑到了都想到了;对于可能出现的一应变化,全都在掌握之中。甚至是咱们森罗庭,都在他的布局之内……”   “啊?我们怎么也在布局之内,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算计咱们了,咱们跟他可是同盟,他要是算计咱们,那可就是他的不对了!”脾气较为暴躁的转轮王嘟囔起来。   “哎,这个算计吧,说实在的还真不怪云扬,就此役而言,咱们算是意料之外的变数,却也是至大的变数,因为咱们实力足够强悍,一旦联手入战,获得龙皮秘图的几率难有匹敌,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咱们对龙皮密图不在乎,我们即便有机会拿到龙皮密图,最终仍旧会交给云扬。”   “这一点,很大机会乃是云扬在一开始就考虑到、安排好的!否则,他怎么会承诺我们,等事情完结,就给我们一个飞跃的机会?这就证明他自己早就发现了某处类似阴气宫殿,阴气异常浓郁的地界。而他,也确实选择了最合适的时候,将我们放出来。让我们干完了一票脏活,吸引了后续的全部注意力,却仍旧只有佩服,没有半点恨意。”   “而且以后还能继续合作,甚至关系越来越近。”   “因为各取所需,好处都是极大。”   宋帝王嘿嘿笑着:“就现在看出去,你们可看的出来?鱼塘现在,江湖已平、朝堂已稳、后顾无忧、四面无患、军方政方,万众一心;内无奸佞,外无强敌,兵强马壮,名将如云,再加上连夺嫡之争的隐患都已消弭,玉唐若是仍旧不能一统天玄,才是天大怪事!”   “回头想想,云公子于此次布局所付出的代价,说到底还不就是那两张图,而且还是在外面江湖上转了一圈,最终仍旧毫发无损的又回到了他自己手里了,端的是无本万利,大发利市。”   “如此计算,如此谋略,将天下英雄尽数玩弄于股掌之中,何其可怕!”   宋帝王发出了一声由衷佩服的叹息。   秦广王摇着头道:“先等会再佩服,你怎么就能保证这两张图一定是云公子拿出来的?还有,你从那看出来我们肯定能将两张图拿回去?”   宋帝王用一种看傻逼的眼神看着自己兄弟,其他诸王也用一种看傻逼的眼神看着他。同时叹口气。   “你这种智商,我与你无话可说,我们十殿阎君的平均智商就是被某个人拉低的。”说这句话的是平等王,那一脸的智商优越感赫然在线。   “此说早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我的傻兄弟,别再发问丢人了。”楚江王叹口气:“咱们森罗庭诸王最擅长的是什么,莫过于隐匿行迹,而这一场争夺尽展至此,终究渐入尾声。只要没有强势人物出现,这密图,就板上钉钉的是我们的,一切就只等咱们强势入战而已!”   “我可以断言,那些足够一锤定音的人物……现在都已经被互相牵制住了,注定无缘此役!”   “没悬念了!”   宋帝王一锤定音道:“到明天我们就出手,将密图拿回去,彻底了结掉这次的布局。”   另外几人纷纷点头,都显出一脸的急不可耐,迫不及待。   云扬着急收回密图,但自己等人也着急提升实力啊。   一殿秦广王挠挠头,道:“原来如此。”   他自己也急着拿回密图,来得到云扬承诺的那一个提升实力的机会。   自己这么一想,果然了然了什么才叫做没有悬念:自己都这么急,能不成?   云扬虽然说的漂亮,但东西在他的手里,他说不给就不给你,你能咋整?   如果你拿不回密图,凭什么要云扬给的机会?   这是简单明了显而易见也好我也好的事情。   ……   而这个时刻,宋帝王口中那几位能够“一锤定音”的家伙,正处于狼狈不堪之中,但确实是注定无缘于此役。   云扬算的,纹丝不错。 第四百一十七章 第二次伏击!   现在凌霄醉和独孤愁这两位大佬真心的感到郁闷了。   按道理来说,甚至以他们的自我判断感知,己方四个人的组合,已经是此世最强的阵容,无论斗智斗力,再无敌手,更遑论有人敢找麻烦。   己方阵容,包括有现任的天下第一高手,凌霄醉;曾经的第一高手独孤愁;知阴阳晓天机测吉凶明前途的天问;最弱的一个也是传说中的酒中之神,拥有当世顶峰修为的绝世高手的凤弦歌!   不管是从理论上还是从事实上,这四个人集合在一起的团队,完全可以说在这个世上任何一个地方横着走!   但现在的事实偏偏就是他们这一路走得极端不平静!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生息,战力修为伤势尽复的四人从山中走出来,凤弦歌表示自己气不过,建议想办法再掉头找四季楼的麻烦,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意料不到。   之前的战果如何不佳也好,但现在确定四季楼的总部终究是事实,就在那座大山里;而现在大家的伤势尽复,何不即时还以颜色?   上次被对方算计,主因乃是没有提防对方设置的埋伏,现在大家戒备在心,还能再一次被埋伏?   此次出手,正是以有心算无心,攻敌不备,合该一击得手,天衣无缝。   对于凤弦歌提出的这个建议,凌霄醉与独孤愁都觉得有道理。   尤其是凌霄醉心底还有另一层顾虑:平心而论,自己一行人现在回去找云扬,研究下一步行动策略才是最为妥善的做法,但就眼下种种评估思量,己方四个人之中,却必然有一个人有问题。   若是不能够找出这个人来,贸然带回去,恐怕会引发出更大的祸事。   反而再去前往狙击四季楼,不管是那边是有陷阱还是埋伏,经历一遭总会对己方人员底细更确定一二,还是将身边清空了,有了定论之后再回去,避免隐患潜伏。   要是自己和独孤愁两个顶级强者居然干出来引狼入室犹自懵然不知的事情,那……那就真的成了江湖中最大的笑话了,何止贻笑大方,简直就是贻羞千古。   但归根到底就是……吃不得亏!   嗯,心态有问题:越是这四个惹不起的人在一起,越是不愿意吃亏!   凭啥啊……我这么牛逼居然在这里吃亏?!   于是,最终,三人都同意这项建议。   唯有顾茶凉掐指一算,对此提出异常坚决的反对,他红口白牙的宣称道:“这一去,前方尽是危机重重,非但有血光之灾,更兼有困龙之虞,回头是岸,燥进必失。”   竟是前所未有的坚决反对。   但独孤愁这会已经对他产生怀疑,哪里会听他的?   同时凌霄醉也想要确定一些什么,再加上凤弦歌的极力怂恿,三票对一票,顾茶凉纵使再如何的坚持己见也没办法推翻反攻的主张。   现在他若是再多说几句,没准四个人就要当场打起来了,而且他还是众矢之的。   另外三人肯定一起打他自己,唯一结果就只有将他打扁,那才是冤枉到家了。   没奈何之下,只好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于是乎就在当天晚上,四人又再度悄悄地摸上了目标高山,再探四季楼。   四季楼总部坐落的那座高山,极为险峻,中间的主峰最高处更是直通通的矗立天际,目测保守估计也得有千丈上下,四面全是悬崖,整个山峰,宛如一支笔筒。   事实上,此峰的名号亦正是叫做笔筒峰。   凤弦歌遥指着那笔筒峰,有些得意的解说道:“看到了吧?进入这一片,才能看到这个笔筒一般的山峰;咱们上一次遭遇袭击的位置,乃是在笔筒之下那一块宽广区域。”   “而我们这次直接摸上笔筒峰,突如其来,攻其不备地端了他们总部,就算他们有所提防,却又能够提防到咱们的这一手吗?”   凤弦歌这个计划堪称极为大胆,却颇有奇峰突起,出人意表之处。   凌霄醉与独孤愁沉吟半晌,竟俱都感觉,此法可行,成功几率极高。   而且不管如何,以己方四个人的综合战力,就算有什么意外,仅止于见事不好想要逃命而走的话,对方纵使实力更甚,仍旧难以拦截得住,全身而退,并无难处!   “我已经是半截进入棺材的人了,不想在心中留下一个执念,死而尤恨!”凤弦歌这句话,让凌霄醉与独孤愁都表示赞同的点点头。   唯一的反对者,顾茶凉的意见等于再无意义。   但顾茶凉仍旧坚持提出来一条:要上去打,可以。但必须要事先将技战术策略退路规划好,别的不说,就攻略那那地方,笔筒峰,易守难攻尤不待言,虽然大家身法超妙,不会将这点阻滞放在眼内,但人力终究有时穷,江湖上层出不穷的手段数不胜数防不胜防,所以,必须要有相当的安全措施。   比如疗伤之药,光是准备好尤嫌不足,直接藏嘴里,需要的时候直接入喉;针对地势,做下几个可以在高空滑翔的载人风筝,以防万一,你就能保证你不会中某些算计,导致不能完全提聚玄气吗?另外,身体也要有防护准备……解毒丹,干脆就事先服下,有事防毒,没事……就当嗑药了,务求有备无患,规避风险于万一。   顾茶凉罗里吧嗦一连串的要求,令到独孤愁烦躁得要命,偏偏顾茶凉对此坚持到底。   我的要求,乃是为了贯彻安全而做出的最大考量,乃是为了大家好,你们有异议,不照做?好,那就恕我不奉陪了,你们三人自己玩去吧。   三人转念一想,顾茶凉的做法也的确是一片好心,四季楼之前所展现的实力确实惊人,更在己方之上,小心戒备不算多虑,于是全盘照做。   然后四个人就冲了上去。   但众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冲上去,居然又被伏击了!   四人踏足笔筒峰之刻,强大的神识感应迅速发现峰顶上面并无一人,及至小心潜入四季楼总部所在,此峰之上仅有的一座建筑内中,却还是没有发现人迹。   四人见到此等情形,如何还不知道不对劲,便待抽身而去,可惜为时已晚,一场前所未有的超级大爆炸突然爆发——   随着一声轰然,整座高愈千丈的巍巍山峰,瞬时间尽化漫天碎石残屑!   四季楼方面竟在笔筒峰之下埋了不知多少份量炸药;适时引爆,形成了这场惊世巨爆! 第四百一十八章 险死还生   所幸此次登峰之际,顾茶凉强硬决绝的否决了凤弦歌分散行动的建议,四人集合在一处,自此峰最高处将临,而爆炸乃是从底下发动,爆炸引爆片刻,四个人就已经飞身而起,避开了这场巨爆的直接冲击力,否则纵使这四人修为深湛,功体浑厚,只怕也要陨灭于此,共走九泉。   但就算四人应变神速,避开了巨爆的正面冲击,及至这场狂猛的爆炸结束,终究承受了余波冲击的四个人不免人人重伤,四大高手,尚未与敌交手,便已战力锐灭,状态大坏。   能够将整座山瞬时间炸毁的爆炸威力,委实足以毁灭此世的任何强者!   纵使强如凌霄醉、独孤愁也不例外!   再过片刻,爆炸核心的冲击余波渐止,然而四周轰隆隆的声响却仍旧不绝传来,仍旧有许多山峰因为余震而颤抖不已,崩塌不断。   无数的山顶积雪,本来在云端之上,万年不化,却也因为这一刻的轰然,崩落下来,化作了绝不该出现的巨大雪崩!   漫山遍野,沟满河平。   天地之间,一时间除了轰隆隆的巨大响动之外,再也听不到别的任何声音。   良久良久……   闹腾许久的地界终于开始慢慢的平静下来,然而辐射出去的四周山峰,却还在动荡不休。   一片皑皑雪白中,突兀地轰然爆裂,一条青衣人影从中弹射而出。   正是……凌霄醉!   凌霄醉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高手,即便是面对这等恶劣状况尤能保持冷静,伺机脱困而出,端的了得。   只不过,他现在的情况并不怎么好,至少外在形象就已经很不乐观了。   一条腿跛着,那一身青衣遍染血污,胸前更有一大块的暗黑色痕迹,正是因为承受强烈震动所吐出的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头发散乱,眼神中全是愤怒。   他普一出来,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四下查看,确定周遭安全,这才是深深吸气,缓缓运功,半晌之后,噗的一声喷出来一口淤血,脸色稍稍恢复了一些,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更多一声长叹。   自己的战力,相较于平常,所余竟不过十之一二。   换言之,现在竟是凌霄醉一生之中最危险的时刻。   凌霄醉勉力平复心境,又开始寻找其他三人的踪迹,陷入这么强烈的爆炸伏击,他们还有幸存的余地么?   适时雪地上又有一声响动,却是独孤愁冒出来一个头,随即便是整个人蹿出雪面。   独孤愁的状况跟凌霄醉大致差不多,亦是大口喘气,大口吐血,忽而猛地一甩头,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呻吟,闭上眼睛,又再睁开,这才将视线聚焦到凌霄醉身边。   “你现在状态如何,他们两人呢?”   凌霄醉摇头,喘息着说道:“一时还死不了,他们俩可能被埋在下面了,可是咱们可能得先恢复恢复,然后才能说到寻找救助他们。”   凌霄醉已然看出独孤愁的状况一点也不比自己更好,一身修为暴跌八九成,直接出力找人的话,也许人没找到,已经先一步力竭而亡了。   独孤愁惨笑一声,自嘲说道:“这一次还真多亏了顾茶凉,这家伙口中的血光之灾,竟是应验如神;老夫里面被他逼得穿上了冰蚕宝衣,又多加了一层蛟皮护心坎肩;还有早早吞了几颗灵丹进嘴,都起到了极大效能……否则就算在炸药来临之际有玄兽皮风筝为依凭往外冲,只怕也难免伤重力竭。现在想想,若不是他之先那么坚决的再三提醒,这一次只怕就真的要挂在这里了。”   凌霄醉也是一阵苦笑:“我的情况也差不多;大抵就是多被大石头崩断了一条腿而已……哎。”   两大绝世高手相视苦笑。   被大石头崩断一条腿——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一般人身上,倒是说得过去,但发生在凌霄醉身上,就变成了笑话。   凌霄醉的腿,恐怕就是一个高手拿大锤狂砸也不会砸得动的地步。但现在,却是真的被大石头崩断了……   “对方能够如此精确地掌握咱们来袭时机,估计留给咱们的时间也不会很多,必须立即着手恢复,然后尝试着找出他俩……我估计至多不过一刻钟时间,四季楼的人手就要过来搜索残局了……”   “不错不错。”   片刻之后,两人精神功体又稍有恢复,便即开始搜救工作,两人虽然伤重力竭,但神识受损并不严重,强悍神识一出,登时便笼罩不下方圆百里地界,很快就发现了两道气若游丝的生命气息。   “你左我右,救人之后赶紧抽身!”   凌霄醉一声喊,两人二话不说立即行动。等到凌霄醉将顾茶凉从雪地下百丈深处大石头堆里翻出来的时候,独孤愁那边也正好将凤弦歌挖了出来。   “两个人还都尚有一口气,一息尚存!”   凌霄醉咧咧嘴:“顾茶凉五脏俱损,内外交煎;光是脑袋上就足足有七八个洞,伤重欲死。”   独孤愁咳嗽:“凤弦歌也差不多,仅余的一口内息已呈若有若无之相,这俩难兄难弟,都处在阎王殿门口,就差最后一步的报道而已。”   “快走!赶紧离开此地是正经!”   凌霄醉当先飞身而起,独孤愁也随后跟上,全速疾驰,只是这两人当前移动速度虽快,但比起来的那会,却已经下降了数倍之多。   这时,稍远的位置已然有几道人影长啸着,高速飞掠而来。   “斩杀凌霄醉,活捉独孤愁!”   “走!”两大第一高手见此情形,心里不禁无限憋屈。   这一辈子,就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现在可倒好,四天之内憋屈两次。尤其是这第二次,简直是龙困浅滩,虎落平阳!   遥遥看去,见微知著,来人实力固然也非同小可,但平日里却也未必就在自己眼内,至少不用被人家追着屁股跑,当真是从来就没这么狼狈过。   奔逃之中,两人不期然地想起来两句话:忙忙似丧家之犬,惶惶如漏网之鱼。忍不住都是叹口气。   这真是……特么的! 第四百一十九章 还是不正常!   两人气喘吁吁的一路疾驰,一路调用刚刚回复的玄气消除身上的爆炸味道,血腥气息……两人都知道,现在速度虽然慢一些,但终究是提前了一步,只要回避得宜,还是有把握可以摆脱追兵的。   然而现在的致命问题,反而是身上这些被追踪之人感应到的气息。   不消除掉这些个气息,今天终归将是有死无生之局。   好半晌之后……不知是巧还是不巧,是偶然还是必然,反正两人又到了那个悬崖边,仍是毫不犹豫的抱着人跳了下去。   这算是意外,还是并不意外呢?!   在跳的时候,两人都本能地泛起一股啼笑皆非的异样感觉。   特么的,老子到底是谁?   到底是被人追捧的第一高手还是初出江湖的小毛头?短短四天之内被人追着屁股跳了两次悬崖……   小说志异传奇中不是常说悬崖乃是转机之地么,此说是否也适用于我们当下!   与前次不同的是,四季楼的人手这一次并未撤回,而是展开了异常严密的搜捕,在在显现要将四人赶尽杀绝的态势。   下面,凌霄醉与独孤愁两人几经周波,费尽心思,终于找到了一个隐蔽处,然后凌霄醉拖着一条断腿开始布置迷幻阵,接连布下三处迷幻阵之后,两人才又带上凤弦歌和顾茶凉,另觅一处更为隐秘的角落,直接在平地上挖洞,更将上方地表完整掀起保留,四人钻进去躲了起来,再将地表移回原处。   四人才刚刚躲好没过一会,但听外面嗖嗖嗖的破空声音接连响起,显然是追兵已至。   “这里地势有问题!”   “有阵法。”   “破阵!”   “没有人!”   “……原来是迷惑人的,故布疑阵,意在迷惑。再搜!”   “这边还有个阵。”   “看!”   “阵里也没人……也是迷惑人的?”   “这是第三个阵了?”   “是。”   “第一高手不愧是第一高手,前前后后三个迷幻阵,整整耽误我们半个时辰的时间,以他们的脚程,多半是追不上了。”   “回去。”   “所有兄弟们集结,听老大指挥。”   “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够让这两人再跑掉了,等追上他们,看老子不干死他们。”   ……   凌霄醉两人就在下面静静地躺着,连呼吸都已暂停,每隔一段时间才稍稍换一口气。   凌霄醉的手始终按在顾茶凉的背心,不间断的输入玄气,延续顾茶凉的生机;还有独孤愁那边也是如此。   即便是听到外边已经没有了动静,两人仍旧没有动,这一不动,一直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两人这才带着人小心翼翼的爬出来。   “不能再这样继续了,必须得找个安危地方施救,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了。”   ……   又是一天后,得到救治的顾茶凉悠悠醒转,这边才一醒来睁开眼睛,就看到脑袋上方两张人脸,看着自己睁开眼睛,脸上尽是写满大写尴尬的笑容。   “哎……”   顾茶凉翻了个白眼,犹自不及自行运功疗伤调息就直接开始抱怨:“我说什么来着?是不对劲儿吧?是有血光之灾吧?有些就是不听呢,结果怎样?”   凌霄醉与独孤愁连声咳嗽,意欲借咳嗽掩饰尴尬的意图却是半点也遮蔽不住。   “凤弦歌呢?”顾茶凉瞬间将关注点转移。   现在四人中伏重创实力锐灭已经是定局,赶紧确定不安定因素才是眼前的当务之急!   那凤弦歌到底是不是内奸?   如果是,他现在应该采取行动了吧?   更进一步的问题还有,以三人当前状况,何能脱出阴谋者的算计呢?   “凤弦歌情况很不好,比你还不要不如……”独孤愁黑着脸:“你现在好歹已经恢复知觉,可以自行运功疗复了,他现在就只剩下胸口有点点起伏,还有一点点暖气,其他的地方……都冰凉了……”   “怎么会这样!”顾茶凉闻言登时一阵惊诧,猛一抬头想要坐起来,却不想这下妄动已然牵动了伤口,脑袋刹那间似乎被八百个大汉疯狂砸了一顿大锤,顿时呻吟起来:“哎哟……这……真给劲儿。”   “先暂时在这里休息吧。走肯定是走不了了。”凌霄醉叹口气:“咱们几个人的伤,最少需要半个月时间的修养才会痊愈……这半个月之中决计不可妄动,出去就是一个死字!”   顾茶凉翻了个白眼,道:“我早说过有血光之灾在前,也说过有困龙之虞,不信吧?现在又信不信呢?”   占了上风的某个老男人开始嘀嘀咕咕长吁短叹不断抱怨。   凌霄醉与独孤愁自知理亏,也不理他。   好半晌之后,凌霄醉强行又给顾茶凉吃了一波药,然后一掌劈在其后颈,让这货结束了喋喋不休,又昏睡了过去,索性这家伙功体已经恢复自我防卫本能,足堪自行运转疗复。   “这件事,还是有古怪,有许多说不通的地方。”   凌霄醉看着两个昏迷不醒的家伙,跟独孤愁说道。   独孤愁也是一阵挠头皮:“是啊,当真是古怪得很。”   两人都是皱起眉头。   这一次冒险出击,虽然中伏,虽然重创,但却将顾茶凉与凤弦歌的嫌疑都排除了。   嫌疑最大的顾茶凉拼着翻脸提出了安全措施,可谓是保住了众人残命的先决条件。   至于凤弦歌……则是伤势实在太重,沉重到到现在能不能活下来还在两可之间,若是奸细,至于那么玩命,玩得那么逼真么?   但是四季楼为什么会料敌机先地埋下了那么多份量的炸药?难道竟是早有准备,只待大能者来袭之刻?这一场大爆炸,实在是也太恶毒了些!   两人对望一眼,心下犹有余悸的同时,却又感觉诡异至极,难以理清思绪。   “独孤。你有没有感觉到咱们这一次逃出来仍旧很容易,很侥幸?上一次还战斗一番,这一次直接连照面的余地都没有。”凌霄醉传音。   独孤愁也是缓缓点头:“我也在考虑这件事。按照刚才的架势,若是四季楼当真料敌机先,针对咱们布局,完全有可能籍这场爆炸将我们埋葬在那里。但,他们安排的人手位置似是有些太远了,给了我们太多的反应时间……”   “这一点,确实不正常。”   凌霄醉点头:“按照年先生的智慧,既然料到了我们的二度来袭,便不应该发生的这样的错失。尤其是不应该两次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所以说,这一定有原因,有目的。”   独孤愁黑着脸:“但我们现在最被动的就是不知道对方到底有什么目的。” 第四百二十章 兵锋将起   凌霄醉叹气。   这件事情,简直让两大高手头痛至极。   折腾了好几次了……啥也没发现。   就只是确定了对方另有目的。   但究竟啥目的?   居然是茫茫然毫无头绪,一切,都与自己没接触到四季楼之前一模一样。   凌霄醉叹完,然后传音道:“等过几天恢复了……我们俩留下一个,另一个单独潜进去探探,现在敌明我暗的情形实在太被动了,必须设法改善。”   独孤愁没说话,只是缓缓点头。   凌霄醉道:“四季楼如此布置,全无道理,但是全无道理之中,却又蕴含着极为可怕的目的!这一节,恐怕关系到更大……”   独孤愁缓缓抬头,眼中射出锋锐的剑意,一字字道:“不管什么目的,他们是不会成功的!”   ……   相比较凌霄醉等人的凄惨落魄呜呼哀哉,现在玉唐帝国这边可谓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内忧外患尽去,状况空前。   四方边关兵强马壮,士气高昂,练兵不辍,军容慑人,方擎天衰微尽去,精神焕发,宛如脱胎换骨,生机勃发,每日坐镇军部,便是不言不动,已足堪安抚人心;   秋剑寒与冷刀吟这两老二位原本就精神旺盛,身体素质极佳,然而终究是上了年纪,不能再以筋骨为能,然而经过云扬开挂之后,纵然年岁仍旧,身躯却好似再焕青春,直若年轻了十几岁一般,精力空前旺盛,竟至跃跃欲试,数次请命想要前往前线,将两边统帅换回来,让他们两个老家伙再开第二春,书写新的战史传奇。   可是对于此事,玉唐自皇帝陛下本人以下,无论军方政方都是一片无语,久久无言以对。   你们两个老东西发什么疯?   你们俩知道你们俩老在说什么?想要干什么么?   你们俩这么能耐,还是直接的上天吧!   现在玉唐北有铁铮,南有冷山,东有傅报国,西面王云铸,每一个都是久经战场的当世帅才!包括下面的孙子虎等人,也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良将。   乃至这些人的每一名手下,都是百战勇士,精兵强将。   然而越是精兵强将,就代表这些人就越有自己的个性,愈发的不好管,他们全都只笃信自己的上官,就常理而言,以西线边防举例,孙子虎只会听王云铸的,若是冷刀吟与王云铸的命令一旦相佐,孙子虎九成九会选择跟随王云铸。   但话说回头,俩老头真过去倒也不会有纰漏之说,同样是西线,只要过去的是秋剑寒,作为其门生的王云铸二话都不会说半句,或者还要哭着喊着的喊来吧来吧快来吧。   同理,若是冷刀吟去南线的话,也不会有任何问题,原因更加简单粗暴,南线现任大帅冷山正是他的儿子,冷山南线总帅这层身份其实就是承继他老子!   可是问题是,你们俩头发胡子都白了的老东西,之前一副风烛残年,半死不活的款明明就在昨天,现在居然又想要去耍,耍什么?耍帅吗?   其实就心里话而言,年纪比秋剑寒小了五六岁的冷刀吟眼下还真的是想要出去,前往南线坐镇,这几年方擎天身体不好,难有太多精力应对军伍,前方战事一起,冷刀吟就坐镇军部;委实是闲的骨头都痒了。   南线总帅冷山乃是玉唐四线主帅主帅之中最擅防守之人,守御之道堪称天下无双,而进兵攻略之道却不免稍逊,现如今的玉唐,内忧尽去,更挟破四国四方合围之局威势,边防根本主张已成变化之相,冷刀吟去往南线,正可弥补南线攻击力度不足的缺憾!   但秋剑寒的打算却只是为了躲避皇帝陛下的追问。   现在皇帝每天都要留下老秋问话:云尊怎么说?   联系到了云尊没有?   到底谁是云尊?   对此秋剑寒可谓苦不堪言,苦思对策,灵机一动——   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   我去前线,离你远远的还行了么?   正好去西线,却看看王云铸那小子,看看他口中吹嘘的西线精兵是如何的了得,是否真有老子衣钵传人的风采,尤其还想看看那边有没有好苗子,现在手头上可是有绝世兵法待传!   但想法如何美妙终究需要实现,前线又岂是那么好去的么?   皇帝陛下坚决不同意:你想去前线?想要被徒子徒孙招待奉承,想要山高皇帝远,你老小子长得不怎么样,想得倒挺美!必须得给我留在京城查到云尊才言后续!   秋剑寒出尽手段还是难以脱身,于是气呼呼的说了一句:“若是我不能去,那……冷刀吟也不能去,要不然,老夫心里不平衡……”   皇帝陛下正中下怀,指着老秋的鼻子吼了一声:“你们两个老混蛋哪也去不了!一大把年纪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朕挡不住你们两家的泪!”   说实话上次秋剑寒遇险,将皇帝陛下心疼坏了……   于是冷刀吟也被闷在了家里。   冷刀吟知道此事,气的险些吐血,四处找秋剑寒干仗,而秋剑寒避而不见,一门心思的给吴影找徒弟去了;一方面,自知理亏,躲得远远的,另一面,这件事,可是被秋冷方铁上官等人列为玉唐的第一大机密!   也是当务之急啊。   机密程度,甚至隐隐有凌驾九尊之上的趋势!   嗯,这也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九尊于玉唐而言,仍旧是无可取代,然而九尊传说实在太过高大上,高山仰止,高不可攀,难以触及,难以捉摸。   而吴影传人却是实打实可以运作的事情,随着几人仔细研读吴影的著作,更加确认了吴影的经天纬地之才,若是能够拜在他的门下,绝对不愁学不到东西。   几位大佬都是明眼人,都明悟到这是一个好机会。   几人都想要籍此因缘,从自己家族之中选拔人选成为吴影的入室弟子。   但连续送过去几批,竟是悉数被吴影退回:“不符合要求!”   眼看着自己家族之中的青年才俊一个个被淘汰,几位大佬都是有些肚子疼。我们这些子弟都是出类拔萃的,这你都不满意还想要什么样的?您这是闹哪样啊?   前前后后选拔了几天,吴影一共就只在秋家送来的人之中选中了一个,此人还只是秋家的外围子弟,非是本家嫡系,其他的一个也没看上。   冷刀吟对此愤慨至极,怒气冲天,险些就要传书将自己的大儿子帝国南方大帅冷山叫回来参加选拔!   然而在接下来的一次无意选拔之中,刑部尚书吴烈的儿子,赫然入选了!   这个结果让所有知情人都是大跌眼镜,大呼匪夷所思。 第四百二十一章 紫幽内乱!   众所周知,吴烈这个儿子本身全无修为还在其次,双腿尤是残疾,连眼睛也曾失明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只不过因为异人相救,失而复得,再见光明,以上这些都罢了,但此子给人的印象还有一个,就是脑袋貌似也不大清醒,很有点俗称痴呆的款。   这样的一个人,纵然现在恢复到了常人的状态,又能如何?   这样的一个人,凭什么能够获得吴影的青眼,又或者说吴影的青眼标准究竟是什么?   “吾之择徒标准,首重个人心性,天赋资质犹在其次,吴烈之子年岁不大,然而其经历的事情却远较常人为多;心智更臻千锤百炼百折不挠之境;其身并无修为,甚至其体质并不适合修炼,于吾之传承也无妨碍,只要有一个强身健体便可,但此子的专注程度,却非此世大多数人可及的地步,最是难能可贵。”   吴影道:“更有甚者,光是其家教使然,薪火相传之心性,此一生断不至于有愧于心。”   “能够做到心如明镜且问心无愧者,便已经是文臣之首选。”   几位大佬闻言为之哑然。   至此,吴影首重的一文一武两大弟子已经选定,再有的,大抵就是为了敦促两个弟子用功,再收几个记名弟子陪读跟班了。   吴烈对于自己儿子能够入选,表示了惊喜,惊喜得都有些失态了,罕有地亲自去向吴影道谢,更是破天荒平生首次给人送礼,自己手写的一幅字——青天白日!   对这份礼物,秋剑寒等人都是嗤之以鼻,不屑至极,你吴烈是清官不假,能臣也不假,但那两笔字也就是大致过得去而已,谢师礼怎么着也该更郑重更珍贵几分,你这礼都不如不送!   不意吴影对吴烈的这份礼物却好像是得到了莫大的褒奖一般,居然非常激动的将这几个字细心裱糊起来,高高悬挂在正厅。   难道吴影竟喜欢这玩意?   几位大佬心中念动,不禁喜出望外,数日间就搜罗了一大堆的名人字画送过去,希望某良师看在众人用心良苦,字画很珍贵很珍惜的份上,再多收两个学生,两头羊是放,多几头羊也是赶不是!   然后就是过了几天被告知噩耗:“吴师生火烧水,送去的字画正做引火之物,暂时够用一阵子的。”   几位大佬无语至极,愣在当场。   干啥子?   这是干啥子?   某人写几个破字你喜欢的不得了,我们是真以为你喜欢这玩意,才给你送去的名家字画,那全都真正的罕世珍品,一字千金都是最谦虚的说法,哪里是吴烈那两笔字可以比拟的,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你不说珍而重之的收藏吧,怎么也不能用之生火啊……   神经病啊。   他们哪里知道吴影因为自身污点,所以对于一应物欲更加克制;吴烈有铁面青天之称,乃是玉唐帝国正直第一人;他送的青天白日,对于吴影来说,意义岂同寻常,乃是莫大的认可。   所以才收下,更表现得欣喜若狂,只因为那是吴烈所送;至于别人送的那些……当真就只是一张写了字画了画的纸而已,岂有更多用处!   送我一张白纸还能有点用,用过的纸张不用来生火还能干什么用?   秋剑寒等人对于吴影的了解过于片面,根本不知道吴影到底经历过什么又做过什么,却又如何能够体会到吴影的真正用心?   就在几位大佬煞尾苦心百般手段希望可以攻略吴影的时候,一个震撼消息乍然传来。   紫幽帝国那边发生了大事。   紫幽帝国皇室发生叛乱,亲王造反,将紫幽皇直接拉落马下,叛军与勤王军争战不休,一时间难以分出胜负,是故整个紫幽帝国,尽呈纷乱。   西方大帅王云铸请示:“是否乘机挥师西进,一举灭掉紫幽帝国!?”   截获如此劲爆信息,皇帝陛下自然在第一时间召集众位大佬商议。   这无疑是一个拓展玉唐版图的绝佳机会,更可能是玉唐靖世之战的序章。   但越是大的动作,就越要小心谨慎,尤其现在还没有彻底搞明白,紫幽帝国那边怎么就突然间发生这种大规模的叛乱呢?   按照紫幽这几年以来的态势,紫幽皇的表现,即便不能算是可圈可点,也是中规中矩,再怎么着也该当能再维持个一两代没事儿啊,当前这场叛乱,来得太没有来由。   既然没有来由,就要细思其中是否藏有蹊跷,是否是一个局?   一个针对玉唐的局!   吴影等人夜观天象,因为意有所指,迅速得出结论:紫幽国运,竟真的已经消散殆尽。就算玉唐不出兵,当前的这一场叛乱,也将成为紫幽帝国从大陆版图完全抹掉的最后一根稻草。   对于此事,众人都是一片茫然。   国力鼎盛号称当世五大帝国之一的紫幽帝国,国运居然一点都没了?   咋回事?   但不管如何,人人都意识到了,这,正是天赐良机!   在军部众人商议之后,吴影迅速制定出具体作战计划,剑指紫幽,全速灭之。   此役乃是灭国性的阵容,除了西军将全线出击外,南军与北军各出动十万人马,从两边兼程支援西军,确保兵力优势,速战速决。   吴影制定的大战略堪称细致而微,每一步计划,甚至每一天的任务进度都被规划的很明确:“天赐良机,一战灭紫幽!”   “东线,傅报国部,突出铁骨关,陈兵东玄边境;杜绝东玄妄动。东玄若有动作,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打过去。”   “南线,冷山部,散布谣言,云尊将莅临南疆参与作战,意欲动摇大元国本。”   “北线,铁铮部铁骑全面出击,各自为战,分分十路骑兵队展开骚扰作战,务求令北面敌人徒劳奔命,压制在版图之内!”   “即日起,铁铮赶赴北疆,坐镇北方。”   “国内开始募兵,千秋万载,一统天玄的时机已临,建功立业,便在此时!”   “……”   吴影筹谋,第一步,就是断绝了其他各国出兵捣乱的可能。 第四百二十二章 将门复出   前前后后,一路组合拳出去,才刚刚安静下来没几天的玉唐帝国突然间如同上满了发条,开了锅的粥一般,整个高速运转,全面沸腾起来。   “男儿当报国!”   “英雄在前线!”   “建功立业,便在今朝!”   “这是最后的机会!”   玉唐各地设立的每一处募兵点,从募兵起始的第一时间,便是人满为患。   这是玉唐之万千民心所向,对于向来受够了欺负,向来都是被动挨打的玉唐人来说,能够得到这种反攻的机会,便如是在每个人的身上突然注满了鸡血!   “报仇雪恨的日子终于到了!”   整个玉唐帝国,被吴影一番布置之下,无处不搞得杀气冲天,就连妇人女子,也都是一个个仗义凛然,即便是走在路上买菜的大爷大妈们,也凛然平添了几分铿锵之气!   战云密布,竟是在极短时间内弥漫玉唐全境。   亦是在战令下达的同一时间,孙子虎率领五万玉唐骑兵,跃马扬鞭,直接如同一把巨大的钢刀,强势劈入了紫幽帝国!   王云铸率领西线主力四十万大军,随之挥师西进!所到之处,战旗遮天蔽日,军容雄壮,气吞山河。   由玉唐导引的灭国性战役,就此全面打响!   吴影坐镇军部,将此役所需之粮草,军饷,兵械,一应资源尽都源源不断的调拨下去,有条不紊却又错落有致的发往前线。   玉唐以倾之力,发动此战!   靖世之战,就此打响!   首度近距离观视至于,方擎天,秋剑寒,冷刀吟等三位军中大佬愕然发现,吴影一个人竟然当真以一人之力完成了所有的事情,大抵这货也没家人也没媳妇也没儿子女儿,只需要对玉唐皇帝负责,忙起来居然连睡觉也是可以省略的。   只是对此,大家却乐见其成,毕竟就算是三人合谋,也未必能有吴影一个人的效率更高,更准确。   三人虽然有流氓之美誉,骨子里却尽都是心胸宽广之辈,纵使沦为在军部喝茶的三位高级参谋,仍是满心欢欣。   眼前所见之事实,委实让三人对吴影之能力既感放心又感欣慰,当然,多多少少还是几分嫉妒的。   ……   云府。   上官灵秀一身戎装,慨然而临。   “干嘛?”云扬问。   “此次玉唐发动全民征兵,灭绝紫幽帝国,我们上官家族与紫幽乃是世仇,岂能不与此战?特来向公子告辞。”   云扬撇撇嘴:“这点战斗,哪里需要你亲自出场,岂不折了身份?”   上官灵秀秀眉一扬,才待出言反驳,却见某人一挥手:“将上官家族六个小家伙叫来。”   六小急疾到来,云扬一声令下:“你们六人,随军出征,向世人宣称,上官将门再临尘寰,与紫幽了断过往夙怨!”   上官灵秀闻言吓了一跳:“这怎么行?他们还这么小!以后自然有他们上战场的时候,却不能是当下!”   “错开此役,以后还真未必有太多战斗就需要他们!”   云扬斩钉截铁:“把你的一颗心放肚子里吧,他们现在已经学了不少,虽然年纪小却不代表战力就弱,他们的战力早已经不在一般的军中将领之下;将门子弟,除了悉心栽培,实战亦属必需,尤其是此役,若是错过,便是机不再来啊!”   他转头,看着上官灵秀的眼睛:“往昔许多的将门子弟,之所以会在沙场战死,非关自身军事素养不高,个人修为不足,更多的乃是源于踏足战场的经验太少。与其说败于敌人阴谋算计,倒不如说是自己根本没有做好准备。”   “如眼前这种近乎必胜的战役之中,正该将之不断地扔进去熏陶,才是让他们快速成熟的最佳方法!”   “这六个小家伙年纪小小,可非是没有好处,光是去了军中,我军将领的必然照顾,便已经是不需要想的事情;再辅以他们自身的能耐,装备,就算想有点意外都很困难。”   云扬声音淡然,说出的话,却沉重:“上官将门重新崛起之路,合该以此役为始!”   “灵秀姐,其实你该仔细想想,若是你在这种时候还要代表将门再出的话,反而意味着上官将门已然没落,再无承继之男丁。你想一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从此以后,你要尽可能的不再出头,让你们家的孩子们走出去,面对事情,解决事情。这才是正理!”   上官灵秀咬着嘴唇,低下头去。   云扬所说的话,对于一般人来说,或者并不好理解,但是,对于上官灵秀来说,却是一听就懂,但就这些话而言,已经不仅仅是有道理,更是真理。   “但是他们还这么小……万一……”   “此时此刻,本身已经是一种万一,现在这样的绝佳状态,岂非已经是万中无一之局,若是我们仍旧不能放手一搏,却还要等待何等时机,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此次仍旧由你出面,直到他们他们长大了,达到了上官无敌那个地步,其实也还是有万一存在的,但我敢断言,那时候的局面,绝不如现在。”云扬打断:“你对他们关怀本是正理,理所应当,但你的心……哎,他们就算是再长一百年,在你面前,在你心里,也还是小!”   上官灵秀不说话了。   良久良久,才狠狠的咬着嘴唇,道:“好!这次就听你的!”   相比于上官灵秀的口中应允,实则仍旧忐忑不安,六小对于这次出征,却是跃跃欲试,心下中满了兴奋激动,溢于言表。   看着六张稚嫩面孔上的激动与兴奋,云扬冷眼旁观,心头毫无波动。   只要到了战场,看惯了死亡,这种兴奋与激动,就会荡然无存。   战场,从来都是让一个人快速成熟的最佳场地!   相信经历了这一战之后,这六个小家伙必然会会如立地成佛一般的脱胎换骨,蜕变提升!   但是没有别的办法。   因为他们是将门子弟。   他们的未来,始终会在这生与死之间挣扎。   这是他们的宿命!   无法更改! 第四百二十一章 未雨绸缪   上官灵秀可以帮他们支撑一时,却始终无法支撑一世,云扬也同样,也无法改变他们的宿命,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可能的,让他们的宿命来的提前一些,更安全更安稳一些,在一个原本就很高的起点上更高一些。   而且,为几个小家伙提供好,无人敢惹的后台!——迄今为止,这个世界上,大陆各国谁敢惹云尊?   那简直是找死找的不要太不耐烦。   没看到寒山河都被干死了?   宝儿对于小伙伴的离别是有些不舍,眼泪汪汪。   “不用羡慕也不用难受,等平定东玄之战的时候……不管你还多么小,我也一定会让你上战场,跟你的小伙伴们并肩!”   云扬的承诺让宝儿眼前一亮:“谢谢云叔叔。”   “嗯?你还是别谢我了。我现在很害怕你爹妈,除了骂我,还会动手暴打我,心有余悸啊。”   云扬深沉的回答。   这个承诺,若是土尊和水尊还在的话,将云扬打成猪头乃属必然。   不管他们是否认为这有道理,如何正确的也好,但对于做出这个决定的云扬必然要打。   但云扬却不会改变这个决定,一往无回。   作为一代靖平天下,统领此世的君王,必须要进入过战场,参与过决定性的战役。   唯有经历过那种战场残酷,血腥的犀利,才能了解将士牺牲的价值,明白将士辛苦,前线之难。错非如此,何能守得住江山社稷?   历朝历代皇朝,在几代之后消亡,有相当原因都是皇帝从小成长于皇宫,什么都不知道不明白不了解,所见所闻,无非来自于太傅文臣教导,书籍文献之记载,还有……身边宫女太监的言语氛围。   被这样的生存环境萦绕,潜移默化之下难免会重文轻武;更会摄于武将们身上的森然杀气,武将们身上的杀气纵使再如何的遮掩,但对于没有上过战场的人来说,仍旧是莫大的威慑。   所谓的功高震主,有很多时候未必真的就是功太高,只不过是他们对于上位者造成了威慑感觉太甚,任何上位者从下属身上一而再再而三感受这种反压感觉的时候,极端不舒服的感觉便会一发不可收拾,就会下意识的排斥。   一个国家,什么时候开始重文轻武了,就是开始下坡路的标志,相对的,灭亡之期也就不会太远了。   亘古以降,莫不如是!   ……   上官灵秀被云扬拦下来,倒是原本隶属于上官灵秀的那上官家族八千铁卫,仍旧依照原计划护送六位公子出征。   这个决定,让西军大帅王云铸直接掀了桌子,摔了茶杯,怒发冲冠!   “特么的,当我这里是看孩子的托儿所么!这里是战场!是战场!特么的是战场知道吗?!送六个这样的小东西过来,你让老子怎么办?!”   “军部的人脑子里塞的是屎么?!”   当场着幕僚上书,请求将这六个小家伙退回去。   可是现在主掌军部的吴影早在第一时间便知道,六小参战乃是云扬的决定,怎么可能驳回云尊大人的深意,直接给王云铸下令:“两个选择,第一,看好孩子;赢得战争。第二,你回来,让秋剑寒去代替你领兵作战!”   面对这个选择,让王云铸一下子就萎了。   本来就他本心而言,他实在太希望老师秋剑寒能够来到西线,旁观自己主持的灭国之战,但前提却是旁观!   而不是代替。   如果现在因为那六个孩子,把自己反而弄回去了……老师秋剑寒那边才刚刚原谅了自己,自己又正值打响玉唐靖平此世第一战的风头,可谓春风得意志得意满意气风发的时候……   若是因为六个孩子变成自己回去,换老师来代替自己……   王云铸完全可以想象自己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立即重新逐出师门,那是轻的!   “我选头一个,我一定会看好孩子,赢得战争!”   王云铸立即改口:“其实我早就想栽培几个后起之秀了……上官家族的这六个孩子,我看着就喜欢,只是怕自己才疏学浅,传承浅薄,耽误了人家孩子。”   军中下属看着自己大帅一脸谄媚的写回信,人人都是目瞪口呆,满眼尽是难以置信。   身在京城秋剑寒闻讯后直接拍桌子大骂:“小兔崽子,老夫要干你祖宗八代!如此天赐良机你居然给老夫拒绝了,知道你丫的才疏学浅,不知道让老子过去么……”   这段时间里,云扬一直很沉默。   除了调教玄兽,折腾一下四大公子,与上官灵秀聊聊军事,就是与计灵犀切磋。   而最后一点却让云扬感到了被绝望支配的恐惧。   在这段时间里,绿绿非但恢复如初了,更兼进阶良多,现如今能够提供的灵气,在云扬看来都是相当恐怖的程度。   而云扬体内自从吃了云醉月给的那些天材地宝之后,体内始终形成一种稳定且持续的散发能量状态,并不曾有任何的逸散,一丝一丝的化作玄气,融入云扬之身。   更别说还有云扬本身修炼的生生不息神功亦是冠绝大陆的超级心法,根据云扬的了解,此功法足堪凌驾于此世任何一种功法的精进速度,更有至少是一到两倍的吸收灵气速度。   完全可以这样说:云扬修炼一天的效率,起码可以比得上寻常修行天才修炼一个月!   潜心修炼十天,就等于别人苦苦修炼一年!   这样的精进速度,纵观天玄千古以降,堪称亘古未有,冠绝天下!   反观计灵犀,她所修炼的功法虽然也属大陆巅峰级数,或者比此世已知功法的修行效率要强得多的样子,但仍旧要比生生不息神功要慢许多的样子,保守估计也得有一倍左右的差异。   但就是这样子,计灵犀的实力精进却始终死死地压住了云扬!   更过分的还在于,这差距竟是一天比一天更大。   今天还只是差了三个小阶位,到明天没准就能差出去四个!   云扬不信邪的玩命修炼,无限制的要求绿绿输送能量过来,搞得绿绿焉头搭脑,怨声载道;好不容易在这段时间里已经精进至道境七重天!这样的晋升速度,即便不是盖古凌今,自我感觉也是很骄傲的。   但在看到计灵犀的进度之后,自傲尽化自卑! 第四百二十二章 怨念深重   计灵犀的修为进步,完全不讲任何道理!   明明前几天的时候还只是在道境之后的境界稍微超出,到今天赫然已经是完全稳定了,更在跟云扬切磋之中,不期然间气息发出了一次爆破一般的增长进度!   云扬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气息表示很熟悉,因为那是修为做出突破的时候,不受控的情况发才会爆发出的气息!   又突破了!   也就是说,计灵犀在那未知的高阶道路上,又再度前进了一步。   两人之间的差距已成肉眼可见之相!   面对差距更加大的现实让云扬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没法理解的作弊啊?!   “你修炼的什么功法?方便透露吗?”云扬皱着眉头问道。   “是,凤凰……呃不是。”计灵犀回答了一半,突然脸上露出一丝迷惘的神色,道:“好像现在不是了,我现在的修炼功法,貌似是叫做什么……九重天心法,我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云扬咧咧嘴:“改修基础功法可是修行大忌……算了,那不重要,但是你连自己的修行功法都不知道,这又是个什么说法?”   计灵犀迷惘地说道:“我哪有什么说法,这套功法我以前压根就没有修炼过,真的就是最近才出现,宛如凭空出现,可我就是好像修炼了很久一样,得心应手,全无阻滞,一切都那么的顺风顺水,宛如天成……”   云扬又是好一阵的无语。   这事儿……听着,怎么就感觉那么的玄乎呢?!   “现在想来,我的身世肯定是存在有巨大的问题。”计灵犀叹口气:“我不知道我那位这么看起来这么不靠谱的老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存在……我这功法应该是烙印在记忆里面的东西,但我对这些东西的固有认知真的是一点都没有的。”   云扬点点头,道:“无所谓了,只要没有坏处就好。”   心里叹气。   这到哪里说理去?人家连自己修炼的心法都稀里糊涂的,可就是这么飞速猛进。   自己可倒是一切都清清楚楚,却拼命拍马也赶不上!   计灵犀咬牙切齿,道:“纵观古往今来,就没见过如此坑姑娘的爹!等我以后找到他,头发胡子都要给他薅光了!气死我了……”   说着说着越说越生气,连连跺脚说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那个老混蛋,我我我我……我现在真想给他一刀。”   云扬咳嗽一声,一头黑线,心里陡然生出一种冲动,忍不住道:“等你打算揍他一顿的时候,算我一个!”   这段时间里,被红光折腾的欲仙欲死的。云扬死去活来好几次,说心里没有怨言,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再加上拼命不如开挂的怨气,也真是想揍那个老混账一顿!   你怎么当爹的!   计灵犀爽快的点头答应:“等找到咱俩一起打他!”   云扬挠挠头,道:“你打他……他应该不敢还手,你们那是天伦之乐,但是……我属于女婿,这么做,可有些不大地道……属于大逆不道了……”   计灵犀闻言一愣,旋即面红过耳,道:“不要脸,你是谁的女婿!哼!”   一仰头,转身而去。   云扬咳嗽一声:“咳咳,我准备去前线看看,你去不去?”   计灵犀顿时转身,两眼反光:“什么时候?”   云扬道:“等森罗十王回来,我就出发,你去么?”   计灵犀直接下决定:“我陪你去!”   顿了顿又道:“灵秀姐咱们也约她去。”   这段时间里,别的不说,计灵犀与上官灵秀之间的感情简直是突飞猛进。   毋庸置疑,上官灵秀可谓是一个非常好非常好的女孩子,无论是自身性格还是为人处世之道,宽宏大度,温柔善良,顾全大局,重情重义,尤其骨子里的那份坚强更是显而可见,难能可贵。   这样的女子,对于任何一位了解她的男子来说,都是值得珍视的无上瑰宝!   就算是同为女人,甚至有情敌立场的计灵犀,对于上官灵秀也是充满了欣赏。   计灵犀对于上官灵秀的心理历程可谓曲折蜿蜒,从一开始的欣赏,到接近,再到极近,及至到明悟竟与这么优秀的人同时爱上一个男人的警惕却仍旧恨不起来,怨不起来,勉强保持一点点距离,可不久便又再度点滴接近,渐次包容,随着彼此相交相知的加深,变得更加佩服,喜欢,我见犹怜;一直到意识到,即便是在一起生活也并非是多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最终,计灵犀多了一个闺蜜,一个几乎比得上月如兰的闺蜜。   计灵犀也是女人,也有想要独占爱郎,不容其他人分润的女儿心,可适时就是那么的无奈。她现在这样子,身上的红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失或者无效,勉强一味地霸占住云扬,不让任何女人接近,能有什么意义?又能有什么好结果!   人与人之间的情分需要磨合需要相处需要交培,若是长久的强硬坚持下去,那么最后的结果只会是逼得云扬与自己渐行渐远,甚至是永久的离开自己。而真要走到那一步的话,自己连起码的身份地位也不保,岂非自寻烦恼。   与其那样极端,莫如自己先退上一步,让云扬对自己的付出感动……嗯,这可不是耍小聪明,而是为人处世的智慧,又或者说是女儿家的一点小小狡猾!   意欲长久拥有,何妨先行退让,只要大势不失,便是利大于弊,甚至有百利而无一害!   上官灵秀,无疑满足计灵犀稍退一步的所有基本条件,甚至可以说,如今有了上官灵秀的存在,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可谓是替自己消弭了最尴尬的局面。多了上官灵秀在前面顶着,维护的却是自己两个人的利益!   所以这件事情……算是好事儿吧!   每每想起这件事,计灵犀难免羞涩难为情,却又气愤无奈无力,外兼对于自己那位从未谋面的老爹气愤就更多了一层,更上层楼。   人家父亲爱护闺女爱护的无微不至,你这么做……虽然也是无微不至了,可是也太无微不至了吧,我明白也理解你这么做是想要保护自己的女儿,这一点也是不容置疑的用心良苦;无可厚非,但是……凡事总要有个度吧?   一旦事情处理的过了头,那就极端了好么?!   虽然我倒也不至于在成亲之前就将自己全交出去,但是……碰一碰就要重伤?摸一摸就死一次?   请问这个世界上那个男的能够忍受这种事情?   哪位英雄能够长期忍受这样的女人?   也就是云扬皮糙肉厚,恢复能力惊人,换第二个,没准都能死个百八十回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再入尊府!   这个说法真的一点都不夸张,就这段时间的切磋下来,若不是云扬,等闲人莫说百八十回,千八百回都是最保守的估计!   要知道这个世界本就是男尊女卑,男子三妻四妾乃是最为司空见惯的平常事;现在您却给自己女儿套上一个谁碰谁死的禁制,难不成竟是要让自己女儿一辈子打光棍不成?   至少就当前状况而论,这状态短时间之内是消除不了的。   难道真要眼睁睁的看着心仪的好男人成为别人的老公?而自己还要再等到多少年之后红光消失了再拿回来?   那时候……恐怕这男人身边早已经妻妾成群,自己这个原配,只好做事实上的小三小四小五小六了么?   甚至于,也许那时候这个男的已经死翘翘了……   您这是要害死我啊!?   真不知道那老货是咋想的!   计灵犀恨恨的想着,牙齿咬得咯嘣响。幸亏我这边还有一个上官灵秀,而且也是因为家族问题暂时不敢迈出男女之情这一关……   嗯,人家那暂时是真的暂时,而且眼瞅着就能解决了,我呢,好一好就是有生之年系列了!   真是个老混蛋!   哎!   云扬等了一天,十王还没有回来;念头转动之间,罕有地叹了口气。   “是时候让九尊归一了。”云扬默默地说道:“看样子,你们恐怕是不会回来了。”   “身为云尊,战事我不会不管,但九尊也不能事事都管。等我处理好京城这边的事情,就去前线看看,以策万全,你们放心。”   “所有的事情,都将按部就班的进行。”   “我是云尊,玉唐云尊,永远都是的。”   “其实我一直不想,迈出这一步。但是我,现在根本没办法。”   ……   云扬一袭紫袍,走出房门。   计灵犀在院子里花树下打坐练功。   她早就感觉了出来,在云扬的这个小院子里练功,效率要比在别的地方要高得多。而院子里面,尤其是在花树下,效果更是其它地方的两倍以上。   虽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计灵犀还是下意识的只要修炼就选择在这里。   对于武者来说,没有什么比提升实力更加重要。   正在练功,却看到云扬一脸的肃穆从房中走出来,浑身的气息,居然透露着难以言说的悲伤与压抑之意。   不由问道:“你要到哪里去?”   不知为何,计灵犀突然心中一阵莫名的波动,隐隐感觉到云扬即将要去的这个地方与自己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却异常的实在。   此念一生,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跟你去好不好?”   云扬沉吟了一下,很干脆的摇头拒绝道:“不好。”   计灵犀闻言就是一愣,她完全没想到云扬会拒绝,喃喃失落道:“为什么?!”   云扬淡淡地说道:“有些地方,只能我一个人进去。”   计灵犀哼了一声,气呼呼的转头回房。   等云扬出门,却又悄悄地跟上了。   我还就不信了,以我今时今日的修为功力,你小样的还能撇得下我?   但云扬出门之后,真的拐了个弯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等计灵犀追过去,早已经是踪迹皆无,一点点痕迹都没留下。   计灵犀懊恼的猛跺脚:“该死的,忘了这个混蛋有化身之法!”   抬起头看着天空风云,一脸纠结:“哪一片才是?那片像兔子的是不是……那片像狗熊的是不是?……”   哎,有些事情,真不是修为高了就能随心所欲,畅通无阻……   除非你的修为,是真的足够高,高到再没有任何人事物能够超出你的掌握……   否则,就如这风云……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   ……   九尊府。   久违的九尊仍旧一如既往的沉默矗立着。   云扬化身风云,驻留在半空,恒久观视着眼前这一片被云雾笼罩着的大阵。   这一刻,眼中闪过的烟云,便如他自己化身的烟云一般,悠悠而过。   这一次,他在九尊府外停留了好半天,这才一跃而下。   常言道,近乡情怯,此际的云扬,心情差相仿佛,自从知道了哥哥们有可能还活着之后,云扬心中积蓄的悲痛已经减轻了许多,但只要来到这里,却总会有一份担心莫名滋生。   始终……只是可能还活着,这个可能……到底有多少真实?   万一自己猜错了呢?   种种想法起此彼伏,心中的七上八下,当真翻滚不休,难有一时得安。   然而心下再有波澜,现实,仍需要面对!   九尊府内。   三哥木尊房前。   云扬站了一会,运起神木诀第一层心法之瞬,顺势将手贴了上去。   片刻,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了,一如前面的那几道门,一股清新的气息,即刻迎面而来。   云扬微微一愣,抬头看去,但见房间里四面尽都是青青绿绿的盆栽。   四个架子,分据四方,每一个架子上,都有三盆盆栽;满目尽是碧绿浓郁,尽都散发着浓郁的植株生命之气;让人望之心旷神怡,观之引人入胜。   要知这房间内可是足足有将近三年的时间没有人进入过,自然也就没有人打理,浇灌,培植,可触目所及的这十二盆盆栽却是生机盎然,丝毫不见衰败气相,端的匪夷所思。   然而云扬对此扫过一眼便算,转而将目光聚焦在了桌面上;这间房间内除了盆栽之外,仅仅摆放了一张桌子,一张椅子;而那桌子的桌面上,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封书信。   那是木尊的遗书。   云扬现在仍旧能够清晰的回想起来,三哥木尊始终如一的温煦眼神,似乎永远都不会发脾气;做事情永远都是温吞吞的,不紧不慢,慢条斯理,却尽是有条不紊,张弛有度。   他的这个个性,反而是众家兄弟们之中个性相对比较突出的人。   兄弟相聚这么多年以来了,貌似就没有见过三哥发过一顿脾气,对每一个兄弟,都照顾有加。每一次在三哥身边,即便其并不说话不言语一声不吭,也会不期然地滋生一种如沐春风的温馨感觉。   云扬关上门,轻轻走到桌前,坐下,深呼吸了一口,这才伸手,拿起桌上的书信,毕恭毕敬的将之打开。 第二百二十四章 谈一下!   毫无疑问,这是木尊的遗书。   但是木尊的这封遗书,云扬还只是看了一个开头,就感觉到了个中内容与其他人的不同。   “九弟,你来了。若是我没有估计错误,那么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是在我们出事之后的三年之后吧。”   “而且我还知道,来的人,必定是你,是不是很奇怪?”   云扬看到此登时精神一振,向来稳定的两手都有些颤抖起来。   我们出事之后的三年之后?   这说明了什么?   难道木尊三哥竟是早就知道会出意外,甚至还将时间都预测到了?   “我原本也想要跟他们一样写下遗书的;不过我想,你一路支撑到现在这个时候,只怕已经被折磨得快要崩溃了吧?而我是唯一一个可能知道一点内情的人,我不忍心让你再一个人痛苦下去,所以,在这里给你留一点点信息给你。”   “当你看到这封信,看到这里的时候,该当有所明悟,我就算你会明白一半。恩,别问我为什么是一半,因为另外的一半我其实是不知道的。”   “辛苦你了,老九。”   云扬看到这里,仍旧高悬难安的那颗心终于放下去,彻彻底底彻头彻尾的放下去了,险些喜极而泣,高歌一曲,一时间只感觉鼻头发酸,心中久蓄的沸腾情绪,难以遏制。   现在云扬真的想要唱歌,想要跳舞,想要大喊大叫,大吼大跳,籍此来发泄心中的兴奋。   哥哥们果然没有死!   骗我?骗我有什么所谓?   折磨?我被折磨又有什么关系?   一切都无所谓的!   什么也是没有关系的!   只要他们能活着,只要他们还活着!   那就是最最好的事情!   所谓世间快意,莫过于此!   云扬将书信猛地捂在胸前,深深呼吸,长长吐气,满脸尽是眉飞色舞喜形于色。   好一会之后,才勉力压下雀跃的心情,接着看下去。   “九尊之形成,乃是造物者有心而为,乃定数之属。唯九尊之人选,却有人从中作手;有巧合,有必然,也有插队。嗯……我就是一个插队者。”   看到这一句话,云扬皱着眉头,心下泛起不可理解的思绪。   插队者,这三个字倒是好理解;但是前一句:九尊之形成乃是造物者的有心而为!   既然是造物者的作为,无论有心无心都好,都该是无可动摇的定数,那么又怎么会存在所谓“插队”这一说?   谁能插队?   “其实,我真正想起来的也不多,仅有一些片段而已;大抵是我体质较为特殊,与众不同。我知道,这次变故之后,我就要回去了,回去我来的那个地方。却又不知道哪里才是我来的地方,更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回事,什么情况……”   云扬紧紧的咬住嘴唇,心下疑惑更甚。   “我心底沉埋的记忆片段告诉我,我姓谈,这个姓很奇怪很少见吧?我自己也觉得奇怪;但更奇怪是我的名字;居然是叫谈一下……据说,当年我老爹给我取名字的时候,一帮兄弟们聚集起来出主意,说叫谈一下,意思是不管谁有犹豫不绝的事情的时候,可以来找我谈一下……别问我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话题,因为我心底沉埋的记忆片段最清晰的就是这个……除此之外,我连我老爹是谁都不知道……”   看着书信中这一串省略号,云扬几乎要笑出声,完全可以想象自己这位三哥对自己名字的极端无语的怨念。   谈一下!   这个名字……是真心的奇葩啊。   有啥犹豫不决的事情来找谈一下谈一下……   还真是好主意!   出主意的人有才,决定定名的人更加有才!   “我修炼的是木系功法,是全然的辅助属性,这很符合我的个性,我本心就很喜欢帮助别人,在当年选择的时候,自然而然地选择的木系……但这貌似与我老爹的初衷不一样,记得曾经被打过好多次,倒是大伯很欣赏……每次都护着我……”   “好了,关于我记忆片段的回顾到此结束,貌似也没有更多了……要说这几年,才算是我生命中最快乐的日子,有这么多兄弟一起打拼……只可惜,尽是这么短暂;如今要走了,满心的不舍。”   “对了,面对老五和老八的时候我总有些熟悉的感觉,但我的记忆里面却从来没有过他们的影子……这个状况很奇怪。不过这应该是个好事,我觉得,老五和老八可能也是插队者。所以老九,万一有一天,兄弟们一起出事的话,我和老五老八应该是你最不需要担心的三个人。”   看到这里,云扬的一颗心登时又揪了起来。   什么叫只有老三老五老八?   那么其他人呢?   难道其他人还存在着危险?!   一念及此,云扬迅速汇思过往,五嫂八嫂云醉月月如兰的莫名失踪,三哥别具一格的留书,固然佐证了他们未曾遭逢死厄,但却也另一面佐证了……   比如七哥,老独孤的独子,他肯定不会是插队者,还有大哥四姐,他们也……   “其他兄弟们的归处,我无法确定;但是,老大肯定不是;我记忆中的老大,不是现在这个老大。”   “九尊是不存于天地的特异存在……所以所谓的九尊,最后,就只能留下一尊,这同样是定数。”木尊的留言看起来很是杂乱,似乎在努力地回忆,努力的想要给云扬更多的提示,但却自己死活都想不起来的样子。   “所以生死存亡……亦属该然必然。对于生死离别,你不要盲目乐观。”   看到这一句话,云扬突然间心中剧烈的一痛。   无法避免……无法避免。   也就是说,兄弟中竟是一定有人会死!?   “不过,大家的命运,始终都与你有千丝万缕的牵绊。”木尊谈一下的留言在继续:“将来有一天,若是你能够达到主宰星空的级别,便可以用你的神通,逆转时间,将死去的人复活。臻至那个级别的能者,便是凡事都有可能,再没有什么是用心去做做不到的。”   “闲话就不说了,我的功法,所谓的神木诀,连鸡肋小术都算不上,弃之不惜,直接修炼我一直修炼的生灵之术好了!记得你好好修炼。老二的金字诀,在下面,你可以凭此打开老二的房间。”   “说起来老二也是我没有看透的狠角色,主因是金字诀我感觉也没啥用,这算是理由吧……”   “好了不多说了,我们兄弟必然还有相见的一天。彼时,我们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至此,木尊的留言结束。   云扬呆若木鸡! 第四百二十五章 十二星宿植株   这其中透露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而且还有太多太多的不可理解!   之前的一干兄弟,留下的遗书全部都是实打实,毫无花假的遗书,而三哥木尊留下的遗书,却更像是一封说明书。   说明自身来历不凡,说明九尊来历不凡,说明好几个兄弟来历不凡!   但,不可解的地方更多。   造物者安排……九尊选拔有人插手……插队……   好多好多来历不凡的人插手九尊降世之事!那是什么样的人?   最终得出的结论如下:老三老五老八定然没事……   记忆中的老大不是土尊,另有他人……   其余兄弟之中定然有生离死别……   关于身份之说更多的就再没有了,记忆模糊……想不起来了……   九尊府原本木属秘学的神木诀不过是弃之不惜的鸡肋小术……   我的功法……生灵之术……才是好货色!   老爹……大伯……   哦,在文末提及的老二貌似别有底蕴,另有来历,没有看透不知是个什么意思,为什么会特别提出,端的耐人寻味……   还有那个深远的野望,命运与你有关,等你到星空主宰便可以跨越时间与空间的界限,复活你想复活的任何人……   从木尊的留书之中总结提炼出来的,大致就是就是这些东西。   但这些东西实在是玄之又玄,全程匪夷所思,超出认知,让云扬素来清明的脑袋瓜子里宛如同一团浆糊,又或者说是一锅煮开了的粥。   木尊留书之中的一切尽都如同是云里雾里云山雾绕,所有的话,当真是所有的话,都是半截,并无一句完成!   在梳理完毕木尊的话之后,云扬所得到最直观的印象竟是:三哥的老爹是个奇葩!足以跟某个暴力女老爹齐驱并驾的奇葩——居然给自己儿子取名字叫……谈一下!   谈一下,你咋不弹一下呢!!   至于其他的,则直接就是一塌糊涂,语焉不详。   之前原本已经放松甚至是雀跃的心情,重新又提了起来,悬了起来,高挂了起来!   原本以为,兄弟们都不曾殒身,都已获救;但就目前看来,很大机会并不乐观。现在能够确定没有事情的,就只有老三老五老八。   顶多再加上一个也许另有来历的老二,如此而已,至于其他的,则全属未定之天。   “如此,仍旧算是让我放下了两桩心事……”云扬苦笑一声:“最起码的,现在看来五嫂云醉月与八嫂月如兰,应该是被五哥和八哥带走了,是真的没事了……”   “这也解释了月姐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天材地宝便宜我,还有兰姐的留书那么的古怪……”   云扬一时间说不出自己是悲是喜,只感觉自己心中尽是一片复杂,复杂到头脑中茫然无措,无法考虑的地步。   云扬在那个小房间愣然许久,最终才悄然说出一句话:“三哥,谢谢你。”   这句话,发自肺腑。   此行虽然大有收获,更有惊喜,却也失望。   如果不是木尊这么一知半解的解说许多,单只是现在看到的这些内容,云扬或许还不知道要过多长时间,才能自己摸索到头绪。   这非关智慧头脑,实在是个中因由实在太过超出常规,一桩桩一件件几乎都是如计灵犀身上莫测红光那般的匪夷所思,超出认知!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颇为留恋地将木尊的留书拿起来,随手把玩,有意无意间将那封书信反过来看了一眼,却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那纸信函的背面……赫然还有一段话?   “三哥我平生最喜欢奇花异草,房中这十二盆花草,乃是我搜遍了半个天玄大陆才搜集而来的好货色,尽都是罕见的奇植异卉,同时也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天材地宝,算是三哥我留给你的一点点礼物;嗯……所以这十二棵盆景你别给我直接吃了,要是那样可就是暴殄天物了……”   “你用我的生灵之术配合神木决,灌注于花草之内,可以在十天之内,让十二棵植株每一棵都结出三颗果子;注意,每课植株最多就只能结三颗果子,若是生成有多,必须第一时间摘掉。三颗以上,药力便会分薄微弱,反而不佳。”   “集齐十二种果子每一种各一颗,一起服下,便可以增加服用者一百二十年精纯玄力。”   “咳,九弟,这十二棵盆景你可务必要替我养好啊……这可是我收集了许久许久的十二星宿朱果盆景啊……”   云扬对于木尊三哥的另一段留书表示由衷的啼笑皆非。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自己的这位三哥,怎地这么的可爱,看来是真的是很非常喜欢这十二棵盆景,字里行间在流露出出怕被自己霸占了的意味……   可以想象,木尊原本没有准备留下这十二株盆景的,但想想应该是带不走或者是什么别的原因,不得已才将这十二盆植株留了下来。   然而即便明知要留,仍旧谆谆嘱咐,唯恐自己亏待了他的心肝宝贝,这个中百般滋味,岂不尽显可爱。   “反正你要的只是植株本身而已,太简单了,我只要果子,就只要果子。”云扬立即与绿绿沟通:“绿绿,看到这十二盆植株了没有?”   空间里早已经满眼绿光的绿绿,尽显心痒难耐:“啊呀呀……”   “这是超级的好东西?梦幻逸品?”云扬愣了一下。   木尊留书中提及的植株好处,须得凑起全部十二种果实才能提升一百二十年玄力,这样的提升幅度对于常人自然是罕世妙品,但对于云扬却只是锦上添花,毕竟云扬现在体内犹自暗蕴无边底蕴,难以算得上是太多助益,更别说那么多的品种,栽培费时费力,短时间内裨益有限得很。   “啊呀呀……啊呀呀……”绿绿嫩嫩的声音表现得异常雀跃,表示对这十二盆植株评价极高,更很喜欢,很有点垂涎三尺的样子。   “呃……”云扬道:“这些植株全都归你调配,照顾,但有一节言明在先,我们只拥有果子的使用权,绝不能损害植株本身,明白么?” 第四百二十六章 金尊顾九   “啊呀呀呀……啊呀呀呀……”绿绿闻信之下更形手舞足蹈,乐不可支,欢欣鼓舞,看来真是对眼前的这十二棵植株无限信心。   云扬详细辨别绿绿的长篇大论,心下了然:这些植株本身固然珍贵难得,但直接收为己用,作用反而不大,其最有使用价值的就是滋生之果子,谁会没事损害植株本身?!   “这十二棵植株合起来叫做十二星宿朱果盆景,你知道这植株的来历么?”云扬问绿绿,这一次绿绿却是啊呀呀的表示不知道,只要知道是好东西,如何使用就好,刨根问底干嘛?!   云扬觉得绿绿所言很有道理无言以对的同时,却又转而将注意力聚焦在那十二棵植株身上,却见这十二盆景的气相,赫然是十二种不同的动物样子。   “嗯,龙,虎……蛇?兔?羊牛猪……这个是……老鼠?这是……大公鸡?这是一匹马无疑,嗯这是一个猴子……”   云扬皱着眉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常听人说刻意修剪改造植物形态,对植株本身损伤多多,三哥这爱惜之心也有限得很,简直就是恶趣味,龙啊虎啊也就罢了,猪狗老鼠是什么鬼……”   在无怠慢,径自信手一挥,即刻将之全数收进了绿绿的空间。   “一共能结果多少次?”云扬问。   “啊呀呀……”绿绿表示,这些植株另一个神奇之处,就在于它们竟是可以无限制衍生,无限制结果的,一次又一次,永无止尽。而且,也不用云扬弄什么神木诀,什么生灵之术,绿绿本身就可以搞定,完全不需要云扬额外费劲!   “你能让它们一年结果几次?”云扬一下子来了兴趣,兴致勃勃。   毕竟只要一次性服下十二棵果子,就能提升一百二十年玄气,端的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梦幻逸品!要是一年能得三组的话,就是三百六十年精纯玄气修为!   再想大一点,要是一年三十组呢,那岂不是三千六百年?   想想又不犯法,万一可以成真呢?!   然而绿绿的回答让云扬很是丧气:“这些植株……目前一年就只能结果两次,这已经是以绿绿消耗庞大的生命元气灌注为前提了,再多了,就是过犹不及,植株就会损伤本源。”   “若是想要结更多,要再过十二年才可以。”   “一年两次也不少了!”   云扬心中盘算:“一年两收的话,只供给给我自己也有七百二十年修为……很不少了。不过这玩意……给谁都可以,就是不能给灵犀那丫头!”   云扬偷偷的笑了笑,此举真不是自私,而是时光男子汉的尊严……计灵犀现在本身已经如同作弊一般的极速前进,若是再给她吃这个……   恐怕云扬这辈子也是注定赶不上的了!   那,红光又要如何解除呢?   这会一门心思提升自身修为的云扬显然有所忽略,这样的天材地宝,一般情况之下都是只有在吃第一次的时候效果最佳,之后再重复服用……效用会随之锐减。   虽然在绿绿的空间里,由绿绿精心培育出来的果子,效果该当不止能够增加一百二十年玄气这么简单……   还有就是,云扬现在可是一点都不欠缺天材地宝的底蕴,相反,他体内积存的浑厚药力实在太多太多,多到他再修炼好久好久都消化不完,区区一百二十年玄气……   呵呵!   “三哥,你等着我把,等我见到你一定第一时间就告诉你……”云扬坏笑一声:“三哥啊,那十二盆植株,都被我炼丹了……倒要看你这个温和老实人会是个什么反应!”   ……   不得不说,此行心路历程涤荡起伏,心情更是复杂难言,但相比较来说,轻松成分还是占了大半的。   兄弟们,终于可以确定有好几个都没有真的死去,还有五嫂和八嫂,她们也活得好好的。   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其次,就算是最终确定有兄弟当真死去了,我未来也会将之复活!   这是云扬确立的崭新目标,此生为之奋斗的目标!   “别人能做到,我为何就不能!”   “总有一天,咱们兄弟,会再次聚首星空之下!”   云扬踌躇满志地打开了另一道,隶属于二哥金尊的门。   这间房间的格调,当真与自己那位沉默寡言的二哥无异,满室空空荡荡,一眼扫过,一览无余,只得一桌一椅,以及桌子上面一封信,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看到这封信的兄弟,不知道是谁。但不管你是谁,我都要说:我很想再活下去,和你们一起活下去。”   “如果非要死,那么我希望我是死在了兄弟们所有人的前面。在我还活着的时候,没有人能动我的兄弟!”   还只是看到遗书开头的这两句话,就让云扬鼻头一酸。   这是二哥!   每次有战斗,都冲在最前面的二哥,有战必先!   永远冷冷冰冰的,永远一袭黑衣,永远的黑色面罩罩头,永远站得如同标枪一般挺直,不管什么事情,都是站在兄弟们最前面,冲在战斗的最前线。   直面一切。   他不是冷漠,也不是莽撞,他只是害怕自己若不站在最前面,有人伤害自己的兄弟来不及阻止!   面对不可捉摸的对手,第一个冲上去试试深浅的,必然会是金尊。   “我姓顾。名字叫做顾九;不明白我的名字啥意思。这个世界上,我没有亲人,也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我只希望,看到这封信的兄弟们,好好地,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替我也活一份精彩出来,兄弟。”   金尊二哥的遗书很简短,一共就这么几句话。   但独罢遗书的云扬却感觉到心中久违的热血沸腾。而且其中那种势不可挡的锋锐之气,便如金尊就站在自己面前一般。   纵然是谈到自己的生死,依然是锋锐无限,一往无前。   这封信下面,便是土尊的修炼心法,厚土决。   但是,看着这厚土决,云扬却愣然了好半晌都没有伸手。   “老大,终于可以去你的房间了,但你可知道,我这一路走来,经历了多少?”   云扬唏嘘一声,只感觉心中翻江倒海。 第四百二十七章 为国为民,何惜此身   以云扬现如今的玄气修为程度,即便是在多相兼修,进境远超单修一项神通的前提下,修炼土尊的厚土诀第一层,仍旧只不过修炼了半天时间就已经完成第一层。   这就是玄气累积底蕴深厚的好处,若然换了另外一人,想要如云扬这般,没个三五十年绝无可能将厚土决修炼至这般初窥门径的层次。   而且,最奇怪的是……云扬修炼厚土决,有一种水到渠成的感觉。根本就没感觉需要参悟什么的,只是运功一周,似乎就入了门径。   这在云扬还是第一次。   云扬手掌贴上隶属于土尊那间房间大门的瞬间,没由来地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种感觉难以一言概括……似乎是,今天,此时此刻的当下,自己走到了某一条路的尽头?   也不知道是厚土决功法启动,还是云扬动念作用,总之,在一片厚重的黄色光华闪烁之中,一扇门,缓缓开启,开启最后的土尊大门。   云扬注目看去,只见土尊的这个房间,显而易见要比其他的局尊房间要大上几分。   正中间位置悬挂有一幅大字,落款处正是土尊自己的名字。   “为国为民,何惜此身!”   云扬看着这八个大字,不禁怔怔地出神。   为国为民,何惜此身。   不错,土尊这一生,正是完美诠释了这八个字,又或者说正是这八个字的写照。   为国为民,他当真是放弃了一切,也不止是那近在咫尺,唾手可得的皇帝之位。还有如花美眷,妻贤子孝的天伦之乐!   从即将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下来,不复尊贵出身,再不见稚龄的爱儿,默默无闻的组建九尊这支队伍,从万众仰望的高处,一下子转为不为任何人知的暗处。   这许多岁月下来,无数的鏖战沙场,太多太多的出生入死,何止千难百折,何止九死一生;他建立了赫赫功勋,无匹功业,却始终无人知,无人晓;那脍炙人口的盖世神威,并无一丝一毫落到他的本尊身上。   为国为民,何惜此身。   他到最后,实现了后四个字,何惜此身!   将自己的一条性命,断送到了天玄崖之上!   就连墓碑上,也始终不曾刻上他自己的名字,那上面,就只有他的代号:土尊!   土尊!   九尊之一,乃是玉唐臣民心中的英雄,伟大的存在,但这个英雄,这份伟大,却还承载了土尊的太多牺牲,或者土尊能够永驻玉唐臣民心中,却就只是土尊,而非是玉唐大皇子,玉承天!   作为这间房间里最为显眼的摆设,云扬一进来第一眼就看到这八个字,恍惚间又有一种特异的感觉袭上心头,就好像……土尊正默默地站在那里,望着自己。   又似乎……身着明黄色衣袍,却仍旧不掩英武凛然气度的玉唐大皇子,登临九五,君临天下,俯瞰山河!   “大哥!”   云扬轻轻地叫了一声,心情激荡异常。   桌面上,尚遗有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文房四宝,墨迹早已干涸,毛笔笔尖也早已经干干的,如同标枪的头,隐隐然显现出一种锋锐的味道。   桌上,并不是如同其它人一般,只有一封遗书。   而是……好几封信。   整整齐齐,叠成一摞的好几封书信。   云扬缓缓走近,徐徐伸手,将那一摞书信捻如手中,触目所及——   最上面一封:进入房间之兄弟亲启。   第二封信:儿臣拜别父皇。   第三封信:儿臣拜别母后。   第四封信:爱妻亲启。   还有最后一封信却是:兄弟,等宝儿十二岁之后,将这封信,给宝儿。   看到第四封信的时候,云扬心中陡然一颤;土尊心中显然还下着万一的指望,就是……哪怕自己身死,自己的妻子水尊犹有活下来的余地。   只可惜这一封信,水尊却是注定永远都看不到了!因为她已经陪着自己深爱的夫君,一起走进了另一个世界。   不同于其他人,云扬现在大致可以确定三哥木尊,五哥火尊还有八哥风尊三人因为别有来历,脱过天玄崖死厄,还有二哥金尊,或者尚有逃生余地,然而其余的土尊水尊血尊雷尊四人,却很大机会是当真的陨落了!   从木尊的留书中可以得知,九尊降世乃是此世莫大之机缘,更是某种特定之数,难为人力更改,即便能改,也需得有远超此世之大能者才能稍移,如木尊的父亲之流,实力高深莫测之巨能之士才可办到!   然而土尊等人显然不在此列,首先是七哥血尊,他的父亲老独孤便无此能为,否则何至于陨灭于欧阳萧瑟之手,然后是出身玄黄界的六哥雷尊,所谓见微知著,同样出身玄黄界的雷动天实力固然不俗,但评估两界实力之后,云扬判定,玄黄界多半也无此巨能之人,即便是有,也难与六哥扯上关系,愿意出此大力,毕竟当初六哥就是因为家族关系离开了玄黄界,才有了后来的九尊聚首!   再然后就是大哥土尊以及四姐水尊,他们俩……亦是确定没有后台的两人,难有脱厄之望!   所谓的插队,就是已经有了队伍才会有插队。而不是全部换掉!   现在看到那封注定没有可能被接收的书信,云扬喉咙似乎有些噎住,咳嗽一声,缓缓地端端正正的坐了下来,拆开了第一封信。   小心的打开折叠,仔细看去,却见其上乃是一行行端端正正的楷书。   堂皇大气,正气凛然,一如土尊平生为人行事,所谓见字如见人,当真不只是说说而已的。   “最初写下遗书的主张,乃是我提议的;可我在写的时候,却忍不住去想,到底会是什么人,什么势力,能够让我们死去?我们虽然修为不高,但这一身功法,却很难被杀死。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死了,那么,剩下的这个人,将要面临的敌人将是何等的恐怖!所要背负的压力,又是如何巨大。所以,接收这纸书函的兄弟,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万万不得莽撞,只知有己,不知有人的毛病一定不要有。” 第四百二十八章 绝笔   云扬一点点看下去。   “我经常在想,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是哪一位兄弟来打开这个门,看到这封信呢。私心中,我最不希望便是水尊;恩,如果不巧真的是你,那么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请将我指明给你的那一封信一起看。很抱歉,曾经允诺你一生一世的陪伴,我……做不到了!”   “如果是除了水尊之外的其他兄弟,会是谁呢?老二性格坚毅,坚强,锋锐;如果是你看到这封信,我希望你不要盲目冲动地为兄弟们报仇,之后行事仍以全力协助玉唐为第一优先,做好我们正在做的一切,还要代替我们活下去。你性格冲动,若是一心复仇,可能很容易就会被有心人找出来,那样,就太糟糕了。我在此郑重的说一句,如果是老二你看到这封信,如果你还认我是大哥,就莫要报仇。否则,我死不瞑目,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老三性格温和,格局深远,罕有盲目冲动举措,我相信你会徐徐图之,不会让亡者失望。”   “恩,水尊的话……看到这封信,多想想我们的孩子,少想一点我,你已经为我做得太多太多了,若是犹有余力,帮玉唐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切记切记,你今后的重任,是看着我们的孩子健康长大,不是报仇!这是我此生最后的请求……哎,你从来不会拒绝我任何事,这次也不要例外,拜托了!”   他对水尊已经嘱咐了一次,这里却又按照顺序再来了一遍。   云扬叹息之余,更是心中感念。老大这个脾气啊……难怪皇帝陛下让他组建九尊如此放心。   “老五若是看到,也不要报仇,你性如烈火,脾气太直,比老二也强不到那里去……”   “老六……若然最终是你看到了这封信,我希望可以选择隐忍,抛弃九尊身份,换成另一个身份,来进行后续之事……”   “老七,若是天意让你看到这封信,那就真的是天意了,我只希望,你杀性能够再多收敛一些,凡事,多和老爹商量商量请议,你虽然比老二老五懂得控制,但一旦冲动起来,杀性却是众兄弟中最重的一个,急事缓办,尤其是在我方不利的时候……”   “老八风尊,若是你看到这封信……以你谨慎的个性,我原本没有太多叮嘱,相信兄弟之仇可期;只是,你性格却是过于风轻云淡,万事不萦于怀,没有我的时时叮咛督促,国家大事,就怕你不会放在心上了……”   “哎,说到底,这封信无论最终落到兄弟七个的那一个手中,我都是难得放心的,我多希望,你们永远不需要收到这封信,你们一个一个,我是真的都不放心,都感觉没有长大,恨不得天天盯着,天天看着,一直到你们都可以独当一面……”   “若是真的有那一天,我这个当大哥的,才是真正的死亦瞑目。”   “嗯……怎么思绪偏了,老九看到不得以为我厚此薄彼,谁都提到了,却没有提到他,若是……若是最终看到这书信的乃是老九,那么大哥我对你……嗯,就只有一句话:凡事三思而后行;由你主持,此仇必报!此怨必雪!不顾一切,不惜一切!”   “不管敌人是什么人,不管仇人如何强大,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用所有仇人的脑袋,来祭奠我!”   “哪怕一人与举世为敌,也要雪此血仇!”   “还有一件事。”   “小九,若是真有这一天,纵使是牺牲了八位哥哥的所有,也会为你创造一线生机。而我这个决定,也是大家的共同决定。”   “不要怪大哥的厚此薄彼,不止是我,而是所有兄弟们都对你的要求很高,只不过我对你的要求最高,如此而已。”   “还记得当年九尊修炼之时,那魂力爆发的法子么,在穷途末路的时候,将自己的灵魂之力汇聚在一起,集合大家所有人的力量和生命,为其中一个兄弟获取一线生机。当我们聚齐了九个人,与你二哥三哥四姐等人研究的时候,却集体决定,其他八个兄弟来修炼这最后的一步;却不让老九你知道这种方法的存在。终极目的就是为了这最后一步,最后的全生之招。”   “之所以不让你知晓,乃是怕你冲动,也跟着燃烧,我们的牺牲就全无价值可言了。”   “现在是否明白我的这次交代,对其他兄弟全都是一笔带过,唯有在你这里,却是长篇累牍,大费周章。因为我知道,是你过来的可能性,是我们之中最大的!”   “九弟,若有万一,之后的一切全都拜托了!”   “相信这个时候你应该已经知道,我是玉唐皇长子这件事了吧;是的,当今陛下玉沛泽,乃是我的父亲。”   “当初放弃太子之位的时候,纵使如何的义无反顾,慷慨激昂,心底仍旧难免难受落寞,毕竟是失落了前半生最重要的目标,这一辈子都再不可复得。但是之后的种种经历却让我明白到,没有什么是比真正的开心更重要的。当皇帝,固然君临天下,权衡宇内,但能够开心的时候,未必很多。”   “但是成为九尊,哪怕是刀山火海,鏖战沙场,每一天,也都很快活。我很庆幸做了这个决定。”   “你四姐水尊,是我的妻子;作为不复一国皇长子身份的我,对你嫂子的承诺就只有一个:就是一生的陪伴,只可惜,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竟连这一点也没有做到。”   “玉唐,交给你了。”   “皇室,交给你了。”   “若还有兄弟跟你一起来,也全都交给你照料。”   “兄弟们的后事、家眷,也全都交给你了。”   “恩怨情仇,也交给你了。”   “宝儿,也交给你了。”   “兄弟,不要嫌我啰嗦,又或者说词老套,但我仍要说,我真的很幸运,有你们这么一帮兄弟相伴。若是有一天,天下升平,玉唐祥和,我们兄弟九人各带家眷遨游天下,那是多么好的事情……只可惜,做不到了呢。”   “多保重自己,九弟,若是发现自己有危险,其他的一切事情都可以舍弃,一切都以你的生命存续为第一优先!”   “哥哥们最不希望的,便是你也出事了!”   “珍重!兄玉承天绝笔。” 第四百二十九章 九大奇功合一   玉承天。   云扬看着这三个字,只感觉心中一阵悲凉。   老大的名字。   土尊的名字啊。   自从他知道大皇子就是土尊,他就知道了玉承天这三个字。但,此刻,看到土尊自称玉承天,还是感觉到了无尽的悲哀……   ……   老大土尊的这封信给云扬造成的震动,可谓是前所未有的巨大。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能够逃出生天,乃是当时兄弟们的临时做出决定;但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之所以能够保命逃生,非但不是偶然,不是巧合,反而是众家兄弟们一早就安排好了的后路!   这也就是说,无论什么时候遭遇危厄,无论面对任何突发情况,即便是处于什么样的不利局面,若是最终一定有人活下来,那个人都必然是自己!   却不是其他八个人任何一位!   他们早就将生还的唯一希望锁定到了自己身上!   临时决定,与蓄谋已久的决定,又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触!   云扬两只手捂住脸,浑身颤抖不已,泉涌一般的泪水从手指缝里肆意的流淌而下。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时罢了!   九尊常年执行危险任务,几乎就是时刻面对死亡,游走于生死边缘,纵使身负不世神通,却又岂能全然没有意外?   说到底,九尊本身仍旧是肉体凡胎,遭遇危险,也会受伤,也会死去;可是众位兄长,竟然一早就做出了如斯决定,在面对最极端无可挽回的死亡危机之时,放弃自救,尽力周全他们的小兄弟一人。   这样的情感,又岂是笔墨可以描述,言语可以形容?!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啊?”   云扬痛苦的叫了一声:“你们可知道,你们所谓的含笑牺牲,笑赴九泉,可对我又意味着什么?”   面前,似乎有八个蒙面人悄然站立着,看着他,每一个人的眼神中唯有宠溺而温和的笑意。   就像一群大哥哥,看着自己用尽一切去呵护的小弟弟。   云扬呆呆地坐在原属于土尊的那张椅子上,痴痴的望着眼前那一堆书信,视线早已茫然,视而不见,良久良久之后,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骨头一样的软弱,瘫倒在座位上,好像一摊烂泥。   “我的软弱,就只属于此间此刻,永远不会再被其他人看到,若是诸位兄长英灵不远,想笑话的赶紧笑话一把,此后机不再来了!”   云扬笑着,眼中含泪:“我此番出去之后,便是直捣四季楼老巢,然后,继续踏足遥遥的武道之途,等我有一天,能够到达那个传说境界……”   他咬咬牙,微笑道:“我会一个一个的将你们找回来,一个一个的跟你们清算这笔账,不管你们信不信,我是笃信的,我对我自己信心十足,此愿必诺!”   “反正你们那个时候,也肯定是打不过我的了,任我鱼肉!”   冥冥中,八双眼睛注视着他,仍旧含笑满满,不以为忤。   “好了好了,我要练功了,现在练功才是正经……”云扬喃喃道:“你们一个个都别看着我了,我现在心神很非常的不安宁,去吧去吧,等我去找你们……一定要去找你们!”   ……   云扬重重地闭上眼睛,此际,云扬手中所掌的,赫然是土尊的厚土诀,金尊的锐金诀,木尊的神木诀;还有之前得到水尊的功法……   九尊的全部九种功法,终于第一次聚集在一个人的手中。   这一刻,全部九种功法的修行运使口诀法门,尽都在云扬的脑海之中流转。   时至今日,云扬本身的云之功法,已经修炼到了第六层;风之功法,火之功法,都已经是第六层。雷之功法第五层,血之功法第四层,水之功法第五层。再之后的金木土三行功法,则都只是第一层,毕竟是新学乍练,成就有限。   虽然三哥木尊建议他弃修九尊木属功法神木诀,转修更为玄奇的生灵之法,然而云扬斟酌一番之后,却还是选择了老老实实的修炼了神木诀。   毕竟那生灵之法再如何的神奇也好,终究非是九尊神通配套功法,当前最需要的,还是九尊合一。   如今九部功法尽皆到手,自然也就意味着自己可以将九种神通功体全部修炼,然而云扬却没有敢太乐观,毕竟他之前早就有尝试同修风云水火雷血等六部功法的经验,虽然云身无相,以云身催运玄风诀的时候,有风起云涌之势,端的事半功倍。   可是再同催第三部功法之时,效果不但不好,反而会大打折扣,云扬几经尝试,发现催动三部以上的功法,虽然也有一定进境,却会因为彼此牵制,如水火互消,血染云流,风雷难融等等,反倒不如单一修炼一种来得迅速,正因为于此,云相功法等六部功法进度参差不齐。   此际虽然得到了全部的九尊功体,云扬仍旧不敢贸然九部同修,以表现形式最为和煦的神木诀一试究竟,不意这才略略提气,稍稍运转,却旋即惊觉,在自己经脉之中的九种神通异力突然以一种异常迅猛的态势高速运转了起来!   不论是修为已臻极高境界的云相功体,还是新学乍练,不过入门的厚土决,九种神通功体悉数运转如飞,走势奇疾。   举凡修行中人修炼功法,或行奇经八脉,或走十二正经,乃至三脉七轮,类别纷呈,各具妙理,而同一人修行两种以上的功法,往往会有很大机会出现两种运功路线,相交乃至重合的状况,更有甚至还有可能对冲,是故除非极特殊的功法,很难有同时运转两种以上功法,还可进境顺遂的状况,之前云扬同时兼修多种功法进境极慢,远远不及分别修炼便是此理!   至于说云扬此际同时掌握九种功法,便是要运转九条运功线路,按照常理来说,是绝不可同时运行的,勉强为之,不但事倍功半,徒劳无功,甚至可能引来反噬,重创己身。   但是此刻,这不曾刻意引导的九种力量聚在一起之后,却恍如是一体同胞同根同源的九兄弟,只要有一个动,其他的,也都随之而动,随之而舞!   脑海中恍如骤起一声轰鸣,云扬的丹田就好像是开了锅,再也无从抑制,喧嚣无尽。 第四百三十章 九尊府变   九种力量同时涌入,彼此之间却又并无半点冲突,当真是连一点难受的感觉都没有,九相之力乍合又分,随即分流而出,仍旧井井有条,错落有致。   前后瞬息之间,厚土诀、神木诀、锐金诀等较为落后的七种功法,以一种势如破竹,有往无回的态势大踏步推进,须臾间齐刷刷地提升了一层!   云扬对于这个变化差点惊掉了下巴。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晋升速度,这也太变态了吧?!   只可惜云扬的惊讶注定有始而无终,估计真得以彻底惊掉下巴坐收,因为——   云扬又发现到,刚才那一轮的修为晋升非是终结,反而是开始,而且自己的修炼进度,竟是由此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随着自身功体飞速跃进,外界的无尽灵气以百川汇海,排山倒海一般地向着身体内灌进来,想要拒绝都不行,停下就更加不可能。九股力量猛然拧成一股绳,挟裹着云扬,沛然莫御地一路往前!   处于微妙境地的云扬固然能够清晰感觉到,自己身体内阻挠练功突破的关隘,被一关关的打开,劲气所致,势如破竹,全无阻滞,可是他本身,竟是全无自主之力,至为被动,俨然是己身之外的第三者,仅能旁观,再无更多作为。   身体之内,不断地有沉闷的声音响起,那是一个又一个的隐蔽窍穴在被打开!   往昔之构想,身体内中或有许多隐蔽窍穴的想法竟尔成真,而且还一一打开,成为修为实力精进的方式渠道。   每多打开一个窍穴,就有一股……数股……无数股的灵气,似乎找到了新的通道一般,向着自己身体之内涌入,一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云扬感觉此刻自己直如身处五里雾里,对于己身所遭遇的一切,感到由衷的震惊还有……不可思议!   天玄大陆亘古以降,或者还有其他诸如玄黄界等,乃至诸天万界,举凡玄气修行者,都在修炼窍穴,窍穴乃是天然生成,不能增加也不能减少早成人所公认的真理。   虽然故老相传,也有一些个大机缘大造化之人,在某些机缘之下,在原本的窍穴基础之上,再多开一处至多两处窍穴,但此就只属特例,非为定见,世人的定见就只有,人身只得九窍!   虽然此例早已被云扬打破,云扬本身不但已经既定的九窍全开,更在此基础之上再多开几穴,根基底蕴远超世人所知之范畴。   可是现在的情况……却是云扬体内的无数窍穴在被九相神通合流之威能以势如破竹之势,水到渠成一般的强行开启!   这会的云扬,完全不明白甚至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余咬牙坚持一途。   “我的哥哥们绝不会害我,这该当是九尊功体合一的必然过程!”   九尊神通汇流合一,强势进入周身经脉,所造成的痛楚非同一般。   身体的痛苦,神智的痛苦,神识的痛苦,此际全数交织在一起,身上的每一根神经纤维,都在剧烈的痉挛疼痛。   上到每一根头发丝牵扯到的神经,下到脚指甲牵扯到的每一寸肌理……   都在抽筋!   都在痉挛!   相比较之下,肉体的痛苦,简直就是微不足道,渺不可言的。   凌迟碎剐,跟当前痛楚比较,那又算得了什么!相比较于当前的这份痛苦,云扬感觉,也就比蚊子叮一口差不了多少吧。   但云扬鼓着一口气,就这么坐着,坚持着,笃信坦途就在前方,自己只要过去就好了,诸位兄长们,一定不会害自己!   随着云扬的坚持,身体状况又有变化,每过一段时辰,他的全身肌肤就会全无征兆地爆裂一次,无数的细细血线随着喷溅而出,雾蒙蒙的让整个房间都化作了血色。   到后来,这种过程就形更加短暂。   相对的,房间里的灵气密度也越来越大,逐渐地形成了液态雨滴,再到后来,干脆就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下起了恍如倾盆大雨一般的灵气暴雨……   恍如无穷无尽的灵气暴雨哗啦啦地冲刷着云扬的身体,更同步补充着他的身体所需。   云扬此际的状态,整个人便如同是在不断的解体,又在不间断的重组,然后再重组,重组……   这个过程,完全不可控,无法中断!   云扬只有秉持一心的坚持下去,等待下去,当前种种全然的停不下来,就只余本能的坚持一途,继续再继续的坚持下去。   期间偶有昏迷了……但下一刻又被疼醒,然后再次昏迷,再次醒来……坚持……   到了后来,连短短的昏迷时刻也变得不可得了。   浑身上下的感知,对疼痛的感应似乎是被放大了十倍,百倍还要多!   大抵就是每一点疼痛都被放大到极限,时刻感受比凌迟碎剐还要更痛苦无数倍的痛楚,偏偏就只能被动承受,连放弃的选择都没有……   如果说云扬当前唯一还能感到欣慰,或者聊以慰藉的地方,大地就是……自己在提升,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提升速度,变得空前强大,而且这份强大还在持续增长之中!   云扬突然动念,为什么计灵犀提升只要睡个觉,然后就自然而然顺水推舟顺理成章的提升了,可是到了自己,提升固然是提升了,可是这过程……真他么的疼!   常听人说快乐与痛苦并行,人生至味,自己现在这状态,实力增强的喜悦,还有一瞬万死的痛苦,同样的交映成趣?!   人生啊,竟是这么的操蛋!   别动无可忽略的痛楚令云扬全然忽略了,在九种功法同时集聚于体内,在他一运功的那一刻,整个九尊府的上空,突然间形成了一道巨大的龙卷风!   风,从来都是无形无影,却真实存在的物事!   而此际处于九尊府上空的巨大龙卷风,却更像一个透明的巨大漏斗,高速旋转着冲天而起,所过之处,漫天云彩,都是随之而动,呼呼的被吸引进来!   这一刻的龙卷风,俨然如有形之物!   无尽无量的云流,从四面八方,被龙卷风悉数聚集汇流起来,在九尊府上空旋转,就像是一道巨大的,雪白的登天之路! 第四百三十一章 天地异变!   无尽的灵气,跨越了无尽空间,从九霄之上,从四面八方,灌注入这龙卷风之中,百川汇海一般,源源涌入九尊府之中。   九尊府原本就已经浓郁的浓雾,更形浓稠如水,几乎凝成实质。偏偏那庞大的灵气,还在不断的聚拢,不断的汇流!   九尊府最中间,正是土尊房间坐落之处,亦是无边灵气汇流之处,房间内恍如暴雨倾盆的灵气雨正是因此而来!   云扬仍自端坐在原属于土尊的椅子上,紧闭双眼,潜心运功。   随着时间持续,天际的巨大龙卷风非但没有萎靡之相,反而更大了几分,汇流于九尊的灵气也再增许多,原本以暴雨之势洗刷云扬身躯的灵气,渐渐由液态转为更为凝实的状态,无数的白色灵气,便如是一条条欢腾的小蛇,围绕着云扬的身体,欢快地转动,每转一圈,小蛇就消失一些……外围却又有更多的白色灵气小蛇补充参与进来,持续旋转……   持续补充,持续消失,周而复始,无止无休!   而一直沉默的九尊府,就在空前集聚的浓雾包围之中,不断变换着各种颜色。   赤橙黄绿青蓝紫,各色纷呈,不断的变幻着,瑰丽无限。   再过一段时间,竟是连整个天唐城,都被九尊府焕发出的各种颜色,映射得五颜六色,宛如镀上了一层瑰丽色彩。   这种情况,就好像……在一片暗夜之中,突然出现了什么绝世宝贝,光照寰宇,大千生色,充满了奇诡璀璨的气氛……   但现在分明是白天啊,怎么会如此!   天唐城偌大一座都城,无人看不到这个景象;而且还不仅仅是天唐城的方圆数千里,这种景象抬头可见,更有甚者,这个范围还在慢慢地扩大!   如是一天过去,这个范围渐渐遍布玉唐整个国境,即便是身在距离天唐城数万里之外的人,也能够清晰地看到那闪烁出来的各种璀璨瑰丽色彩……   这时,整片天空的色调又开始慢慢地转变了。   从黄昏开始转变,颜色渐渐转为深邃,发蓝,到了最后,则转化为最纯净的紫色!   普天之下,莫不如此,再无星辰月亮入目!   便如一块巨大无比的深紫色翡翠一般的夜幕,取代了原本应该黑沉沉夜色天空。   在这片紫色天空之上,无人看到的地方,无尽的东极紫气,从东方天际油然而来,蜂拥而至,遮天蔽地的急疾拥来!   眼见这一幕的无数人,尽都是震惊莫名,看着这亘古未有的异象,目瞪口呆,呆若木鸡!   ……   云府之中。   计灵犀腾身而起,遥遥注目着九尊府的方向,惊疑不定:“怎地有这等动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么?”   身边人影一闪,云逍遥的颀长身姿贸然出现在空中,满脸尽是沉重忧虑,看着那发光的所在,紧紧的抿住了嘴。   他闭上眼睛,极力地想要掩饰自己的关切与焦急,但现在,却早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声,七情上面。   他的嘴角犹自在不断的抽搐,满头大汗淋漓。   你……还撑得住么?   撑得住不……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已经许久没有动静的九尊府,普一动作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计灵犀好奇问道:“云叔叔,这边的变故是不是……与云扬有关?”   云逍遥悄然站在空中,眼睛直视死死的看着那五光十色的发光处,对计灵犀近在咫尺的话,竟然一个字也没有听入耳中,恍如未闻。   计灵犀满眼惊异地看了云逍遥一眼,突然一咬嘴唇:“我去看看。”   云逍遥回神睁眼之瞬,计灵早犀已经出去好远,忍不住一声大喝:“不要冲动!不要过去!”   这一声大喝,便如是晴天霹雳,声震十里。   计灵犀虽然去势极快,却仍被这一声吼到,本来以计灵犀今时今日的修为层次,云逍遥的这一声虽然威势绝大,不同凡响,却也不在其心上,奈何云逍遥的另一个身份,云扬的父亲,却显然更有威慑力,登时被唬得心头剧震,不由自主停下转头看来。   “那边动静如斯,只怕有莫测之危,还是先看看再说!”   云逍遥眼中分明已经是满满的焦急,肝肠寸断的挣扎,却仍旧注视着计灵犀,一字一句的道:“九尊府……现在不容任何人靠近!凡是靠近者,必遭天谴!!”   这句话,说得沉重至极。   “啊?”   计灵犀闻言登时惊呼一声,焦急道:“那……那……那他没事吧?”   云逍遥半晌不答,只是一味出神地看着远方。   良久良久之后,才喃喃道:“他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声音竟是难以言喻的坚定。   “我们现在只需要耐心的等待,静观其变。”   “他一定会平安回来。”   “只要他回来,这个天下,便是……风云突变之刻!”   云逍遥深深吸气,负在身后的双手,在计灵犀视线不及的位置,有一滴滴的汗水,悄然落下。   那是过于紧张所致,连拳头都攥出了许多汗水。   所谓能医者不自医,劝人耐心守候,静观其变的人,一颗心却未必就是平静的,可以忍耐的!   ……   适时,皇帝陛下正与秋剑寒,方擎天等三人在聊天。   “你们是说……那个吴影居然有如此本事?朕往昔还真是小觑他了!”   皇帝问道。   “他之大才,比起我们所说,仍要有过之而无不及,唯一可以形容的话,大抵就只有经天纬地而已!”秋剑寒重重点头,再三极尽赞美之能是。   方擎天正要说话出言应和,骤然间身子一僵:“这……这是什么?”   三人齐齐转头看去,只见半空中乍现五颜六色,璀璨瑰丽,绚烂无限。   那源头……   皇帝陛下猛然间站了起来,疾步走到窗前,竟然忍不住惊呼道:“九尊府?竟是九尊府生出了动静?”   “……”   两位大佬齐齐转为默然不语。   能够搞出这样大动静的,放眼整个天唐城,除却九尊府……却又能是那里?   “怎么会这样?九尊府,之前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么大的动静啊,是天道示警……”皇帝陛下皱着眉头道:“还是……云尊?”   秋剑寒两人不语,也实在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等惊天动地的异相……是云尊要做什么?还是又有外道,图谋不轨?!”   皇帝陛下霍的站了起来:“走,去看看!” 第四百三十二章 天下动!   去看看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但两位大佬也是心中打鼓。   “值此大军出征,平定紫幽,奠定霸业雄图的微妙关头……九尊府突然发生如此异变,究竟是祸是福,是良机还是危机……却又是为何?”   一边往外走,皇帝陛下一边说话。   这话,倒像是自言自语。   两大佬自然知道,这根本不用自己回答的。   “若是如此动静乃是云尊造成……云尊竟然拥有这样的大能……那他岂不已经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神仙威能?!反之,若这番动静是之前那群动辄天意如何的外道针对九尊府而造成,岂不是说九尊府正在面对前所未见的考验!”   皇帝陛下喃喃道:“然而无论是彼是此,都指向同一件事,所谓世俗皇权……对于云尊,或者真正的大能者来说……竟是抬手可摧的?”   这句话就有些敏感了。   秋剑寒神色同样复杂,缓缓说道:“世俗皇权……所谓的权倾天下……从来就没有在云尊眼中,这点岂非早已经是吾等的共同认知……”   这确实是实话,要知九尊名号在玉唐臣民的心中早已是人间神话,其威信早已凌驾于皇权之上,只不过玉唐皇很知道九尊立世的真意,自然不曾介意!   “这皇位……也从来没有在九尊眼中吧……”皇帝陛下若有所思,一个念头乍然升起。   “我们去那边看看究竟吧。”   皇帝陛下下了决心,加快了脚步。   “陛下!您也说了这番九尊府变故也许是之前的那些外道滋扰九尊府而形成,还是等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再前往,方为妥善!”   “无妨无妨,我们此去就只远远的看看,并不当真走近,就算真是外道滋扰九尊府,想来他们也不会对咱们下手。”皇帝神色间有些复杂,有些惆怅,道:“秋爱卿或有不知,朕此刻……朕隐隐有一种感觉,也许今日之后……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九尊府了……”   就在皇帝陛下迈出大殿,往外走的那一刻,整个天空乍然化作了紫色!   整片天空,就像是一整块足有数万万里大小的纯净深紫色翡翠一般,镶嵌于天幕之上!   ……   无尽海。   素来平静的海面,突然间波涛翻腾,更有金光闪烁轩动。   随着忽的一声,海浪冲天而起足有数千丈,半空中更兼金光闪动,十几个人影踏着滔天海浪现身半空,凝望着天空那深紫的颜色,蓦然仰天长啸!   “封印终于破解!”   “时代巨轮再启!”   “我等宿命到来!”   “天地风云终动!”   “走!”   “前往玄黄界!”   “这一次,一定要抓住机会!”   十几条人影,挥袖间齐齐冲天而起,刹那间便即不见了踪影。   须臾,那蹿升千丈高的海浪轰然落下,海啸随之掀起……   ……   某地的一处隐蔽山谷之中。   刚刚才经历了一场追杀大战的凌霄醉与独孤愁,还有身负重创的顾茶凉与凤弦歌也尽都一下子站了起来,眼睛看着天空,久久凝视。   此处距离天唐城已经不足三千里距离,若是四人状态完好,全速疾驰的话,顶多两个时辰就可赶回,只是现在……却是心有余力不足!   四人眼看着这乍然到来的天地异变,无不脸色大异,尽是诧然。   凌霄醉对于这下变故的感觉是诧异,震惊,疑惑,不解;独孤愁也是一样。   然而凤弦歌的眼中却是满布精光闪烁,整个人的身上骤然有庞大的气势一闪而过。   顾茶凉却是四人之中表现得最为震撼的一个,整个人呆若木鸡的看着天空,旋即又浑身颤抖。   低下头,茫然地盯着手中的紫玉箫猛看,半晌后才恍如忍不住一般失声喊了出来:“来不及了!”   独孤愁霍然转头:“来不及?什么来不及了?”   顾茶凉跌足道:“咱们来不及赶回天唐城了……天哪,这可如何是好!一念执着,竟然错过了这场天大机缘!”那一副懊恼的表情仿佛是要将自己脑袋揪下来一般,尽是痛不欲生。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天大机缘了?”凌霄醉问道。   顾茶凉突然间一把抓住凌霄醉的手,神态严肃到了极点:“老凌!现在这件事,只有你能相助挽回!你一定要帮我!”   说到“你一定要帮我”这六个字的时候,顾茶凉的神态甚至转为狰狞。   “到底什么事?你不说清楚要我怎么帮你?”凌霄醉问道。   现在,经过这么多事情之后,顾茶凉已经成功将自身嫌疑洗掉了;凌霄醉已经对他不但再无怀疑,几乎就是再无设防,就当前而言,已然是实打实的生死之交,若是能够帮忙自然不会拒绝,但顾茶凉说得如此郑重,凌霄醉纵然已经决定帮忙,却仍要问一个清楚明白!   “请你!”顾茶凉面上尽是不惜一切的已然决然,突然手腕一翻,将手中的那管紫玉箫递了过来。   顾茶凉掌中的这一管紫玉箫,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众人尽都看过多次,并无更多感触,然而此刻再看之瞬,却讶然惊觉,这紫玉箫的色泽……居然与天空中凝成一块的紫色如出一辙,完全的一般无二,全无差异。   “请你,务必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去去天唐城,将这管紫玉箫投射进入九尊府之中!拜托了!”   顾茶凉双手奉上紫玉箫,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此次变故悠关此世福祉,顾某个人福祸存亡不足为道,但……总之拜托了……务必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去……哪怕是你拼了命……也不能有丝毫耽搁,一定要赶上!”   凌霄醉面对顾茶凉的举动又再吓了一跳:“这……”   “现在是真的没时间解释了!”顾茶凉心急如焚:“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否则,否则……就全完了……”   紫玉箫身上发出流转的光芒,闪烁着,宛如在应和天际紫彩,又仿佛随时可能冲天而去。   “到底什么事?”凌霄醉皱眉:“让我心里有点数行不?!”   顾茶凉焦急的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使劲跺脚:“不要再啰嗦了,赶快去吧!求你快去!九尊归元了!九尊归元了啊!”   九尊归元! 第四百三十三章 紫玉箫!   听到这四个字,凌霄醉猛的一下子愣住了,还有独孤愁也愣在当场。   九尊归元,地裂天翻,江湖天下,独尊独揽!   这四句话流传甚广,太多人都有听说过。不说是妇孺皆知,也是脍炙人口!   但对于凌霄醉这等此世大高手而言,却并没有太把这个说法当回事,毕竟他们已经立身于此世极峰,自诩对此世修者极诣,了若指掌,九尊神通异能,固然了得,却仍在此世极限范畴之内,想要地裂天翻云云,却是太过了!   但此刻这四句话从天问顾茶凉口中说出,却又与往昔不同,至少对于凌霄醉独孤愁而言,绝不相同。必有深意!   此刻身在一边的凤弦歌眼中光芒陡然一闪,微笑着说道:“九尊归元?”   他似乎是有些好奇地说道:“九尊归元终归是九尊之事,跟你这一管紫玉箫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刚才所言的天大机缘云云,尽系此箫么?”   说着,径自伸手来拿。   顾茶凉本意将紫玉箫交给凌霄醉,赶紧送到天唐城九尊府,非是如平常一般的握在手中,而是托在手掌上,而他的人也在地上跪着,等着凌霄醉动作;至于凌霄醉则是一脸沉思,还没有回过神来,自然也就来不及接过去。   凤弦歌此刻的适时出手,似慢实快,那速度当真是快到了极致,在三大高手动念阻止之前,已然抓牢了紫玉箫的一端。   顾茶凉见机极早,近乎本能地一把抓住了另一端,焦急地喷血道:“你干什么,拿回来!”   凤弦歌笑道:“左右只不过一管紫玉箫而已,这么着紧干什么?难道真有什么玄机隐匿?!我且看看。”   嘴上笑语轻言,手上却毫不含糊,骤然发力,顾茶凉只感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庞然巨力猛地传来,竟再也抓不住紫玉箫,手中陡然一空,紫玉箫已然被凤弦歌抽夺走。   顾茶凉见状大急,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嘶声道:“凤弦歌!你!”   他转头看着凌霄醉,焦急大吼:“你还等什么?完了!完了啊!”   凌霄醉霍然转头,这一刻,当真已经来不及再考虑什么,只是一伸手对凤弦歌道:“给我!”他的眼中,尽显森然凌厉之光。   在这等时候,他还是本能地选择相信顾茶凉。   就算只论情理也是如此,不说顾茶凉刚才的举动已经在在显示此事事关重大,不容搅乱,哪怕耽搁片刻都是罪过,而且……凤弦歌之前身负重创,当前状态该是四人最差者,绝不该有当前实力,这已经是蹊跷万分!   凤弦歌呵呵一笑:“凌兄,你这又是何必?只是一管箫,难道以你我的交情,看一看,把玩片刻,还有什么争竞的么?”   锵!   那是金刃破风,长剑出鞘的声响,凤弦歌循声转头看去,但见独孤愁长剑在手,眼中亦显森然,已经摆出了身剑合一的态势,两眼如同两道斩破苍穹的剑芒一般的盯着自己,沉声道:“拿来!”   凤弦歌见状似是恼羞成怒,喝道:“这算什么?你们要做什么?你们两个简直是不可理喻,当真就觊觎这点所谓的天大机缘么!”   他将紫玉箫拿在手上,似乎是恼怒至极:“大家已经同生共死这么多次了,居然要在这里因为一句莫名其妙的妄言,就要对我动手不成!”   “哼!什么九尊归元,看我先把这劳什子箫毁掉,断去你们的妄心,省得心境有缺,修途终焉!”   他一手握住紫玉箫的一端,气哼哼的,决然的往下一折!   “你敢!”顾茶凉睚眦欲裂。   适时剑芒锐向,凌霄醉亦是长剑出鞘,指着凤弦歌眉心,喝道:“交出玉箫,时犹未晚!”   森然的寒意,扑面而来,令到凤弦歌脸上肌肉为之抽搐,更令其浑身发凉,如浸冰泉。   他缓缓抬头,满眼尽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凌霄醉,又看了看独孤愁,突然怒意更甚,喝道:“看到机缘就甘欺本心?想要动手是不是?来啊!你们俩一起上,且看我怕是不怕!”   顾茶凉呼天抢地:“快啊,来不及了啊……”   凤弦歌运起玄力,手持紫玉箫,道:“来!打赢了我,这紫玉箫就拿去!”   凌霄醉与独孤愁两人见状齐齐眉头一皱,竟未有擅动。   这一战若是当真的打起来,不管后续如何,顾茶凉所说的事情都肯定是来不及的了。   尤其是凤弦歌现在的架势做派,极有可能在交手的一时间,就将紫玉箫毁掉,甚至是借助自己两人来袭之力,三方合力毁去此宝。   “凤弦歌,你到底是谁?事已至此,何必再行作伪?”凌霄醉眼中锋锐之意越来越见凌厉,一股纵横捭阖的剑气,在他的身上缓缓滋生汇聚,渐次升腾。   凤弦歌呵呵笑道:“凌霄醉,你分明没喝酒,怎地就开始说酒话了,难道连我你也不认得?就为了一点虚无缥缈的机缘,就想要翻脸?!”   凌霄醉缓缓点头,道:“在我数到三之前将紫玉箫交出来!否则,便是我自碎剑心的时刻!”   他一字一字道:“相信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凤弦歌瞳孔收缩,一字字道:“我知道,你更加知道,何妨一试!你敢吗?”   凌霄醉缓缓点头,周身萦绕的剑气倍加浓郁,冲霄而起,缓缓道:“一!”   凤弦歌哈哈一笑:“何至于此,我相信你敢就是……”   凌霄醉喝道:“二!”   竟然是毫不停留,显见之前的话,丝毫不存犹疑。   凤弦歌眼珠一转,道:“大家朋友一场,无谓鱼死网破,给你便是。”   突然间一声大喝:“独孤愁!还不动手!”   话音未落,他的身子宛如炮弹一般的原地冲天而起,浑身玄气一在这一刻悉数冲进了紫玉箫之中,而凤弦歌的身子如同一道流光,急疾腾起!   凌霄醉的剑,独孤愁的剑,同时出手,剑光直指半空中的凤弦歌!   剑气撕裂九重天!   凤弦歌一声大叫,整个身躯在半空一晃,一个旋转,转为头下脚上,周身笼罩于无边狂飙之下!   下一刻!   一声轰然爆炸声就此响起!   强烈至极的冲击之余,凤弦歌的整个身子有如断线风筝一般向着远方抛飞出去,独孤愁一声闷哼,退后一步,凌霄醉振声长啸,顶着巨大的压力,不退反进,剑芒凌空抽射,怒喝道:“你果然不是凤弦歌!” 第四百三十四章 去!   不是凤弦歌!   这一点,现在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事实了。   莫说凤弦歌现在合该身负重伤,即便安健如常,仍旧没有实力抵挡凌霄醉与独孤愁任何一人的全力一击,更遑论是此际联袂合力!   眼前这人,这个假的凤弦歌,非但能够与两人硬拼一记,更仅止于受了伤而已,两人还要各自承受反击之力,绝不好受!   单凭这份实力,至少也得是与凌霄醉独孤愁同一级数的超强者,否则,绝对做不到!   半空中凤弦歌七窍出血,一口血泉猛地喷了出来,但他一个踉跄,却在空中数十丈处重新站定,呛咳地笑道:“这紫玉箫当真不错,受我极限功力催谷还是没有碎,配得上我,我收下了!”   话音未落,身子去势已立,显然是要凌空飞去,远扬千里。   凌霄醉再发一声沉吟如龙吟,脸上流露出决绝之色。   对方迎接两人一击,居然还能这般的行动自如,实力何止强绝,凌霄醉已经隐隐猜到了这个人真实身份。只不过没有想到,这个人刻意伪装了这么久,却为何选择在这一刻暴露!   甚至,不惜放弃他们原来的计划。   唯一的理由……就只是为了破坏九尊归元!?   那么对方就一定是年先生!   四季楼真正的第一人,唯一的年先生,真实的年先生!   也只有他,才会将九尊归元之事看得如此重要!   瞬时的明悟,让凌霄醉再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   事到如今,除了自爆剑心,同归之法,再也没有别的办法能够留下这个可怕的敌人了!   剑气呼啸而起,天地之间,尽是一片萧煞,凌霄醉正要御剑而起,鼓爆极限之力,尽命一搏之际,却突然间停住了既定的动作!   因为眼前,惊人变故乍现——   半空中,本已拿着紫玉箫逃遁出数十丈空间的凤弦歌,突然间一声大叫,浑身颤抖之余,哇的一声喷出漫天鲜血。   合该被紧握手中的紫玉箫亦随之脱手落下!   紧跟着,身在半空中凤弦歌又是一声惨叫,身体颤抖更剧,一头乌黑的头发突然一下子转为斑白,再转雪白,再一个眨眼,竟自完全脱落了!   只是那人却全无心思理会自身状况,全副心神,尽都随着双眼凝实前方,如同见鬼一般看着眼前物事。   在他面前的,正是那一管紫玉箫,此际卓然悬浮在半空中,遍体流溢出尊贵至极的纯紫色彩,便如是天空帝王,君临天下!   优雅从容!   不可侵犯!   稍倾,那管紫玉箫仍自散发着流光溢彩的紫气,开始往下面缓缓坠落。   一个声音,便如同是从九重天外传来,优雅飘渺,不可捉摸,却尽显睥睨天下的从容!   “吹彻九重天湖水,唯我掌中紫玉箫!”   ……   天空中的凤弦歌兀自不甘心的看着坠落的紫玉箫。   然而剑光陡然一闪,独孤愁已经御剑而起,目标直指凤弦歌。   凤弦歌一声大叫,整个人就此化作了一道经天流光,冲天而起,一闪不见。   此人显然已知事不可为,先不说他刚才生生承受了凌霄醉孤独愁两人联袂合力一击,已受重创,便只因为紫玉箫异变所造成的伤害便已经令其战力再打折扣,若是不干脆离开,反而有倾覆之危。   那人的逃逸速度虽然很快,然而以独孤愁与凌霄醉的眼力,却仍旧有看到,那个冒牌的凤弦歌在这一瞬间又再度变得苍老了几分!   或者直接就是百年寿元荡然,头发胡子全部都掉光了!   脸上也是出现了老人斑,甚至浑身上下都开始逸散出了那种垂暮的气息,他的手,更如干枯的鸡爪子一般。   似乎刚才的变故,某种奇异的力量,将他的生命活力一下子抽走了大半!   纵然侥幸离开了,也只是离开了一个行将就木的垂暮老人!   看其状况,也许已经活不过三天,仅余下苟延残喘的最后挣扎而已。   “别追!”   顾茶凉在下面撕心裂肺的大叫:“先去送箫,那个是要紧事!”   凌霄醉更无二话腾身而起,一把将紫玉箫抓在手里,沉声道:“我去!”   话音未落,但见其身子一闪,随着霹雳一声震空响起,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向着天唐城的方向急疾而去!   天空中的紫色,越来越见浓郁,并不曾因为时间的推移而稍减。   凌霄醉全速疾驰的身形,以流光一般的速度乍然冲入那漫天紫气氛围,似乎就此与那紫气融为一体,整个人就此不见了!   显然,凌霄醉知道事情紧急,当真是拼了命!   看到凌霄醉终于前去,顾茶凉呼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大汗一下子全都冒了出来,瞬间就将全身上下衣服悉数打湿,喃喃的无力说道:“但愿还来得及,希望还来得及,一定要来得及啊!”   独孤愁吸了一口气,过来将顾茶凉拉了起来,道:“现在可以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么?”   顾茶凉吐了一口气,道:“抱歉,我还是不能说。”   独孤愁道:“那算了。”   “我们快走。”顾茶凉因为刚才的连番变故,激动莫名,直到现在腿都还在发软,颤抖,道:“你背着我,咱们也赶紧去天唐城那边,也许还能赶上一个尾巴!”   独孤愁道:“好!走吧!”   当真再也没有说任何废话,径自将顾茶凉背了起来,向着天唐城方向飞奔而去。   “独孤,你这人脾气虽然臭,但人还是不错。”   “是么,多谢夸奖了。”   沉默。   良久良久后,顾茶凉道:“独孤,念在今日情意,我送你一句话。”   独孤愁淡然道:“这是应该的,你不欠我。”   顾茶凉微笑,道:“独孤,我观你命数,你眼前有一场必死之劫亟需面对,但只要能度过,便是再无崎岖的长生坦途!”   对于顾茶凉的批命书,独孤愁可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道:“恩?必死之劫?敢问如何化解?既然是必死之劫,只怕难以轻易化消吧!”   “那倒也未必,只要找对人,必死也可不死,然而放眼此世,就只有一个人能够为你化解这必死之劫!”顾茶凉沉声道:“你只要跟定这个人,不但你脱劫不死,或许你和你妻子彼时相见的希望也着落在此人身上!!”   吱!   独孤愁原本如箭一般急疾前冲的身形一下子顿住了,鞋底更是直接在地面上划出来两道深沟,忘情地说道:“你说什么?!” 第四百三十五章 天翻地易!   独孤愁的妻子,正是他一生的挚爱,也是他一生最大的遗憾。   自妻子身死之后,他便抛下了天下第一高手的名头,退出江湖,结庐而居,这么多年以来,一直走不出来当初那一份黯然销魂。   早为天上客,半步缥缈间;但为红颜故,迟步彩云前!   正是因为自己的妻子,所以独孤愁才放弃了踏出一步的前途。   传言虽然未必完全真实,但,独孤愁的心情,却是一般无二。   此际咋听这句话,便如是晴天霹雳,直接将他震撼得神魂飘摇,灵思不属。   骤停之下,顾茶凉几乎被甩了出去,不满道:“你注意点,想要收买人命吗?”   独孤愁焦急问道:“那人是谁?你赶紧说……我需要跟着谁,才能与我妻子相见?!”   顾茶凉道:“那紫玉……”   才刚说出来三个字,突然间脸色大变,急声叫道:“我什么都……”   “轰隆!”   紫色天幕上,突然一道电光闪现,自九天之上精准而落,准之又准地着落在顾茶凉的头上。   顾茶凉大叫一声,浑身焦黑,七窍冒烟,一动不动的就此昏死了过去。   可古怪的是,背着他,完全负距离接触的独孤愁却是毫发无损。   但独孤愁对于当前变故却仍是即时的吓坏了!   猛地停下,抬头看着天空。   独孤愁这一生素来不敬天地,不敬鬼神,今天还是生平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感受天地之威,却是瞬时充满了敬畏感!   “天,尽是存在的!”   独孤愁默默地对自己说道,然后就急急忙忙的开始救治顾茶凉。   他心中如何不明了:这是顾茶凉指引自己躲避死劫,泄露天机,以至于遭了天谴!   这无疑是一个大人情,名副其实的天大人情!   “谢了,兄弟!”   独孤愁默默地说道。   “若是有一天,我能与亡妻再见重聚,永生永世,绝不忘记兄弟今日的一言之恩!”   ……   玄黄界!   本来一片安静,波澜不兴。   然而突然间风云变异,整片天空很突兀全无征兆地化作了纯然的紫色!   再过不久,整个玄黄界尽都陷入了莫名的震动氛围,随处可见山崩地裂,满目疮痍!   玄黄界,乃是比之天玄大陆更高一层的位面,非止拥有远超过天玄大陆的版图,还有无数不可理解的地方,即便巅峰强者也不能越过的高山……等等……   然而这一番异动,竟令此界大多数的山脉,轰然倒塌,不复原貌!   随着许多高山的瓦解崩塌;又有许多的火山爆发,雪山雪崩,江河湖海之水倒流……   无数的岩浆从地底奔流而出……   不过短短时间,玄黄界陷入世界末日之相!   整个玄黄界,随处皆是哀嚎之声,却又无人得知这场末日之劫,由何而来?!   在无数神秘的地方,出现了一座又一座的神秘古建筑,宛如无中生有一般。   再然后,一座山峰,拔地扶摇而起,从东到西,插天而立。   在山顶上,一座石碑,猛然间无中生有,出现,霞光万道!   八个大字,突然显现在上面。   “千秋霸业,万古邪功!”   煌煌煊赫,映照千古。   这一面石碑,自从出现,就无人能够接近!   但,八个字,却还是可以看得到!   ……   随着凛然山峰的横空出世,越亘天地,玄黄界的天地灾劫陡然减缓,然而另一句话,却也随之出现在玄黄界的江湖中。   整个玄黄世界,人人都在思考,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天地合一,星辰聚力;尊主归元,天翻地易!”   与此同时,一座宏伟的宫殿,蓦然出现在玄黄界一个极为神秘的地方。   玄黄界变了!   前前后后不过一天时间,但整个玄黄界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一般的变化!   整个玄黄界为之颠覆动荡了一番;与人口固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毕竟发生巨大变化的,大都是发生在深山大泽之中,哪里,尽都是人迹罕至之地。   但也正因为于此,感受到在此番巨变之后,天地氛围异变最为清晰的人,正是那些在深山大泽之中居住的玄黄界顶级高手们,他们清晰的察觉到,似乎……这片天地之间的灵气,变得浓郁了?而且还是越来越浓郁?   还有,这天……似乎变得比原本更高了些?   类似这种感觉,往往非言语笔墨可以形容,甚至不知道是否错觉,但一众强者高人就是有这种玄妙的感觉,难有佐证,却真实不虚。   而再然后,天地给出了佐证,因为此界在那次动荡变故之后,还有许许多多的变化,诸如各种天材地宝,恍如凭空也多了起来,许多往昔数百年数千年也难得一见的灵材灵植灵物,纷纷现世,虽然不至于沦为大路货,却不再罕世难求……   还有,此次变故之后,有许多原本处于瓶颈的修者,纷纷宣告成功突破,大幅度精进!   而且这一波的突破,全都突破得信手拈来,势如破竹,全无阻滞……   原本这一切,全都在潜移默化之中发生,放在个别人身上,得益者初初都感觉自己撞了大运、摇身一变变成主角了,心情好了,运气也来了、最起码也是水磨功夫到家了,水到渠成了……   秘而不宣者尽都有相同的心态:突破了岂不正可多一张隐秘王牌,若是在之后决定性时刻,狠狠的阴一下自己的老对手,岂不是人生乐事!   又或者让那帮看不起自己的人从此大跌眼镜,刮目相看!?   然而这样的例子一旦变得太多起来,这个秘密也就变得不攻自破,渐渐变成人尽皆知的状态……   往往两个冤家对头决战之刻——   “哈哈,主动约战的你没想到老子已经突破了吧,看老子不干死你丫的,作法自毙啊……嗯?你,你怎么也……”   “靠,原来你丫的也突破了,老子还以为自己精进极大,突破提升,要不哪里来这场约战?”   “嚓,原来你丫也是这么想的……”   诸如此类的戏码不断上演……   而玄黄界那些个较高层次的大宗门,却从这次变故之余感觉到了巨大危机……   似乎,这片天地的某层牢笼屏障被打开了……   江湖风声,传说也随着这次动荡,再攀新高——   现在谁谁谁得到了千年灵材,万年灵药不再稀罕,谁谁谁突破提升,攀升到更高层次也不再款识人口,现在最热门的话题,除了天地归元之说之外,便是各种匪夷所思的见闻。   比如有人还很郑重地表示,他有看到一座宏伟的宫殿在天上飘着……   可宫殿又怎么可能在天上飘?   然后又有人说,光是宫殿在天上飘有什么稀罕,我还有看到五彩缤纷的仙山在天上飘着,而且还是来回的飘荡……   山,也能飘荡?   在天上漂浮的宫殿,飘荡的仙山?这有可能么?   可是这样的惊人见闻,愣是有许多人在旁佐证,表示自己是真的看到了,不止一个人的看到!   所谓见微知著,玄黄界这一次的变故动荡之余,造成的变化实在太大了,太深远了……   所有修者都在努力的、或者下意识的让自己适应当前变化,当然,随着变化,却也随之掀起了新一轮的洗牌,整个玄黄界江湖,随处皆是乱象,满目狼藉……   ……   天玄大陆,某处密林之中。   无数的江湖人仍在致力于争夺龙皮秘图,目前已经去到了最后的阶段,夺宝残局。 第四百三十六章 宝图谁家   此际,那两张龙皮宝图已然落入了鬼剑客穆世雄的手中。   穆世雄,乃是成名偌久,亦遁迹江湖偌久的不世剑客,此人当年以一口鬼剑横扫天下,神鬼莫测,诡秘难言,从没有任何人能够知道,他的剑什么时候出,也不知道在哪里出,唯一知道的仅有,鬼剑一出,必然有人变鬼,从无例外,亦是因此被称为鬼剑客,威震天下,一时无两。   一直到天下第一剑客君莫言找上门,一番惊世剑决,经历百招方始分出胜负,鬼剑客于此役身负重伤,更从此消失江湖,但他却是君莫言一生剑决之中,唯二的生还者。   画外音:另一个是白衣雪,当时就是一个幸运到家没太多真本事的幸运儿!   但现在,鬼剑客再现尘寰,而且一出手就夺得了宝图。   鬼剑客之威悍然不减当年,不负往昔盛名,围攻的江湖人面对此君,几乎已经绝望,无能奈何。   眼看着鬼剑客已然掌控全局,随时可以飞身而去,全身而退,成为这场旷世宝图争夺战的最后赢家……   事实上,鬼剑客已经这么做,但见其身法如鬼似魅,刹那间便已经飘荡出去不下百十里空间,更诡异地隐入一个山谷中,移动身形又连连变幻,先后改变了十七八个方向,这才最终窜入了一片密林之中。   直到抵达此地,鬼剑客才松下了一口气,自觉安全再也无虞,低头看着手中的宝图,不由得露出得意的笑容。   有了此物在手,只需要找到地方,潜心修炼几年,即便是再对上君莫言又有何妨?当必报此仇!彼时,天下第一剑客,乃至天下第一高手,便要落到吾鬼剑客穆世雄的头上!   今天虽然付出了浴血奋战身受重伤的代价,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便在此时。   天地异象乍然出现,周遭一应事物的所有色泽,似乎都发生了诡异变化。   甚至连带纯然紫色的天空,便改变了色调,不复晴朗。   如此诡异一幕,陡然出现鬼剑客面前!   穆世雄见状吃惊不小,急疾游目四顾,却又见到了半空中冥雾升腾而起,蔽日遮天,竟将那紫色天空也遮蔽掉了,见识广博如他如何还不知道是谁来临,惊愕一声道:“森罗……”   还没有说完,一口剑已经横空而临,一个冷漠至极的声音道:“让我来领教鬼剑客高招!”   一剑出,天地寒!   一袭白衣,在空中飘摇飞舞,剑光如同晴空霹雳,竟然是白衣雪御剑而来。   穆世雄冷哼:“白衣雪,是你……你岂是我的对手,真以为同在君莫言剑下保命全生,便可与吾并驾齐驱了么?!”   但见其剑光诡异的一闪,悍然一剑登时劈实在白衣雪剑身,白衣雪一声长啸,身子飞退,在空中打了个盘旋,却又再度凌空而下,显见其虽然被穆世雄一剑震退,却未受严重伤损,大堪一战。   这时,一个沉沉的声音淡然道:“他不是你对手?那我呢?”   说话声音中尽是一种身在巅峰的孤单寂寥。   一抹剑光,随着话音而显临,分明是刚刚出现,却已然去到了穆世雄咽喉要害!   穆世雄一惊:“好快的剑!”   眼见杀招临身,鬼剑客自然不敢怠慢,身形急速飞退,白衣雪却已然从空而落,再度出击。   面对眼前两人联手狙击,穆世雄仍无慌乱,手中剑急疾一招之余,剑光忽而分成两道,分袭白衣雪与神秘人,喝道:“你是谁?”   那人连人带剑化作了一道清影,左右飘荡,剑光却是倾盆大雨挥洒而出,淡淡回应道:“杀你的人!”   同时面对两人夹击,穆世雄虽是当世顶峰剑者,终究是久疲之师,受伤之躯,终究不免渐落下风,支绌之相难以掩饰。   便在此时,一个阴恻恻地声音传来:“鬼、门、已、开、鬼、剑、客、速、速、归、位……”   其声当真好似是幽冥中万鬼齐出一般,而随着鬼声绵绵,无数飘渺的影子,应声而现。   鬼剑客大吃一惊,急怒交加:“当真是你们……”   对于当前的两大高手联袂围攻,鬼剑客虽然落在下风,却还未至于绝望,即便后来的那个神秘人乃是一个剑法修为都不弱于他的顶峰高手,但鬼剑客依然有把握保命逃生。   但随着森罗十大高手的乍然出现,情势急转直下,鬼剑客的败局已然注定,再无回天可能。   鬼剑客急怒交加之下怒喝一声:“慢着!”   对于穆世雄而言,当前已经不是危局,而是死局,自己唯一的生路就是这白衣雪两人与森罗庭刺客不是一边,自己还有几分回旋余地。   但全是自己人的众人哪里会慢着?尽量的加快速度还来不及,齐齐动手,群起而攻之。   噗噗两声,鬼剑客身上接连中剑,两道血光激烈的飙射而出,穆世雄瞬时了然,自己若是再不交出宝图,必死无疑!   有鉴于此,不禁悲愤的喝道:“宝图给你们就是,停手啊!”   可是四周围攻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逼杀之意更上层楼。   穆世雄心念电转,当机立断,一抖手将龙皮宝图扔了出去,一人急疾飞身而出,接住宝图,随即火焰闪现,燃烧不能,刀光呼呼的连闪,亦是无法破坏,确认正是龙皮密图无疑。   确认无误之余,他即刻发出一声只会的呼啸,众人攻势齐齐一缓。   鬼剑客穆世雄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狠狠道:“宝图你们已经到手了,还想要赶尽杀绝么?”   十二个人对望一眼,忽而哈哈一笑:“如你所愿,就赶尽杀绝了!”   话音未落,十二个人再度齐齐冲前,只是这一次的攻击,攻势比起刚才却又不止激烈了十倍!   “无耻……无耻!啊……”   面对如此攻势,早已尽显颓势的鬼剑客一声惨呼,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就此魂走九泉。   “我们走。”   秦广王说道。   其他人纷纷抽身,化作了一片冥雾,骤然消失。   “白衣,回去再分说。”   冥雾中传来一句话,人影已然尽数数消失不见。 第四百三十七章 尊府异变!   “白衣,这些都是你的朋友?”那神秘人开口问道。   “嗯,是的师父。”   原来这神秘人正是白衣雪的师傅肖少卿;白衣雪之前向云扬告假,快马加鞭回去请师傅前来,紧赶慢赶,却意外在这里遭遇了森罗十王,算上赶上了这一场江湖浩劫的尾巴,收官之战。   “嗯,可惜了那宝图,落入森罗庭之手,再难复见了。”肖少卿摇摇头。   显然白衣雪的师傅对森罗庭实力评价绝高,更有自知之明,并未妄动无名,尽管最先对穆世雄造成危机的乃是他,此役中出力最多的也是他。   “师父,宝图什么的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师祖还在那里等你。”白衣雪撇撇嘴,心里更道,森罗十王拿到宝图,其实跟我拿到手里还不是一样一样滴。   不过,在没有得到公子允许之前,这句话还真不能够往外说,即便对象是师傅也一样……   “罢了,走吧。等你师祖原谅我了……为师也就一块石头落地,确实要比那宝图重要。”   “师父英明。”   “嗯,听说你那什么云公子手中有酒神凤弦歌所酿的好酒?”   “呃……师父您可是许多年滴酒不沾了,今天怎地……”   “哎,你小子又知道什么,为师这些年始终不曾喝酒,主因是你师祖没有原谅为师,若然你师祖原谅了为师,为师的自然就能再品佳酿,一醉方休。”   “啊?……还有这说法……”   “要不然呢?得到你师祖谅解之后,为师定要一醉方休,说不得要在余生之年,将这几十年的亏空补回来,这样人生才算圆满……”   “呃……咳咳咳……”   ……   ……   天唐城。   这种诡异却极尽绚烂能是的状况还在持续,触目所及,天空中的紫色似乎愈发浓郁。   而现如今的九尊府,则已经化作了一颗天地之间的最大宝石,闪闪发光,辉耀万里,寰宇生色!   那龙卷风更宛如一根通天彻地的柱子,更准确一点说……那根本就是一个漏斗形的通天大烟筒,将无尽灵气,无量紫气,以一种源源不断绵绵无尽的方式导入,然后消失在九尊府之中。   然而随着时间的持续,云扬愈发感觉自身苦不堪言,应付为艰。   在此之前,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同时运转九尊九部功法,竟然会引动这么大的反应。   此际,他对外界的所有事情,固然是完全不知,却对于自己的身体,尽数了然,一清二楚。   这会的他,已经先后多次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肌肉慢慢鼓胀,慢慢增大增粗好几倍,最终竟至龟裂,皮开肉绽,渐次分解……   然后又转为点滴修复,重新修复的肉体变为更加强健,宛如玉石一般澄彻,无止无休地承受这无穷能量山呼海啸一般进入身体……   如此周而复始,一波又一波,一次又一次,一轮又一轮……   云扬感觉自己对于自身的每一根神经,每一条纤维,都能感受得莫名清晰。   此时此刻,哪怕是仅止于拔下来一个头发所造成的痛楚,都要超过原本认知中切掉一根手指头的痛感。   更不要说是身体这样子的粉碎,然后重组,然后重新粉碎重新重组,周而复始的过程……   他现在只有一种感觉:是否是整个宇宙,正在自己脑海中不断地爆破重组……   太疼了,想要咬牙,猛然想起,牙齿早已经咬碎了,虽然还有重新长出来的更坚固牙齿,可是即便再次咬碎又如何,还不是要再次生长,根本无济于事,无关宏旨……   面对如斯状况,云扬渐渐感觉到,自己……竟然要撑不下去了。   毕竟现在的际遇状况,这已经不能单纯用“残酷”两个字来形容了。   肉体精神双重受压,加倍摧残的好处却也是大大,惊人的,惊世骇俗震古烁今的!   云扬的修为,以一种名副其实一日千里的增长幅度飞快地提升着。   先是九大奇功,较为落后的其他七种功法,如同大海涨潮一般极速赶上来,全都是以一种水到渠成的进度,直接飙升至风云两部的当前修行层次,第六层。   然后九大奇功暂时消停了,转为最单纯的玄气修为增长,从道境七重天,直线飙升到了七重天巅峰,然后不是瓶颈,而是直接突破,全无阻滞的突破,就如威势顶点的劲弩穿过缟素,轻松晋升,然后又是继续高速增长,突破八重天,再之后是九重天,全都势如破竹,瓶颈之说,恍如虚设。   这一轮的急速增长,一直持续到了九重天巅峰才戛然而止!   可是道境九重天巅峰层次,几乎就已经是天玄大陆的极峰水准了,这样的进境,这样的精进幅度,已经不是骇人听闻,根本就是闻所未闻,超出认知!   玄气修为偃旗息鼓之刻,涌入的精纯灵气还有先天紫气又将针对目标锁定到了生生不息神功之上,于云扬而言最难增长的生生不息神功,以此际无匹灵元相辅,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快速增长,迅速充盈周身经脉……   适时,存于此世的无数恩怨因果之气,仿佛应召而临,蜂拥而至;似乎是九尊兄弟这许多年所杀的所有恶人,包括在战场上杀的无数亡魂……尽都化作了因果之气汇聚于此……   一应变化增幅,令不久前才晋升的生生不息神功再度飙升,更是一路提升至第四重巅峰水准,而随着生生不息神功的境界攀升,空间中绿绿发出了一声啊呀呀的兴奋尖叫,云扬感觉一瞬惊喜的同时,却又眼前一黑,身体又再一次开始崩溃重组的过程之中……   与之同步出现变化的,还有空间中的生生造化莲,第五片莲叶摇曳着生长而出,圣临此世……   第五层!   第五层的生生不息神功,晋升!   只可惜这会陷入再度身躯崩溃充足的云扬实在是太疼了,完全来不及去看看自己又再进步了多少,得到了什么好处,先一步被巨大的痛苦折腾得昏迷了,自然更加不知道,生生不息神功的进步没有就此止息,而是持续的增长……   一直增长到了第五重的巅峰。   多次经历肉身崩溃重组折腾的云扬不堪重负,渐渐支撑不住,应付为艰,额头青筋遍布,太阳穴位置肉眼可见的突突乱跳,此际若有第三者在旁,难免大惊失色,这样的状况若在持续下去,没准下一刻,云扬的脑袋就要直接爆炸,一命呜呼,身死道消了。   ……   云扬虽然陷入了半昏迷状态,功体的自我运转却没有止息,外界能量的涌入也远远没有到尽头,随着能量的持续灌注,云扬原本已经暂时偃旗息鼓的九大奇功又再度开始运转,这次却是齐头并进,全线飙升九相神通第七重,乃至突破……   仿佛有所默契,又或者是某种特定关联,随着九相神通功体的重启运转,玄气修为,也再度呈现攀升状态,竟比道境九重天犹要更进了一步。   九相神通功体提升,自身玄气精进这固然是好事,可云扬却在这提升的过程中,被折腾得更甚,当真就是昏迷又醒来,醒来又昏迷,片刻疼昏,片刻疼醒……   人力有时穷,人的意志力再如何的坚定,总有其极限,云扬已经到了这个极限,这会的太阳穴上的一道青筋已经鼓出来老高,仿佛随时都能破颅而出,他的眼睛是狰狞的,眼角早已撕裂,接连承受这般极致的痛苦,没有尽头的痛苦,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生出一种彻底了结自己,一了百了的冲动。   真的受不了了……   这种痛苦,等于是千刀万斩凌迟碎剐接连不断的承受了十几个世纪!   他根本不知道,就在那最关键的一瞬间,就在他的脑袋当真要爆裂开来的一瞬……   一道人影,用一种恍如流光的极速,飞进了天唐城,就只是闪了一闪的光景,来人已经来到了九尊府旁边的高空位置。   那身影驻足一刻,全无没有半点迟疑,径自一扬手……   一道绚烂紫气从他手中发出,发出一声欢悦的长鸣,以乳燕归巢之势进入了九尊府浓雾之中。 第四百三十八章 强者汇聚   九尊府中原本已经暴盛,几欲凝成实质的紫气就此爆炸一般的升腾而起,纯然的紫色竟于这一刻变得更加深邃。   持续许久的天地动荡,却是就此骤然消失!   ……   云扬最最痛苦,最最危急,已经处于再也忍受无能的边缘,突然感觉身子一震,自主来投的灵气不再向着自己身体之内注入,身体的诸般变化陡然一顿,不由得精神一松,噗的吐出一口气,随即便是身子一歪,整个人躺在了地上,人事不知。   这一次,算是真正彻底的昏了过去,完全轻松的,放松的,放心的那种昏迷。   终于……完事儿了……再不会被疼醒了……   这是他最后的念头,以及当前的一份夙愿!   这次变故对于云扬而言,有太多的意外,太多的未知,还有太多的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的这场变故经历了多长时间。   不知道外界的诸般惊异变化,不知道造成了何等影响!   也不知道自己刚才身处何等的危险,若不是有人千里驰援,给他送来救命法宝,竟是不免要爆体而亡的!   更不知道,外界那蔚为奇观的巨大旋风漏斗,正在点滴消散,天空中的紫气,也在逐渐地退去,还有那一片宛如紫色翡翠的天空,也迅速恢复原样,重复青天白日,蓝天白云……   唯有九尊府中仍存的浓郁雾气,在疾速旋转,极致压缩之余,渐次化作了同样浓郁的紫气。   九尊府之中,属于九尊的各个房间,原本紧闭的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经全数打开,都在以近乎疯狂的态势吸纳着那莫名的浓郁紫气。   而九个房间的地面上,都在缓缓的涌现出一摞一摞的紫色方块,每一块都只得砖头大小,通体紫气氤氲,里面紫气盈盈,观之便觉不凡……   渐渐的,连院子里,大厅里,到处都开始出现形成这种紫色方块的状况。   那浓郁至极的精纯灵气,几乎是让人闻一口都要为之窒息。   但不管怎么样,这一场天地异变,终于算是告一段落了。   前后历时整整三天三夜的时间。   到得后来,云扬知道之后,给自己这三天三夜取了一个名字,很干脆的定名为“三生三世,紫气东来!”   这个名字无疑应景,三生三世的时间算法,大抵就是从出生就开始一天一次的凌迟,一生一世按照一百年计算,云扬觉得仍旧未必能赶得上自己这一把所承受下来的那些个痛苦。   至于紫气东来,那天里,天是紫的,整个九尊府也是紫的,如何不是满眼紫色!   ……   这会的九尊府四周,仍旧围绕了许多人,这许多人包括有皇帝陛下,文武百官,还有因为前次龙皮秘图事件滞留在此的江湖人士……   顾茶凉与独孤愁两人,这会也已经赶了回来,汇合更早一步赶到的凌霄醉一起,站在高空,观视着九尊府,静观其变。   这三天之中,云扬固然有了三生三世,无数次脱胎换骨的巨大蜕变提升,然而得益居次者便是这三位了,首先是凌霄醉,凌霄醉当日拼尽全力,甚至是催谷了不菲的生命潜力,极速赶至天唐城九尊府,将紫玉箫送入其中,令到这场变故画下终止符,却也因此得到了极大的回馈裨益。   九尊府的先天紫气,仿佛知道凌霄醉乃是这场变故的关键转折一般,分出一股给予凌霄醉,以凌霄醉的修为阅历见识如何不知此乃不世机缘,即时潜心化纳,更借助此地远超正常至少百倍以上的灵气氛围,展开修炼,还有紧跟着而来的孤独愁顾茶凉,亦纷纷闭目运功,一边疗复伤体,一边精进自身修为。   毕竟这样的机会,可谓莫大机缘,再千年也未必能有一遭,说话云云,之后自然有的是时间!   三人在经过这一次徒劳无功的追踪偷袭,以及接二连三的追击埋伏之后,憋气带窝火,更深刻的知道,其实自己的修为……未必真个就是此世极峰,再无抗手!   这三天三夜的潜心修炼之余,三人齐齐感觉到,自己的修为比之之前至少上涨了一截,而三人中又以凌霄醉进步最大,堪称百尺高竿再进一步,再道此世第一高手云云,更加名副其实几分。   及至感觉到灵气密度逐渐散去,再持续修炼意义已然不大的瞬间,三人同时睁开眼睛。   只是再看面前这座庞大的九尊府之刻,三人却齐齐生出一种微妙至极的感觉。   若然说……这整个大陆乃是一顶皇冠的话,那么这座九尊府,就该当是镶嵌在皇冠上的最璀璨的那一颗明珠!   毋庸置疑,无可取代!   远方,风起云涌,呼啸连连,一股铺天盖地的杀气,遥遥传来,散发着肆无忌惮的意味。   三人同时抬头,凝目向着远方看去。   这份气息,他们表示很熟悉,起码在这段时间里,是真的很熟悉,有切身接触的那种很熟悉。   老对手来了!   是四季楼的那群高手来了。   虽然先后吃了两场败阵,大败亏输,但是三人此际仍是丝毫不惧。   那恐怖的气息远远的停住了,并未曾持续接近。   四季楼这次来的一共是十八个人,尽数遥遥现身于远处高空的云层之上,隐身在云雾之中,眼神复杂的看着这边,似乎在商量着什么,没有即时发动攻势。   下面的九尊府,仍旧在散发着浓郁的紫气,仍旧不断发出璀璨的光芒,照射着长天大地。   如此僵持半晌之后,那十八个人之中有一道人影越众而出,其势如同惊天长虹,驻足于九尊府上空,淡淡的微笑示意道:“三位,请了。”   凌霄醉淡淡的点点头,道:“梁沧海,想不到你居然还没有死。”   对面来的正是当日与会的黑衣蒙面人金芒量天梁沧海,而此人也正是四季楼年先生在外最常见的替身之一,上一次伏击,梁沧海所受之伤几乎就是必死之伤,不意此刻居然以毫发无损的状态出现在这里,端的出人意料。   梁沧海袖手而立,淡淡地笑道:“自古艰难唯一死,梁某人若是死了,岂不是对不住凌兄一番厚赐。” 第四百三十九章 死到临头   梁苍海的眼睛注视了凌霄醉片刻,随即又转头看独孤愁,跟着又看看顾茶凉,眼神中露出至极的仇恨色彩,深吸了一口气,道:“三位的大恩大德,总要报答过了之后,才能谈得到梁某人死不死的问题啊。”   顾茶凉冷笑道:“怎么是三位?分明是四位才对!难道你竟忘了,当日促成你败亡之局的大手乃是凤弦歌么?那一役,分明是他出得大力,若我们于你是大恩大德,他呢,你要如何感恩戴德,感激涕零,五体投地么?”   梁沧海神色不动,笑道:“顾兄,明人之前不说暗话,如你这等浅薄的挑拨离间,对我还有意义么?相比较梁某人,还是请三位说说被我们牵着鼻子,如同遛狗一般,牵到这边,又牵到那边的感觉如何?感想又是如何?相信三位经此一遭,当该明悟,人力有时穷,天下第一,天下无敌,并不意味就真的无敌,真的第一,是么?!”   独孤愁冷冷道:“再怎样波折又如何,至少我们到现在为止都还毫发未损,反观你们四季楼,当真很好受吗!?夜郎自大,井蛙窥天!”   梁沧海哈哈大笑,道;“就算是夜郎自大,井蛙窥天又如何,毕竟我们是实打实地玩弄了凌霄醉与独孤愁两大天下第一高手,还要再加上一个号称算天算地算神仙的天问,而且还玩弄了不止一把,至少我们是觉得值得滴!”   他大笑着,极尽猖獗道:“就是非常值得!”   独孤愁的手缓缓按上了剑柄,心头怒意已然攀升至顶点,眼中,剑光闪烁,剑意横飞,无尽森然。   顾茶凉咳嗽一声,道:“梁沧海,当日你身陷必死之局仍旧能避死延生,可见运道不俗,然而今天你以本来面目来到这里,顾某见猎心喜之下为你卜了一卦,你可有兴趣听听?”   梁沧海嘲弄地说道:“难不成天算又看出了什么天大变故,但我怎么听说天算之算,乃是天机不可泄露之秘,若是能够轻易宣之于口的,又算得上什么天机!”   顾茶凉哈哈大笑:“天机不可泄露,确实是卜者禁忌,然而有一种情况却可以例外,那就是目标之人已然杀星照命,死关临头,道破不道破皆已无解,那也就无所谓天机不可泄露了,而你当下,正值这等血光之灾,此地便是你陨落之地,更有甚者,今日,便是你梁沧海归天之时!”   梁沧海哈哈大笑:“血光之灾?陨落之地?归天之时?就凭你们三个?”   顾茶凉仍自哈哈大笑,半晌才摇头道:“我等均有意取你性命,但杀你的却注定不是我们三人任何一人,但你放心,你今天死定了,必死无疑!”   梁沧海冷笑一声,道:“好好好,顾茶凉,我倒要看你的天算如何成真,又是除却你们三人之外的那个人敢向梁某人动手,哈哈哈……”   话音未落,其身形陡然一旋,冲天而起,一道光芒,在他手中飞出,眨眼之间,已然化作了惊天雷霆,夹杂着刺耳的尖啸声,凌空飞落,威势惊天。   梁沧海这一击的目标,赫然是下方的九尊府!   凌霄醉三人看得真切,梁沧海此刻所用的竟非是他惯用的量天尺,而是一枚目测至少有数千斤份量的超巨型铁锤!   本来实力到了他们这个级数层面,驱动数千斤乃至上万斤份量的东西早已不在话下,但成名高手,总还是比较在意自身身份名望,且高深修行者玄气灌注草木竹石皆可为杀人利器,还真的罕有以如斯巨型武器作为兵器的!   可是稀客,那枚超巨型铁锤在梁沧海这等绝世高手的手中,灌注了其极限玄气,猛地脱手砸落下去,直如陨星堕天,威势沛然莫御,至少纵观当世,绝难有人可以正面抗衡之,无论任何强者,都要暂避其锋,无法正面相抗!   而且就算凌霄醉等三人想要拦截,也已不及,毕竟梁沧海距离他们三人还有数十丈的距离,鞭长莫及已是定局。   梁沧海巨大铁锤出手之瞬,心知此局已成,身子陡然飘升而起,哈哈大笑:“今日兴致已尽,三位老朋友,山高水长,咱们江湖再见如何?”   声犹在耳,其人却已往后急速退走。   凌霄醉等三人眼见变生肘腋,局势瞬时变化,急转直下,当真是没心情再搭理梁沧海,一门心思观视那巨型铁锤轰击九尊府的结果。   伴随着撕裂虚空的破空声,那一枚大铁锤以惊天威势,一往无回地狠狠砸进了仍自紫光缭绕的九尊府之中。   很显然,这是四季楼针对九尊府的一次试探。   当日,顾茶凉拼了命也要让凌霄醉送来紫玉箫,让当时化作凤弦歌的年先生感觉到了由衷的不妙,不惜自毁布局,暴露身份,也要横插一脚,只可惜偷鸡不成蚀把米,抢夺紫玉箫不成,反而付出沉重代价,即便于此回去后仍是心有不甘,又即刻让人前来,搞一下破坏试试究竟。   这便是四季楼十八位当世巅峰级数强者联袂而来的主因,还真就不是针对凌霄醉等三人而来!   有心人很容易就能判断出一件事,当前这个时候,要么是九尊府最强的时候,要么就是九尊府最弱的时候。   便如一位江湖上的绝顶高手,为何一般在突破的时候,都会找人为自己护法?因为那个时候,固然是他最强大的时候,却也是最脆弱最没有自保之力的微妙关头!   单纯只是试一试,于己妨碍有限。但若是碰巧遇到九尊府最弱的时候,那么,这一击也许就此毁灭了整个九尊府,甚至是将云尊一举彻底毁灭,永绝后患!   所以梁沧海来了。   所以他施出霸杀一击,扔出铁锤,却又同步后退,绝不停留,正是明哲保身之道。   就在正目睽睽之下,巨大的铁锤夹杂着尖锐的呼啸,强势轰入九尊府。   然而,在场众人想象之中那种巨大的爆裂声音没有传出来,巨大的冲击震动响动,也没有!   就像是一片树叶子,一片棉花,落入了九尊府,没能造成半点影响,自然也就没有半点动静传出来! 第四百四十章 一锤死!   但是这分明是极端反常的状态。   那枚数千斤份量重的巨大铁锤,可是由梁沧海这等几乎是当今世上最绝巅的层次的高手全力以赴扔下来,那力量,那惯性,那威能,再如何保守的估量也得有数十万斤以上的冲击力!   按道理来说,一旦实打实的承受了这样的冲击力,只怕连整个天唐城都要因此而发生地震才对!   可为什么会全然无声无息,全无反应?   顾茶凉看着正潇洒飞退的梁沧海,眼中发出嘲讽之色,淡淡道:“作法自毙,梁沧海完了!”   凌霄醉诧异道:“作法自毙?!怎么作法自毙?”   顾茶凉缓缓点头,道:“我刚才说的是实话,我刚才真的是看过他面相才道出的卜辞;他今天的确是有血光之灾,今日,必然陨落,绝无侥幸!”   独孤愁与凌霄醉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边正一派潇洒往回飞的梁沧海,喃喃道:“这……这可不像是要陨落的样子……咦?还有那作法自毙,要怎么作法自毙啊……卧槽!”   这一声粗口,正是出自两大绝世高手的异口同声。   这一刻,两人的眼珠子几乎一起夺眶而出。   只见九尊府的紫光一阵波动,然后就见一枚巨大的铁锤猛地从九尊府紫光之中摇摇晃晃的飞了出来,高飞起足有百丈之高,然后又咻的一声,向着梁沧海追了过去。   这速度……   这速度让凌霄醉这等高手,也觉得头皮猛然间就是一麻!   因为……   他们刚刚看到这铁锤飞出去,下一刻,正在飞退中的梁沧海的脑袋就已经啪的一声开花了!   他的身体还保持着潇洒的往回飞的动作,但脑袋已经整个没有了。   那大铁锤砸在梁沧海已经没有了脑袋的尸体上,去势陡止,跟着便轰的一下子落了下去。   凌霄醉等人看到铁锤飞起来,正倒退着飞走的梁沧海不应该看不到。   事实上他看到了,清楚明白地看到了铁锤在追他,可是他就是来不及反应,就是那么轻易的被一锤砸死!   作法自毙,当真就是作法自毙!   一代巅峰高手梁沧海,久负盛名威震天下的金芒量天,居然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这里!   一直到他临死之前,还在耀武扬威意气风发!   一直到他脑袋碎掉之前,还在风度翩翩潇潇洒洒志得意满!   对面,四季楼的十七个人明显骚动了一下,几声惊呼从那边传来,隐约可闻。   纵使变生肘腋,一切来得出人意表,但彼端仍然迅速又两道人影闪动,宛如闪电般迅疾,将梁苍海的无头尸体接住,但凌霄醉却分明看到对方浑身剧震,显然是诧异于当前状况。   而直到此刻,那大铁锤才从空中落地,发出轰然一声巨响,大地为之颤动,整个玉唐城抖了三抖!   那两人在空中转头看来,目光直指顾茶凉,虽然彼此距离遥远,难以造成实质的杀伤,但是对方眼中那森森的寒意,却是丝毫不曾掩饰,尽是杀机。   顾茶凉丝毫也不在意,反而哈哈大笑,畅意开怀道:“你俩看什么看?所谓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我之前泄露天机,告诉他将有血光之灾临身,死关将至,他却不以为然,所有的一切自然便是他自己找受的,怪得着我吗?!真当我天问之名是欺神骗鬼的神棍吗?”   那边,一个清雅的声音说道:“天问,果然是有神鬼莫测之机,窥探天意之能,此际见面更胜闻名,佩服佩服。”   顾茶凉嘲讽地说道:“不过就是一个被你们推出来试探虚实的炮灰而已,无谓故作姿态,徒然令人作呕!若是真的当他是兄弟,何不替他前来一试九尊府锋锐?”   那边,几个人怒哼一声,一只只手按在了各自随身兵器之上,蓄势待发。   顾茶凉见状仍是全不在乎的款,仍旧是猖狂大笑连连:“可吓死我了!你们四季楼的人真是牛逼,既然这么有爱,有兄弟情谊,现在梁沧海死了,你们还不赶紧为他报仇吗?!并肩子上啊!”   “杀死梁沧海的,就是眼前的九尊府!直接过去为他报仇,在那边拉架势,摆姿势有什么意思,真刀真枪的火并才是正经知道不?!”   顾茶凉呸的一声,鄙夷道:“敢动九尊府你们才是当世顶峰,否则就是一帮无胆匪类!修为再高,仍旧是鼠辈一群!”   凌霄醉哈哈大笑:“老顾你这话说的真不错,不错不错,不敢为自己兄弟报仇的人,修为再高,也是鼠辈!”   彼端,四季楼的那十七个人狠狠地看着这边三人,森森杀意不断累积,宛如洪水久闸,一旦宣泄,必定沛然莫御,无可抵御!   但凌霄醉三人却是丝毫不惧,持续冷嘲热讽,哈哈大笑,摆明就是在气人,气死人!   下面,九尊府仍旧持续散发着熠熠的紫光,岿然不动,就像是不可撼动的崇山峻岭,冷眼面对天下。   好半晌过去了,纵使是如何愤怒,纵使被再三再四的冷嘲热讽,但四季楼的那十七个人却始终没有一个人再有对九尊府出手的想法!   如梁沧海这样的超级高手,与凌霄醉独孤愁都足堪齐平的同一级数强者,不过一击尝试,却即时被九尊府的反扑轻松灭杀……自己上去,岂不就是送死?!   甚至就算是十七个人一起联袂出手,也未必就能建功,没准还是多送去十七条性命给对方!   凌霄醉与顾茶凉等人不惜自贬身价,自降身份的开嘲讽分明就是心怀叵测,主旨骗自己等人送死,端的可恶!   一个冷冷的声音遥遥传来:“凌霄醉,独孤愁,顾茶凉,你们三人今日的所作所为咱们都记住了!山不转水转,山水有相逢,你们狼狈逃命的运气,不会再有下一次。”   说话之人一言才落,也不等这边回话,径自直截了当的下令续道:“我们走!”   独孤愁扬声说道:“走着什么急啊,那个假扮凤弦歌的家伙死了没有?我们三个可是都很关心这个老朋友的死活啊,旦夕白头,弹指命颓,也不止还有几天的日子可以挣命的。” 第四百四十一章 玄黄见!   独孤愁此刻之言堪称恶毒,却实在是恨透了那个假扮凤弦歌之人,端的是字字见血,句句剜心。   对面仍旧没有回音,十七个人齐齐纵身而起,只是一瞬间,便已经消失在遥远的彼端。   十七人虽然恨极怒极,咬牙切齿,怒不可遏,但此际却不得不离去。   在这天唐城,绝不是与凌霄醉等人决战的好地方。   顶峰强者之间的决战,除了自身实力之外,时间地点同样有悠关最终战果的极大影响,面对凌霄醉等三人,失去出其不意的先机,在失去主场地利,胜算不但不高,更有神秘莫测的九尊府在这里,简直随时都可能面临反杀,作法自毙的事情,干一回已经太多,没有人想做另一个梁沧海!   眼见四季楼众人离开,凌霄醉哼了一声,这才将目光转向顾茶凉:“顾兄,现在可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独孤愁也适时地将眼睛看了过来,九尊府,紫玉箫这等事情,完全超出了两人的认知。   即便两人在这次事件中得到了不少的好处,却仍觉得有必要搞清楚事情的始末缘由,来龙去脉。   顾茶凉咳嗽一声,将自己所知仔仔细细地在自己心里梳理了一遍,这才开口说道:“其实就这件事情而言,对我来说也是稀里糊涂,顶多也就是一知半解而已。”   “当年,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山间少年,出身于末流小门派无相派;有一日我出门办事,然而我回来的时候,却发现门派竟然已经被人灭门,一个活着的同门都没有了;即便是暂时侥幸存生我仍不免被人追杀的命运,跌落悬崖性命危殆……然而便在那个时候……”   顾茶凉眼中露出一丝追忆的神色,道:“就是这管紫玉箫突然在我面前出现了,那时候,我正值跌落悬崖往下坠的紧要关头,紫玉箫发出一个信息问我:你想不想死?”   凌霄醉与独孤愁闻言一时间相顾无言,愣在当场。   都已经掉落悬崖身在半空了……谁想死?   那时间该是多么紧迫?   真正有时间思索,甚至是有时间回答这问题吗?   顾茶凉脸上也露出一丝苦笑色,道:“当时的我,就只是一个初初涉足修行一途没多久的少年人,出于对生命的本能渴望,全然没有思索本能的拼命大吼道,我不想死我不想死……然后这紫玉箫毫光大盛,将我整个托了起来,令到我毫发无伤地落到了地面上。我当时可是被逼落万丈悬崖,最终平稳的落地,当时我就差点没疯掉,总算尚有一念清明,那紫玉箫很不一般……”   “再之后,紫玉箫给了我一个传承,嗯,就是我修持一生的功法;那声音并没有将功法给我就算完事,而是详详细细指点我如何修炼,那整整一个月的教导时光,令到眼界大开。可是一个月之后,那声音告诉我,我的资质太差,无能继承其衣钵;不过在那一个月中掌握的这些,已足够纵横江湖,缔造传说……然后,又很是郑重地想我承诺,待到未来的某一天,完成了一份嘱托,就会有承继我原本所学修炼方法到来,届时,我之修途再进始能有望,更近九重天一步。”   “功法?更近九重天一步!?”独孤愁敏感的问道。   “是的,这就是我之来历跟脚。只是那功法的名字,我不能告诉你们。”顾茶凉抱歉地说道。   “那是自然。”凌霄醉与独孤愁表示理解:“我们现在更有兴趣知道那声音嘱托你的事情是什么?”   “嘱托一共有两件事,其中第一件事,就是……待到归元时,奉还紫玉箫。”顾茶凉道:“关于这件事,现在已经是做到了,只可惜不是由我亲手奉还的,若是由我亲手归还,九尊府之外的一应裨益该当尽归我一人。”   顾茶凉脸上显出遗憾之色。凌霄醉与独孤愁都是哈哈一笑,有些讪讪。   的确,这应该是顾茶凉一个人的机缘,却被三人分享了。   独孤愁感兴趣地问道:“第二件事呢?跟你刚才提到的更进九重天一步有关吗?”   顾茶凉道:“也许有关吧,第二件事乃是让我……暗中辅佐一个人了……我的最大私密全部都告诉你们了……我现在就得跟两位告辞,彼时有缘再会。”   凌霄醉与独孤愁眸子中同时闪过若有所思的神色,旋即又转为感激满满。   顾茶凉透露给两人的信息,实在是太重要了!   “告辞?你要到哪里去?”凌霄醉问道。   “天玄红尘事了,我要去往玄黄界,等待下一次缘法的到来。”顾茶凉洒然笑道:“事已至此,天玄格局底定再无变更余地,即便仍有波折,也注定拖不了太长时间,两位兄弟或者也该早作打算才好。”   独孤愁道:“玄黄界……”   他与凌霄醉对望一眼,道:“当年,我其实有进入玄黄界的机会,但是被我自己放弃了。”   “为何?”顾茶凉脱口问出之余,心下却已了然。   当年,但为红颜故,迟步彩云前,大抵就是如此。   “我怕我的妻子灵魂寂寞……我自己决定,陪她五百年。”独孤愁苦笑一声,轻轻叹息。   顾茶凉与凌霄醉相视叹了一口气,独孤愁的痴情,天下皆知。   纵使几百年过去,数百个春秋磨砺,却仍旧痴心不改。   这等男子,至情至圣,绝对值得世上任何人佩服,也令得任何男人惭愧。   “玄黄界,于我而言也非是全然的陌生;不过,我是想要再为自己多积攒几分底气再去,今次之变故虽然令到百尺高竿再进一步,但这一步精进来得突兀,我须得将之彻底收为己有,之后才能言后续。”   凌霄醉苦笑一声,道:“玄黄界乃是大世界,位阶更在天玄之上;高手如云,高深修行者,超卓人物几随处可见。我等在这天玄大陆固然叱咤风云,但若是去了玄黄界,即便不是普通的江湖小虾米,却在不复当世顶峰级数。还是多为自己打算一下是正经。”   独孤愁点头认可,因为凌霄醉所想也正是他现在心中想的。   顾茶凉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微笑道:“我等初入江湖的初心在何处?难道去了玄黄界,就没有从头开始的勇气?纵使不复顶峰又如何?”   两人身子陡然一震,齐齐为这句话所触动。   “我先行玄黄界一步,等两位兄弟前来。”顾茶凉微笑:“届时……”   他哈哈一笑,转身飘然而去。   一句话竟不说完,就已经走了。 第四百四十二章 巨大进步!   云扬自沉睡中悠悠醒转,本来连番极端折腾之下,精气神三者俱都不全,身体被掏空的感觉,在所难免,可是云扬现在的感觉却是浑身上下只有说不出的舒服如意。   只是稍微一个动念,便可使得体内元气随意汹涌奔流,信手拈来,如臂使指,微微运转功体,自己的身体登时轻飘飘地飘了起来,似乎全无重量,却又不是失控的失重状态,而是全然的尽在掌握。   再仔细感受自身那汹涌奔腾的元气,再也没有半点往昔那种含而不吐的暴烈力量感,就只得温润如意,随心所欲,然而其真实威力却分明比以往强大了不下数百倍,真实不虚,不存花假。   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可以自主呼吸,吐纳天地元气,只要稍稍一个动念,周遭的天地元气,便会被吸纳入自己的身体之中,悄然无声水到渠成地化作了自身真元,全无阻滞。   云扬兀自不敢相信自己一番突破之余,竟进境如斯,又再运功内视,详窥究竟,只见自己经脉之中流淌的,已经不是原本的灵力,而是尽数转化为有如紫色混沌一般的特异灵元,连绵无尽,连带丹田位置,也尽都化作了紫色,甚至连经脉内壁,也多了一层紫色的薄膜,柔韧抗击性极强。   云扬尝试着调运丹田灵元,发现自身体内的灵气运转速度,比之前起码要提速数十倍以上!   “此番进步,岂止不小,简直就是一步登天,立地成佛。”   云扬又再检查了一遍自己修为,发现九大神通功法,全部都已经晋升至七层巅峰;而玄气修为,也超越了道境九重天层次;如计灵犀一般,臻至了一个未知的高深境界。   最喜人的还要算生生不息神功,赫然也已经到了第五重巅峰!   对于云扬而言,自身修为提升固然喜人,却总有修行经验可循,即便现在已臻此世未知之层次,仍有前进方向,可是生生不息神功的进度却实在太过艰难,多精进一层往往比之前还要再困难多倍,此番突破,委实是莫大机缘,难能可贵至极!   “啊呀呀呀呀……”   绿绿此际简直兴奋地要疯了,在空间里一个劲的摇曳起舞,长长的藤蔓,嗖嗖的疾速挥动,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兴奋了,干脆将深植地下的根系也拔了出来,四处狂奔,五片大叶子哗啦啦的到处摆动,空间里一时间满目尽是绿影重重,倒是赏心悦目。   同样在此次因缘中得了巨大好处的叽叽用两片刚长出来一层薄薄羽毛的翅膀抱着脑袋,一头扎进了空间土地里面,就只将屁股露在外面。   显然是害怕太过兴奋的绿绿老大忙中出错,万一不小心一藤蔓将自己抽晕了,那就是可乐极生悲,祸从天降了。   云扬按下心头喜气,将关注力集中到了新晋升的生生不息神功第五层的内容之上。   这会生生不息神功第五层的口诀,早已尽数映现在脑海,只是当前状态却让云扬有些啼笑皆非,因为自己之前在根本就不知道口诀的情况下,直接将第五层心法修练到了巅峰,这算是个什么状况?!   难道这生生不息神功,还有隐藏特性,只要自身底蕴足够,便可一蹴而就?!   然而云扬随之仔细查看了口诀,认真领悟之后,却最终确定,这种水到渠成的巅峰,固然真实不虚,然而与按部就班修成的真正第五层巅峰,仍旧存在有相当的差异。   第五层心法总诀:护佑人间安天外,百万杀戮心何在?江山如画血染成,五片金莲应常在……   而更具体的行功线路,以及需要注意事项等等,全部还是要按部就班的运转起来,非如此不能够夯实基础,更无望晋级第六重;这一次的天地元气爆炸,强势贯体获得的修为固然浑厚,固然精纯,甚至是纯粹,但与自己一点一滴苦心修持打磨成就的元气,终究还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始终功法才是修行之基,修为到了,并不代表着境界也提升了,尤其还是如生生不息神功这样最顶级神异功法,容不得有太多的投机取巧。   当然,云扬当前所欠缺的仅止于一段时间的按部就班修炼,纠正过来就可以了,并不影响真实战力。   其实于云扬而言,源自生生不息神功的好处之中最感兴趣的,还是天意刀法。   尤其是这次新获得的一招两式,竟然让他感觉有些地方与自己之前的布置,似乎颇有呼应之意?   又或者说是太过巧合偶然?   天意刀法第五招的一招两式,第一式,生死门开,第二式,十八地狱!   阴阳果报常在怀,此刀生死门中开;休言天道多飘渺,十八地狱请君来!   还只是看到这一口诀,云扬不禁沉思起来。   现在,自己正与森罗庭紧密合作;而且有很大的可能,双方会一直合作下去;而自己有将自己发现的一处阴魂殿位置告诉十殿阎罗的打算。   然而就这个微妙时刻,自己因缘际会突破了第五层;而口诀的内容却是这样子。   虽然这个描述可以是形容此刀的威力具象化,但是……真的会有这么巧的时机,出现了这样的口诀,会不会其实是在提醒着什么呢?   “阴阳果报常在怀,此刀生死门中开;”云扬喃喃念着:“生死门中开……一刀开生死?不过下一句,休言天道多缥缈,十八地狱请君来……却又是另一层含义,倒是耐人寻味,惹人遐思。”   “一刀送君下地狱?或者……十八地狱,请我来?”   云扬感觉,似乎怎么解释都有一定道理,那么与十殿阎罗的合作,或者可以另有延伸……   只是这一切还需要更确实的佐证,云扬并不怠慢,尝试着运行刀法,习练新获得的一招两式,普一试招,竟自莫名的感觉,这两式的运使有一种格格不入的不对劲感觉,全然无法如前几招一般的那样得心应手,水到渠成。   云扬沉默了一下,又再继续练习,但再三尝试之下却仍旧不能得心应手,那种难言的滞涩始终存在。   这样的招法,当真应用于战阵之上,唯一结果就是送自己入死地,绝无侥幸!   他停了手,不再勉强修炼,转为默默思考。   迄今为止,自己先后得到的天意刀法,合共五招十式。   分别是:刀不容情、道不留情;刀外红尘、生死一念;血河倒悬、刀下轮回;风起天外、白骨盈山;然后便是这新获得的第五招生死门开、十八地狱! 第四百四十三章 发了!   云扬心思转动之下,又转而从头开始演练,将五招十式全数连起来再试究竟。   天意刀法的前四招可谓极尽世间招法之极诣,完善无缺,堪称尽善尽美,此次试招仍是如此,然而就在他的刀式走过白骨盈山的即将收式的一瞬,突然恍如不受控制一般地直接转入了生死门开之招,随着呜的一声,空中气流暴旋而起,漩涡乍然成形,一股森然之意,铺天盖地的扩散而出。   云扬身遭遍布星光点点,尽是刀芒闪烁。   这第五招的招法威力,居然是在这不经意间激发了出来,却不知该算是意料之外,还是情理之中?!   云扬瞬时明悟在心,更不停手,第五招的另一式十八地狱亦随之出手。   顿时,空间应招塌陷,更同时出现了六处空间塌陷点,当真宛如鬼门关开,鬼哭神嚎之声大作!   刹那间,居然如同是空中猛然出现了无数的厉鬼,张牙舞爪的猛扑过来!   云扬猛然收刀,却已是心领神会,全盘通透。   “原来如此!”   他这会是彻底的明白了,这第五招的真意,竟不是单独存在,而是承上启下的一招绝杀变奏。唯有以前四招来引动,才能营造出生死门,十八地狱的特异状态,激发出前所未有的杀伤力,堪称变外之变,招外之招……   等到第六招的时候,应该会有更加奇异的变化。   再有一点,就是自己初学咋练,招法熟练有限,暂时就只能出现六个空间塌陷点,也就是……只出现六道地狱而已;而这一招只怕需要练到大成,才能出现十八地狱,真正的实至名归!   一念及此,不禁又想起刚才那鬼哭神嚎的景象,云扬登时便有些神往兴奋,若是一招出,十八地狱同开,那该是何等壮观的景象!?   “接下去练功还需要更勤更苦,绝不可有丝毫懈怠,再多压榨自己一些才是正经。”   云扬心中道:“世上的强者太多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现在这点修为,放在天玄大陆的天空下,或者已经可算是顶尖角色,但详细分析,却还是远远的不够看,不论是计灵犀的那个变态老爸,还是传闻中的九幽十七少,都仍是差距太大,差天共地。”   不得不说云公子现在的眼界开了,目标也提高了。之前只是灭杀四季楼,但是现在的目标,却直接变成了那九幽十七少与计灵犀的老爹……   他心思把定,收功站起,睁开眼睛至极,却一下子被眼前所见事物震惊了!   触目所及,尽是一片紫光闪烁,险些就耀花了云扬的双眼。   “这是什么!现在是什么状况,怎地如此壮观!”   云扬看着自己房中四面,到处都是紫色的方块晶体,徐徐绽放出紫莹莹的光芒,除了自己身边有一块空地之外,其他的地方,居然全都是这种东西!   虽然每一块晶体的蹄筋并不大,就只得方方正正巴掌大小而已。   云扬抓起一块,放在手中仔细观看,顿时感觉到,这紫色的方块晶体之中,尽蕴含着异常精纯的灵气!   “这……这尽是实质化的灵气结晶!”云扬被自己的这个认知直接震撼了一把!   灵气,无形无影,只有稠密到了一定地步,才会出现乳白色的颜色,又只有到了某种神异的地步,才会呈现紫色。   而这种状态更稠密百倍,才会出现灵气液态;在这个基础上,更稠密数百倍,才会出现灵气固化;但是……要到什么地步,才会完全的凝结成这样的方块?   云扬完全无法理解!   再度抬头四顾,眼看着周遭堆积如山的紫色方块,这一瞬间,脑袋里直接就是空白的!   这一个房间里……有多少灵气结晶?   最起码,最保守的顾忌,几千块也是绰绰有余的!   云扬更可以确认,有了这么些的紫色灵气结晶,即便是自己去到了某个全然没有半点天地灵气的地界,光凭着这些,仍旧足够自己前进两大步?三大步?五大步?   甚至更多!   “但是,这是谁放在这里的?难道竟有人乘我在我练功的这段时间,进入到这个房间里了?”云扬震惊得一头雾水,额头冷汗直流:“在我进来的时候,分明没有这些紫色结晶!否则,哪怕我眼睛再瞎,也不会看不到的!”   云扬此刻心里的情绪固然是又惊又喜,但惊愕的情绪却还要远大于喜悦之情的,此番际遇收获之大,难以想象,眼前还有如此之多的灵元结晶,更是裨益偌大。   可是……只要一想到刚才竟有人无声无息的靠近过自己,自己始终未有任何察觉,更有甚者,自九尊府现世以来,从来没有外人涉足此间,真有人能够悄然潜入?   若然属实的话,那对方的神通手段岂不已经达到了骇人听闻的级数,当真是无论想要对自己做什么干什么如何干,自己都只有坐以待毙任人摆布的份,便如砧上鱼肉一般,一念及此,岂不觉可惊可怖,惊骇欲绝。   云扬满腹狐疑,惊魂未定地走出房门,很想要问一声:到底是何方神圣谁来了?   毕竟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点弄清楚,早死早托生!   但这句心底话话到嘴边还没来得及出口,直接就被眼前所见的一切惊呆了!   触目所及,九尊府大厅里,院子里,竟然到处都是这种紫色的灵元结晶,密密麻麻,一堆一堆,堆积的高高的;还只是这一眼看去,云扬已经得出了一个很恐怖的数目字,这……起码也得有百万块以上了!   “……嗬……”   云扬一时间张大了嘴巴,好半晌都没有说出来一个字。   甚至能感觉自己的眼珠子即将脱框而出,要掉到地面上来!   这是一笔何等庞大的财富,所谓天大的财富,至多也就不过如此吧?!   足以超出此世所有人的认知!   云扬完全可以认定:相信就算是将整个天玄大陆的所有修炼资源,全数都汇聚集中到一起;再将此世千百年天地之间的灵气全部收取,十有八九也集聚不出来这么多的纯净的灵气结晶!   可整个九尊府现在,竟是随处皆是!   甚至连院墙的内侧,也全是这种结晶!   整个九尊府,这会已经彻底变成完全由紫色灵气结晶砌起来的瑰丽宫殿!   甚至,这还非是全部。   因为,院子里还堆积如山的部分,数目更是不菲! 第四百四十四章 姑姑?   云扬愣愣的转头,无疑是地游目四顾之下,随即又震动了一番。   除却土尊房间之外另外八个房间,此际赫然也已经全部敞开了门户!   而每一个房间内,都被这种紫色灵元结晶占据,塞得满满的!   噗!   云扬震惊太过,一个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正是非常著名的状态,以卵击石。   某人经历天地灵元强势灌输,无数次内外洗礼,肉身折腾多次,衣服什么的早就没了,整个人现在清洁溜溜,一屁股坐地,当然是以卵击石……咳。   “难道说,这才是九尊府的真正秘密?”仍旧保持在以卵击石状态中的云扬头脑一片空白,愣愣地看着这些紫色灵气结晶,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相信凭着眼前看到的这些资源,哪怕就是堆积出一个星空之主来……恐怕也是绰绰有余了吧?若仅止于所谓的陆地神仙……哪里需要这么庞大的资源!”   云扬喃喃地说着,用力的拧着自己的大腿,但无论怎么拧不拧的,始终感觉不到疼痛。这次巨大的意外之后,赫然已经让他再也意识不到痛苦了!   “我的天啊!”云扬大口喘着粗气。   他本以为,自己的修为一步登天的跨越了这么多,何异是天大的喜事,然而现在才知道,天大的惊喜,其实还在后面!   可是当惊喜太过巨大,超出当事人认知的时候,也是一种负担,就好比现在,如此之多的庞大资源,赫然已经远远超出了云扬的眼界所限,要说眼前这些资源确实是挖空整个天玄大陆也堆积不出来十之一二;但要说是就凭这些就能对堆砌出一个星空之主,却又远远的不够了,只不过是一只井底之蛙的自以为是而已……   但反过来说,井底之蛙在跃出井底之前,他所见的天就是那么大,现在的云扬也是同样,虽然世事练达,见多识广,机缘奇遇更是多多;然而在看到眼前这些紫色灵气结晶的时候,仍旧还是难免被震惊到了!   就他当前的认知而言,委实是无法理解,需要什么样的资源,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神通手段,才能一次性聚集这么多的灵气结晶!   他甚至不知道这些叫什么,但,这些东西的珍贵程度,却已经是平生之仅见!   以至于……完全呆住了。   眼角,似乎有紫光在闪烁,竟然耀眼生疼。   云扬霍然转身,注目看去,只见原本放着九天令的地方,赫然正有一管紫玉箫悄然横在哪里,遍体流溢出灿烂的光华。   “紫玉箫?”云扬隐隐感觉有些眼熟。   嗯,这……岂不就是天问,顾茶凉手上时常把玩的那一支箫么?   但,此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云扬慢慢走近,伸出手,轻轻取下这支箫放在手里把玩,却感觉触手温暖爱不释手,再过片刻,隐隐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觉油然而生。   适时,那原本放着九天令的台子忽而发出一阵朦胧的光晕,紧跟着便有一道红色的曼妙身影,以轻盈飘逸之姿,从其中飞掠而出,朦胧的人影,俏然站在了距离他数丈外的位置。   那一抹红色身影,身形朦胧,面容朦胧,体态婀娜,飘飘渺渺的站在虚空。   纵使如何极目看去,却始终看不清脸,甚至连具体身形体态都看得不是太清晰,但那份飘逸,那种身姿,那种风神,那种气质的感觉……却让云扬心领神会,全无质疑……   云扬现在心头只得一个念头,眼前之人,绝对乃是自己平生首次见到的绝色美女!   古往今来,无双无对!   甚至是天上地下也找不出第二个的那种美女!   只是看一眼,就能够确定。   这样的人,纵然星空浩瀚宇宙无边造化玄气,却仍旧不会再出现第二个!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但却给人一种飘飘欲仙,在九天飘然起舞的感觉。似乎这整个天地,都在随着她的舞姿而飞旋起舞。   但她分明没有动。   这是第一个感觉,然后第二个感觉犹自心底油然升起,似乎对眼前这道人影,充盈了一种亲切至极的感觉,发自内心的就想要亲近,孺慕。   那是一种莫名的欢喜,满足。   红衣人影那朦胧的面容上,一双眼睛似乎在静静的观视着自己,突然开口,声音清雅缥缈:“孩子,这些,都是姑姑送你的礼物,可还喜欢么?”   “姑姑?”云扬失声叫了出来,一颗心只感觉砰砰乱跳,口干舌燥:“您……您是我姑姑??!”   一言出口不过本能反应,现在的头脑中只得一片混乱。   我什么时候有了一个姑姑?眼前之人是我姑姑,这是从哪论的呢?   他只考虑到这点,对于什么所谓的礼物,反而根本没有考虑到。   红衣人影轻轻叹了口气,道:“可怜的孩子,这一路走来,你受苦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云扬却突然有一种了想要放声大哭的冲动,就像是受尽了委屈的孩子,突然间看到了自己的亲人,自己的依靠,可以尽情宣泄心底的负面情感。   此念一生之瞬,眼圈顿时就红了。   红衣人影以一种愤怒口气,飘渺地说道:“姑姑一生最不喜欢忤逆不孝的孩子,但若是将来你见到了你爹,想要打他一顿出气的话,姑姑可以破例表示支持。天底下从来就没有这样狠心的爹娘!实在是太过分了!”   “姑姑给你的礼物本来远远不止这些,但就是这一点点支持,你爹竟然也还嫌多了……简直不可理喻,丧心病狂,令人发指!”红衣人影温柔地说道:“孩子,等将来姑姑再给你补上,咱们来日方长。”   远远不止!   这一点点……   纵然云扬心里已经有准备,但是,却依然被这两个用词吓了一跳。   您,管这么多叫做一点点?   红衣女子温柔的眼波看着云扬,道:“孩子,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一听这句话,云扬瞬间呆住,刹那间心中五味杂陈,万般情绪,尽在这一刻涌上心头,云扬红着眼眶,哽咽地问道:“姑姑,那我……我到底是谁?我爹娘又是谁?我爹健在,我娘呢,她又是谁?”   不知怎么,他下意识地就对这红衣女子说的话深信不疑。   这就是我姑姑,没错的! 第四百四十五章 不是梦!   红衣人影踟蹰了一下,对于云扬的问题,显得很为难。   终于还是叹了口气,道:“孩子,你的疑问,将来自会知晓……当前,乃是你这一生中最重要最关键的时刻……以后的路,还要靠你自己……姑姑,也帮不了你更多……”   “就连这次我下来,还是联合了许多兄弟,将你爹打了一顿才下来的……”   云扬点点头,心中却自感觉安稳了许多。   平生第一次,有一种,原来我有根的这种踏实感觉。   “你爹这个人,向来不近人情惯了,还有自私冷酷,独断专行,总之就不是个好人。为了你,我都已经和他吵了好多年……”   红衣人影似乎在咬牙切齿:“也不用惦记你娘,他们两口子作伴逍遥快活,却将儿子扔下来受苦受难受罪,如此所作所为真真把姑姑的心肝都气炸了……你将来可一定要为姑姑出这一口气,嗯,到时候也不要出手太重,毕竟是你亲爹……”   云扬只感觉心中的块垒,居然在这一刻在点滴消融,满心尽是喜悦……   他点点头,微笑道:“姑姑,若是将来有那一天,我一定为你出气,下手一定有准头。我还会好好的孝顺您,一辈子记得您对我的好!”   红衣人影满足地说道:“好孩子,真是姑姑的好孩子,这话都说到姑姑心坎里了……不说了,不说了,姑姑能够现身此世的时间有限,这就要走了,以后在这人世间,酒只能凭着你自己的力量去打拼了……姑姑这次来,还是与你爹打了一架……以后未必能够再来了……这些男人的心,一个个都是铁铸的,郎心如铁,从来都不只是说说而已啊……哎……”   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有些留恋的看着云扬,道:“孩子,你有什么说的么?有没有什么私房话,想要让我带给你爹娘的?”   云扬默然半晌,干涩的道:“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也没什么可说的,真的无话可说。”   红衣女子心中陡然一酸,温柔的道:“所有的一切,你将来全都会知道……你现在就只需要记住一点,在你知道这些事情之前,在这人世间,你只能依靠你自己,明白么?”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道;“我本就从来没有依靠过……任何人。”   “嗯,你爹这个人啊,心肠狠起来六亲不认,不是个好东西……在此世,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一旦有什么意外……那就是真的……你明白么?”   红衣女子明显放心不下,一遍遍的叮嘱。   “我明白。”云扬点点头。   一旦有什么意外,那就是真的……这么看,自己这个爹心肠不是一般的狠啊。听姑姑这么不放心的翻来覆去的叮嘱,云扬也终于有了觉悟:看来自己死在这个世界上的话,最多是有人能帮自己报仇……   至于死而复生……那恐怕真的是休想了。   哼,我稀罕么……   红衣女子的身形在慢慢的变淡,她对此状态似乎很是不满意,喃喃的骂了一句:“狠心的东西,找了媳妇心肝也变得毒了,当年的那份心都上哪去了,娶了媳妇就忘了……”   随即突然匆匆道:“孩子,你保重,姑姑真的要走了……”   就在红色倩影消失之瞬,突然伸出一根手指,遥遥一点。   云扬只感觉自己的额头似乎被点中了,一股莫名的消息,点滴汇入了自己的脑海之中,随即,浑身上下尽是暖洋洋的,连一颗心也变得暖洋洋的……   然后,他就闭上眼睛,缓缓地躺在地上,睡了过去……   红衣人影默然的消失了。   空中只留下一句话:“我这就回去找他们算账!你一天不上去,我就和他们夫妻俩打一天;哼,就算你神机妙算,难道还能比我的帮手更多!真当我舍不得打你吗?!这次连你老婆一起揍!”   她喃喃的盘算,扳着手指头数算:“六七八等那几个人应该是不敢……不过还有二哥四哥五哥还有紫大姐她们……揍他们两口子也足够了……实在不行让谈师弟过去找他聊天……”   “孩子,有这一招防身……除非修为胜你百倍的敌人……”   只是云扬已经睡了过去,却没有听到这段话。   ……   良久,云扬悠悠醒转,兀自怔怔地坐在地上,再看着手中的紫玉箫,又抬头看看九天令原本所在的台子,一时间,一种似幻似真的感觉萦绕心头,久久不去。   刚才……莫不是做了一个梦?   一个得尝心愿,梦寐以求的美梦!   但为什么这么真实,或者并不是梦……   而是,我不但有父母,还有个姑姑?亲姑姑?!   那……我就不是孤儿了?   我这一路走来,一切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这……这一切,仍旧像是做了一个美梦。   “这到底是不是真的……”云扬心下患得患失之意渐次滋生蔓延,强烈的怀疑刚才自己只是因为执念而衍生出的梦境。   他全无征兆地跳起来,一路奔出去,看看堆积如山的紫色灵元结晶,狂奔到每一个房间里,再三确认那灵元结晶的真实性,然后又狂奔回来,看着手中的紫玉箫,又看看那刚才红衣女子冒出来的地方……   那……   以上一切,全都是真实的,真实不虚。   云扬愣愣的站着,突然间泪流满面。   “这……都是真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哈哈哈哈哈……”他流着泪,突然间放声大笑!   他感觉,自己的脑海中也是暖洋洋的,自己那心中深处的那点孤寂,在这一刻,也已无影无踪,荡然无存。   至于……没人管,只能靠自己……这也算事儿?   我云扬啥时候靠过别人?!   你想管我……我都不让你管!哼!   将来我一定要成为天下第一的强者,让你看看!我天天打你……呃,那不行,不能打。嗯,就算不打你,我也天天吓唬你……嗯,吓唬貌似也不行,应该怎么做呢?   云尊大人傲娇了。   随着心底的最后一点阴霾消散,他诧然发现,自己的脑海中竟显现出来一式剑招。   这一式剑法,可谓是异样的清晰,就像是烙印在自己的神魂之中也似,无可磨灭。   明明是才刚映入脑海,泛上心头,然而动念间,一切尽都是自然而然的熟极而流,似乎自己于此招早已经演练了好几个世纪一般的纯熟。   除了熟悉感之外,云扬还得出一个结论,此招威力奇大!   这一式剑法的威力之强,或者比起自己的天意刀法,还要更强!! 第四百四十六章 消失的九尊府!   得出这个结论,于云扬本心而言,本来是极端荒谬的,因为在云扬的认知臆想之中,天意刀法已经是尽善尽美的无暇之招,断无再有凌驾于其上的招法存在!   但这一式剑法的显现,却打破了云扬的固有认知!   “屠尽天下又何妨!”   还只是念着这一招的名字,云扬便不由咂舌。   先不说别的,观视这一招的名字,煞气便已经太重太重,简直凶戾得骇人听闻!   整个天下都杀光,又有何妨?   简直是……   这杀性之重,端的匪夷所思。   “此招虽然霸杀无匹,无可争锋,一招出来,一往无前,面前就算是整个天下,也能一斩而过;却只能应用剑法。而真正契合我的兵器,却只有刀。”   云扬心里思忖:“此招应该便是姑姑刚才那一指的因缘,送给我的礼物,嗯,端的是绝妙防身之招,当真了得!尤其是若是被困重围,用此招来突围的话,更是绝佳!”   “看来,我还要为自己找一把剑才好。”   “嗯,到时候用天意之刀直接变化也行……”   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这一口气,似乎是吐尽了心中所有烦恼,所有的自艾自怜。   整个人的心境,便是登时开阔,天高地广,放眼云山万里!   “舒坦!真是舒坦啊!”   云扬仰天大笑一声。   手持紫玉箫,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清风徐凉,适时送爽,云扬倍觉遍体清爽,大腿处更是通畅,下意识的一低头,却是瞬时的面红耳赤。   大抵是之前太过震撼,一应变故尽都匪夷所思,难以想象,某人直到此刻,才察觉自己竟然处于一丝不苟的清洁溜溜状态。   刚才姑姑来的时候自己坐在地上,神志不清,身上还批了件衣服,现在一站起来,衣服滑落,真正是清洁溜溜了。   幸亏当前仅止于志得意满的刚刚开始大踏步走动,要是真个以此状态走出九尊府,自己也就没脸再活了!   赶紧穿上衣服是正经!   顷刻,惯常的一袭紫衫上身,某人再复浊世佳公子,翩翩美少年本色!   “既然这无边财富乃是姑姑馈赠,那来路就不虞了,我现在修为精进,需要的乃是夯实当前根基,再一味求进,反而会欲速不达,那就将这些灵元结晶先留在这里。等用得着的时候再来取用。”云扬这么想,乃是没错的,九尊府,现在普天之下,能够进得来的,还真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而已!   这里等于是他一个人的专属藏宝库,安全无虞。   心念把定,将土尊的遗书郑重收了,便即潇潇洒洒的往外走去。   然而就在他腾身而起,化作一片白云冲天而去的瞬间……   但闻轰的一声巨响,紫气顷刻弥天,瞬时遮蔽了周遭方圆数里地界!   但凡在此范围的所有人无不睁目如盲,什么也看不到了!   就算是一直注意九尊府这边的凌霄醉等人,此刻也不免两眼一抹黑,什么都看不到了;这一变故来得实在太过突兀,刹那间,惊呼声响成一片,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又是轰然的一声巨响,整个天唐城似乎都因之颤了几颤。   作为直接当事人的云扬愣然惊见,下方的九尊府整个摇晃了一下,竟然举府飞升了起来!   那一座偌大的九尊府,当真就整个飞了起来!!   随即,那九尊府以肉眼可见的幅度急剧缩小,最后化作一道楚然紫光,呼的一下子追上了自己,就此消失不见。   云扬心思急速转动,急疾遍查周身,最后才在那管紫玉箫之上,发现多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紫色玉坠!   那玉坠雕刻的亭台楼阁,惟妙惟肖,俨然便是九尊府的形相。   云扬心神再度剧烈震荡,险些就要从天空中掉了下来:难道这九尊府,居然就只是这紫玉箫的一个坠子?   那这紫玉箫,又是何等来历?   之前为何会落到天问的手上,而今怎地又莫名出现在了九尊府之中?   还有……这管玉箫的真主显然是自己了,但人家天问要是跟自己撕逼,自己怎么说,则么做,这可是个大问题来着!   这一切的一切,非但来得突兀,过程走势更是匪夷所思,出人意表,当真让云扬如坠云里雾里,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不过对于九尊府能够以这种方式随身戴在自己身上,对于云扬来说,反而更加便宜,倒也不会有什么不满意。   ……   凌霄醉等人原本在外围观视,到底想要一窥这九尊府有什么奇异之处;虽然心中也有看不出来的自知之明,但,天地间有此神物,能够开开眼界也是好事。   却不曾想九尊府突然爆发极度光芒,让睁大双眼的众人正好中招,一时间睁眼如盲,什么都看不到了,就在众人心下慌乱恐惧,难以自已的时候,却又感觉眼前慢慢的清晰起来,慢慢的又能看到什么东西了。   众人定睛再看之时,却是又再齐齐大吃一惊,大惊失色。   九尊府呢?   那已经成为此世传奇,成为玉唐禁地的九尊府,居然就这么凭空消失不见了!   两人只感觉头脑中嗡的一声。   独孤愁的表现还正常一些,毕竟他对此还没有太多的联想;可是凌霄醉的感官却是由衷不同。   这段时间以来,凌霄醉从各种渠道,各个方面了解到,自己那位小兄弟云扬,极有可能便是玉唐守护神九尊之云尊,而今,偌大九尊府一夕不见……那么,云扬呢?   云扬本身又怎么样了?   尤其想到造成九尊府消失的始作俑者便是自己的凌霄醉心中大急。   若不是自己投出那紫玉箫……   纵身跃到半空,极目而望,散出神识四处查询,无远弗届,心中一个劲的默默祈祷: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   不仅是凌霄醉。   皇帝陛下等人远远看到九尊府居然凭空消失了,皇帝陛下两眼一直,险些晕了过去。   秋剑寒亦是两眼发直,脸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一时间只感觉嗓子眼一阵阵的发甜,一口血几乎就要喷了出来。   九尊府,九尊,这么多年,一直是玉唐帝国的象征,几乎是精神支柱。   现在情势一片大好,万料不到竟然就在今天,就这么莫名消失了?   难道真是一语成谶,皇帝陛下此前再三沉吟的外道作祟,竟然成真,真的将九尊府搞没了?!   这是要断去玉唐的根基啊!   如斯沉重的打击,不要说玉唐这些高层官员,就算是一般百姓,每个人也都是受不了的。   玉唐的守护神,不在了?!   然而便在这时,已经恢复了晴朗的半空中突然间再现风云涌动,一片白云,不知道从何而来,就在空中突兀地展开了诡异变化。   几乎眨眼之间,那白云便变成了一个恍如连天接地的云型巨人。 第四百四十七章 九尊成,江山固   粗略目测,这巨人至少也得有数百丈那么高下,所有人都感觉那巨人一睁开眼睛,天空只怕就要再多两个太阳一般,望而生畏,不怒自威。   “我是云尊,我很好,安然无恙!”巨人声音如同春雷一般,滚滚掠过大地。   “九尊府,乃是天地神物,现世之本意乃在镇压玉唐气运,终不合久驻人间。而今玉唐靖平天玄气相已具,国运稳固,无须九尊府为倚,是故本尊于今日将九尊府收走,为防宵小作祟,临别相告。惟愿玉唐帝国,靖平天玄,千秋永固,国泰民安!”   这番话端的声震四野,普一出来,便即全城皆闻。   甚至,周边数千里方圆地界,尽都听得清清楚楚,端的无远弗届。   所有玉唐人,都是心中陡然一震,随即就一下子放下心来了!   甚至,大家都有一种感觉:是啊,如九尊府这等不世神物,本就不应该长久的驻留在人间啊,云尊大人将之收走,正是太有道理了……   至于云尊大人为何就能收走……这不是废话么?   云尊大人那样的神仙人物,如何不能收走九尊府?   九尊府本就是云尊的物事,收走又有何异议,若是这天底下尚有其他人能够收走了九尊府,那才是天大的怪事。   一场足堪动摇国本的偌大风波,就在云扬几句话之间,就此湮灭于无形。   这样的影响力,就算是玉唐皇帝陛下本人,那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听着这番话,看着天空中那个白云化作的巨人,再看看身边大臣们的脸色,再看看周围民众那发自内心的欢呼,欢喜……   皇帝陛下轻轻叹了一口气,突然间,那点滴滋生蔓延想要找到云尊为己用的心态,猛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奴役云尊?!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样的影响力,云尊若是想要取代自己,才是易如反掌!   想要凭着什么帝王心术,掌控这等人物,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啊。   “从此云尊……”皇帝陛下似乎是解开了一个心结,轻声道:“爱干啥就干啥吧……只要不有损江山社稷……哎!”   “陛下圣明!”   秋剑寒,方擎天同时行礼,以行动表示了对皇帝陛下的支持。   皇帝陛下哈哈大笑,摇头,叹息地说道:“是朕,近来走得太顺,一念嗔心起,妄念丛生。今日一朝醒悟,总算不晚。”   秋剑寒与方擎天相视一笑,都是感觉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头,欣慰之意满溢心头。   一直以来,两人长久压抑心底的,就是担心九尊与皇权之间的矛盾。   皇帝陛下英明神武杀伐果决,无疑是一代雄主,而且春秋鼎盛,年富力强;然而九尊在玉唐却是如同神明一般的存在。   这几乎就是皇权与神权之争,偏偏这个神,还是活生生真实存在的,本领是真的通天彻地,神通广大……   一旦真的闹起来,无论哪一方得胜,都会造成玉唐帝国的灭顶之灾,国必不国!   所幸现在,这份担心,终于没有了。   “九尊府消失,云尊也就此消泯于人海,再想要将之找出来,无异于异想天开……”   皇帝陛下叹息着。   他怔怔的看着九尊府原本存在的地方,只感觉心里刀绞一般的疼。   原来的时候,九尊府还在,只要看到了九尊府,就好像自己的大儿子还在自己身边一般……   可是现在……九尊府没有了……   皇帝陛下感觉自己心里,一下子空出了一块,空荡荡的难受,他一直挺拔的腰,也莫名地佝偻了起来。   “此间事了,回宫吧……”他怔怔的站了半天,终于唏嘘的一声说道。   “老秋,你陪我……去一趟云王府吧。”   皇帝陛下无力地说道:“朕,想要去看看宝儿,朕好久没看到他了。”   “好!”秋剑寒立即答应。   ……   而云尊的话,悠悠的传了出去。   有些人听到,却是心中猛然一震。   “九尊成,江山固;千秋业,万世基!”   这句话,早已经在天玄大陆流传许久;如今,九尊仅剩之云尊亲口说出了这样的话,那……代表着什么?   所有人都在沉思。   ……   听罢云尊临别之言,凌霄醉等人同样将心放下,便要离开,独孤愁兀自唏嘘:“往昔犹以为玉唐九尊不过是玉唐臣民以讹传讹的产物,顶多也就是以奇门异术欺神骗鬼的神棍,今日一睹云尊,才知往昔所传只得片面,当真有如神仙一般的人物……此等英雄,不能一见蔚为憾事。”   凌霄醉仍旧神思不属,道:“是啊是啊……”   便听到旁边一个清朗的声音含笑说道:“凌前辈,什么是啊是啊?罕有听到您说出这样的话语,可愿意分享一二么。”   两人循声转头,看到说话的这人,凌霄醉不由眼前一亮,由衷地笑了起来,道:“是你小子。”   站在自己身边不远处的来人,一袭紫衣,丰神如玉,俊朗得简直不似尘俗中人,正自飘然若仙,笑语晏晏地往着自己两人,不是云扬却又是谁?   独孤愁清晰地听到凌霄醉吐了一口气,那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可是,眼前的这个小子,哪里值得凌霄醉如此重视呢!   “你没事吧?”凌霄醉满眼尽是审视地看着云扬,含笑问道。   云扬笑了笑:“我现在这模样难道像是有事的样子么?!没事没事,我现在好得很!”   凌霄醉笑了:“没事就好,咱们回去,回去再慢慢说。”   这一笑之余,凌霄醉回复了常态,似乎一切都不在他眼内,满满的视而不见样子,大千万物都是那么的平常,只可惜独孤愁却不干了!   因为他一眼看到了云扬手中提着的那管紫色玉箫,眼珠子一下子瞪了起来!   那分明是……分明是顾茶凉长握手中的那一支紫玉箫?   当日宁可下跪也要请求凌霄醉送往九尊府的紫玉箫?   这管紫玉箫带给了顾茶凉传承和嘱托……而现在,却出现在云扬手里!   这代表了什么?又意味着什么?   刹那间,独孤愁的思绪竟呈紊乱,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风中凌乱!   那是不是说……我只要跟着眼前这个云小子,我就能……见到我妻子?   也就是说……云扬,就是顾茶凉暗示的那个人?   那个前途无限的人! 第四百四十八章 师徒重聚   一直到回去,独孤愁这个已经无敌于此世数百年岁月极峰强者的脑袋都是懵的。   他们三人的脚程自然远要其他人快上许多。   再加上三人各怀心事,一路都没有说话,云扬在盘点自己的收获,一边盘点,一边陶醉,心里嘴里全都笑开了花,端的容光焕发,走路带风。   还有凌霄醉也是在梳理自己的收获,自己这一次的进步堪称极大,至少相当于自己半甲子的苦修,但自己的修为原本就已臻此世极峰,到底需要怎么……才能够将自己的修为战力再推上一层楼呢?这是个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之余独孤愁则是一肚子心事,沉吟自己之后,究竟应该怎么做?如何才能有望实现心底夙愿!   ……   云府门口。   计灵犀正站在那里翘首而望;一张俏脸上写满了焦急担忧,在她身边,还有同样一脸担心的上官灵秀。   两人都想要去到九尊府那边看看究竟;但云逍遥打死不让。   一个云扬在那边,已经足够让人揪心了,若是你两个再跑过去,这等关键时刻,高手如云,巅峰高手几乎齐聚……您们俩过去,光是一个安全问题都得让我们吓破了胆子好不好。   不许去!   有了云扬老爹云逍遥的强力反对,情知形势比人强的两女也只余乖乖的在门口等着。   老梅与方墨非两个人倒是比其他人淡定得多,这两人甚至对云逍遥等人的焦急担心表示嗤之以鼻。   危险?   不存在的!   那可是云尊大人,云尊……能有什么危险?这肯定又是一回机缘!   原本他那么弱小的时候,就已经横推一切,机缘无限,现在修为都已经攀升至这个人世间的顶级水准了,哪里还会有什么危险?   比较遗憾的反而是我们需要看家,要是能够跟过去凑凑热闹,没准还能分到一杯羹,毕竟这种机缘分润的事,他们可是有过多次经验的,见怪不怪,反而乐见其成!   这也就是云老爹的阖府强力制止,他们同样无法妄动,心底却难免腹诽云老爹的大惊小怪,少见多怪,让他们少了一把精进的缘法!   至于冬天冷四大公子,这四位更加不存在任何担心,甚至这四个货到现在都没有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正在优哉游哉的打麻将。   四个人的脸上都已经贴满了纸条,这纸条可不是白条,而是一张纸条一万两,这样的做法既有趣味性又有刺激性,堪称推陈出新,是故四个家伙打得热火朝天心无旁骛,再说句到家的话:他们几个实在太投入了,太想彻底压倒另外几人,以至于都没有注意到紫气变奏……   白衣雪与他的师傅肖少卿此刻也早已经入住了云府,这会自然也在云府大门口等着,白衣雪一脸的淡然,他的心情与老梅方墨非差相仿佛,全然的不以为然,然而肖少卿却是满脸的紧张,一会便低头查看一下自己身上打扮,时不时的又整理一下仪容,然后踱两步,皱着眉头,一脸的纠结与期盼,显而易见的患得患失……   云府周遭偶尔犹有一团团的灰蒙蒙冥雾升腾半空,那是森罗廷十殿大王有些沉不住气出来几个查看,看看没有具体消息,就立即又回去了。   众目睽睽之下,长街尽头,出现了三条颀长的人影,正自并肩而来。   计灵犀与上官灵秀遥遥看去,一见便同时松下了一口气,中间那人,身材颀长,举止潇洒从容,丰神如玉,一袭紫袍,不是云扬却又是谁?   计灵犀哼了一声,勉强压制住自己眼中的喜意,傲娇的一仰头,紧跟着就这么回去了。   上官灵秀倒是忍不住的上前三四步,前来迎接;结果转头看看计灵犀已然回去了,心念转动,踟蹰片刻,竟也一转身,跟着回去了……   云扬原本正自满心兴奋,远远就看到这两位对自己一往情深的玉人家门遥望,正待迎上去,不意故作姿态的迎上前四五步,却发现面前早已经没人了……   “……”   云扬。   “哈哈哈哈……”凌霄醉眼见这一幕不禁爆笑出口。   同样在门口负手而立的云逍遥,道:“没事了?回来了?”   声音很平淡,似乎是波澜不兴。   云扬满脸尽是尊崇地说道:“是,没事了,回来了。”   云逍遥微笑:“那就好,那就好。”   然后跟独孤愁与凌霄醉点点头打了个招呼,再无多话,径自转身回去了。   云扬能看得出来,云逍遥此刻的身子,乃是一种全然的放松,他头也不回的往里走,似乎对于云扬回来与不回来不甚在意,但其甚后背那一片汗水沁出的痕迹,却早已经将他的牵挂暴露无遗。   云扬的眼中,唯有由衷的震动,以及久久不语。   ……   “师父!”   一声悲喜交加的呼唤之余,肖少卿扑通跪下,就这么跪着疯狂地往前跪行连连,他仰着头,满脸是泪:“师父!呜呜呜……弟子,今日终于又见到了您老人家!”   肖少卿跪在地上,抱住独孤愁的腿,放声大哭。死活就是都不起来了。   独孤愁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怒声呵斥道:“起来,赶紧起来,这么多人都在看着,成何体统!”   “师父您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肖少卿放声大哭。   独孤愁怒道:“还要脸不?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我要是不原谅你,叫你回来做甚?难道是我生气还没有生够不成?”   “那,师父是不是肯重新收录弟子进入门墙了?”肖少卿抬着头一脸的期盼。   独孤愁哼了一声,道:“若不是如此,我岂能容你叫我师父?”   肖少卿大喜,一跃而起,涎着脸笑道:“我就知道,弟子这么的英俊潇洒,天资颖悟,师父怎么会舍得真正将我逐出门墙,嘿嘿,嘿嘿……”   脸上犹自带着泪,形象堪称惨不忍睹,居然眉花眼笑,无比开怀起来。   “哈哈哈……”云扬与凌霄醉见状尽都忍不住大笑出声。   独孤愁忍不住怅怅叹了口气,脸上尽是狰狞扭曲道:“肖少卿,收你为弟子,或许……就是我这一生犯的最大的错误……却想不到,我孤独愁竟会一错再错!”   说完又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我的脸……早已经被你丢得半点都没有了……”   肖少卿殷勤的上前,涎着脸笑着,搀扶着独孤愁,嘿嘿地笑道:“师父,您的脸……不留给弟子丢……还要让谁丢啊?再说了,人活一辈子,不就是为了这张脸么……这张脸的存在……不就为了丢的么……” 第四百四十九章 奇葩!   这句话雷得云扬与凌霄醉都醉了。   人这一辈子挣了脸面来,竟然是为了丢做的准备?   这种论调,虽然稀奇奇葩,但不得不承认,居然还好像也许大概或许有那么一丢丢的道理!   歪理也是理啊!   面对如此妙人,独孤愁的脸都青了,仰天长叹,半晌无语。只感觉自己居然心软了让这家伙重入师门,乃是自己一生最大的错误!   简直是不可原谅。   果然,刚见面就将自己的脸丢得一干二净。   “师父您慢点,师父您……师父,弟子这次特意带来了您最爱喝的云山毛尖,这是弟子……师父您这些年一点都没变样,还是那么英俊潇洒英姿勃发英气勃勃……”   在肖少卿喋喋不休的谄媚马屁声中,搀扶着独孤愁往云府大门里走去。   白衣雪跟在后面,两手捂着脸。   我能怎么办?我摊上这么一位师傅,我也很无奈啊……   独孤愁连连叹气,一共还没有走上十步路,叹气倒是叹了二十口。   他现在深深的感觉到,自己这一次将这家伙招回来,很可能回事自己这一生犯的最大的错误。   真是犯贱啊,好不容易将这混蛋逐出师门,离开自己眼前清净了许多年,临老临老却又自己昏了头将他找了回来,看着这张贱贱的脸就想要狂抽啊怎么破!   “小雪!小雪!”肖少卿一边伺候师父,一边大声的喊起自己徒弟来。   白衣雪低着头捂着脸跑过来:“师父,我在。”   “今日乃是你师傅我跟你的大喜之日,你我师徒二人重新被你师祖收入门墙,乃是天大的喜事!如此大喜事,岂能不加以庆祝?你赶紧去搞四五十个小菜,搞得尽量隆重些,顺便再搞点美酒来,今晚,为师我要痛快的……”   独孤愁一瞪眼:“你要痛快的干什么?”   “呃……”肖少卿噎住,随即眨巴着眼睛,涎着脸笑道:“……弟子,弟子……弟子要痛快的闻一闻……酒的味道……嘿嘿嘿……”   独孤愁仰天长叹,一时间,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泛上心头,久久不去。   看到这个多年不见的弟子的那份欢喜与激动,竟然就只持续了不到一个呼吸……就变成了当年那熟悉的无奈……   “作孽啊……”   独孤愁一脑门子的黑线,谁人也看得清清楚楚。   “嘿嘿嘿,嘿嘿嘿……”肖少卿涎着脸笑着,全副狗腿状地跟在独孤愁身后,一双拳头小心翼翼的给自己师傅锤肩膀,一边转过头,严厉的看了白衣雪一眼,以示催促。   “我这就去,马上去,立刻就去。”白衣雪灰溜溜的跑了。   “师父师父,这些年下来,弟子可是想死您了……”肖少卿说着说着,眼圈就有点红:“今晚上,见到师父,若是不能尽情一醉,弟子……弟子……弟子……真心不知道还能怎么表示自己此刻激动的心情呜呜呜……”   独孤愁无奈地瞪着眼,一时间却连叹气也感觉没力气了。   除了酒,你还能不能想到点别的?   感情你费尽心机想要重入师门,就是为了给自己的戒酒解封?   “哈哈,独孤兄,你这弟子,还真是赤子心肠,挺好,挺好啊。”凌霄醉在一边忍笑忍得肚子都疼了,这时候不趁火打劫,火上浇油,兴风作浪一番,更待何时。   “你这小辈是谁?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肖少卿翻着白眼,一脸不满看着凌霄醉:“居然敢跟我师父称兄道弟?你知道我师父是谁么?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徒弟是谁吗?”   独孤愁啪的一巴掌打在肖少卿后脑勺,用力不小,将这家伙直接打了个跟头,怒道:“没大没小,这是你凌师叔!”   “凌师叔……”肖少卿一副傻呵呵的:“我啥时候有了师叔……这家伙年纪分明没我大,怎么就是师叔了……”   “睁大你的狗眼看仔细,这是你凌霄醉凌师叔!”独孤愁介绍一句,突然间勃然大怒,一脚踢出去:“混账,你跟你徒弟一直呆到现在,你说你不知道这是谁?装什么傻?”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这混蛋徒弟骗了。   “啊呀呀呀……”肖少卿一脸惊喜,转身磕头:“师叔,凌师叔,原来是您老人家驾临啊,这这这……弟子可久仰您天下第一高手的大名,真真是如雷贯耳,今日相见三生有幸……”   这一连串话,几乎全然没有考虑,一派熟极而流的就道出来了。   凌霄醉也忍不住愣了半晌,这才失笑道:“独孤兄,令弟子倒是真如你所说……真是一个奇葩……只是他的这份恭维,纵然明知道是恭维,凌某却也倍感殊荣,感慨万分!”   独孤愁脸都红了,臊的,还有气的!   这……这实在是太丢人了!   看着这小子还在一个劲的跟凌霄醉套近乎,还有那不遗余力的吹捧,独孤愁怒不打一处来,径自上手教训。   你小子说别的也就罢了,你居然敢说他凌霄醉是天下第一,那你师傅又如何,就不是天下第一了么?你师傅才是享誉五百年的老牌子天下第一好么?刚刚重归师门就行欺师灭祖的勾当,不打你丫的打谁,老子今天要清理门户,好好治理一下你小子的这张嘴!   随着某人的坐言起行,噗噗噗的一顿暴打,肖少卿整个人便如同皮球一般在院子里飞来飞去,刹那间就是鼻青脸肿,面目全非。   等到独孤愁终于停手,肖少卿宛如猪头满脸青紫的坐在院子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扬天叹道:“舒坦啊,这么多年没有被师父揍过了……这种久违的感觉又回来了,还是那么的舒坦……”   云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勉力忍住那蓬勃而出的笑意。   “从我房间里滚出去!”看着肖少卿居然要跟着自己进入房间,独孤愁一声轰雷一般的大喝。   肖少卿连滚带爬屁滚尿流的滚了出去。   “师门不幸……真正是师门不幸啊……”独孤愁的叹息,简直是无尽之海的大浪也冲不走的样子。   “哇哈哈哈哈哈……”   凌霄醉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么多年了,还真是自己最为欢乐的一天。   不光是成功压倒了独孤愁,还因为这奇葩之人,实在是太趣味了! 第四百五十章 修行之惑   然后凌霄醉径自将房门关上,连同独孤愁两人齐齐转头,四只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云扬,目光奇异,宛如某狼觊觎美人。   云扬吓一跳:“你们要干啥,这是啥眼神?”赶忙打量自己身上。   凌霄醉微笑道:“小兄弟这一次的因缘际会,可是进步不小啊!我观小兄弟似乎连脾性也有些许变化了,心境更趋圆满无缺,看来是遇到了天大的喜事啊,可喜可贺!”   独孤愁也是哈哈一笑,眼中有惊讶的神色一闪而过。   这个问题,两人显然已经憋了一路。   别人或者看不出来,但是凌霄醉与独孤愁乃是何等人物?云扬的修为,直若一步登天一般的进步,纵然如何掩饰,如何的返璞归真,然他们两个人又岂会毫无所觉?   云扬也笑了起来,琢磨着自己该怎么说话,如何措词。   “小兄弟一路跟着我们,定然有事情要问,可是很重要的么?”凌霄醉问道。   “嗯,是的,确实如此。”云扬老老实实的承认。   独孤愁也笑了起来:“你这一路一言不发,修为进展堪称惊人,想必是经历了某些神异机缘,却没有第一时间去跟红颜知己报喜,显然你心头另有很重要的事情为难?或者……直接就是跟你的红颜知己也有些关系?”   云扬佩服道:“独孤前辈果然是慧眼如炬。”   “是关于修为?”凌霄醉淡淡的笑着问道。   “是。”   “上一次来,我就看到那个小女娃修为很不对劲,但一来难以置信,二来更是难以想象,现在既然你当面道破……”   凌霄醉道:“关于你想要知道的信息,直接问吧,相关于这个世上的修行疑难,若是连我们两个人也解答不了,只怕其他人就更加不行了。”   这句话,倒真是大实话,一点也不托大。   云扬沉吟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思绪,道:“其实晚辈的疑窦所在……说穿了也没什么,就只是……大抵就是此世修行境界层次的具体划分情况。”   云扬顿了一顿又道:“以寻常修者而论,能够达至山境顶峰便已经是顶峰层次,然而这境界不过是高深修行者的入门水准,而登临天境巅峰,犹有道境层次,原本这都是晚辈不曾涉猎甚至不曾想象过的高深层次,可是现如今,晚辈因缘际会之下,非但已经攀升至道境九重天顶峰,甚至已经超越顶峰,登峰造极,可是这道境极峰层次,就已经是天玄大陆修者之极限。再往上的阶级,即便是传闻中都是没有。”   “对于此点,我遍思过往经历,尤其是掌故传说,那些传说中的超级高手,一身修为显然远远不止于此。比如九幽十七少等……绝不是道境九重天的修为层次所能够概括的。”   “我刚才有提到,就在今次因缘,我的修为已然成功突破了道境九重天层次,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可晚辈却完全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境界,或者说,在后的修行之路,前路究竟是什么?”   云扬尊敬地说道:“还请两位前辈,为我解惑。”   独孤愁与凌霄醉听闻云扬之言不禁都笑了起来,两人眼中同时闪过缅怀之色,似乎是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云扬此时此刻的困惑,正是自己两人当年曾经遇到的相同困惑。   再度于云扬的眼神交汇,却又忍不住泛起许多的羡慕色彩。   当年,这个同样的困扰可是将两人都困扰了许多许多年。   可人家云扬,明明才刚刚突破,紧跟着就有自己这两个能够解惑的在这里等着候着。   仿佛一切都是安排好一般的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这气运,这缘法,说不欣羡根本就是自己糊弄自己!   真真是太有福气了吧!   “那便由我来说吧。”凌霄醉用目光看着独孤愁,独孤愁示意:你说。所以干脆不客气地开口。   云扬急忙喊停道:“等等,还有一个人也需要听听……”   一溜烟冲出去,急急忙地将计灵犀也一并揪了进来。   计灵犀这会正在外面练功,全无提防地被云扬抓住胳膊,如同抓小鸡子一般抓了进来,还没有回过神来,怒道:“你……”   正要动手教训之,却见到凌霄醉和独孤愁两位大佬齐齐以一种充满古怪笑意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由脸上一红,抬起来的手瞬时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还不赶紧老实坐着,听两位前辈给讲讲修炼等级,你不一直心心念念更高修行层次的问题么。”   云扬老实不客气伸手一指椅子分派道。   自从自己也突破,云扬突然感觉自己的底气空前充足了;又恢复了之前那种“你哥哥将你托付给我”的派头。   乍闻这种久违的口气,计灵犀一口气闷在胸膛,半晌吐不出来,闷闷的作了下去,翻着白眼;但却是老老实实的竖起了晶莹的小耳朵。   诚然,更高层次的修炼问题,委实也是她现在最为困惑的事情。   人到齐了,凌霄醉开始开讲。   “所谓修炼,以丹田为始,御天地之气,遍走人身九窍十三脉,融入自身为用;这一点根基,相信你们都不会知道,这是所有修行者的根基,我不再过多赘言。”   “举凡于天玄大陆的修行者,一入门接触到的便是玄气。玄气之由来,乃是有一位圣贤曾经说过一句话:大道之门,玄之又玄。是故,此世的天地之气,泛指为玄气。”   凌霄醉的这一席话,令到云扬心底乍然解开了一个疑团。   “举凡修行者尽皆自认为高人一等,能力也非寻常人可比,以此为原点,修行者将自己修炼的功法境界标明的异常高大上,已经不知道从多少年之前,称之为山境、天境、道境。所谓翻过一山又一山,越过一重天再见一重天;踏上大道之路,再见九重天;便是此说。”   云扬点头,表示理解,凌霄醉的话言简意赅,却道尽天玄大陆修行者的修行路径。   计灵犀也不自觉地思考起来,回思自己的修炼道路一步步捋过来,喃喃道:“原来如此,果然如此。”   “然而修行前路漫漫不知其远,岂能只有这三个境界,所谓此世极峰,不过是天玄大陆修者之极峰,绝非修行之极峰!” 第二百五十一章 天神桎梏   凌霄醉面色肃然,沉声道:“此说对你们两人而言,或者较易理解,因为你们本身已经拥有了超越道境九重天层次的修为,想当然的明悟还有更高层次的存在,可是当年,天玄大陆的许多修者,却被这一瓶颈困扰了无数岁月,明知前方有路,却茫无头绪,无从下手!”   云扬面露一丝了然,却也有几许困惑,顿了一顿道:“敢问前辈,这个中因由却是为何?”   凌霄醉苦笑一声:“道境九重天之后的瓶颈,于山境天境道境修行壁垒瓶颈大大不同,及至道境九重天极限之后……体内丹田便再不能容纳玄气了。吸纳多少,就会漏掉多少。基于这样的前提,前行自然无路。”   “一直到有一位前辈……在自身修为到达巅峰之后,百般尝试,仍旧再无半点提升;心下闷闷之下,却被仇人得知了他的行踪,更汇合了同级数强者十几人伏击于他。”   “那是有心算无心的一役,那位前辈先是中了毒,然后被偷袭重伤,然后更被一路追杀,气空力尽,无以为继,眼看着一条命就走到了尽头。在万般无奈之下,他被迫展开了天魂解体大法,想与敌人拼个同归于尽!可是在那个时间点,他非但气力不济,更因为承受了太多太多的伤损,整副肉身早已经千疮百孔,竟至于完全无法完成自爆的举动。”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险恶关头……他却感觉籍由天魂解体大法引动入体内的天地玄气并没有漏出去,而是在自己的身体里面展开无规则无秩序的自主疯狂冲击,紧跟着他又发现,自己的体内原本的九大窍穴,又被冲开了另外两个全新的窍穴!”   “随着这两个窍穴的开启,他实力即时大进,状态亦随之大复;竟然翻过来将十几个同级高手杀得大败亏输,落荒而逃!”   “从那之后,在高层之间才流传出……人身上的窍穴,非只是仅得九个!还有隐藏的窍穴存在……甚至是有很多很多。”   凌霄醉叹口气。   “再之后,这一关被我们后人称之为天神桎梏!”   云扬与计灵犀同时喃喃的重复了一句:“天神桎梏……”   “是的,就是天神桎梏,不达到这种接近于半神的境界,是断无可能触摸到这一层特异禁制的。”凌霄醉轻轻叹息:“古往今来,多少万年以降……无数惊才绝艳的强者都是在了这一关之前止步不前的!”   “修行一途,首重资质之说亘古不变;但只是这第一关,就足足刷掉了这个世界上超过九成以上的人;山境冲天境这一关,再次刷掉剩余的九成;山境冲道境这一关,再次刷掉九成;而道境到更进一步,面对这天神桎梏,又要再刷掉百分之九十九的修者!所以说,能够晋升至天生桎梏的修者概率,非是万中无一,而是即便百万人也未必有一!”   “是的,就是这般苛刻!”   “到此为止,便是目前天玄大陆的总体层次划分。”凌霄醉道:“我和独孤两人,都是运气特别好的那种;独孤乃是情痴入武道,走出了一条有情道;痴于情而痴于武,亦因此,机缘巧合之下冲破了窍穴之限,虽然不知道他具体突破了多少个,但,就是如此进入了全新的修途。”   “至于我,则是完完全全的以剑入道,当初为了破此一关……”凌霄醉脸上露出来不堪回首的神色,苦笑着摇头:“每次冲击的时候,我总是用剑将自己身上的窍穴刺穿一个……”   “前前后后,共计冲击了十五次,然后才借助柔水之功;借助偶得的神鱼巨能……当真冲破了那天神桎梏的屏障……”   “而我以后不断的寻找神鱼……主旨其实是为了巩固自身境界……恩,便是那七鳞神仙。”凌霄醉微笑着看了看云扬:“也正是因为此事,才经常来到天唐城,结识了云妹子,还有结识小兄弟你,最初也是因为此事。”   云扬点点头,淡淡地微笑了一下。   回想当初与凌霄醉钓鱼相会的种种,恍惚间,竟然已经过去了许久岁月,自己也从当初的小虾米,成长到现在的地步,一时间,竟觉恍然如梦。   计灵犀在一边问道:“这跟我的状况还是不同啊,我修炼的时候,不会出现无法吸纳玄气,或者玄气泄露的状况,修为实力一直都在稳步提升,我现在只想知道,所谓前路究竟如何?!”   凌霄醉道:“莫着急莫着急,即将说到正题……恩,关于更进一步的修炼尽皆,我可是有多番摸索,甚至曾经潜入玄黄界,四处打探……虽然过程危机重重,终究有所收获,哎,不得不说,那玄黄界的消息,确实要比这天玄大陆的更悠久……”   “我几经波折之余,打听到一点确实消息,这才彻底揭开了天玄大陆的修行之谜。”   计灵犀与云扬都是不由自主地竖起了耳朵。   两人都意识到,凌霄醉即将说出来的,也许就是此世,这片天空下的第一大隐秘!   “相传,咱们这天玄大陆在不知道多少万年之前,并不叫这个名字,那个时候,其实是叫做玄玄大陆的!”   “玄玄大陆?这什么名字?”云扬咂咂嘴,失笑道:“这还不如天玄大陆好听。”   凌霄醉道:“名字好听管什么用,玄玄大陆那时候可是出了好多好多主宰天地级别的强者,那才是辉煌,那才是绚烂……”   “传说,有一个少年人,跟你一般的纨绔出身,嗯,跟你还是不同的,他开始是真纨绔,不可救药的那种,可是浪子一朝醒悟,奋发图强,便是突飞猛进,一身直线攀升,势如破竹,水到渠成……到后来,更是成为玄玄大陆那方天地的主宰,而他完成这一切的过程,一共就只花了不到二十年的时间,进度之速,非但空前,或者也是绝后的!”   “二十年!”   云扬与计灵犀彼此对视了一眼,尽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不到二十年岁月,超脱红尘,成为一方天地的主宰,这……这真的可能吗?”   这听起来,分明就是神话,就是玄幻,以讹传讹的荒谬传说!   难道真的存在? 第四百五十二章 玄黄由来   “你没有听错,当真就是不到二十年岁月,但究竟是多少年,却就不清楚了,毕竟年代太久远了,具体的时间掌故早已湮灭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之中。唯有传记话本记载,当时这位大人惊才绝艳,然而行事做法却是我行我素,为人处世,处在正邪之间,亦正亦邪,做事更多的是只凭一己之喜好;也因为其性格邪异,是以被后人称之为邪之君主!长久之后,再没有人敢提及他真正的姓名,举凡相关他的记载,都只是尊称为‘君主大人’而不敢名之。”凌霄醉脸上全是崇敬。   “邪之君主。”云扬喃喃地念着。只感觉这名字充满了率性,而且,说不出的霸气。   “这位邪君大人,当真是在玄玄大陆留下了太多太多脍炙人口的传说,及至后来,由于其修为实在太高,这片天地赫然开始承受不住这位邪君大人极天之威;最后,邪君大人带着如花美眷,破碎虚空而去!”   “整个大陆,盛不下一个人,极天之威……”云扬不由张大了嘴,眼中满是神往。   “当真就是如此,根据古籍记载,玄玄大陆当世修行相关记录,乃是……一到九玄为玄者,然后是银玄,金玄,玉玄,地玄,天玄;神玄;至尊,至尊之上,尊者,圣者……等等……”   “那时候的修炼等级,当真可谓是通天彻底,相比较现在我们修炼极峰的道境九重天,大抵也就是那个时候的至尊之上……大致是那样的位置吧。”   “再往上的修途,具体修行法门,天玄大陆早已失去了传承,无以为继,戛然而止。”   凌霄醉叹口气。   “什么叫失去了传承,无以为继?”计灵犀睁大了圆圆的眼睛;“修行一途,自古便有,绵延至极,素来以薪火相传为第一使命,既然曾经存在,那就没可能会消失,更遑论是全部都消失不见,戛然而止的说法,何其荒谬!”   凌霄醉苦笑:“荒谬么?乍听起来确实荒谬,不合情理,更不合事理,然而这偏偏就是事实,更是现实,说起来此事也与那位邪君大人悠关,当时,那位邪君大人破碎虚空之前,曾经做过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拯救了整个大陆黎民苍生,可说功德无量,泽被苍生……然而在他老人家离开此地之后……不知道多少年之后,他留下的基业,引来了有心人的觊觎。”   “这本不足怪,世人皆是健忘,更是贪婪的,在不涉及到自己利益之前,或者会念着往昔的一点好,可是一旦利益足够,什么事也是干的出来的,所谓情谊,不过是背叛的筹码不够!”   “然而更可悲的是,那些有心人不仅是觊觎他老人家留下的基业,更企图将大人在这世上的痕迹抹去;主持此事之人端的极有手腕,不惜花费数百年时间,成立教派,教化天下人,刻意放大邪君大人的那个‘邪’字,指其为邪魔外道,所谓救世,不过机缘巧合,因缘际会,非是刻意而为。而那时候,距离大人离开之时,已经相隔的太久太久,大人留下的基业,早已风雨飘摇,不复荣光,就只剩下最后几个后人尚在坚守,而那个时候的天下人,早已经有意无意地忘记了邪君大人的救世之恩,尽数站到对立面。”   “亦在那个时候,大人一位故交之后,乃是大陆第一金主,不惜散尽家财,矢志维护邪君大人基业,却被世人群起针对,最终家破人亡……”   “也许正是人在做天在看,就在最后时刻,大陆尽归那有心人指掌之间,统合全部实力合力围剿属于君主大人的最后传承时刻……君主大人本尊游历星空归来,正遇到这件事。”   “这次的归来,该说是巧,还是不巧,是偶然,还是必然!”   “那位君主大人在了解了当前世情之后,冷笑一声说道:‘当年我能救世,如今就能灭世!既然恩情全被遗忘,那便将仇恨永挂心头吧!’一语未落,声犹在耳,已然那邪君大人信手翻覆,却是于这一手翻覆之间,将所有参与反对的玄玄大陆生灵尽数全灭!”   “数息之后,此世的高深修行者,无有例外,尽数陨灭!”   云扬倒抽了一口凉气。   整片大陆所有反对者!翻掌全灭!   依照凌霄醉之前的说法,那个有心人可是串联了几乎整个大陆的所有人,也就是天下人尽皆反对,那一掌翻覆所毁灭的,岂不是灭掉了整个大陆的人?   数百亿生灵,就这么没有了?   就是一反掌?   “最后留下的,就只剩下一些不够资格参此次变故的小鱼小虾,此世总人口,瞬灭超过九成……”   “最后,那位邪君大人笑了笑,说道:你们不想要我的痕迹留在这片大陆上,致力于彻底湮灭痕迹,我本不该顺尔等心意,然而尔等已然尽灭,愿望成空,可是这片大陆的生灵如此对我,如此对我的后人,我的痕迹传承若还留在这一片大陆上,对我反而是一种亵渎!”   “是故那君主大人再度一翻手,竟然凭空开辟了一方新世界!将所属于自己的痕迹,尽数搬进了那个世界之中!然后,为这一个新世界取名:玄黄!”   凌霄醉看着云扬,道:“这便是……玄黄界!玄黄界的最初由来!”   “现在明白了么,为什么天玄大陆没有更高层次的传承?正是因为君主大人对这片大陆深恶痛绝,一个动念之下,将整片大陆的高深传承全部湮灭,只留下了尊者之下的部分……”   “所以,欲要再进一步,甚至更近几步,必须要升入玄黄界才可以。”   凌霄醉苦笑一声:“我们现在的修为,若是放在玄黄界,应该是尊者修为层次;但究竟是尊者几级,却还不知道,毕竟相关于之上的修炼方法,我们这边全然没有。而且就算是去到了玄黄界那边,也必须要到某个门派,或者投效某个世家,才又可能学到。”   “这也是我一直不想真正去玄黄界的根本原因所在,人家玄黄界之人,不欢迎天玄大陆的来客,对于人家而言,我们乃是来自于神弃之地的修者,一肚子的狼子野心,令人不齿。”   凌霄醉苦笑着,一脸苦涩。   云扬对此也是下意识的叹了口气。 第四百五十三章 两个怪胎   对于凌霄醉这种心情,云扬很理解。   即便抛开身份背景不提,毕竟已经天玄大陆称王称霸纵横天下偌久的顶峰之人,一旦去到了玄黄界,若是不甘平庸,那就必须要找个势力依靠。   或者成为一个门派普通弟子慢慢地往上爬,或者成为世家的附庸。   那跟家奴有什么区别?   更别说还有神弃之地出来之人的这层身份,实在不堪至极!   若这样的话,休要说凌霄醉不愿意去,云扬也是不愿意去。   但是不去,却又永远再无更进一步的前路。   这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死结!   “玄黄界……有多大?”云扬沉吟着问道。   “很大很大,言语难以具体描述!”凌霄醉苦笑着:“我之前也是机缘巧合,利用一件宝贝偷偷溜进去,所幸我想要知道的问题于玄黄界根本就不是太秘密的事情。可是我的那个宝贝,在我身份暴露,遭逢追杀跌出空间裂缝的时候,已经毁掉了。”   “现在再想去玄黄界,其实也很简单,只要集中自己全身修为,引动天地感应,便会自动开启空间裂缝,从空间裂缝进入玄黄界,可是……这样的做法很大机会会让玄黄界之人发现咱们的身份来历背景,咱们身份一旦曝光,那就直接是……贱民,神弃之地出来的贱民!”   独孤愁也是叹口气。   “嗯……不对啊,若是这样的话,那什么雷动天当日却又是怎么下来的?而且他自诩修为不俗,虽然不为绝顶,也属一流高手之列。”   云扬诧异地问道:“当时看雷动天修为固然了得,但是……现在看来,却也不过如此,为何他能自由来往,这其中必然另有蹊跷吧……”   还留六哥,六哥雷尊也是来自于玄黄界,他的修为更是微末,却也来到了天玄大陆,岂能无因?!   凌霄醉沉思着说道:“想必是有某些特别的办法吧……不过,若要说修为在咱们之下能够自由往来玄黄界与天玄大陆,我是绝对不信的,必然存在许多限制条件!”   云扬若有所思:“哦。”   这样或者就能解释了雷动天这一去就没有回来的事情吧?   但,到底会是什么原因呢?   “说起修为……”凌霄醉看着云扬与计灵犀,道:“我们两个老家伙可都是经历千辛万苦,无数生死先祖,这才侥幸突破了天神桎梏……可你们两个小的却又是怎么回事?”   独孤愁也是满腹不解,道:“不错,如你们两个这种情况,端的是前所未有,闻所未闻……之前我还琢磨云扬或者是因为九尊府之故,脱胎换骨一步登天,可仔细看来,计姑娘的一身修为分明更早一步跨越天神桎梏,如今修为之深,只怕还要更在我们两个老家伙之上……这件事情,实在是稀奇。”   说罢,径自抓过云扬的手把脉,将自身精纯的玄气一点点探测云扬的身体,云扬于此全无芥蒂,毫不反抗;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也正是大惑不解呢。   但独孤愁探测了一半,就猛然收了手,抬起头,如同见鬼一般的看着云扬:“你……你……你身上到底开了多少个窍穴?还是说你其实是特殊体质!”   云扬挠挠头:“这个……晚辈还真不知道。晚辈最初只得七窍,后来多次机缘巧合,还有这次变故,变成了现如今的状态,敢问前辈您二位开了几窍?”   说着他看着凌霄醉与独孤愁。   独孤愁黑着脸不说话,倒是凌霄醉坦然道:“我到现在为止,开了十五个,我看看你……”   说着也开始给云扬把脉,同样也是玄气还没有来得及在云扬经脉中运行一周,就突然间震动一下,收了回去,抬起头,目瞪口呆的看着云扬,呼吸都有些困难了:“……你……这是……全开?”   他转头看着独孤愁,独孤愁一脸憋屈的点点头。   两大高手同时无语,半晌无言。   只是运行一半,就可以探测到,云扬身上的窍穴起码也开了一百多个……若是周身尽数运行完毕……究竟会怎样?   人身上一共有多少窍穴?   独孤愁扭曲了脸,道:“我开了十六个,费时五百七十余年,自两甲子前,再无寸进……”   计灵犀兴致勃勃的伸过手去,说道:“您受累看看我开了多少个?有没有比云扬更多!”   凌霄醉同样为她把脉,然后触电一般的抖了抖,两个眼珠子几乎掉了出来:“你这也是全开?甚至……开启得……比云扬还要多?这是什么情况?!”   “什么?”独孤愁直接震惊的站了起来,也将计灵犀的手抓了过去探测。   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头冷汗涔涔的冒了出来。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等事,要老命了……”   两大高手面面相觑。   计灵犀弱弱地说道:“我不知道云扬怎么样……反正,好像……我出生就是窍穴杂乱……数不清有多少个……早早被判定修途难以走得太远,早早便不为家里所喜……也是到了近来,睡了几天的好觉之后,就都痛快了。”   她这话不说还好,她这一说,凌霄醉与独孤愁都顿时有一种崩溃的感觉。   这么说的话,您出生就是窍穴尽显,睡几觉就窍穴通畅?!   我们修炼了一辈子,还不如你投个胎……   你这么的嚣张,直接上天得了,跟我们这些土鳖炫耀,有意思吗?!   真有意思吗?!   两大绝世高手都感觉两人当前状态全然无法理解,还有种说不出的憋屈感觉。这种感觉,在两人一生之中,绝逼是第一次!   太不公平了!   若是你们也经过了艰苦修炼,经历了很多很多事情……才打开这么多窍穴,我们也不至于这么难受!   但是……一出生就算开,算是怎么回事?怎么个说法?   作弊……至多也就不过如此了吧?   难住了所有人的天神桎梏,在你们俩这里,居然根本不存在!?   相比较于两人的无语,云扬与计灵犀则表现得很兴奋,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   “这么说的话……岂不是说,咱们现在的修为,已经属于同一个层次了?甚至还是以我为最高,我昨天可是又有精进……”计灵犀跃跃欲试的道:“要不,咱们来切磋一下?” 第四百五十四章 没把握的切磋   凌霄醉鼻子里喷出来一股白气,气哼哼地说道:“切磋也无所谓,我好久没活动活动了,修为固然与战力挂钩,却非是等同……”   独孤愁也是嗤的一声,仰着脸道:“不错,即便彼此境界相当,所发挥出来的战力仍有高下之别,根基稳固与否,心境如何,都还是有很大诧异的……”   言下之意,你们俩别看自身资质好,但是,与我们这么多年的积累相比,仍旧差得很远。   计灵犀兴致勃勃,摩拳擦掌,几乎就差当面叫号了。   “别,还是我先来。”云扬急忙阻止道:“我先和两位前辈切磋一二……等完事后,我再和你切磋,这样可以比较出彼此高下……而且稳妥一些。”   计灵犀怒道:“你怎么这样,两位前辈明明都答应我了,你横插一脚算什么?”   云扬哼了一声,并未作答,反而狠狠地白了她一眼。   被瞪了一眼的计灵犀委委屈屈的不说话了。   她瞬间想明白了云扬的意思,更兼明白,这确实是唯一的办法。   自己身上那红光,万一在切磋的时候挨了打冒出来,那可是动辄会出人命的大事!   那道诡异的红光,迄今为止对云扬的表现形式仅止于是反震,看似并不是多么致命;而实际上……咳咳,这也就是云扬,无数底蕴外挂加上,太抗折腾了,君不见唯二另一个被红光反噬的,此刻已经转世投胎多时了……   若是切磋中万一那红光当真不管不顾的冒出来,将凌霄醉和独孤愁直接解决了……那可就真的出了大事了!   而以红光的尿性程度,出现危险的概率不是百分之一百,至少也得有七八十,这样大的风险,绝对不能冒!   外面,方墨非,老梅等人正在积极地安排酒菜;白衣雪更直接满城跑去了;大肆购买比较有特色的珍奇食材。   肖少卿背着手转悠,偶尔鼻子嗅嗅,皱着眉头,喃喃自语:“云府的美酒放哪里去了?偌大府邸怎都不闻美酒香气,这跟说好的不同啊!”   对这家伙,方墨非与老梅已经从最初的恭迎,奉若上宾,到现在的置之不理,不屑一顾。   这家伙虽然年纪一大把了,比自己两人也高了一辈(自己两人与白衣雪平辈论交,肖少卿当然是高了一辈,甚至单论岁数的话,这家伙比凌霄醉还大,毕竟是孤独愁的唯一弟子,肯定是有点年纪的。)   但,方墨非与老梅实在没想法将这家伙当回事,更没有将他当作长辈——这就是一个逗比!   初初见面的时候不过寒暄一句:前辈您看起来一点都不老,居然将这家伙引得开怀大笑,对自己的容貌自吹自擂了许久。   这玩意只有旁人恭维一二,有自己吹嘘自己,还要吹嘘好久的吗?   更别说,这货还要拉着夸奖他容颜不老的方墨非非要拜把子,认兄弟……   方墨非对此几乎都要崩溃。   我要是跟你拜了把子,明天我和白衣雪就得绝交晓得伐。   这还是最轻的状态,好一好就得被动剑招呼,想害人也不是这么个害法好吗?!   还有云逍遥偶尔也来问问进度。   这一餐饭,着实不得了。   这是云王爷第一次知道,前段时间曾经在自己家里住了几天的这两个中年人的真正身份。   凌霄醉!   独孤愁!   听到这两个名字,云王爷差点没崩溃。   那可是天下江湖的神话,还要是没过期的那种,现在全都住进了我家院子!   所以今晚上,云王爷决定亲自陪陪,恩,若是这两个人顺便能指点指点云扬的武功,那是最好了……   云王爷根本就没有想到,现在,在云扬那紧闭着门的小院子里;云扬已经与凌霄醉切磋起来了……   嗯,这也可以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指点了!   ……   “请!”   “请!”   面对现如今的云扬,凌霄醉可是丝毫也不敢掉以轻心。   云扬现在与自己同属于一个大阶位;即便仔细分析,自己还能够比云扬高出几个小的阶位;但是……   云扬这家伙的底牌太多了,不说别的,凌霄醉丝毫也不妄自菲薄的说:若是现在殊死搏斗,云扬将他的各项能力都用出来的话,鹿死谁手,还真的未可预料。   说不定……凌霄醉觉得,那样的话,极有可能扑街的是自己!   幸亏这只是切磋。   恩,只是切磋,单纯的切磋!   但凌霄醉仍旧决定将剑先一步撤了出来,就这么握在手中,微笑道:“在对战之前,就能够让我提前亮剑的切磋,我这一辈子还是第一次,小心无大错,虽然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   云扬道:“恩,同样,在切磋之前让我不好意思亮刀的,我这也是第一次。”   凌霄醉无语。   独孤愁也是无语。   切磋,你干嘛不敢亮刀?耍帅吗?   “我的刀……”云扬苦笑:“实在太过锋利,恐怕随便一个碰触,就将前辈的剑毁掉了。干脆,咱们都不用自己的兵器了,都用普通的青钢剑和刀吧。”   “……”   凌霄醉发誓,这绝逼是一辈子第一次被人这么的看不起。   这个世界上,谁敢说一刀就能切断凌霄醉的剑?   这简直是荒谬,是丧心病狂,是痴人说梦。   但现在,这句话,云扬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了,甚至而且还有些讪讪的不好意思,占了好大便宜的样子。   同时,凌霄醉还真不敢说一句:就用各自的刀剑吧无须顾忌。   因为云扬的刀他见识过,还真就是无可比拟的绝对锋利!自己的剑虽然也是剑中逸品,但是与那把刀相比,还要差上许多,顶多只能勉强周旋,实打实的碰撞,必然玩完。   若是对上原来的云扬还好说,自己以浑厚修为护持宝剑,可在宝剑受损之前收手,但现在这家伙修为大进,而且还是大幅度增长,处于根本就控制不好力度的微妙关口,没准自己一辈子的伙伴就毁在这家伙刀的下了。   所以——   “那咱们就用普通的剑和刀好了。”凌霄醉这句话,让独孤愁抬起眼睛看了他许久。眼神中的含义,诡异莫名复杂难言。   凌霄醉被他看得脸都红了。   你凌霄醉面对这么一个小毛头居然没把握保住自己的剑? 第四百五十五章 切磋!   凌霄醉恶狠狠地说道:“有种的,一会儿与他切磋,你就用你自己的剑,最是得心应手,任意挥洒!”   独孤愁嗤了一声,翻着白眼说道:“你以为我傻……”   凌霄醉登时为之气结,你不傻,那你还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你几个意思?你是不是傻?!   凌霄醉的姿势,充满了自然,闲适,潇洒,大气,无论什么剑,只要到了他手里,哪怕是一把破铁片,都是神剑之属,都是杀人利器,足以开山断海!   而云扬此际的掌中刀就不那么起眼了,就只一口普普通通的单刀,平平无奇。   “来吧。”凌霄醉潇洒地说道:“让我看看,你到底进步了多少。”   云扬也不客气,他修为突然间火箭一般蹿升,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凌霄醉这等对手!   这一场切磋,对于云扬来说,事关重大,至关紧要。   云扬信手刀光闪动,刀花随之绽放,磅礴的玄气,汹涌海啸而出,这普通的一把刀,居然发出来夺目的光芒,一刀举起,喝道:“这一招,叫做刀不容情!”   一道寒芒,就仿佛是从苍穹劈落,只是霹雳一闪,但给人的感觉,却似乎将天地分成了两半。   那架势,似乎能将脚下的大地一分为二而刀势还不能止!   “果然是毫不容情!”凌霄醉剑光闪烁,不闪不避的对上这一招;然而才刚一接触,即刻感觉后招无穷,蔓延无尽,可是让凌霄醉更讶异的,还在于此招隐含的难言威势,赫然有一种隐隐锁定目标人精气神一般的趋向。   绝世刀法!   凌霄醉目光为之一亮。   这天意刀法的起手式,凌霄醉虽觉惊艳,却仍是一招破解,七八个变化转折之后,剑锋更是直接横挡在刀刃上,往前一送。   这还是云扬领悟天意刀法以来,首度被对方破招,甚至要遭遇强横反扑。   但凌霄醉对付这简单的一刀,却也不能直接反攻,而是用了七八种变化,外人看起来轻松,但在一边观战的独孤愁却是眼中露出来震惊的神色。   凌霄醉是谁?   那可是武学大宗师。毫不客气的说,这个世上任何招式,在凌霄醉面前用出来,恐怕招式用到一半,凌霄醉就能随手破解,然后更反击了回去。一剑之间,拆招破招反攻克敌融在一起才是应该。   现在对付云扬的起手式居然就用了这么多变化?这不应该啊。   云扬顺势收刀:“道不留情!”   刀光如游龙,盘旋闪动,刀光幻化为一条通天大道,充满了孤寂的氛围,以及高高在上,高处不胜寒的冷漠。   任何从这条大道上走的人,都将被无情斩落!   凌霄醉脚下一错,刹那间连续变幻十七八个方位,却仍旧无能摆脱这一刀的锋锐追击,眼中闪出惊异之色,身子再晃,剑光呼啸声起,再度厉行反扑。   剑指天南!   凌霄醉出剑了。   独孤愁眼睛陡然一眯。   凌霄醉一开始的打算独孤愁心知肚明,说是切磋,倒不如说是用自己深厚的修为,与这么多年的经验,来指点一下云扬的刀法,若是能够借助此战巩固一下修为就更好了。   而这些正是云扬刚刚提升太快最最需要的事情。   就像是一把神剑已经成型,需要大铁锤来砸,来打出杂质,淬炼成绝世神锋。   而凌霄醉扮演的,就应该是那个大铁锤的角色。   既然是指点,那么自己这边出剑不出剑也就都无所谓,只需要以严密守护应付一下,应付过去后点评一下也就可以了。   但,连独孤愁都没有想到,还只是第二招,凌霄醉就被逼得不出剑不行了。   显而易见,单纯只是应付的话,已经没有可能化消这夹杂着大道冷漠韵味的绝世一刀!   当的一声,刀剑相交。   云扬一个翻身,长刀往外一撇,一溜刀芒先是往外一撒,散做漫天流萤,随即便如漫天流星,弥散天穹一般落下来,俨如自成天地。   “刀外红尘。”   凌霄醉脚步不动,喝道:“醉剑点星!”   长剑发出星星点点的剑芒,手腕急速抖动,数千万的剑芒强势反击而出,成功将这刀外红尘所衍生的无数刀芒尽数抵消,然而其脸上却已经变得全是郑重。   这一招,也就是自己,凭借着深厚修为,丰富阅历经验眼力才能够抵挡,若是换一个比自己稍弱一点点的人,大抵也就只有疾速后退一条路!   甚至,未必能够退的及时。   “生死一念!”   云扬的声音提醒着。   随即,又是一招狂猛的斩落,刀芒弥天,便如天河倒悬,威势更甚刀外红尘。   “果然!”凌霄醉深吸了一口气,上一招的最大用意果然就是在逼人后退,而当事人如果当真选择后退的话,面对这一招的乘胜追击,势必要付出相当的代价,最少也得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这是乘胜追击的一刀,在占据了主动的时候,使用出来最佳!纵然不能立即杀死敌人,也能够立即将胜势奠定为胜局!”凌霄醉感叹之极地说道。   以他的眼力与经验,自然可以看出来此招的精妙独到之处,甚至于……云扬限于某些因素,还远远没有全部挥发出来。   若是全部发挥……   “血河倒悬!”云扬清雅的声音再起,伴随声音到来的,乃是冲天刀光,席卷而至,无远弗届。   凌霄醉只感觉自己眼前猛然间出现了流淌着鲜血的大河,从天而落,沛然莫御!   “好刀!”凌霄醉面对再度来袭之招,脱口赞叹,由衷震撼,原因无他,只因为这一招实在太凶狠霸道了!   滔天戾气,无边杀业,即便以凌霄醉的心境,也不免心惊胆颤,纵然云扬现在尚不能发挥出此招的最大威能极限,但眼见着那种血河从天而落,连接天地,血池人间的恐怖景象,也足以让任何人心境动摇。   凌霄醉瞬时转换心境,心念冰清诀沉定心神,更闭上眼睛全然不看眼前的血池异相,手中剑却是嗡的一声,应声划出一道完全由精纯剑芒构成的铜墙铁壁,将威能全部用于防守,更后退两步,预留出缓冲空间,摆布后手,只待稍缓此招来势,便即针对反击。   平心而论,凌霄醉的应对堪称绝妙,即便换上独孤愁或者君莫言,也难有更好的局势。   只可惜,云扬不待血河倒悬招式用老,适时地将手中刀回收,紧跟着又有一道奇异圆弧轨迹乍然形成。   “刀下轮回!” 第四百五十六章 神的刀法!   刀下轮回!   这一招的含义很简单。   不管你什么人物,多么强的高手,通通给我在这一刀下轮回去吧!   凌霄醉见状再度吃了一惊。   就常理而言,即便是当世顶峰强者,在对上血河倒悬之招无匹凶戾,血尽天地的先声,十之八九都已防护为第一优先,至多留下一两分余力防守反击。   而凌霄醉眼力老道,未及接招便窥破此招虚实,非但展开守中藏攻连消带打之招,更布下反击余地,只待对方攻势用老,便会籍之前预留的缓冲空间发动反败为胜的攻势,堪称是绝妙的应对。   然而即便是如此佳妙的应对之道,仍旧还是在天意刀法创招之人的预判之中,血河倒悬之招将尽未尽之刻,竟显施招之余衍生出来的特异漩涡,从而形成了一个诡谲的气场,将两人之间完全隔离,令到凌霄醉的后续盘算,尽数落空。   若是仍旧按照原来打算,在这个时候展开追击,反而会陷入这诡异的气场,受到相当的牵制,得不偿失。   亦是在这气场形成的一瞬,云扬的刀再度卷土重来,更将这个气场引动反转,兜头盖脸的形成新一波的正逆袭杀,这等神妙的刀招,处处料敌机先,蔚为玄奇!   此刻,即便是以凌霄醉这么多年的战斗经验来判断,也迅速得出了无论是任何人应对此招,都难以逃出这一刀的笼罩范围,唯有凭着真实修为硬抗,才有望逃出生天!   但是硬抗,便相当于同时面对一个截然相反,自相矛盾的诡异气场,何能了然出招者刀招的气场走向、操控着气场的刀尖刀锋落处!   事实上,这本是这一招的最大危险所在。   凌霄醉长啸一声,身子转为疾速旋转,无法破解此招,不代表就一定要被动接招,凌霄醉借助自身疾速旋转之势,以及绵密剑气,构建出一座座严严密密的剑山,将自身护御得风雨不透!   这是以最纯粹,最严密的极限防守来化消对方攻势的最佳方式,堪称是破解当前这一招的最佳办法,只不过仍有前提,那就是应招者必须拥有比出招者高出来很多的修为才行!   这般被动的极限防御,对于自身修为之消耗,肯定要远远大于对方,若是彼此修为相当,想要彻底接下此招,绝对没戏!   再说得透彻一点,防守者就是仗着力气大应付事,一力强十会!   这会,在一边观战的独孤愁,眼珠子都已经瞪圆了!   凌霄醉将自身实力压制到跟云扬差不多的地步与云扬切磋对抗,不过数招之间便陷于全面下风的状况?!   要知道,现在一共才不过打了四招而已,凌霄醉居然已经不得不提升境界来应对了?!   “天下间,竟然有如此神异刀法!”   独孤愁在一边看着,所谓旁观者清,他设身处地的设想,若是将自己放在凌霄醉同样的位置,对付这一招,除了用凌霄醉这种办法之外,是否有其他应对之法,思绪百转之余,却又不得不承认,再也没有第二种应对方案,其他的应招方式,只会让自己更陷劣境,自促己败!   而且,就是亲眼见过一次之后,若是换成自己立即上场再度面对这一招的话,居然出了刚才这个办法,也再也没有别的办法应对!   “这刀法真是绝了,若非亲眼见证,何能相信如此超妙之招,竟不止一招!”   独孤愁一边看一边研究一边叹息,云扬的刀招,每一招都是妙到毫巅,每一招都遍布了矛盾,充斥着满满的不可能,却又正因为于此,演绎出最为完美的体现。   毕竟,自相矛盾与不可能的方面,岂不就是完美!   独孤愁一瞬不瞬的紧盯着云扬的运刀手法,他惊异的发现,天意刀法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包含有十几种二十几种甚至更多的运气转息方式。   所有的运气转息方式,都以一种逾越常理,却又负荷某种特定的规律在运转。   若是单独的一种或者几种勉强运行,运使者本人的经脉唯有爆裂而死一个结果,绝无侥幸;然而以眼前这般十几种二十几种运行下来之后,却形成了一个异常微妙的特殊循环,不仅无害,反而颇有裨益!   正是这样的转气运息,令到招法本身威力凭空增加不知道多少倍!   “创造了这一套刀法的人,绝对不是人!”独孤愁心里充满了崇敬:“是神!”   错非神之睿智,神之明悟,岂能创造出不该属于人世间的无暇刀招!   当的一声轻响,凌霄醉的剑与云扬的刀终于交击在一起。   当攻招无回,守招无漏,最终结果,一定是……彼此兵刃交集,以力决胜!   刀剑交击,凌霄醉并不勉强发力,连退三步,手中剑剑花错落,护住全身,仍是守中带攻的格局,守得滴水不漏,自身气势不减反增,蓄势待发。   不意云扬的身子却是借着这一次反震,轻飘飘的飞了起来,一飞十丈!   然后,刀尖下指,进而刀锋平挥,从天空中翩然落下,竟没有半点烟火气息,就宛如是九霄云上的风,悄然无声的吹落人间!   若不仔细感受,甚至连这微风都感觉不到。   或者该说是你感觉不到的时候,这股温润之风已经吹遍了山河万里,吹遍了红尘人间!   润物细无声!   风虽细细,却无处不在,无处不村!   “不错,这正是……风起天外!”云扬清朗的声音在刀光中响起。   凌霄醉脸上露出来空前慎重的神色。   长剑一挽,剑尖那吞吐实质化剑芒居然再涨三尺,如临大敌,几乎就是全力以赴,尽展毕生能为!   凌霄醉很明白,微风拂面,虽然是看起来柔弱,不见任何的杀伤力,实则却是随时可以转变成惊雷闪电,转变成狂风暴雨!   但同样的问题还有……你不会知道风什么时候会转变,也许就是下一刻,又或者是任何时候!   这才是最要命全然无解的问题!   凌霄醉只有持续护御全身,长剑上下闪动,剑身上的嗡鸣之声。一剑剑的挥洒出去,构建出周身前后左右上下,一座有一座的剑山,层层布防! 第四百五十七章 后悔的凌霄醉   既然把握不准敌人什么时候会做出针对性攻击变化的时候,那就选择以不变应万变,最大限度的保护好自己安全,再思后续反击之事!   以不变应万变,又或者是以一变应万变!   微风化作了冷厉旋风,森寒吞吐无定,凌霄醉只感觉周身皆寒。那刀锋,似乎可以从全身任何一个地方切割过来!   可是此际已经是骑虎难下,因为云扬整个人已经随着天外微风的来势,同化消失,踪迹无存。   连出招之源头都告不见,连兵行险着,直接回击源头的极端打法都做不到了!   如此变化,并不是云扬发动自身的云相神通,而是这式天外微风刀法自然形成的异相;这一点,以凌霄醉的造诣还是能分得清清楚楚的。   但明白归明白,如何应付却是另外一回事,这和知其所以然,未必能够应付其然的道理相同!   这一刻,凌霄醉甚至生出来一种“让独孤愁来指点他多好……我干嘛要出这个头”这种想法。   貌似有点后悔了。   只可惜,人都在面对之后,才觉得后悔,觉得太迟,于事无补,徒叹奈何而已。   陷入极端劣境的凌霄醉心意把定,再加一把劲,持续构建剑山护住全身,更将剑气属性由也狂猛转成轻柔,稍沾即走。绝不用老,不管你从那个方向那个位置来袭,我总有应对之剑,虽然反击无望,力保不失却无疑虑,虽然不胜,却也不败。   叮叮叮叮叮……   如是接连不断数十次又或者是数百次的刀剑撞击,入耳的却就只得轻微的类似于银针落地一般的声音。   凌霄醉松了一口气,暗暗得出了一身冷汗,幸亏云扬运使此招还未至炉火纯青之境,又或者是云扬现在修为还是不到,难以发挥出这一招的真正精华,使得自己防线幸保不失。   否则,就只是这一招,就已经足够让自己饮恨当场,英名丧尽!   这一招的精妙程度,已经是到了鬼斧神工出神入化的地步,完全无法捉摸!   如果一定要给这招评定一个层次的话,就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不属于人间!   下一刻。   一股异常惨烈的杀气,不期然间扑面而来,那是一股狂霸至极,仿佛要将这整个人间完全屠戮一空的惨烈。   “这一招,叫做……白骨盈山!”   云扬在空中一个旋转,刀光错落挥舞,甩出去不下数百道足有数十丈长的刀芒,身子再度翻转过来之际,掌中长刀再画一道奇异的内弧,目标直指凌霄醉,以全无花假,最直接最极端的方式暴烈劈落!   与此同时,之前散溢出去的那数百道刀气,随着这当头一刀的悍然劈落,恍如应召而来,尽是悉数回笼,全数聚拢汇流至云扬的当头一刀之上!   面对这一刀,无论是场中的凌霄醉还是场外的独孤愁都是脸色大变!   显然这一刀,已经超出了他们对招法的认知!   若是将刀招分解,反倒很好解释,云扬此招之初,挥洒出数百道刀芒,乃是一种大范围无差别攻击,旨在封锁定位目标位置,为之后的霸杀一击做铺垫,而之后的霸杀一刀,除了将自身攻击力攀升顶峰,更因之前散离刀光的作用,可以确保目标无法回避此招,只能硬拼。   还有刀光之回收汇流,看似离奇,却仍属高阶修者的招法变奏而已,这些单拿出来,都不足为奇,顶多就是精妙异常而已。   可是现在的状况,确实以上所论的综合演绎,云扬最终回收的散离刀气,乃是全无损失甚至是还有些增强,这样汇流出击,几乎就相当于是将之前的数百道刀气全数并流融入最终的一刀之中;这就骇人听闻,匪夷所思了!   即便是再如何超妙的招法,也需要遵循最基本的物理法则,刀气遥遥发出那就是发出了,到底是怎么做到招法再变之后,尤能操控回收的呢?   两人心念一闪,同时想到了云扬变招一瞬,所画出的那一道内弧之下,难道是那一下将这已经发出去的数百道刀芒尽数回收?   可是内弧……不应该是摒弃外界,怎么会有这种类似漩涡一般作用?   更有甚者,这近乎全然无损回收……到底是怎么可能做到呢?   两人心中盘算思量,要做到这一点,只怕要在体内经过无数次违背常理的运气回息才能够做到吧?此念一生,看似明悟于心,然而个中深意,却只有更加浑身发凉,震撼无限。   这根本就是与正常修行理念相悖,完全就不是应该能到的事情好么!   但现在却就这么真实的,在云扬手上发生了。   现实,竟然是这么的可怕?!   相比较身在局外的独孤愁,又有余暇慢慢考虑斟酌,身在场上的凌霄醉却根本就没有机会考虑更多的细节了。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凭着丰富的经验阅历,个人的修行见解,全力应付,整个人化作了一道剑芒,冲起,厉行反扑。   面对这样的一刀,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觅活路于死境之中。   凌霄醉现在当真感觉到,自己面前全是尸山血海,乃是真真切切的白骨盈山!   这一招,名不虚传。   单只是那惨烈至极的杀气与戾气,就足够让任何高手心惊胆寒,未战先怯!   凌霄醉背上一片冷汗!   轰的一声,刀剑再度交锋,只是在交锋之瞬,凌霄醉第一时间就恍如不敌一般的极速后退,后退的身形在院子里接连不断的转了二三十个位置,所经之处,尽是密密麻麻的深邃的刀痕!   但凌霄醉到底是将这一招躲过去了。   这一招杀势已成,更兼前式锁定,断无闪避之能,所以必须硬接,可是硬接就要面对汇流数百道刀光的霸杀一击,非但难占便宜,动辄犹有大败亏输,一败涂地的风险!   可凌霄醉是什么人,仍旧在电光火石之间,想出了最佳的应对方式,瞬时提聚自身八成威能,强势挡关,硬接云扬来招,却在稍挫云扬来招势头之际,毫不犹豫的抽身而走,正是由于他抽身而走在先,云扬来招的势头却被挡关之招稍阻,即便衔尾猛追,仍旧无法奈何凌霄醉,最终全身而退,似险实安! 第四百五十八章 见鬼了!   在旁观战的独孤愁暗暗赞了一声好,凌霄醉的应对方式堪称绝妙,妙到毫巅,独孤愁自问,单就这一招而言,换成自己的话,虽然未必会吃亏,但决计无法应对得比凌霄醉更好,那挡关的一瞬之差,拿捏之准,端的叹为观止,可惊可怖!   真险啊。   成功过关的凌霄醉心中却是在流汗,这小子居然逼得我使出来八成功力,这才侥幸过关!   这样下去可不好,没准就要被这小子逼出来平生修为,那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还有独孤愁在一边看着……   今天这脸,是丢大了……   此念才生,却于回身之际,又感觉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袭来,这样危险的感觉,竟是生平首见,即便之前四季楼总舵与独孤愁等人遭遇炸药伏击乃至之后再被围攻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危险急迫。   凌霄醉不敢大意,猛提一口元气,急疾回身,却见面前一扇大门乍现!   一扇黑漆漆的大门,大片大片的冥雾从里面蜂拥的冒出来,风起云涌一般的往外涌动。   眼前的这扇大门,居然恍如真实,让人感觉到,只要走进去,就要就从幽明异路,不复人间!   “这一招,乃是……生死门开!”   刀光从生死门之中,鬼龙寝世一般的急疾冲出,随即消逝,散做了满天杀机,无处不在!   充斥于整个空间之中,只需要沾上一点,就是走进了生死门!   凌霄醉面对如此杀招,只唬得浑身冷汗,不假思索的将功力直接提升到了九成境界,心中暗暗发誓:切磋?以后,我再也不和这个怪物切磋了!指点……谁愿意指点谁来吧。   嗯,我决定了,以后这个好活,就是独孤愁一个人的了!   好不容易挨过了这一招,凌霄醉感觉自己头昏脑涨,好像身体被掏空。   当然,危险还是不至于有的,真要是到了力不从心,无以为继的哪一步,云扬也一定会收手。   是故自己就算再怎么丢人,也不会就这么受伤,毕竟,自己尚有修为压制,实在不行火力全开,怎么也能顶过去。   但是这精神压力,却实在是太大了!   勉强支撑,对于自身精神境界,非是好事,心境固然需要磨砺,可是盲目的磨砺,只会起反效果!   “最后一招了。”云扬的声音。   云扬现在也不好受,天意刀法每一招都是耗费极大,若不是有绿绿支撑,恐怕这四招八式还真的不能做到一气呵成!   凌霄醉深深地长吸一口气,径自拔身而起,到了空中,在空中虽然欠缺脚踏实地的借力余地,但身在半空闪转腾挪的空间终归要大一些,面对云扬的神妙无方之招,多做提防筹谋怎么也不会错。   “十八地狱!”   下一刻,凌霄醉不出意料的听到了这个名字。   然后,他赫然发现,之前宛如真实存在的生死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乃是凭空出现了六座大殿!   六座巍峨高耸,气派森严的大殿!   每一座大殿的门户都洞开着,内里的万千恶鬼尽都嘶嚎着要冲出来。遥遥看去,这六个大殿之中,犹有无数的稀奇古怪刑具充斥其中!   刀山油锅炮烙凌迟……端的应有尽有!   若是一般人,只怕观视看一眼也要吓得魂飞魄散,灵不附体!   见微知著,凌霄醉分明感受到当前一招的威力,只怕得是前面那几招的总和,甚至还要再多几分!   有此判断之后,凌霄醉更无犹疑,一声大吼,将原本已经提升至十成的功力,再度推高一层,十二成极限功力全力出手,全力以赴,尽力一搏!   丢人?   顾不得丢人了!   若是不出全力,丢的人恐怕更大!   ……   目睹如此极峰对决,一旁的独孤愁一下子站了起来,脸上尽是深深地震撼之色!   另一个观战者计灵犀则是张着嘴,呆呆的看着空中云扬的战斗,她已经维持这状态好一会了,心头早已经被由衷的惭愧之意填满。   这样的刀法……我,我哪里……抵挡得住……   亏我天天与他切磋占着上风,原来全是让我的……   针对上这样的刀招,早死了八百回了!   这却又是她太高估云扬了,之前她可是比云扬修为高着十几个境界,即便云扬有超妙刀招针对,也难敌计灵犀的强力碾压!   当然了,这样的杀招,云扬即便有能施为又怎么可能用在计灵犀身上?   万一……万一将那张漂漂亮亮的小脸蛋划破了怎么办?   噗!   凌霄醉与云扬同时落地,云扬大口大口喘息,浑身上下如同刚刚从水中捞了出来。   这五招十式,于云扬而言,还是第一次与境界相当的对手,将每一招每一式都竭尽全力的施展出来,而且还完全不担心能够伤到人家,只要一门心思的出招就好,甚至都不需担心对方突然反扑,只如同大海中狂风巨浪里面隐藏的礁石一般,任你如何疯狂,我自岿然不动!   这种极致输出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不行了,脱力了……”云扬喘息着,汗水从头上,脸上,连成了线,一条条的落下来,却是满脸的欢喜:“但是真过瘾,可是尽兴了!”   话刚说完,手中刀竟自脱手,啪的一声落在地上,然后他也站立不稳,摇摇晃晃的坐倒了下去,抛开湿漉漉的衣裤的话,又是一次,以卵击石,呵呵!   某人现在显然是完完全全的透支了,否则也不止如此失态!   对面,凌霄醉也是大汗淋漓,但状态远远好于云扬,可是一双两眼直勾勾的看着云扬,如同看着怪物一般,久久也不能移开。   最后一招,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凌霄醉败了半招,因为在他的身上,那一袭几乎成为招牌的青袍上留下六道被刀锋割裂的口子,在忽闪忽闪的,露出了里衣。   最后一招,纵使是以凌霄醉的极峰实力,竟然也没有能够完全躲开!   而且还是六刀全中!   若不是他闪得及时,只怕就不是割裂衣服的事情了。   独孤愁大踏步急急的上前,瞪着眼睛看着凌霄醉衣服上的刀口,半晌不言不语,眼神之中的震撼之色,无法掩饰。   “好厉害的刀法,今日才知寰宇广阔,如此刀招,今日与之一会,三生有幸!”凌霄醉终于喘回一口气,苦笑一声,一摇头,头上的汗珠顿时洒出来一片。   独孤愁对此深有同感的点头:“凌兄啊,你比云扬可是最少高出来四个阶位,此役,胜负心照。”   独孤愁旁观者清,对于云扬现在的真实实力,自然有了评判。   “我感觉得出来。”凌霄醉苦笑点头:“幸亏是高出来这么多,要不然,你此刻看到的,只怕就是一具名字叫做凌霄醉的尸体。”   独孤愁亦是苦笑了一声,两人同时转头,看着云扬,此刻的眼神乃是一模一样的“真是见鬼了”的那种神色。 第四百五十九章 各有收获   云扬勉力的想要撑着站起来,却只觉得手足发软,愣是站不起来,坐在地上勉强笑道:“痛快,痛快,凌前辈,咱们以后一定要多切磋切磋,这样痛快的交手,端的是平生第一次,以后多切磋几次,我这刀法定然还能更进一步。”   凌霄醉咳嗽一声,脸色发黑,喃喃道:“以后切磋,自然有独孤兄陪你,我遭逢此绝世刀法一回,已经是三生有幸,岂敢再贪,人贵在知足,过犹不及,过犹不及。”   独孤愁怒道:“凌兄,不够意思!”   凌霄醉翻了个白眼,迈动脚步,摇摇晃晃:“反正我是不奉陪了……”   ……   小院之外。   这一场打斗早已经将众人都惊动了。   现在,方墨非,肖少卿,白衣雪,老梅,四大公子,上官灵秀,云逍遥,等……都是静静地站在大院子里,目瞪口呆的看着这边。   空中,一团冥雾里面,森罗十王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下面,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这……这是云扬?”   “废话!”   “这……与他对战的是……凌霄醉?举世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凌霄醉?”   “废话!”   “那……”一殿秦广王最吃惊。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云扬的时候……摇摇头,感觉自己在做梦,整个人都是晕的……   “你……你掐我一把。”   “啊~~~~~”   一声惨叫。   ……   远方大街上。   皇帝陛下的车架,正向着云府而来,看着云府上空灰蒙蒙的冥雾,喃喃道:“怎么阴森森的……”   正在说话,却听见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传来。   “啊~~~~”   皇帝陛下一个机灵,身边的秋剑寒方擎天这两位身经百战的老将也是浑身一抖,脸色一白。   “有鬼!”   这句话说得有点不地道了,叫声的源头分明是比鬼高许多级的阎君!   独孤愁嘴上说不奉陪,实则心底其实是很想很迫切地要与云扬打上一场的。   独孤愁很明白,现在云扬的真实修为比起他们来,还要逊色不止一筹,正因为这样,他们才有能够与之周旋的余地,若是双方修为当真相当,面对如此无暇之招,他们早就不知道死到那里去了!   然而同级别高手之间的对战,全无留手,竭尽全力的战斗,向来是快速提升自身实力的最佳法门,就如凌霄醉今日一战,虽然颜面大失,可是对于自身武道修行裨益良多。   然而这样提升自己的机会,可是不多见。尤其云扬还拥有那么超妙的刀招,那么强大的压迫力,若是自己也以压抑在与云扬同阶位实力与之切磋的话,好处多多可以预见!   简而言之,若是以同阶位的实力就能完全抵挡住如此超妙之招,岂不证明自己对于武道之路的了解更深一层。   这个想法虽然未必现实……无论是独孤愁还是凌霄醉都对云扬的天意刀法,评价绝高,自己再如何的沥精竭智,也难以创出足以匹敌的招法,但只要经历过这样的神招压迫,总会有巨大的进步却也是毋庸置疑的。   独孤愁评估,凌霄醉原本就因为九尊府之变故新得了一份底蕴,再加上今日的一番对战,只待他将这份收获完全收回己有,实力必然再上层楼,也许……也许就要压过自己一头了!   以独孤愁的心胸境界虽然不至于对此生出芥蒂或者不满,但不开心总是难免,毕竟自己是老牌子的天下第一,最终被新生代的天下第一凌霄醉彻底压倒,心里总是过不去的!   既然云扬道出了邀约再战意愿,独孤愁自然不会让凌霄醉专美于前,还是大家一起齐头并进最好!   然而就算再战,也注定不会是今天了,云扬这一战下来可谓透支到了极限,身体被严重掏空,即便有绿绿开挂辅助,也是短时间缓不过来滴。   天意刀法,妙则妙矣,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完美无瑕,完善无缺,可正因为于此,每一招的发挥都要伴随着极其庞大的玄气消耗,尤其那最后一招十八地狱,一招过后,更是直接让云扬的全身玄气悉数抽空,甚至连骨髓的力量也在那一招之余被抽了出去,战斗终结,松下一口气的云扬立时陷入极端萎靡装填,半个时辰之内不要说动手战斗,甚至连骨头都似乎是软的。   “来日方长。”   凌霄醉与独孤愁修行大行家,自然知道云扬当前状态的原来,自然不会强求。   左右他们也不着急,毕竟两人都还要在云府住相当一段时间,切磋云云,那不是有的是机会么?   云扬瘫在椅子上,就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但是,却是内心欢悦。   这一次切磋,对他的好处巨大到了无以复加!   凌霄醉就像是大海中的礁石,风雨中的峻岭;将所有攻击,完全拦住;更如一柄巨大的铁锤,急雷闪电一般的轰击!   都让云扬对这几招的理解,更进一步。   若不是云扬自己力竭,若是能够继续切磋下去,给云扬机会翻来覆去的施展这几招的话,收获定然会更大!   只不过,云扬并不着急。   他坐在椅子上,看着凌霄醉与独孤愁,嘿嘿的笑。   有这两人在这里,自己怎么可能没有机会?   ……   之后便是那一场早已定好的盛宴,如期而至。   而且参与这场盛宴的还有三位不速之客——就是突然莅临的皇帝陛下以及两位军方大佬,这老三位毫不客气地坐下了。   这里是云王府,那就等于是自己家里,没有外人的说法,再说了……凌霄醉独孤愁这种人,就算是一国之主,那也是需要好好地结交的。   云逍遥眼见自己的皇帝老哥不期而至,干脆将这一桌酒宴上升到了国宴的层次,请皇帝陛下上座,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云公子,这个,酒……”肖少卿很是热切:“听说,你这里有酒神凤弦歌的酒?”   听到凤弦歌这三个字,独孤愁只感觉满肚子都是郁闷,一脚出去,肖少卿整个人就此飞了。   “凤弦歌人是假的,可酒神的酒都是真的。”凌霄醉说了一句公道话:“现在想想,要么酒神凤弦歌本就是年先生一直经营在外的化身之一,要么凤弦歌本尊早已经死在了年先生手里,非彼即此,不出这两种答案之意。”   “但不管是哪一种结果,酒神凤弦歌……”凌霄醉叹口气:“都绝对不可能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 第四百六十章 你都学了什么?   “所以落在云扬手头上的酒,当真就是酒神于此世的最后绝响了。”   云扬哈哈笑道:“凌大哥说得好,在这世上除了咱们之外,也没有几个人还配喝这样的酒,咱们就当是年先生给咱们送的礼了,喝了喝了,全都喝了,尽兴一醉,不醉不归。”   说着毫不珍惜的一下子就抛出来十坛。   “啊哈哈哈哈……好!”肖少卿哈哈大笑,两眼发光:“云公子果然是敞亮人!”   跟着就做了一个令在场所有人都为之意外的动作。   “咔”的一指头将自己玄气修为彻底封住了。   在场众人心思百转,却不知道这家伙这是玩得哪一出,您这又是玩那样啊!   “喝酒,就必须要封住玄气。高深修行者运转玄气早已形成本能,即便不刻意为之,也会极大幅度的抵抗酒醉晕眩感觉,保持清醒——可是这种本能对于饮者来说,很讨厌,太讨厌了。”   “喝酒,为什么喝酒?喝酒是为了什么?”肖少卿眉飞色舞:“喝酒,就是为了喝醉,就是为了体验酒后的那种晕忽,恩,那份飘飘若仙,如同在云端漫步的飘忽,那种惬意,那种舒服,那种潇洒,那种意境……啧啧啧……”   肖少卿闭着眼睛,摇头晃脑,似乎在回味了久违的感慨。   “所以,确定喝酒不能再动玄气。”   肖少卿殷勤的向大家推广他的歪理邪说,只可惜众人对此尽都报以白眼,并没有一个人相应这种一家之言,连其衣钵传人白衣雪也全然的不予理会。   作为主人家的云扬白眼乱翻,对于这货的奇葩理论,久久无语。   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是位高权重,颇有身份之人,纵然明知无险,可谁又敢当真的封住自己玄气喝酒?   别的不说,这一桌人若是尽都封住自身玄气喝酒,万一在这个时候,突然有敌人到来,那岂非要被来敌不费吹灰之力的一锅端!   要是真落到那样的结局,说是让人笑掉大牙都不足以解释其荒谬。   “混账东西!”   独孤愁气得牙根都痒痒了。   他现在终于明白,这家伙当年为何居然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自己的东西都已经丢了不知道多久,自己居然还不知道。   原来这才是真相!   原来这家伙喝起酒来竟是要先封住自己玄气的……   “你在外面浪了这么久,居然能作到现在还没有死,简直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啊!”独孤愁一张脸黑如锅底。   “师傅您真是太过奖,虽然这是事实……”肖少卿涎着脸:“弟子的福气和运气,都是师父您……”   “滚!”   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又再度被独孤愁一脚踹了出去。   “你可别学你师父……哎……”独孤愁说。   正在一边噤若寒蝉的白衣雪努力地缩着自己的身子,降低存在感,却想不到还是被揪了出来,苦着脸道:“弟子遵命,尽力而为……”   久违的宝儿这会正爬在皇帝陛下膝头,小脸上满满的全都是不情愿。   我明明都已经这么大了,怎么还将我当两三岁的小孩子看待……大人的膝盖,不应该是给那种小孩子趴着准备的地方么?   但皇帝陛下一看到宝儿就走不动路了,非将之要抱在膝盖上,那是谁也没办法阻止的事情。   所有人坐在一张桌子上,皇帝陛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时间老怀大悦!   这大抵是,玉唐皇久违的天伦之乐感觉,莫名的感觉,莫名的得到了!   其实玉唐皇能有此想也属寻常,眼前人都是对眼的人,酒也是罕世好酒;周遭氛围竟是舒服,放松,无拘无束;没有什么君臣之礼,只有兄弟之情,天伦之乐!   这样的氛围,皇帝陛下唯一的感觉就只有,这或许是自己平生吃得最高兴的一顿饭。   连带着怀中宝儿软软小身体不老实不安分的动来动去,皇帝陛下更感觉怀中真实的抱着全世界的微妙感官。   这一晚上,皇帝的笑声不断,渐渐喝得多了,喝得高了。   但却没有人劝阻。   连秋剑寒和方擎天都没有劝,在他们看来,陛下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这样的放松了,能够如此快乐的喝醉一次,可谓是难能可贵的享受,怎么忍心打断?   遥想这些年来,玉唐帝国风雨飘摇,皇帝陛下还有他们几个老家伙,身上背负了多少压力!   正是因为同样有所感觉,才是感同身受,同心共念!   如今,这些压力终于告一段落了,而熬过这几年来,真真是太不容易了。   换几个心理素质较差的人,也许早就心境崩溃,自尽不知道多少次了!   “宝儿,哈哈哈,乖孙,来来来,皇爷爷今天要考较考较你。”皇帝捋着胡子,眼神慈爱,笑得慈眉善目,哪里还有一国之君的尊严,皇字不复,就剩下爷爷这一层身份了!   众人都笑着看着,旁观这场爷孙之间的好戏。   “皇爷爷要考宝儿什么?”宝儿歪着头。   “嗯,皇爷爷要考较你……这段时间都学了什么……嗯,我想想。”皇帝敲着自己额头,想着问点什么问题才好,不能太难,可也不能一点难度都没有,这个中拿捏是个问题,自己不知道宝儿现在的学习进度啊!   想半天,仍旧没有想好,柔声问道:“宝儿,那你这些天学的都是什么呀?”   宝儿道:“没学什么啊,就是在几天前,叔叔叫我考虑问题,然后我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就是这样。”   皇帝陛下显然对这个话题兴趣十足,笑嘻嘻地说道:“他叫你考虑什么问题呀?说给皇爷爷听听!”   宝儿天真无邪地说道:“那天叔叔和我说了飞鸟尽,良弓藏的典故……还有这句话跟现实的关联。”   众人本来都在笑嘻嘻的看着皇帝陛下含饴弄孙,人人都是极尽配合能事的一脸兴趣。   可是这句话一出来,尤其是配合着宝儿稚嫩的嗓音,众人却感觉头顶上突然间天雷滚滚,宛如雷劫将临!   一时间,众人的表情无不转为嘴歪眼斜,若不是这么多年锻炼的定力还可以,险些就要当众出丑了。   尤其是秋剑寒方擎天两位大佬,瞬间两眼都发了直。 第四百六十一章 鸟尽弓藏   鸟尽弓藏……   这句话,怎么可以拿出来讨论?   这……这也太诛心……太犯忌讳了吧?   不管是君王,还是臣子,对这几个字,都是敏感至极!   “呃……”   皇帝陛下捋着胡子的手也停在了胡子上,整个人都有些发僵了。眼珠子差点没夺眶而出,手一抖,闷哼一声,胡子居然被自己揪下来十几根。   “哦嚯嚯嚯……”   皇帝陛下干笑一声,随即才转头,看着云逍遥,嘿嘿地笑道:“我说……兄弟啊……这个,你儿子的教授思路挺别出心裁啊,朕的皇位继承人……才九岁就需要了然鸟尽弓藏的深意么?”   云逍遥的一张脸这会也早变了颜色,吭哧吭哧的说不出话来,那一双几乎要吃人的一般的眼睛看着云扬,几乎想要将这家伙一口吞下肚!   看看你教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还个中深意,你这么能耐,你直接上天得了!   这……这鸟尽弓藏是可以教的么?   我知道你不把皇权放在心上,放在眼内,可要么你就一开始别答应,既然答应了就好好教,现在搞这么一出,你是想闹哪一出?!   云扬作为宴席上仅有面色仍旧如恒的人,微笑道:“宝儿好记性,嗯,不错不错,就是这句话,那你还记得我当日教这句话是怎么说的,具体什么意思啊?要是复述的清楚明白,叔叔有奖励给你!”   众人的目光齐齐都转过来,脸上堆满了鼓励的表情,看着宝儿,实则每一个人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实在是这个问题太敏感了。   尤其是现在,整个大陆万马齐喑,就只得玉唐帝国一家木秀于林,局势渐趋明朗,玉唐帝国即将一统天下,靖平天玄!   在这个敏感的节骨眼,嘉奖鼓励升官晋爵拉拢人心还来不及呢,怎么就想着鸟尽弓藏了?   就算是帝王心术乃是皇室必修科目,这也太恶心人了!   只怕再没有什么能够比这个更让人寒心的了!   宝儿到底年纪尚稚,纵然早慧,这会仍旧没想那么多,兴致勃勃地说道:“那天,叔叔先是给我说了这句话的典故,大抵就是猎人打猎之后,收获猎物之余,将射猎的工具收藏起来,至于联系现实的更深层意义则有两层,一则于君,对于一位君王来说,这句话乃是贬义,彰显其卑鄙无能;另一层则是于臣;对于付出了一切的臣子来说,这句话可谓是最大的悲哀。”   说到这里,众人心下都少少的松了一口气。   看来云扬这混蛋,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底线的,这话……话也不糙理也不糙!   皇帝陛下有些醉意的眼睛隐约的闪过一丝丝凌厉,和煦地说道:“嗯,这个说法说得不错,宝儿继续说,皇爷爷好好听听你叔叔的高论。”   云逍遥呲呲牙,又自狠狠地剜了云扬一眼,云扬却一点都没有当回事,洋洋微笑,恍如未觉。   宝儿自然听不出来皇帝话语之中的真实意思,思考着,说道:“叔叔说,这句话,在绝大多数的时候都不是一句好话,若是一生不用,才为大善,于人于己都是如此,不过却又分情而论。然后又问我,这个世界上,最可敬的人是谁?”   皇帝点点头:“嗯,那,宝儿以为这世上最可敬的人是谁?”   皇帝陛下很希望宝儿会把这个头衔放在自己身上,既可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也有极高的成就感,更可借坡下驴,自己都世上最可敬的人了,云扬教导的小小偏颇,可以不予计较!   宝儿道:“当时我和叔叔说,最可敬的人,就是那些舍弃了自己的生命,在战场上杀敌的英雄。”   皇帝陛下暗暗地叹了口气,却也心中一阵滚烫,道:“哦?”   宝儿道:“宝儿就是这么说的,叔叔说,宝儿说的没错,最可敬的人,就是这些个英雄,没有他们的付出,岂有天下太平;只是……将来有一天,若是天下真的太平了,这些英雄没有仗可打,那么他们还是最可敬的人么?”   皇帝陛下鹰隼一般的目光砍了一眼云扬,道:“嗯嗯,这是个问题哦,宝儿怎么看?”   宝儿道:“宝儿认为,这些人,仍旧是最可敬的人!因为他们已经打完了他们需要打的仗,自然是可敬的。而且因为他们存在,所以我们才更加的不怕打仗!”   皇帝陛下开心地笑道:“宝儿说的没错。然后呢?”   “呵,叔叔也说我说得没错,然后又跟我说,对待英雄,永远都要有英雄的待遇,要我时常想念飞鸟尽良弓藏这句话,不忘初衷。”   宝儿如是说道。   众人却是一脑门子的黑线升腾,齐齐的咳嗽起来。   特么的,好不容易给绕过去了,怎么现在又绕回来了?……   这简直是……   方擎天与秋剑寒两人屁股上活像是有了钉子,坐立不安的意思难以掩饰了。   这个问题,私下讨论已经沉重,而今当着皇帝的面讨论,却是更加的惊心动魄……   只听宝儿稚嫩的声音有条不紊地说道:“现如今,咱们玉唐帝国眼看着统一天下;而一旦统一,就必须要面对飞鸟尽良弓藏的问题。”   这句话,正整说到了秋剑寒与方擎天的心里。   是的,若是天下一统;那么,地位最尴尬的,无疑就是这些付出了自身一切乃至生命的军人!   应该如何安置?   如何才是不忘初衷!?   军人,尤其是出色的军人,最是骄兵悍将,当真论功行赏,哪一个都有不菲的功绩;但这样的人在占着高位以后再难得用武之地,之后,如何安置,如何长久?   若是无法安置,难得长久……又会如何?   这是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更深远的想法,几乎显而易见,任何人都无法忽视也不能忽视。   可是这些人之中注定会有相当一部分会成为不安定因素,这一点,也是毋庸置疑,回避无益!   皇帝陛下目光中锐意不减,道:“宝儿你继续说。”   宝儿道:“叔叔说,飞鸟尽,良弓藏,本身说得就很好,既然是良弓,正该好好收藏,留待何用之时,未必一定要狡兔死,走狗烹。”   皇帝陛下眯起了眼睛,秋剑寒和方擎天也是屏住了呼吸,静待宝儿下文。 第四百六十二章 后继有人!   “飞鸟尽,只是暂时;既然是飞鸟;那就早已注定其飞来飞去的,难以完全消灭的天性。而良弓藏,更因关注的关键字,应该是在良弓之上;良弓,便是好弓,好弓,我们当然要藏起来,保养,不要让它失去了战力。暂时的收藏,非是弃置不用,而是为了下一次,能够更好地杀伤飞鸟。”   宝儿道:“叔叔又道,这件事,固然势在必行,却也讲究一个方式方法的问题。比如把良弓藏起来,良弓若是保管不良发霉了朽败了怎么办?是故在收藏起来的同时,怎么能够还要最大限度的让良弓保持在最好的状态呢?这才是最需要做的事情。”   一句话说完,在场所有人都是沉默了下来。   皇帝陛下捋着胡须,沉思不语,目光闪动,然而脸上隐伏的怒意与凌厉,却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还有秋剑寒与方擎天,也是一脸的沉思。   这个问题,确实是需要好好考虑。   兵士战事之后,懈怠了,状态不复了,确实难复所谓良弓之称,这点于国于己都是不利。   此时此刻,云扬借助这个小小孩子的口,提出了这个必然要面临的尖锐的问题,更指出了大家都能够接受的方向,堪称煞费苦心,意义深远,引人遐思。   现在的问题,就只是在这个既定方向上的具体把握了,再没有了那原本可能闹得剑拔弩张的氛围。   云扬坐在一边,始终保持着若无其事旁若无人的微笑,一会举杯向凌霄醉敬酒,与独孤愁碰杯,跟肖少卿畅饮,一会又与计灵犀上官灵秀挤眉弄眼,耍帅卖脸……   皇帝陛下沉吟了片刻,道:“宝儿,你云叔叔有没有说,该如何飞鸟尽良弓藏?具体应该怎么做法?”   云扬分明就坐在这里,但,皇帝却不问他,只是问宝儿,这一问之间,意义尤甚。   宝儿眨眨眼睛,委屈地说道:“叔叔让宝儿自己去寻思后续的问题,他自己没有说答案。他说,这是作业……宝儿要用这个问题,写出三张大纸,还得让他满意才算完事。”   皇帝哈哈大笑:“那你写完了没有?”   宝儿低下头,惭愧道:“还木有写完。”   皇帝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写呢?”   宝儿稚嫩的脸上露出来思考的神色,道:“综合叔叔所说,这个良弓,不管怎么保养,藏起来,随着时移世易,都难免会生锈,会朽坏;唯有时常运用,才能历久常新,基于这个前提,宝儿想啊想啊,设想怎么能够既藏起来,又能够不藏而用……”   皇帝浑身一震,喃喃道:“既藏起来,又能不藏而用?”   宝儿天真道:“宝儿想了好久也没想出来,收藏起来的本意就是不用,暂时不用仍是不用,而不藏而用本身已经是抵触……跟着宝儿又想,不如干脆就不要藏了,一张弓又不是只能射鸟儿;既然是弓箭,除了可以射天上的鸟,也可以射老虎,也可以射狼,也可以射狐狸,还可以射兔子,实在不行也可以射老鼠,射长虫,射……什么不是射啊!”   皇帝目光中奇光闪烁,喃喃道:“嗯,还可以射老虎,射狼,射老鼠……”   一时间,竟致出神,半晌无语。   秋剑寒与方擎天相视一笑,突然间心中猛然间放轻松了一大半!   宝儿的只言片语之中已经隐现出两种不同的解决途径,于宝儿而言,收藏与不藏而用乃是截然相反对立难以共存的状态,然而对于朝臣政客而言,这其中却存在着巨大的可运作空间,至于再后射老虎,射狼,射尽天下动物,更存在着难以想象的延伸趋势,端的是一语中的,意义深远!   两位大佬不禁同声哈哈大笑:“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皇帝陛下摇头,脸上笑意越来越浓,突然间放声大笑:“哈哈哈哈……”   君臣三人同时举杯,皇帝陛下声音很大:“朕今天当真高兴得很,定要与两位老兄弟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秋剑寒两人同时高兴地说道:“臣今天也想要一醉方休,必然舍命陪陛下,醉也不归!”   三人一饮而尽。   然后便即开始高频率的推杯论盏,逸兴横飞,竟是说不出的兴致盎然,高亢难言。   皇帝举着酒杯,忽而又道:“宝儿,刚才所说这些,你能够真正明白多少?”   宝儿眨着眼睛道:“叔叔说,只要英雄不寒心就好。”   皇帝一声长笑,那笑声直欲震破屋瓦:“哈哈哈哈……好,好,好!”   连说三声好,突然举杯大声道:“好一个云扬云公子,朕今日在此要敬你一杯!”   云逍遥放下心来,笑道:“这混蛋尽是嘴把式,哪里值得皇兄敬酒,皇兄可莫要惯坏了他。”   皇帝连连摇头:“不不不,这一杯酒,朕敬得甘之如饴,心甘情愿!”   云扬哈哈一笑,举起酒杯:“多谢陛下,陛下今天喝多少,我就奉陪多少便是。”   皇帝闻言更是欢喜,再无废话,径自一饮而尽。   这一场酒喝到后来,非但皇帝陛下酩酊大醉,秋剑寒与方擎天也都喝得东倒西歪了。但却始终是笑声不断,氛围愉悦至极。   一直到将皇帝扶上归程龙撵,还在大呼:“拿酒来,朕今天高兴!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嗯,看来是真醉了,需要归了!   ……   云府。   云扬沉着脸看着小家伙:“这些话,谁谁教你说的?”   宝儿仰起小脸,道:“除了英雄不该寒心之外,叔叔更加不能寒心;叔叔要永远永远的开心,这才是宝儿最开心的!”   云扬有些沉默的看着宝儿,轻声道:“聪明莫要多显,才是好孩子。”   显然宝儿的早慧程度,远远超出云扬的预期,多智如妖都难以形容,云扬已经可以预见,若是宝儿始终如是,未来,也许自己的智尊头衔要拱手相赠了!   宝儿用力点头:“叔叔所说的每一句话,宝儿都有认真的记住,不敢或忘!”   他仰着小脑袋,轻声道:“可是叔叔迟早也是要离开宝儿的,不是么?”他低下头:“宝儿舍不得叔叔……”   云扬沉默了一下,摸了摸宝儿的头,有心想要说点什么,但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这些天里,李迎秋等人云扬始终严格管控,每天都是谁接触了宝儿,说了什么话,每时每刻,都在监控之下。   可说是没有任何的死角存在。   的确是没有人教。   那么……这些话,都是宝儿自己想的?   想着宝儿稚嫩的小脸,云扬目光凝定。   有喜,有怅。 第四百六十三章 八百零九人!   当天晚上。   云扬躺在自己房间里,透过窗户看着外间黑沉沉的夜色,目光闪动,神思莫名。   良久良久之后,喃喃道:“宝儿……现在,就已经可以坐太子之位了,胜任有余!”   有这种想法的,不只是云扬一个人。   第二日早朝。   皇帝陛下二话不说即时下诏:“庸王不得再逗留京城,即刻前往封地!”   这位庸王,正是前太子殿下,现如今二皇子的王爵封号!   相比较于宝儿的少年多智,前太子今庸王的封号亦是恰如其分,丝丝入扣!   而接下来的一道圣旨,就是“册封大皇子之子玉乾坤为皇太孙;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文武百官齐声领旨。   现在玉唐霸业展开,眼看着已经形成了平吞天下之势,在这个时候册立国储,正是免除了所有后顾之忧。   皇帝陛下雷厉风行的风格尽显无疑。   当天下午。   庸王启程,随行人员,只有八百零八人,一道离开玉唐国都天唐城。   军部吴影特意要求,庸王出城仪仗,礼部册定之后,军部还要再过一遍,以免有不轨之徒混入其中。   礼部自然不敢怠慢,核定之后,立即发往兵部。   吴影亲自接洽此事,对此丝毫不予怠慢,全程严格把控,将无关人员,一应剔除;连带良娣宫女,庸王侧妃,随行太监,护卫,一共就只凑了这么点人头数。   加上庸王自己,正是八百零九人之数。   于是,即刻责令启程。   八百零九人!   而在庸王得知这个人头数的时候,愣然半晌,久久才恍如明悟一般的扬天惨笑一声,突然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哈哈哈……八百零九,八百零九!这是报应么?哈哈哈……”   城门前。   出来相送的官员,寥寥无几,反而是一直与庸王不对付的刑部尚书吴烈,前来相送了。   庸王身穿青袍,回望城门,俊秀的脸上遍布落寞与绝望,颓然跪倒在地,对着城门磕了九个响头。   “父皇,儿臣今日别后,再也无能见到您了。”   庸王泪流满面:“愿您保重身体,寿元绵长。”   庸王妃柔声安慰:“殿下,虽然此行路途遥远,但以后未必没有回到京城的机会,您莫要灰心丧气,一蹶不振。”   庸王惨然摇头,却是连一句话也不愿再说,径自上了马车,一路往南。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自己的随行人员为什么会这么少!   又为什么是八百零九人!   纵然是被贬谪,纵使树倒猢狲散,纵然落井下石,但是,怎么可能只有八百人的仪仗?护送的官兵去了哪里?即便只得原太子府中的人跟着,也绝不止八百之数。   但是这八百零八人的随行,却让这位前太子殿下想起了一件久违的往事。   当年天玄崖之役,九尊变故之时,与其随行的也是八百零九人!   九尊带着八百铁卫!   天玄崖一役,死了八百零八人,几乎就是全军覆没。只剩下云尊一个人幸存,即便回来之后搞起了漫天风云,偌大风波。但九尊从那之后,当真就是恒久的隐身于幕后!   无论是牺牲的,还是幸存的!   如今,自己被贬谪,随行人员加上自己,无巧不巧便这八百零九之数!   这代表了什么?   又意味着什么?   庸王心里比谁都清楚,都明白!   自己这一行人死定了,不会再有任何侥幸,绝不存在如云尊一般的幸存者!   由此知彼,对方既然做出这样的安排,想必就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确定,天玄崖那一次事故,有自己的动作在内。   再想深一层,自己此行的这个人头数,赫然是军部最终核定!   岂不已经说明了更多的问题?   这绝非是意外或者巧合,是死局,是冥途,又或者说……不归路!   这八百人,全是自己的心腹,全是自己的铁杆;那这八百人,就是自己的殉葬品!   不会有一个人活下去!   这是定局!   三天后。   庸王一行人途径苍龙岭,当天晚上,就在此地安营休息,时值午夜,突然狂风大作,雷鸣电闪,下起了倾盆暴雨。   第二日清晨。   营地里没有一人走出来,显得异常安静。   当地官府的人得到消息前往查看,却看到整个营地里,八百零九具尸体,无有例外,尽都整整齐齐的躺在地上,居然排列得规整,一目了然。   当先一个,正是庸王本人。   八百零九人便如是睡着了一般。   帐篷里,有庸王亲笔写下的四个大字:“罪有应得!”   旁边的一块山石上,有人用鲜血写了几行字。   “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恩怨了了,血债血偿。”   ……   此际,在距离苍龙岭三百里外的一处路边小酒店中。   一个身材削瘦的青年,叫了几坛酒,几个小菜,在哪里安安静静的吃喝。   良久良久后,喃喃地说道:“风尊大哥,我水无音言出必行,为您报仇了。”   他静静地低下头,看着酒碗中的酒,苦笑一声:“云尊大人的意思,只杀庸王,不涉无辜。但我到底没忍住,我不想只杀一个人,我只想杀八百零九人。”   他大笑一声:“痛快!”   霍然站起,随手扔下两千两银子,将这小酒馆的所有酒都买了下来,然后都倒在了地上,哈哈大笑。   对着满地飘香的酒痕跪倒,磕了几个头,青衣飘飘,扬长而去。   ……   军部。   吴影小院。   “吴大人,卑职办事不利,特来领罪。”   “哦?”   “卑职赶到的时候,庸王殿下一行八百零九人,已经尽数死于非命,无人生还。”   “嗯?”   “旁边石头上写着,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恩怨了了,血债血偿。这二十四个血字昭示了有人提前下了手。”   “嗯。”   “大人,我们应该怎么办?”   “封!”   “属下明白。”   “去吧。”   “属下告退。”   黑衣人倒退着走出去。   吴影慢慢踱步,走到窗前,看着天空月色,突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喃喃道:“死了。”   一片云飘过来,遮住了月色。   天空中,尽是一片朦胧。   “我故意晚下了一个时辰时间的指令;果然有人提前下手!”   …… 第四百六十四章 阴魂殿!   另一边,几乎是同一时间里,森罗庭十殿王者,与他们的师父,还有仅剩的最后两位金牌杀手,此刻正自齐聚在一处阴森晦暗的山谷之中。   在这群森罗庭鬼众面前的紫衣飘飘身影,不是云扬又是何人。   “当日我追查兰姐下落,无意中发现此地凝结的阴寒之意与寻常迥异。”   云扬负手而立,看着暗影中的山脉彼端:“我好奇心起之下查看了一下究竟,却意外发现此地山脉之下,隐蕴有一场浓郁且数量极为庞大阴气,而再经我再三详查之后,确定此地确实有庞大阴气存在,而且,更是被机关所控,也就是说,此地,竟是人为造就的。”   “只是阴气非我功体所必须,无法转化为自身修为战力,可谓是坐拥宝山却难有其用,直到秦广王结交之后,我发现这阴气该当是森罗庭修者所需的优质资源,为了确认此点,我再赴此处,寻觅机关源头,果然,开口也被我找到了,我基本可以断言……”云扬淡淡道:“此地便该是另一处阴魂殿。”   阴魂殿!   十殿王者闻言齐齐目光一亮,神情激动莫名,当日修为大幅度提升,便是因为因缘际会之进入了阴魂殿,得到了大量的阴气。   也正因于此,才与九尊结缘。   如今这一处,若真的是阴魂殿,便是与九尊有关!   一念及此,各位王者的神情都显得异常复杂,半晌无言。   森罗庭此行为首的黑衣人,一身冥雾隐隐,却又俨如实质,一身修为层次显然更在十殿阎君之上,此人赫然是真正意义上的森罗庭之主,与云扬始终缘悭一面的十殿王者之师。   却见其神情肃穆,一步步缓缓踏出,走过去,寻找此地机关枢纽,全然不出意外,按照云扬所说,果然在某处找到了一快全然不起眼的凸出石块。   黑衣人并无怠慢,更无犹豫,径自运功按下,须臾,一连串的轻响响起,紧接着,面前蓦然出现了一个大洞。   这个乍现的空洞并不很大,顶多也就只得一间卧房大小,内中更极尽黑阎鬼氛,尽是生人勿近的险恶气象,但森罗庭一众人见之却是大喜过望,该因那空洞的黑阎,分明是近乎实质冥雾;再仔细观视,却见冥雾尽头处另有十颗夜明珠悬挂在上空,点滴散发着氤氲的雾气。   “不错不错,此地正是另一处阴魂殿。”一殿秦广王惊喜的叫了一声。   “我们森罗庭虽然号称当世三大杀手组织之首,但究其根本,其名难负,更多的不过是源自于世人对于我等阴森气息之恐惧,当日他们十人的提升,是他们的缘法,更是得益于以土尊大人为首的几位尊者相助。阴魂殿,尽都藏匿于大地之下,土为大地,乃九尊之首,为不忘此恩,即日起,我更名为……地藏!”   十殿王者的师父一脸肃容,转身,对着云扬深深地鞠躬行礼。   “前辈无需如此……”云扬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愣然当场,不知道该如何因应才好。   “前因既承,后果该然,我意已决,云尊无须挂怀。”   地藏深吸一口气,转头道:“你们十个,按照各自的方位,然后,以右手覆盖那十颗冥元珠;全力运转阴功输出,打开阴魂殿!”   十殿王者答应一声,纷纷迈步上前。   每个人都是深吸一口气,伸出一只手,覆盖在了那十颗冥元珠之上;全力运功,大抵已经不是第一次如此动作,过程很是顺遂,并无任何意外。   触目所及,原本已经异常浓郁的冥雾恍如暴乱一般,弹指间愈发浓郁浑厚,即便以云扬的眼力看去,也觉伸手不见五指,再难看得更多。   如此持续了片刻,又觉所处山谷蓦然陷入剧烈震荡晃动的氛围之中,一时间山摇地动,俨如地龙翻身。   然而在场众人尽都身具强横实力,这点意料之中的响动对他们而言,根本不当一回事!   而这番动静也就只持续了片刻,及至那空洞十颗冥元珠围绕的中间位置,缓缓崩塌之余,地动便慢慢停止。   这会,众人的全副注意力全都聚焦到了眼前渐次显露出来一座通体漆黑的巨大宫殿之上。   乍然,几个比黑暗还要黑暗的黑字一闪而过——“诸天阴魂第二殿!”   宫殿大门在黑色字迹闪过之后,徐徐张开。   宫殿内里的光景愈显漆黑,直直通往地下,不知深入地下多深多远。   十殿阎君之师地藏深深吸了一口气,郑重道:“本座在此再次多谢云公子襄助;然而公子与吾等的襄助至此已是极限,此境只容修行幽行功体之人可入,于公子有百害而无一利,且我们进入此境,短时间内是没可能出来的。所以说……请公子多多保重!我们,后会有期,期许与公子的再会之日。”   云扬道:“云扬明白,各位请便就是,便如前辈所言,咱们未来定然还有再见之日!”   十殿大王鱼贯上前,一一向着云扬告别,每个人身上尽都流溢着一种恋恋不舍的感觉,其中又以一殿秦广王为甚,他与云扬论交最早,打交道也是以他最多,此君脾气最是爽直,眼见云扬将要离开,唠叨许久。   就在森罗庭众人将要走入阴魂殿,为此行暂时画下一个暂止符之刻,突然一个声音传来:“且慢!”   众人闻声回头看去,人人尽皆心中警惕大作,难道还有人在别处窥伺?   杀机亦随之弥漫开来,综合此地幽冥气象,即便是真正的森罗鬼蜮,只怕至多也就不过如此而已。   十殿王者与地藏,目光凌厉空前的注视于出声位置。   众目睽睽之下,两道人影从远方暗影中急疾飞掠而来,迅速接近,众人顶级细看,却见来人竟然是两大杀手头子,恨别离与洪斩。   森罗庭,血刀堂,无情楼,当世三大杀手组织鼎足已久,彼此心结早生,此刻老对手见面,分外眼红自不待言。   一殿秦广王手按剑柄,阴森森地道:“你们来做什么?意欲借助我等之手,往赴冥途吗?”   言语之间,径自将彼此立场引向极端。   然而恨别离与洪斩两人却尽都表现得气定神闲,浑身上下更是没有半点敌意,先是向着云扬见礼;然后才严肃对地藏道:“我二人此行意在加入森罗庭,拜在前辈门下,不知道前辈是否肯收容?” 第四百六十五章 黑白无常   “你们两人要加入森罗庭?还想拜我们的师尊为师?”听到这个答案的一殿秦广王几乎连眼珠子都瞪出来。   其实又何止秦广王,其他九殿阎君亦是人人皆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甚至包括云扬在内,都是一脸懵逼,不知所谓。   这是什么神展开?   一个无情楼楼主,一个血刀堂堂主;两大杀手组织的大首脑;他们任何之一的身份都要超过十殿阎君之首的宋帝王,大抵也就略在阎君之师地藏之下,而今就算是现在两大组织实力大损,但怎么也不至于要寄人篱下的地步吧!   可是这两位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说出来这番话,岂不令人错愕万分,震骇莫名?   “我知道我俩的这番说词难以取信于人,但我们确实是诚心诚意要拜入森罗庭的;为表诚意,我俩愿意发下天道誓言,但有违背,万劫不复。”看着众人的脸色,恨别离仍是满脸诚恳的说了一句。   “为什么?”   即便是老辣沉稳如地藏,这会也不禁生出了好奇之心。   这三个字,可说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发下天道誓言绝非说笑,堪称是绝不能作假的承诺。洪斩与恨别离今后就基本等同于后半生都要绑在森罗庭了,代价其实寥寥。   可这两个人怎么会做出如此决定?若是仅止于取信于人,似乎不用做得这么尽吧!   恨别离苦笑一声:“我知道我们的说法听来实在荒诞,任谁也难以相信,然而经历天唐城一战,我们兄弟猪油蒙了心,不管不顾的一门心思抢那龙皮密图,亦因此导致整个天玄大陆的杀手元气在这一役中摧毁殆尽……”   恨别离的口气虽然充满了苦涩,但口齿异常清晰,并无丝毫迟疑,显然是这段时间里,对这件事情已经反复考虑过了好多次:“天玄大陆的杀手行当目前可谓已经去到了历时低谷,几至回天无力。我们两个,愧对杀手界列祖列宗!”   洪斩接着说道:“而纵观整个大陆,构架还保存大致完好的杀手组织,就只剩下了森罗庭。我和大哥商量了一下,我们这后半生也不求恢复往昔荣光云云,就只求能够保住杀手行当的命脉延续,便是好的!”   “基于此点,我们加入森罗庭,虽然看似荒诞,实则于我们乃是一举多得的最优选择。只要我们加入了森罗庭,非但自身安全能够得到保证,跟随我们吃饭的那些兄弟们的家眷,也能有个收入来源,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让我们杀手这个行当,在天玄江湖继续流传下去。”   恨别离点点头,目中露出深刻的感情:“不想让杀手行当没落此说绝非卖弄情怀,我们虽然落魄,仇家林立,但以我们的实力以及底蕴,若只求一世安然,却绝非难事!大家都是杀手,自然知道我们固然是收银买命的杀手,却终究也是一个故老相传的行当!杀手,掌握生杀大权之手!或许整个大陆的人不会认可,甚至想要我们除之而后快;但是……这掌握生杀大权的手,却不能从我们手中丢掉,更不愿意看着这行业消弭于人间!”   “所以我们今天到来;并不求合作,而是只求加入,而我们愿意立下天道誓言,就是我们的诚意,也是我们能够给出的最大保证!”   恨别离一身白衣,洪斩一身黑衣,两人就这么标枪一般站着,等待对面地藏与十殿大王的答复。   地藏皱起眉头,道:“你们说的话,我完全相信。但说到当真加入森罗庭;却不能这么三言两语就此定论。其他的都好说,但你们本身乃是此世巅峰级数强者,自身修行亦自成体系。而森罗庭的修炼却是别具一格,与整个大陆的所有功法尽皆不同,只此一点,就已经否定你们想要拜入森罗庭的可能性。”   “试问一句,你们想要加入森罗庭,便需要从头开始修炼,修炼与原本修炼路数迥异的功法。也就是说,你们身上的高深修为,现在就是你们加入森罗庭的最大障碍,因为那些修为对与森罗庭独门功夫来说,非但不会有丝毫益处,反而大大有害;难道你们当真愿意放弃一身修为,从头再修?”   这个问题,让森罗庭十殿王者都是皱起了眉头,尽都是一脸苦笑。   地藏之言直指关窍,可谓尖锐甚至是刻薄,却又是实打实不容回避的重点,此点若是不能达成共识,无论恨别离两人再释出多大的诚意,也属妄论!   可是,一句话就让这种巅峰强者自废修为,重新修炼?   这不啻为痴人说梦!   至少十殿阎君将心比心席次数,是决计不肯自废修为,重新修炼的!   “我们愿意!”出乎众人预料,恨别离与洪斩竟然一口答应,丝毫不见犹豫。   “……”   众人又是好半晌的无语。   真的答应?   怎么就答应了呢?!   至于答应得这么痛快吗?   “前辈容秉,我们之所以应承自废修为,从头开始修炼,固然是表达诚意,实则也是出于一份私心,身为此世顶峰修行者,自家人最知自家事,如何不知道我们的修炼功法,并无更高传承,修行前路可谓断绝;我们虽然尚未至极峰,但距离极峰已经遥遥可望,然而再走下去,踏上极峰,距离真正修途只是愈发的行差踏错,仍是遥不可及。纵观此世,想要超越此世界限,唯有森罗庭的完整功法,才可以走得更远,踏足更高层次。”   恨别离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事实上,这才是我们此次前来的最主要原因。”   “原来如此。”地藏皱眉沉思了一番,道:“若是如此说的话,森罗庭倒是可以接纳你们……但你们仍须许下天道誓言,且在加入森罗庭之后,尽废毕生功体,这才可以转修森罗庭功法的话,只要你们做到这两项,我便做主让你们加入森罗庭,并许以护法职位。”   恨别离与洪斩对望一眼,都是立即点头,然后当场跪下,许下天道誓言。   然后又对地藏三跪九叩,一丝不苟的行了拜师之礼。   “你俩加入森罗庭的初衷乃是延续杀手行当,森罗庭掌管天下生杀大权之事便由你俩专司。”地藏道:“你们两个一黑一白,便领了这两个职位,黑白无常!”   “无常一出,有死无生!”   “是!”   “走,大伙一道进入阴魂殿!正好此处,乃是鬼道最佳修炼之地。” 第四百六十六章 全面凯歌!   ……   看着森罗庭中人鱼贯而入阴魂殿,那冥雾氤氲的大门缓缓关闭,然后,整个山体一阵晃动,阴魂殿沉入地下,就此无声无息。   云扬一阵阵的无语,即便智慧如他,却是做梦也想不到,竟会有这等事情发生。   恨别离,洪斩……   无情楼主,血刀堂主;就这么被森罗庭收编了。   而且还是主动投靠。   即便那两人说出来的理由再如何的冠冕堂皇,语出至诚,云扬却仍旧感觉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这些个理由,貌似还是不足以让恨别离与洪斩下这样的决心吧。   但到底是为了什么重大原因呢?   云扬思来想去,始终不得要领,端的百思不得其解。   “得,不管了,耽误了这么久,终于暂时无事,赶紧去西边战场看看,千万不要出了什么意外。”   云扬化作风云冲天而起,向西而去。   ……   “恨别离,真正原因是什么?”   “真正原因……很简单。就是近来修炼到了极处,致力于寻求突破至更高层次的时候,入定之中,有人在一遍遍的说:生死定数,唯有森罗;欲求长生,直入地狱!”   恨别离苦笑:“这好像是命运中的呼唤一般;初初只以为是错觉,是心魔作祟,但洪斩也收到了同样的消息却将这个信息定实,更有甚者,在我俩再三核实判定之下,确认那信息并不是外人传讯,而就是从自己心里冒出来的莫名想法,真实不虚……”   “我们商议许久,才最终决定来找你们。”   “那为何在外面不说?”   “嗯……其实我们已经来了好几天,亲眼看着你们去抢夺龙皮密图,也曾看到你们回去将秘图交给云公子……我们知道了,这个局,其实是源自于云公子的布置……”   “虽然不管此事起因如何,云公子终究是对我们有救命之恩,可是……”   “总之我们的心里挺矛盾的。还担心,这是只属于森罗庭的秘密,若是说出来,却正是你们保密的事情的话……嗯,所以,挺复杂的。”   一殿秦广王等人看着恨别离两人纠结的神色,都是捧腹大笑。   终于明白,这两个货心中的复杂纠结。   若是换作自己,面对如此境地,也难免会纠结。   “那你们恨云公子么?”   “若说全然不恨,便是自己糊弄自己,总有那么一点点吧,哎,只要一想着自己落入了有心人的算计,始终身在局中,一直拼到最后,死的一干二净,最终,还要对始作俑者感恩戴德,千恩万谢的离开,这心里面……”   “哈哈哈……”   “本来还想要去干掉庸王这个前太子殿下,不想仍是去晚了一步,这位前太子居然已经被宰了……哎。”   恨别离长叹一口气:“其实我们也是看到这家伙死了,突然间觉得心里空空的,不知道以后干什么好了,这才动了决绝之心……”   “就是这么说的。”洪斩在一边说。   “阴魂动荡了!”   “到了!”   地藏眼睛里亮光一闪。   众人都是停住了脚步。   纷纷看着前方,那宽阔的大殿,那不绝的涌出来的无数的冥雾……   “森罗职位,暂定十五位了……”地藏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起森罗廷传承中的那么多职位,忍不住心中喃喃道:“任重而道远呢……”   ……   是日,王云铸所率领的四十万大军已经尽数杀入紫幽帝国内部,百万里山河,四面开花,战火燃烧蔓延。   玉唐西线大军所过之处,端的所向披靡,无与争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然而王云铸这位镇守西面,与紫幽帝国打了十几年的大帅却是全身心的迷惑不解。   “紫幽帝国怎地就只得这点战力?”王大帅骑在马上站在高处,挠着头,一脸困惑:“那,之前与我战斗,打得我叫苦连天的紫幽大军去了哪里?是我在做梦,还是紫幽军方集体得了梦游症?”   “我怎么记得紫幽也有不少能征惯战的统帅啊,那些人又都去了何方?这可是实打实的灭国性的战役,真正意义上的亡国灭种啊,他们真不来了?!”   “又或者老子这么多年下来,其实就是自己吓唬自己,以为对方是老虎,其实全他娘的是纸老虎?”   可惜没有人能回答王云铸以上的疑问。   实际上,他身边的将军们一个个也是满肚子疑惑,不解,甚至是尴尬。   疑惑不解好理解,毕竟连主帅都是如此,底下人又何能幸免,尴尬却是为何呢?   这话说起来就比较狗血,此役乃是玉唐上下公认的灭国性战役,悠关玉唐靖平天玄,乃至未来无数岁月的福祉,西线四十万大军大军进犯,虽然锐气十足,更多的却尽是小心谨慎,唯恐一时不慎,中了对方算计,毕竟西线军跟紫幽鏖战多年,很知道紫幽军的底细,自忖必胜是一回事,小心谨慎又是另一回事!   可是双方普一接战,紫幽军要么是一触即溃,要么就是直接投诚,溃败的兵败如山倒,一溃千里,投诚的诚意满满得不要不要的,让然倍觉怀疑!   此役西线先锋大将孙子虎迅速得出一个结论,此事有诈,必然有诈!   尽管战况顺遂至极,可是孙子虎一时间竟不敢过多冒进,明明已经是大获全胜,占尽胜势,仍是一日三顾,撒出探马无数,唯恐中了紫幽骄兵之计。   及至王云铸到来,再三综合之前战事,以及当前诸多情报,这才得出一个结论,紫幽军不是诈败,不是骄兵,也不是阴谋诡计,是……真的败了,大败亏输!   严格意义上来,孙子虎的谨慎小心,裹足不前,其实是……贻误军机,多给了紫幽帝国好几天的喘息时间!   可是王云铸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事真怪不得孙子虎,这事就算搁在自己身上,乃至当世任何一位名将身上,也是不敢随意冒进的,绝无例外!   正是基于这样的心理,这样的现实事态就很尴尬了!   然后,核心问题又来了,大家是真的与紫幽打了这么多年,紫幽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弱呢?   如果天问在此,他会跟你说,若是运气不好,喝口凉水都能塞牙,现在紫幽帝国的国运已经荡然无存,当然会事事皆糟,刻刻该灾,天灾人祸,联袂降临,何足道哉!   而事实也大抵就是如此,紫幽帝国原本的那些个能征惯战的老将统帅,要么就是卷入政变,自顾不暇,要不就是已经被杀了,被囚了,被罢官去职了,现在想要在战场上碰上一个能打的,反而稀罕至极!   就以孙子虎强势挺进紫幽帝国的初战而论,就是如——   双方遥遥照面,孙子虎不敢怠慢,排开阵势,即将发动进攻之刻,对方自行乱了,溃不成军,孙子虎可是知兵之人,如何不乘势进攻?   事实其实很简单,对方的队伍发生了内讧,对方先锋将怯于孙子虎兵势赫赫,未战先怯,带着队伍先逃跑了!   临阵之际,先锋大将逃跑了,这等事何其荒谬!   但偏偏就发生在两军阵前。   两军对垒,战意冲天的时候,自家先锋怕死逃跑了……这对于紫幽军队的士气打击,堪称致命!   再加上孙子虎的顺势来袭,一内一外的两箱加成,紫幽大军又何能不败了!?   当然就是兵败如山倒。   可是,这样的胜利实在来得太轻易,反而令到孙子虎不敢燥进,探听这探听那,直到王云铸大军主力全盘来到,才算真正确定了情况!   然而,局面彻底的一发而不可收拾!   战场上,愈发荒诞的战事络绎不绝,层出不穷——   一两百个玉唐士兵,追赶着数千紫幽大军赶兔子一般跑路!   十来个人,就敢直接强袭对方一个五百人的军队;而且,还能战胜!   三五个士兵,押解着数百名被俘虏紫幽军俘虏远远走来……   你说,这跟谁说理去?   “王八蛋,全家都是王八蛋……”王云铸大帅将满肚皮的郁闷尽都归结于这三个字:“就这状况还有什么战功可言?摧枯拉朽一般的占领了大半个帝国一共花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奶奶滴,这战报要是回去了,军部能信么?不信还好,要是信了,肯定骂死我,我曹你王云铸这些年在西边吃屎啊?面对这样的对手,居然还天天的叫苦连天……老子的一世英名,算是被紫幽帝国这帮王八蛋毁了……”   面对这种情况,西军大将们一个个与自己大帅有同样的郁闷:被这样的对手压制了这么多年,这在别人看来,自己得是多么的草包啊! 第四百六十七章 身份暴露!   但不管如何,捷报频频,接连报往天唐城。   ……   皇帝陛下站在御书房里,负手站在大儿子画像前,脸上苦涩。   “他去了,你们,有什么仇怨,也应该抹平了吧?”他对着自己的大儿子轻声细语。   “是,我知道,我一直知道。但是我一直没有处理,没处理。”   “你们……都是我的孩子啊……”   “我本以为,我剥夺了他所有的一切,地位,荣耀,骄傲,连尊严……都剥夺了……总能留下他一条性命,但是……终究还是没有留下,就像我没法保住你一样……我不该这么比较,是吧?!”   “可事到如今,他欠你的,已经由你的人亲手讨了回去。”   “朕,心中甚是苦楚。”   “但是现在,朕,觉得再面对你的时候,心里终究算是感觉更平和了一些。只因为,本应该是你的东西,全部都给了你的儿子。”   “如今,国内靖平,万民归心;西边的紫幽帝国眼看着就被我玉唐纳入版图之中;皇儿,若是你能够看到这一切,若是能亲自接手这一切,该有多好。”   “陛下!”   却是秋剑寒急匆匆的闯进来,人未到,声已显来。   随着这一声大喝,整个皇宫外围部分突然陷入鸦雀无声的氛围之中。   “老元帅……”宫内总管李太监猫着腰拼了命的追赶:“老元帅,请留步……且容老奴禀报陛下,等候召见……”   但,秋剑寒已经大步流星的闯了进去,满头是汗。   “出了什么事?”皇帝陛下一身明黄衣袍,已经站在御书房门口,看着匆匆赶来的秋剑寒,心中怦怦跳。   他没有生气,也不会生气。   秋剑寒做事,极有法度分寸,如今既然表现的如此失态,一派火烧眉毛的款,甚至不顾臣子身份,强行硬闯皇宫,那么就定然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而这件大事,竟是秋剑寒也应付不了的!   这么一想,皇帝陛下登时感觉眼前发晕,心跳如鼓;口干舌燥。   上一次,秋剑寒这么失态的时候……还是在九尊陨落那次!   现在,又是为了什么?   秋剑寒无法解决,无法应付的事情,往往自己……也难以解决!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秋卿暂且缓缓,急事缓办,自乱阵脚不可取也。”皇帝陛下紧张的问道,犹自不忘安抚一下秋剑寒的情绪,当然,此举更多的是缓和当前的紧张氛围。   “九尊……云尊……”秋剑寒大口喘气,满头大汗,眼睛都有些迷蒙了。   皇帝陛下心中一紧,险些晕了过去,一把抓住秋剑寒的手:“云尊怎么了?”   什么自乱阵脚之说也顾不上了,事关九尊,事关云尊,就是天大的事情,动辄动摇国本!   秋剑寒两眼发直:“云尊身份暴露了!”   “身份暴露了?”皇帝喃喃的重复了一句,突然间猛地跳了起来:“云尊是谁?”   “云扬!”秋剑寒直着眼睛,看着皇帝:“是逍遥王的儿子,云扬。”   皇帝陛下瞬时一头汗涔涔冒了出来:“怎么会暴露了?怎么会是他……这这这……果然是他,朕原本就一直有怀疑……只是……朕从来没有想过真的将他查出来啊……怎么会突然间暴露了?”   秋剑寒抹了一把汗:“现在,整个天唐城都知道了……”   皇帝拔腿往外走去:“到底出了什么变故,怎么就突然暴露了?又是谁将此事查出来的?”   秋剑寒跟在他身后,扭着身子喊:“护卫护卫!”   然后跟着往外走,抹着汗:“现在外面已经乱成一锅粥,陛下小心龙体,这个节骨眼您可不能也出意外……”   一路走出去,玉唐皇一眼看去,发现整个皇宫的人看似寂然,实则神情隐显着一份狂乱,还有莫大的震惊,以及一种说不出的兴奋,崇拜,当然更多的乃是……一种“终于见到神”的那种狂热!   远方,不断地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云尊就是云扬,云公子!”   “我的天哪……”   “云尊大人,居然一直就在我们身边……”   “这么多年了,云尊大人终于现身露面了……”   “终于知道了云尊大人是谁,得偿夙愿,可是我却宁可不知道,须知云尊大人固然应该得到我们的感激与崇拜,但他身份暴露之后,需要面对的危险将数以十倍百倍的剧增……”   “是啊,这些胡乱嚷嚷的人什么意思?为什么就突然揭露云尊大人的身份?是居心叵测,还是另有阴谋?”   “不知道,反正事情不单纯。”   “现在再想源头已经无关紧要,现在的局势已经乱了,彻底的乱了……”   ……   是的,乱了,彻底的乱了!   这是皇帝陛下当前最直观的想法。   时间回转到一天之前。   就在九尊府原址,突然间来了十几个人。其中一个人取出一个奇怪的东西,四处勘探着什么。   然后,就一直找到了云王府。   那个时候,云扬正在外与森罗庭中人寻找阴魂殿的位置,并没有与这群人遭遇。   然而,关于云扬就是云尊的传言,就在这一刻出现了,迅速传播开来。   “九尊成,江山固;九尊已经合一,江山也即将稳固。到现在才发现,威名赫赫的云尊,居然就是逍遥王府的云扬,云公子,曾经的天唐城第一大纨绔,这算是意外还是情理之中?!”   “说云扬就是云尊,自然有佐证存在。第一便是我等手中的这天机策绝不会出现失误。虽然这是门派的秘法,并不足以取信所有人,但详细分析,其他的证据其实也是比比皆是,只是以往少有人联想罢了。”   “云尊每一次出任务,云扬都不会出现。而云公子每次出现的时候,云尊的任务必然也已经结束了。又比如……”   从九尊成型,一直到现在,每一次九尊执行的任务,都被扒了出来,用以对照。   时间精确到每一天的每一个时辰。   一一对照下来。   “九尊天玄崖事件之后,云公子可也是足足有将近半年的时间没有出现!那么,这位云公子去了何方呢?无非就是在养伤。天玄崖事件变故,永久地埋葬了九尊之中的其余八个人,云尊固然是唯一幸存者,却也没可能不受伤的。”   “然后,其他的证据还有……便是……”   这样一条条的证据列出来,云扬便是云尊的事情,几乎就被就此定论。   而在这段时间里,有关江山社稷门的传说,也在突然间甚嚣尘上,举世皆闻。   “奉天承运,寻找真龙!”   “江山谁属,社稷在心!”   “济世为民,功德千秋。”   “乱世而出,救世而隐!”   “天下不平,山门方开!”   …… 第四百六十八章 万民海啸!   随着这些传说的极速流传,也有很多人找出来了很多典籍,很古老的典籍,籍此佐证江山社稷门的传说,传闻不虚。   一时间整个大陆的人,都因而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这才是真相!   原来在这世上,当真有救世的神仙存在!   原来历朝历代,这些大陆的明君霸主,都是江山社稷门的人从茫茫人海这么多人里选择出来的真命之主。   原来这些人,才是真正的胸怀天下的人;他们每一次出现,非是为了争权夺利,个人私欲,就只是为了平息乱世,都是为了救黎民于水火,解苍生于倒悬!   功德无量!   一次一次的选出明主,平定乱世的功绩,这可是做不得假的!这么多年下来,难道这还不够让人尊敬吗?   这样的人你不尊敬,还想要做什么?   至于最终他们成王作祖……人家付出了那么多,得到一点点报酬又有什么,由那么胸怀天下的人统领天下,才是对天下人真的好!   更何况,人家天道社稷门选出明主之后,就立即归隐了,毫不居功。这也导致了大陆你没几个人听到过他们的名字!   何其伟大啊!   对于这种言论,玉唐的上位统治者们一个个的咬牙切齿!   我们辛辛苦苦,数千万将士喋血沙场,无数的文臣武将殚精竭虑;一代代人前仆后继,不懈的努力,才得到了现如今即将一统的大好局面。   你们站出来两片嘴唇一翻,这些功劳就全便是你们的了,你们才是源头,一切的始作俑者!?   天下间哪里有这等道理!   所谓妖言惑众,不外如是!   一时间,天唐城各处被无数古籍充盈,琳琅满目,许多只流传在传说中的珍本古籍,纷纷与焉现世,无数的读书人们根据各种典籍中的只言片语无限延伸,开始了对天道社稷门的著书立传,大肆吹捧。   云尊的传说,云尊的身份,与天道社稷门的传说交织在一起,亘古的传说与此世神话交相辉映,给人们唯有各种震撼!   而这一连串的变化,在玉唐皇帝陛下看来,根本就是各种牛鬼蛇神,在天下将显大治之相的同时,通通都跳了出来,一个个蹦跶的欢实异常!   即便有了官方的干预,甚至玉唐皇直接表示了不惜,可是这种热度,仍旧持续不衰,反而越演越烈,一发而不可收拾。   变故骤临之下,云王府前更加是人山人海,无数的百姓奔过去磕头,有很多人甚至就跪在那里不走。   无数的人如同朝圣一般的一步一跪,从遥远的地方向着这边一路跪拜过来。   “云尊大人!”   “云扬公子就是云尊大人!”   “怪不得云公子长得那么俊,浊世佳公子,原来便是云尊大人本尊!”   “云尊大人乃是我们救命恩人,必须要到此地跪拜感谢,否则岂非忘恩负义,枉自为人!”   在这种引导思想的牵引之下,玉唐帝国全国各地百姓,都开始向着天唐城集中过来!   云尊大人不在乎我们的报答,但是,我们受了云尊大人的恩惠,即便仍旧缘悭一面,但无论如何都要来磕个头,遥遥地看上一眼云尊的大人的家!   这种观点,本就存在每个玉唐人的心底,往昔只不过是不知道云尊真实身份,更努力克制,避免云尊身份暴露的任何一点点可能,而今玉唐即将靖平天玄,这份顾虑自然大减,此刻被有心人引导激发了出来,顿时形成了全民海啸之势。   云府纵使高手如云,但面对这种情况,就算是再高的武力,也没有任何用处,全无用武之地!   “我们不是一定要见到云尊大人,只要能够对他的门口磕个头也是好的!”   “即便只是看看云尊大人居住过的地方,那便是一生之幸,再无遗憾!”   云逍遥只好将云府大门彻底敞开,将云扬的小院收拾了一下,供人参观。   然而这个举措,迅速传播开来,全国轰动!   每一天进入云府参观的人数,直接超过了三十万人!而且每一天的人头数还在递增!   这种情况,实在是太可怕了!   云扬卧室内中的枕头被褥,只得短短两三天里,就变成了彻头彻尾的乌黑色——每个人都想摸摸云尊大人睡过的枕头被褥……   虽然早有督管之人再三严厉禁止,但是还是有胆大的,或者说拼了命也要达成心愿的……   面对这种情况,所有人都是束手无策,毕竟只能口头制止,岂能当真武力遏制。   皇帝陛下对于这个现状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   明眼人一言就能看出来,这是有心人在利用云尊的名头和威望,利用举国上下对于九尊大人的崇敬之情做文章,制造骚乱。   骨子里定然藏有其险恶目的!   可是,面对这样的民心所向,竟是无计可施,无可奈何。   皇帝,云逍遥,秋剑寒,方擎天……等帝国高层,人人都显得焦头烂额,坐卧不安,一筹莫展,着急上火。   明知道暗中的敌人居心叵测,阴谋渐炙,但自己却无能干预,只能听之任之,明知道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却不能阻止!   这种心情,怎一个郁闷了得?!   淡然,对这种情况表示德非常兴奋的人,甚至感觉如有荣焉的还是有两个人,计灵犀,上官灵秀。   以两女的聪慧,自然明知道这件事有人推动;但是心上人在玉唐帝国的威望,却是半点都做不了假的!   两女岂能不激动不感慨?   尤其是计灵犀,本身就是风尊的妹妹,看到九尊在玉唐帝国的威望,看到一个个的玉唐百姓热泪盈眶的赶来,五体投地的朝拜;那种激动,一颗芳心几乎就炸裂了。   这是我哥哥做下的事!   这是云扬做下的事!   他们就是这么伟大的人!!   值得所有人崇敬,崇拜,跪拜!也值得任何好女子倾心,值得配得上这世上任何的宝贵!   这就是我的心上人!   ……   “我现在要知道云尊去了何处?立刻!马上!”皇宫里,皇帝陛下一张脸都是黑的。   在他对面,正是一脸懵逼的云逍遥。   皇帝陛下一脸的想要杀人的表情看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指骨攥的咔咔响,有一种非常想要揍人的冲动!   想起之前自己与他讨论云尊身份,讨论云扬,讨论……有关此一切的时候,云逍遥的保证,信誓旦旦犹在耳边。   他不是云尊!   臣弟可以保证!   臣弟以某某某……保证……   但是现在……   皇帝的牙齿咬得咔咔响。   只是看这个架势,皇帝陛下能够什么都不就能将云逍遥一口口的吃了! 第四百六十九章 雷霆暴怒   云尊去了何处?   这是皇帝陛下问的。   虽然生气,虽然是在御书房这等极端私密的地方,但是皇帝陛下现在提起云扬,却是再也不敢贸贸然地用“这小子,那小子、这小混蛋,那小王八,小兔崽子”这类的称呼了的。   必须要尊称一声云尊!   这是天大的功绩所挣下的普天崇敬!   连皇帝陛下,也不能例外!   玉唐皇乃是玉唐第一人,但云尊却是此世神话,这就是人与神的区别!   一念至此,皇帝陛下看着云逍遥的眼神,就更加恶狠狠地起来,宛如看着杀父仇人一般的苦大仇深。   “现在帝国这么不太平,他怎么会猫在家里……前两天跟我说了一声,就去了西疆前线了……”   云逍遥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将自己身子缩在了椅子里。努力的缩,减少自己在皇兄面前的存在感,即便玉唐皇修为浅薄,未必能够顶得住云逍遥吹的一口气,但上位者的威压,最主要的还有为兄的威严,让云王爷叽若寒蝉。   “哦,去前线了……哎,云尊大人真是为国为民,不辞辛劳,时刻都冲在第一线啊……”秋剑寒在一边咳嗽一声,努力出言缓和当前僵硬得宛如实质的气氛。   “是啊是啊。”冷刀吟和方擎天都是干巴巴的开口附和。   就一般情况或者说绝大多数情况而言,京城三大流氓联袂援手和稀泥,而且当事人还是玉唐皇最宝贝的弟弟,直接就该大事化无,连大事化小,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的过程都直接省略!   可是这次,显然是在绝大多数情况之外的特殊情况!   皇帝陛下不言不动,姿态动作没有丝毫改变,始终如同一头暴怒的雄狮一般盘踞在龙椅之上,两只眼睛苦大仇深的看着云逍遥,一瞬不瞬。   云逍遥这会自然是百般不自在,也不是没有强行扭头不和他对望,但那芒刺在背的感觉还不如直接对视,忍不住回头,正对上皇帝鹰隼一般闪烁着寒光的眼睛,才待开口分说,没由来的心底一寒,强行镇定道:“你……为啥这么看着我?”   “为啥这么看着你?你还问?你还有脸问?”皇帝陛下咬着牙,声音从牙缝里崩出来,寒飕飕的道:“理由很简单啊,因为你长得俊,朕看你顺眼行不行!”   这句字字句句皆是调笑的话语,在这样的语境氛围下,竟是格外的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云逍遥干笑一声,咳嗽一声,干巴巴的打了个哈哈,道:“皇兄抬爱了,臣弟也就这张脸还能够说得过去……”   皇帝咬着牙,面容扭曲的道:“哪里哪里,您除了这张脸,还有一个最骄傲的地方,养了一个拯救了整个玉唐帝国的好儿子啊。”   话风陡转,转向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的氛围,总之就是不对到了极点。   秋剑寒冷刀吟和方擎天都是识趣的缩在了自己的椅子里,一动不动,努力减小着自己的存在感。   很单纯地看着这兄弟两人之间交锋。   若是可以……老夫其实连听都不想听,今天就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啊……   不能怪俺胆子小,实在是是非之地,太危险了……   云逍遥只觉得如坐针毡,干笑道:“那不也是您侄子……嘿嘿,些许功劳,不足挂齿……做得还远远不够,远远不够,皇兄谬赞了,谬赞了!”   皇帝陛下的脸上可是连一点笑意也欠奉,寒森森地说道:“哪里有谬赞,都做到这样居然还远远不够,分明就是太多太多的足以挂齿……我只问你,前几日的时候,我问你,你可知道谁是云尊,你是怎么回答我的……”   云逍遥呃了一声,直接低下头去,半晌无言,久久无语。   “抬起头来!”皇帝陛下霹雳一般一声大喝,声音只震得整个御书房晃动了一下。   四个人不约而同的都猛然抬头。   然后秋剑寒三人接着就死命的又低下头去。   咳,我没听见……   云逍遥满脸大汗:“皇兄……这个……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皇帝陛下气涌如山:“就这事我问过你有没有八百次?!你儿子云扬,是不是云尊?!你跟我打包票,你跟我推心置腹,你跟我再三再四保证,甚至还拿着咱老爹的名义去起誓……”   他呼呼地喘了几口气,砰地一声一拍桌子:“但今天看来,你分明是一点也不意外嘛?!”   云逍遥急忙换上一副一脸懵逼的表情,道:“那时候我是真的……”   “你真的不知死活啊!”皇帝打断了云逍遥的狡辩,直接一口唾沫星子喷了过去:“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是不是觉得自己修为高了,还有了个好儿子,就不把朕这个兄长放在眼内了,想怎么对付就怎么对付,想怎么糊弄就怎么糊弄!”   云逍遥抖着手:“皇兄,你听我解释,我可以解释的,这些全都事出有因,机缘巧合……”   “解释你爹个头!我听你个屁的解释!”皇帝陛下直接截断,一声怒吼响彻皇宫:“云逍遥!你……你这个无君无父,忤逆不孝的东西,你这个大逆不道,欺君罔上的东西,你这个……”   突然一声爆吼:“谁让你坐下的?给我站起来!混账王八蛋,你这个老兔崽子……你特么的这些年你成精了……”   云逍遥这次悍然抬起头,据理力争:“你骂我可以,谁让你是我亲大哥呢,但你不能骂咱爹!更不能骂我王八蛋,也不能骂我兔崽子,你自己想想……”   “我想你爹个头!我想你儿子个小鸡鸡!”皇帝已经气疯了,口不择言:“闭嘴!在我面前,哪有你开口的份!”   “可是你真不能骂我爹……骂我爹就是骂你爹,你你你,你君临天下,天下一人,你不能这么说话!”云逍遥气息越来越弱,终于缩着脖子蹲在了椅子上。   因为皇帝陛下越来越生气,已经站了起来,一步步的走过来,雄狮一般居高临下的看着云逍遥,用手指头指住额头在骂,骂一句点一指头,云逍遥就往后一仰头,再骂一句又点一手指头,云逍遥再一仰头……   到后来,点手指头显然不过瘾,不能满足皇帝陛下的那一颗暴虐之心,径自砰砰两脚,让逍遥王变成了满地滚的葫芦。   “陛下息怒……咳咳……息怒……”秋剑寒接到云逍遥哀求无助的小眼神,硬着头皮,上来劝架。   可是这话才一开口秋老元帅就知道坏了,中计了!   云逍遥这混蛋哪里是在求救?分明是在祸水东引,移祸江东! 第四百七十章 这是造神!   果然,随着一句息怒,皇帝陛下的目光刹那间就转移到了秋剑寒身上,顿时怒火更盛:“哦嚯嚯嚯嚯……我道是谁这么大胆,在他面前连发个火都不行了,原来是一直鬼话连篇、满嘴喷粪、以欺君罔上、蛊惑君王为己任的秋剑寒!秋老元帅!秋爱卿!秋大战神!你好啊,你很好啊,你太好了!朕看好你啊,记得保持下去啊!”   秋剑寒闷着头坐着,一头黑线。   “朕记得也曾问过你许多次云尊的真实身份,你不是也说不知道?但是你现在也没有多么意外嘛!我说呢,怎么一让你查你就想往外跑,居然还想去西军主持战事,想要躲开……我就说你为什么想要躲开呢,原来是在躲朕,躲这个是非之地,朕这个是非之人……敢情这事儿你们一个个的全都知道,就瞒着朕一个人对不对!哦嚯嚯嚯……”   “秋剑寒!”一声怒吼:“你是不是觉得朕是个傻逼?!”   秋剑寒一声咳嗽堵在喉咙里,险些噎死。   朕是个傻逼?   我能说啥?我可以说“陛下,您不是傻逼。”还是可以说:“陛下,您圣明……”   这貌似都不对,只有越描越黑的份,所以我还是闭嘴,老实待着承受这场狂风暴雨吧……   接下来,皇帝陛下怒火冲天,逐渐转移到方擎天身上,再次转移到了冷刀吟身上,等到皇帝骂累了靠在椅子上喘气喝水的时候,四个人的脸上头发上都已经是白花花的全是唾沫星子!   这么多年来,皇帝陛下还是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   火能不大嘛?皇帝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已经被气炸了八百次!   现在,只要看到这四个人耷拉着脑袋的想象,那一副怂样,就感觉心肝又气炸一回,就想再次发火,在此开骂。   但肚子明明还是气鼓鼓的,现在却就只得头晕目眩一种感觉,赫然是连生气都没力气了。   只好一边狠狠的喘着粗气,一边用眼神狠狠的看着这几个家伙,眼神如刀,一刀一刀的过去。   如果眼神真的是刀,那么就在这短短时间里,四个人起码都已经被无数眼刀分别凌迟了七八百回!   “咳咳咳……”方擎天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就要说话。   “老不死的,你咳嗽什么?你有痨病?!以前你这样子,朕得给你天大的面子,什么说的都不待有的!可是现在……”   皇帝斜着眼睛看着方擎天:“现在谁还不知道你这个一只脚都踩进了棺材,半个身子都去了地府怎么又能活蹦乱跳的老家伙出来气朕!原来是有云尊大人为你续命哦嚯嚯嚯嚯,你好大的面子啊……”   方擎天一脸的懵逼。   我咳嗽几声,是准备说正事,怎么就被兜头盖脸的盖了一顿大热屁呢!   “你还有啥话要说?你说啊,你说啊!”情绪严重失控的皇帝陛下一脸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你们这帮混蛋,到底将朕当做了什么人?   你们都知道的事,就瞒着朕一个人?难道以为朕是那种不知轻重,不明是非的千古昏君不成?   找出来云尊就要杀掉?因为他功高震主?怕朕忌惮?所以你们无所不用其极的隐瞒?   简直混账!   “陛下,陛下纵有雷霆之怒,现在也不是发泄的时机;现在的当务之急……现在局势如此动荡,显然是有心人为之……我们现在最应该考虑的事情乃是这件事情该怎么办?如何应变?”   方擎天肃容又道:“这件事情必须尽快尽早处理,若是任其发展做大下去,动辄就是动摇国本的大事。”   “哼!”   皇帝怒哼一声,道:“你们都说说吧,该如何应对,一个一个说。”   秋剑寒咳嗽一声,想要说话,但抬抬头又缩了回去。用眼睛看着云逍遥,示意,这件事,应该由你来说,你是事主的爹,你不先挡枪口谁挡枪口。   云逍遥翻个白眼,缩在椅子里面不出声:我说?我现在还敢开口?我一开口就是一顿胖揍你没看到?再说我也没辙,这种动脑筋的事情,你让我来想辙,太看得起我了!   云王爷这会心里也是万二分的委屈。   老子就是个闲散王爷;那老混蛋出去风流生下了老子又不管,封了个侯爷还不给实权,甚至连俸禄都木有……   可是我这些年为了玉唐帝国出生入死多少次,说是百战余生都是轻的,我儿子是云尊怎么了,他拯救了整个帝国……我们父子为了玉唐帝国付出了这么多了都木有任何回报不说,还要这么的骂我们,到现在,你们这帮家伙居然还想要让老子出来抗雷!   这是什么道理!   打死我,我也是不出来的!   因为我一出来,也许就会被打死!   你们这帮家伙在眼前这个当皇帝的家伙眼中还有几分面子存在,可是我在他面前,那是半点面子都木有!   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甚至他打我的时候我得尽去一身修为硬抗,唯恐震伤震疼了这个混蛋,这个家伙除了不能真的杀我,他是爱怎么折腾我就怎么折腾我,而且还是天经地义,美其名曰家法……   真是日了个狗!   冷刀吟于眼前算是身上嫌疑最轻的,一来他跟云扬接触较少,二来也没承受云扬的治疗,当下咳嗽一声,伸出手将脸上的唾沫星子擦了擦,道:“老方所言不错,这件事分明就是有人搞鬼,居心叵测!我估计,十有八九就是那几个所谓的天道社稷门的人在搞鬼,不妨将侦测力度集中到他们身上……”   “这还用你说?你说的根本是废话好么?!”皇帝翻了个白眼,怒气冲冲:“问题是现在,已经被搞成了造神运动,法不责众不知道吗?!”   众人一阵默然。   这句话,正整说到点子上了。   现实就是如此,实打实的造神运动。   借着云尊的势,搞起来热潮,顺势将天道社稷门整个推出来,借这个势头,发动天下读书人,将天道社稷门推上神坛!   因为他们很聪明,现在在玉唐帝国,可以被造神的就只有一个人!   就是云尊! 第四百七十一章 如何是好?   天道社稷门再如何的牛逼,再如何的势大,比起云尊也差了好远。   以往历史上能够用在别的国家君主身上的办法,在玉唐帝国完全不适用!   所以只能借势!   借云尊的名望起来,而云尊身份败露,他的敌人又是大陆第一门派四季楼,彼此不死不休,对之恨之入骨,必然是活不了多久,甚至天道社稷门还可以从中进行深层次的运作。   而云尊只要一死,现在这场声势浩大,波及全世界的造神运动好处,就会全归天道社稷门所有!   甚至连玉唐皇室也得不到多少好处,顶多也就是喝口汤而已!   这种事情,何乐而不为?   而现在的时间点又正是天赐良机。   玉唐大势已成,现在武将在外面开疆扩土,建立盖世功勋,而文臣和读书人们在这等时候,反而变成了没多少用武之地。   那可是一靖天玄的统一之功啊!   如是不能分一杯羹,何其遗憾?   有官职的还强些,没有官职的士子们怎么办?   好办。   我给你们一个名目,你们开始鼓吹就好了。   只要你们鼓吹的好了,鼓吹得到位了,自然而然的就有了功劳,将来天下一统,你们全都是功臣!因为你们在统一之战之中,立下了大功!   再退一万步来说,天道社稷门还有教化了天下人的功绩,这点大势已成,几无可撼动!   不得不说,这种歪理邪说,算计人心的鬼蜮伎俩,对于很多的士子来说,赫然是大有市场的!   是啊,我今天为云尊,为天道社稷门著书立传,只要将来国家一统,我的名气自然而然就出去了。   到时候,无论到了什么地方,都是一份硬邦邦毫无花假的资历。   也不用打仗,还不用干活,就是动动嘴动动笔,没有丝毫危险,写写传记拍拍马屁就成了,多轻松省事的工作!   总比那些提着脑袋上战场的傻子们要轻松如意的多了吧?而且,以后做官,也要比那些只知道粗话连篇杀人舔血的粗胚要高得多……   这分明是无本万利的好事。   面对这样的好事,这些士子们岂不是趋之若鹜?   什么,你说我们这么做不对?我问你,云尊是不是我们国家的英雄,我为他著书立传怎么了?犯罪了?我不该为云尊大人做点事?你这什么意思?你想造反?   对吧,有反对的,那真是大帽子随手一扣,就扣你一个万劫不复!   不得不说,天道社稷门这一招,的的确确是绝妙的手段。抓住了玉唐当今天下人的心理。   你忠,你感恩,我就用你的感恩,用你的忠。   你卑鄙,你投机,我就用你的卑鄙与投机。   人性的闪光点与劣根性,统统计算其中!   ……   “眼下这股浪潮,来势汹汹,后劲更是绵延,委实是不好对付。”   秋剑寒叹口气:“其他的都还好说,最关键的他们将自身与云尊乃至九尊的名头全部捆绑到了一起,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即便我们可以采取什么措施,也会在这个大前提下,收效甚微,几乎没有好的应对办法。”   皇帝陛下听到秋剑寒这般说法,更加的心中烦闷,他如何不知道此节,更知道事情的关键与严重性,就是希望秋剑寒等人给出应对解决方案,谁想听事态根由,那已经不重要了好么。   眼神如飞刀的在四位大佬脸上biubiu的飞来飞去,终于还是叹口气:“一般的舆论风波,破坏性有其极限,只要官方介入,尽速平息言论,绝非难事,但这一次却是有人操纵,而且波及面又实在太广,所谓法不责众,已是事实,而这个‘众’还甚有机会干出来大事,人心从来易动,难有更长远的大局观与危机意识。”   对于这一点,云逍遥等人都是皱着眉头连连点头。   这件事情所形成的波动无疑严重。后续更是巨大,但正如皇帝陛下所说,只要能够搞定暗中操纵的幕后黑手,还是很好处理的。   那问题就转到了天道社稷门的身上。   天道社稷门的门人人头数不多,只是一个门派又是隐世宗门一共能有几人?   但既然是隐世宗门,其门人的实力便绝非泛泛,修为高深可以预见!   若是彼此彻底形成对立,以他们的高强武力想要给玉唐帝国高层带来强大伤害同样可以预见,更有甚者,玉唐完全没有能力加以制止!   方擎天揉着眉头:“这事情来得突兀至极,我们已经异常异常被动措手不及了。却不知那天道社稷门突然杀出来的真实目的又是如何,哎……”   “这些隐世宗门之人的想法本就是不可理喻的。以往这么多年都是安安分分的,怎地在这节骨眼上,突然就冒出来了?”云逍遥对此很是不理解。   “其实天道社稷门曾经来找过朕……”   皇帝苦笑一声:“说起来这件事情,也许还真是……是天意安排,命运所致,其实天道社稷门之人的本心,也不想这么做,搞得这么极端,但现实却逼得他们必须要这么做。抛开立场不提的话,我甚至可以理解他们的选择,他们的做法,他们……心里也未见得多好受。未必就能比我们的无奈轻松多少。”   “此言何解?”云逍遥诧异问道。   皇帝直接闭住嘴,狠狠的看了云逍遥一眼,竟是再不说话。   众人对此都有些发噱的微妙感觉。   皇帝陛下那边分明已经打开了话匣子,即将道出个中始末,心中所知,但云逍遥这么一问,明明只是礼节性的承上启下之言,却又赌气的不说了:别人还可以,但是你问,我就不说!   冷场半晌,许久无语之后,云逍遥有些懵逼的看着皇帝,小心翼翼道:“皇兄?你……”。   皇帝呲牙裂嘴,要吃人一般道:“你儿子那么牛逼,人间神话,你大可以去问你儿子去,哪里还用得着问我!”   这……这不已经好了么,怎么又转回来了?   云逍遥懵逼更甚,就此懵在当场,懵然良久良久。   “哈哈哈哈……”秋剑寒等人实在忍不住,纵然谈论着这么严肃的话题,又是在皇帝面前,却还是忍不住爆笑出口。   不得不说,这皇族的兄弟二人斗气氛围,当真是让人充满了喜感。   尤其是让雄才大略气吞天下的皇帝陛下如此斗气,更是让人感觉眼前一亮……嗯,不,根本就是平生难得一见啊。   “陛下此言何解?”   秋剑寒笑得浑身颤抖的极力控制,赶紧问出这句话。   “哼。”皇帝发完了怒,委实是对人不对事,沉声道:“天道社稷门的初衷本心原本是支持东玄的。包括之前东玄犯边铁骨关这一战,就有他们的设计在内。”   “哦。”在场众人都是明白人,瞬时了然。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明明已经占据了那么大的优势,东玄最终还能战败!”皇帝陛下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道:“所以……他们现在只好将目标倒转过来了……”   众人登时完全明白了。   违背初衷,违背本心,抛弃立场,我要是天道社稷门的人,我也尴尬!   “天道社稷门,从来都是由内而外,锁定目标,一击必中,亘古以降,无有例外,这也奠定了他们在史册往纪之中身份的正面性!然而这一次,由于局势的丕变,却只能被动的选择由外而内,不得不利用民意来胁迫我们承认他们的地位,他们才能继续得到好处。”   “当然,这因由还有一份在于我们不认可他们的地位!”   皇帝陛下道:“所以,才有了这一场骚乱。只不过他们选择发动骚乱的时机,实在是太好了,恰到好处,妙到毫巅。”   方擎天道:“不错,若是发动时机早些,我们只要不予理会,风声自散;若是再晚些,大陆局势定鼎,云尊身份背景是否曝光,天道社稷门的选择如何,根本无关宏旨。偏偏是正好在玉唐刚刚崛起,打响了靖平天玄的总决战,甚至平吞紫幽已经确定成为定局,却还没有完全完成的微妙时候,这时间点掐得却是精妙。”   “就不要再吹捧那些明明不要脸却舔着要脸的家伙了,接下来到底要如何应付,这才是头痛之事,赶紧想辙是正经。”   云逍遥沉沉出了一口气,道:“在我看来,现在最可恶的反而是那些因势利导推波助澜的文人!文人都不是好东西,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几句话说的最是不错!”   方擎天的态度倒是比较公允,道:“云王的这句话只怕有些以偏概全了;玉唐国内的文人,还是有不少风骨凛凛;在朝的很多文官,也是一心为公,为国为民之辈。现在介入的这些个推波助澜兴风作浪的,只是些许败类而已。”   “这些人想要籍此而得功名,踏上仕途;甚至还能期许青史留名,端的是好龌龊的心思……”   冷刀吟道:“他们在这个时候投机,同样也是最佳时刻。若然这也是天道社稷门早就设计好的,甚至是设计好且完美把握住的一点,那天道社稷门的布局,可谓了得。”   “这件事情,我们武人恐怕还真的给不出什么更好的意见。”   秋剑寒道:“陛下不妨召集宰相,太师等人,看看他们怎么说。”   方擎天与冷刀吟都笑了起来。   这老货,还是一如既往的阴险啊!   用文人来对付文人…… 第四百七十二章 文人之计   “太师等人早已经在偏殿等候。”皇帝哼了一声:“召集你们几个,本意不过就只是为了军心稳定而已。这种言论,在民间散布也就罢了,却决不能在军中扩散!这一点,你们都应该明白。”   众人翻了个白眼。   我们当然明白。   只是你先见我们,怕不是你说出的理由这么光明正大!   其中很隐秘的原因恐怕是……你是要先发了这顿怒火,泄泄心头闷气吧?   不过从这一点来看,陛下居然要先发完火才去商量处理这件事……貌似,也没啥大不了?   “抓紧时间,让云尊秘密回来吧。”皇帝陛下站起身来,眼睛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云逍遥,似乎是对空气说话:“西线大势已定,他在那边,并无更大作用可以发挥,反而京城这烂摊子,才是至关重要,需要他这个人间神话回来坐镇!”   “是。”   云逍遥在后面答应。   这件事,也只有他能够答应,别人都不行!   皇帝陛下再次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不得不说,文官们对付这种勾心斗角,偷奸耍滑的勾当,还真是有无数应对办法的。   至少皇帝陛下听得心中胸怀大畅。   这大抵就是术业有专攻的最佳诠释——   “陛下,当前这种状况,不可妄动,倒可以尝试分而化之,分流因应。”   “如何分而化之,各个击破?”   “那天道社稷门布局机深,此局大势已成,强破不但难以奏效,反而愈发的自乱阵脚,徒劳无功,无如反过来挑选在当前赞誉声浪中为首的几个,声望越高的越好,或许以官职,予以褒奖……这就是所谓分而化之……”   “文人自古相轻,又道是不患贫却患不均,他们内部自然会有矛盾滋生,这几个既得利益者定然为了维护自己利益,而对其他人加以劝说。最不济,他们也不会让已经得到的再失去,毕竟这就是他们的根本目的。此其一。”   “恩,有道理,其二呢?”   “其二便是在此基础上针对打压一部分人,尤其是对于其中跳得格外欢的,无情镇压,绝无转圜,祸及家人,殃及九族;不如此不能令其众叛亲离,彻底心息;进而籍此树立反面典型,予以警告其他人,更让那些已经接受朝廷官职恩惠的,心生庆幸之意。如此矛盾自然激化更剧,再难以调节。”   “恩,有道理。”   “其三,便是让已经彻底归顺的一些人,来负责这件事情的后续。朝廷的官职褒奖又岂是可以白白给予的,由他们来了结这件事正是本家行当,恰如其分!相信他们既然已经选择背叛了原本的立场,那么对于原本立场只会更加的狠辣无情,肆无忌惮无所不用其极……”   皇帝陛下心中跳了一下,淡淡的哦了一声,道:“嗯,情之深则仇之切,恩之重则怨无极……嗯,嗯。”   “除此之外,对于处于声浪中间部分的尽量予以淡化处理,不需要许以重利与官职,只需要将其中一部分摇摆者劝退即可。”   “若有必要的话,可再出一釜底抽薪之谋,在底层民众之间,散布谣言……将这种行为,定性为……造反……”   “这样一来,彼端声浪上下离心无可避免,中间有进有退,底层罪名太重,声势大减可以预期……”   “再之后,便该是官方的正式介入了,直接以损害国家英雄的罪名,予以抓捕一部分目标,我想到了那时,怎么不至于还无法锁定那些阴谋棋子……就算难免有误,也是其咎由自取!”   “不错不错,云尊大人乃是国之英雄,这帮人如此跳出来,挑明云尊身份,等于是将英雄置于仇人刀口之下……此为卖国!此为叛逆!其心可诛!”   “然后再……”   “……”   文官们一个个畅所欲言,只是不长时间,可行性计划已经列出来百十条。   可以这么说,若是没有天道社稷门在背后指使,这一系列手段出去,这一场骚乱也许在旦夕之间就将消泯于无形!   甚至就算是有天道社稷门介入怂恿支持,面对这一连串组合拳,也足以让他们晕头转向,头尾难顾!   皇帝陛下听着大臣们的讨论,一边点头,一边心中却乍然升起一种很古怪的感觉。   这些计策,直指人心,直指人性,刁钻恶毒无所不用其极,然而却最是行之有效,立竿见影。   “若是论及杀人不见血的害人功夫……这帮文人才是真正的炉火纯青,登峰造极啊……”皇帝坐在龙椅上,眯着眼睛,心里暗暗思忖。   “身为帝王,掌控人心,这帝王心术,还真是不易修炼……武人豪爽,性格直爽,只需掌握方法,收其忠心,便可控;但文人……这等心思,从一个个伟大光明正直的大臣口中说出来……竟是这般的滔滔不绝绵绵不尽……”   “武人若心有反意……或者一军可平;但文人若是心有反意?三年不觉啊……”   皇帝陛下心有警惕,斜眼看着这帮文臣,心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们智谋深远,高瞻远瞩,谋算人心,细致入微……只可惜,谋算一周,却没有人提到最重要的一环……那便是,云尊身份已经暴露,如何能保证云尊以及云尊家人的身家安全?”   “这等骚乱,纵然波动一时,终究抬手可平;但若是云尊因此丧命,你道这世间还会再现第二座九尊府吗……”   “那才是国之根本!”   “若是只是寻找灭火队员,又何必高官厚禄养着你们?看来选拔国家治理人才的方向,需要调整。”   皇帝陛下眼神深沉,心中在这一瞬间已经转过了不知道多少心思。   ……   云扬急匆匆地赶到西线战场,亲眼见证玉唐大军一路节节胜利,全面开花的情景,一下子就放下了心来,直接失去了现身出手的想法。   诚然,若是自己在此现身,甚至以诸相神通相助,西线军士气将会更甚,可是这样真的好么?!   自己的离开已经是定局,玉唐必须要逐渐习惯没有九尊襄助,逆转濒危战况的状态!   这不是需要,而是必须!   凌霄醉与独孤愁这老二位闲着没事儿,也跟着他前来看看战场。   但看到这种情况后,两大高手也都是一脸无语。 第四百七十三章 回归   “就这状况,哪里还帮得上什么忙……”凌霄醉连连摇头:“这本就是一面倒的屠杀……紫幽帝国将无战心,兵无战意,群龙无首,散乱到了极致,不用打自己就能将自己国家折腾没了……”   云扬一派轻松地笑道:“左右已经来了,何妨看看情况。”   三人在紫幽帝国转了几圈,欣慰而又无奈的发现,确实是没有需要动用到他们插手的地方。   “玉唐之兵,冠绝天下啊!”独孤愁由衷地赞叹一声。   这句话,还真不是吹嘘,是独孤老爷子的心里话。   战场上玉唐勇士一个个如狼似虎,士气如虹,以寡敌众毫不退缩,高歌勇进,以众凌寡更是摧枯拉朽,端的势如破竹!   “这这这……这简直就是一帮吃了春药的大汉,在集体蹂躏那啥,肆无忌惮啊……”凌霄醉说了一半,就没好意思再说下去。   三人宽心大放,本来怀着支援战场的驰援之心而来,结果却变成了游山玩水一般的悠闲,这反差实在是不要不要的。   一直到了第四天……   所有上战场的士兵突然间开始交头接耳。   “谁见到云尊大人了?”   “云尊大人有没有出现在战场上?”   “云尊大人有现身过么,没有把?!”   “据说那边京城出了点事情,需要云尊大人赶紧赶回去。”   “嗯,我也听说了。”   “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严重不严重……”   “需要云尊大人出面处理的事情,只怕事情小不了啊……”   “是啊……”   只是听到一次,云扬的脸色立即就变了!   因为他瞬间意识到,天唐城那边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否则,王云铸再长一个胆子也不敢用这种方式来散播消息找自己。   急忙拿出九天令查看,这才发现,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水无音发来的消息!   “老大,出大事了!”   “你的身份暴露了。”   “此事乃是天道社稷门方面的人手搞的鬼,当前的具体动向是……”   “现在京城……”   “有两股力量,非常庞大,竭力追查咱们九天令所属……”   “老大,在不在……请速回消息,现在九天令下全面蛰伏,没有丝毫动作,静等老大指示。”   “老大……”   云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色早已经黑了,眼中更是射出骇人的杀机!   天道社稷门!   我没倒出功夫去找你们,本来算是你们的便宜,现在你们居然还主动找上门来了!   好啊,那就新账老账一起算吧!   看到他脸色难看,凌霄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道:“也没什么,只不过是我的隐藏身份暴露了而已。”   凌霄醉愣住,脱口而出:“云尊?”   云扬一摊手:“看,没啥吧,其实你们不也早都猜到了么。”   凌霄醉一阵无语:这还没啥?我们猜到乃是因为你的种种特异从来没有避讳过我们,但是在外界,你这个身份始终是天下第一大秘密好不好!   顾茶凉之前可没少唠叨,他正是因为有这个引子,才能在年先生手下苟延残喘,侥幸得脱!   “按兵不动!”云扬给水无音传了一条消息。   然后站起身来:“咱们得回去了。知道了这个消息,四季楼方面定然会有大动作,我想……这一次,应该是与四季楼的最终决战了!”   “最终决战!”凌霄醉与独孤愁都是目光一亮。   “既然注定要离开,恩怨,也该当了结清楚才是啊。”云扬笑了笑,眼中闪烁着无边无际的杀气,一字字道:“四季楼……现在大抵也就只剩下几十个人了吧……”   凌霄醉与独孤愁心中算了算,突然间一阵惊悚。   是的,自从云尊归来展开报复,四季楼接连不断的损兵折将,外围部分几乎被屠戮一空;春寒尊主的人先被拔掉……   然后一步步往上,到五大尊者,到文丞武相……   还有前段时间还干掉了金芒量天,传闻中的年先生分身之意。   那么,现在四季楼还能剩下多少人?   四季楼的深不可测从来都不只是说说而已的!   “云小子,夏秋冬三寒尊者的人手该当都还健在吧?”独孤愁提醒一下。   “夏秋冬三寒尊者那边的人手,在固然还在……但现在已经不足为患。”云扬微笑了一下:“因为这些人,我已经掌握了他们的所有人名单,身份背景跟脚,欲杀之直如杀鸡。”   凌霄醉抽搐了一下嘴角。   掌握了名单……这对于云扬来说,这些人确实就等于是宣判了死刑,再无侥幸!   以云扬现如今的修为实力,足可以斩杀这世界上任何强者。   他的问题关键只在于能不能知道,能不能确认,能不能找到,仅此而已。   只要知道了,那就是有死无生!   一夜长风起。   纵然关山万里,修为暴增的云扬亦已极速赶回天唐城这边。自天际俯瞰下面比以往多了几乎十几倍人头数的天唐城,尤其是拥挤得几乎连耗子也没法挪动的云府,云扬眸子中闪烁着异样的寒光。   现在在天唐城中,流溢有着几十股强大至极的气息!   每一股气息,都是异乎寻常的强横,强得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就像是暗影中,隐匿着无数毒蛇一般,随时都在准备择人而噬,索命无间!   “这些人,在等我,等我回去送死。嘿嘿……”云扬一声冷笑。   对于这些气息,他是真的不担心;对于光明正大的来袭,围攻,他何曾在意过,真正能够让云扬担心的是……乃是连气息也不会透露出来隐伏敌手,那些人,才是能够对他构成真正威胁的存在!   未知才是可怕的,因为未知神秘,因为未知不可测,云扬本身也是如此,云尊来历成谜难以捉摸时,纵然其实力并不很高,四季楼仍旧难以诛灭,而今一朝身份暴露,纵使云扬身后有整个玉唐帝国为依仗,四季楼仍旧选择最极端最直接的解决方式!   在有心人的严重,现在的整个京城,四面八方,几乎随处可见危险的气息。   甚至现在的天唐城,对于云扬来说,已经不再是家园故国,而是一重天罗地网。   随处皆是致命陷阱!   每一个云扬认识的人,身边都有几个尽力隐蔽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方式,暗中尾随观测着。   从皇帝以下,秋剑寒,冷刀吟,吴烈……上官老夫人,上官灵秀,计灵犀……方墨非,白衣雪,肖少卿……云逍遥……   等等等……   甚至,连自己经常接触的几个伤残老兵,也都在监控之列,巨细无遗。 第四百七十四章 何苦针对?   “天道社稷门,果然不愧万年传承,这手把控人心的能力,端的是不同凡响,叹为观止。”   “人性的所有弱点,都在这短短两句话之中。”   云扬看着下方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直若方兴未艾,那些被鼓动起来,前来膜拜九尊的百姓们,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种崇拜,这种敬仰,对于国家来说,本是天大的好事;但此际被天道社稷门利用起来,却又变成了一件极端不好的事。   偏偏这群人占着大义的名头,令到国家机器无法直接出手,正面干预!   对付这些人?出面干预?   不让人来参拜九尊?   那成什么了?   那么做立刻就会定性为忘恩负义,就是鸟尽弓藏,就是功高震主,就是……   那才真的会引起后续无边动荡出来!   甚至会引起民变!   云扬找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宝儿的消息,只见宝儿正在皇宫里,陪伴着他的乃是一个粉妆玉琢一般的小姑娘,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小猫儿……   嗯,那貌似是……大白白!?   “宝儿哥哥,你教我练功写字好不好?”小女孩睁着萌萌哒的大眼睛,满眼尽是崇拜地看着宝儿。   这小哥哥太厉害了,比我也大不了几岁,又会写字,还会念书,还会讲道理,而且,而且还会武功!   哇!   这阵是太厉害了,好崇拜!   云扬见状都先吃了一惊:这,这是王庄偏将的小女儿囡囡吧?算算这小丫头大抵有五六岁了,显得比初见之时更加可爱的。   “我厉害什么,我叔叔才厉害。”只听宝儿说道:“我的那点本事都是跟我叔叔学的。”   “那你叔叔好腻害啊。”囡囡崇拜的道:“你叔叔我认识不啊?”   “我叔叔,你当然是认识啦。”宝儿哼哼道:“就是云尊大人啊。”   囡囡一双眼睛里险些就冒出花来,两只小手抱在胸前,雀跃的叫:“啊啊啊啊啊……你叔叔是云尊大人啊。我最最喜欢,最最崇拜,最最……最最他老人家了!”   却是最最了半天,想不出词儿了。   可是这一句话,却直接让云扬腻歪了半天,我……我怎么就成了老人家了!   尤听宝儿骄傲的道:“那是,我叔叔,那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稍远处,云逍遥与皇帝陛下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两小玩耍,两人尽都慰颜莞尔。   笑容之后,两人脸色都是一般的沉重。   一般的铁青铁青的。只是强颜欢笑而已。   “我给这小丫头取了一个名字。”只听云逍遥勉强笑道:“皇兄想不想听听?”   皇帝微笑着,答非所问:“这就是王庄的女儿?恩,王庄当年随同九尊出征,战死天玄崖;他的女儿,取什么名字,朕都不觉得过。”   云逍遥道:“她姓王,就叫……王仪如何?”   皇帝转头,看了看云逍遥,微笑道:“母仪天下的仪么?”   云逍遥哈哈一笑,一脸的不置可否。   皇帝沉吟了一下,道:“暂时,还是以风仪的仪做论;再过几年看看,毕竟想要用到母仪天下的仪,首先得有的乃是凤仪!”   “这方面始终是皇兄想的周到,自然应该如此。”   “恩。联系上云尊了没有?”皇帝问道。   “他那边估计已经知道了。”云逍遥道:“此刻,应该是在返回途中。”   皇帝陛下踱了两步,深沉道:“回来?回来作甚,他不能回来,不该回来啊!”   云逍遥道:“臣弟也是这么想的。”   皇帝道:“嗯,他回来,恐怕九死一生……朕,冒不起这个险。”   在上一次议事,还是让云尊早些回来,但是这一次,已经完全改变!   云逍遥道:“皇兄忘了那群文官进言,欲平眼前乱局,只需云尊归来现身说一句话,万事平息,大局底定吗?!”   皇帝一字字低沉道:“朕,宁愿一直纷乱下去,也绝不愿让他回来落入这个陷阱中!”   云逍遥喉咙一噎,哑声道:“我何尝不是这么想的。”   “现在云尊无论如何不适宜露面。”皇帝背负双手,淡淡道:“但是,只要一段时间不出面,只怕就会有人向你我下手,或者上官丫头,或者,计丫头……”   “算来算去,大抵也就只有这几个人需要密切关注,至于其他人,应该不会在对方计划考量之中。”   皇帝看着云逍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云逍遥点点头:“臣弟明白。”   “我们兄弟身份虽然看似尊贵,一个皇帝一个王爷,动辄便是动摇国本,但现在的现实是,我们没有了,对这个国家固然会造成动荡,却未必会致命,因为我们已经有继承人,更有云尊震慑天下。”   “但是云尊没了……那就全完了。”   皇帝道:“宁死不负玉唐!皇弟!!”   “臣弟明白!”   “玉唐可以暂且退让,玉唐任何臣属都可以牺牲,甚至你我可以死,但是无论如何,云尊不能有事!”皇帝陛下沉沉地说道,此语才落,他随即又叹了一口气。眼中露出坚决的神色。   能够说出这番话,自然是心中感触良多。   只因为这几天里,京城风云巨变,让人目不暇接。   按照一帮文臣的办法,对付外面那些掀起骚乱的读书人,确实是游刃有余,只要日子有功,尽可弭平;然而整个计划还只是刚刚开始推行,就突然间遭到了最极端的反扑。   这种事竟是就发生在上朝的时候。   一位文臣这边才刚开始出班朝奏,刚说到:“……目前已经抓捕为天道社稷门著书立传宣传之文人八十九人……”   就在这个时候,就在这金銮殿上,突然有一个声音蓦然的冒了出来。   那声音冰冷,却犹自带着一份难言言喻的堂皇之气。   “玉唐皇帝陛下,何苦特意针对我天道社稷门?”   这声音声若洪钟,乍然在大殿上起伏回荡。   一下子,朝堂上所有人的脸色尽都变了。   这是玉唐最高的权力机构!   这是玉唐最顶端的所在!   这里有众多高手,有无数朝臣,却根本不知道,敌人在哪里?对方竟然能够在这等时候,悄无声息地潜入大殿。   这是何等的手段?!   能够无声无息的进入这里,是不是代表,可以无声无息的杀死这的所有人?   文武百官一阵骚乱,大家都是四处查看过去,却尽都遍寻不获。   云逍遥的眼睛猛然睁开,全力调动神识,提聚毕生修为,意欲找出隐藏之人,却同样的一无所获。   不由一阵骇然! 第四百七十五章 玉唐可灭,云尊不能死!   云逍遥已经是玉唐公认的第一高手,亦是此际金銮殿修为最高之人,连他也一筹莫展,其他唯有更加的徒劳无功!   一时间,满是骇然无力!   此际最镇定的,反而是玉唐皇陛下本人。   只见他坐在龙椅上丝毫不动,甚至自身状态还保持得很放松,淡淡道:“天道社稷门之人?”   “难为陛下有心,记得本门一个江湖乡野小门派的名字,在下荣幸异常。”那声音淡淡地说道:“恳请陛下收回成命,放我天道社稷门一条生路。”   所有人都知道,这并不是恳求,而是威胁,毫无掩饰的威胁!   对方以这种无声无息的手段潜入,且又以肆无忌惮的方式开口发生,显然是在用事实说明一件事:天道社稷门想要做任何事都可以做到!   哪怕是要我将你,乃至你的文武百官全数屠戮干净,也是易如反掌,无人能阻!   皇帝淡淡道:“此事悠关国本,须得细细斟酌。”   他的目光略略扫过云逍遥。   现在唯一的寄望,就是云逍遥能够将此人找出来乃至击杀。若是做不到,那就只能被对方威胁,妥协,被逼就范。   现在情况明朗,满朝文武的生命都在对方手里,而且对方既然来到这里,而且还表现的这般肆无忌惮,显然是在下最后通牒。   只待一言不合,就是大开杀戒,而这种最极端的后果,皇帝陛下自问也承担不起。   云逍遥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他已经用尽了所有手段,但仍旧找不出来对方的位置所在。对方就像是一股风,虽然知道其在大殿上空盘旋,却根本无法将之锁定。   显而易见,此人的修为远远在自己之上,莫说找不到对方,就算侥幸接触到,只怕也要铩羽而归。   对方显然也知道皇帝陛下在盘算什么,陪着等了一会,这才淡淡道:“云王爷号称玉唐第一高手,确实是功高盖世,只可惜我们这等山野之人,却总还有几份保命全生的手段,想要找我们,云王爷只怕要白费力气了,是么?”   皇帝陛下心中陡然一凉,沉声道:“你们想要怎样?”   这句话说出来,大殿上文武百官都是感觉到一阵强烈的耻辱感袭上心头。   这是在一个国家最高层的大殿上啊,竟然被人如此直白的威胁!   那声音道:“我们只想与皇帝陛下好好地,紧密的合作。仅此而已。”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道:“朕需要时间,与大臣们商议。”   那声音仍自口气淡淡说道:“相信陛下是不会让我们等的太久的,是么?”   皇帝闭上眼睛,声音没有起伏地说道:“不错。”   “既如此,草民明天再来恭听皇帝陛下教诲。”那声音淡淡的笑了笑,随即再无声息。   大殿上一片寂静,沉寂了好半晌。   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片铁青,目光中的怒火泉涌一般的喷涌着。   那种难言的耻辱,充斥了每个人的心田。   武将们一个个双手紧握怒不可遏,文官们也一个个的满脸发紫,义愤填膺。   皇帝陛下沉默了片刻,道:“今天这件事情,让朕彻彻底底的明白了一件事。”   没有人说话,只有皇帝的声音在大殿上回荡:“朕明白了,此世终究就是一个武道为尊的世界;这个世界,武力高于皇权,不是不重视就可以忽视或者无视的。”   “朕,只恨自己不能拥有此世无敌的武力!”   “权倾天下,不如拳倾天下。”皇帝陛下疲倦地说道:“朕乏了。退朝吧。”   他说的是需要跟大臣商议,但却全权没有商议。   于此,所有大臣们也都表无言。   如果真的要商议,刚才大家都在这里,就可以商议,之所以往后推一天,就只是为了挽回最后一点尊严,最后一点面子,留一点点遮羞布,仅此而已。   对于这点,那天道社稷门的人心下明白,也就不为己甚!   所以,他立即离开了。   他永远也不会想到,就是这宽限的一天时间,造成了多么严重的后果!   因为,哪怕只是宽限了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之内,天道社稷门仍旧是不被玉唐官方承认的。   ……   当下。   皇帝陛下与云逍遥在皇宫里静静地等待。   再有两个时辰,那天道社稷门的人就要到来了。   两人都明白,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云尊回来;现在暂时遭受胁迫,并不是什么大事。   彼时反口覆舌,于声望固然是大忌,但在某些时候,某些立场之前,不由分说!   反之,一旦云尊回来,当真与这些人对上的话,后果才是真正的不堪设想……   万一云尊被杀,直接就是万事皆休。   只要云尊还活着,实力便又不断进步的余地,相信总有一天,他能够像对付四季楼一样,将天道社稷门也收拾掉!   这才是玉唐能够寄予的希望!   所以皇帝陛下已经做好了忍辱负重的准备,忍一时之气,保百年之身。   “对方快来了,随时可能到来,或者现在就已经在金銮殿等候了。”   “是。”   “呵呵,想不到你我兄弟二人,在天下一统的前夕,居然还要面对到这等事情。当真可算是滑稽;千古帝王,还要是有望一统整个大陆的帝王,朕大抵可算是头一个了,甚至是唯一一个吧?”   “臣弟……无话可说。”云逍遥惭愧得几乎要立即死去。   他不能不惭愧,相比较于其他人,他这个被公认的玉唐第一高手,需要惭愧,需要负责!   “无妨无妨。不过从此以后,朕要修改根本国策了。”皇帝陛下眼睛半阖,轻声地说道。   “嗯?”云逍遥对于玉唐皇此言颇有几分不解。   便在这时,突然看到拐弯处一人快步而来。   两人都是一愣。   秋剑寒!   来的人竟然是秋剑寒!   皇帝与云逍遥同时在脸上露出了异常诧异之色。   两人如何会忘,昨日下朝之时,秋剑寒脸色铁青,怒目如电;恨极怒极而全身颤抖,勉强挪步走出大殿门,再也无从抑制,猛然吐血而倒。   作为一位纵横沙场身经百战余生的百战老将,老而弥坚性如烈火自不待言,然而今日,在自己国家的金銮殿上,与自己效忠的帝王一起承受如此屈辱,这对于秋剑寒来说,根本就无法忍受!   但是,再无法忍受却也只能忍受。因为一旦贸然爆发莽动……付出的代价也许就是玉唐整个朝堂的一朝消亡!   那几乎就可以等同宣布玉唐直接灭国了!   秋剑寒强忍愤怒,一口气憋在心里,一颗心几乎憋得爆炸;终至极限,是故才刚出门就吐血倒下。   若非他之前得云扬以生生不息神功调理身体,就这一口郁气,就足以将老帅憋杀!   现在仍旧是承受不起,被皇帝安排人送回府邸之后,即时卧床不起,却兀自喃喃念叨:君辱臣死!臣只恨这些年荒废了武学,恨,恨啊……   两人都没有想到,明明该当重创在身,难能起身的秋剑寒现在赫然出现在这里!   “秋老,您怎么来了?”云逍遥率先开口发问道。   秋剑寒阴沉着脸,道:“臣有重大要事,需要与陛下商议。”   一听这句话,皇帝突然一怔,云逍遥亦是一怔,随即便是眼前一亮,径自开口应道:“既是要事,自当即刻处理,咱们这就去御书房说话。”   话音未落,已然拉着皇帝,疾步回头而走。   这一举动严格来说大大的失礼,无论云逍遥与玉唐皇如何亲厚,再是兄弟,仍是君臣有别,既不该提其拿主意,更遑论直接拉着走人。   皇帝心念一动,眼中陡然闪过一抹思索光彩,随即也是一亮,丝毫也没有抗拒,顺势而去。   御书房。   站在两人面前的秋剑寒,身上突然间显出一阵雾气升腾,及至雾气散去,整个人已然变了模样,剑眉星目,紫衣飘飘。   眼前人赫然乃是云扬。 第四百七十六章 皇帝态度的转变   此刻却是他借助云相功体的效能变成了秋剑寒的形象秘密前来。   皇帝陛下猛地站了起来,紧张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传讯让你不要回来?”   声音显得异常焦急,莫可名状。还带着一些气急败坏。   云扬轻松一笑:“没事没事,没有人知道我已经回来了。”   皇帝陛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另一股压力随之上身。   云扬回来了。   这个结果对于现在的天唐城与玉唐帝国来说,既是好事,也是天大的坏事。   万一被有心人发现,后果将急转直下,一发可不收拾,不堪设想!   “现在情况怎么样?”云扬问道。   “哎……”   皇帝怅怅叹息:“不管如何,只要云尊还在,帝国信仰未倒,就是好事。云扬,你千万不要冲动,贸然轻举妄动。”   云扬点头道:“我不冲动不妄动就是,您直说吧。”   “情况是这样……昨天朝会……”云逍遥将昨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说着说着,脸上便又铁青了起来:“……之后,对于天道社稷门的造势打击计划,便暂时搁置了……”   闻言后的云扬陷入沉默,久久一言不发,便如一座沉默着的,酝酿着爆发的火山一般。   “天道社稷门……嘿嘿……嘿嘿……”云扬终于出声,声音冷漠而没有半点情绪波动的道:“他们说,今天来要个答复对么?是这么说的吧!”   皇帝陛下悚然转头:“云尊!你可知道你现在代表着什么?你若是冲动了……玉唐……就真的完了!你既然有本事瞒过所有人的眼睛进入皇宫,自然也可安然离去,暂时忍下这一时之气……”   云扬深沉道:“我不会冲动的,但也不需要一味忍让!”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咱们,可以如此如此……”   他一边说,皇帝陛下与云逍遥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越来越亮。   与此同时,皇帝陛下心中那隐隐约约的念头,也越来越清晰起来。   及至云扬将心头盘算说完,皇帝陛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只感觉心头押着的大石头在这一口气之余完完全全地吐了出去,如释重负的得展颜笑道:“云扬,我原本还想,为你封个官职……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云扬不由笑了笑:“幸亏您没封赏,我从来也不是适合当官的材料。”   “嗯,你现在的地位可是比朕还要高呢!”   皇帝陛下哈哈大笑:“尤记朕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只感觉你是个小滑头;第二次见你,确认你是个小纨绔;第三次见你,感觉有点城府,第四次见你,因为你的祛毒神功灵异,倍觉疑窦,却又在第五次见你,所有怀疑被你父亲打消……一直到现在,诸般峰回路转,原来朕当初的猜测,竟是没有错误。”   云扬尊敬地说道:“陛下圣明,云扬佩服。”   “圣明个毛线!圣明到了被这帮家伙直接当做傻子来糊弄,任何人说这话,朕顶多只会觉得言不由衷,可是从你口中说出,朕只会感到羞愧,羞愧得无地自容。”皇帝翻了个白眼,狠狠地看了云逍遥一眼,余怒兀自未消。   云逍遥尴尬得连声咳嗽。   似乎自己这一次对云扬身份隐瞒的污点,这辈子估计在皇兄这里是过不去了。   皇帝陛下随即转头叮嘱道:“你之盘算筹谋固然周到,但凡事皆怕万一,万万不要冒险,若是有任何不对劲,你都要在第一时间抽身而去,保命为先,明白么?”   “明白明白,保命为先!”   这一次皇帝陛下的态度,让云扬清晰地感觉到了变化,那是本质的变化。   在之前,皇帝曾经想要找出云尊,意欲加以控制。毕竟这样超出皇权的非常规力量,对皇帝陛下威胁莫大,于上位者而言,那是不能存在也不该存在的,是故九尊与玉唐皇室之间,隐现隔阂,只不过云扬表示理解不介意,这才没有引爆更大的分歧。   然而这一次见面,这种隔阂的感觉已是荡然无存!   那种想要掌控一切的野心,点滴无存,取而代之的唯有,一份海纳百川的宽宏博大!   此际面对自己,不仅再没有了那种掌控的感觉,反而多了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尊敬。   是的,就是尊敬。   但是,云扬面对来自皇帝的这种尊敬,却并没有任何受宠若惊的感觉,只有泰然自若。   作为云尊的盖世功绩,让云扬对于一切尊敬,都是受之泰然。   ……   皇宫传出圣旨,召集文武大臣议事。   限令所有人尽都在一个时辰之内,赶到皇宫。   文武大臣们一个个的走出家门,脸色铁青,神情沉重,不见半分平和;大家都还记得昨天的屈辱,而对方的期限却马上就要到了。   难道还要陛下当着我们满朝文武的面服软不成?   这也欺人太甚了吧!   同一个时间,同一个金銮殿,同样的人数。   包括昨天气的吐血卧床不起的秋剑寒,回去就躺在床上再无法起身的方擎天等人……   这会尽都一个不少的站在了金銮殿上。   虽然面色蜡黄,气喘咻咻,嘴角还隐有血渍点点,但是却一个不少的都在。   我们是玉唐臣子,陛下雄霸天下的时候,我们陪伴,傲视天下,陛下君临天下,我们伴着,威凌天玄;但陛下若是蒙受屈辱,我们也在,笑对荆棘!   看着济济一堂的文武百官,皇帝陛下心中一时间只觉一阵热流乍然涌动!   这是朕的股肱臣子!也是朕的左膀右臂!   皇帝陛下坐在宝座上,阴沉着脸,下面的一众王公大臣也尽都沉着脸。   “今天召集各位爱卿,主旨仍是为了昨日之事。”皇帝脸色阴沉着:“对于那天道社稷门……朝廷该当如何册封才是……这个,需要诸位爱卿,拿点意见,商量商量。”   寂静!   好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满朝文武尽都在原地呼哧呼哧喘气,却并没有任何一人开口说话。   此刻,哪怕是平常结党营私颇有利己之心的大臣,哪怕是贪污受贿侵欲无厌,规求无度的大臣,哪怕是……   尽也都无人出声!   一种难言的沉默氛围,夹杂着那种发自内心的耻辱感,在大殿上渐次蔓延开来,无远弗届。   皇帝陛下并不着急,鹰隼般的眼神一个个看过去,慢慢道:“没人说话?不要紧,不着急,还有时间,我们尽可以慢慢的讨论。”   “反正,人终究还是要来了的,总要面对。”皇帝陛下慢条斯理地说道:“生气,憋屈,屈辱……有用么?” 第四百七十七章 蝼蚁、册封   仍旧没有人说话。   “为什么不说话,朕都已经首先开口了,现在最该感觉到屈辱的,应该就是朕吧?!”   “朕以为自己富有四海,君临玉唐,甚至是君临整个天玄大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言出法随,令行禁止,莫敢不从;但是,朕在拥有了这些之后,却仍然要看着满朝文武都在这里的时候,遭受这样的屈辱!”   “平常,你们结党营私,排除异己,欺上瞒下,卖官粥爵,糟践人命,徇私舞弊,不是一个个挺能闹的么?怎么,在有人给整个王朝羞辱的时候,都不吭声了?”   皇帝陛下言词间的遣词造句异常尖锐,异常直白。   如同一根根尖锐的烧红了的钢针,刺入了在场每一位大臣们的内心深处。   “你们所以为的高官厚禄,位高权重,荣华富贵,封疆一方,独当一面……在面对这绝对的武力的时候,又算得什么?能够顶什么事?”   “你们所积极参与的蝇营狗苟,党派清流,文宗派系……在面对绝对的武力的时候,又算得什么?所谓舌厉如刀,当真杀得了那样的存在吗?”   “你们所以为的长命百岁,子孙绵延,青史留名,万古流芳,在面对绝对的武力的时候,又算得了什么?能够避免一朝倾覆,满门不绝吗?”   皇帝陛下的声音越来越冷。   “朕有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很不舒服,但却是很真实的存在,就在眼前,就在当下!”   皇帝陛下站起身来,在龙椅前来回踱步,淡淡道:“朕感觉,这所谓的争霸天下,统一大陆,这在我们看来崇高的目标,但在一些人眼中,却就像是一头老虎,在看着一群蚂蚁彼此争斗,竞相称王称霸,看着一群蚂蚁,在自己眼皮底下,杀得血流成河,尸骨如山!”   “而这头老虎,只是在一旁充满了嘲讽的看着,就像看着一个笑话;当这头老虎有了某种念头的时候,就直接下山,冲进了蚂蚁窝,冲进了一群带头的蚂蚁中间,只需要说一句话:以我为尊,如不听从,就将你们全灭了!”   “于是,一群正在弹冠相庆,兴高采烈的蚂蚁们一下子懵了。然后发现,面对这种情况,除了屈服,并没有第二种别的办法!”   “于是这群在经历无数厮杀,经历血流成河尸骨如山的蚂蚁们放弃了……臣服了……”   皇帝陛下冷幽幽的声音,似乎从地狱里吹出来,带着一种刺骨的寒意。   “朕,现在就是这种感觉。朕,就是一只略微强壮一些的蚂蚁,一群蚂蚁中的带头人。”皇帝陛下讥诮地说道:“而现在,朕还有你们,咱们这些蚂蚁,在经历许多流血许多经历后,将要欢庆大胜,自觉辉煌的时候,遭遇到了老虎。”   “老虎来了!”   “于是乎,所有的蚂蚁都不敢出声了。”   皇帝陛下伸出手指头,一个个的点过去,恶狠狠地说道:“一群蝼蚁!包括朕在内,尽都如此!”   他回过手指指着自己的心口,重重的点了点,发出咚咚的声音,喝道:“一群蝼蚁!”   所有人都低下头去,无数大臣泪流满面。   蝼蚁!   这两个字,从来没有像是今天这样子,像是两柄大铁锤,狠狠地砸在自己心里!   谁曾经想过,这两个字居然会用在自己身上?   蝼蚁,我是蝼蚁!   原来,我竟是蝼蚁!   大殿上气氛压抑的如同暴风雨即将来临,万籁俱肃。   便在此时,一个清朗的声音淡淡道:“陛下过谦了,我们天道社稷门纵然有几分实力,但无论如何,也只是陛下的臣子而已,岂敢当真有丝毫僭越!”   还是昨天那个声音,平淡无波,宛如没有任何感情色彩一般。   可是这个声音,毫不夸张的说,自从昨天开始,一直到现在,包括睡梦里,都回荡在满朝文武的脑海中,尽都感觉如恶魔低语呢喃,让大家恨之入骨,痛入心扉。   玉唐帝国开国这么多年以来,不管是敌人还是敌对派系,从来没有人能够如同这个声音一般,一下子就获得来自文武双方所有人所有派系的共同憎恨!   即便是玉唐军方的头号强敌寒山河,又或者是上官将门世仇为人不齿的已故紫幽帝国国主紫毅成也没有获得如此待遇!然而这个声音的主人,却在发声之后的极短时间之后便得到了这项殊荣!   满朝文武,无不痛恨,包括君主,一起憎恶至极!   “阁下有为而来,何吝现身一见?”皇帝陛下阴沉沉的不悦道:“难不成还怕实力浅薄如我们的能够留下阁下不成么?”   那声音淡然地笑道:“草民自然不曾担心无法全身而退,陛下乃是一代圣主,即将一统天下,作为开创千古未有之伟业的开明君主;怎么会对草民这等山野闲人起了什么杀机,平白自贬身份。”   “之所以没有在陛下面前现身,不过草民自觉形容鄙陋,若是亵渎冒犯了天颜。岂不是草民莫大的罪过。”   皇帝淡淡地说道:“但是你等执意不肯现身相见,朕,如何册封?”   那声音闻言陡然一愣,道:“册封?”   皇帝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朕想了一夜,思前想后,于无可奈何中得出一个结论,一点认知,现在,我们玉唐帝国固然强盛无双,拥有一靖天玄之势,但终究还缺少一份至高武力震慑,令所谓的君临天下显现短板,难得真正意义上的名副其实。”   那声音径自嗯了一声,显然是对玉唐皇的说法很感兴趣,颇为意动。   “明白人说老实话,以贵派所展现出来的手段作风,朕很是不喜,相信换做任何君主帝王上位者都不会喜欢……”皇帝陛下脸上露出来全无掩饰的厌恶之色。   那声音道:“陛下,我们对于当前现状也是迫于无奈……此间苦衷,难以言表;以后自会慢慢向陛下解释,望陛下暂且容忍一二,日后自有分说。”   那声音尽显得有几分着急了。   显然是刚才那个册封之说吸引了他的全部心神,自然以减少乃至杜绝上位者恶感为最优先。   他们虽然武力强横,玉唐无人可以匹敌,但终究缺少了大义的名分正统的名目。   这在以往的江山争霸之中,本是最容易得到的东西;但偏偏这一次压错了宝却导致名分完全丧失。 第四百七十八章 好事,妙事?!   名不正言不顺,正是天道社稷门最忌讳的弊端所在,若非情非得已,他们委实不会行此极端,以力胁迫,令人不齿。   但眼看着天下大势已经失去掌控,天运人运,都不在他们这边,也是急了眼。   然而玉唐皇帝若是能够改变意向,对天道社稷门予以册封,便等于是补上了他们当前动作的最后一块短板,所以在一听册封这两个字,本能的目光发亮,平淡不复,转为汲汲营营。   皇帝沉着脸说道:“前日一会,以及日前所知,已知贵派实力名望之深蕴,委实非同凡响,当世无匹。所以,朕转而思考,若是贵派能够改变作风,不再一味坚持强权霸道的做法,朕或者可以考虑册封贵派为护国国教,传道天下。自此后,玉唐帝国与贵派朝野相扶持,玉唐国祚绵长,贵派传承无竭。”   那声音激动地说道:“多谢陛下海量汪涵,大度至此,我们定然尽心竭力,护持玉唐江山永固,万世不易。”   皇帝淡淡道:“然而朕却始终不曾见到贵派的半分诚意,事实上,你们甚至连现身都不曾,谈何诚意?朕……连人都见不到,又谈何册封?朕总不能对着满朝文武凭空册封天道社稷门云云吧。”   那声音有些忍耐不住的激动:“多谢陛下,陛下所忧,草民已经尽数知晓,我这就去禀报掌教圣尊,让掌教师兄亲身前来参拜陛下,共议大事,草民惶恐,请陛下稍候。”   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朕还希望,贵派能够客气一些,朕,才是此世之主!”   那声音一叠连声:“那是必然的,陛下放心,陛下放心。”   随即就再也无声无息,显然是已经迫不及待的前去禀报了。   大殿中,气氛沉肃仍旧,大臣们的脸色仍旧很难看。   所有人都知道,皇帝陛下刚才虽然说的强势,但是,只要答应了册封,那就是妥协,那就是屈服!   仍旧是奇耻大辱!   顶多就是多了一层遮羞布而已,仅此而已!   于事何补?!   死一般的寂静氛围之中。   皇帝陛下沉着脸等待,惟其眼底深处,却是一片隐藏至深的欣慰。   武将们一个个义愤填膺,太阳穴突突的跳动,眼神如同喷火;这一节且不用多说。但文臣们也是一个个感同身受的耻辱感,那份难言的极致愤怒,才是让皇帝陛下心中欣慰的重要理由。   “这才是帝国之魂!”   经此一事,若能以有利玉唐的方式终局,玉唐朝堂之凝聚力将再上层楼,再无缺漏可言!   ……   大抵是玉唐皇所言直中天道社稷门上下要害,没过多久,一个清雅声音悠然响起:“天道社稷门当代掌门西门寰宇协同门下弟子求见玉唐皇帝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淡淡道:“准。”   声音刚落,大殿上呼的一声轻响,无中生有一般地凭空出现了六道人影。   为首一人,面容清癯,身材颀长,三缕长髯,飘然出尘,他悄然卓立在大殿之上,但给人一种恍如遗世而独立神仙中人也似感觉,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超脱这红尘,升仙而去。   大抵就是所谓的仙风道骨,态拟神仙吧!   而跟随他一道前来的其余五个人每一个也是风姿挺秀,仪容俊美之辈,让人一眼看去,就从心底升起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莫名好感。   皇帝眸子中近乎本能得显露出一股子赞赏之色,蔼然道:“西门寰宇?”   “正是草民。”这位天道社稷门的掌门人淡淡的微笑,雍容自若,道:“草民身旁的这两人乃是我门中左右护法,焦不弃、梦无良;这两位则是我门中长老,平世水、海无疆;至于最后这一位乃是草民的不肖师弟,也是一直与陛下对话的人,孔天波。”   那焦不弃梦无良乃是两个中年人样子,而平世水与海无疆则是老者相貌,至于孔天波,看上去三十许人,仪容俊美,玉树临风一般。   六人一起躬身行礼:“参见陛下!”   “平身。”皇帝陛下微笑道:“天道社稷门果然是人才济济,单只是看到六位的风采,就是让人心生钦慕,不愧是当世第一隐宗,盛名之下并无虚士,名不虚传。”   “草民不敢当陛下如此盛赞。”   皇帝陛下摆摆手,愈发的和蔼可亲:“哎,这有何不敢当之说?天道社稷门历史悠久,亘古以降不知经历多少春秋岁月,天下一宗并无过誉!西门掌门,敢问天道社稷门现在共有多少门人?”   西门寰宇并无迟疑,愈发恭敬道:“天道社稷门,每一代弟子,尽都是止于三百六十之数。乃合周天三百六十之说……”   皇帝问道:“三百六十人?这数目有点少啊,倒是出乎朕的预估。”   西门寰宇微笑:“陛下容秉,草民刚才所说的三百六十人,仅止于一代弟子;倒不是本门全部就只得此数。本门中共有六代弟子,从第一代算到第六代,全部人头数总共两千一百八十人整。”   皇帝笑道:“仍是有些少。以后贵派成为玉唐护国神教,便有该行之责,只怕还需再扩充人手。”   听得此言,西门寰宇一颗心彻底的放了下来,忍不住嘴角勾起笑容:“所谓时移世易,本门得陛下赏识,之后自然以陛下之令为依归。”   皇帝道:“难得门主非是一成不变墨守成规之辈,从善如流恰如其分,于此朕便再道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日后天道社稷门招收弟子之时,是否可以考虑一下皇室子弟,以及……京城世家子弟?”   西门寰宇心下更加放松,道:“陛下所言,草民自当谨记在心,多加考量。然而本门收录弟子,首重弟子资质……但陛下既有吩咐在此,草民自当听从,届时就先从陛下指定的范围内挑选弟子,只要符合条件,便即收录门下,全心栽培,绝无藏私。”   皇帝开心地笑道:“如此便好,相信这样以来,贵派便能为帝国培育无数的后继人才,妙极妙极。”   他大笑着,道:“诸位爱卿,你们说呢?这是不是好事?妙事!哈哈哈哈。”   偌大金銮殿,半晌寂静无声,竟无任何人随声应和。   即便是平常那些善于拍马阿谀的大臣,此刻也是紧紧地闭着嘴角,一言不发。 第四百七十九章 这才是陷阱!   西门寰宇的眼中陡然闪过一道寒意。   现今情势明朗,显而易见,虽然皇帝陛下为了大局而答应了天道社稷门的地位,甚至因为心意立场改变,转而寻求彼此之间更紧密的合作关联,这无疑是好现象,但天道社稷门此番动作,终究是将玉唐上下所有人得罪了遍,至少眼前的文武百官心下还是大有芥蒂的,至少在相当一段时间内,需要在这方面多下功夫,才有可能当真进入玉唐上位集团。   至于其中一些顽固派……咱们也有的是办法对付!   西门寰宇神识笼罩了整个大殿,对于每一个人的反应都是清清楚楚。自然知道,这大殿上,除了云逍遥,再无一个高手。   根本毫无威胁。   他有一万个把握,哪怕是凌霄醉与年先生那种人隐藏在这里,自己也能瞬间发现!   这与修为无关,而是天道社稷门独门秘法。   既然没有波动,那就是什么都没有。   心中的隐约的戒备,也终于放了下来。   皇帝陛下却似是已经全盘接纳了天道社稷门,对于眼前种种的不和谐丝毫不以为忤,甚至是不以为意,仍自笑道:“各位高人此番来到天唐,却不知落足何方?下榻何处?贵派中人日后势必将常驻天唐,须得早作打算!”   西门寰宇呵呵笑道:“山野之人,随处而安,随地安置便好。”   皇帝陛下哈哈大笑,道:“高人行事,随心所欲,与众不同,既如此,那边立即开始册封仪式。传旨。”   话音未落,早有一个太监捧着圣旨走出来,普一站定,便即大声说道:“天道社稷门众人听旨!”   纵然再是高傲,再是世外高人,再是绝世高手,值此亲身显临,当面面听闻圣旨这等事情,仍旧要正式下跪听宣。   尤其是天道社稷门现在有求于人,以玉唐臣属自居,更加要毕恭毕敬,不敢有一丝怠慢。   若是连这一点点面子都不给皇帝陛下的话,那么……将来还谈什么合作?还谈什么护国神教?还谈什么天道社稷门的根本目的?   只得空口说白话,并无任何实际举措的表示,何以取信于人!?   不管怎么样,先把名分拿到手再说!   有鉴于此,天道社稷门六个人根本没有任何犹豫,听闻太监宣旨的第一时间就整齐地跪了下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天道社稷门传承悠久……”   玉唐皇的这道圣旨措词极尽华丽之能是,林林总总地说了一大堆夸赞天道社稷门功绩的话;每一字每一句都说得西门寰宇等人心花怒放,这一次来到玉唐,宗门任务终于看到了曙光。   难道说此世所谓的终末之说,不过是物极必反否极泰来的过程,本门更瑰丽的前路就在眼前?!   “……鉴于此,特意册封天道社稷门为玉唐……”   圣旨宣读到这里的时候,于天道社稷门等人而言,可谓正入佳境,至关紧要,本能的竖直了耳朵,聚精会神的听着……   然而就在这个微妙时刻……   无声无息的……   一片淡淡的云色雾气猛然间在大殿上空消散。   随即!   两道剑光突然间横空而出,瞬时间将整个大殿照得一片光辉灿烂,无边瑰丽!   紧随着两道恢弘剑光而来的乃是一道刀光,夹杂着一种至极的缥缈灵动,闪烁而临,刀光一如星光点点,似乎整片苍穹的星光,都在此刻集中在这里,一起闪烁,辉煌玉唐。   这一次攻击简直是神仙难料!   六个人都知道绝对安全,而且,西门寰宇也已经暗中传讯通知过,这里没有任何威胁!   但,骤然间却发生了惊天变故!   这三个人的突袭,哪怕是聚精会神全神贯注也未必能躲过,更何况变起肘腋,毫无提防?!   噗噗噗!   三道血光不差先后的冲天而起,却是焦不弃,梦无良;孔天波等三人在那一瞬间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已然身首异处,一命呜呼。   一直到死,脸上的神情居然还沉浸在刚才受册封的兴奋之中!   一脸兴奋。   平世水海无疆与天道社稷门掌门西门寰宇反应神速,急疾跳起迎战,终究因为变生肘腋,身上尽都各自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鲜血泉涌而出。   “是谁?”   西门寰宇睚眦欲裂,此刻,他哪里还不知道自己等人竟是中了最恶毒的陷阱!   玉唐皇所谓的宣旨,根本不是要册封天道社稷门,而是籍故设置了一个阴谋陷阱,目的就是将天道社稷门众人的戒心降至最低,进而一股毁灭!   单就这点而言,不算是多出人意表的诡谲谋划,纵观天道社稷门万年以降所遇所见所知的各种奇诡阴谋阳谋,不说是渺不足道,至少也是小儿科的算计!   真正让西门寰宇感到震惊的,却是此次谋算之下出手的那三个人!   这三个人的修为何止高深,竟然每一个人的修为都与自己不相上下,甚至其中两个,还要超出自己一筹两筹!   这是一个很荒谬,完全无法理解难以置信的现实!   玉唐无高手!   这一点,西门寰宇自信已经打听得清清楚楚。   这一点,更在昨日号称玉唐第一高手云逍遥的身上得到印证!   这一点,也正是天道社稷门众人再这几天里行事肆无忌惮、而今日大大方方进入皇宫的根本原因。   西门寰宇有十足的把握,就算是玉唐不甘受胁,设有埋伏,自己等人也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并且进行反制!   玉唐皇宫对于他来说,当真便是如履平地一般,完全不存在任何危险性可言!   在经过昨日一会之后,西门寰宇更是安心,毕竟玉唐若是另有绝世高手,玉唐皇被胁迫至此,早已经出手来袭,断无袖手旁观的可能!   进而推之,玉唐官方最厉害的武道高手逍遥王云逍遥的实力,或者已入当世超一流高手之列。   却还不在天道社稷门众人眼中,若是玉唐高层实力仅止于此,即便有什么样的陷阱埋伏算计,也不足为道。   所以他才敢这般毫无顾忌地前来!   更何况刚才还用门派秘法查过。这三人,是如何躲起来的?   他的脑海一片混乱,心中只有一个疑问: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在我的探测之下还能藏得住这样的三个人?! 第四百八十章 惊艳一剑!   西门寰宇向来睿智,凡事谋定而后动,身为天道社稷门的掌门人,这些年里也是德高望重,无人不服。   可说是一代智者。   现在,突然出现的三大高手,却是一下子就将他打蒙了!   以至于天道社稷门六个人到来,居然在眨眼的时间里,就陨灭了一半!   即便是幸存下来的剩下三个人,也是齐齐身受重伤,战力锐灭!   这等惨痛的损失,在天道社稷门悠久历史的传承之中,还是破天荒第一次!   “你们是谁?你们到底是谁?”   海无疆匆忙招架,身上不断受伤,鲜血不断的喷溅,惊恐万状之下连连大吼,声音中尽是恐怖意味,惶惶不可终日。   此际与他对战之人,身子如同幻影一般来回飘荡,一个冷森森的声音陡然响起:“天道社稷门来到玉唐发难,难道事前都没有做过调查吗?竟然不知道玉唐的守护者,叫做云尊么?”   “云尊?实力……怎么可能强横至此?”海无疆大声嘶吼:“云尊绝对没有这么强的实力!”   “所以我才说你们事前根本就没有调查清楚,真不知道你们号称万年传承的门派到底有何依仗,当真全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么?”   云扬冷冷道:“算了算了,到了地下,变成厉鬼之后,也就无所谓情报了,黄泉路幽,一路走好!”   随即便是一声断喝:“看到了么?十八地狱!”   一道悍然刀光闪过,半空中乍然间出现了八座阴森森的森罗地狱!   当日一战之后,得到实战洗礼之后的云扬,对于新领悟的天意刀法显然又有精进,一招之间,骤现的森罗地狱之数已然增致八座!   内蕴的无数厉鬼似乎要呼啸着一涌而出,鬼魅尘寰。   海无疆面对如此恶招,全无抗衡之能,一声惨叫之余,身子已然被一刀两断,鬼行送葬。   另一边,凌霄醉挥洒绵密剑光将平世水整个人都笼罩在剑光之下,平世水修为本就不及,更兼有心算无心,势在被动,竭力支撑,负隅顽抗,然而脸上早已遍布恐慌。   “凌霄醉,为何会是你?为何会是你?”   此人修为固然亦是极高,但比起凌霄醉,却还是差了不止一筹。   凌霄醉脸色冷峻,淡淡道:“天玄亘古以降,皇权从不容武道宗门操纵,大陆霸主之位更不是一个馅饼,任由有心人摆布。天道社稷门存在了太久,便以为可以掌控么?触犯修者禁例的你们,可以消泯了!”   平世水连声大叫,可是身上一道又一道新伤口层出不穷,口中鲜血狂喷,显然已经支持不久,覆灭可期。   “挡我者死!”   三处对战之中,天道社稷门唯一不算太落下风的乃是西门寰宇一边,但见其浑身浴血,神情狰狞,片刻之前还是神态雍容,潇洒自如的风姿,此际却早已经当然无存,消失不见。   面对独孤愁,他宛如疯了一般的拼命攻击,可对面的独孤愁便如不可撼动的高山峻岭,横亘在他的面前,稳守不失,令到他所有的攻击尽都化于无形,徒劳无功。   严格意义上来说,西门寰宇的修为极高,若是没有受伤,与独孤愁公平较量,即便最后不敌,最少可以与之周旋至千招开外,但现在的情况却是殊异,非但一上来就被偷袭受伤,更兼带来的门下弟子死伤殆尽,一切的一切早已经让他心神不稳,方寸大乱。   在面对独孤愁这样的老牌子天下第一高手,何能侥幸,若非孤独愁自觉己方已然稳操胜券,不欲行险,将战局持续拖延,早能乘隙反杀,终结此役!   西门寰宇接连猛攻无果之余,神思回复清明之瞬,地上倒落的海无疆,焦不弃,梦无良,孔天波等人尸体陷入映入眼帘,心中如何不明白大势已去,突然一声爆吼,剑光暴盛空前,竟然不顾自身,转而向着皇帝的方向冲去。   众人心中一凛。   那里,才是当前唯一生机所在,唯有劫持皇帝为质,才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独孤愁身形一旋,长剑一横一抖,一道剑山悍然而现,倾轧而下。   即时封死了西门寰宇所有的前进道路。   不意西门寰宇这一招竟是声东击西的打法,眼见剑山临头,径自纵身而起,身子一旋之下,刷刷刷现出了三道分身,如同三道流光经天,向着大殿外急疾冲去,夺路而逃。   此君亦是颖悟之辈,挟持皇帝的愿望太过美好,却也万难实现,反不如虚晃一招,全力逃生。   眼见西门寰宇欲逃,独孤愁长剑剑芒骤然暴涨,即时挡住一道;雷霆一闪,一道影子被劈成两半。   凌霄醉身子斜斜飘飞而来,剑尖自平世水脖颈间一带而过,一颗斗大头颅滴溜溜飞起的同时,也拦住一道流光。随即剑风呼啸,撕碎成齑粉。   然而最后的第三道流光却已经迅捷无伦的冲到了大殿门口,只差一步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不管是凌霄醉还是独孤愁,都来不及拦住了。   便在这时,大殿中骤然间杀气纵横弥漫而起。   云扬的声音再度悠悠响起。   “屠尽天下!……又何妨!”   话音犹在回响,一道绚烂剑光,以无限惊艳的方式乍现尘寰,更以一种无与伦比的快速,冲了出去。   这道剑光的速度,赫然远远的超过了闪电的速度!   剑法!   向来用刀的云扬,于此关头居然使出来了一招剑法!   而且这一招剑法杀气之大、戾气之重、威力之无可匹敌,让目睹了这一招剑法的凌霄醉与独孤愁两大高手都在同一时间里感觉背上一寒,心中一凉,竟觉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甚至身上的每一根毛发,都为之倒竖起来!   好恐怖的一招!   但见流光轩动,已经飞出大殿的西门寰宇心中刚刚才有一丝丝放松,却突然间感觉到一阵心悸,紧跟着就是胸口猛地一凉。   正处于空中高速疾驰状态的他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却见一截闪亮的剑尖突地一声,从自己胸口透了出来,寒光闪烁刺目,还沾染着鲜红的血丝。   西门寰宇眼睛一下子凸了出来。   我中剑了?!   怎么可能?   心头的疑问还未升起,却又看到那闪亮的剑尖嗖的一下子消失了。 第四百八十一章 玉唐新国策!   然后就是一股血箭以狂猛之势喷溅了出来。   亦是到了此刻,西门寰宇才感觉自己整个身体如同被雷电击中,刹那间失去了所有力量,意识几乎消散的身体再无把控可言,凭着惯性在空中无力的滑行三丈之余,呼的一下子掉了下去。   坠落过程中,西门寰宇的身子抽搐了一下,竭力的抬起头,往后看着,喃喃道:“是谁杀了我?是谁?”   在他眼中,一个一身紫衣的少年人,背后夕阳映衬,将他衬托得光芒万丈,西门寰宇眯着眼睛勉力看去,却被太阳光刺得根本看不清楚。   生命已然渐入尽头的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轻……似乎是被这阳光照耀得融化了。   而那少年的紫衣身影,却似乎将整个太阳都扛在了背上一般,让他的身形在这阴影中显得更加是硕大无朋,煊赫辉煌。   “是我。”少年冷冽的声音:“是我杀了你。”   西门寰宇意识逐渐模糊,惨笑一声:“好……好剑法。”   他脑袋一歪,就此无声无息。   至此,天道社稷门一行六人尽数魂归幽冥,共走九泉!   “啪、啪、啪……”清脆的鼓掌声响起,一身明黄衣袍的皇帝陛下缓缓走出大殿,缓缓鼓掌:“好!”   这一切似乎是来得太过突兀,整个过程又进行得太过短暂,文武百官直到此刻才如一下子活了过来一般,气氛刹那间热烈起来。   “原来如此。”   “我说呢……”   “就是,有云尊在,这帮跳梁小丑焉能得逞?”   “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大快人心哈哈哈……”   “云尊威武!”   ……   一边。   凌霄醉与独孤愁相对看了一眼,都是心中一阵郁闷憋屈。   特么的……这一役我们俩也是出了大力好不好?   怎么你们这帮人都只是看到了云尊?   没有我们俩相助,光凭云扬一人,此役哪里能够如此顺利的了结!   难道我们两位天下第一高手……在你们眼中都隐形了不成?   ……   是役。天道社稷门作为首脑的六个人,被悉数一网打尽,全军覆灭!   秋剑寒方擎天等一干老人便如是回光返照一般,一个个的满脸欢颜几乎都要洋溢了出来。   其实又何止他们,满朝的文武百官尽都喜笑颜开,一扫愁容。   竟是从来没有感觉到的大快人心,恩仇快意。   皇帝陛下亲身由衷感谢致词几句话之后,将云扬拉到一边,轻声说道:“这个,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   显然,皇帝对于天道社稷门的剩余力量还是很顾忌很在意,灭绝隐患的意图毫不掩饰。   纵然天道社稷门高层尽灭,已成群龙无首之格,但这个隐世宗门的综合战力起点实在太高,即便是剩下那些人的力量,也还是会让世俗皇朝忌惮不已;动辄就能变成了极端不稳定的因素根源。   “未必需要全数剿灭,看看是否要尝试分化一部分,这种……应该有一部分,完全可以引为国用……”太师皱着眉头低声建议。   太师此言乃是持公之言,力量本无正邪对错之分,只在运使之人,玉唐若是当真能够将天道社稷门的实力收为己用,将是大有裨益,意义深远!   哪怕只是收服一部分,对于玉唐实力也是一个不可小觑的提升!   皇帝陛下淡淡地说道:“朕以为,不需要!”   过分强大的外力难以掌控,当前合该以稳定为先,再诱人的果实,总要有相当的实力才可契合!   云扬道:“既如此,天道社稷门此世除名。”   一个威胁皇权,威胁所有朝堂大臣的门派,哪怕只是留下一个人,也将变成所有人的心腹大患,午夜梦魇。   天道社稷门走上这条路,已经注定了结果就只有两个。大功告成,或者一败涂地。   成功了,可以延续,甚至更加壮大;但是失败了,却只有门派被完全屠灭一条路!   天道社稷门的存续,在玉唐皇与云扬一语之间,就此定论!   ……   云扬三人已经离开了好久,皇帝与大臣们的激动心情却还未散去。   “朕做出来一个新的决定。”皇帝陛下道:“历来朝廷开科选材,多以文士为主,看惯了诗词歌赋,锦绣文章;但是……有一个弊端却也是不得忽视,那便是……文人虽然读书多,见识广,但是……其局限性也太大;一旦遭遇到绝对武力来袭,哪怕是学问再高,人品再好,终归无用,有心无力,徒叹奈何。”   “虽然每一届也都有开设武科,但严格分析,不过就是得过且过,敷衍了事,所谓选材也就只是从一些固定的勋贵子弟之中选取……可说是完全杜绝了真正武力高强的强者为国效力的可能性。”   皇帝陛下道:“朕,欲重开武科!”   这突如其来的一席话,可谓是石破天惊。   虽然众朝臣都知道皇帝陛下在这一次变故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刺激,但是这段话却还是让朝臣们感到一阵阵的头晕目眩。   “设立十八般兵器榜单,设定武力榜单,国家承认,给予相应封号。”皇帝道:“排名多少位,获得国家什么官职等……”   “这些,需要有什么约束,有什么作用,有什么制度规则……具体如何运作,尽都交给你们去搞出来。”   皇帝陛下道:“这一节,朕就全权交托给老太师与老太尉等人协商,尽速合计出一个章程出来。”   他的口气顿了一下,突然转为严肃:“这将是玉唐今后的基本国策,万世不移,朕不希望看到任何人对之懈怠!”   他重重的,一字一字地说道:“朕绝不希望,再一次受到这种羞辱!”   “朕给你们半年时间,完善此约。推行天下!”皇帝陛下说完就走了。   留下一众大臣面面相觑。   有道是上面一句话,下面跑断腿。   皇帝陛下可以不讲理只求结果,但是大臣们若是这样做试试?   好一好就弄你一个欺君罔上,不作为是绝对不行的!   作为此事的直接当事人的太师直接愣住了,愣然好半天后才气急败坏的向着方擎天冲了过去:“太尉,这几天你们可是一直都与陛下在一起,我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方擎天翻着白眼说道:“何止是我,你不是也都在么,该是怎么回事就是怎么回事?”   太师怒道:“这开武科,且褒奖力度如此之重……如何可以?自古以来,侠以武犯禁,这例子可是不少,此例一开……”   方擎天大怒道:“侠以武犯禁的明证就在眼前,就在刚才,在场所有人都是证人,还说什么?当谁是瞎子吗?可是修者如何可以制衡,仍旧非是修者莫为!再者,既然侠以武犯禁,但还有那儒以文乱法,你为何不说?前几天你们齐心协力应对的风波,是不是乱法文人弄出来的?怎么不见你们这群千万年来一直在朝堂的书生主动请辞?要不你们先滚出去,再说后续?” 第四百八十二章 帝王之术!   太师勃然大怒:“你这是胡搅蛮缠,我是就事论事,非有特指!”   方擎天哼了一声,道:“老夫亦是就事论事,却专为特指,以史为鉴,方证兴衰,本就是世事至理……现在老夫要去干活了,你来不来,那是你的事。反正你不来,我是要禀报陛下的!你来了消极怠工,我也是要禀报的!你不干活,我更是要禀报的!你干不好,我还是要禀报的!”   太师气的嘴唇都哆嗦起来:“方擎天,方老匹夫,方老匹夫……你你你……”   方擎天仰着头:“我什么我,弹劾人不正是你们这帮文人之前最喜欢做的事情么?天天道貌岸然的弹劾这个弹劾那个,动不动就陛下,臣有本奏!……哼,以后咱们也是一样,不就是风闻奏事么,谁不会啊!”   “不干活?不干活就想拿俸禄,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方擎天大声说道:“以后我们就是皇帝陛下的包打听,武将之中的御史言官!有啥看不顺眼的,我就禀报禀报,就这么着了!”   太师气得胡子都抖了起来。   方擎天大步离开:“你来不来?我就问你来不来?”   “……去!”   “那还等什么?”   “可是这工作繁琐复杂,哪里是几个人就可以做完的?”   “谁也没有阻止你另外多找人做啊!”   “可我到哪里找人去?为何不是你找人?”   “你是陛下指派的直接责任人,你不找人就是怠工,就是违抗圣旨,这就是彼时老夫要弹劾你的第一句话!你道老夫敢是不敢?”   “你你你……”   太师一口老血几乎喷了出来。   京城三大流氓之一,宝刀未老,当真宝刀未老!   “还有我,我也要去弹劾你,这一切老夫都看在眼内,不吐不快不吐不快!”秋剑寒跳了出来。   “说得好,我也去弹劾!”冷刀吟。   “以后咱们事儿也上本奏!天天弹劾!”   “对!”   京城三大流氓联袂出击,挡者披靡,谁与争锋?!   文官们一个个嘴歪眼斜,看着这几个越来越是变本加厉的老流氓头子,心里只有一阵无语和郁闷腾腾的升起来……   ……   “皇兄真要再开武科?”宫内,云逍遥问道。   “自然。不仅要再开,还要超级高待遇来开。”皇帝说道:“朕设定三代国君之策,将玉唐武道,完全掌控,冠绝天下!让天下武人,都接受武科,并以此为荣!”   “若是这样的话,那侠以武犯禁的事情恐怕还真的会……”云逍遥担心道。   “现在倒是没那样做,但是侠以武犯禁的事情,难道就少了?”皇帝笑问道。   “这……”云逍遥无语。的确,这种事,无论任何时候,都不会少的。   “既然无法制止,那便予以疏通。”皇帝道:“堵不如疏啊。”   云逍遥道:“皇兄说得有道理,但为何说只是三代国君之策?这乃是长治久安的国家大事啊。”   皇帝微笑着看了他一眼:“三代之后,将会过去一百多年……”   他的声音悠远:“到那时候,基本上天下英雄,已经被武科全部拢括;到那时候,必然会形成朝廷武科钳制江湖的局面。”   “而从三代之后,江湖,还存在多少?”   “到那时候,武科的存在,便是劳民伤财了。只需要在三代之后,将武科再一次打压到国家可以承受的范围……便是万代之国策了!”   “只有文武之间,差异不大;只是职业的纷争而不是力量的悬殊……才是真正的大一统时代的到来。到那个时候,才真真正正的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现在,这两句话,还都只是镜花水月,仅此而已啊。”   皇帝兴致明显很高昂,跟云逍遥说的比较透彻。   “原来如此。”云逍遥不由得心中叹息。   武道之路,果然还是如此艰难么?难道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这,乃是帝王之术啊……”皇帝拍拍云逍遥肩膀:“兄弟,皇帝是没有任何资格,有什么个人喜好的。”   云逍遥不语,久久后,怅怅叹了一口气。   ……   “关于围剿天道社稷门之事,恐怕就只能拜托两位老哥去做了。”云扬走出皇宫,红着一张俊脸说道。   独孤愁怪道:“你怎不去?我们俩去是没问题,但没有你偕行,难免名不正言不顺,出师无名!”   云扬笑了笑:“我暂时仍旧不适宜出现在公众面前。现在四季楼方面的人手很大机会都已经到了京城,我若是贸然暴露,只怕会加速事态恶化,后果不堪设想。关于师出无名之说,我刚才已有传音云王,彼时他偕同白衣雪还有方墨非老梅相助两位前辈合力围剿天道社稷门,正是名正言顺,顺理成章。”   独孤愁想说你再化作云雾,或者装扮成其他人的样子哪有那么多的顾虑,类似手段你早已经用过一次,但想了想却没说话。   凌霄醉在一边说道:“即便如此,围剿天道社稷门之事仍旧很麻烦。毕竟我们不仅要清除来到京城的天道社稷门门人,还要捣毁天道社稷门的宗门,你是这个意思吧?”   云扬道:“便是如此。”   凌霄醉笑得意味深长:“此事只怕犹有波折,那天道社稷门这许多年以来一直以天道正统自居,更想尽了办法帮助大陆各霸主统一,帮助一些个君主建国,背后定然有重大原因……这些细节,你都不想知道么?”   云扬洒然一笑,道:“前辈一语中的,这确实是我不想去的另一个原因。”   他顿了顿,说道:“有些事情,不闻不问乃是最好的状态,从此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亦是最好。”   凌霄醉与独孤愁相互看了一眼,都感觉到云扬的心思缜密,认同的点头。   “这一番剿灭天道社稷门……”云扬沉默了一下道:“我猜,天道社稷门定然隐有机密……很多很多的机密。”   他看着凌霄醉与独孤愁,微笑起来:“然而所有的机密,我全都没有兴趣知道。”   凌霄醉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懂。”   独孤愁亦是满脸赞赏,甚至有些感动的看着云扬。   云扬这么做,等于是将天道社稷门积蓄万年的无数资源,所有的秘密,全盘都奉送给了自己两个人。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更不要说修为已经到了两人这等地步的绝顶修者!   别的不说,就只说天道社稷门所藏的武学典籍,也足够两人触类旁通,更进一步。 第四百八十三章 东极紫晶,登天之梯!   “若是当真有所收获,定然会牵扯到闭关。”云扬微笑:“云扬先在此预祝两位老哥顺利突破!”   凌霄醉沉声道:“我们会在你和四季楼决战之时尽快赶回来,四季楼也是我俩的大仇,非止你一人之敌!”   云扬笑了笑,没说话。   “眼下临别在即,云扬另有一份礼物给两位老哥,或者,到时候会有所帮助。”云扬手腕一翻,手中紫气升腾,却是两方紫色晶石。   他用手托着,一人分送出一块。   还只是接触到晶石上那令人舒爽的气息,两人已经倍觉心旷神怡,及至看清楚晶石的真面目,两人同时脸色一变,眼中猛然射出来宛若实质的精光,那种惊讶之情,根本无法掩饰。   “这……这莫非是传说中……能够让修行者脱胎换骨的梦幻逸品东极紫晶?!”   两大高手的眼珠子几乎突突的射了出来,脱口惊呼!   甚至,脸色都变得发白了,一颗心突突跳动,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纵使是以两人近乎古井不波的修为心性,面对这两方紫色晶石,竟也忍不住心神震动,境界不稳!   这可是传说中无数岁月以降少有人见过的梦幻逸品啊!   单只是这么一块,换算成财富便绝不止是价值连城!应该说若然自己有这个东西,哪怕别人用一个国家的财富来换,那也是绝对不肯换的!   东极紫晶。   故老相传的另一个说法,叫做:登天直梯!   顾名思义,有了这所谓的东极紫晶,就等于是有了一架直接可以登上天庭的梯子!   这亦是这东西的另一名称的由来。   “不行不行!这玩意太珍贵了!我们两个可承受不起!”   两人心中纵使万二分的不舍想要,甚至是馋涎欲滴,垂涎三尺,心中的渴望更是如火如荼,难以抑制,但是两大高手还是勉力抑制,开口推辞!   这玩意可不是普通意义的天材地宝。   一旦接受人情可就欠得太大了。   当然,最关键的还在于云扬现在未必知道这东西的真正用处,真正价值,万一将来知道了后悔,那大家都会很尴尬。   在一瞬间的良心拷问将心比心之下,凌霄醉和独孤愁都感觉:若是自己将这样的东西送了人,恐怕真的会后悔一辈子,非化生心魔不可。   “这玩意原来叫做东极紫晶吗?”云扬恍然大悟:“名字倒是挺好听的。”   “你竟然不知道?”两人苦笑一声:“如此说我们就更加不能要了!”   云扬飒然笑道:“两位老哥厚待云扬之意,云扬如何不知,然而我固然不知道这玩意的名字,也还不知道这玩意效用如何……但是呢……这玩意我这里真正不缺,虽然不是拥有很多,但十几块总还是有的……常言道,物以稀才为贵,我送两位一人一块,还落下十来块呢,怎么说也是应有之义。”   “十……十几块?”两人眼睛又是一直,声音一下子变了调。   这种梦寐以求的天材地宝,仙家之物,纵然只得一块半块都是旷世福源,他一抬手就送出去两块,手里居然还有十几块?   这么多?   这一瞬间,如果不是两人定力过人,心境通透,也许就直接抄家伙打劫云扬了!   云扬认真的点点头,示意自己真的还有,物以稀才为贵的说法不是托词。   云扬心下暗道,若是我老老实实的跟你们说,这东西我还有几十万块……会不会当场被抢?   嗯,十几块好东西分出一两块给好朋友那是义气,若是几十万块给人一块,那就是寒碜人,再珍贵再稀罕那也是好说不好听,这个是至理,到哪都是如此!   “关于这玩意我其实是早就分配好的了,不光你们二位有,云王白衣雪老梅方墨非,还有愁老高足……”   云扬微笑:“人手一块,我自己则留足两块。所以……真不必客气。”   凌霄醉与独孤愁这才蛮不好意思的收下了。   才接过手,便急急忙地收进了空间戒指,东西落了袋,两人兀自感觉今天如同在做梦!   这么珍贵的东西,怎么就这么施施然随随便地到手了呢,太不真实了……?   相传……举凡有这种玩意儿出现的时候,不是应该先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江湖浩劫什么的吗??   不是应该先填进去几千几万的性命才能见得分晓,告一段落么?   这玩意,即便只得一块,就已经未必逊色于九幽十七少的龙皮秘图才是啊!   之前的那场江湖大劫,可是填进去十好几万人的性命啊!   可眼前这……这咋回事?   所谓天上掉馅饼,不,应该是仙饼,最多也就不过如此了吧?   “云扬,以后你可千万千万要慎重!”凌霄醉郑重告诫:“千万不要随便出手,更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手上还有这玩意,日后到了玄黄界尤其如是,能早运用了就赶紧用掉……真的;这东西里面,蕴含有大道痕迹乃至鸿蒙秘密!切记切记,谨慎谨慎。”   “放心放心,我明白的!”   ……   凌霄醉与独孤愁两人更无废话,快马兼程找到天道社稷门落脚所在,将社稷门所有门人屠杀干净,根本就没等云逍遥白衣雪等人,主因就是云扬的大手笔令到两人太过震撼了,震撼得有点恍神,还有极多的兴奋莫名,以至于连夜出城去剿灭天道社稷门,走在距离天唐城七千里之外的时候,感觉自己脑子还有些懵。   “就……就这么给我们了?”独孤愁感觉自己脑筋一直在以超高速的方式极限运转,兴奋莫名,兴奋得有点不敢相信现实是真事。   “是……是啊……”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的凌霄醉此际同样有一种想要拿出来放在手心里摸一摸感受其真实存在的冲动。   “不管怎么说,咱们哥儿俩这份人情终究是受得大了。”独孤愁唏嘘的叹口气,虽然是叹气,但是声音里难以掩饰的兴奋与喜悦,却是完全遏制不住。   “谁说不是呢。”凌霄醉叹口气:“我与你一样,一来惊讶于他的大手笔,二来,也是深深佩服这位云尊为人处世的手段。端的是不同凡响。”   “哦?此言何解?”独孤愁道。   “你是不是感觉到自己与他更亲近了?而且,心中其实并没有太多亏欠的这种感觉?”凌霄醉问道。   “不错,那是自然啊。”独孤愁道:“不过就是还有一种人情惊天的感觉,其他的你说的亏欠,真的木有。”   “自然?哪有如此自然?你平白接受了这等仅止流传于传说中梦幻逸品,却自处之泰然,除了惊讶之外,心境平和并没有多少其他的心思,何解?”凌霄醉问道。   独孤愁一下子愣住。   是啊,为何自己接受了这种旷世仙缘,却没有多少亏欠感?   只要仔细想想,根本于理不合好么?!   …… 第四百八十四章 云尊处世   “不明白吗?真不明白吗?这不过是云尊刻意营造出来的状况啊!”凌霄醉轻轻吸了一口气,目光异常悠远深邃。   “你与云扬相处的日子还短,云尊行事,自有法度,别有沟壑。”凌霄醉说道:“之所以我们有这样的感受,尽都是他一手营造构建。”   “此言何解?”   “一直以来,自从初初接触之时,云尊在你我面前,尽都是处在弱势一方。然而时至今日,我们之间却已经认可平辈论交。这一节可是?”   “何止。”独孤愁苦笑:“现在我每每总有一种以他为中心的感觉。”   “嗯,一直以来,我们在帮助他的同时,也在接受他的反向裨益。在云扬这里,你可曾见过任何人不劳而获,单纯一味的获取?”   “这个……还真的没发现。大家都是各自有各自的责任,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即时偶尔交错,仍旧是丝毫不乱。”   “不错。包括我们;一直在帮助他,纵使本意是提携后进,未贪回报;然而,他却以各种方式办法报答回来;包括与你我之间的切磋……你以为,他真的如同我们想象的那般迫切需要?切磋进步的就只有他一人吗?”   “嗯?!”   “除了第一次,他确实是需要融合巩固修为,锤炼武学,可是之后的每天两次切磋,每一次都是累到筋疲力竭,对他来说,非属必要。”   “我可以毫不客气的说,他夯实的只有基础,而我们得到的却是无限的前进道路,身体各方面,功法神识,都因此更进一步,而这些裨益,于他而言,断非必要,事倍功却仅半!”   “嗯,确实如此。”   “仔细想来,我们早就在无形中接受了他的恩惠,将双方的地位,拉平到了同一个水平直线上。”   “包括这一次,他拜托我们前去剿灭天道社稷门,我们固然须得处理,然而他许给我们了天道社稷门所有的好处。自己可是点滴不沾的。”   “表面看来,这是我们应得的。我们剿灭了整个天道社稷门,那些东西不是我们的是谁的?”   “但他若是跟我们一起去,你能拉下脸皮和一个小辈抢东西?而且他还站着大义名份,只要他去了,这些东西,至少八成都得是他的!这分配你认可吗?”   “岂止认可,就算尽入他囊中,也无不可。嗯……这么说来,这些东西就说他给的,也不无道理。”   “嗯,但是这样还不太够,不够抵消我们帮他对付四季楼以及今日出手对付西门寰宇的情分,所以,他拿出了东极紫晶。”   “一次性,将所有的人情与亏欠,全部弥补!甚至是大大过之!”   “此举的另一个结果在于奠定了他的新定位,他的称呼从原本的前辈,变成了……两位老哥。而我们却不会觉得有任何逾距,只会感觉合宜。”   “他从来不主动没有缘由地给予任何人任何东西;但任何人的助力他都看在眼中不会亏待。这就是云扬的处事方式,一如往昔他赠送我七彩神仙,仍旧在此理之中。”   “或者他是有心,或者他是无意,或者今天我是过度解读……但是,在云扬的身边,确确实实是存在着一种到了极致的平衡!”   “该你的,你会得到,不该你的,你就算去想也只是妄想。”   “这种能力,太逆天了。”   “九尊云尊,九尊智尊,果然实至名归,名副其实!”   “尽在不知不觉之中,成为所有人的核心。”独孤愁也是惊叹一声。   “再想远一点,包括四大家的那四个纨绔;虽然天天吃喝玩乐,但他们对于云杨交代的事情,谁敢有丝毫轻慢。还有方墨非老梅等人……都是各司其职。或者有时候会提前得到,但却永远不会有白白得到。”   “以后,我们相处的时间还很长。”凌霄醉总结道:“这是一个极度平衡,极度有数的人……或许他自己还没有察觉到,但是我们有些时候,却已经不能再倚老卖老了,我越来越相信顾茶凉的话,天算的卜辞,果然丝丝入扣。”   说了一大堆,但最后这一句似乎是感叹出来的话,才是今日凌霄醉真真正正要说出来的话,余韵悠长。   独孤愁一时默然,显然心有所悟,尽在不言中。   “走吧。”凌霄醉立即就转了话题:“尽快处理完天道社稷门,然后赶紧回京城,我估计……云扬与四季楼的决战之日,已经不远了,我们可不能错过此役,或者,这是咱们于此世的最后一役。”   “好。不过,老凌,我感觉云扬处理天道社稷门这件事,似乎是有些意外。”   “嗯,你是说……他为什么没有考虑以驱虎吞狼的方式,解决事情?”凌霄醉笑着问道。   “就是这个。连我都感觉,这天道社稷门的力量完全可以利用,转而对付四季楼。为何云扬会想不到?”   “哈哈……这其中必定另有原因,我们又不是智尊,想那么多干嘛?!”   凌霄醉大笑着,追风掣电,在云雾中长空飞行,壮如闪电。   ……   天道社稷门高层尽诛,宗门覆灭于一旦,然而他们搞出来的风波却远远没有止息,至少现在的云府仍旧是人山人海,端的挥汗成雨,人满为患!   一缕清风在上空漂浮了一阵,观视了片刻,随即远去。   这会的整个云府,就只剩下了老梅一个人在那苦着脸撑场面,嗯,也不当真就只得他一个人,还有一群刚刚招募来的侍卫,分布各处负责接待指引那些来参观的人们。   可是这个招待工作,可谓是繁琐至极,麻烦至极。   偏偏还不能发火,甚至连一点点不合适宜的表情都不能出现。   只要一个迎接不对,就可能被认为是耍大牌,以势压人,在现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任何一点点的风吹草动,波澜起伏都可能造成极大的后患!   其他人……四大公子见机最早,早在第一时间就带着他们的护卫逃了出去;方墨非与白衣雪师徒在帮手接待的第一天之后,再也无能为继,逃得无影无踪;云逍遥这几天早晚都在皇宫不回家来,宝儿也随同一道前往皇宫小住。   计灵犀也去了上官灵秀家里住,虽然计大小姐很欣喜心上人受欢迎受追捧受爱戴受崇敬,但现在的招呼程度已经大大超乎其承受极限,而且她留在这里,目标实在是太大。   所以计大小姐麻溜走人,到闺蜜家避难去了。 第四百八十五章 决战之前   唯有老梅,他愕然发现……命最苦说得貌似就是自己,等到自己发现这些人都不见了的时候,想要跑已经来不及了——整个宅子,就只剩下了自己这个一直以来的云府大总管一个人了,必须出面独当一面,应对一切!   这可真的是砥柱中流,独木支起大厦了!   可是本管家现在感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累死了!   看着满脸虔诚前来朝拜云尊的人群,老梅明明心中如丧考妣,脸上还要春光灿烂,满面春风,言词更如春雨绵绵,未语先笑,沁人心脾。   清风徐亮,过处无痕。   化身清风的云扬一停都没敢多停,直接走了。   开玩笑,现在这等情况,绝对的是非之地,绝对的不能下去。   他转向前往接天楼那边逛了一圈,果不其然,四大公子连同四家的护卫三十多人,这会都住到了这里,看着一个个东倒西歪乐不思蜀的样子,云扬忍不住莞尔一笑。   将心比心之下,他可是没法对四大公子的临阵脱逃有任何微词,干脆就没下去,径自去了上官将门那边。   神识感应之下,发现不但计灵犀在这里,连带白衣雪,方墨非与肖少卿三人也在这里。   解破禁酒令的肖少卿抱着个酒坛子已经成为常态,时不时地还要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此君在这段日子里,整个人基本就处在这种浑浑噩噩的惬意状态之中。   大抵这个样子,就是他心心念念所追求的“腾云驾雾、飘飘欲仙”的境界了。   计灵犀与上官灵秀两女此刻正在院子里厅中对坐喝茶,满是祥和。   而白衣雪与方墨非就一左一右,一高一下,一个坐在房顶上,一个靠在院门上,虽然看起来懒懒散散,但是两人周身流溢的玄气都以异常活泼泼的状态流转着。   以他们现在的状态,足以确保发生任何意外都能立即暴起,保证两女的安全,即便是此世顶峰,超级杀手来袭,也可为两女争取到相当的缓冲余地。   云扬大表满意地点点头,只看两人这份警惕的状态,就可以肯定自己没找错人。   至于肖少卿……云扬对此君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事实在在证明,这家伙从面子到里子,就只是一条纯粹的咸鱼。   除了喝酒,晕乎,睡觉……之外,其他的还真是一点都不挂心上了!   这货与四大公子一起被云扬归入不求上进的人群之中。   还有四头白白,雪白小绒球一般的身躯在院子里滚来滚去。   只看这边的话,满目尽是一片安乐平和。   只不过,云扬仍旧能够察觉到在院子上空竟始终隐隐约约盘旋着的一道诡异气息,使得眼前的安乐平和隐现一股若有若无的阴霾氛围。   那道气息,当真是若真若幻,似虚还实,纵然以云扬现如今的神识程度,仍旧有些拿捏不准。想要找出气息源头具体位置更加是难以做到。   唯有心里压抑着不舒服的感觉真实不虚,异常实在!   让云扬对这道诡异气息存在的另一个明证来自于亭子里的计灵犀,计大小姐基本每隔不久,就要狐疑的四处看看,目光中尽是疑神疑鬼的不确定。   很显然,计灵犀也察觉了这一道气息的存在。   但却与云扬一样,并不能确定当真气息的位置。   然而她那忧心忡忡的表情却已经说明了太多问题。   “这是……当世顶峰强者,超级高手的神识监控?!”云扬心中思忖:“这等高手在这个时间点地点施展这种监控手段,分明就是为了寻找我,籍下面一群人锁定我!”   “换言之,下面的人已然处于相当的危险之中,只是在这样的神识监控之下,我要如何进去呢?如何做才能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化解当前危厄?!”   对方显然很清楚云扬这边的真正软肋在哪里,计灵犀和上官灵秀!   只要监控住这边,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够等到云扬。   甚至,若有必要的话还可以擒下两女,更进一步的逼迫云扬现身!   这就是云扬云尊身份曝光的另一重危害,往昔的云尊,可没有这样的软肋可捉!   云扬所化轻风,悠悠的飘来飘去,唯在其临出去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异常波动了一下。   随即风相化体已然化整为零,尽归静止。   那股不确定位置的神识力量很明显的动荡了一下,下一刻,四面八方突然有无数的神识力量冲空而起,瞬时便将上官将门上空方圆几十里空间尽数锁定,无有遗漏!   无数强横的力量在高空中呼啸来去,将空中的空气都肆虐得支离破碎。   更有无数的强横力量直上高空,在距离地面千丈左右的高度,来回扫荡。   远方,尤有几道神识从四方急速赶来,形成另一重合围之势。   一时间,无数股力量在空中来回的动荡莫名,这种超乎想象的大场面,登时让云扬大吃一惊。   “四季楼这是出动了多少力量……”   云扬心中思忖:“难道……四季楼是想要毕其功于一役?彻底终结我的存在?!”   “还别说……我也正有此意!”   “不过,我却要先安排好所有事情……”   ……   还是当日那个当铺。   水无音懒洋洋地半躺在圈椅里面,旁边是同样懒洋洋躺着的云扬。   自然,云扬现在已经变了另一副模样。   “怎么样?”云扬问。   “风声很紧,空前的紧张。”水无音面无表情,一只脚翘着二郎腿晃啊晃的,但说的话,话里话外却没有半点悠闲的感觉氛围。   “四季楼这段日子一直都在追查九天令所属!单只是这四天的时间里,九天令所属弟兄,就已经损失了十九个人。”   云扬心中一紧:“那你怎么应对的?”   水无音面无表情:“我必须要为剩下的绝大多数人负责。”   云扬的脸色沉了下来:“那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就是你想的那样。”水无音截断道:“九天令所属兄弟的家小,我全都保护起来了。对所有人的要求或者说条件,就只有一个:若是被抓,死的越快越好!”   云扬只感觉心中一疼,为之默然。   …… 第四百八十六章 九天令何去何从?   水无音也一阵沉默。   然后才口齿清晰的说下去。   “现在决不能有丝毫大意,我愿意相信所有九天令兄弟,相信他们视死如归,相信他们的忠心耿耿。但现实是……也有撑不住的,所以才会死了十九个兄弟。”   水无音轻轻叹息:“其实一开始不小心露出马脚的,就只有七个人;而这七个人还全都属于九天令最外围的部分。他们所知有限,若能守秘,后续根本不会再有损失。”   “可他们没能守住秘密,籍着他们顺藤摸瓜揪出他们的上线,上线再熬不过酷刑,再揪出自己的上线……就演变成了目前损失的十九个兄弟。”   “我是从第一波的上线被揪出来的时候就下了严令。然后勒令全员隐蔽蛰伏。如此才只损失了十九个。”   水无音冷冷道:“若是我再晚一步……恐怕现在,连我也已经落在四季楼的人手里了。”   “那可就是数千条乃至上万条命的丧失,这个损失,我不想背负!”   云扬阴沉着脸道:“你无需对我解释。我完全明白你这么做的理由,只是一时间,心里难以接受罢了。但是若是换成我自己,也势必会与你做同样的决定。”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只是可惜了……那十九个兄弟。”   水无音闻言沉默了好久,终于缓缓开口道:“是,毕竟……江湖上折磨人的手段,其实远比公门还要残酷许多。这个世界上,视死如归的人很多,但始终铁骨铮铮的,却真的很少。”   他冷凄凄地说道:“兄弟们……只要不是第一时间寻死,最终扛不住乃是意料之中,情理之事,我实在难以怪他们,九天令所属兄弟的素养,已经是我生平所见的高了。”   云扬沉默了一下,道:“我明白的,视死如归与铁骨铮铮,从来就不是一个意思。”   死了死了,一了百了。作为江湖人,对于死亡虽然害怕,但绝大多数还能坦然接受。但最让人受不了的,却是那生死两难生不如死的无休无止的酷刑!   人,说到底只是血肉之躯而已。   他顿了顿,道:“已经牺牲了的十九位兄弟家眷……一定要照顾好。他们的孩子,九天令要负责养大成才,不得有丝毫懈怠。”   “不管熬得住的,还是没熬住的……都是九天令的兄弟,生死如是。”云扬沉痛道:“在四季楼的酷刑之下熬不住……并不丢人。换做你我,也未必能够一直撑到最后。”   水无音道:“我明白,我会安排好的。”   然后问道:“然而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怎么继续动作?现在明暗之势反转,我们的状况不利至极!”   云扬道:“九天令所属不需要再有任何动作,与四季楼的战斗……层次太高。甚至连收集情报都不再有意义……所以,我的意思是,持续蛰伏下去,一直到……这件事彻底结束再谈后续。”   水无音道:“结束?”   云扬沉沉道:“不错,就是结束。结束的意思就是,或者是我死,或者是四季楼彻底覆灭!现在的九天令所属,于我而言,于云尊而言,不再是助力,而是……”   水无音沉默了一下,道:“确实是累赘了……我也发现了,现在九天令所属对你的帮助,越来越少,微乎其微,当真就只有拖累的份了,高深修行者之间的较力,确实超乎我们的力量所及。”   云扬比水无音更加深沉地沉默了下来,久久无语。   良久良久之后,他深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仰起头,看着天空,喃喃道:“想要对我有帮助,还是可以做到,但是那样做的话……九天令下现在九千多名弟兄,恐怕最终能活下来的,绝对不足五十之数。”   “甚至……甚至还要加上他们的家人……这可就是五六万人的饥荒了。无音,你明白的。”   水无音缓缓点头:“我明白。所以我更明白你,为何始终遥控,为何将大权交在我手上,而你自己全然的置之不理,几乎与九天令内部运作完全割离……”   云扬沉默了一下,道:“不管是九尊,还是云尊……都不能永远的存在下去的,就算是智尊如何的名副其实,也有千虑一失的时候,然而一次失手,就可能是一朝覆灭。”   水无音讥讽的笑了笑:“尤其你还也在担心鸟尽弓藏是么?”   云扬笑了起来,道:“现在不会了……因为,我这张弓,已经不能够被任何人收藏起来了。九尊和云尊之所以不能永远存在,原因从头至尾就只有一个。”   他沉声道:“因为玉唐乃是我们自己的国家。我们自己不能成为动乱的源头,仅此而已。”   水无音嘲讽道:“您觉悟还真是挺高的啊。”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道:“你心里不舒服?”   “我心里能舒服才怪!?”水无音怒道:“你他么的将这么一个大摊子丢在我身上,还摆出一副随时要走人,随时都可能走人的态势。我怎么办,我可是前进无路,后退无门,还不能跟着你一起走,好几万人在指望着我,你让我怎么会舒服?你,还有九天令所属都是玉唐子民,可老子不是玉唐子民,你们的自己国家论,奉献论,跟老子扯得上关系吗?老子愿意帮你,是因为计凌风,是因为我风哥!真以为老子有伟大的情操吗?!”   “你功德圆满走人,可是你走了之后,九天令所属的这么多人要怎么办?明面上的官身,我给不了;转为江湖黑道大家又不甘心,端的进退无路,左右两难,你还想让我开心?你的智慧呢?智尊?狗屁智尊!”   放眼整个天玄世界,无论人前背后,敢道一个狗屁智尊的,除却水无音之外,再无余者!   空前绝后,古今无二!   云扬沉默了一下,道:“九天令所属众人的归宿,确实是我要和你谈的问题。你若是想要继续下去,那我就彻底撒手不管,九天令从此只得你一人执掌,再非九尊从属。反之,你若是不想继续,我可以负责为大家另找一条出路。”   他傲然一笑:“我手下的人,不管是跟谁说一声让他照顾,在这个人有生之年,他都绝对不会敢亏待半分!” 第四百八十七章 受恩深处宜先退!   水无音再次沉默:“我需要考虑,你的托付我本不该质疑,然而人走茶凉,你离开此世已是定局,你的托付,可以有效三年五载,十年二十年,但再之后呢……”   云扬点点头,送出一副书稿:“我明白你的顾虑,也知道你是真心对待九天众……这是我之前曾经答应你的东西。只要你按照这个去练,无论是你的体质还是可能出现所有的练功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水无音怔怔的看着这一卷秘籍:“……好。但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给我?”   “与四季楼决战在即,万一我死了……”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将秘籍扔在了水无音怀里。   水无音道:“其实我有一件事很奇怪,或者该说是百思不得其解。”   云扬放松地说道:“你想说的是天道社稷门的事情我为什么没有考虑利用一下,是么?”   水无音道:“正是,在我看来,我们有太多太多的方法,驱虎吞狼,让四季楼与天道社稷门狗咬狗,反正他们两家从来都不是一条路数。”   云扬淡淡地说道:“只可惜天道社稷门的实力虽然强悍,堪称当世第一隐宗,可比起四季楼,还有很大差距,相比较四季楼,不过就是一只比较大的食人蚁而已,虽然也可致命,但本质上仍是蝼蚁。”   “还有就是,天道社稷门虽然有相当的实力,但终究出世太久,离开人间红尘,距离太远。更兼一直高高在上,与皇权合作,所以对于人世间的权谋算计陷阱等,已经没有了那种骨子里的警惕。针对起来才可从容布置,旦夕覆灭。若是万一……给天道社稷门加上了四季楼的脑瓜子……一旦这两家合力起来的话,就要轮到我们万劫不复了。”   “虽然明知道有这个可能可以为自己省点力气,但我却不敢去冒险,就现在而言,不冒险才是上上之策。”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就比如用册封来做陷阱这件事情,若是有四季楼出谋划策的话,就绝对不会出现被我们一击得手,进而满门被灭的状况,有这样的前提,就无谓多此一举,避免节外生枝的可能性!”   水无音慢慢点头;“原来如此,确实如此。”   云扬又取出一枚空间戒指,递给了水无音:“这里面有一批财物,包括黄金,白银,玉石,还有一笔数目不菲的银票子。九天令兄弟蛰伏的这段时间以及以后……”   水无音看着这个空间戒指,沉吟许久后,才艰涩地说道:“好!”   他抬头看着云扬,道:“你现在就将一切安排周到了,最终目的却是为了什么?”   云扬站了起来,轻声道:“你们不说我是智尊吗?我习惯,将一切都安排好。”   “仅止于习惯吗?”水无音又追问道。   但他问出来这句话的时候,面前已经再没有了云扬的身影。   ……   云逍遥看着对面的云扬。   在这皇宫的密室里,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自己这个“儿子”,那张一如往昔一般俊朗的面孔。   似乎又回到了当年,那张满布着坚强冷酷平静,却又万二分稚嫩的少年人面孔。   如今,虽然风霜无损,但眼角眉梢却委实已经改变了许多。   “怎么会突然想起来,找我谈谈?”云逍遥口气异常温和的问道。   “我想要和四季楼决战了。”云扬平静地说道:“关于此役,我并没有太多的把握,所以,需要提前安排一些事情。”   云逍遥猛转头,霍然变色:“为什么这么急?何必要这么急?”   云扬沉默了一下,道:“正是因为我们不需要急,所以才会决战啊,玉唐的路,已经铺平了。统一天玄,只是时间问题,越拖下去,情况只会对四季楼越不利,他们不会再给我更多的时间了!而且,玉唐也不会给我太多时间了。”   “这一战,虽然仓促,但是,不管我是生是死,一切,都可以平稳下来了。”   云逍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云扬已经将话说得很明白,至少他是已经全部都明白了!   因为这统一之战,云尊注定不能参与。   云尊本来就已经高出皇权,高高在上的存在,俨如人间神话。若是再在统一之战中立下更多的功劳,眼前勉强维系的平衡势必被打破!   皇帝或者可以仍旧不在意,甚至可以真的将云尊当做神一样供起来;但云扬自己却不得不在意,朝野臣民不会不在意,云尊的敌人更加不会不在意。   玉唐的敌人,也不会不在意。   所以云扬想要消失了。   而这个时机消失,不管是对谁,都是恰到好处。当然,除了云尊自己。   “你也说僵持下去,情况将对四季楼越发的不利,那就僵持下去,只要皇兄不在意,其他人就算在意又如何,理他们作甚!!”云逍遥有些着急了。   云扬微笑:“怎么可能不理?这是我的国家,为了这个国家,我们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然而现在,当我发现我的存在竟然会影响到这个国家兴衰,而且还是趋向大势的不利方面的时候……当然就不适合存在了。”   “英雄也是如此啊。虽然以后朝野纷纭会说对云尊如何不公平,但是……这种已经超出皇权的英雄,却注定不能存在。”   “因为我们自己竭尽心力,付出偌多建立下来的美好,决不能自己去毁灭。”   云扬带着些回忆,道:“这是当年土尊老大,说过的话,我一直都还记着,声犹在耳。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的到来,只不过,他没有料到他自己竟是看不到这一天而已。”   “就算你说的有道理,有道义,如何大无畏大担当也好,一定不能是现在……你说说你,明知道要与四季楼决战了,却又为什么在这个当口将凌霄醉与独孤愁安排了出去?”云逍遥怒道:“你傻不傻啊,你这安排是自掘坟墓好不好!?”   云扬沉静地说道:“我自然有我的道理。”   “什么道理!”云逍遥显然不满意云扬的敷衍,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的道理其实很简单……”云扬叹了一口气,终于道:“我一直都在怀疑,四季楼的目的不单纯。甚至是在怀疑,是不是内里尚有什么天大的隐秘……而这些事情,适合不适合让除了我之外的人知道……”   “时至今日,我自信已经有了相当的自保之力,可以应对四季楼了。”   云扬坦然道:“基于这个理据,我想由自己来弄个清楚明白,彻底了断这个因果。”   “荒谬!”云逍遥气得脸都红了:“天真!荒唐!” 第四百八十八章 各自人生各彷徨   云扬不反驳不抗辩不解释直接不吭声了。   云逍遥气哼哼的踱来踱去,恼怒的道:“你想自己去,那是绝对不可以!至少……我陪你去!”   “不行!”云扬吓了一跳,直接破功开口。   云逍遥跟自己去?开什么玩笑,面对四季楼倾巢而出,这不是稳妥妥的去送人头么……   “总得有个人为你收尸吧?!”云逍遥愤怒的看过来:“你不是想尸骨无存吧?”   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不会死,我有把握!”   “我也有把握!”   云逍遥吼了一声。   至此,两人都不说话了,沉默半晌。   良久良久之后,云扬道:“我走了。”   云逍遥哼了一声,并没有开口说话。   等云扬走到窗边的时候,身后传来云逍遥沙哑低沉的声音:“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如果你真是我的儿子,那该有多好?你为什么不是我亲儿子呢?”   云扬身子陡然一震,愣在原地。   “我是真心地将你当做了亲生的儿子。”云逍遥的声音有些无力,道:“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么一瞬间,曾经将我真正当做了父亲?”   云扬好半天没有说话。   云逍遥等了半天没有声音传来,却以为他已经走了,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声音倍显苍凉,只感觉自己的心境,也在这一刻苍老了很多。   喃喃地说道:“不管怎样,一定不要死啊,我……我不想替你收尸……”   然而他转过身来的一瞬,却即时愣住了。   云扬就站在他面前,他没有走。   云扬的眼睛里,在闪光。   云逍遥有些手足失措地看着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儿子。   “其实,在我心里,您……一直都是我的父亲,这几年您为我做的,比许多亲生父亲都要多,都要尽心。”   云扬的声音很低沉,但是说得很清晰,语出至诚。   云逍遥的眼中猛地发出了光。   “您为了我能施展手脚,不惜孤身漂流在外数年;为了我,不惜隐瞒皇帝,为了我……”   云扬苦涩的笑了笑:“我其实很想真正地做您的儿子。但是那样,只会害了你。”   “但在我心里,您永远都是我父亲,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永远都是。”   “纵使我将来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我也会告诉,在他之前,我就已经有了一个父亲,一个真心待我,爱我,关怀我的父亲。”云扬轻声道:“若是万一找不到,我仍旧有您,此世注定不独!”   云逍遥只感觉脑袋里轰轰的响,眼睛看出去也有些模糊了。   这一刻,他只感觉到,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所付出的一切,全都值了,远超所值!   当真超值!   朦胧中,似乎看到云扬在自己面前跪下来,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他有心想要说点什么,回应点什么,却只感觉嘴唇哆嗦着,居然说不成话。   然后他楞楞的看着云扬站起来,说:“我走了。”   然后倒退两步,整个身子就此突然消失,消失得无影无踪。   云逍遥浑身颤抖,本能地倒退了两步,突然整个人一屁股坐在椅子里,半天没有出声。   眼中有泪水流下来,然而嘴角却是挂着一丝由衷的笑容。   云扬说的话,他每一句都听得懂,所以他感到欣慰。   高兴,激动!   在外人面前,我只能做你名义上的父亲,在皇帝面前,我只能做你的义父,是被你利用的挡箭牌。   但只有在你我之间,才是真正的父子。   够了,足够了!   ……   接天楼。   四大公子一水的满脸纠结。   他们现在正在思量一个非常严峻的人生课题,自己的人生最终目标是什么?   纨绔一生?   逍遥快活?   成为强者,笑傲江湖?   高官厚禄,权倾天下?   娇妻美妾,艳福无边?   这个异常严峻的课题,以上的种种答案,原本多属遥不可及,大抵只有在闲得忒无聊的时候,才偶尔会去想一想的这个百无聊赖的问题答案,然而这个问题,却在今天,却在当下,猛然间被拿到了眼前来。   四个人尽都感觉一阵阵的茫然,手足无措,思绪异常混乱。   云扬心下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   他的本意初衷也就只是来问一问,四人将来究竟有什么打算;彼此相交一场,四人一口一个大哥的叫着自己,更在多次事件中为自己出过大力,如果合适,自己绝不介意帮他们留下资源,以期待有一天,能够在玄黄界再见。   也算是不辜负这段时间的相识相熟相知。   可是现在看到四个人的神情,云扬心底却已经明白了许多。   “我们……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   冬天冷打破了沉寂,苦笑着说道:“原本,我们也曾经有想过,自己尽可能的努力一点,跟着云老大你,在这世上做一番事业,也算是不负此生,留一页传奇,不亦快哉!”   “但是我们实在是没有想到,老大你的脚步,迈得这么大,这么快。以至于到了后来,我们唯一的感觉就只有无所适从,难以想象。”   “这会老大你问我们将来……我们反而不知道我们将来会如何了,至少初衷已经不切实际。”   冬天冷很少这样正经,但这一次,却是真真切切地将自己的内心剖析出来,声音倍显沉重。   “说白了,我们骨子里仍旧是纨绔子弟。我们从一出生开始就不曾缺少过荣华富贵,相对的,我们也没有入朝为官的能力。”   “同样的理由,继承家族也不会有我们的份儿。”   “至于娇妻美妾艳福无边云云,仍旧基于我们的出身,不需要任何努力便可以得到,得之太易,反而无味。”   “至于成为强者,笑傲江湖,天下无敌……甚至是到另一个世界去称王称霸,这些野望,说实话我们曾经很认真的想过,但是……我们自问……吃不了这份苦,这也是实话!”   冬天冷苦笑着:“我们自幼便身娇肉贵,更已经舒舒服服地过了这么多年……如今,说到让我们去奋斗,或者勉力为之一时尚可,但修途漫漫,长此以往我们绝没有了那样的心气。”   春晚风叹口气:“难。”   夏冰川也是摇头苦笑:“除非,是落到那种山穷水尽的地步……被生活磨难强硬逼着,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点可能,但凡还能混日子,不受苦,我多半不会努力……” 第四百八十九章 青天留字   秋云山道:“这段时间里,我们在老大这里可谓是得到了足够的好处,别的不说,就只是在云府这样的修行圣地,兼用各种天材地宝提升修为,令我们这样的庸才也提升到了道境层次,这就已经是莫大的福缘。回首我们的本家,道境修者,哪里有啊!”   “更别说我们每人还收获了一头高阶玄兽,使得我们的实力凭空再增一级。”   “现在的我们,一旦回到家里,在我们的余生之中,都将是别人惹不起或者绝对不敢招惹的存在。纵使我们不欲掌权,却仍是足以与家主分庭抗礼的存在,余生逍遥,绝无忧虑。”   四个人很是惭愧的看着云扬:“就当前的状态,我们……已经很满足了……”   云扬微笑的点点头:“我明白,也理解,甚至是认同的。所以说,现在,你们都应该回本家去了。”   冬天冷道:“虽然我们在这里没有帮得上老大的能力,但我们几个仍旧想要着看到老大击败四季楼,否则我们难得放心安心;而错过这场世纪终战,可是毕生遗憾啊!”   “这场终战没什么好看的。”云扬道:“你们勉强留下来,只会有不好的结果,于彼于此,于己于大家,都非好事。”   四人同时愣了一下,却旋即恍然。   云扬说的没错。   他们留下来,云扬就要多操一份心,万一四季楼对他们采取手段的话,云扬势必不会坐视,那他们的好意,只会让云扬为他们所牵制?   既然已经注定要走,又何必非要看一个结果呢?   “我在此祝愿你们……终此余生,都不需要再有致力奋斗之时。”云扬温暖地笑道。   刚才四个人也说,想要让他们拼命地去拼搏,或许也只有山穷水尽,只是这句话说的纵使含蓄,云扬却如何明白。   万一有一天家破人亡,山穷水尽,仇人势大难以匹敌……那就是就到了拼命的时刻。   所以云扬才说:祝愿你们,终此余生,都不需要再有致力奋斗之时。   “你们四个,永远都是我云扬的好兄弟。”云扬微笑:“我最欣慰的是,你们是真的很有自知之明;纵使你们嘴上说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但实际上你们最想要的东西,都早已经得到了,掌握手中,不会稍离。”   “有缘,再见。”   云扬的身影悄然融化在空中一般,渐次消失不见。   “速速回去!”   这四个字说完,云扬的身影就真的全数消失了。   四人看着云扬刚刚犹自端坐着的椅子,一个个都是怅然若失,如丧考妣。   “纵然口中使然,心里还事很不是滋味,感觉很对不住老大。”冬天冷叹了口气。   秋云山怅然道:“老大是九天之龙,我们是注定跟不上他的。这一生之中,能够有这么一段相伴经历,也足以回味百年了,他的传奇中,终究有我等的留影。”   春晚风苦涩的笑了笑:“说起这个,咱们三个还要多多感谢冬天冷一番。当初若不是他,一番胡闹跟老大搭上关系……我们又如何有机会与这等当世神话相互结交,每每午夜梦回,总是觉得不似真实,尤其是老大云尊身份曝光之后,更是白日恍神,不敢置信。”   “其实我是想要跟着老大的……”冬天冷垂头丧气,突出惊人之语。   “何止是你!”   其他三人异口同声地苦涩笑了起来,秋云山道:“嘴上虽然那么说,看破世情,知足常乐,但作为男人,心里岂会没有野望?谁不想当真站在世界巅峰,去领略一下高处不胜寒的快感?”   “谁不想出人头地,天下无敌?”   “咱们家族虽然也不错,但终归是偏安一隅,与这些神话人物比起来,却又算得了什么!?”   “但是我们还是需要有点自知之明,不能太不识趣。”春晚风嘿嘿的自嘲一笑:“老大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若是我们想要跟他走,他必然想尽办法来成全我们。”   “但是我们的晋升速度,心境层次,心气毅力,跟老大差了太远太远。”   “我们勉强为之,只能是不断地拖累他!用我们的拉后腿,来让老大也走不快,那才是害了老大,对不住老大。”   “既然老大注定要翱翔云霄,我们何必要去做这个拖油瓶?累人累己!”   四人相对看了一眼,都是轻轻的笑了起来:“我们不能为老大做什么,但是,我们却可以让他轻装上阵,彼时,很可以跟后辈子孙慨然:天玄神话,智尊云尊,乃是你爷爷我的兄弟,未尝不是人生乐事。”   冬天冷站了起来:“现在没功夫畅想那么多的未来,赶紧收拾东西,回归本家是正经。”   他看着另外三人:“我回去之后,就会闭关苦修一段时间,然后再到江湖上历练……若是此生还能有机会去往玄黄界,那便尝试再会老大。若是最终不能去……那也是命该如此。”   其他三人说道:“不错不错,正该如此!”   “走!”   ……   四人鱼贯走出房门。   却看到门口一个护卫正在站着,道:“刚才云公子走的时候,给四位少爷留下了四枚戒指。”   说着,将手心里四枚戒指递了过来。   四人各自拿了一枚,却觉一阵阵心潮澎湃,一时间竟不敢打开。   “还是等回家再看究竟吧。”冬天冷将戒指收了起来,道:“老大留下的东西,定然不同凡响……万万不要再在这个时候,为老大惹出事来了。”   “合该如此。”   “走!”   ……   当天下午,四大公子轻车简从,带领护卫,悄然无声的出了天唐城南门,走出五百里,分做了四个方向,迅速消失在旷野之中。   全然没有人注意到这四个人的离开。   因为在这个时候,天唐城上空赫然出现了一行白云组成的大字。   所有人的心神,所有人的心神,都被牵引了过去。   “年先生,三日之后,天玄崖一会!”   一行字,在天空中悄然飘荡。   时而是乌云,时而是白云,时而是彩云,时而又是金云,人为迹象昭然若揭。   再过上一会,天际云字渐渐变得更形巨大,硕巨无朋,如斯变化,动人心魄,早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整个京城,忽而欢声雷动,惊天动地!   “云尊!”   “是云尊大人!”   “云尊大人回来了!” 第四百九十章 四季楼,滚出去!   无数人争前恐后的冲出家门,仰头看着天空,注目天际云字,脸上满满的尽都是敬仰之色。   虽然无数人都在街上,拥挤不堪,然而整个天唐城的氛围,却显得异常的宁静。   天唐城的无数百姓尽都只是满脸满身满心虔诚的看着天空,看着自己最尊敬的人留下的痕迹,并无更多喧嚣吵闹!   有无数人眼中,更隐现莹莹水光,尽是感动莫名。   这就是云尊!   这可是云尊啊!   此世神话,在我们面前展现神迹,真的是神迹啊!   天际变幻无定的云字,岂是人力可成?   有很多人想起来,当年云尊恢复云扬的身份的时候,那种纨绔的样子,都是忍不住又是好笑,又是佩服。   云公子当年出了名的财迷,四处敛财;但现在早已经由玉唐官方证明:玉唐多年征战,无数的烈士家眷,无数的伤残军人,每一年,每个月,都会收到捐助!   而这笔钱的来源,正是来自云扬,云尊!   军部铁铮铁大帅,也出面证明:当初不仅是军费和残兵,连自己当年婚礼,也是云尊赠送的银两!   九天令下秘密传出消息,那是一份完整的名单;厚厚的一大摞。   那是云尊这么多年秘密往外捐助的名单,和天文数字的银两。   粗略估算,历年来,玉唐直接或者间接受到云尊资助的人,加起来,居然几乎与玉唐全国总人口持平!!   这是一个何等惊人的数字,这是何等天价的财富!   而云尊分文不留,全部散了出去。   无数的人热泪盈眶,心脏激动的几乎要爆炸一般。   “这就是我们的云尊!”   “我们玉唐之神!”   如今这位玉唐之神终于露面,直接在青天留字。虽然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本能的却是欢呼起来。   有无数的伤残军人,烈士遗孀,只是在看到天空中云尊留下的这几行字的时候,眼泪就刷刷的落下来。   那是深入骨髓的感激!生生世世的尊敬!   “自从天下有人以来,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受民众崇仰到这种地步!”皇帝陛下感慨地说了一声:“朕现在毫无顾忌之心,更毫无嫉妒之心,只是充满了庆幸,庆幸如此人物,毕竟是在我玉唐!”   云尊的字自从出现,就在天空悬挂。   越来越是醒目。   所有人都很明显地意识到,这是云尊大人,在等回复。   所有人也都静静地等着。   静静的看着。   无数人用手捂住了嘴,眼泪肆意的流淌,但却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天空的字迹。这是恩人的字迹,是云尊大人的痕迹!   自己这一生未必能见几次,这一次,哪怕只是几个字,我也一定要看清楚!一定要铭刻在心里!   永生永世,也不能忘记!   有无数的书生,现场拿出笔墨,不顾身在何方,直接开始临摹。   半个时辰之后,一个清雅的声音不知道从何处传来,却是悠悠地传遍了整个天唐城。   “云尊大人,恩恩怨怨是是非非,无论在何处都是注定无法和平解决。既然云尊大人有了结恩怨之心,便在这天唐城了断又有何不可?”   无数人窃窃私语的议论起来——   “这说话的人是谁?他什么身份,什么来历?他怎么与云尊大人有恩怨?他有这样的资格吗?”   “嘘,你没看到天上写着年先生么?想必这个人就是年先生,能够引动云尊大人出面邀约,必定不是凡人,必有其来历……”   “靠,我还能不知道这点分歧,我是问有啥恩怨?……嗯,这混蛋居然敢跟云尊大人结仇?还敢当面放对,他怎么敢……怎么敢?!”   “呃……这个,看后续……看!天上的云字变了,有新内容了。”   万众瞩目之下,只见天空中的字迹再度变成了乌云的颜色,有如浓墨重彩,镶嵌天际,令人凭空生出一种沉甸甸的压抑感觉氛围。   “年先生,你们四季楼卑鄙无耻,尽展下作手段,在天玄崖设置重重埋伏,害死了我的八个兄长;此仇此恨云某一日不敢或忘。既然要了解恩怨,自然要选在天玄崖!就凭你们四季楼,还不够资格在天唐城与我决战!”   这番话,内蕴怨愤冲天,更有杀气纵横三千里。   所有看到这番话的玉唐人何止千万,顿时轰的一声骚乱起来。   如同在人群之中突然间丢下了一个超级炸弹,无远弗届,撼地惊天!   “竟是四季楼的人害死了九尊?他们……怎么敢……怎么能干出这等事!”   “四季楼是什么东西?谁敢告诉我一下!”   “该死的四季楼!狗屁的四季楼就该被覆灭一旦!”   “这个姓年的难不成是四季楼的首领?”   “草他妈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姓什么不好姓年,活该被云尊大人活活打成黏黏的肉酱!”   更有人纵声疾呼:“姓年的,你怎么还不死,滚出天唐城!”   “四季楼,滚出天唐城,赶紧去死吧!”   一人呼而百人应,百人应则万众从;顷刻之间,数百万百姓同时呼喊:“姓年的!滚出天唐城!四季楼,滚出天唐城!”   “血债血偿!”   “你们四季楼上上下下尽皆不得好死,死无全尸!”   “天杀的四季楼,活该被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王八蛋姓年的,你他么还怎么好意思活在天地之间,赶紧去死吧,图个干净!”   云扬这一番话,无疑是向整个天下公布了害死九尊的真凶;也从根本上,杜绝了四季楼在玉唐的所有图谋。   从这一刻起,四季楼在玉唐,再也难有半点作为!   除非永远不暴露,否则,就是老鼠过街。   只要玉唐臣民还没有死绝,彼此之间的对立就不会消除!   强如当年的春寒尊主,也有几个人知道他四季楼的身份的。更何况,四季楼所要的,从来都不是皇权,而是气运。   偏偏气运这玩意,与民众的支持是万万无法分得开的。   举国仇恨指向,何谈收聚气运? 第四百九十一章 从此不过年   四季楼现在要面对的根本就已经是厌弃,最极端的厌弃,这是最严重最难以挽回的气运反噬!   这一幕,绝不会被四季楼高层所愿见,乐见,想见!   面对如斯抵触声浪,万众一词,群起叱骂,端的千夫所指,等闲人没准就直接心理崩溃了。   然而那年先生却自重重地哼了一声,但就这一声哼却如是闷雷一般,强势震撼在了所有人的心头,人人都感觉心中一震,不由自主的就是脸色发白,身形踉跄。   人人心底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个恐怖的念头:这年先生到底是什么人,怎地威势至此,恐怖如斯!   “最终决战地点是天玄崖,你们若是不去,我自然也不会出面,你们可以继续下去,等候我下一次露面的机会。”   空中的字迹在变:“相信凭你们四季楼还没有抓我出来的能力。”   “需要我进一步展现自信吗?我这一天在天唐城来来回回数次,甚至是现在,你们可曾发现我在那里?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现在,我人就在这里,但你们可能将我抓下去么?你们就算是查出了我的真实身份又怎样?难道,我当真会傻得凑到你们眼皮底下去等着你们动刀?”   “只要我一日不出现,你们四季楼的计划便一日不能圆满!”   空中的字迹变得虽然快,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很悠然,很从容,甚至是很写意。   年先生优雅的声音再出:“四季楼以往的目标也有很会躲藏的,但只要一个人暴露了行踪,有了可针对弱点,就不再无懈可击,眼前的天唐城,云府之中,你在意的人可不在少数。难道你会丝毫不顾他们的死活?”   空中的字迹再变:“天玄崖,犹有我八个兄弟的血!你说呢?”   “我给你们三天时间,让你们去天玄崖布置,如同前次那般的布置!”   空中的字迹就停留在这一行,之后再也没有变化过。   年先生后来又说了几句话,或威胁或恫吓,但是空中却再也没有任何回应。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镶嵌在天际的乌云点滴飘散,再不复墨迹。   随着天际墨迹渐散,整个天唐城亦如同开了锅一般的狂暴怒骂了起来。   就在这一天,天唐城里里外外数千万玉唐子民无有例外尽都在异口同声怒骂四季楼,四季楼所属之人可算是倒了大霉。家里所有女性亲属,被数千万人无一例外的亲切问候。而且是一遍又一遍的问候。   污言秽语,各种恶毒咒骂层出不穷。   四季楼之主年先生更是众人重点关照目标,祖宗十九代以下,无一幸免,无有例外,更无侥幸,尽被骂得体无完肤,不复人样!   只听得四季楼潜伏人员一个个青筋暴跳,满腹憋屈,却浑无处发泄。   报复?   怎么报复?   眼前可是好几千万人在骂你,你找谁报复去?   一个一个的杀过去,纵使实力再如何的高超,却又何能杀死这许多的人头数!   四季楼所属心底犹有更可怕的猜想,现在而且这还只是一个开始,等到消息扩散开,骂的人只会更多,那时候,也许是几亿,也许十几亿人一起开骂,毕竟玉唐子民的总人头数可是很可观的!   而真到了到那个时候,岂不是人烟之处尽骂声,听到之声尽骂我……又怎么报复?   四季楼所属之人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全员撤出了天唐城,远离尘嚣。   是的,就是远离尘嚣,连偏远城镇都不敢驻留,直接前往天玄崖去了!   因为玉唐人这种激烈的谩骂,将会从现在开始,一直延续了下去,延续许久许久。   不管是文物高官还是贩夫走卒,不管是清晨中午还是晚上小酌,不管是与人在一起还是独处,张口就是怒骂四季楼的人尽是畜生,闭口就是四季楼所属不是东西!   还要连带家属一起狂骂。   甚至这样犹不解恨。   无数百姓提议,上奏;官员们接力,向皇帝陛下提出针对性建议。   以后大年三十,不过了,这个年字实在太不吉利了!   从此以后不过年了!   改为过春节!   嗯,春节!   就算是过春节,具体怎么过,也需要再进一步的商量。   哪怕确定不过年了,却仍旧不能饶了“年”!   比如说……可以将“年”直接定性为恶魔!厉鬼!或者一种恶心的怪兽!   举凡在玉唐地界,不管走到哪里,“年”都得是比老鼠还可恶!比粪坑里的蛆还恶心!比屎壳郎还招人嫌的物事!   是的,这种集可恶恶心招人嫌的物事,就是年!   从今以后,每年过春节的时候,尽都不能让这个混账王八蛋东西进入天唐城!   家家户户要放鞭炮,将这恶心的东西晃瞎眼,吓倒掉,驱赶走!   皇帝陛下从善如流,立即召集礼部官员商议,将“过春节”这件事直接定了下来,从此后,不管是千年万年,只要过春节,就要驱赶年,全民合力驱赶之!   不,一年仅止于一次驱赶太便宜了!   每逢重大节日,都要放爆竹,再驱赶一次!   谁家有喜事,也要大肆的放爆竹,喜事的时候,更加不能将这种恶心的东西放进来……   大抵是一语成谶,此风俗渐渐在玉唐乃至日后的整个天玄形成传统,代代传承。   ……   四季楼的人被骂跑了,云扬愈发的更无顾忌;径自降落在了上官将门府邸之中,来见二女。   上官灵秀和计灵犀见到云扬归来,尽都是满心惊喜,却又忍不住的担心。   毕竟二女乃是修行中人,很知道四季楼的可怕!   “你真的要去天玄崖和四季楼进行最终决战?”上官灵秀紧张的看着云扬,美眸中全是担心。   云扬笑了笑:“去是一定要去的,不过现在主动权已经转到我的手里。所以你放心,我有数。”   上官灵秀还是难免担心:“但……这终究还是太冒险了……”   云扬轻声道:“这里面尚有一层绝大的秘密,需要我去解开……这一次决战,与其说是了断过往恩怨,倒不如说是我去解开我心中的疑问……”   计灵犀款款走来,坚定道:“此役,我陪你去,天玄崖的血仇有我大哥的份,你不许阻止我,就算你阻止我,我也要去!”   上官灵秀眼前一亮,道:“好主意,灵犀妹妹同往毋宁是当前的最高战略,到时候若是真有危险,灵犀你就往云扬身上一扑,那就是万法不侵,诸邪退避,好的不得了了。” 第四百九十二章 提升备战   计灵犀翻了个白眼,忍不住脸上就有些红了,心下更升起许多期待。   若是我这么做,能够帮他抵消伤害,我倒是很乐意的……   计灵犀身上红光的事情,上官灵秀是知情的,所以这句话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不仅是上官灵秀,连一开始并没有打算带计灵犀前去的云扬对于这个提议也是心中一动,忍不住在考虑这么做的可行性。   “你今天跟那年先生斗智斗力斗嘴一整天,先休息休息,好好吃一顿,然后再说后续。”上官灵秀去张罗饭菜去了。   “你当真有把握么?我要听实话!”计灵犀妙目看着云扬,说不出的脉脉关心。   “把握……”云扬道:“若是仅止于我自己的话,确实并不很大,但要是有你帮我,成数倍增。”   “没问题,你直接说我怎么帮你就好!”计灵犀顿时兴奋起来,只觉得自己苦修偌久,终于被人重视了,有用武之地了!   对于云扬能够说出:我需要你帮我的这件事情,计灵犀感觉由衷的高兴。   原来我终于还是能够为他做一些事情么?   我非是仅止于在他身后,默默无闻,永远去不到台面上!   虽然计灵犀现如今的修为还要更在云扬之上,但是两人相处的时候,计灵犀无论如何故作强势,切磋压制,骨子里却仍是处在弱势一方,往往稀里糊涂的就变成了被照顾的一方。   对于这点,连计灵犀自己也搞不明白。   我明明很厉害,比云扬更厉害啊。   怎么就处处哪哪都需要他照顾了呢?   嗯,虽然计灵犀心底其实是很欢喜这种照顾。   云扬拉着她进了房间。   从怀中取出七块东极紫晶;微笑道:“我现在迫切需要你帮我完成的大事,乃是将这些里面的能量全数吸取完毕,以最迅速且全无隐患的方式完成。”   “这是什么?天材地宝?能量结晶?”   计灵犀很好奇。   “这玩意具体是什么我暂时也说不太清楚,总之是难得的好东西。”云扬道:“等会你就运起心法,我会在旁协助,在我们玄气两厢交融最大发挥的情况,汇流两股内力为一个周天运行,最大限度的提升自身修为;务求在这两天缓冲时间里,将自身实力再做进一步的提升。然后就出发!”   说做就做,云扬更无怠慢,先是布下了一个简易的迷幻阵,然后在幻阵中间位置,将七块东极紫晶摆了一个北斗七星的形状;然后用一条金丝贯穿,金丝的另一边,搭在了自己手心。   这便构成了一座小型的聚灵阵,以金丝为导引连接,只需要玄气激活,便是一个上佳的灵气输出渠道。   “来!”   两人隔着紫晶盘膝对坐。   云扬一手抓住金丝,一手与计灵犀手掌相抵,低声道:“潜心运行你所修行的功法,以玄阴真气,激发紫晶灵气,千万不要有丝毫怠慢,务必全力以赴。”   计灵犀依言而行,将玄气徐徐输出,随即惊觉自己的玄气在接触到那紫色晶石的一瞬,随着嗡的一声轻响,紫晶上灵气蒸腾而起。   几乎在同时,云扬的生生不息神功玄气也随之催动了起来,以金丝为媒介,接引着那旋转而起的紫晶灵气,进入自身经脉,迅速在周身经络四肢百骸中游走一圈,再由右手掌心,缓缓渡入计灵犀的手掌。   计灵犀只感觉一股沛然莫御,绵密无尽的灵元自自己的手掌涌入,周身经脉蓦然间鼓胀起来,沛然灵元迅速转化为汹涌澎湃的海量灵气,如长江大河一般涌入自己的经脉之中。   不过瞬时间自己其内的灵气充盈度已经接近满盈。   计灵犀心念电转,将已经全力运转功法再强催快一分,将涌入的力量一方面往丹田引流,化为己用,一方面经由左手,再次分流回传,转为下一波的循环。   而云扬那边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七块东极紫晶,同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无尽绚烂。   计灵犀在惊骇那七块紫色晶石威能浩瀚如斯的同时,心下犹有更多的奇怪。   因为自己的心法早非自己出身计家之时所修行的计家功法,乃是得自自己不着调老爹所遗的神异心法,非但功效宏大,其本身层次更是远远凌驾此世所有功法之上,云扬纵然有云尊的隐秘身份,修行之功法却仍旧该在此世范畴之内,绝无可能能够跟自己相提并论!   可是现在的现实却是,自己运转功法,与云扬所运行的心法配合起来,形成一个大循环之后,并无丝毫不协调,甚至是难以言喻的契合!   彼此运功吸收灵气的速度足足凭空增加了一倍以上,蔚为奇观!   而随着灵气在经脉中的持续呼啸,这种增幅速度也是越来越快,且快而平稳,不见丝毫紊乱。   如此行功才只不过半个时辰,自身丹田中的灵气,已经接近饱和极限,必须要做进一步的压缩准备,否则将无以为继,徒劳无功。   那么,云扬是如何知道,两人的功法竟可以以当前这般模式运作,这般的相辅相成,丝丝入扣呢?   记得自己根本就没有跟他说过自己修行功法特性的事情。   这……实在太过令人费解,更难置信!   灵气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两人的身躯,两人都感觉到自己的实力,以毫无花假的方式点滴增长,渐渐地,两人渐次进入了物我两忘的潜修状态之中,心无旁骛,一心精进。   ……   上官灵秀悄然来到房门口,却只看到房内灵气呼啸,却看不到两人的身影,虽然惊骇于两人的练功动静,却知道自己不能打扰,怔怔的看了半晌,终于叹了口气,默默地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门外,看着外面的景色,呆呆出神。   良久良久之后,上官灵秀突然运起全身修为,尽注五指之间,用力抓住剑柄,狠狠地捏了下去。   松开手,看着剑柄上呈现出浅浅的手印,又觉着手指头那种疼痛;不禁回想起前几天计灵犀曾经就将同样的一把剑,在手心里无声无息轻描淡写的拧做麻花;然后又是随手一撮,那口麻花剑瞬时化为一堆铁屑……   “差得太远了,差距太大了,怎么会差得这么悬殊……”   上官灵秀苦笑着,喃喃道:“就我这个样子,如何能跟得上他的脚步?” 第四百九十三章 上官仙缘   上官灵秀喃喃自语。   “就算是勉强在一起,却又有何用?一辈子只做一个被他保护的花瓶么?纵然他不介意,我甘心屈就,但,那还是我上官灵秀么?”   院门处,上官老夫人拄着龙头拐杖,眼底尽是有深切的怜惜。   忍不住想起一件事……   ……   “云王,你家云扬年纪已是不小,老身儿子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已经是一两个孩子的父亲了,你这个为人父的怎也不考虑他的终身大事?”   “云扬性格执拗,我从来不曾勉强过他,包括这终身大事。”   “云王看我家灵秀如何?难得两小情投意合,我们两家做个亲家,岂非是极佳的美事,前者秋帅向老身提及,他愿意做这个大媒。”   “老夫人,有关云扬的事情,与其说我从来不曾勉强,毋宁说他从来不曾要我操烦;这孩子的一切……我尽皆无法替他做主。尤其是婚姻大事,更要看他本人的意见。”   “呵呵呵……看来云王竟是很不看好这桩婚事。”   “非也非也,单就此事而论,本王乃是乐见其成,甚至愿意全力促成,但是,归根到底,仍旧需要云扬本人才能定论。”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呵呵,云王之心老身明白了,这就告辞了。”   “老夫人……”   “不必相送!”   老夫人想起上一次找到云逍遥提亲,本以为自己舍了这张老脸出面,无论于情于理于脸面,云断断无可拒绝,定然会一口答应,并且还要是很高兴的答应。   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云逍遥当时给出的反应却是如此,纵使满口好话,事情终是不成。   以至于上官老夫人拂袖而去,从此对云逍遥视若寇仇。   直到现在才知道。   云逍遥当时说的话,竟没有半个字是假话。   他乐见这桩婚事能成是真,愿意促成也是真,然而他的不了云扬的主更是真!   九尊之云尊!   煊赫天下,辉煌江湖的云尊!   云逍遥又怎么能够做得了云尊的主?尤其是婚姻这等终身大事!   就算是当今陛下,也是不敢为云尊做主的!   自从知道云扬就是云尊,以上官老夫人的智慧阅历,立即就猜到,云扬根本就不是云逍遥的亲生儿子!   想起当时云逍遥那一脸的无奈,上官老夫人叹了口气。   “原来当时,老身竟是错怪了云逍遥,私心作祟,枉做小人。”上官老夫人心中喃喃地说着。   现在灵秀与云扬也已经在一起,不过现在看起来,灵秀落后的有点多,不在家世背景,不在相貌身材,不在性格脾气,只在修行实力……   然而这修行实力,却是当前迫在眉睫,却断无可能速成的一节!   上官老夫人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喃喃道:“也是时候,放灵秀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了……上官将门,当真已经耽搁了她太久太久了……”   ……   “灵秀。”上官老夫人轻声叫道。   上官灵秀闻言,如梦初醒也似的抬起头,却是刚才想事情出了神,全然没有发现老夫人已经到了身前。   “老奶奶。”   “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啊。”上官灵秀笑了笑,一派我很好,好得很的样子。   “没事就好,我想起来一件重要事情待办,你且随我来。”上官老夫人如是道。   话音才落,径自转身就走。   上官灵秀不放心的回头看了看,却又看了看在左右两个方向警戒的方墨非和白衣雪,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跟着上官老夫人而去。   ……   上官祠堂。   “老奶奶,您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看着密密麻麻的先祖牌位,上官灵秀诧异的问道。   这里能有什么重要大事,这般的迫不及待,刻不容缓?!   “咱们上官家,藏有一个极特殊的秘密。”   上官老夫人沉沉地说道:“此事最初乃是源自上官家的初祖,当年初祖于道左偶遇一人重伤落难,奄奄一息,初祖全力施救,将人救下;不意那人痊愈之后,道谢一声也无,径自无影无踪,然初祖施救本意只在救人,却也不在意有无一句多谢,然而一年之后,忽有另一人找来,说是感谢他救命之恩,可以满足他一个愿望,更直言可以是任何事!但初祖为人处世之要旨便为济危扶困,当真不曾有施恩望报的心思,直接拒绝了。”   “可那个人坚持留下了三炷清香,直言今后但有所求,只需点燃三炷香,便会有人前来相助。又郑重言明,任何事也无妨。”   “若是仅止于此,初祖只怕仍旧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将那三柱清香遗忘了都属常事,可是那人在交付三柱清香之后,于挥手之间,为上官家族的祖坟迁移了位置;正容说道,从此之后,上官家族历代后嗣,尽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百战上将,公侯万代乃为该然。”   上官灵秀听到这里,早已经被这段掌故震惊得头皮发麻了。   那人是什么人,竟有这等神通,只是一挥手,就迁动祖坟,改换风水,能得公侯万代之实,已经是大大的了得,竟犹能定上官一门将门传承之宗,直是通天手段,更有甚者,一个愿望,可以是任何事?!   这个说法就有点太夸张了,而能够拥有这种实力的,唯有神话!   “当时这人说完这句话之后,径自在初祖面前消失了。至此初祖方才恍然,情知自己遇到了不世高人,自然就将那三炷香代代相传下来;并传下祖训说:若后世子孙禀赋绝佳,可凭此三炷香,成就不世仙缘。”   “不知是一语成谶,还是风水造化使然,大抵上官家族从那之后,就一直是世代将门传宗,公侯万代……当真应了那人所说。却也因此这件隐秘关系太大,那三柱清香一路传承下来,一直都没有动用,一直到今天。”   上官老夫人看着上官灵秀:“看到你,我偶有明悟于心,这三炷香岂非可以帮你达成心愿,你的心愿虽然绝难达成,但总还在任何事的范畴之内!”   上官灵秀一下子愣住了。   达成自己的心愿?   这话要怎么说?   否认?   可现在上官家族有几个人不知道自己的心愿? 第四百九十四章 三炷香   灵秀大小姐仍是忍不住脸上一红。忸怩道:“还有这等逸事……不过这事情听起来真是玄之又玄,难以想象,我们上官家族在玉唐崛起至今,前后也有十几世了,难道追根究底,尽是源自……”   “你想的还是太简单太单纯了。”   上官老妇人冷冷笑一声:“我所说的初祖大人,乃是咱们上官将门建立功业的第一代先祖……而现在,当真严格算下来的话,你,应该是上官将门第一百七十二世子孙!而你的侄儿,乃是一百七十三世。现在的所谓族谱,除了为避讳,更为掩饰,才就只是记载了从玉唐开始的十数代将门族人。”   “一……一百七十三世……”上官灵秀被这个数目字震得头晕目眩,难以思考了。   一百多将近两百世的传承,那得是多久之前的事情?   就算每一世只得三十年的话,岂非也要有五千年以上,差不多六千年的款?   “你道上官将门为何得到天下将士尊崇?满夜繁星尊北斗,天下将士拜上官!这句话,可不是只有玉唐一朝才有的!”   “先前大商,大周,大赵,大秦……前前后后无数代帝国兴衰沉浮,我上官家族的人,无不是国家大将之门!只不过,朝代兴衰变幻之余;上官家族便会沉寂蛰伏一段时间罢了。”   “但是,举凡上官家族的人出现在战场之上,就从来不曾丢失过一寸土地!”   “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也绝不是最近百多年才有的传说。上官将门一百七十多代人之中,只是帝国元帅就出了四百多位!统兵大将,更是数千有余。”   “上官将门之承载,又岂是你所看到的那一点点底蕴而已?”   上官老夫人声音苍凉,却夹杂着一股子难言的骄傲。   上官灵秀被这一连串的全新认知砸得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好了,现在言归正题。”上官老夫人道:“现下我就要点燃这三炷香了。你若是不愿,趁现在赶紧说。”   “我……为何不愿?”上官灵秀诧异。   “因为这个机缘非是等闲,香一旦点着了,就不会熄灭。而随着仙人的到来,你的命运,便会随之发生改变。将来……或许你会发现,你现在一直在追求的,一直在追赶的,早已经拍马也赶不上你……到那时候,你或许心里又会有全新的变化。”   上官老夫人慈爱的看着上官灵秀:“所以,我还给你自己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力。”   上官灵秀咬着嘴唇道:“可是……为什么就能肯定我……禀赋绝佳呢?万一我若是不行……岂不是浪费了这旷世仙缘?”   上官老夫人道:“无所谓禀赋绝佳,老身万二分笃信这三柱清香所代表的重大意义,既然可以是任何事,也就无所谓资质云云!事实上,这三炷香从老身接到手里的第一天起,就想点燃;一直忍到现在,老身自觉已经非常了不起的耐心。”   “哎,这么多以年,上官家族的重担一直压在你的肩上;如今,又是托你之福,云尊出手,彻底解决了困境,更眼见紫幽世仇将报。家族实实欠你良多,单以此事补偿,老身尤觉不够呢!”   上官灵秀低低细细地说道:“我希望知道那件事的一应前因后果,所有的一切。”   上官老夫人沉默一下,道:“你跟我来。”   上官将门供奉先祖的祠堂角落隐有一扇小门,那是上官灵秀从来没有见打开过的。   但是今天,这扇门,就在她面前打开。   上官灵秀做梦也没有想到,就这么一扇小门,竟然封闭着一个偌大的空间。那是一个几乎能称之为大仓库的超大空间!   老夫人腰板挺得笔直地走过去,目不斜视,沉声道:“这里,便是历代先祖的所有生平传记!以及,他们所用的兵器,他们自己非常珍爱的器具……”   上官灵秀朝圣一般的看着眼前所见的一切,忍不住眼眶都湿润了。   走在这个大仓库中,她似乎感觉到了无数道目光,正在以沉静而慈祥地注视着自己。   那是历代先祖的英灵关注。   一直走到最尽头,入目的乃是一张台子。   上面仅置有一方玉盒。   老妇人打开玉盒,拿起一本书,而在这本书之下,尚有另一个小小的长长玉盒。   老夫人将这本书打开,径直往后翻,翻到某一页停下,只见上面潦草的写着几行字。   “某日……回军途中,遇江湖仇杀,一体型硕大之肥胖之人,慌不择路闯入军中,重伤昏迷,奄奄一息。余心生怜悯,将之隐藏,治疗。后得知,此人姓唐;叫做唐一方。七日后伤势渐愈遂告辞而去。年后,有一女子前来,为此事言,满足我上官家一事,任何事,因此言异,于是想起,郑重录之。”   这番话说的明白,这件事当时根本没放在心上,只是因为有人找来报恩,更因缘际会知晓此人非同小可,这才重新回忆了一下,着重记录了下来的。   “……玉盒之中通天之香,可为我上官家族后人,达通仙缘;后世子孙切记……”   后面与上官老夫人说的一模一样。   “果然如此。”   上官灵秀不由好奇。   究竟是什么人,有如此通天彻地的不世大能?   居然敢夸口,直言不管什么事,任何愿望都可以达成满足?   “既然你无异议,那我现在就请出这三炷香!”   上官老夫人做事雷厉风行果断异常,立即将那长长玉盒拿了出来。   ……   三炷香,宛如玉石一般晶莹透彻,看上去,直如透明一般。   再仔细注目观之,见其香造型纤细,且就只得巴掌长短,小巧可爱,仅此外形,便与寻常香品冏然。   上官老夫人拿出一个小巧的香炉,将那三炷香虔诚地插了进去,然后细心的一根根逐一点燃。   霎时,青烟袅袅升起。   祖孙两人惊讶的发现,这青烟赫然是以一种直直的升腾方式绵延而上,就如同铁丝一般的笔直,一路蔓延上去,上方的房顶全然无法阻挡,完全无可抗御地被青烟穿透了一个透明窟窿!   三柱已经存放了几千年的信香,只是燃烧的烟气,居然能够自行穿破房顶!   这个现状,已经是难以想象,不可思议!   上官灵秀感觉,若不是亲眼所见,仅止于听说的话,那说什么自己都不会相信! 第四百九十五章 我徒弟来了!   那烟气直冲而上,虽然仍旧纤细,却升腾得越来越高,不过呼吸之间,已经抵达天际,穿破云层,遥升九霄;而所有人都不知道,更加想象不到的是……在烟气冲破云层之后,个中暗蕴的香气才开始扩散,瞬时间,一股股馥郁到了极致的浓郁香味,突然间在九天之间散逸开去!   向着四面八方,弥漫而去。   ……   在一个观之尽是蔚蓝色调的星球上,一处明媚湖泊边,一个拿着钓竿正在垂钓的白衣少年人,信誓旦旦的道:“你们看着,我今天就要在这湖里,不用任何额外的手段给你们钓上一条龙来!”   在他身边,有七八个美丽到了极点的少女,正在各自悠闲,自行其事。   有的在躺椅上看书,有的在吊床上小憩,有的赤着脚在水边嬉戏,有的拿着一把笛子,在研究音律。   唯有一个同样身着白衣的少女,含着微笑坐在白衣少年身边。   但闻另一个少女翻了个白眼道:“这么小的湖里面怎么会有龙?不要说这个湖里,就算是整片大陆上都已经没有龙了!倒要看你怎么钓!如何的吹破牛皮!”   “吹牛皮?何以见得是我吹牛皮?我要是真钓上来怎么办?小艺?”白衣少年道:“要不要打个赌啊?”   那少女信心十足:“根本就没有的物事你哟怎么钓?好吧,打赌就打赌,你要是钓上龙来,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少年邪笑道:“嘿嘿嘿……那样,你输了,你就陪我练一遍三十六图!咋样?”   此言一出,旁边的几个少女一个个瞬时面红耳赤,娇嗔不绝。   首当其从的那少女更是羞得脸上几乎要滴出血来,跺着脚说道:“你这登徒子……哼,赌就赌了,我早就探查过这整片星球断断没有龙迹,你要是输了,罚你……就罚你……三年不准碰我!不,不行,那样太便宜你了,我要罚你学狗叫三声!”   本想说三年不准碰我,但想想,又改了主意,脸上却是更红了。   见到那娇憨少女的脸色,周遭的一众少女尽都哈哈大笑。   白衣少年兀自信心十足,道:“好!一言为定,就这么定约赌注,记得愿赌服输啊!你看!咦……咬钩了!看看是个什么……”   几个少女都转头过来,聚精会神的看着水面,果然见到一尾大鱼在水下拉着鱼线嗖嗖的走。暂时却还看不出到底什么鱼,又或者是什么其他。   众女纷纷催促:“快,快提出水面看看啊,赌注揭晓,赌注揭晓。”   那上钩物事距离水面越来越近,众人终于看得清楚分明,却原来是一条浑身呈现金黄色的大鲤鱼。   虽然此鱼体型不小,遍体金鳞,表象不俗,却终究不是龙,也是众人眼见,一见即明。   那少女登时意气风发,哈哈大笑:“这分明是鲤鱼,你输了!哈哈哈……赶紧学狗叫。”   那少年道:“这那里是鲤鱼,你再仔细看看。”   少女不信邪地扭头看去,却听见那少年一声喝:“鲤鱼跃龙门,变!”   随着这一声轻喝,鱼钩上的鲤鱼竟于刹那间变成了一条龙,仍旧是浑身金黄,更生五爪两角,在水中来回游动不休;却不是一条金龙又是什么?   少女顿时气急败坏:“你作弊!靠这种手段作弊羞也不羞,耍赖皮么!”   少年洋洋得意:“反正就是你输了!我钓上来的,当真就是龙啊。再说了,鲤鱼跃龙门,鱼龙变的传说么,这尾鲤鱼得了造化,超脱化龙,怎么就作弊了,耍赖皮了?”   “现在的情况,就是鲤鱼跳过了类似龙门的造化!晓得吧?愿赌服输啊,此事结果已成定局,小丫头,等下记得洗白白,今晚上等我来完成赌约啊,嘿嘿嘿……”   少女满脸通红,跺脚只是不依。   众女一起笑骂,刹那间热闹至极,满目喧嚣。   便在此时,一股香味隐隐传来。   一直在少年身边坐着的神态娴静,端庄美艳,风华绝世的白衣女子眉头一皱,掐指算了算,展颜笑道:“咦,我徒弟要来了,不知道是巧还是不巧?”   白衣少年奇道:“你徒弟?你何时缔了这份机缘?”   白衣女子哼了一声,道:“这机缘的源头还是不是你,当年你让我去救胖子的嫡系子孙;我去了之后发现那小子已经被救了……不过那小胖子自己急于逃命居然没报答人家;所以我就许下了三炷清香,留待有缘。”   白衣少年挠头想了想,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哦,我想起来了,那胖子不是人,懒得跟猪一样,他自己的子孙自己不去搭救倒转过头来麻烦我,哪里有那个老对手跟我兜缠天理斗得爽利……我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这事我还没找他麻烦呢……”   “既如此,你就快去吧。”白衣少年道:“今晚上你走了正好,嘿嘿嘿……”   一阵邪笑,心道,你走了就没人管得住我,今晚上那小丫头还不是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赖我的赌债,天底下那有这么容易的么?你以为你是老黑那厮吗?   “梅姐姐,我跟你去,给你帮忙!”那赌输了的少女可怜兮兮的哀求。   “帮忙,帮什么忙,愿赌服输才是正经!”白衣少年一把将她擒在怀里,对那白衣女子道:“快去快去,快去快回。”   那白衣女子温婉一笑,道:“小艺,我快去快回,很快就回来救你。”   身子一晃,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们一个个的都欺负我!”这叫小艺的少女跺脚大喊,满心气苦,眼珠一转,即时将目光转向其他人:“姐……人呢?人都哪里去了?”   刚刚还在这里的七八个少女,赫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已经不见了。   “一个个的全都不够义气!”少女直跺脚。   “嘿嘿嘿……”少年哈哈一笑:“要我说这分明是姐姐们给你创造机会呢……你要把握住……”   说着说着,突然一愣,道:“糟糕!我忘了交代一件事……”   一歪头,喃喃道:“算了,还是先收了赌约再说也来得及……”   一把将少女抱起来扛在肩上,不理少女剧烈挣扎,唱着歌兴高采烈而去:“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第四百九十六章 白衣降临   上官灵秀与上官老夫人两人的神色渐呈焦灼。   看着三炷香悄然燃烧,祖孙二人不约而同的泛起一种:“这三炷香燃烧得很从容很潇洒很高傲很不浊于世”的那种感觉。   但香燃烧得再如何优雅从容也好,对于等待的两个人而言,总是心湖波起澜涌。   眼看着三炷香即将燃烧到底部,却还是没有出现其他的半点动静,上官老夫人心中忍不住的有些焦躁了。   “怎么回事,怎么还没有反应?”   老夫人焦躁得眼睛紧紧地盯着眼前的烟气,近乎无意识地喃喃自语道:“难道……是假的?”   一想到这个可能,心绪尽再难平稳,老夫人浑身冰凉,遍体颤抖,无从抑制。   这是上官家族最后的底牌,更是最大秘密所在,亦是上官将门能够在无数艰难岁月中赖以支撑着走过来的定海神针、精神支柱!   若是这香是假的,纯属子虚乌有,那上官家族世世代代几千年的口口相传,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岂不是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若当真是这种结果,上官老夫人自问是万万接受不了的。   反倒是上官灵秀更形沉得住气:“老奶奶稍安勿躁,想必这线香通讯也是需要时间的。”   老夫人宛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喃喃道:“此话怎讲?”   “这信香既然需要点燃,还有点燃的过程,那就意味着那位仙人要收到消息也是需要一段时间过程?在我想来,那位仙人既然神通至此,多半是非属咱们这个大陆的强横存在,纵使信香如何神异,毕竟是由此世联系另一世界,这其中肯定需要一定时间,还有那仙人,即便是在得到消息之后便第一时间动身启程过来的话,仍存在跨越两个世界的距离,同样需要一定的时间。”   “既然其间存在这么多可以想见的过程,又怎么可能当真在这短短的一炷香时间内就赶过来?就算是这位仙人有如何通天彻地的本事,也属难能吧。”   上官灵秀猜测道:“我估计,能够在一两天里赶过来,就已经足够惊世骇俗的级数了,再奢求就是庸人自扰,自寻烦恼了。”   “你这话确有道理,是老身太过纠结,本心失衡。”上官老夫人沉吟着,感觉已呈焦躁的心绪,在慢慢的平息缓和。   上官灵秀这番分析显而易见的极有道理,尽都是循常理可见的现实,亦是无可否认的事实。   两人再度沉下心来,慢慢的等待,静候未知机缘的到来。   便在这个时候,祖孙二人同时听到一声浅浅笑声,似乎从天外传来一般,似是虚无缥缈,又似真实不虚,凝然耳中。   两人心念转动,正自疑神疑鬼似真似幻摸不清真假的时候,却看到面前的香烟突然间似乎变幻了一下,恍惚之间,一道倩影从烟气之中悄然显临。   一个眉目如画的白衣女子,面上尽是浅浅的微笑,卓然站立在两人面前。   上官老夫人年轻的时候,自诩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绝色美人;而上官灵秀更是正值绮年玉貌,正处在人生最美丽的年纪。   但这一刻,面前的盛世美颜映入眼帘的一瞬,祖孙二人同时愣住了。   心中同时升起一个自惭形秽的念头:“在这天下间,居然有如此美丽的女人,我不如远甚!”   眼前这位白衣女子,纵使用风华绝代、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来形容,仍旧是远远不够的!甚至,单纯使用这等辞藻,根本就是在亵渎眼前的丽人!   这种美丽,根本就不属于红尘人间!   相信就算是在天上……在超凡脱俗的仙人之间,也应该是绝对的榜首!   端的美艳得不可方物!   只是那眼波一转的超然风情,只是那微微一笑的绝世风采,只是那轻轻一站的翩然风姿;就已经足够让这红尘天下,尽数为之倾倒,纵九死而不悔!   “小丫头思想很是缜密啊。”白衣女子温婉的笑了笑,道:“老夫人,这个小丫头就是你们上官家族这么多年以来最终挑选出来的人么?你们的愿望是,成就这个女孩子吗?”   老夫人尊敬的道:“仙人明鉴。”   白衣女子满脸尽是笑容地着看着上官灵秀,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圈,就点点头,赞许道:“不错不错,仅止心性一途,便是上上之乘,甚合吾意。”   她转头看着老夫人,微笑道:“我能问老夫人一个问题么?”   老夫人道:“仙人请问。”   白衣女子淡淡道:“据我所知,在这世上,就一般来说,成就后人的机会,都是给了男孩子的。而老夫人却是选择了自己的孙女儿,我能问问是什么原因?”   这白衣女子问的很是随意。   但是老夫人却绝对不敢随意作答。   天意从来高难问!   这位女子既然是仙人,那么她所问的一句话,都有她的原因所在,说不定别有深意,说不定是另一项考验?   纵使她现在看来神色亲切,和蔼可亲,但身上缭绕的那股子仙气,那种让人不敢正视的绝世容颜,那种难言的强大气场……都让人感觉到她尊贵无比,高不可攀。   上官老夫人沉吟了片刻,道:“不瞒仙人,老身此举自然有老身的考量;一来,这丫头为了家族付出太多,家族亏欠了这个丫头许多,因而耽误了她的终身大事……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情投意合的意中人,但是却又因为家族耽误,武道难有什么成就,她骨子里又是心高气傲之辈,不甘心自己拖累那人的后腿……”   白衣女子淡然不置可否道:“这也可算是一个理由,嗯,刚才你说了一来,那么定然还有二来?”   上官老夫人道:“是。第二个原因便是……老身做此选择也是为了上官家族今后着想。”   她沉默了一下,道:“男孩子固然是传宗接代,家族嫡系的表象;然而上官家族的男孩子对于武道却从来没有太多的痴迷,反而是对战阵厮杀,更感兴趣一些,所以,上官将门的男孩子注定难以在武道上走得更远。”   “就算是让一个资质绝佳且对将门未来有极大责任感的男孩子去了仙门,得到造就,但上官家的男孩子天性好勇斗狠,乃为天生惯性,从无例外;想凡间红尘江湖人与人之间的争斗已经是混乱不堪,更何况是逆天而行的仙道之路?中途陨落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白衣女子沉思着缓缓点头。 第四百九十七章 只有两个时辰   “若是那孩子一旦陨落,便等于是上官家族平白损失了最大希望寄托。”   “反而女孩子性格再怎么坚强,但比起男人来说,纵使是其柔弱的一面。更有甚者,女孩子更懂得保护自己。还有就是,女孩子比之男孩子犹少一份野心,更加不忘本,彼时对娘家的照顾,也会更加细心……有一位作为仙人的存在,遥遥震慑,相信足可以保证上官家族千年万年不衰,这才是长久之计。”   上官老夫人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感觉到在这位仙人面前无论任何心思都是无所遁形,稍有隐瞒,反而不美。终于一口气把心里最深处的话也一股脑儿说出来:“还有一层,以灵秀的兰质蕙心,风姿容貌……若然能够在仙道立足,将来找的夫婿,也定然是一代俊杰!”   “那样盘算下来,我们上官家族只是送出去一个,却有很大机会收获两个,甚至更多的保护神!这便是老身的最大私心所在了。”   老夫人笑了笑:“如此,在满足灵秀自己心愿的同时,还能为家族谋一个千秋万世……老身左思右想,自觉无论如何也是不亏的。”   白衣女子温婉的笑起来,道:“老夫人言下足见坦诚。”   老夫人苦笑:“只因为在仙子面前,哪里敢有任何隐瞒。”   白衣女子笑笑,看着上官灵秀:“你叫上官灵秀?”   上官灵秀低眉道:“是。”   “嗯,丙子年生人,今年二十三岁了。”白衣女子道:“更难得的是天生凤体,经脉隐然畅通,更兼天阴之质,完璧之身……虽然窍穴受此世所限,不闭自蔽,终究只是一时之弊,解之甚易,之后一日千里不过顺理成章之事……嗯,不错,当真不错!”   老夫人与上官灵秀齐齐七情上面,尽是骇然。   明明只是刚刚见面,彼此仅为初识,老夫人并没有跟她说关于上官灵秀的任何情况,但是她赫然如数家珍,悉数鱼贯说出来,并没有半点错谬。   “你可愿意跟我走?做我的弟子?”白衣女子微笑问道。   “灵秀愿意。”   白衣女子微笑道:“临行之前可还有任何未了之事?”   上官灵秀脸上一红,随即,眼圈也是一红,泫然道:“能不能请……仙人,宽限一下时间?”   白衣女子淡淡道:“我最多只能给你两个时辰时间。”   上官灵秀闻言登时倍感茫然无措,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白衣女子道:“为师并非不近人情,一来此世位阶低劣,难以承载为师的极天之力,两个时辰已经是极限,二来,既然你发愿要踏上这条逆天之路,那么后续的所有事情,都要从现在开始,学着习惯。”   “所谓武道极峰,从来都是太高,太冷,太……孤独寂寞的太上之峰,高则高矣,高处不胜寒。”   白衣女子喟叹一声,仔仔细细的看了上官灵秀一眼,道:“虽然你的命数亦是极高……但此世的红尘纷扰……却已注定无法参与更多。”   上官灵秀轻轻叹息一声,道:“弟子明白。”   白衣女子道:“你明白了什么?”   上官灵秀悲哀地说道:“一旦开始修炼……岁月匆匆,山遥路远……星空相隔,恐怕……”   白衣女子道:“仙凡有别,亘古如是啊……”   老夫人在一边,轻声说道;“以后,灵秀就拜托给仙子了……老身年纪大了,恐怕等不得她回来……一切,就……”   说到这里,声音也哽咽了。   白衣女子轻声道:“老夫人放心,灵秀做了我的弟子,我自然会好好照顾。只要她用心修炼,我可以担保她这一生顺遂,心想事成,放眼星空,无人敢惹不过等闲事,彼时纵横八荒,无人敢欺,亦不过时间问题。”   她傲然一笑:“就算是那横行星空无所顾忌的十兄弟……想要欺负我的徒弟,也要多多考虑几分的;而且他们考虑之后,多数都是要放弃的。”   这句话说的当真是霸气绝伦,端的霸气侧漏。   只可惜上官老夫人与上官灵秀根本不知道所谓那横行星空无所顾忌的十兄弟是何许人,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敬畏,她们现在更多的还在震撼于那所谓的极天之力,天玄大陆连超过两个时辰都没有的抗衡之力,该是什么层次,什么水准的威能呢?!   但上官灵秀新拜的师傅口气这么大,上官老夫人一直悬着的心却也终于放下来了。   看来,孙女儿的这位仙人师父,还是很厉害的,极天之力,听着就很高大上,了不起……   “暂且先如此称呼,等回去了再进行拜师之礼。”白衣女子温柔一笑:“灵秀是我毕生收的第一个弟子,恐怕也是唯一一个。这场仪式可不能小了,该收的礼物也绝不会少。到时候要搜刮一下子。”   听闻此言,上管老夫人心下更是安稳。   所谓见微知著,这位美仙人对于上官灵秀可是很看好的,还未正式收徒,可以开始为未来徒弟筹谋远景了。   “本心而论,我根本就没有想要收弟子的打算,不意千算万算不及天算,最终竟是沾了唐胖子的光,这一雕一琢,莫不天意!”白衣女子淡淡的笑了笑:“就是两个时辰的时间,你赶紧去完成你该做的事情,无需管我,我得静心定神,压抑自身威能,这位面实在太脆弱了,我的任何一点气息外泄,都可能造成相当程度的影响。”   随即身子微微一晃,即时消失不见了倩影。   直至此刻,上官灵秀心下仍是满满的怔忡。   点燃这三炷香之前,就上官灵秀心思而言,虽然满怀期待,但仍旧还有三分质疑,三分难以置信,三分不可思议,以及一份以为儿戏。   经过前次九幽十七少遗世龙皮秘图变故之后,上官灵秀已经笃信了这世上确实有仙人,超出此世修行者认知的不世强者存在,然而就算是真的有仙人,就一定会在这么大点的功夫过来吗?   此时,此世,距离当年赠香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上官家族一百多将近两百代至少五千年的漫长岁月,这又何止是时移世易,即便说是沧海桑田也绝不为过,当真犹能应验如神吗?   更有甚者,就如她自己所说,三两天里,这件事情也处理不完。   但哪里想得到,一炷香还没有烧完,仙人就真的来了。 第四百九十八章 懵了!   仙人不仅来了,更在三言两语之间就敲定了整件事情,然后就是限定了时限要带自己走。   对于此世不能承受极天之力,两个时辰已经是极限的说法,上官灵秀不会有什么怀疑,可是心情却是跌宕起伏,波澜无尽。   因为这一去,很大机会就是把此世红尘俗务一刀切断啊!   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够再回此世。   甚至就算彼时能够再回天玄,也早该又是另一番的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了!   心念转动的一刻,上官灵秀禁不住茫然失措。   太快了!   太急了!   根本就来不及说再见,就要即刻离开么?   上官灵秀心伤魂断,匆匆的就跑了出去,一路往外走,眼中的泪水就洒落了一路。   两个时辰!   只得这么点的时间,如何够用啊。   侄儿们现在已经置身征讨紫幽战场,为国征战,为家雪仇,那是注定见不到的了。   但是剩下的人还有很多啊。   上官老夫人立即发出命令:“上官家族上下人等,所有人前厅集合!”   “所有在京城的上官家族人,一个时辰之内,必须回来,任何人不得有违,不得耽误!”   ……   上官灵秀单独的小院子。   白衣雪隐隐感觉着里面传出来的一点点若有若无的特异气息,然而就是这么一点点的气机接触,就让白衣雪如坠冰窟,不寒而栗,下意识的手按剑柄,更将自身修为催谷提升到了巅峰层次,随时暴起出击,显见他此刻的警惕,已经攀升达到了极点。   云尊和计灵犀正在里面潜心修炼,意图精进。而且他们这次修炼的反噬乃是阴阳合力,两人同修,绝逼的事关重大,不能被任何人事物打扰!   这种情况若是被外力干扰,极可能造成不堪设想。   偏偏白衣雪现在却感觉自己心脏都在哆嗦,因为他纵然戒备如斯,仍旧能感到,内里那股若有若无的气息,当真是强大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与己对比,不再是蚍蜉大树,蚂蚁巨龙,或者沧海一粟,而是人与星空的区别,彼此之间的差距,直接就是忽略不计,没有比较的余地!   再看看另一边的方墨非,也是一样的紧张,甚至比白衣雪还要更紧张。   其实方墨非并没有感应到上官灵秀小院内的异常威能波动,他的修为比白衣雪逊色数筹,还不够资格感应到那异常波动,他的紧张主要是因为吓的,白衣雪的表现太过形于表象,致令方墨非也生出了异样的感触,以至于表现得比白衣雪还要紧张。   方墨非心下腹诽:老大啊老大,年先生和四季楼的人,您就这么确定已经被您赶走了么?就这么声势浩大的练功,我们心里很没底好么,你看看白衣雪现在都什么表现?很害怕的说好不好。万一真要是有他们那个级数的敌人来袭,我们就算是拼了命,也应付不了啊!   正在紧张中。   白衣雪突然眼睛一直。   因为,他看到,就在自己面前不远处,一个白衣女子,突然间就出现了!   没有任何预兆!   异常突兀的凭空出现!   眼前分明是一片空阔地带,一览无余,全无死角,但眼前的这个女子,偏偏就如同无中生有一般虚空幻化而临,更有甚者,她的显临,根本就没有造成半点的空间波动感觉。   就这么施施然的出现了,直接出现在自己面前。   那清澈的眼神,轻轻的看了自己一眼。   白衣雪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锵的一声长剑就已经出鞘:“……”   这是高阶修者最本能最潜意识的动作,几乎在同时,白衣雪想要问,你是谁?   然而却愕然发现,自己竟一动也不能动!   长剑明明仍在手中寒光闪烁,却一丝一毫动不了了,甚至连一句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但他却又分明感觉到,自己没有被制,没有被点穴,也没有被特殊手段掣肘。   但自己为什么就这么突然的变成了泥雕木塑呢?   他有心想要喊方墨非,让其警觉,但却怎么也喊不出,眼角余光扫过,却就只看到方墨非在房顶边缘,摆出一个手持长剑咬牙切齿往下飞扑的造型,赫然也是一动不能动的状态!   那个姿势……根本就是分分钟就要摔下来的样子,但却就以那么诡异的姿势,探着身子,四十五度在房顶边缘,手持长剑咬牙切齿一脸杀气,一幅要一击三千里的样子……定住了!   然后那白衣女子悠悠然踏步而过,徐徐而前。   感觉着房内传出来的一股股激烈澎湃的玄气气息,白衣女子轻轻笑了笑。   “世事无常,却时常因缘际会,值此因缘,还是不让你们留下这个遗憾吧。消去一个遗憾而中断一次修炼,给你一些补偿。”   她轻轻抬起双手,轻描淡写地在空中划了一下,似是画了一个圆,一个不是很规整的圆。   随着她的双手起落,在遥远的东方,那太阳升起的地方,一团紫气突然应声而起。   下一刻,竟自跨越了无垠距离,极速来到了小院上空,随即便是急剧收缩,化作了两颗紫得发亮却只得玉米粒大小的小小圆球,细致而微。   “这才是真正最纯正的先天紫气,有得有失,方为因缘。”白衣女子淡淡的笑了笑,伸手一弹,两个小圆球化作了两道流光,径自冲进了房中。   两颗紫极光珠极速飚射,一颗打在云扬的丹田处,一颗打在计灵犀的丹田处,随即便告消失,消失在两人体内。   而正处于修炼之中,对于外界事物全然无睹的云扬与计灵犀则乍然间感觉到丹田一阵阵的鼓胀,下一刻,随着轰的一声轻响,体内的灵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肆虐奔腾,竟难抑制。   就一般情况,或者说绝大多数的修炼氛围而言,干扰是绝对禁止的,举凡修炼者在修炼过程中受到干扰,单只修炼中断,就已经是侥天之幸,动辄就是气血浮动,经脉错乱,玄气逆流,功体大创,甚至可能因为灵元暴走而爆体而亡!   如白衣女子一般,将外力极度凝缩之后,直接送入云扬两人体内,更是绝对不能允许发生的状况,最直接且最应该出现的状况,就是那两颗紫极光球在两人丹田位置自行引爆,将两人炸一个支离破碎,尸骨无存,甚至是化为齑粉,湮灭于世!   可是现在的现实却是——   两人气脉虽然浮动,呈现暴走之相,可走势却异常稳定,势如破竹的冲破了一道关隘,突破了,然后,再一次一阵鼓胀,又突破了……   如此接连不断,不过数十息之间,两人已经连续突破三个阶位,其间甚至感到没有半点难受的感觉,往昔修行之中,伴随着突破前夕的煎熬,痛苦,竟是丝毫没有!   而到此为止,布置在地上的那七块紫晶,吸收了还没有十分之一的份量……   只是,这次的修炼过程已然自动截断,这代表……修炼已经完成了?!   这个结果,未免……太过匪夷所思出人意料了吧?   云扬对于这次修炼,虽然有所预期,但原本仍旧只是想着,自己和计灵犀阴阳合力,能够突破一个阶位,也就足够了。但却万万没有想到,最终修炼结果竟是这么顺遂地突破了三个阶位!   这个结果实在是大出预期,难得至极!   两人从入定之中醒来之余,尽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不出意料的满脸懵逼!   俩人都懵了! 第四百九十九章 让你见识见识   这是咋回事呢?   按说最开始的那一个多时辰,修炼速度已经很快,远远超过以往的单独修炼,但也不算多离谱,至少还在预期范畴之内,大抵是自己平常修炼状态的一倍左右。   依照这样的修行进度,想要突破下一个阶位,倒是可以预期,一天半的时间大致可以达成。   这是符合云扬最初设想的结果!   但现在的现实却是……怎么就这么眨眼之间就全部完成了,而且还是直接跨越了三个位阶,这个结果就未免太过骇人听闻,违背常理了……   “怎么回事?”计灵犀一脸懵逼:“难道……我们两个合练效果真的有这么好?这么强?”   云扬抽了抽嘴角。   “不,这绝对不是我们合练得出的结果……”   云扬虽然得出以上结论,但说到更进一步的解释,却重归满头雾水,只觉当前之事儿尽是莫名其妙;怎么会就突然之间突破了呢?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呢。   “不是我们合练的事儿?什么意思?现在不是修行告一段落的结果吗?”   计灵犀眨着大眼睛,懵的一逼:“难道是……苍天开眼啦……还是,我们自身的体质突然间爆发了……”   说着,忙不迭的运功检查自己身体,确认是否存在隐患弊端。   云扬咳嗽一声。   然后突然感觉……外面怎么这么的安静?外边驻守的白衣雪方墨非应该有感觉到自己两人由静复动的气机,就算不进来询问,起码也得有点动静才是啊!   云扬心中陡然一紧,立即打开门,一看究竟。   然后就看到了白衣雪满头大汗,立身原地一动不动,僵硬地握着他的宝剑;还有另一边,随着扑通一声,方墨非仍自手脚僵硬的从屋檐上摔了下来,落在地上四仰八叉,一时没爬起来。   云扬见状可是吃惊非小,喝道:“是哪位朋友前来,还请现身一见。”   眼前种种,绝非偶然,必然是有绝顶强者到来,或者还是强得超出常理的不世强者!   一个淡淡的带着微笑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我就在这里,你没看到我么?”   云扬赫然回头,照眼一瞬,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不是因为眼前人有多么美貌,而是因为计灵犀:就在计灵犀身后,落后一个肩膀的位置,一个白衣女子,正自一道走出房门。   不,现实应该是那个女子几乎紧挨着的计灵犀,计灵犀却根本就没有丝毫察觉,仍自一脸紧张的跳出房门:“云扬,是不是四季楼的人来犯了?”   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本能的意识到了这个女子的强大,瞬间更得出了这个女子强大得超乎想象,实力恐怖至极!   须知计灵犀现在的修为可是比自己还要再高一筹,单论修为的话,放眼整个天玄大陆都可能再无相提并论之人,但她此际竟然完全没有觉察到这个就在她身后几乎紧贴着她的白衣女子!   而且刚才这女子说话了。   云扬可以确定没有使用什么传音的手段。但计灵犀居然也没有听到!   云扬沉沉道:“阁下,好手段。”   计灵犀看着与自己面对面的云扬,纳闷道:“阁什么下?你冲我胡说什么?之前突破可不是我的手段啊,我身上的红光根本没动静,真不是我!”   云扬不答,凝神注目于计灵犀身后。   计灵犀心念电转,顿时察觉到什么,急忙转头,视线所及一瞬,顿时惊呼一声,身子呼的一下子蹿出去三四丈,到了云扬身后,花容失色。   居然在自己身边无声无息的跟着一个人……   天啊,这……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白衣女子微笑着看着云扬,看到他眼中固然不乏震惊之色,却并没有没有半点害怕的意味,不由笑了笑,赞赏地说道:“云扬,你果然很不错。”   云扬谨慎道:“敢问阁下是谁?将临此地有何贵干?”   白衣女子似乎思考了一下,微笑道:“这个问题,现在你还没有资格得到答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是上官灵秀的师父。你以后若是欺负我的徒弟,我可饶不了你!”   上官灵秀的师父?   云扬一阵纳闷,上官灵秀什么时候多了个师父?怎么自己却不知道?而且还是实力如斯的超级师傅……嗯不对啊,若是上官灵秀有这样的师傅,实力怎么会仅止于此,这同样于理不合啊!   “但阁下普一来到这里,便制住了我的人,这又是什么说法?”云扬不再就上官灵秀的事情兜缠,冷静地调整了问题方向。   白衣女子笑了笑:“制住你的人,并不算什么。只是要来看看你,不想多费口舌,更多麻烦而已,嗯……你若是觉得,只是制住两个你有些不舒服,我也可以让你们俩也别动,只听我一个人说话。”   云扬脸上毫无表情的抽动了一下,似笑非笑,眸子中却闪烁寒光:“在这个大陆上,能够无声无息制住我的人,我还没见过。”   他的身子在这一瞬间,已然转为云相,有形无质,虽然看起来本人还站在这里,但本质却已经化为云态。   以云扬现如今的修为实力,在这样的云雾状态下,云扬可以断言,就算是四季楼高手倾巢而动,甚至是整个大陆所有武者联袂围攻,也万万制不住自己!   白衣女子淡淡的笑了笑,道:“那现在就让你也领会一下他们的感受好了。”   随机一手轻轻抬起,往前抓出。   云扬心念电转,一股寒意油然而生,不敢过于依赖云相的无形,整个人呼的一下子消失了,化身轻风,极速逸出,心中兀自冷哼了一声,虽然你修为高强,难以力敌,但是我能一动不动就在那里任由你抓?我化身风云,何能可制?   下一刻,白衣女子的手一如原本的轨迹,以很缓慢的态势抓在了空气里,轻声道:“你现在实在太弱,真不比抓只蚂蚁困难多少啊……还要控制力量不至于一把将你抓碎了……”   手掌一合,轻声道:“出来!”   话音未落,云扬无形无相的风相化身顿时消失,整个人化作实体直接被她从虚空之中抓了出来,僵硬的站在这白衣女子面前!   云扬此刻眼中全是崩溃,再无其他感觉,直到此刻,他仍旧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抓出来了?!   刚才的空气之中灵力波动分明没有异常,更加没有玄气痕迹,神识探查更是没有———我,我是怎么被抓出来的?   我是谁?   我在什么地方? 第五百章 梅姑姑   计灵犀眼见云扬失利,不假思索的一个跨步站到了云扬面前,抬手一掌,向着白衣女子劈过去。掌风凛冽,尽是呼啸之声!   突破之后,计灵犀的修为几乎已经是当世第一。   这一掌之威,沛然莫御,相信即便是如凌霄醉独孤愁年先生这样的当世顶峰也未必敢直撄其锋,正面抗衡!   然而那白衣女子仍是淡淡一笑,一手轻轻抬起,接了过去。   两只纤纤玉手砰地一声在空中相交。   计灵犀只感觉一阵庞然大力猛然涌出,自己根本就抵挡不住,直接就是没有任何抗衡余地。   然而这一击落败,计灵犀的心中反而放松。   哼,你上当了!   我可不是真的要用掌力对付你,我是要用红光反噬……   眼见对方能够以轻描淡写的方式信手而为,轻易破了云扬的独门神通,计灵犀如何不知道对方断断不可力敌,既然明知不可力敌,那就动用盘外招,外挂红光,赶紧跟我发威!   白衣女子脸上露出一个充满玩味的笑意,愈发的持续催加掌力。   下一刻,一道红光如期而现,悠悠而起。   计灵犀后退两步,有些得意的望着对面的白衣女子,你长得这么让我看到也嫉妒,终要栽在我的手里……   不得不说,这大抵是计灵犀此生唯一一次对这个红光没有这么深恶痛绝。   红光的霸道无敌已然深植计灵犀心底,其无可抗拒无可争锋的特性迄今为止从来不曾失手,即便眼前女子高深莫测,修为深湛得难以想象,超出认知,也不会例外!   计灵犀无比笃信,笃信自己的布局已经功成,就看能够成功到何种地步!   然而下一刻,她却是即时张大了嘴巴,满目骇然。   但见那白衣女子面对不是红光显临,仍旧轻松淡然不改,一抹轻轻的笑容之余,纤纤玉指一点,竟然直接将氤氲红光……抓到了手中!   抓在了手里!   计灵犀的眼珠子一下子鼓出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这么可能?   说好的不世霸气,无可抗拒,无可争锋哪去了?!   白衣女子轻轻笑了笑,道:“这玩意大抵也是你那老爹也费了不少力气……一番心意啊;可怜天下父母心……”   随手一挥,径自将红光送了回去,转向……重新融回计灵犀的身体之中。   计灵犀还在呆怔之中,对于当前变故完全失去了认知。   她此刻是真的吓着了,怎么想不明白,以往统统诸邪辟易,无人可以抵挡撼动的护体红光……怎么今天就突然间掉了链子呢?   这不科学啊!   白衣女子又自温婉一笑,随手一挥之间已然解了云扬的禁制,道:“你们两个小鬼这般大惊小怪,大张旗鼓的尽出底牌作甚?我对你们又没有恶意,不过是想要顺便来看看你们两个人而已。”   “顺便来看看我们两个人?而已?”云扬敏锐的感觉到这句话其中隐藏的问题:“您认识我们?或者是认识我们的长辈?”   白衣女子微笑,轻声说道:“认识不认识的不过就是个迟早的问题。”   云扬瞬时意识到,眼前这个白衣女子竟是一个极端了不起的人物。若是估计没有错误的话,她很可能是与自己那位神秘现身的“姑姑”乃是同一个层次的绝世大能!   自己极限衍化风云神通,仍旧被轻松抓出,全方位限制。   计灵犀的红光,从来不曾被撼动的不败红光,同样被轻易地降服!   这等不世威能,端的可惊可怖,难以想象……   计灵犀道:“那你是谁?”   白衣女子道:“我姓梅,你可以叫我梅姑姑;嗯,你也可以。”   后面一句话,却是对云扬说的。   果然又是一个姑姑。   那么一句绝世大能只怕已不足以形容眼前白衣女子的程度,那应该叫……星空大能?!   云扬心底隐隐猜到了什么,更滋生出一个很古怪的念头,星空大能怎么都是女性,难道是阴盛阳衰,阳纲不振?!   那白衣女子梅姑姑又是挥挥手,那边方墨非和白衣雪的禁制也一并解开了,随即蔼然道:“来来来,你们俩陪我说会子话,我看看你们都是学了些什么,虽然此世的负荷极限在我的预期之上,但我在此世能够逗留的时间仍旧有限,你们尽量捡重要的说。”   计灵犀有些嗫嚅道:“梅……梅姑姑……您是不是……认识我爹?”   白衣女子扬起眉毛,露出一副有趣的笑容,道:“嗯……应该算是……认识的吧?”   云扬心念电转,这句算是认识,耐人寻味,发人深省,意义深刻啊!   计灵犀却没有想更多,咬牙恨恨道:“那个老混蛋叫啥名?”   “……”白衣女子闻言一下子愣住了,纵使如何的天仙化人,聪慧睿智,却也万没想到,从一个女儿口中爆粗,而且目标直指生身之父,只是随即,白衣女子咯咯笑出声,笑得花枝乱颤,道:“老混蛋……嗯嗯,这三个字确实是符合你爹的气质!恰如其分,珠联璧合,哈哈哈……”   乐不可支。   计灵犀脸上一红,道:“您跟我说说他叫啥名字?还有我娘是谁?她……还在不?”   白衣女子道:“放心放心,你爹你娘都活得好好儿的;嗯……其实他们也都是天天记挂着你,不过一时间不方便过来见你而已。这其中……存在有不得已的苦衷。”   计灵犀顿时紧张起来:“什么苦衷?难道……是被人囚禁起来了?”   刹那间,小丫头脑洞大开,突然眼圈一红,道:“是不是……是不是我爹和我娘遭遇了不可抗的危机……被强敌攻击,力有不逮被俘了?在临被抓之前,用最后的修为,将我和我哥哥扔了出来?所以我们才……”   白衣女子眼睛越张越大,樱桃小嘴几乎张开,一副仪态大失的错愕模样;显然是被计灵犀脑洞大开的异想天开直接震住了!   但大能就是大能,旋即就收敛了惊讶的脸色,连连点头,居然还强行叹了一口气,道:“你的猜测……略有偏颇……不过你爹和你娘……现在过得日子,确实不是太好倒是真的,强敌环伺,危机四伏。”   当然不好过,据说你爹正在被他的几个兄弟们围攻,当真是强敌环伺,危机重重……天天被揍得鼻青脸肿直如家常便饭。 第五百零一章 你们的爹娘都被人抓了……   “那么凶险啊……”计灵犀只感觉心中的块垒一下子就消除了,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来的伤心牵挂:“他就没有什么帮手么……肯定是因为他人缘不好吧!”   白衣女子轻轻叹息:“这个……我眼下不能跟你详说太多,连他们的名字,也不能跟你说……若是现在就说了,只会害了你……”   计灵犀正要央求,白衣女子道:“你现在修为尚浅,还不曾见识过思之动念,刹那生灭的境界,更不知道一个动念,一点思绪,便可引动心血来潮,征兆锐现,许多不该临身的灾厄由此而生……总而言之,只要你努力修炼,尽快将你的修为提升到相当的地步……可以知道的时候,自然便会知道的。”   “或者彼时,真的需要你……亲自去救你的父母于水深火热之中。”   白衣女子如是说道。   计灵犀咬着嘴唇,心中柔肠百结,眼中泪光盈盈,一时间芳心方寸大乱,心如乱麻。   不太好。   强敌环伺,危机四伏。   水深火热之中。   需要你亲自去救……   这几句话里面蕴含的信息太庞大了,而且……也太负面了!   原来我一直错怪了你们!原来你们的处境尽是这么危险,原来你们在这么恶劣的情况下,还是拼了命的将我们送了出来的么!   还要为我耗尽心血的构建那红光护罩,怕女儿在这红尘人间吃亏有损……   计灵犀悲从心来,不禁泪如雨下,端的楚楚可怜。   “咳咳。”白衣女子咳嗽一声,脸色多多少少少的显出了几分尴尬。   我没说错……嗯是,是的,一点都没有说错。   你爹现在被兄弟们围攻,几乎没有人与他站在同一阵线,当然是很惨的……   他那些个兄弟,全都是星空大能,确实是强敌环伺,危机四伏!   至于你娘……嗯,你娘也是狠人一名,天天都跟你爹干仗,所以你爹自然愈发的深陷水深火热之中,这个……这么说还真没啥问题。   所谓夫妻一体,不可分割……嗯,你爹自然就代表了你娘,你爹既然水深火热,你娘自然也在里面,这还是没毛病……   这一切的一切,我都只是平铺直叙,照直了说的,是你自己往最坏的方向想象,这……委实是怪不了我的!   不过这丫头想象力真是突破天际,太能想了,太会想了!   居然还被人追杀……被人囚禁……等待救援……最后时刻用最后力量救你们出来……   有这脑洞咋不去写小说,真是遗珠之憾啊……   旁边的云扬适时地开口问道:“那……梅姑姑您认识我爹么?”   梅姑姑险些捧头叫痛。   我今天来是为了解答你们两个问题宝宝的问题的么?而且还都关于你们爹的?   “你爹……我倒是也见过,一切尽是因缘际会,机缘使然。”   白衣女子表示无奈,这个真说不出不认识的话……基本上每一年这伙人都要凑在一起打架;你爹那可是个老阴货!   其实又何止是他,还有那些个九幽诸少,张嘴闭嘴都是天理昭彰的某某天理,全都是老伙计了!   “我爹和我娘现在怎样?”云扬问道:“他们可过得还好么?是否又遭逢危险?”   白衣女子思忖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嗯,你们两个的爹娘……现在应该是……在一起。”   嗯,这句话……还是没毛病的,他们确实是天天在一起,我还没说相爱相杀呢,就算说了,那也是对的!   云扬与计灵犀同时脸色一变。   从刚才的言语交流,不难得出计灵犀的爹娘被强敌所困,状况堪虞,至少是陷于困境,若然云扬的父母与之相伴,那岂不是……云扬的爹娘也一并被困了?   计灵犀眼泪啪啪啪的掉了下来:“原来伯父伯母也身陷险境,状况堪虞……这是为什么?”   云扬心中则是一肚皮疑惑:这……和我姑姑上次来说的不一样啊。   云扬沉着冷静地说道:“敢问前辈,到底是谁抓了他们?让我俩能够做到心中有数,免得彼时面对仇敌,尤不自知!”   白衣女子正要说话分说,却听见自己耳边突然间传来传音,不由一怔。   于是顺着传音说道:“我以心语传声告诉你们,但至少在短时间之内,你们必须要严守秘密,不得有任何泄露,便是彼此之间也不可宣之于口。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刚才所言的动念灵思,绝非虚妄,你在这边开口道之,对方即刻便生。”   计灵犀认真点头:“我不会泄露的,定然半个字也不道出!”   云扬心中却在寻思:是真是假?有没有这么玄乎!?   是真是假?   白衣女子轻声说道:“抓了你们爹娘的人,非但实力高深莫测,名字亦是古怪的很……他的名字,叫做,九幽第一少。”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白衣女子忍不住也在心里说了一声:对不住了老黑。他们都想往你身上泼黑水我也没办法……   计灵犀咬牙切齿,无限怨毒:“九、幽、第、一、少!”一字一句,睚眦欲裂,恨之入骨。   云扬悠悠重复:“九幽第一少?这个名字……貌似挺熟悉……嗯,此世传闻中的第一高手,无上强者九幽十七少,不知跟这个九幽第一少是否有所渊源?!”   白衣女子道:“岂止是有渊源,他们都是九幽传人。只是那十七少乃是九幽诸少之中的第十七代传人,至于第一少则是第一代初祖,也是九幽诸少中最厉害的一个。”   云扬沉吟着说道:“到底有多厉害呢?”   “具体有多厉害……”白衣女子沉吟了一下,道:“或许在你们眼中,移山填海,上天入地,就已经足够强悍了。但是这位九幽第一少的实力……”   “如何?”   “嗯,你们脚下这一片大陆,九幽第一少但凡跺跺脚,就能毁灭个千百次!他吹一口气,就能湮灭日月星辰,动念生灭绝非虚妄!”白衣女子悠悠说道。   云扬与计灵犀骇然失色!   跺跺脚,毁灭大陆千百次?!   吹口气,陨灭日月星辰!?!   这是什么实力?   星空下,真正可能有这么可怕的实力吗?   “我可是半点都没有夸张,甚至,还是因为可以拿来做比较的你们知道的太少,粗略的说明一二而已,所谓极天之力,寻常位面无能承载,就在此理之中。”白衣女子脸色凝重:“所以,在你们实力未到的时候,千万不要贸贸然地去找死!”   云扬与计灵犀俱是一脸的凝重。   计灵犀忧心忡忡,眼中含泪,慌然失措。   云扬皱着眉头,心中在不住的盘算:“是真是假?是真是假?” 第五百零二章 分别之际   “努力打拼吧,孩子们。”   白衣女子声音中,有说不出的怜悯:“等你们的修为到了可以用得上的程度,自然会有你们爹娘的朋友前来找你们,共同去营救他们。纵观星空之下,能够将他们拯救出来的存在太少了,或者除了他们的嫡系血脉之外,再无他人。”   她沉声道:“这是九幽一脉的独门秘法。”   云扬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准了:难道这……竟是真的?   白衣女子面上沉静如何,举止动作尽是郑重,心下早已经控制维艰,好几次险险笑场,但总算是很辛苦的忍了下来,毕竟是横亘无数岁月的沉稳定力,表面始终不漏丝毫破绽。   而更外层的来往传音也早已经进行了无数回合。   “你这也太促狭了吧。”   “这有什么?我不找机会给老黑一点颜色看,他还真以为我治不了他。”   “但这样子岂不是又招惹了因果?上次你已经招惹了一个,现在再惹上老黑,烦扰几时得休?”   “那又如何,我总觉这种因果,接下越多越好。他们想要顺顺利利的成就好事儿,顺遂传承,可星空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便宜?居然都不来跟我打声招呼,招惹也就招惹了,倒要看他们能奈我何……”   “可就你这么的使绊子,总是过分,人家可是亲爹亲娘。”   “哼,现在他们是在用我的地盘来办事儿,没点表示,如何可以,此事我可不理亏。”   “这番计较下来,老黑只怕要被你黑出毛病了,竹篮打水一场空犹是善果,更有甚者……”   “哼,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现在你已经收徒弟了吧?”   “是啊,一会儿我就带回去了。”   “哈哈,过段时间我也过去收俩徒弟,不能让某人专美于前。”   “……原来你打的竟是这个主意,倒是不错的主意。”   “你也想到了么,这样一来,就是我们和他们的人了啊……跟老黑又何尝有关系了,我好快活,我很开心!”   “噗!你是开心快活了,人家老黑可是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机会……当时借了玄黄界来布置,不就是为了借一下气运成就九幽,结果被你们一个李代桃僵,一个居然搞成仇人了……老黑费尽了心思,给自己培养一个仇敌?这太过分了些啊……”   “咳,不是还可以商量嘛。只要他来对我赔礼道歉,那我就还给他,你看人家天理,多么的心胸宽阔,海纳百川,那才是明白人,敞亮人。”   “噗……”白衣女子又是一口血几乎喷出来:“赔礼道歉?人家得罪你了么?这么多年下来一直都是你在找人家麻烦好不好?你不但占便宜没够,惹麻烦也是没够啊!”   “反正就是他的错!”那边的传音理直气壮:“我岂是随便找人麻烦,乱结因果之人?现在的情况就是他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在先!既然是他做的不对,我要他赔礼道歉难道反而李逵?”   白衣女子愣住。   这话……这么说下来,倒是真的有几分道理。   但是……这话真能这么说的么?   强词夺理?   歪打正着?   胡搅蛮缠?   “你忽悠完了就赶紧回来,免得被这小家伙看出马脚。这小子跟他爹一样,都阴得很,在他那地界,被称作智尊,嚣张得很呢。”那边的声音开始催促。   “这小子才不像他爹,这小家伙一脸正气,满身的正气,分明就是那种为国为民侠之大者的那种,人品十分正派,有名有实的英雄人物一名,星空下的另一段传说神话主角。”   那边的声音道:“哦?那岂不是跟我差不多,他有那么出色么?”   “……”   白衣女子无语的翻翻白眼,很干脆的单方面切断了通话。   没见过如此恬不知耻之徒!   你分明就是邪到家了,怎么跟人家云扬比,人家小人家是真英雄真豪杰真汉子好么?   便在这时,就看到上官灵秀两眼通红,从小院外一步步走来。每一步,都是重若千钧。   看着云扬与计灵犀的眼神,满满的尽是不舍。   “灵秀来了。”白衣女子梅姑姑道:“我即将带她离开,你们有什么话,长话短说吧,告个别。将来,不能再耽误功夫了,不过我想……你们彼时自然还会再见,后会有期。”   计灵犀猛地抬起头:“灵秀姐姐要跟姑姑你走?走多久?!”   小丫头眸子中神采瞬时转为不舍,满满的不愿意。   “具体多长时间,我说了不算。”白衣女子梅姑姑温暖说道:“这个要看她自己有多努力,以及你们的努力程度。”   计灵犀闻言一下子愣住了。   梅姑姑这边话音才落,随即便是呼的一下子整个人不见了。   跟她一道不见的还有白衣雪和方墨非,显然这两人被她扔出去了。   小院子里,就只剩下了云扬,计灵犀和上官灵秀,构成了一个相对私立的空间。   然而三人半晌相对无言,久久无语。   再过片刻,计灵犀咬着嘴唇,勉强露出一个笑脸,涩声道:“我出去等你们,你们聊。”   说着,径自转身走了出去。   上官灵秀的眼中,瞬时涌动浓浓的感激意味。   计灵犀现在的这一退步,象征的意义可是太大了。   时至今日,往昔的所有约定,都只是镜花水月而已;若是一朝反悔,却也没有什么可以指责。因为并没有实质!   而计灵犀于此刻选择退出这里,将场地完全留给上官灵秀,在这个临分别的时刻,却是彰显了大不一样的态度。   这在在证明了一件事,计灵犀心下是彻底认可了上官灵秀是自己家的人!   又或者说是云家人!   今天这一退步,今生也就再不会将这一步踏回来。只要上官灵秀不变心,只要云扬不死;一切就都已经板上钉钉的定局!   虽然心中有了定论,更有了行动,可是离开的计灵犀心下仍旧忍不住叹息。   到了门外,那白衣女子梅姑姑看着计灵犀走出来,眼中流露赞赏之色。微笑道:“心里不难受吧?” 第五百零三章 一气落星辰   计灵犀愣了一下,随即便是了然,仍是勉力展现出一个笑容,道:“灵秀姐姐性情温婉,个性刚毅,乃是巾帼奇女子;对敌冰寒,侍君红袖;那个男儿不为之侧目。我心中纵然有酸,但,心下仍是欢喜更多。”   白衣女子凝目看着她说道:“真心话?”   计灵犀认真道:“真心话!”   白衣女子出神的思索了片刻,沉声道道:“不错,你真的很不错。”   计灵犀笑了笑,道:“其实灵秀姐这段时间的忧虑,我们也尽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然而自身根基之事,非是迫切可解,纵然有心,也无能为解决。毕竟无论是用天材地宝堆积,还是构建绝佳的修行环境,都难以在短时间内达到想要的效果。如今,灵秀姐姐拜了梅姑姑为师,正可在最短时间内解决这一短板,我们只有为她高兴。”   白衣女子梅姑姑嗯了一声,点点头道:“这倒是实话,成为了我的弟子,纵使她的底子薄弱,我亦有手段在短时间内助她补齐;接下来不过是心境历练,经验磨砺的适应过程,或者,灵秀的修为将在之后相当一段长的时间里,优胜于你俩。”   计灵犀满心希冀地说道:“梅姑姑,您身具不世神通,修为更是深湛,却不知道比之那九幽第一少又如何?”   梅姑姑嘴角下意识的抽搐了一下,道:“九幽第一少那家伙……我的修为虽然已经算是绝顶,但说到和他对正面,却还有一定差距,我从不肯妄自菲薄,但事实就是如此。”   计灵犀忧心忡忡,道:“您刚才所言那九幽第一少……一口气吹落日月星辰……真难以想象的威势……”   梅姑姑点点头,道;“他的实力可远远不止于此,或者应该说,他的实力若仅止于此,却又不会放在我的眼内了……其实所谓的吹落日月星辰,大抵就是这个样子的。”   说着信手一挥,喝道:“昼夜反覆!”   然后……计灵犀就看到,原本正挂在天空的太阳,突然急匆匆的落了下去,随即,一轮圆月,出现在空中,漫天星光闪烁。   天象陡转,白昼瞬转黑夜,这一幕,仅止于白衣女子的一句话之余!   面对如此异变,整个天唐城登时陷入一片大哗动静之中。   计灵犀目瞪口呆,喃喃道:“这就是日月倾覆,星辰倒转?!”   梅姑姑呵呵一笑:“你现在受眼界所限,想的太单纯了,我到目前为止动作,仅旨在更清晰的彰显何谓吹落日月星辰……”   顿了一顿,抬手指向某处道:“看到了么,月亮旁边,有一颗略微暗淡的星星。”   计灵犀极目看去,道:“看到了,怎么……”   梅姑姑温柔一样,道:“所谓的一口气吹落日月星辰,便是如此。”   说着,撮唇一口气吹出去。   一道白光,极速狂飙,呼的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下一刻,计灵犀清楚明了地看到,那颗光芒有些暗淡的星星,突然间在夜空中爆炸,化作漫天流萤。   苍茫星空之中,刷刷刷……出现了绚烂的流星雨。   计灵犀张大了嘴,眼珠子几乎鼓出来。   脑海中震惊的一片空白。   一声呵斥,昼夜翻覆!一口气,将星辰爆炸,散做流星雨!   这……这竟是人力所为?   仅止于一声吆喝,吹一口气的结果?!   梅姑姑轻轻地说道:“唯有修为到了这一步,才可说是……到了一定的境界。”   计灵犀头皮发麻,浑身发抖,一时间尽说不出半句话。   “九幽第一少的实力,比我还要更强两筹。”梅姑姑轻声说道。   计灵犀在这一刻,突然生出有一种前路遥遥无期的微妙感觉,虽然不至于前途无亮,也是满满的黯淡。   梅姑姑的修为,显然已经去到了世人根本不能了解,无从认知,连想象都想象不到的高深境界;而九幽第一少,居然比梅姑姑还要更强。   那自己的爹娘……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救出来?   自己,即便是再加上云扬,却又何能与之为敌?!   想到这一点,不由得眼泪簌簌流下。   “我再多告诉你一句话。”梅姑姑轻声说道:“莫问前路有多远,只管埋头往前行!云扬是有到那一步的潜质的;甚至不光他有,你也有。就看你们能不能走得到了。”   云扬有那一步的潜质,你也有!   这句话,对计灵犀的鼓励简直是无与伦比的!   她猛地抬起头:“真的么?您不是在骗我把?”   梅姑姑笑了笑:“骗你作甚?你自己的身体的变化,难道你还感觉不出来么?这是你父亲灌顶在你身上的力量,更有甚者,他灌输在你身上的那些个力量,你才获取得到千百分之一的程度……”   计灵犀的眼中露出来熠熠的神光:“我明白了,梅姑姑。”   梅姑姑道:“将来,我会让上官灵秀,也来与你们一起……共同对付……九幽第一少那个……人。”   本想顺着传音的意思说那个恶魔,但是想了想终究还是说不出口,毕竟太过抹杀良心。   甚至心中还生出几许莫名的愧意:这九幽第一少也真是倒霉,自己啥也不知道,就已经成了几个年轻人臆想中的最大恶魔,端的无妄之灾……   亏你还借了玄黄界来布置,兴致勃勃的为自己培养绝佳盟友。但是,你应该不知道这一次的事情,现在已经彻底变味了么?   不仅早就被人张冠李戴李代桃僵,而且还为你自己培养了一个强大的敌人……   你这是交了一些什么朋友啊。   除了相互使绊子,就是互相坑,交友不慎已经不足以形容了好么?!   这分明就是做人严重失败的体现!   但想起九幽第一少曾经在上一次坑过自己夫君布局的事情,梅姑姑却又觉得释然:不坑你坑谁?谁让你做人失败,处处树敌呢!   这些人联合出手,包括现在自己家来插一手,全都是你这个黑货自找的麻烦啊……   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却又如何斗得过这么多人联手……   真正是不知死活。 第五百零四章 我们等你!   梅姑姑一挥手,天地秩序重新恢复正常运转,微笑道:“灵犀啊,你身上那红光的不分敌我,很困扰你吧?”   计灵犀面红耳赤:“还好了,还是很好用的……”   梅姑姑含有深意的笑了笑:“真的很好用吗……如果我说,我可以帮你去掉呢?”   去掉?   计灵犀瞬间呆住了。   这是云扬这段时间以来的最大夙愿?   计灵犀简直太可以看得出来,云扬对自己身上的红光,有很深的怨念,直是深恶痛绝。若是自己真的去掉了,没准几天功夫下来就得被他吃干抹净。   偏偏自己还对他提不起来半点反抗的意思。   “还是不要了。”计灵犀红着脸:“这在短时间内,也算是一个努力的目标呢,始终利大于弊,利大于弊……”   “哦……原来利大于弊啊!”梅姑姑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计灵犀面红耳赤。   “女人哪……”梅姑姑揽着计灵犀的肩膀,道:“有些时候,要懂得容忍和退让。但有些时候,却也一步也不能退。其中的分寸,只有到了那个时候,你才能懂,但光懂还不行,还需要把握,该出手时就一定要出手。”   计灵犀嗯了一声,本能的颔首认同,然而眼中却分明还几许迷惘。   “珍惜眼前人。”白衣女子见她并不是当真很明白,低低的叹息一声,又说了一句话,这帮小丫头啊……   ……   小院内中。   上官灵秀看着云扬,俏脸尽是苍白,眼神中满是说不出道不明的痴恋。   一时间,默然无语。   云扬心中只感觉一种酸涩的情绪不断地升腾翻涌,平日里巧舌如簧,能言善辩的他,此际竟是说不出任何话语出来。   两人之间,彼此有情,更是彼此相知,并不曾刻意回避。然而说到真正意义上的亲密接触,却根本没有。   单就这一点而言,比之云扬之与计灵犀还要不如,计灵犀的红光虽然讨厌,虽然霸道,仍有触发缓冲,随着云扬半被动的不断尝试,偶尔碰碰小手还是可以的,当然,后果仍旧很严重就是!   可是上官灵秀……两人当真连拉拉小手都没有过。   “我要走了。”上官灵秀露出一个一如往昔一般的温的笑容,柔声道:“此去……”   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是,我知道。”   上官灵秀道:“今后我不在你身边……你,多保重。”   “我会的,一定。”云扬看着面前的如花娇颜,轻声道:“梅姑姑乃是不世强者,能够拜她为师,乃是灵秀姐你一生中的莫大机缘,你定要好好修炼,勇猛精进,勿要以我们为念。”   上官灵秀嗯了一声,凄迷的道:“云扬,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我们要好久好久不见了。”   云扬郑重道:“哪里会很久,你得名师指点,进步必速,我也不会故步自封,努力前行。我相信,我们在玄黄界再度聚首的日子绝不会远。”   再度聚首!   这四个字,对于上官灵秀现在来说,可谓是无比重要。   她只感觉一颗正在空中漂泊无依的心,霎时间安定了下来,更变得坚毅凝实,再无疑虑。   “你一定要好好的!”云扬低声的,沉沉的嘱咐道。   “嗯。”上官灵秀低下头,柔顺的答应一声。   云扬轻轻叹息一声,道:“梅姑姑的身份来历威能尽都远远超出我的认知,我给你的一点临别礼物,大抵也不会入得他们的法眼。”   他轻轻笑了笑,道:“然而我云扬的女人要远行,无论如何,这一份壮行之礼,却无论如何不能缺少的!”   他手腕一翻,拿出一枚戒指,道:“这里面是我送你的修炼的资源。你仔细收好,彼时到了师门,咱们也有咱们的底气,倒也无谓太过伏低做小。”   上官灵秀心中一震,满脸绯红。   我云扬的女人!   这六个字,对她心中的震撼,简直是难以描述。上官灵秀眸光如水,看着眼前这枚黑色的戒指,眼中意外地显出娇羞之意,伸出右手,低声道:“帮我戴上。”   云扬轻声微笑:“戴上了……这一辈子,可就都不需拿下来了。”   上官灵秀红着脸道:“若是还要拿下来……那么,却又戴上作甚?!”   云扬哈哈一笑,拿起戒指,轻轻套在上官灵秀的右手无名指,整个过程中,上官灵秀娇躯颤抖,满脸飞霞,娇躯却是一动也不动,只是痴痴地注视看着云扬的脸,似乎要将这张脸牢牢的记在内心深处。   此生此世,都不要忘记这一刻的光景!   良久良久之后,上官灵秀慢慢凑近云扬,似是犹豫了一下,突然踮起脚尖,颤抖着,缓缓的将自己的嘴唇印在云扬嘴唇上。   云扬完全能够感觉到,此刻佳人嘴唇格外冰凉,颤抖,那种难言的芳香,沁人心脾,却又自嘉泽着刻骨铭心的万缕柔情,纷沓而至。登时忍不住伸出手,揽住了上官灵秀的纤纤细腰。   又是良久之后,唇始再分。   上官灵秀痴痴的看着云扬的脸,缓缓后退:“我走了,真的要走了。”   云扬轻声道:“我会更加的努力,期待再会之日。”   上官灵秀美眸深深的看进云扬眼中,半晌,终于一滴眼泪就这么缓缓溢出,终于一转身,飞一般冲出门去,再不回头。   两滴晶莹眼泪,啪啪落在地面。   计灵犀此刻仍在门口守候。   差点就与上官灵秀撞个满怀,才刚退开一步,却早已被上官灵秀死死地抱住了。   瞬间,计灵犀就感觉自己的肩头被泪水浸湿了。   也不知道那护身红光是有性别歧视,还是对近身者之意图判断精确,愣是没出现搅局!   计灵犀眼见上官灵秀如此,瞬时泛起一份明悟,泪水也不由自主的流下来,用力的抱住上官灵秀:“灵秀姐,你保重!我会陪云扬一起等你回来,会尽速追赶到你的身影!”   两女哽咽不止,抱头痛哭。   白衣女子梅姑姑在一边袖手站着,眼神敏锐的看着两女的眼泪,尤其是看着计灵犀的眼泪,片刻后,低下头去,惟其脸上神色,和缓了不少。   “赤子之心,大是难得。”   终于。   在云扬与计灵犀恋恋目送之下,在上官老夫人满脸不舍之下,白衣女子梅姑姑淡淡道:“儿女情长岂有尽;通天大道意莫沉;今日扬起风帆去,谁言巾帼不风云。”   突然一把拉起上官灵秀,淡淡道:“告辞!” 第五百零五章 云扬的礼物   随即素手一挥,嗤的一声轻响,竟是天际乍现一道足有一间房屋大小的黑洞。   而黑洞的另一边,非是无边黑暗,而是明媚风光,甚至可以看到彼端遥遥有一个清澈小湖;下一刻,白衣女子一带上官灵秀的娇躯,两人的身子略略一动,便即去到了黑洞彼端的湖边。   明明目光可即,然而却已经彼此身处两个世界!   但见白衣女子梅姑姑向着这边挥挥手,空间黑洞急速消失,转眼间,空间恢复原状,再不复见另一边的光景。   计灵犀吸了一口气:“原来在真正的大能强者手下,从这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竟然如此简单轻易,轻描淡写,随心所欲……”   ……   另一个世界的小湖边。   白衣女子很是有些好奇的看着上官灵秀:“看看,你那心上人给你什么临别赠物?居然敢自称有底气,为师可是颇为好奇,他说这话的底气何来?!”   一句话两个底气,彼此承前启后,相互依存,但真实与否,却还在未定之天!   上官灵秀红着脸,打开空间戒指,看了一眼道:“这是什么啊,我完全都不认识,没见过……大抵就是一些很漂亮的紫色晶体,是什么矿石么?!”   梅姑姑嗯了一声,诧异道:“紫色晶体,矿石?拿一块给我看看。”   上官灵秀方才空间戒指从中掏出来一块,却即时感觉一阵浓郁灵气袭来,竟有一种险险窒息的感觉,不由一惊,急忙运转功体,勉力抗拒,失声道:“这是什么?怎么这般霸道?”   “竟是极品紫晶!”梅姑姑看了一眼就认了出来,亦是略感惊讶道:“嗯,还不止是极品,该当已臻神级……虽然这玩意我这里也有,并不算稀罕,但对于在你们那种资源贫瘠的大陆,想要找这样的神级紫晶,何异于登天。这家伙倒是大方的,只是这玩意对你而言,暂时还难以负荷,须得重修功体之后才能顺利运用。”   随即又好奇问道:“他给你多少块?”   上官灵秀看了一眼,惊讶道:“很多。”顿了顿又道:“非常多!”   这次,梅姑姑是真的有点好奇了:“全都拿来我看看,这玩意乃是纯然的能量结晶,虽然非是多难得,但凝练需时,我手头也不是很多,他对你倒是有心了。”   拿过去一看,不由也吓了一跳:“一万块?!”   她的震惊倒也不是在于云扬给的紫晶数目。   紫晶这玩意,到了她这种层次,随手可成,当真可以说是要多少有多少,顶多就是水磨功夫略略费时而已,然而如她这样的大能,光阴早已不是问题。   真正让她感到震惊乃是,在那种天玄大陆那等资源贫瘠至极的未免,云扬居然如此大方,一次性送出来这么多资源!   这已经不是大手笔的问题,简直是不可思议的慷慨大方。   “这一份心意……可是厚重得很啊。灵秀。”梅姑姑轻轻喟叹:“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你一定要珍惜啊。”   上官灵秀一脸幸福。   “咦,还有别的东西……差点就走宝了。”梅姑姑翻了一下,却又发现了另一个好东西。神识凝思详查之下,不由啧啧赞叹:“万没想到竟是这个,这才是真正的好东西。灵秀,看来你这位未婚夫,可真是将你放在了心头上啦,以后可不许辜负了人家,你要是真辜负了人家,师傅第一个不饶你。”   上官灵秀一脸娇羞嗔道:“你在说什么啊师父?”   梅姑姑从空间戒指里刷的一声拿出来了一片……   一片硕大的莲叶!   碧绿莹莹,葱翠欲滴。   “莲叶?这是……”上官灵秀诧异道。   她刚才在查看空间戒指之中物事的时候几乎第一时间就看见了那莲叶,却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于她而言,云扬送她礼物,象征意义更大,紫晶的卖相亦是更好,果然是险些走宝。   “这可不是普通的莲叶!”梅姑姑郑重地说道:“这……是天道之宝啊!”   “等下我传你法门,以自身精血灌注在这一片莲叶之上,完成精血认主之后,这莲叶可以随着你的心意而随心所欲的变化形态。任意刀剑,千变万化,莫不如一,同样的都是无坚不摧,无牢不破。同理,还可以变成衣服,若是变成衣服,不但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更可得诸邪不犯,心魔难侵之实。”   梅姑姑啧啧的赞叹:“这个云小子倒是真舍得,我现在可真是对他刮目相看了,这就这份心意,绝难有几个男子做得到,你可是有福了。”   上官灵秀一脸娇羞,浑身上下,除了幸福便是满足,简直就是意气风发,志得意满。   “嗯?!不意连我也有眼差之时……秀儿,你接下来只怕要想的该是究竟想要它变成什么。我让你师公帮你加持一下……”梅姑姑口气忽然转为幽然。   上官灵秀不虞此变,满心诧异道:“师尊……您不是说这是天道异宝,拥有随意任化的神异效能,若是仅局限于一项,岂不平白则损了这项异宝!?”   梅姑姑俏脸微微一红,喃喃说:“为师的刚才太过惊喜,观之略有差异,这莲叶固然是天道异宝半点不假,却仅为副叶,应该是云扬本命至宝的其中一叶,所以它的效能略有折损,无法无限变化,就只能变一次,一次之后,再也无能再化他形,但这也足够难得了,因为变化之后的一应效能丝毫不会减少,仍是不世异宝,亘古难求。”   上官灵秀咬着嘴唇,半晌拿不定主意。   “为师的意思是,将之化为一件衣服最为稳妥。”梅姑姑有些喟叹,道:“你若是有这样一件天道宝衣为护,除了于你修行之时事半功倍,再无心魔搅扰之外,以后行道天下,更是莫大助力,只要不超过圣君级数的威能,绝无人能够伤到你分毫。当然这仅为我的个人建议,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缘法,天道异宝所化的兵器,亦是无上之器,挡者披靡。”梅姑姑如是建议。 第五百零六章 这次要发!   上官灵秀沉吟思考半天,道:“师父,我还是想要将它化作一把剑。云扬未来的前路,必然是艰难崎岖,险阻重重;我不能只想着保护自己;未来的所有坎坷挫折,我希望能和他一起面对。在对着任何阻碍的时候……我更希望我能够有用我手中的剑,为他一剑劈开,前行无阻。”   “哈哈哈哈哈……”一阵狂笑声响起,随即,一个声音说道:“雪烟,怎么样?虽然你是女人,但还是不够了解女人吧?我早就猜着这丫头肯定会选择兵器的,就问你服是不服?!”   随着笑声,一个白衣人悠然现身。   来人三缕长髯飘洒,一直飘到了肚脐眼那边,花白的头发,颇有几分老态,唯有眼神仍旧清亮,似乎能看透洞悉一切。   很是一派仙风道骨,飘然出尘,让人一见,就油然升起敬仰之心。   这样的人物,端的是神仙中人,与众不同!   上官灵秀亦为此人风采所慑,即时肃然起敬,更于瞬时有所意识,这一位,定然便是师尊口中的师公了。   师父已经如此厉害,师公只怕还要更胜一筹。   不意梅姑姑看到眼前却是一下子瞪圆了眼珠子,随即就是一脸的哭笑不得:“你……你这是干什么?怎么……怎么把自己变成了这么一个鬼样子?想要吓人吗?”   来人手缕长髯,一副高深莫测,高山仰止的德行,眯着眼睛睥睨说道:“我既然当了师公,当然不能再是以前的样子,起码在这丫头面前,我是要保持一个稳重泰然的形象,这不是情理中事吗?怎么就成吓人了?”   梅姑姑登时掩面无语。   就你现在说的这几句话,有哪一句算是稳重泰然了?   你现在是不吓人了,却仍旧一点点的形象也没有了!   “你说你也是的,咱们家好不容易收个徒弟,眼下的当务之急乃是赶紧赶紧下请柬,举办仪式。”   那白衣人捋着胡子,眯着眼睛说道:“让那帮家伙赶过来贺喜,送礼才是正经不是?!”   梅姑姑一头黑线,情知自己丈夫的形象又再一步的坍塌了,端的三观尽碎,节操荡然!   “小苗,小艺,来来来,赶紧过来作势,我给你们名单,抓紧时间写请柬。”白衣人扳着手指头:“那个,凌天宫那边送……五十张吧,只要是那里面有的,确保人手一张,避免落空;还有,老黑那边送……两百张够不够?”   他思考着,转头问梅姑姑:“老黑那家伙几个老婆来着?”   梅姑姑满头黑线,怒道:“你还想要让人家的每个老婆也都来送一份贺礼啊?还能要点脸不?你不要脸我们姐妹还是要脸的!”   白衣人闻言冲冲大怒,怒不可遏的道:“到底是谁不要脸,他哪个老婆生孩子没来送过请柬?!这一次咱们收了徒弟当然要全部收回来!特么的,我这一世人最吃亏的就是娶老婆娶得太少了,简直亏到家了!”   “嗯?”白衣女子眼睛一横,似笑非笑:“老婆太少?看你这话说的,看来是长久以来的心里话了!”   白衣人面色一端,一个哈哈之余骄傲地说道:“虽然少,但是质量高,比他的那些个庸脂俗粉强得太多倍了!完全可以碾压他!这一点,我一直都是满足的。”   “哼。”   一场空前风暴瞬时湮灭于无形,纵使是再强的强者,再有本事的大能,女人终究是女人,永恒的死爱漂亮,得到自己男人的由衷赞誉,什么级数的波澜都能瞬间压下去八九成!   “对了,还有另一边,给那边的十几个人也送过去几十张。落实到人头人名分发。”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那个自恋狂就别发了,他肯定是不会来的……”   “此外,神棍那边要特别注明咱们徒弟乃是他的儿媳妇!让他掂量掂量!别天天老想着占便宜。”   “此外,笑笑那边也要发,确认发放到手。”   “还有……”   “反正都要发,全部都要确认。”   白衣人兴奋得仰天长啸:“这次还不让我也发一把!”   上官灵秀嘴角一阵抽搐,感觉这位师公……怎么看怎么古怪,反正跟最初的第一印象,大相径庭,难道真是人不可貌相?!   白衣女子道:“你确定老黑那边也要发?!”   白衣人想了想,道:“你的顾虑有道理……老黑那边就不发了,免得打草惊邪……”   “你们这帮人一个个全都是一肚子坏水,不过就是大哥说二哥,真当自己是好饼一块了?!”几个女子的声音同时一声笑。   上官灵秀听得云里雾里,浑然不知道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明明每句话每个字都能听得懂,但仔细琢磨每一句的真意,却又完全不明白具体啥意思……   只不过接下来,上官灵秀愕然发现,自己被各种礼物淹没了。   仅止于一个师公,以及数位师母,还有自己师傅的见面礼……便已经琳琅满目,满载而归。   两袖金风的上官灵秀看着自己得到的每一件好东西,下意识的想着:要是现在能回去多好?将这些东西给云扬,他能省下多少劲儿啊……   ……   上官灵秀已经走了,倩影不复。   上官家族上下人等无不满脸惆怅。   唯有上官老夫人在轻声叹息之余,却又似乎是放下了一桩心事,只是从此又多了一份挂念,患得患失的神色溢于言表……   “云扬,彼时切莫辜负了灵秀。”老夫人正容向云扬说道。   云扬重重点头:“老夫人请放心,云扬在此向您保证,永不负灵秀。”   上官老夫人淡淡的笑了笑,慈爱的看着云扬,轻声道:“若是有一日,你和灵秀成亲了;莫要忘记来老身坟前敬上一壶酒,老身泉下有知,亦感欣慰。”   云扬深吸一口气,道:“老夫人身体康健,定然可以看到那一天,纵使彼时弄孙绕膝,也非妄念!”   上官老夫人笑笑,道:“承云尊贵言,但愿如此。”   随即又沉声道:“云尊此去天玄崖,务必小心在意。若是没有完全把握,不要逞强;大可从长计议,来日方长,无须急在一时。”   云扬道:“是,云扬明白个中关键。”   老夫人叹息一声,道:“其实,九尊之事乃是玉唐整个帝国的事情;但却被你,凭一己之力将之引进了江湖,强行与帝国运数割裂。你此举用心固然是好。但,一人扛起天下是非,再一肩扛起帝国后续的纷扰……却也未免太累了,太辛苦了。”   云扬叹了口气。   这位上官老夫人不愧是一手掌管上官家族这么多年的人。   只是这一眼,就将自己的心思全盘看得通透。   …… 第五百零七章 自此玉唐为神!   ……   皇宫里。   皇帝陛下正将自己关在御书房里,此刻手中拿着的,赫然便是大皇子,也就是土尊的遗书。   他将土尊遗书看了一遍又一遍,早已对里面的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符号,都可以倒背如流,如数家珍,却还是舍不得放下,还想要一遍一遍的观视。   似乎保持着这个样子,就能感觉到自己的儿子还没有逝去,还在自己身边。   皇帝的眼泪,不停的流下,无声的呜咽;脚下地上,已经浸湿了一大片。   一双眼睛,也肿得如同桃子一般。   他的身子持续颤抖着,知道好半晌后,这才平复下来。   轻轻舒了一口气,传下圣旨,召秋剑寒,方擎天冷刀吟三人入宫议事。   ……   “云尊约战四季楼于天玄崖,对于这件事,你们怎么看,任何想法建议,但说无妨,畅所欲言。”   然而三位老大人却尽都是一阵沉默。   我们怎么看?   我们能怎么看?   皇帝满脸庄容,郑重道:“云尊乃是国之重臣,玉唐之精神领袖,护国之神!一直以来,为了帝国南征北战,赫赫功劳,举世无双。他为了帝国付出这么多,如今,又甘心为了帝国,将强敌引出国境。”   “甚至,为了帝国,他不惜自己承受无尽委屈,也要将自己脱离有可能的政治漩涡……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帝国稳定,玉唐的未来……”   “时至今日,难道我们仍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云尊自己继续一个人承受那许多沉重?一门心思,心安理得的坐享其成么?”   皇帝陛下尖锐地问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云尊自己去为国奋战?于心何忍?于心何安?”   “四季楼从来都不仅仅是云尊一个人的敌人,乃是整个玉唐帝国的敌人啊!”   皇帝愤怒的道:“此时此刻,咱们几个老家伙都已经知道了,玉唐帝国的许多人上一次的天玄崖之役做了什么!那么,咱们是否能够在眼前的这场天玄崖之战之中,尽些心力,做点什么?!”   对于皇帝陛下的问题,秋老元帅等人都是越来越沉默,却仍旧是半晌无语。   对于稍后的天玄崖之战,我们能做什么?   平心而论,我们想做很多,哪怕付出我们的老命也在所不惜,只要能够对云尊稍有助力!   可是,就算如何的不甘心,如何的心中有愧疚,但是……偏偏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现在任何一点点的妄动,都不过是不自量力,只会徒劳无功乃至作法自毙,若仅止于浪费功夫或者祸及自身还好,没准就会因为自己的妄动,云尊为了拯救己方不自量力之人而受累,反而是莫大的累赘,累人累己。   “陛下啊,帝国根本就没有足以介入此战的武力人手,勉强为之,非但无济于事,反而会变成拖累,累人累己……”秋剑寒一声长叹,充满了唏嘘之意。   皇帝陛下闭上眼睛,险些被这一句话噎的喘不过气儿来。   “朕命令!”   皇帝闭着眼睛,声音再没有感情地说道:“傅报国出铁骨关待命,密切注意天玄崖动静。随时接应云尊。若是云尊有危险,哪怕东线四十万大军全部打光了死绝了……也要保证云尊的安全!”   方擎天大吃一惊:“陛下,冷静,万勿冲动行事。”   “朕现在很冷静,这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皇帝轻声地说道:“朕,必须要做些什么。否则,此心何安?!”   冷刀吟三人同时叹了一口气,登时知道皇帝陛下当真是决心已下,无可动摇。   虽然三人都感觉,这种做法很傻很不理智,甚至是毫无道理的,对于帝国更加没有任何好处可言,甚至会因此损害帝国统一大业,但是,出奇的却是每个人心中都有一股欣慰,一阵阵暖意涌动。   跟着这样一位皇帝陛下,无论结局如何,都是值得了。   不管怎么说,他都能看得到,大家的付出与牺牲,给予了同等的回应。   这本身就已经是很足够的了吧!   “同时,你们秘密查访一下。”皇帝陛下道:“朕记得,当日云尊潜入紫幽开杀,曾经与号称天下第一剑客的君莫言……有过一些交情……”   “我们尽一切可能,去寻访君莫言。希望他能够在这一战之中,助云尊一臂之力。他无论有任何条件,都可即时应允,包括西线军自紫幽撤军。”   “陛下,这……这怎么可以,西线军大获全胜,彻底覆灭紫幽已成定局,只余少许时间,岂能在此当口,给予紫幽喘息之机,此议决不可行!”   “怎么就不可行,若是能够确保云尊此役全身而退,纵使暂时不亡紫幽又待如何,紫幽帝国目前就止于最后一点生息,只得苟延残喘,若是能够以此换得云尊生机,便是当为!”   “这……陛下说得是,我们立即去做。”   “暂时就先这样吧。”皇帝疲倦地挥挥手,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发动臣民,为云尊和九尊著书立说,于天唐广场立碑。”   “封云尊为护国神尊!”   “万世千秋,但凡玉唐还有血脉主掌天下,凡是重大祭祀,国运祭祀,先拜云尊,再拜先祖!”   三位大佬猛然间身子一阵颤抖。   这个可是太重了!   如此一来,云尊从此不啻已然凌驾于皇权之上,再毋庸置疑。   但皇帝陛下显然还嫌不够,最后加了一句:“从此以后,云尊在玉唐,便是人间神圣!即日起,千秋万载,受万民香火,享玉唐气运!”   ……   而这个时候,云扬与计灵犀已经出了天唐城,走在了南门那边走去。   白衣雪与方墨非站在城门口,仰首眺望相送。   每个人脸上,尽都是一片不舍。   “你们都有自己的路,自行努力前进,莫使怠慢。”   “你们若是一直再跟着我下去,会失去自我,变成我的家臣,变成我的手下。这却是我不想看到的结果。”   “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是独立存在的个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辉煌。”   “每个人都能成为一方豪雄。”   “我将你们当做朋友和兄弟。”   “这三枚戒指,你们一人一个,剩下一个给老梅。”   “今日一别之后,或许我还会回来。或许,我就直接走了。”   “若有机缘,让我们在玄黄界再会。” 第五百零八章 毕生夙愿   城头上。   云逍遥手心中亦是掌着一枚戒指,看着云扬与计灵犀越行越远的身影,脸色异常复杂。   一直到两人的身影已经完全看不到了,云逍遥还在城头屹立。   夜风吹拂,城头上传出一声一声的轻轻叹息。   他轻轻地将掌心合拢,将戒指紧紧地攥在手里。   “终此一生一世,我都不会打开这个戒指。”   云逍遥喃喃地说道。   这是儿子给自己的礼物。   但他不想知道里面是什么。   他只想完整地保留着。   完整地保留。   ……   计灵犀与云扬一路东行,行进速度并不是很快;当然这个不是很快是以他们自身移动速度极限作为比较,比常人速度却还要快上太多。   两人一边走,一边感悟气机。   都有一种清晰的感觉:只要我想,我现在就可以全力发动玄气,然后,离开这个世界,进入玄黄界!   这种感觉,越来越是清晰,明了。   但两人都没有这样做的想法。   四季楼还没有灭!   一路上,只见四野炊烟袅袅,沿途百姓人人面带笑容,那是一种彻底放松的舒心笑容。   每每靠近村庄之地,大抵都可可见到一些个孩童,彼此追逐玩耍,偶尔还会跑到路上来。   路上的行人也是络绎不绝,南来北往,东走西顾,再不复之前因四国合围来袭时候的惶然绝望,从每个人的脸上都可以清晰地看出来,尽是美好生活的希望,还有一份高人一等的自尊自信。   偶逢军队经过,但凡路边设有的茶摊,茶摊的主人必然会热情地招呼士兵们停下喝一口水,倾其所有的招待,表达心意。然而军队必然不停,只得微笑挥手经过。   待得眼前军队过去,那茶摊的主人干脆将茶摊又再往外挪了挪好大一块空间,几乎就是布置到了大路上,再过来军队的时候,更是干脆就捧着托盘,一碗一碗往手里送。   不要怎么行,这是我的心意,军队有军旅的规矩,但我也要尽到我的心意!   “灵犀,你知道么,我们兄弟九人此生最大的愿望,莫过于能够看到这样的景象!”   云扬满眼尽是满足地看着路边行人,满身满心的充满了欢喜,竟忍不住放慢了已经不快的脚步,驻足观视了茶摊主人送上茶水的一幕。   “大哥曾经说过。若有一日,玉唐民众食能饱腹,衣可御寒;行则仰首,对外挺胸;傲意凛然,不卑不亢……则,天下大同之日不远矣。而我们兄弟毕生所求之夙愿,便是如此。为此目标,生死无悔,百战无憾。”   “如今,玉唐四方皆安,统一霸业只在眼前,近在咫尺。相对的,民众的自信心自尊心也全都树立起来了。玉唐,已经拥有了坚不可摧的脊梁,只要这脊梁尚在,我们的奋斗便没有白费。”   云扬欣慰道:“换言之,我们为之一生奋斗的目标,已经可算是完成了,我终不负诸位兄长的托付,彼时再见,我有颜面正视,我真的好开心,好兴奋。”   计灵犀尊敬的道:“你们都是了不起的人,你和我哥哥都是,还有其他哥哥们也都是。”   云扬哈哈一笑:“这话说得在理,所有人都是。”   计灵犀道:“你的意思是,之后的玉唐一统天玄之战,你就不参加了是吗?”   “不错。”云扬深沉颔首道:“现在态势已经明朗,不管有没有云尊的介入,这天下,这天玄大陆,都必将在玉唐手中统一,顶多就只是一个时间早晚的问题!云尊的存在,现在更多的,不过是精神作用而已。”   “之前,我在玉唐人脸上看到的,固然犹有热血不甘,然而更多的却是麻木痛苦绝望。现在,包括每一位百姓,脸上都写满了自豪与野心!”   云扬微笑道:“这便是强盛之基,万世不移之本!”   计灵犀沉思着问道:“但是……其他的国家,又怎会认为玉唐统一天下乃是一件好事呢。”   “人心从来都是偏,份属该然。”   云扬淡淡地说道:“统一与被统一,却又哪里一样的。就算是战争,究其根本也很难说谁对谁错,不过就是大家都有各自的立场而已。就个人立场出发点而言,都是对的,包括寒山河,包括紫元龙,包括秋剑寒,也包括我……我们所有人的选择,都是对的,都是于本国臣民有利有益的!”   “在我看来,大抵每一位君主都会认为在自己手中统一天下,才是对天下人最好的事情。一来,是一种野心,一种欲望;成就感。同时,还是一种冥冥中的使命感。都感觉自己能够治理好这个天下,泽被苍生,光耀万世!”   云扬的声音很是缓慢。   “然而究竟是谁才真正是天下霸主,却从来都不是他们自己能够说了算的。唯有天下大势才能决定,才能定论。”   “玉唐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处在战争核心,数万万民众被欺压得已经憋屈万分;牺牲,更是几乎嵌入了每个玉唐子民的心底。这样的国度,只要给予任何一点点的希望,我们就能燎原而起!以此为基,我们不来统一天下,那还有谁更有资格?!”   “归根到底还是那句话,天下事,没有对与错,只有强与弱,只有立场与选择!”   “我们从被各国欺凌一步步成长到现在,战争之中成长起来的脊梁,那是任何人都打不断的,压不垮的。”   云扬意兴飞扬,看着路边,随着天气逐渐暖,已经有一层碧绿色缓缓冒出,随风摇曳,充满了生命的气息,尽是生机盎然。   路边,一个小男孩虎头虎脑的跑出来,正看到云扬两人,眨着大眼睛道:“叔叔,你要不要进来喝杯茶?”   云扬哈哈一笑,抚摸了一下小男孩的脑袋,道:“叔叔不渴,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儿有些腼腆,道:“我叫三虎子。”   “嗯,三虎子……”云扬大是有趣的笑了笑:“我猜你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叫大虎子,一个叫二虎子。对不对?”   小男孩顿时大为惊奇的看着云扬:“叔叔,你怎么知道?你是我们家亲戚么?可我怎么认识你呢,我的记性可好了!”   计灵犀在一边忍不住抿嘴娇笑。   云扬道:“嗯……你俩哥哥呢?都不在家?怎么不带着你玩?”   男孩儿振奋的道:“我俩哥哥都去当将军了!他们都是大英雄,妈妈说,他们都和爹爹在一起,都是大英雄,大将军!今年过春节的时候,虎子还为他们上香祈福呢!”   和爹爹在一起。   上香!   祈福?! 第五百零九章 许你一个未来   云扬神色怔忪了一下,看着茶肆上,贴着的还未褪色的白色对联,风吹雨打后,仅余一半,随风飘舞。   云扬心念陡转,只感觉心下一阵阵的酸涩难言,半晌才柔声道:“不错不错,他们都是大英雄,玉唐的好男儿,三虎子,等你长大了也要做大英雄!”   “是!”   男孩儿骄傲地说道:“我一定不会给哥哥和爹爹丢脸的,我们一家都是玉唐的英雄!”   云扬勉强笑了笑,抚在男孩头上的手乍然有一道紫气闪烁,一道精纯到了极点的先天紫气就此融入了男孩儿身体中。   在无声无息,不知不觉之中,男孩儿原本就只开了三个窍穴的身体,瞬时被云扬的先天紫气悄然开启四个,余下的紫气则悄然隐蕴在男孩儿的另外几个窍穴当中,只等他开始修炼,便可按部就班的顺势突破。   与此同时,一部功法也已然进入到了男孩儿的脑海之中。   男孩儿只感觉头脑一阵晕眩,身子晃了晃,突然噗的一下子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三虎子!”茶肆里,一个粗布裙钗的妇人抢出门来,神色焦急异常。   “无妨事的。”云扬轻轻道:“三虎子睡一觉就好了,此后他会很出色,比他的父兄更加出色。”   妇人愤怒的看着云扬,道:“你……你是谁?你对三虎子做了什么?”   云扬微笑:“三虎子是个好孩子,我不会害他的。”   原本怒愤满胸的妇人竟觉云扬的笑容实在太过温暖,所谓愤恨尽数烟消云散,而且,眼前的这张俊朗面孔尽是越看越觉熟悉,偏偏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不由满是疑惑:“你是谁,我怎地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是我家的亲戚吗?”   云扬微笑,转身而去:“好好照顾孩子,你们一家子的付出,终有回报,玉唐不会忘记你们的付出。”   话音未落,云扬与计灵犀的身影已然在路的尽头消失不见,踪影皆无。   妇人抱着自己的孩子,兀自在苦苦思索:“这个年轻人是谁,我怎么想不起来?我的记性很好的,我肯定见过的……可是怎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忽而感觉自己手中多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赫然是两张银票在手,每一张都是一千两。   眼见两张大额银票,不由得心中怦怦乱跳!   这,这是那个年轻人留下的吗?   他为什么要给我这么些钱,难道真是我家的亲戚,怜悯我孤儿寡妇?!   难道我的记忆不如我想的那么好,竟忘了这么出色的亲戚?!   有些心神不属地回到茶肆中,无意间看到墙壁上,自己花了一两银子才请回来的云尊大人画像。那可是好多人都在争抢的时候,自己凭着军属和烈属的身份,这才用了一两银子请回来的。   画像中乃是一位面带微笑,英俊潇洒,器宇轩昂的紫衣公子,眼睛似乎正温煦地看着自己。   那妇人突然间头脑一震,终于想起来这个人是谁,失声叫道:“是……竟是云尊大人驾临!”   回神之瞬突然发疯一般的冲出去,看着路的尽头,一时间泪如雨下!   旋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断磕头致意,失声痛哭。   那是一种发自心底的难言兴奋,还有骄傲,欢喜。   旁边邻居不知何事纷纷围了过来:“他三婶,你这是做什么?”   妇人仰起满是泪水淋漓的脸,又哭又笑:“刚才云尊大人驾临咱们这了,云尊大人还抱了三虎子,跟他说了一阵子话,还给了我银票子……是云尊大人驾临啊!”   众人闻之无有例外尽皆大吃一惊。   有几个人即时捶胸顿足:“我就说我就说,我远远看到两个人,如同神仙临凡一般,在跟三虎子说话,我还以为是过往客商……原来竟是云尊大人驾临……哎呀,我真是有眼无珠,明明瞻仰圣荣的天大机缘,竟被我错过了。”   所有人都只有羡慕,激动,却并没有任何一人生出过怀疑。   在现在的玉唐,绝对没有任何人敢冒充云尊大人!   “三虎子晕过去了,绝非坏事,肯定是云尊大人给了三虎子好东西,要不然不会这样子,这可是不世机缘,这孩子乃是有福之人,居然得到了云尊大人的青睐,他三婶,你享福的日子在后边呢……”   ……   “刚才你随手的举动,或者便是为玉唐造就了一员大将。”计灵犀看着云扬;这一路之上,计灵犀看到云扬已经做过许多次同样的事情。   “是也不是。终究还要看那孩子未来的机缘如何。”云扬道:“不过这一条路,总可以比一般人走得更加顺畅些。他的哥哥和父亲都为了玉唐的今日而战死沙场,这样的孩子,我不曾遇到便罢,既然遇到了,那我就有义务给他一个未来。”   “这孩子的未来此后确实已经可以定论。这些事注定会传出去,许多人都会知道,这些孩子乃是云尊大人亲自指点过的,整个玉唐国上下谁都要高看半分?所以,这几个孩子的未来,在你出手的这一刻,就已经注定了,是吧!?”   计灵犀看着云扬,美目之中光彩涟涟,口中疑问,实则却是笃定的语气。   对于云扬,计灵犀的感觉一直都很一致。   自从那一夜两人莫名其妙对上,然后找云扬帮忙,顺势住在云扬家里;计灵犀甚至没明白自己为何对这个男子始终都没有半点防备之心。   随着越来越多的接触,也就越来越是认定了这个人。   尤其是经历了一次分别,又被云扬救回来之后,计灵犀算是彻底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但是,注意,这仍旧只是一般意义上的男女之间情意,无涉更多。   话说适龄青年男女之间的懵懂爱情,大抵也就是希望共结连理,白头偕老,对于其他的各个更深层次的方面,却还远远未来得及当真了解。   毕竟那些,都是需要用漫长岁月去印证的!   但,随着一步步深入接触,云扬的智慧,云扬的谋划,云扬的战斗,云扬的胆略,云扬的……一直到最后,竟发现云扬居然是赫赫有名的九尊之一,硕果仅存的云尊,九尊之智尊……   这对于计灵犀来说,感觉就是对心上人认知一次一次次的刷新。   似乎每一天见到的云扬都是不一样的云扬,一天比一天的完美,更俗套一点的说法就是,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一直到现在,今时今日,计灵犀再次在云扬身上体会到了一种情操,那是一种为国为民不惜一切的伟大情操。   那是一种侠之大者,悲悯天下的近乎圣人一般的气质气度。   或者已经不该用侠之大者来形容,合该为侠至大者,大侠中大侠,侠之圣者才能贴切!   这个认知之余,不禁令计灵犀越来越是觉得云扬难得,更对自己的“慧眼识英雄”而开心不已:哼,当初他表现出纨绔浪荡气质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我是多么有远见啊……   那时候我根本就等同是从一堆垃圾之中选出来了一块宝玉,无暇美玉啊。   我的眼光真是啧啧啧…… 第五百一十章 迟到了   同时计灵犀也多少还有些自惭形秽:他这么优秀,我……我怎么感觉有些配不上他呢……   我还要更优秀一点,更努力一点,修为更高一些……   遥远彼端的某位父亲还有母亲一脸无语:丫头,你咋能这么的妄自菲薄,你的修为明明还在那小子之上呢,你哪哪都不输给他,他能得到你的芳心,根本就是那小子的天大造化!   你可不能先示弱,先自承不如啊,你要甘心就范了,你爹你娘可就直接赔到家了,非得被那个神棍笑话死不可,千万千万,千千万万要争气啊!   ……   云扬这会的心下感觉很古怪。   明明是好好走着的,计灵犀怎么似是有意无意的拉住了自己的手?   主动的?!   “云扬你看,那边山上的云彩好漂亮,多像一条大鱼啊,你看是不是。”计灵犀一脸雀跃的一手指着天边的云彩,一手拉住了云扬的手让他看。   云扬循声看去,皱皱眉头,鱼?那分明就是一团四不像好吧?哪里就漂亮了,这是什么审美认知啊?   但是从这个理由被计灵犀拉住手之后,小手牵大手之后,赫然便再也没有分开。   “你看那边……一只小松鼠,好可爱的说。”   “看那边,哈哈,那头牛在做什么?”   “哎呀呀……那两只狗怎么叠在一起……呃!不要看!”   ……   云扬一脑门子的黑线好久好久都没下去。   这可是前往生死约战的赴战之地;可怎地在计灵犀眼里完全变成了游山玩水的甜蜜之旅。   两人本来出发晚了一天,若是直接化作风云全速赶路的话,这时候早该到了,但是由计灵犀跟着,云扬难得施展全速赶路。   纵使两人的移动速度远比常人为快,但终究是将近万里的路程,之前沿途馈赠遗泽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现在再加上在路上时不时就要停下来看看风景,看看乐子……   云扬当初定下的那三天时间期限,嗖的一下去就过去了。而三天期限过去的时候,云扬两人一共才走了还不到一半的路程。   “虽说是人言为信,人无信则不立,但是对敌人失言也没有什么所谓。”云扬强行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之后,心情竟转为心安理得了,愈发的随兴而为了。   “反正也赶不上了,反正已经注定是要迟到的了,那索性全盘的顺其自然,愿意咋地就咋地吧!”   于是乎,云扬与计灵犀两个人竟是行进得越发的慢,关山万里,若是没有相当的速度,那可真的不知道何时能至了。   这个现状让不知所以的四季楼方面人手几尽崩溃!   这个时间点,四季楼的所有巅峰高手,都早已经在天玄崖等候。   自年先生以下为首,端的倾巢而出,规模之盛大,较之前次凌霄醉等四人遇伏尤甚。   岂不见,这是九尊硕果仅存的云尊亲自约战,当着天下人的面定下了日期,肯定是板上钉钉,绝无疑虑,丝毫也不该有差错的死约会!   不见不散,不死不休,必须以一方彻底覆灭,或者双方同归于尽坐收,双方绝无转圜余地!   然而这个胜败分明的标志性决战之日明明已经到来。   四季楼方面所有的准备都已经做得妥当,只等斩杀云扬,便是大功告成,再度彰显四季楼无人可以撼动的事实!   对于这个可以说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四季楼方面的人手一个个的尽都是自信满满意气风发兴奋激动,以最积极的态度,最快的速度在整个天玄崖布好了控灵大阵;然后就是安静地等对方前来。   哪知道等一天没来,属于意料之中也在情理之中的攻敌不备没有出现!   然后等两天还是没来,变中藏变,防不胜防的突袭仍旧没有到来!   眼看着第三天时间马上就要过去,所有人早都提及最高戒备的十二万分精神注意力,就等云尊来了决一死战。   显然人家云尊是准备,一是一,二是二,丝毫不打折扣的正日子决战了!   结果……这约定的时间都已经过了,正主愣是没来!   这下子可是所有人都有些懵逼了。   你当着整个天下等人约战,不会将自己说出去的话当成了放屁吧?   没那道理啊。   你可是云尊啊,此世最热门的传奇传说神话啊!   咋能言而无信么?!   “本座还是相信云尊言而有信的,他一定会来,多半是事有蹊跷,被某些缘故绊住了。”年先生说道:“不妨耐心多等一天,四季楼等得起。”   然而一天又一天,连续七八天过去……   众人都等得快发了痔疮,自觉已经等不起了,云尊居然还是没有来!   然后埋伏在外围的四季楼探子,惊讶的发现东玄驻守铁骨关的部队,在统帅傅报国的率领之下,将天玄崖包围了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   密密麻麻,便如铜墙铁壁一般,端的水泄不通,密不透风。   这等保卫密度,休要说是一个人,就算一只蚊子也难得自由进出!   嗯?!云尊这是想要做什么?打得什么如意算盘?   四季楼的一干高手们对此表示全然的不理解。   难不成竟打算是想借助这些军队来围剿我们?   这可能吗?!   人力确实有时穷,我们固然不能杀光这些人,但是我们若是一心想走,全身而退的话……你就算是再聚集多十倍的大军,那也拦不住我们啊。   实在不行咱们飞上天了。   咱们可是个顶个的会飞啊。   弑神弓就算霸道,对空射程仍旧是有限的,只要我们不豁尽玩命,你能奈我何?!   那么,这些个大军是来干嘛的?   总不会是来这摇旗呐喊,助长威势的吧?!   对于这个问题,年先生很干脆的直接派人下去问傅报国:“你们来干啥?”   傅报国说得很光棍:“我们来观战,为云尊助威。确保这一战不会被第三方介入打搅。”   四季楼方面对于这个答案表示了直接的无语。   第三方介入打搅?   这个理由很有道理,也很强大!   可问题是,现阶段,环顾当今之世,哪里还有人,组织,势力有胆量有能力介入这场世纪之战呢?!   再说句到家,或者比较不好听的,就算有第三方势力介入,比如森罗庭,比如凌霄醉独孤愁,那也只会是帮助云尊,对于帮助云尊的第三者,你们也针对吗?!   不要笑死人了好么! 第五百一十一章 三日之后啊!   不过你们愿意留在这里就留吧,反正到时候真打起来,光只是余波也能震死不少人,你们不怕死,难道我们还在乎误杀?我们是真心不介意的!   可是再等了几天还是没动静,四季楼方面终于沉不住气了。   派人前去打探。   打探的人心急火燎的飞出去,一路流光闪电的四下里查探,结果足足走出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路程,才看到云扬在下面道路上,一路优哉游哉的闲游而来。   那速度了,一天下来充其量也就走个几百里地,相比较于总路程的三分之一,起码还得走上十来天,更可气的是,他身边明明伴有一匹一看就是罕世宝马的骏骑,偏偏就是不骑,一路牵着马走!   眼见这一幕,那位四季楼的高手鼻子都给气歪了。   我们一大群人在那边等着你,盼着你,你这边可倒好,一手牵着马,一手牵着美人,优哉游哉……请问您是在遛马还是在泡妞?怎么看也不像是赶路赴战约呢!   云扬这会正自与计灵犀翻上一座山,适时地站在山顶看着天际云霞翻涌的美景,却乍然听天空传来呼的一声异响。   一个黑衣人好似陨星坠地一般急疾地落了下来,声势居然还挺不小。   来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瞪着自己两人:“云尊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只听这句话的口气,早已证明来人乃是四季楼中人。   云扬翻翻眼皮:“怎么了?”   “大家当日约定好三日后在天玄崖了结宿怨,但是云尊大人您到现在仍旧没有赶到天玄崖,这又是几个意思?”黑衣人怒火冲天:“难道云尊大人竟将约定忘记了不成吗?”   云扬理所当然的道:“我怎么会忘记,我自己定下的战约岂会忘记,我记性肯定比你好,阁下过于杞人忧天了!”   黑衣人大怒道:“那为什么你一直到现在还在这里?人言为信,人无信而不立,想不到云尊大人竟是这般的言而无信,够人的一撇一捺么?!”   云扬道:“言而无信?阁下这话说得太过了吧?”   黑衣人道:“到今天为止,云尊大人你已经超过了约定时限整整九天了!原本说好的三日之后,现在,已经是第十二天好么!不知道云尊大人如何自圆其说?”   云扬悠悠的道:“你看你也知道我当日说的乃是三日之后……现在……难道不是三日后?”   黑衣人:“……”   云扬道:“无论是十二日之后……还是十三日后,都属三日后啊,所谓三日后的决战我全然记得,丝毫不敢或忘!然而究竟是三日之后的哪一日……是由我这个立约之人说了算,而不是你们吧!?这才是理所当然,何谓自圆其说,道理本来就是这么说的吧?!”   黑衣人气的一口老血几乎喷出来,浑身颤抖,咬牙嘶声道:“无耻,厚颜无耻!端的无耻之极,不意堂堂九尊智尊竟是如此不要面皮之辈,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云扬淡淡道:“明明你们自己没有文化,曲解了我的话意,傻逼呵呵的在一个地方等着,却又怪的谁来?现在居然还要倒打一耙,真是岂有此理!嗯……怎么看你的样子很生气很愤怒?很想要在此地教训教训我么?那你大可以下来啊,我随时候教。”   黑衣人一阵阵的大喘粗气,一双眼珠子都几乎瞪出来,但说到真个让他下来,跟云扬死磕……开什么玩笑!   云扬与眼前这少女两个人的修为都是深不可测,我自己一个人下去根本就是找死好吧。   真大当我傻吗?   我虽然生气,都快气死了,但我自己的小命却还是要珍惜的!   黑衣人憋着一口气道:“按照云尊大人的说法,岂非三年后也都是属于三日后的范畴?这是云尊大人的话中深意?!”   云扬安然道:“你说的很对,瞬间就变聪明了,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黑衣人顿时气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遇到这样的无耻之人,尤其讲理还讲不通辩不过的情况下……   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   幸亏云扬接着说道:“只可惜这场战约注定不会拖到那么久之后,我岂会容尔等再苟活三载?!你们且耐心等候,我就这么一路笔直的过去,看看路程,也没剩下多少了,稍安勿躁。最后再指点你一句,见怪不怪,其怪自败,顺其自然,自然而然!”   黑衣人感觉自己的肝快被气炸了,崩溃边缘。   云扬道;“回去记得告诉年先生,做大事之人必须要有耐心!趁着现在还有时间,你们还可以完善一下控灵大阵,多苟延残喘,享受人生几天,我是为了你们好,等决战之日,旦夕魂走九泉,就没有品味人生的机会了!”   黑衣人再无废话,径自化作一道黑气,以远远比来的时候更快的速度回去了。   实在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真要再让云扬说几句话,他感觉自己都不用云扬动手,就能将自己的心肝脾胃肾全部气爆掉,进而死在这里,真正的气死了!   “真可惜啊!”   云扬与计灵犀异口同声道。   若是这家伙忍不住怒火冲下来动手的话,那该多好,多么美妙的状况。   计灵犀挺身而出开启红光反噬,一个照面就能将这家伙废在这里。毫无疑问直接砍掉年先生的一根臂膀,端的何乐而不为。   但却没想到这货居然这么能忍,当机立断,远扬而去。   “咱们继续往前走,我记得,过了这片山谷,那边的景色很不错,一边是经年不化的冰雪,另一边却是竟然有百花盛开,蔚为奇观,叹为观止。”   “是吗是吗?走走走,咱们快些去,可别错过这等美景。”   计灵犀闻言登时高兴莫名,拉着云扬往那边跑去。   红红打了个响鼻,很是不情愿的跟上。   对于这个自己离开了天唐城几千里,还放开四蹄拼命追来的家伙,云扬也是无奈。   抚摸着马鬃:“红红啊,过几天我可就要走了,你说你可咋办呢?”   红红打了个响鼻,亲昵的在云扬身上蹭了蹭,个中意蕴未可名状。   云扬又自叹口气。   在这几天里,云扬为红红梳理经脉多次,连带着天材地宝也喂了不少,更将自己的血都挤出来半碗给这货喝了。   但得到的唯一结果就只有,这家伙越发和自己形影不离了。   对于这样通灵的绝世宝马,云扬也是拿不定主意。   怎么办?   放归山林?   还是……留在战场?   若是带走,带离此世的话,有没有可能? 第五百一十二章 这一段路   但不得不说的是,自己以后用到战马的时机,只怕是越来越少了,也许就是直接没有。   可现在红红对自己如此依赖,若是自己真个消失了,红红说不定就要因为受不了孤单寂寞冷而做什么傻事。   这样的通灵宝马一生只会认一个主人。   主人逝去,宝马殉葬的事情,在这世上可不是发生过一次两次。云扬怎么也是不想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生的。   红红欢欣异常,对于自己能陪在主人身边的状态感觉高兴至极,时而撒欢儿跑来跑去,间或还会着一朵色泽鲜艳的花朵颠颠儿的跑来献宝;时而在云扬身边蹭来蹭去,蹭了左边蹭右边,光滑发亮的大尾巴抽来抽去,恨不得正匹马黏在云扬身上,时而驻足山巅,仰天长嘶,再现马中王者的风采。   对于红红的痴缠,计灵犀也并不反感,因为不仅仅是对云扬,红红对计灵犀也是极尽讨好。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主人将会在这一战之后,离自己远去一般。   光是这一点,便使得计灵犀对红红喜爱异常。   “现在问题的关键可是,若我们进入了玄黄界,红红要怎么办?何去何从?”云扬满心惆怅的对计灵犀说道。   计灵犀正自爱抚红红的手骤然停下,整个人瞬时懵了。   因为她也意识到这个现实可能带来后患,且这个后患沉重至极,更是有极大可能会出现,会发生!   “难道你就不能带着红红一道走吗?”计灵犀修为虽然深湛,但心境磨炼太过不足,一瞬明悟之余,整个人都显得慌乱了起来。   “平心而论,我自然是想带红红一道走。”   云扬悠悠地说道:“但那样同样非是善法,红红的快乐,更多的是基于这红尘俗世,它可以肆意纵横,展现它马王的风采。若是当真将它强行带走,它仍旧不会快乐,余生尽是抑郁不快。”   “玄黄界的位面层次远远高过天玄大陆,高手如云更是可以预见,或者一个修为稍高的修者,便拥有比红红全力爆发还要快的速度,而且还是无视一切障碍的越空飞行;在这样的情况下,红红又怎么会快乐?”   “它是天下第一的旷世骏骑,宝马良驹,自身速度才是其存在意义之根本,若是这点特异不复,便不仅仅是抑郁,悲痛欲绝愤懑于心都属寻常,对它岂有丝毫益处?!”   “这样的宝马良驹,就只适合存在于天玄大陆这样的红尘世界。若是去了玄黄界,它会丧失掉它所有的骄傲,落寞而终。”   云扬轻轻叹息一声:“与其那样,我宁愿将它留在这里,放它自由自在,一世快意。”   “它想要参战,想要在战场上驰骋,我就拜托傅报国来照顾它。它若是想要自由,在天下群马之中称王,我就放它离开,给它再无牵绊的自主自由。”   “我不希望它不开心,任何一点点的风险也不想冒,更何况是那种可以预见的恶劣氛围。”   计灵犀道:“但是它现在分明已经将你当做了唯一的主人,离开了你,它也不会快活的,同样会抑郁落寞。”   云扬沉沉道:“但起码不会死啊。若是去了玄黄界,它失去了所有的骄傲之后,是必定会死的,而且还是郁郁寡欢的那种死法,再无任何王者尊严可言。”   计灵犀看着正在撒欢的红红,道:“不一定吧?有我们照顾,它怎么会死?”   云扬深刻地说道:“我所说的重点,是它乃是一位王者!马中王者一样是王者,王者的尊严一旦被亵渎了,王者岂会苟存?!人如是,马亦如是!甚至人或者还有苟且偷生,希图将来,马的世界太过单纯,一旦尊严不复,便是它的终途!”   长嘶声起,红红从远方奔腾而来,嘴里衔着一朵足有碗口一般大小的艳丽红花,仰起头给云扬送来。   云扬接过去,红红又在用头拱着云扬的手,向着计灵犀那边拱过去。   云扬失笑:“你是想要让我将这朵花送给她?”   红红摇头摆尾,仪态悠然,全身心的逍遥快意。   云扬顺理成章地将那朵红花双手送到计灵犀面前,计灵犀脸红红的接过,随即便搂住红红亲了一口,红红高兴的一跳三丈,旋即远远地化作了一道红影,绝尘而去。   计灵犀这下子更加舍不得了:“云扬,红红它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云扬心中一阵难受,道:“红红现在已经是通灵的存在,定然是能感知到什么的,所以它在最大限度的释放自我,留下它乐见愿见,最美好最值得留念的回忆。”   接下来的几天,红红表现得愈发的雀跃,来来去去,动静如风,不离两人左右。   云扬有一种清晰的感觉:红红这是在变着法子的讨好自己,变着法子的让自己高兴。或许是它竭尽全力的想要自己留下……也或者是,想要这段最后的相处时间里,让彼此更加的快乐一些……   云扬和计灵犀走得越发的慢了,脚程从每日几百里下降到不足百里,甚至还短。   这几天之中,云扬时不时的远逸千里,到处踅摸回来鲜美的牧草,更直接将东极紫晶化作粉末,掺在草料中,喂给红红吃。   红红吃得津津有味,一边吃,一边欢喜的甩着尾巴,充满愉悦的氛围。   可是云扬发现,那如斯海量的灵气,足可以将寻常修士撑爆的灵气,对于红红居然似乎没有多少影响一般,就只是轻描淡写的嚼着吃了,与啃食寻常牧草无异。   好奇之下,干脆每一顿都喂东极紫晶给红红,是故这几天下来,红红前前后后吃了七八块东极紫晶。   这等状况若是让凌霄醉与独孤愁看到,估计两位大佬非要发疯不可,找云扬玩命都有可能。   这可是东极紫晶啊!   老大,你敢不敢不要这么的浪费了!   我们俩,一共才几块,你居然天天顿顿的给马加餐,说好的朋友情谊呢?!   但浪费的还远远不止于此;云扬将自己的精血也挤了出来一些,便如当初诱惑红红一般的抹在了草料上,投喂给红红。   红红同样吃得欢欢喜喜,喜不自胜。 第五百一十三章 难免一别   但,这天清晨,云扬将准备好的草料喂给红红吃的时候,红红大口大口的嚼着,看起来是挺欢喜,一如前日。   可是云扬敏锐地察觉到……   红红的眼睛里,竟然缓缓的酝酿起了两滴眼泪。   虽然缓慢……却终于啪啪落在草料上。   只是旋即就被红红一口吞了下去,若是稍不留意,大抵也就错过了。   云扬只感觉自己心中狠狠地震动了一下,刹那间,一阵莫名酸涩与茫然心痛渐次滋生,难以抑制,无可平复。   云扬陡然站直了身子,看着远方已经隐隐可见的天玄崖,一时间只感觉心潮翻涌,竟说不出到底是种什么感觉,尽是波澜翻滚,莫可名状。   红红吃完了草料,这段时日素来欢脱的它,却仿佛乍然间有了几分倦意。   马头长久地蹭着云扬,不让他离开;更将自己的头放在了云扬怀里。   就这么任由云扬抱着,安然睡去。   云扬抱着红红,脸色尽是沉肃之色。计灵犀体贴地靠在云扬旁边,亦是靠在红红身上,一道安静的休憩着。   这一瞬间,两个人一匹马似乎形成了一个整体。在朝阳下,似乎尽都是染上了一层金色光彩,绚烂至极。   这一天,云扬和计灵犀一步也没有走,就在这个山顶上,停留了整整一天。   及至暮色铺满了大地的时候,红红终于睡醒。   一个翻身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鬃毛,仰天长嘶。   这一声长嘶之声势,端的是惊天动地,说不出的气息悠长,浑身上下的鬃毛,便如是火焰燃烧起来一般。   它低下头,一如往昔一般亲昵的在云扬腿上蹭了蹭,在云扬手上蹭了蹭,蹭了蹭云扬的胸,蹭了蹭云扬的头。   然后低低的嘶鸣着,在计灵犀身上亦是蹭了蹭,然后就开始在旁边自己寻找草料,尾巴一甩一甩,若无其事。   计灵犀道:“咱们什么时候走?”   云扬沉默地说道:“明天早晨吧。”   当天晚上。   云扬从空间里拿出来许多食材,两人一起动手,整治出了一桌极丰盛的晚宴,还拿出来一坛酒,两人对酌。   红红居然也凑兴地喝了三大碗,乐得扬天长嘶,声震山谷。   夜深了。   云扬和计灵犀似乎已经睡去。   躺卧在一边的红红则悄无声息的站立了起来。   它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熠熠的红色光彩,尽是留恋不舍的聚焦在云扬脸上,久久的凝视。   它极为小心的伸出舌头,在云扬的衣角上轻轻的舔了舔,然后退后两步,默默地凝视着云扬的脸,良久良久,一动不动。   那双圆圆的大眼睛里,渐渐蕴满了泪水,终于一点一滴一串串的掉落下来。   片刻之后,它缓慢的转身,似乎怕惊扰了云扬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出七八丈空间,突然一个转身,轻盈地跃入了黑暗之中,一路全无声息的极速远去,不过瞬息之间,就已经去到了数里之外的一座高峰上。   那是这一片最高的山峰,较之云扬两人所在的山峰还要更高许多。   红红火炬一般的身子在山巅矗立,仰首挺胸,猛然转头看来,仍自是无限留恋的看着云扬与计灵犀休息的方向,又是良久良久的一动不动。   夜风凛冽,红红浑身的鬃毛在风中狂舞,自身却始终纹丝不动,似乎已经化作了一个唯美的雕像。   不知道过了多久,红红终于缓缓地转过头,将眷恋的目光收回。   低下头,在低低的呜咽着,马蹄在山头不安的踏来踏去,似乎在犹豫,很想很想就这么跑回去,跑回自己最最喜欢的,最最温暖的主人身边去,重温那不舍的柔情,难离的眷恋。   但它的眼泪一直到在脚底流了一片,却终究没有回去。   然后,它终于转头而去,这一次,如同一道红色闪电一般,直奔山野密林,再不回头。   ……   清晨时分。   计灵犀从梦中醒来。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整个人靠在云扬的身上,脑袋搭在云扬肩头,不禁羞意骤起,赶紧支起身体,放眼看去,却即时发现似乎是缺少了一点什么。   直到半晌之后,计灵犀才反应过来,眼睛四下里张望,喃喃道:“红红呢?出去觅食了吗?”   云扬深沉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道:“红红走了。”   “走了?”计灵犀刷的一声站了起来,失声说道:“怎么走了?”   云扬闭着眼睛,道:“红红本就是通灵的造化灵种,我们这一次走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过带上它,但它一匹马儿,却从天唐城一路追到了这里,这个情分,早已是彼此心知,无谓言表……”   “其实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红红是感觉到了我即将远离,难有再会之期。所以它不顾一切的追来,要与我告别。”   “这一路上,它拼了命的卖乖讨巧,一直围在我们身边转悠,不管我给它什么,它都吃,不管爱不爱吃,都拼命的吃。”   云扬的眼睛闭着,声音似乎平铺直叙没有半点波动。但计灵犀却敏感的感觉到,云扬心中正自鼓动着汹涌澎湃的滔天巨浪。   “它要的,不过就是一段最后在一起的欢乐时光。”   “如今,天玄崖已经快要到了,它知道无法再跟下去,所以在昨夜三更时分……悄然离去了。”   云扬意兴萧索地闭上了眼睛。   在他的眼前萦绕的,乃是红红在远方山巅驻足而立回首相望的那一幕,心头的那份酸涩端的难以形容。   再见了,红红。   我会想你的……   云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只感觉心中无限的惆怅。   我只希望你快乐,自由,无拘无束……   彼时,我再回天玄的时候,一定在第一时间去找你,再投喂你,再跟你一起驰骋快意,无尽欢愉!   ……   天玄崖前。   云扬一袭紫衣,飘飘而来,而在他身边的则是一身白衣的计灵犀,终焉到来。   两人一路走来;俨然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男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女的国色天香,风姿绰约。   然而及至抵达天玄崖左近,云扬的脸色陡然一变,他的神识回馈给他一个极严峻的问题。   “傅报国的东线大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规模,分明是将整个东线的全力全部都抽调了过来,这是要干什么?”在看过前方密密麻麻的军营,那在空中飘拂的旌旗烈烈,云扬心下一阵阵的惊诧。 第五百一十四章 终见   云扬一阵懵。   这到底怎么回事?什么情形?东线大军全员来这凑什么热闹?   两人迅速走近。   “参见云尊大人!”哨兵满眼尽是充满了狂热的下跪行礼,声音便如是穿云裂空一般响亮。   整个大营在这一声之后陷入空前骚乱。   随即,震天号角声起。   聚将鼓亦随之响起,不过须臾,傅报国率领着各级军官足足有四百多人,蜂拥而至。   到了营门前,这四百来人尽数推金山倒玉柱,齐齐翻身下拜:“末将傅报国率领东防四十万将士拜见云尊大人,愿大人武运昌隆,尽灭宵小!”   “诸位兄弟赶紧请起。”云扬急忙道:“弟兄们为了玉唐,喋血沙场,百战为先;云某何德何能受兄弟们如此大礼,千万不要折煞了云某,赶紧起来,都起来!”   “只不过……傅帅,你们这是要闹哪出,你们怎么全都来在这里?东线、铁骨关不要了?”云扬口气异常古怪的问道。   傅报国哈哈一笑,道:“云尊大人请放心,我们此行乃是受陛下之命,前来天玄崖。陛下下了死命令,哪怕东线四十万大军尽数葬身此处,也不允许云尊大人出一点意外,务要护得大人周全!”   云扬心神震动:“此事当真?”   傅报国道:“如何不真,否则末将何敢擅自行动,当然,傅某在临行之前,布置下了留守之方略,就算东玄乘隙来犯,也绝无可能在短时间内攻破铁骨关,且东玄新败,我玉唐又挟一统天玄之威势,东玄多半是不敢妄动的。”   云扬深深叹了口气:“云某感激陛下盛情,铭感五内,不过……此事大可不必。傅帅,此次云某约战四季楼,乃是江湖恩怨范畴,内中更无数的隐秘因缘;云扬并不是说诸位在这里帮不上我的忙,而是……没有必要。”   傅报国道:“圣旨已下,末将不敢有违,请云尊大人不要为难属下。”   这话说得端的漂亮,我背负圣旨,你不让我帮你,就是让我抗旨不遵,让我去死,你咋能这样,就算你是云尊,也不能这样!   明知对方话里话外的真相为何,云扬不禁默然,再看着周遭众人那狂热而坚决的表情,如何不知劝之断然无用,心底更是有一朕阵的热流涌起,心潮澎湃。   皇帝居然会下这样的命令,当真是大大的出乎云扬预料之外!   四十万大军守护玉唐门户铁骨关,位置何其重要;但皇帝居然能做到下了这样决绝的命令;宁可门户不要,宁可国家危险,也要保住自己!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其实是乱命,可是偏偏东线守军全然受命,欣然而来,尽都彰显不惜一死的意志,不可谓不荒谬!   然而这样的事情落在玉唐神者,九尊智尊,云尊云扬的身上,尽是相得益彰!   “既然皇命如此,云扬也不再为难傅帅。但仍有一个请求。”   “云尊大人请讲,傅某尽力而为。”   “为了避免大战之时有所误伤,还请傅帅下令,所有军队,按照原有阵型,后撤二十里,且在大战爆发之后,若有较大的动静,适时再退至少二十里!”   傅报国想了想,道:“可以,报国定然伺机而动,绝不白白牺牲。”   “如此多谢傅帅。”   “云尊大人务必要多多保重,您乃是玉唐的一片天!”   随着傅报国传下军令,玉唐东线大军全员开拔后撤,行动整齐划一,丝毫不乱,更在动作之中,异口同声地响动雷鸣一般的呐喊声:“云尊大人必胜!云尊大人必胜!”   数十万人齐声呼喝,声浪冲天而起,将满天云气也冲得四分五裂,端的天地变色,风起云涌。   云扬悠悠踏步,亦步亦趋地进入天玄山山门,踏上了那条在梦里不知道出现了多少次的羊肠小道,触目所及,却觉连山石上的青苔也是那么的熟悉。   云扬从路边拔了一颗草,放在眼前,这一株草,隐有淡淡的红色纹路,似乎当日兄弟们的鲜血,还没有全然散去,而是融进了这座山上的一草一木。   “我来了……”云扬轻声道:“这一场恩怨,已经过去了接近三年时光。哥哥们,你们是否已经等得急了么?”   一个淡淡的声音悠悠的响起:“你的哥哥们有没有等得焦急,需要云尊大人下到黄泉亲身疑问,可是我们,却委实是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云扬抬头,看着山间漂浮的运气之中一道虚影,微笑道:“或者是你们已经活得不耐烦了……我可以这么理解吧?”   云雾之中那道人影淡淡的笑了笑,道:“究竟是谁定下了这一场约战,又是谁活得不耐烦了,大家心里都有数得很,见仁见智,不外如是。”   云扬哈哈大笑,随即森然说道:“年先生呢?年先生可有来到?”   云雾中人淡淡的笑了笑:“今日一战至关重要,魁首自然来了,必然会遂云尊大人最后遗愿。”   云扬悠悠的声音就此缓缓而无从遏制的扩散了出去:“年先生,决战之前,何妨彼此一谈?相信你的心里,也有许多的不解疑惑。无独有偶,我的心里同样许多事情想不明白,想要理清一切。”   片刻之后。   山顶上有一个夹杂着淡淡笑意清雅声音徐徐响起:“固之所愿不敢请尔。云尊大人有雅兴,本座自当奉陪,请置山顶一谈如何?”   那清雅的声音顿了一顿又道:“此山山顶另有一座九尊府,想来云尊大人不会忘记。咱们就在那里一谈,也让九尊英灵共听一切的事情始末。如此,无论阳世阴间,大家都能明白真相,走得无憾,留的无惑,岂不是好。”   云扬眼中射出深刻的恨意,道:“好得很,我也正有此意,就此说定。”   说罢便即拾级而上,意态悠然,丝毫不见烟火气息。   跟在云扬身边的计灵犀,这一刻,却早已经提聚起来了毕生修为,强悍到足以睥睨当世的浩瀚气势,在山林间来回回荡。   以她今时今日的强横修为,浑厚神识,早已清晰地感觉出来,在这小小的山顶上,足足埋伏了二十余位超级高手!   每一位,赫然都有与凌霄醉独孤愁相仿的级数!   这样的阵容,简直就是恐怖!   云扬的敌人都是一帮什么人啊,怎么这么强!   就这么上得山去,且不是自陷罗网,自投死地,侥幸何来? 第五百一十五章 九尊茶   云扬以心语传音道:“不用如此小心,就算今日我必死无疑,年先生也一定会等我说完了话,才会开启杀局。因为有些事情,他也一定困惑了许久,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计灵犀点点头,但紧张的心情却还是难以排遣。   明知道前方危机无限,怎么可能真的放松下来,那得多大的心啊?!   随着一步步上山,计灵犀又自多了一份感触,一股难言的压抑之力,似乎早就在空气之中构建留存。让自己莫名的不舒服,溢于言表。   “这就是控灵大阵了。”   云扬一边走,一边饶有兴致的解释:“这手乃是四季楼的惯用手段了。当初,他们就是用控灵大阵,最大限度的封锁了我们兄弟的化相之能,让我们只能用肉的武力和他们战斗,亦是因此才导致了我们的那一场悲剧。”   云扬的声音异常平稳,平铺直叙,全然没有半点感情色彩的成分。   计灵犀担心地说道:“啊?那你现在还能不能……”   云扬微笑了一下,道:“能不能有什么所谓,我早已不是当初的我了,他们无奈我何的!”   两边同时发出一声嗤的笑声,显然对于云扬所说的话,嗤之以鼻。   云扬对嗤笑声听如不闻,仍自缓步上山,沉稳如前。   然而两边的杀气,恶意,却如同是潮水一般一波波袭来,显然是四季楼众多高手想要籍机挫折云扬,要云尊在会见年先生之前,折了锐气,未曾见面,先输一筹。   但云扬安之若素,置之不理,视若无睹,恍如不见。   沿途一路,全然以这种游山玩水的姿态,以平常人登山的速度,徐徐上山,尽是逍遥写意。   ……   九尊庙。   云扬赫然发现,上一次大战中早已经崩毁的九尊神像,现在全数重塑,一如往昔。   一共九尊神像,全都威严肃穆的屹立在九尊庙里。   那是九个黑衣蒙面人的形象。   计灵犀抬头看去,将目光聚焦于排在最后的两尊,这两尊蒙面神像之后,各自显现一团似乎正在急急飞行的云气。   那是风云之像。   他们主人自然便是风云双尊。   大殿中,此际已然摆好了一张茶桌。   就只得一个青衣人,安然的坐在上垂首位,正在那里专心泡茶,茶香随之袅袅飘起,触目所及,这人的沏茶手法便如是行云流水,全程尽都自然至极,让观视的人倍觉舒服顺畅,似乎只是看他沏茶,便已经是一个莫大的视觉享受。   云扬微笑道:“这位年先生,想必就不会再是假的了吧?本尊降临!?”   青衣人抬起头,微笑道:“云尊大人亲身相见,本座又何必再行遮掩,徒惹云尊大人笑话?”   这人相貌清癯,头发微微有一丝丝灰白,眼睛里似乎有无数的烟云闪过,看起来尽是一派飘然出尘,气质超凡脱俗的气象,观之便不免生出好感,端的好面相。   这相貌,很是熟悉。   但云扬却是点点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凤弦歌。”   年先生微笑:“云尊大人神机妙算,从来不负智尊之誉,自然不会猜错。不错,酒神凤弦歌正是我昔年行道江湖最常用的身份。”   他亲切的微笑:“却不知道我珍藏的那些个好酒,云尊大人喝起来可还满意吗?”   云扬哈哈一笑,道:“味道委实不错,当真不负举世无双的美誉,只可惜少了一些,算不得大善。”   年先生哈哈大笑:“我可是将毕生珍藏全都给了你,连我自己都没有留下一坛,你却还嫌少,所谓大善该善到何种地步,委实是力有未逮,无能为力。”   云扬施施然地坐了下来,先招呼着计灵犀一块落座,这才饶有兴趣的看着说道:“酒神酿酒诚然绝世无双,却不知这茶又如何?”   年先生道:“若是天问在此,该当最是知晓。”   云扬淡淡一笑:“我们不必再拐弯抹角的兜绕了,天问现如今已经去了玄黄界,不在天玄了。”   年先生叹了口气:“一世之交,无意间天各一方。却不知道彼时我去了玄黄界,会否还有与他再见之期。”   他端起茶壶,为云扬和计灵犀斟茶,笑道:“普天之下,在你之前,能让我亲手煮茶的人,就只得一人,就是顾茶凉。”   “如今,又多了你一个,哦,还有这位姑娘。”   “当然了,有幸为举世奉之为神的云尊大人奉茶,更多的该当是年某的荣幸才是。”   云扬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目光一亮,道:“好茶!”   年先生大笑:“自然是好茶。此茶,乃是我当年去九重山,越九重关,过九天河,在九雪峰,采集九种颜色的雪莲,在雪莲花当开未开的时候,每一朵雪莲只取蕊边合拢的那一瓣,然后用九幽之水,浸泡九个日夜;再由九位花季处子,引动九天之云气,以纯阴之玄气在九个呼吸之内阴干而成的逸品茶茗。”   他轻轻的笑了笑:“我敢断言,这茶,普天之下,就只有我这里有,而且一共就只得九两九钱!”   云扬慎重地问道:“敢问此茶何名?”   年先生笑了笑,道:“这茶……名字叫做……九尊茶。”   云扬抚掌大笑:“好名字,茶好,名字更好!”   年先生眯起了眼睛,道:“确实是名字更好,每一次喝这种茶的时候,我都非常珍惜,点滴不敢错漏。因为在品茶的过程中,我就好似在品味将九尊全部糅合进入这杯茶里,被我喝了下去的过程。这种感觉,我由衷的喜欢。”   云扬笑了笑,道:“是么,只可惜我却有全然不同的理解认知。”   年先生道:“哦?请云尊大人赐教!”   云扬道:“我的理解很简单……所谓四季楼,所谓年先生,费尽了心力,制造出了这种极品茶茗,偏偏要名字叫做九尊;这让我感觉到,年先生似乎便是九尊的茶农,为了讨主人欢喜,无所不用其极,端的名副其实。”   年先生凝目看着云扬,良久之后才淡淡一笑,道:“每次喝茶,我都非常的小心茶量,因为,我怕喝光了,再难得品味如此滋味。更自一年前开始,我不再喝此茶。因为这茶,就只还有最后一泡。”   “我要将这一泡留着,与九尊共饮,如此才不负此茶住世一遭。”   年先生道:“当这一泡茶喝完,九尊之名,也就在这世上不复存在了。” 第五百一十六章 你有不解我有疑   云扬淡淡一笑:“九尊喝这九尊茶,一次已经太多;所以那茶农也确实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茶农既然注定不存,也就没有人能再制作这九尊茶了。先生所言是这个意思吗?”   他怅怅叹了一口气:“说起来这位茶农当真是煞费了苦心。多年的辛苦,被一口喝掉之后,就此再没用处……端的无奈之极。这个状况不禁让我想起了大户人家的仆人……费劲了心思拍马屁,却不为主人所喜。人生至此,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年先生淡淡摇头一笑:“试探过了,我无法激怒你。”   云扬道;“彼此彼此,年先生定力高强,云某也是由衷佩服。”   年先生道:“既然如此,便直入正题吧。我这一生绕圈子兜得太过,反而喜欢直来直去。”   云扬道:“我从来不喜欢绕圈子。”   计灵犀在一边听得瞠目结舌。   你们两个绕圈子骂对方已经说得口干舌燥,听得我云里雾里,现在居然异口同声的说自己从不愿意绕圈子……   这份脸皮也是让我服了。   你们的脸皮厚度至此,还是直接上天吧!   茶香袅袅,两人遥遥对坐,尽都是脸上带着微微的笑,神态闲适,风度俨然。   若非计灵犀清楚的知道这两人之间有着难以开解转圜的莫大血仇,几乎要以为这其实是一对知己朋友,正在悠闲的煮茶谈心,谈天说地。   “四季楼超然物外,数千年以降,尽皆号称天下第一,并世无对。”云扬道:“事实上,在上一次天玄崖之前,我们九尊兄弟都曾经听说过四季楼,对之甚至是很尊敬很崇仰,至少比之那所谓的天道社稷门,远远不可同日而语。”   “对于那时候的我们,四季楼名震天下威凌天玄的武力,更是我们梦寐以求的野望。”   云扬轻轻叹息:“但是……我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居然是四季楼在对我们布下杀局,痛下杀手。哪怕是一直到现在,四季楼上上下下都已经被我挖得差不多了,却还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令我们立场冏然,决绝至此!”   他抬起头,看着年先生,微笑道:“不知年先生可否解惑?”   年先生神色不动,轻轻吹着茶沫,道:“云尊大人是否尚有其他问题,何妨一并道来,本座自会尽力解答。”   “自然是还有的,当日我大难不死,便积极展开报复之事,然而我复仇以来,虽然自觉是时刻步步为营,每每深思熟虑,处处抽丝剥茧,终于从茫茫人海中找出四季楼的人的时候,我在高兴自傲的同时,却也同时担心四季楼的反噬报复随时到来。”   “但是我一直到铲除了四季楼的春寒尊主,却也没有看到四季楼的真正意义上报复。”   “虽然在我针对四季楼势力的过程中,四季楼由低到高出动的人手不可谓不多。但说到对我构成威胁,却又完全谈不到,也正因为如此,让我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云扬道:“及至后来,让我生出一种感觉,除了一开始的那些人,乃是我自己抓出来的之外……到了五大尊者的那些人,其实根本就是四季楼高层放出来给我杀的。”   “而这种感觉,到了文丞武相两人的时候,更加的显而易见了。再到后面的夏秋冬……简直可以说直接将名单都给我了,虽然是假了吴影之手,仍旧不合逻辑,四季楼享誉天玄亘古以降无数岁月,上下统御怎么疏漏至此。”   云扬淡淡道:“敢问这是为什么?”   年先生淡淡的笑着斟茶,不置一词。   “你先是与我们九尊结下了永世不可解的仇怨,却又将四季楼的人手,由低到高的一个个送到我的刀口之下,让我逐一剪除,这样的自折羽翼,令人费解。”   云扬道:“我相信你不会是失心疯了,那就一定是另有重大目的!但我现在最无奈的地方在于……我纵使知道你有重大目的,却依然不能将你推过来的人放过,只能一个个的尽数斩杀掉!但,我每多杀死一人,就感觉距离你的最终目标更进一步,这手借刀杀人的手段,当真是叹为观止,却又令人发指!”   “时至今日,我们已经约定决战,既然决战在即,那么这些谜团,也该是揭开的时候了。”   云扬说道:“很惭愧,我素来自负智计无双,深谋远虑,却仍旧想通个中关键。还望赐教。”   年先生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微笑道:“不错不错,这些事情确实是另有缘故,云尊对于本楼实力判断,目的探索乃至自我认知,都是准确至极,智尊之名,名不虚传,实至名归,那根本原因,本就是超出常理范畴,云尊大人想不到,想不通,却也是情理之中,意料之事!”   他微笑着看着云扬:“此外呢?此外你还有什么别的想要问的么?”   云扬笑了笑:“这两个问题已经足够。接下来,该是你想要问的问题。”   年先生道:“不错,我同样有几个问题想要询问云尊。而这其中我最好奇的还在于九尊府的秘密;还有你是如何能够做到将身份保密至此,若非天道社稷门的意外破局,只怕本座仍旧懵然不知,不知云尊大人的真身早已现于人前,甚至跟本楼中人打过不少交道。”   他轻轻笑道:“正如云尊大人所说,今日一战之后,要么是四季楼从此消泯于江湖;另一个可能,便是云尊大人长眠于地下;到了这种地步,委实是没有什么秘密是不可共享的了。”   云扬道:“愿闻其详。”   年先生笑起来:“看来云尊大人是想要我先说了。”   云扬淡淡道:“因为是我先问,先一步得到答案,份属该然啊!”   年先生哈哈大笑,却是丝毫也不以为忤。   他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捋顺心中思路,良久,才看着袅袅的茶香,缓缓开口说道:“四季楼传承这么多年,亦是到了现在,第一次被人逼到这种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险恶地步。虽说这一切是我故意为之,但也可算是天意使然,又或者天意人为的彼此合作。”   “事情的根源,大抵需要从我得到四季楼传承开始。”   “天有阴阳,年有四季。”年先生道:“那一年,我十八岁。乃是在四季楼五大掌门弟子之一。”   云扬心道:四季楼还真是够奇葩的……掌门弟子居然足足有五个之多! 第五百一十七章 九星耀日之时   年先生神色间有些追忆。   “无须想得太多,五大掌门弟子固然必定有一人继承年先生的尊位,其他四人也能得享尊荣,权势仅在之下,并不会有太多芥蒂,这本是四季楼固有之传统,彼时,我师父当年已经接近三千岁之龄,早已经是油尽灯枯,随时可能辞世。他给了我们一个题目,让我们去做。做得到的,便是四季楼下一任楼主接班人,而做不到的四个,便是春夏秋冬。这便是四季楼最高层的一年四季构架。”   “现在该当有所联想了吧,事实上,四季楼所有的掌舵人,都姓年,或者说都是年先生。”年先生淡淡道:“而我的真正的名字……正是凤弦歌,这才是我的本名!”   “师傅交托的那个任务,早就不新鲜了,正是四季楼万古不变,一直都在寻找的终极目标,天神之门所在地!”   年先生苦笑道:“相信云尊大人该当自三尊口中知道部分天神之骨的事情了,然而那天神之墓地却尚有一个极大隐秘,便是每过三百六十五年,便会变幻一次方位,也就是需要重新寻找定位,确定地点,这也就是任务目的所在。”   “在那次任务中,我第一个找到了墓地,成为了四季楼的新任年先生,更有甚者,我在搜寻天神之门的过程中,非常巧合的遇到了星辰变动,我顺手将一件神兵卡在了星门处,却意外造成了天神墓地的恒久定位,再也不会移动了!自此在四季楼立下不世之大功,掌门之位再无疑虑。”   “但从那时候,我才真正知道了四季楼的真实使命,或者说是四季楼的存亡危机所在。”   “神骨固然有神异效能,威能浩瀚,然而一旦获得,便再不能停止。一旦停止,便将承受神骨灵能的反噬。偏偏神骨的获得又存在局限性,未必一定能够在需要的时候就有存货……四季楼无数的前辈,都是死在这一关。”   “神骨固定之后,我请出祖师遗嘱,再三研读剖析;却将关注力聚焦到一句话上:待九星曜日之时,或龙飞九霄,或沉沦永世。”   年先生的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云扬:“……九星耀日之时……天玄大陆上出现了九尊府,自那一刻开始,四季楼与汝等的对立,便成为了……定局!”   “四季楼若是不想永世沉沦,便要遏制九尊的龙飞九天!”   云扬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还真是无妄之灾啊。   不过这四季楼的第一代主人倒是真牛……在几千年前,居然就留下了这样的一句话。   “其实若有选择,谁不想一世逍遥,安然修途,然而九星耀日之刻,当真就有九尊府现世,一切该说是定数,还是该然?!”年先生的声音尽是嗟叹之意。   “既然九星耀日的预言应验,那么龙飞九霄或沉沦永世的两种结果便是无可避免。”年先生淡淡道:“但既然有这种预言存在,就一定存在某种原因,世事有因才有果,反之亦然。于是我尝试寻找那个原因,若是找到了那个原因,或者便是找到了变数,影响或者干扰这份注定的结果,让其尽可能的对我方有利。”   “以此为起点,推演后续,首先预见的无疑就是九星耀日的出现,影响莫甚,对四季楼固然可能是危机,也许还是机遇,只要我能够抓住这次机遇,自然就可以避免沉沦永世。云尊大人,就你看来,我这种理解有没有道理可言?”   年先生问道。   云扬叹了口气,道:“一点都没错。若是换做我,也肯定会这么理解。”   危机伴随着机遇,这句话大概所有人都懂得。   然而却很少有人在危机到来的时候真正明白怎么去做,怎么应对。   但显然,四季楼,年先生,选择了最正确最积极的做法,于是乎就有了之后的天玄山之役,以及之后的九尊悲歌!   “基于这个原点,九星耀日之后九尊府出现了,我没有动,因为那个时候,我还不清楚后半句预言,盲目动作,只会徒劳无功,然而及至后来的九尊纷纷现世;在彰显了九龙谁属,因为随着九尊一步步的发展,四季楼无数岁月以来累积下来的气运呈现出渐次瓦解消失的迹象,如此明证,再无疑虑。”   “然后我即便是到了那个时候,依然没有一意毁灭九尊的想法,因为我还没有找到问题根源的所在,并不清楚这则预言的根本是什么,勉强动作,纵使灭了九尊,仍旧只是预言中的傀儡,全然依照预言的轨迹行事。”   “随着不断仔细尝试分析研究等等,我终于确认,四季楼的气运竟是与天神墓地连在一起,连成一气了。偏偏天神之墓的气运与九尊府气数,相生相克,互为生克。换言之,九尊府那边强,天神之墓那边就会变弱;反之亦然。在确定这点之后,我们暗地里做了许多尝试,比如以各种法门,导引宣泄九尊气运,甚至是强行掠夺之,但让我们感到很无奈,甚至是有心无力的是,九尊府那边的气运完全无能被吸取,两边的形式就只会随着一边壮大,另一边渐次削弱萎靡,外力难以影响干扰!”   “无可奈何之下,我们就只有采用最决绝的手段……灭绝九尊府!”   “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陆续派出人手,以最直接的方式去攻击九尊府。”   云扬长长的叹了口气:“原来如此,这才是真相。”   当初九尊府落下,九尊队伍更刚成型不久之后,九尊府曾经遭遇过一波又一波的袭击;想要将九尊府从这世界上抹掉。   那些来袭的攻击强度可说是非常大的。   但却无一例外尽都被九尊府本身的能量反噬,所有前来攻击九尊府的,都被反噬而死!不管什么级别,都是一样,同样的无一例外。   所以云扬等人当时根本就不知道,这些来犯之敌到底是什么级别——都死了,再纠结于那些还有什么意义。   更何况就算想纠结都没有纠结的余地,因为被反噬之人的死状全都是粉身碎骨,认都认不出来的好么。   原来当时那些人竟都是来自四季楼。   九尊与四季楼之间的战斗,其实早早就已经开启,只是一方始终懵然不知而已。   “经历了连续三波试探;所有出手之人全都承受反噬而死。这三波人全是我精心挑选,第一波,便是宗师层次。第二波,乃是五大尊者的程度,第三波,虽然只有两个人,却已经是仅仅比我稍弱一线的当世顶峰层次。”   “这样的三波战力不单不能毁灭九尊府,反而被反噬而死;更进一步的证明了九尊府竟是不可被摧毁的。”   年先生道:“既然九尊府不能被摧毁,想要促成对四季楼有益的结局,那也只剩摧毁九尊一条路了。”   “但是不得不说,九尊成员的保密工作的的确确让人叹为观止,好无疏漏。”年先生叹口气:“就算是我,用尽了办法,也没有查出来九尊的身份底细,甚至连九尊的基本行动动向,都拿不到。”   “九尊,为玉唐出了大力,多次现身于玉唐战场上的九尊,全然不受皇权节制,也不属于军部,吏部,等所有玉唐部门监控。这种奇葩事情居然会出现,会发生。”   “不得已之下,我开始策划四季楼人力转往玉唐渗透,比以往更进一步的全方位无差别渗透。”   “然而在这个过程中,气运却又出现了新的变化,诡异到极点的变化。这个变化,四季楼基业万年以来,从来没有出现过!” 第五百一十八章 丧心病狂的排除!   年先生说到这里,终于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本来在我的预算当中,随着四季楼中人渗透玉唐越深入,势必能够给九尊造成更多的影响,可现实却是,随着渗透入玉唐的四季楼人手越多,九尊的气运反而越旺盛。这种奇葩的事情,让我更加无奈。因为这种状况说明了,不管我送过来什么人,最终增强的都是玉唐国力,再转而增添九尊气运。即便那人是奸细,初衷也是于玉唐不利,结果却也是截然相反。”   年先生道:“四季楼的气运无可避免的点滴减弱;然而天神墓地随着我的布置,却越来越容易进入,相对的,神骨的获得也就越来越容易。这却证明我的布置,是有用的。”   “于是乎,双方之关键转为了我方能否根除九尊,从根本上终结龙飞九霄的可能。”   年先生淡淡道:“说到这里,以云尊大人智慧,该当已经明白了一切的始末缘由了吧?”   云扬道:“不错,的确是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年先生苦笑:“遗憾的是,事情还不止于此,至少说是还不够。”   “我与东玄合作筹谋,策划了天玄崖之役。东玄出兵压迫,迫使九尊出手助战;发动一切内应,沿途获知九尊消息,最后你们上天玄崖伏击东玄,正是钻入了我们的圈套,这一切始末云尊大人乃是当事人,我不再赘述。”   “正是在那一战之后,八尊覆灭,仅余云尊侥幸,四季楼的气运,突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直线飙升,比之往昔最盛之时,还要更胜许多,几乎倍数之!”   年先生淡淡道:“亦是从那之后,四季楼所属之人修为又或者气运,全程呈现增长状态;唯有那些……派出去招惹你的人手,气数并不会如此。”   “而仅剩下的云尊,却一直没有找到,不能尽全功。”   云扬恍然大悟:“所以你让这些人不断暴露的根本目的,是让我来帮你把这些人处理掉,让他们的气运回归四季楼,避免自身气运流失!?”   “当然不止于此,我更大的预期乃是籍此顺藤摸瓜,来查找这个隐身很久的云尊是谁,一劳永逸,永绝后患,只可惜云尊大人实在太小心了。”   “反倒是这些人的气运回归之后,令到楼中的其他人更添增益。尤其是对于神骨的滋养,有莫大的用处。通过那些流溢气运的运作,可以极大限度地让神骨与人体的融合,达到更加契合的地步。我得出一个结论,只要这种气运足够多,即便是全部的十二天神之骨,亦总有一天会全部转换到四季楼来。”   云扬皱眉道:“我没有明白,不是不明白你的说法,但道理难以理顺。”   年先生苦笑:“关于这一点,我也没有弄明白。那些个死者尽都是我四季楼的人手,为何在去了玉唐之后,哪怕是心有二意,哪怕是做内奸,哪怕是祸国殃民,却始终会融进玉唐的气运之中?”   “还是这些人,在经过了那边的气运渲染之后,身死气运居然还能回归四季楼,却犹能够拥有这样的效果……这一点,更加让我无法理解。”   年先生沉沉道:“最终,我将之归于九尊府的神妙玄奥。这或者,便是契机或者说机遇的一种演变吧。”   云扬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喃喃道:“你们四季楼,就为了这个原因,对付我们……”   “现在终于全盘都弄明白了。”   年先生微笑:“你明白的,仍旧只得一半,剩下的那一半;若是今日之战你胜了,进入天神墓地你自然会知道。但若是你败了,也就没什么好说的。”   年先生坐直了身体,看着云扬:“现在,换我发问了!”   云扬淡淡道:“请讲,本尊尽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生死战之前,与最大的仇人畅谈一次,对你对我,都是生死无悔无憾。”   年先生笑了起来。   “首先,云尊的身份是如何保密的?无论是天玄崖一役之前之后,我们对九尊中人的身份来历背景尽都极尽详查之能是,却始终无丝毫收获,尤其是那一役之后,若非九尊气运仍有点滴留存,乃至重新茁壮,本座几乎误判已经彻底铲除了九尊,云尊,云扬,可说是整个玉唐子民中,跟四季楼中人打交道打得最多的一人,云尊能够做到始终不漏丝毫痕迹,当真了得!其次,九尊府之中,到底有什么玄机神秘?又或者该说,九尊府的秘密,究竟是什么?时至今日,该当没有再保密的问题了吧!”   云扬淡淡道:“年先生的问题仅止于此?!这两点本质来说该说是同一个问题。”   年先生道:“哦?”   云扬道:“其实云尊对于你们四季楼来说,根本就不曾隐身。一直招摇在外。”   年先生苦笑连连:“便是你说的这一点,才导致了如今的恶果!”   “天玄崖一役之后,我察觉九尊气数虽然衰竭却始终未灭,垂询顾茶凉之余得出九尊之中居然有人逃出了死关,大难不死,根据气数余韵牵引,我们将你的所在地确定到了天唐城,可是我们观察过天唐城之中几乎每一个人,少有遗漏,其中便包括你。”   年先生显然对于当初的判定感到匪夷所思,甚至是百思不得其解,顿了一顿又道:“事实上,你这个在天唐城名声在外且修为浅薄至极的云公子,乃是当初第一批被剔除出去的……”   云扬咳嗽一声,对于年先生的这个说法不觉啼笑皆非。   他确实是没想到在四季楼的情报系统之中,自己居然是第一批被剔除出可疑人选的……   这种神逻辑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名声狼藉,纨绔大名且非是极好的掩饰手段,这已经不能说是灯下黑的误区了!   “这件事情上,四季楼确实是存在有巨大的误判!”   年先生叹口气:“若不是如此,也不会让你如此从容,咸鱼翻身……或许,这整件事情都早已经结束了,转变成截然不同的局面。”   “当初第一波的排查,玉唐城中的那些知名的公子哥,还有诸如春夏秋冬四家的公子,还有玉唐纨绔之首,‘饭桶’云大公子,确实在第一时间就被排了出去。当时,春寒尊主亲自负责这一次的排查,亲手列出第一批排除名单……哎!”   “这一份排除,你饭桶云扬公子,排名首位。也就是说……在当时的何汉青眼中,你乃是最最不可能是云尊的人物!”   “如今看来,这样的决定,何止可笑?简直是丧心病狂的决定!” 第五百一十九章 输的不冤!   以年先生的定力,说到这里的时候,也忍不住的有些痛心疾首的感觉。   “当时何汉青认为,九尊中人必然是那种超级低调的人物,而且只剩下一个回来复仇,自然更加谨慎,绝不会轻易抛头露面。所以,所有在明面上张扬跋扈的,都不应该在排查之列,尤其是有‘饭桶’这等著名绰号的云大公子。俗话说,一个人的名字时常有错,然而外号却一定不会有错,连包括本尊在内都认同这种说法,这本就是人之常情的想法,端的无可厚非。”   “但却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这么一点点疏忽,这么一点点的想当然……却令四季楼犯下了最大的错误!”   年先生无奈的摇头苦笑。   云扬也是淡淡的笑了笑,笑容里,有着莫名的冷意。   其实遥想彼时,九尊其他兄弟的身份大多还真都是以低调为主。唯独自己和八哥,反其道而行之,师法大隐于朝,遮人耳目。想不到正是这一点,救了自己的命。   “饭桶”!   当真好久远的绰号标签了,想不到当日战后的后遗症,反而是自己并不自知的护身符!   “这该当是一个不好笑的笑话。然而这个笑话却异常致命。以这一次失误为始,第二次第三次的排查,都是先将你们排掉,然后在别的人身上下功夫……”   云扬心中啼笑皆非。但仔细想来,却是应该如此。   第一次之后的排查,谁会在那些已经排除掉,确定了不是的人物身上下力气?这是所有人都不会做的事。   除非是到了无数次之后确定了这种方法找不到,才会回过头来重新修订方向,但是何汉青分明没有等到这个时候。   “之后,也曾有人提出来重新排查,甚至之后几大尊者与你发生交集,尽都分明又感到了你的与众不同,异常活跃,实力增长更是快得惊人,只不过……你跟凌霄醉的关系脚前脚后的浮上台面……”   年先生脸上有苦笑:“凌霄醉这个大杀器的出现,再度将你这个云尊揪出来的最佳机会消弭于无形,投鼠忌器,不愿意贸然招惹凌霄醉这个第一高手的忌惮只是一个方面,毕竟,在面临四季楼生死存亡的大事的时候,凌霄醉这种强敌,自然是不愿意招惹。”   “另一方面却是将你修为大进全部归功于凌霄醉的身上,毕竟,以凌霄醉的实力,与你交往密切的话,那么,让你的实力在极短的时间里,有一个极大的提升,却也并不值得奇怪。反而是理所当然。”   “现在想想凌霄醉虽然实力高深莫测,但身家却有限得很,想要在短时间内栽培出一个少年高手,谈何容易,可叹四季楼上下竟是有眼如盲,全然无视了这么大破绽,反而自己为你们找出理由,然后放过,得出如此才理所当然的结论,当真是让本座无奈至极!”   “再之后,你的名字数次出现在我的目光所及,如四尊者对战异界小子一役,有如你只身赶往铁骨关驰援之事,桩桩件件历历在目,却总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而错过!”   “若是时光能够倒流,那春寒尊主何汉青,我定要亲手杀他一百次!”年先生淡淡的笑了笑,话里森然意味却是昭然,再抬头注目云扬:“就是这样一个排查,等于是何汉青将整个四季楼的力量,都送到了你的屠刀之下!否则,这一切早该结束了结!”   云扬悠然地说道:“若是时光能够倒流,我一定要与何老文宗好好的喝一杯,他这一生,都为护持玉唐,不遗余力。”   年先生冷笑一声,被这句话噎的差点不愿意说下去。   “当然,还有一点令你这边没有存疑余地的地方在于,你从未表现出有人听命于你的情况。而众所周知,九尊是必然要调动九天令所属的力量;然而那股神秘的力量明明就有动作。在在证明了云尊一直在操控其动向,可谓是佐证了你的‘无辜’,但是每次动作的时候,你云扬却全然没有动作,甚至连一个陌生人都没有见过……现在想来,这该是你预留的另一重掩饰吧!”   “关于这点便是年先生把本尊估得过高了。年先生从没有进去九尊府,诚为遗憾。”云扬淡淡的说道;“九尊府之中,有一个叫做九天令的奇怪存在,这才是我能够遥控九天令所属势力的关键!”   年先生的神色严肃起来:“哦?”   “九天令,这是世人所知的九尊麾下势力组织的名字。不过对于我来说,它却是一个令牌。通过这个令牌,哪怕相隔千万里,我也能指挥九天令做任何事情。”   云扬悠悠说道:“所以,你们以我和九天令的联系判定我是否是云尊,答案注定只会是错误了,这个从一开始就是个伪命题,非战之罪,当真诚为遗憾!”   年先生自从开始谈话以来,一直很平静的脸色终于变了。   “竟有此事?世间竟有如此神异之物事?”   云扬微笑:“或者年先生并不相信,但事实上就是……就连九天令下人,他们也根本不知道,谁是云尊,云尊的真实身份是谁。从头到尾就只能确定一点:除了九尊的独门功法外,再没有任何人能够使用九天令传递消息,所以传递消息的,一定是九尊之一!”   年先生愣了许久,才终于苦笑一声:“原来如此……原来四季楼在情报战上输得倒也不算太冤,果然是非战之罪。”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不置可否。   年先生的意思很明白:在这个传信还需要快马、飞鸟的时代,居然出现了这等可以千里传音的超出常理的东西。   而所有人都在盯着传讯渠道的时候,别人隔着几万里路事儿办完了……   这样不输才是天大的怪事。   “这便是九尊府的核心机密之一。”云扬道:“年先生可还想要知道九尊府的其他秘密吗?”   年先生轻轻叹息:“若是云尊大人肯说,年某自然更愿意洗耳恭听,长长见识。”   看着气度雍容的年先生,云扬轻轻叹口气,道:“先生风范气度,果非常人;让云某想到一句话。”   年先生淡淡的笑了笑:“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云扬道:“不错不错,先生深知我心!”   年先生笑了笑,道:“何为官?何为贼?”   云扬沉默,终于笑笑:“是,只是彼此立场不同,所以生死之交。”   “不错,就是立场不同,所以生死之交。”年先生轻轻叹息。   …… 第五百二十章 路到尽头无虚言   “云尊大人这番解惑让我茅塞顿开,然而却犹以这个生死之交说得更获我心。”   年先生微笑着:“既然是生死之交,今日合该一分生死,了断这场气数之争。既然如此,云尊大人又何妨再将九尊府的秘密多说一些。本座纵横一生,自问见多识广,却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奇异事情。”   云扬露出一个充满讥诮的笑容,道:“九尊府的秘密,只属于九尊;更直白一点真相我刚才已经提到,唯有九尊独擅的特异功法,才可以催动九尊府内藏的秘密。而九尊的功法,除了我等九个人之外,此举再无人拥有,是故所谓九尊府的秘密,年先生纵知亦是无益,反而更添困扰而已,造化玄奇,原本就有太多太多超出个人认知,何谓强求,尤其是……现在九尊府已经消失了!”   年先生脸色首度有变,诧异道:“消失了?难道不是被云尊大人以秘法隐蔽,不显人前吗?”   云扬微笑了一下,道:“我知道年先生一直对九尊府有觊觎之心。不过,现在……一切,都已经太晚了些。”   年先生出神地说道:“太晚了么?”   云扬肯定地说道:“确实是太晚了,九尊府的天命已经告一段落,此等神物本就不该常驻红尘,不是吗?!再者……你我道不同。”   年先生笑了笑,喃喃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云扬道:“九尊府的秘密,大抵便是如此了,再多的,知亦无益,徒然扰心。”   年先生眼中露出冷意,淡淡道:“不管怎么说,今日本尊终究是解开了横亘在心中已久的莫大疑团,总要多谢云尊大人一声,九尊令,呵呵,好一个九尊令。”   云扬端起茶,喝了一口,淡淡道:“茶很不错。”   年先生沉默了一下,悠悠道:“只可惜,这茶已经凉了。”   云扬冷冷的笑了笑,道:“话已尽,茶已凉,人算不如天算,天意总是弄人。”   年先生微笑起来:“云尊大人当日主动提出这一场约战,窃以为当该是自信满满,怎地在此却言天意云云。如今局势如斯,几可定论,云尊大人只得两个人来赴这生死之约,却不知道是盲目迷信天意,还是太过小觑我们四季楼了呢!”   云扬眼帘半阖,道:“年先生若非笃信天算,何必困囚顾茶凉多年?!当日天玄崖一役,未能尽灭我等九尊,天意谁属早已昭然,此番红尘事了,是非恩怨从头分说,该然而已。”   年先生淡然道:“从见面开始我便很明白云尊大人的意思,现在更是如此。云尊大人果然是为国为民,当世第一的英雄豪杰,所谓侠之大者,不过如此!”   “只可惜,九尊茶……从此世间尽矣!”   年先生怅怅叹息一声:“九尊,也要从此在这世上不复存在,同样的可惜啊!”   他背负双手,施施然往外走去,悠悠地说道:“云尊,如今在这天悬崖上,有四季楼所有顶级精锐;共计神骨传承者十二人,四季楼十二月份的兄弟,此外还有……春夏秋冬四季使者;还有,就是我,四季之首的年!”   “这里的二十九人,便是四季楼的巅峰战力,亦是最终之力。”   “换言之,你若有本事将我等二十九个人尽数杀死在这里,那么从此之后,天玄大陆也就再不会有四季楼这个组织了!”   年先生已经走到了门口。   云扬静静地问道:“仅止于天玄大陆不会再有四季楼吗?!那你的意思是否是说……在其他地方,还有其他的四季楼?”   年先生轻轻地笑了:“也许有,也许,就真的没有了。玄黄界……亦是我不曾涉足的地界!”   云扬不言。   年先生的身子在门口云雾飘散一般消失了:“亘古以降,一年四季便恒久存在,岂是偶然出现的所谓九尊可以媲美的,云尊,专心备战吧。半个时辰之后,彼此生死一决,了断夙怨!”   “这一战,我没有把握;不过相信你云尊大人,也不会有绝对的把握。不过,到了最终解决的时候,不管是你魂走九幽也好,还是我身死道消也罢,彼此都不会有什么遗憾。”   “若你砍下我的头,希望你敬我一杯,告诉我你未说出的秘密。若是我摘下你的脑袋……我也会敬你一杯。”   声音消失。   那摆在房中的,无暇美玉制作的茶桌茶壶茶杯,年先生就那么抛之不顾,弃若敝屣了。   ……   在两人交流过程中,计灵犀一直都没有开口出声,直到此刻,看到年先生出去,云扬坐在那边沉默着,不由说道:“这位年先生,若是就这么看来……倒也不愧为江湖中的一位霸主级人物,不说做事好坏,只是看此等气度风采,已经不愧是此世绝顶。”   云扬沉沉道:“所有能够在江湖中拨弄风云的,又有哪一个不是绝世之人杰?四季楼雄霸天玄江湖,名垂天下数万年岁月,自然更加的人才辈出。年先生若不是惊才绝艳,怎么有资格领袖四季楼?”   “说到底,不过就是立场不同所导致的恩怨仇恨而已,然而命运使然,却仍是一个无解的话题。现在情况显见,年先生与四季楼必须要将我杀死,才能够彻底占据天神墓地,进而成就天神之位,无上伟业;反观我,也势必要将四季楼连根拔起,为我的八个哥哥报仇雪恨!”   “年先生今天说的话,没有半句话是假话。”计灵犀道:“这一点,我一直都有用冰心诀运使他心通在监控,确认无疑。”   云扬沉默地说道:“不出意料,份属该然,今天一战本就是生死一诀,所谓的谎言在这等时刻,已经完全没有了用武之地。”   “再勉强以话术周旋,倒不如诚心以对,尊重自己的这个对手。也尊重自己的生死。此时此刻,他不会说谎。”   “半个时辰之后,要怎么打法,你有腹案吗,对方人多势众,可不是假的!”计灵犀有些担心地问道。   云扬笑了笑:“莫说只得二十九人,就算再多又如何?打到最后一个人倒下就好。我之所以提议,年先生之所以答应,便是一种最纯粹的江湖态度,解决彼此恩怨啊。”   “此次决战,就是要完全采用江湖方式来解决。”   “所谓最纯粹的江湖方式不外就是……战斗,与生死!”   …… 第五百二十一章 天上有云,云上有刀!   半个时辰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却又绝对不长。   但对于下面一直在等待的傅报国等人来说,这段时间,却真的是度日如年!   度刹那如年,每过一盏茶,一炷香,一刹那的功夫,众人都要心急如焚!   云尊大人都已经上山好久了,好半晌了,好半天了,怎地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上面的情况究竟如何了?   纵使对云尊大人再如何的有信心,众人心下仍旧焦虑万分,七情上面,无人例外!   傅报国站在那边,神色焦急之情尽显,平常的稳重干练,大将风度,在此刻全然不见了踪影。   那神态,直接就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不住脚地走过来走过去,时不时地就要翘首向着山上张望,口中一声接一声的叹气。   “怎么样了?”   “怎么半点动静也没有?”   “既然是决战,更是当世顶级修者之间的决战……怎么会这般的无声无息?”   “是战斗还没有开启,还是已经结束了?!”   “听闻高手决战,动静生灭,不过弹指霎那,会否……”   旁边的众位将军也都是一个个的抓耳挠腮,焦急得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山去,一看究竟。   良久良久……   “大帅!要不我上山去看看状况吧。”一个将军神情焦急:“我实在是等不下去了。”   “也好……”   傅报国刚刚说出口,话音未落,突然间……   山顶上乍然间传来一声震荡长空,破碎虚空的长啸,带着无匹的森然杀机:“年先生,来战!”   “是云尊大人的声音!”   傅报国闻声之下,登时振奋地站起身来。   余者众人也尽都是眼中发光,明明只是听到这声音,却已经是激动地无能自抑的全身发抖!   随即,一声同样狂暴的响声,仿佛是天雷勾动了地火,刹那间地动山摇石破天惊,众人隔着足有三十多里空间,却仍旧清晰的感觉到脚下一阵阵的疯狂震动。   有些士兵甚至被这股波动震得离地而起,复又摔在地上。   适时,云扬的声音再度划空而来:“傅报国,将你的人马再后撤三十里!玉唐的铁血士兵,不能白白损失在这里,令行所至,不得有违!”   傅报国神情肃然空前,一下子站得笔直,沉声道:“遵命!”   虽然是隔着很远,虽然看不到对方形象,但傅报国此刻的行为却仍旧好像是云尊就在自己眼前一般,如同接过将令一般的庄严肃穆,一丝不苟。   “全军后撤,全员动作,快!”   而这个时候,山顶上的轰鸣声,终于不断的响起。   决战,终于打响了!   ……   云扬与计灵犀踏出九尊庙大门的时候,面前赫然站着七个人,七个身上萦绕着森然杀机的人。   正中间为首一人,一身淡雅青衣,便如春天修竹,身材颀长,面目清癯,手中一管青翠欲滴的笛子,在他身边的余者六人,其中三人一身青衣,另外三人则是一身黄衣。   不同于为首者的杀机隐而不现,这六个人尽都是面目森冷,一身戾气尽显无余,直指云扬。   “云尊大人,四季楼之春,特来领教。”为首的青衣人一派淡然笑语;神情悠然,便如是带着一干好友在春意盎然的时候,游玩踏青而来。   “怎么称呼?”云扬问道。   “云尊大人叫我春天便好。”对面这位春天笑得很是优雅:“至于我身边这几位,其中三位,分别是一月二月三月。另外三人则是我们四季楼之中三位神使。云尊大人与我们魁首交谈良久,应该很明白我们的身份了。”   “春天……一春三月三神使……这算是四季楼待客的标准顶配阵容吗?!”云扬淡淡的笑了笑,道:“让我来领教诸位高招,看四季楼万世不易之声名,是否名副其实。”   春天道:“不过是想要抢在魁首之前,先领教领教闻名已久的云尊大人的高招而已。”他潇洒的笑了笑:“与云尊大人暗中征战这么久,却始终没有机会亲手领教,若是此刻一上来机便是全员围攻的话,未免……太给云尊大人面子了。”   云扬微笑:“理解。”   的确是理解。   这帮人哪一个不是绝顶高手?而这样的绝顶高手,又有哪一个不是心高气傲之辈?怎么甘心在不明白对方的实力的时候,就抛弃身份群起而攻之?   尤其对方在不久之前还是一个小虾米。那就更加不肯小题大做了。   “云尊大人,请!”春天淡淡地笑了笑,风度俨然。   云扬笑了笑:“请!”   这一刻,云扬神识空间里紫气氤氲鼓动翻涌而起。   绿绿罕有的活泼不在,全然的安静肃立,全神贯注的为云扬开挂,不敢有半点怠慢。毕竟此时此刻,对于绿绿来说,也是生死存亡最直观的体现时刻!   丹田中,玄气活泼泼的高速运转。云扬的脸上,隐隐紫气升腾。   但见他的右手缓缓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平平的伸在身前,淡淡笑道:“终战即启,就让我先从春天开始湮灭,今日战后,四季不存,年终不年!”   锵!   一声嘹亮至极的刀鸣轰然响动,却仿佛在众人的心中狂震了一下,端的动人心肺。   一口造型流畅瑰丽,目测美轮美奂至极的纤雅长刀,无中生有一般地浮现在云扬掌中。   天空的阳光照射之下,这把刀身上居然隐隐有七彩霞光流转,更显绚烂辉煌。   长刀在云扬手中自动颤鸣,就像是已经期待了很久战斗的战士,终于得以现身于阵前;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激动振奋,更充满了嗜血的渴望。   “好刀!”春天眼中发光。   云扬长啸一声:“天上有云,云上有刀;人心如云,天意如刀;就以云之手,执天意此刀,送君上路!”   随即将长刀高举过头,断喝一声道:“来战吧!”   话音未落,悍然一刀,已然斜砍而下,威势沛然莫御,有往无回!   这一刀的威势固然不俗,可是在对方一众人眼中,却因为彼此相隔太远了,足足有五六丈的空间,仅止于站在原地出刀,何能克敌制胜!   是故对面七个人脸上同时露出冷笑神色,这等级别的战斗,站在那么远出刀,这算什么?是意欲立威,还就是在搞笑!?   这样的攻击,根本无需理会。   难道云尊是因为自恃风度,故意虚晃一刀不成?   然而下一刻,七人齐齐骇然变色。 第五百二十二章 一刀生死断!   因为云扬的长刀在普出刀的那一刻,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现了完全超出众人认知的变化!   原本仅止三尺的雪亮刀身,在作势凌空下劈的一刹那,突然发生了变化。   巨大且惊人的变化!   那刀在斩落瞬间,竟然暴涨成为足有七丈长的巨型长刀,原本的隔空斜斩,赫然蜕变成了横扫而来,攻势同时笼罩七人,无有遗漏!   而且,这一刻,原本悠悠而来似乎是存心相让的刀锋,居然化作了雷霆闪电!   瞬间增加的速度,何止十倍!   四季楼当前出战的这几个人任何一人也都是战斗经验丰富,一辈子何止是身经百战而已?但纵使这七个人的人生加起来将近万年岁月,却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诡异情况!   你使得的是刀好么,又不是天空的闪电,要那么长就有那么长啊!   这已经是超出了所有正常人思维的变化!   只见那一道刀光,从一道闪电,骤然间变成了横天竖地的杀芒!   首当其冲的一二三月,对于当前变生肘腋的变形一刀,生出严重误判,几乎是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光芒一闪,就被齐齐一刀两断,就此一命呜呼,修途画饼!   到了最终一刻,他们的脸上,还带着对这一刀嘲讽的笑容!   这一刀云扬谋定而后动,布局机先,一出手便是全无留手,出其不意之下连斩三人,甚至连斩三人得手之余,此刀走势仍旧未衰,急疾追噬第四人!   刀光噗噗噗的直冲而下!   事实上,第四人也因这一刀而殒命,只不过云扬在斩杀第四个人的时候,在长刀掠过其腰间的时候,意外地发出了当的一声巨大响动。   那动静,似乎是砍到了一块极其坚硬的金属上一般,那第四人虽然同样应刀而亡,但这一刀的无匹走势却也因此去老,不得不就此止息!   这一刀,绝对不属于人间!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些已经结束!   一切尽都来得那么的变生肘腋,突如其来,再过刹那,才是鲜血冲天而起,血腥味瞬息扑鼻而来,席卷周遭。   对面仅剩的三个人兀自满眼满心尽是不可置信的看着云扬,再看看地上,一个个的眼睛全都红了!   甚至一直到现在,他们才刚刚反应过来,刚才那一刀乃是如何的杀气弥天!   但接下来涌起来的,便是无尽的悲愤!   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在一起,并肩作战,与子同袍的老兄弟,在对方这一刀之下,居然一眨眼的功夫就死了四个!   而且是以一种如此奇诡的方式!   在所有人都是众目睽睽之下!   这让余者情何以堪!   “卑鄙!”   春天再也维持不住自己的优雅风度,睚眦欲裂的爆吼呵斥道。   “卑鄙?真的卑鄙吗?”   云扬手中拿着已经恢复到原本刀身长短的天意之刃,有些诧异地说道:“此役乃是最终决战,任何手段都是该然,无所不用其极尽皆可也……嗯,这是老生常谈,我习惯了提醒敌手,点悟余生,免其死而尤恨……不过真正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你们明知道战斗已经开始,纵使我出刀在先,但你们可以躲啊,你们为什么不躲?等不及赶着去死吗?”   三人被这一句话气的几乎吐血!   躲?   我们怎么躲?   面对这毕生之中连做梦千百次都梦不到的诡异攻击,请问我们该怎么躲?!   你让我们怎么躲?!   提醒敌手,点悟余生,免其死而尤恨?!   你这么能说,你直接上天得了,上天再装智者,点醒众生吧!   总算三人都是身经百战,修为心境同臻顶峰的顶阶修者,一声悲愤的长啸,瞬时平复心境,不约而同的悍然出手反扑,自然而然地转化成为品字形攻击战阵,格局方位三方合围云扬。   一刀一剑一笛,尖锐的破风声,刹那间响彻峰顶,满目尽是无常鬼厉。   云扬手中回复原本大小的天意之刃疾速挥舞,刀光变幻,堪堪抵住三人,虽陷围攻困境,却始终寸步不退!   这会的云扬并未使展开天意刀法攻杀,大敌未出,云扬怎么会真正暴露底牌。   但雄浑充沛的玄气却让他的每一刀每一斩的走势,都充满了势不可挡刀出无回的霸道威风。   春天与两位神使强抑心底至极悲愤,大呼酣战,全力以赴,恨不得一招就将云扬挫骨扬灰轰成齑粉,只可惜三人纵使合力,却仍旧只能与云扬战成平手,全无斩获。   计灵犀站在一边,全神贯注的观视战局,随即轻轻地的松了一口气。   云扬普一出手便因为攻敌不备,出其不意的斩杀对方过半数的战力,现在更是占据着主动,操控战事,当前战局全然无忧,所谓合围困局,更多的是云扬在蓄势,以及筹备之后的战斗,毕竟眼前的这片山林之间,对方可是至少二十二个超级高手在潜伏,在伺机出手!   既然云扬这边无虞,那自己便将注意力投注在那些还未出现的埋伏吧,防患未然,可策万全。   这时,计灵犀意外的发现那倒落尘埃,身着黄色衣服的四季楼神使尸体之上,正自浮现出灿灿的黄色光芒,那黄色光芒主要分布在两个地方,一在颈椎,一在腰间。   计灵犀又看了片刻,不禁越看越觉得奇怪。   高深修行者功体属性殊异,凝聚护身气劲乃至出击的浑厚玄气夹杂特异光彩,这不足为奇,水火风雷本就各有各的色调,然而无论身前是多出色的修者,一旦身亡便是气散功消,自身功体会随着生命的消逝而随之湮灭,现在那神使被云扬一刀两断,死的不能再死了,身体怎么还发光?   计灵犀仔细观视,却仍那绝对不是什么兵器倒映的闪光,当真就是死者尸身在局部发光!那么问题来了,这其中是什么蹊跷,大非寻常啊!   计灵犀心念簌动,伸手一抓之下,地上那一具尸体乍然飘飞而起向着她面前飞了过来。   然而便在这时,空中一道黄光乍然而现,一道身影横空而出,极速而来,速度当真快得惊人,抢在计灵犀之前将那尸体一把抱在手里,随即闪电般后退:“姑娘,这可不能给你。” 第五百二十三章 天意在我!   正是刚才与云扬一谈的年先生!   计灵犀那边还未来得及说话,年先生已经抱了尸体消失了。   对不远处陷入苦战,动辄便有倾覆之危的三个下属似乎全然没有看在眼内。   云扬强刀骤出,春天应刀逼退三丈,哈哈笑道:“年先生,这周遭那么多人手难道就只是做看客的吗?双方立场冏然,生死交锋乃是迟早的事情,何不上前一战,痛快一决?”   年先生的声音悠悠传来:“这最后一战怎么也要给你一份你身为云尊应得的尊重。江湖恩怨了断本就难得做到公平;然而这场由云尊大人主动邀约的最后生死一战,我方非但占据了先布置控灵大阵的主场优势,更兼人多势众,以众凌寡,那么营造出一点相对公平的战斗环境,算是一点回报吧。”   云扬淡淡笑道:“公平?呵呵,不管如何公平,都是以众凌寡,何必掩耳盗铃,自欺欺人,这般的故作姿态,只会令人更加齿冷。”   年先生的声音带着笑意:“自欺欺人与否见仁见智。此役我方的大战略确实是大家一拥而上,以众凌寡,尽速了结此役。然而春天自告奋勇要先称量称量云尊的分量,身为楼主的我怎么也要成全他这个老臣子,让他用自己的战略,与你一战。”   “生死,尽皆不悔。”   云扬动容道:“哪怕因此而死?死者已矣,那么侥幸未死的呢,你们那么多人,也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么?”   年先生的声音淡漠:“生死尽皆如是。哪怕因此身死,那也是春和他的麾下自己所做的选择。这是我们全员的决定,不仅仅是对你的尊重,也是我们对自己生死的尊重。”   “不管前事如何,上了战场,便是要担负自我选择的后果。纵使我们现在如何的心如油煎,但也只能等到胜负分明之后再言后续。”   云扬长啸一声,道:“我明白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先送这三位上路,让你们这般的心如油煎本尊却是于心不忍,索性就给你们一个痛快!”   话音未落,刀招骤变,刀光弥漫四散,便如同一片光波潋滟而出,瞬时席卷全场,择原广被,尽囊其中。   刀不容情,道不留情;一招两式,汇流而现!   随着呜的一声破空声响,刀光大盛。   对面三人同时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此时此刻,自己面对的再不是一个人,而是自己毕生追求的大道之威!   举凡是踏上这一条修途的修行者,就只能凭着自己的努力,生生的逆天而行,逆流而上!   不能有任何一步的行差步错。   只要有一点错误,那么,绝不会有半点的留情。   这本是修行至理,高深修行者无人不知的至理!   然而此刻,三个人每个人尽都愕然明悟,自己走上的这一条路,竟然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纵使跌跌撞撞走到现在,坚持到现在,却已经是无以为继,前途无亮!   春天使者的脸色瞬时间变得惨然,仰天大叫一声:“错了吗?原来我走这条路,竟然是走错了吗?我有那么多的错误吗?”   惨叫声中,整个人迷迷瞪瞪,突然愣怔了一下。   但就是这一点点分神,一道匹练一般的刀光已经从他身上一掠而过。   一个身体,悄然分成两半,上半身斜飞而出,落在地上,他却分明没有感觉到半点痛苦,兀自抬头问天:“当真错了吗?那,怎么才是对的……”   一言未竟,半截身子仰天而倒,再无声息。   虚幻的大道之路突然一闪分开,又是当当两声,两位神使亦是先后中刀,鲜血淋漓,受创深重,只是两人身具神骨,身躯强度比别人的身体要胜过太多,并没有即时死去,却仍是目光迷惘,喃喃道:“错了?怎么可能错了?”   云扬哼了一声,道:“九尊现世乃是大道所驱,天意所趋,你们四季楼逆天而行,怎能不错?”   两人目光又自迷惘片刻,但又变得凌厉狠戾异常,怒喝一声道:“人身修炼,尽皆乃是从肉体凡胎修炼到长生之境,有谁不是逆流而上逆天而行?为何偏偏我们便错了?”   两人虽然这么惨呼,但空中的大道之路却是清清楚楚的显示:错了,你们就是错了!   错了吗?两人突然一阵心灰意冷。   空中那明晃晃的天意,在在昭示着这一切。   你们的路,错了!   前行,再也无路。   两人大声嘶吼:“我们有神的骨骼在身上,我们凑齐了便是神!我们有什么错?有什么错?”   一边叫,一边拼命地出刀,抵挡那大道之中劈空而下的无数刀光。   空中刀光变幻,大道之门也在无穷无尽的变幻。   似乎在说一件事。   你们将神的骨头安装在自己身上,但终究不是你们自己修炼的!所以你们错了!   纵然是你们眼中的神,为何最终却也是一抔白骨?因为他们终究不是真正的神。   既然如此,他们本就错了,你们还在更加错的道路上行走,你们岂不是更错?   错上加错,你们那里还有生路?   两人一边抵挡,一边聆听这大道之音,突然间只感觉万念俱灰!   “错上加错!”   “错上加错啊!”   惨叫声中,两人眼中已经有了决死之意,突然转为绝望,大叫道:“既然错了,而且错上加错,那么活着还有何意?”   惨笑中,合身扑了上来,面对天意之刃,竟是不闪不避,悍不畏死。   “刀外红尘!”   一片红色的薄雾陡然而现,凌空而临,随着迷离光影一道出现的,似乎是另一个红尘人世。   惊见如斯异相,两人尽都是神色一震,刀剑虽然一左一右的尽力挥斩,却已经完全没有攻击力度可言,淡淡的薄雾一般的刀光,从两人的脖颈上一闪而过,胜负判定。   两颗斗大的人头滴溜溜飞了出去。   但,两人的脸色却显得居然出奇的平静。   似乎终于获得了解脱,似乎终于真正找到了大道之路。   刀光过处,鲜血淋漓一地,倾覆红尘!   云扬收刀而立,喃喃的自语一声:“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天意刀法……”   “每一刀……都是上天之意啊。”   他之前运使天意刀法,尽都是以人御刀,以超妙刀招取胜战斗,可现如今的这一次,绿绿全神贯注,将自身极限威能全都交托给云扬运作,甚至,绿绿的神识也已经与云扬结合在一起,却令云扬首度发现了天意刀法更深层次的精髓奥义所在!   天意刀法的威能,自己往昔所发挥的,竟不过表象皮毛,直若隔靴挠痒,未得真意! 第五百二十四章 决战天玄崖(一)   昏暗的山林中,传来幽幽的轻轻叹息声。   又是几道黄色人影飘然而出,将地上的六具尸体残骸尽都搬进了九尊庙中,妥善安置。   其中一人才从庙门口走出,便即冷淡淡的笑了笑:“云尊大人果然不复智尊美誉,端的智计百出,手上的那口刀端的奇妙异常,助力良多。”   话里话外皆是在指摘云扬能够轻易灭杀七人乃是占了兵器古怪的便宜,更有甚者。却是希图云扬大胜之余,得意忘形,更兼年少气盛而舍此利器不用,彼方不免便宜!   却听云扬淡淡道:“此番约战乃我发起,值此生死之战,面对以众凌寡之局,我岂会全无准备,掌有利器乃是我之运道;阁下如此说法,莫非是在质疑贵楼主的公平之说么?”   云扬的回应却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你说我以利器取胜,动摇我之心境,我就道你不满彼方首脑主旨,乱汝道心,看谁先支持不住!   那人冷冷道:“云尊无谓信口雌黄,搬弄是非,吾等于生死之事,早已经看得淡了。只不过血债在前历历在目,却是要有所讨还的。”   云扬讥诮地说道:“好一句血债在前历历在目,我现在做的正是你说的那件事。”   “只可惜云尊大人的绝杀之招,也只能侥幸那么一次。希望大人尚有其他侥幸,否则接下来将是灾星临头,血溅五步。”   那人冷哼一声,闪身没入茂密的山林之中。   地面上仍是鲜血淋漓,斑斑刺目,然而活人却又再度只剩下计灵犀和云扬两人。   但两人却知道,从此刻开始,才算是真正的决战拉开序幕。   刚才的初战,年先生以七个人的性命,彻底压下了四季楼对云尊的轻视之心。   这个结果固然很大程度上是那位春天使者不服所导致,但归根到底,若是不让人出手试上一试,看个究竟,大家难免不会心服,毕竟云扬修为精进再多,实力看来如何了得,却并无足堪匹配的战绩,又身处控灵大阵之间,赖以成名的诸相神通无能施展,被小觑的心情乃是理所当然。   但若是贸贸然以那样对付蝼蚁的心态,群起对上云尊的话,云扬与年先生都可以肯定:云扬会不会玩完属未定之天,可四季楼方面的损失绝对要比这七个人要多上许多!   一个不慎,也许四季楼的顶级战力就得全数倾覆!   现在表面看四季楼仍旧不免损失了七个高手,但是,却将所有人的轻敌之心全部收起!   端的物有所值,死得其所!   现在,不管是什么人再对上云尊,都绝不会将之当做寻常应付了。   现在,四季楼中人的心态是……云扬乃是一位甚至是超过了当年的凌霄醉的绝世高手!   眼前情势昭然,虽然第一刀的得手,云扬乃是利用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玄异奇刀,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但之后面对三个人联手的时候,仍是云扬稳稳压制,掌控全局!   甚至,斩杀了这三人之后,云扬本身非但没有受伤,连呼吸都没有粗重多少!   这就意味着……云扬在刚才的一番激战之余,连玄气消耗都很有限,即便不是微乎其微,也对后续战斗影响有限!   得出以上结论的四季楼中人,若是还看不出云扬的可怕,那么四季楼众人也就真的可以直接找棵歪脖子树集体排队上吊自尽得了。   ……   天空中,轻云漂浮,朔风回荡,阳光高照,时轮已经去到了正午时分。   但天玄崖上山林之中,却是满目昏暗,能见度低的可怕。   从远方傅报国等人眼中看去,天玄崖上尽是浓雾升腾,遮蔽得整个山岭难以视物,浓雾尤自向着周边渐次蔓延而去,前后只是短短时间,就当真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就只听见隐约的剑鸣刀啸,仍自不时响起,昭示着这场世纪大战仍在持续。   ……   云扬在浓雾中缓步前行,徐徐而进,而在云扬身前的则是手持长剑的计灵犀。   计灵犀坚持要走在云扬前面,以策万全,云扬拗不过她,只好同意。   毕竟就当前而言,这是最高战略,现在敌人全部隐身暗处,若是两人还在庙门前不动,必然会成为靶子;唯有主动的动起来,虽然仍旧不知道敌人藏身何处,但是只要移动了起来,就不会陷入被二十二人全面合围的极端恶劣形势之中。   而以计灵犀为首前行,将这个化被动为主动的战略进一步完善,四季楼方面或者能够自计灵犀的举动身法气度威势各个方面判断出其实力不俗,甚至还在云扬之上,却绝不可能知道其最大底牌乃是红光护身!   毕竟对计灵犀而言,已经不是怕不怕打的问题,而是怕不打!   就在两人刚刚踏入一片茂密草丛,地面无声无息的塌陷了下去!   这变化来得异常突兀,塌陷的范围更是足足有十丈方圆那么大!   随着变故骤来,四个方向各有两道闪亮的刀剑光芒,电射星驰而来,依然是无声无息!   这一切,就像是在一个完全黑暗的空间里,发生的哑剧!   全程尽是悄无声息,却尽是杀机死意!   云扬两人戒备在先,早在地面塌陷的第一时间便即轻身飘起。   但这轻身飘起的举动,却好似自动送上去给对方攻击,四面八道冷芒同时袭来,时机契合得丝丝入扣,显然对于云扬两人的动向早有预判,早已定下后续杀招。   可是云扬两人面对四方来袭,却无丝毫慌乱,飘身去势不止,一左一右,顺势扑出,竟同样是无声无息,如鬼如魅!   云扬的无声反击瞬立,一招血河倒悬挥洒洒而出,宛如垂天悬挂的刀光早已将所有来袭尽数的气劲锐芒挡住,发出叮叮叮的细碎声音,刹那僵持之余,下一招刀下轮回全力反扑又至!   刀光大盛一瞬,刀风亦随之大作,令到那这浓密的白雾之中,自然出现了一道黑兮兮的道路,只不过那漆黑道路两边尽都是人头堆叠,森森白骨遍布间隙还有黑色的花朵点缀,星星点点在路边盛开,一路铺向没有尽头的远方。充满了幽冥死寂的感觉。 第五百二十五章 决战天玄崖(二)   这条漆黑道路,唯有在最遥远的彼方,仿佛是天边尽头一般,有一点点微弱的光芒,却仍旧只是让你隐约看到,并无法当真看清。   虽然并不知道这是一条什么路,更加没有任何提示;然而此际所有攻向云扬的敌人每个人的心里却都即时生出一种直达心底的清晰认知:那是轮回之路!   传说中唯有阴司黄泉才有的轮回通道!   这条漆黑的道路,似乎能够吸引了目击者的全部心神,充满了难以形容无可言喻的莫大诱惑力,让每一个人在看到的时候,心神动荡,恍恍惚惚间不自觉的就想起了自己的前世今生。   刀下轮回的特有光芒尽洒前方,云扬在出招之余却觉手腕剧烈震动,一股沛然大力狂涌而来,随即又感觉阻力锐灭,心下一阵轻松,跟着便是稍远处又一声闷哼传来。   云扬心念电转,迅速判断出这状况乃是自己天意之刀对上了对方的兵器,才有了最初那种硬碰硬的感觉,对方的修为显然颇为了得,否则劲力余波又怎会对自己造成影响;但是天意之刃的无双锋利神话仍在继续,仅止于短暂的僵持之余便将对方兵器斩断;更顺势伤了对方。   暗影中人影再度闪烁,又有两道毫光电射而来,就在云扬的刀斩断一个人的兵器并且顺势伤人的同时,已经来到了云扬的身前,恶招临门。   云扬不敢怠慢,急疾而退,刀光转向横扫的同时,右掌亦随之狠狠地往后一摔!   轰的一声爆响,自背后来袭之人被他一掌轰个正着,应掌震飞,另一侧来袭之人的长剑被天意之刃削断;然而人力有时穷,云扬纵使全力周旋,仍旧难以趋避最后一道来袭攻击,就只来得及偏了偏身子,一道锐芒从他的胸前一闪而过。   云扬胸口一痛之余,却已经将才劈出去的刀收回,一招道不留情反扑而出,势道之凌厉,倍数之前。   当的一声脆响,刚才四方来袭的最后一个筋斗翻了出去,而随着那人的退走,四方来袭敌人仿佛商量好的一般同时撤走,绝无稍留!   ……   另一边,计灵犀长剑剑花错落,尽情施为,一如烟花一般的灿烂绚丽,却是只攻不防之格;让对面四个对手诧异无比。   天下间,还有修为如此深湛,战力如此爆表,同时打法如此彪悍的妹子?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不过呢,抱持这样破绽百出的打法与我们战斗,就算是修为再高深,也有死路一条,岂有侥幸?!   眼神交汇一瞬,两人已然抢先一步出手,联袂合力架住计灵犀的剑,一人狂催掌力,将计灵犀右手引开,由最后一人觑准空挡,以白驹过隙之势抢入计灵犀右侧,一刀狠狠直劈!   落点正是计灵犀纤细的脖颈要害,全无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   战局至此,计灵犀已临死关,纵然有高得离谱的修为在身,也绝无可能硬接如斯直指要害之锐!   可计灵犀却似是浑然未觉,仍旧在疯狂的催谷劲力,强攻面前的联袂双剑,一意破此拦截,索取敌命。   说时迟那时快,刀光如电,随着噗的一声,已经准确地劈在计灵犀的脖颈要害之上。   出刀之人空着的另一只手顺势伸出,五指萁张,显然是打算一刀砍下脑袋,然后一只手拎了就走,用于等下震慑云扬之用!   只要一想到自己不过一个照面就将云扬的得力助手,实力高深莫测的红颜知己一刀斩杀,等下再将这颗漂亮的美人首级脑袋啪的一声扔到云扬面前,倒要看看这位威震大陆的云尊会否即时崩溃,魂飞魄散!   这人目光残酷,一只手抓出之势已备!   但是下一刻……整个人愣住了!   因为这一记势大力沉足以开山裂石的霸杀一刀砍是砍在脖颈要害上,却并没有将脑袋砍下来!   不,不仅仅是没有砍下来,根本就没有半点受力的感觉……   这……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女子的护身功体别有玄机,所以才一味狂攻,全然无守?!   念头转动之瞬,又见一抹红光悠悠而起……   这又是咋回事?   是特殊功体的表象吗?!   出刀之人眼见着那红光渐次扩散,竟是……向着我冲来?   这到底是啥玩意儿,怎地这么的诡异……   这个人的思维就到这一刻,戛然而止!   因为这一刻,他蓦然生出一种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是……撞上了一座山?   一座正以眨眨眼时间飞行十万里的那样子的一座山?!   如果说非要形容的话……用大家都可以理解的方式或者可以这样形容,一辆正高速奔驰的跑车,迎头撞在了正全速开来的高铁上。   而且是毫无花假地正面高铁车头之上!   然后……   理所当然的轰然一响!   另外正在全力抵抗计灵犀狂攻的三人诧异看过来,却正看到自己的同伴不明所以地震飞而起,就像是一只苍鹰一般,骤然张开手臂,高速冲向高空!   是雄鹰你就搏击长空!   是的,现在这位同伴的姿势,实在是太像了!   但是……为什么这只鹰以无与伦比的惊人速度勇往直前的冲了上去,好久好久都不下来呢?   跟着……答案出来了!   但见,那极速升空的搏击长空身影,在天际极高处,分明还待高升,可是肉体却似是不堪重负,竟至解体!   嗯,当真就是解体,而且是脑袋四肢身体……悉数都分开了!   难道是冲的太快,空气之中阻力太强,所以……将身体自行撕裂了?   三人的脑子瞬时转数飞快,却仍旧猜不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一切的一切,尽都是那么的诡异!   对面的那个女子仍旧保持着大开大合的进攻模式,一口剑在她的手中赫然发挥出了百分之三百的恐怖威力!   原因其实很简单……她根本就不防守啊!   进攻固然是最好的防守,但也不等于就真的不要防守好么!   对了……刚才不是看到那谁一刀砍在了她的脖子上?   那可是正中要害啊!   那为什么她还能进攻?   这……   便在这时,计灵犀看到自己无论如何竭力进攻,仍旧奈何不了对方三人联袂,联手点滴化消自己攻势的打法,一阵气愤之下,突然间大叫一声,竟是将长剑收了起来,径自直挺挺地向着三人狂冲了过去!   这是什么打法?   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招法?   这已经不是悍不畏死,根本就是在找死求死好么?!   三人见状齐齐吓了一跳!   事出反常必有妖孽!   对方在暴跳如雷之余,做此动作,只怕别有蹊跷!   其中两人未敢妄动,迅速趋避,只见计灵犀如同疯狂的牤牛一般,向着正中间的那人疾冲过去!   首当其冲的那人眼见闪避不及,不假思索之下强势一剑刺出,正整命中在了计灵犀的心窝! 第五百二十六章 决战天玄崖(三)   一剑正中心窝!   那人一剑得手之余,心中兀自不敢相信:这……这女子的真实修为比我还高出不止一筹,就只是战斗经验尚浅,怎地竟会全无反抗地被我一剑插进了心窝里啊……   这个念头到此为止,在没有继续下去的余地了,因为长剑命中心窝一瞬,红光如期而现。   巨大的反震之力,陡然反攻而出!   然后那口剑就噗的一声化为齑粉,跟着那红光便随之席卷过来,对方大吃一惊,急忙收手,意欲尽速闪避,只可惜那红光来得实在太快,至少比他想象的要快的多……   一股庞然之力,与他的手接触,他只感觉自己可以生裂虎豹的右手全无抗衡余地的消失了。   是的,就是消失了,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感觉疼痛,一瞬灭手,那红光来势丝毫为止,已经到了那人身前!   然后那人整个身体就此飞了出去,但终于来得及反应,大声嘶吼提示道:“这女子有古怪,有反噬……反震……”   几个字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已经被红光巨力震出了千丈之外,然后,四分五裂,死无全尸!   另外两人眼睁睁的看着,又是一个同伴被莫名其妙的震飞震死,支离破碎,死状奇惨。   面对如斯异状,不免一个个的尽都是浑身冒汗毛骨悚然。   到底是咋回事呢,两个相处了上千年的兄弟怎么就那么迅猛的飞了出去,然后解体了,碎尸而亡了……   这辈子哪里有见过这样的怪事!   一个一刀砍在人家脖子上,被震死了。   一个一剑刺在人家的心口,又被震死了!   这事情无论怎么看,都感觉太玄幻了!   更兼,同样的震撼!   战局用笔墨描述起来很麻烦很繁琐,实际的过程却不过弹指一瞬,眨眼间便已经发生,已经过去,已经消逝,全数完结完毕!   对方瞬间从浓雾之中消失,撤退。   眨眼间,波动的浓雾化作一片平静。   云扬自浓雾之中收回天意之刃,不出意外地刀身上看到了一道血线缓缓的顺着刀刃流下。   仍旧是弹指瞬间,刀身再度恢复了雪亮光洁,一尘不染仿佛一泓秋水流溢在浓雾之中,闪闪发光,光彩照人。   计灵犀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的身边,看着他手中的刀,喃喃道:“传说有些宝刀拥有在这种浓雾弥漫的地方可以自主吸纳浓雾的玄异效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这口刀能不能如此!”   看着在浓雾之中越来越亮的无暇刀身,云扬淡淡道:“我这把刀便有此玄能,不过……眼前所见的乃是阵势形成的雾气,纵使刀能吸雾,但这……雾气乃是持续不断的绵绵产生,单方面的吸纳效果微乎其微,不堪大用。”   “但这把刀在浓雾之中却另有妙用。”   云扬轻轻笑了笑。   “这一波来袭的一共是八个人吧?”计灵犀兴致勃勃地问道:“你干掉了几个?”   云扬干咳一声,仔细的回想了一想,道:“貌似,有两个受伤了……不过都跑了,对方实力了得,见机更是适宜,杀之不易。”   计灵犀呵呵一笑:“怎么就杀之不易了,我都没费劲就杀了两个。”   言下之意,你一个也没有干掉,我没费劲就杀了俩,这种成就感,简直是爆棚。   云扬咳了一声:“当真没费劲吗?!那就不是用杀而是用的震了?”   语气乍听乃是询问,实则根本就是直接笃定,将此事定论!   计灵犀哼了一声,负手而立,仰头用一种淡淡的口气道:“我平生做事向来不问过程只看结果,敌人死了就是死了,没费劲就是没费劲,这是事实,无可争议的事实,其他的,不足论!”   好强大的理由,难以辩驳啊!   云扬这一刻已至无力吐槽,就只得一种想要将这丫头抓起来狠狠打屁股的冲动!   但也就是想想,无能付诸行动,毕竟那红光生冷不忌,敌友不分,对付起自己来亦是丝毫的不客气!   什么未婚夫,什么心上人,一概打压毫不留情!   毕竟这小子才是设置红光之人的最大敌人,拱了白玉白菜的小白猪,没能耐还好意思腹诽!   反观另一边。   四季楼方面的人手再无一人留在自己原本埋伏的位置等候,而是聚集到了一个隐秘的所在。   其中有那么几个人,神色已经完全不能看了,难看至极。   其中两个身上带伤的脸色稍好,虽显委顿,斗志却是未衰,可是另外的两个人,身上虽然没有伤,但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将之比死人脸还要再白三分,眼神中尽是惊恐之色,宛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   整个秘密山谷之中,一片沉默。   众人看向年先生的时候,目光也是都有些躲闪。   年先生看着面前十九个人,沉默了片刻才道:“现在还有谁认为云尊徒有虚名虚有其表的?谁还认为云尊不堪一击随手可杀的,站出来。”   没有人吭声。   云尊唯一依仗只得诸相神通,本身不过战五渣,实力泛泛的认知经此一战之后,早为昨日黄花!   年先生站起身来,负手而立,淡淡道:“那么,现在还有谁认为,自己有单独一战之力的,请站出来,去挑战一下云尊的,本尊乐见其成,诚心欢送。”   仍旧没有任何人动作。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了云扬的实力,更有无匹神锋为辅,单打独斗与找死何异?!   年先生轻轻说道:“玉唐云尊,威名震动天下!以弱冠之龄,便成为九尊之一,搅动天玄风云,信手天下动荡,向来便是九尊之中出谋划策的存在,九尊之智尊,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甚至可以说,九尊这一路走来建立下的偌大威名,云尊一个人便足可以担负一半,甚至还多。”   “彼时九尊都还在的时候,其中或者有土尊的谋划布局,但是……云尊在其中的作用,仍是不容小觑。”   “历时偌久,遍搜个天下,仍旧找不出他们的真实身份,只凭着土尊一个人又岂能谋划的这般周到?再想深一层,云尊的智尊之名,到底是以讹传讹,还是名副其实,盛名之下并无虚士!?”   “四季楼布武天下,那些隐藏在玉唐的人手,无论官场,江湖,皇宫,朝堂,身份尽皆隐秘至极,凭什么云尊可以尽数找到,无有遗漏?” 第五百二十七章 决战天玄崖(四)   “云尊在上一次天玄崖变故之后,虽然侥幸得脱,仍旧身负重伤,现在汇总过往资料,当初他所谓的‘饭桶’之誉的由来,分明就是因为重创而籍许多天材地宝灵兽血肉疗伤,而那个过程,足足有超过八个月的时间啊,亦是再天玄崖之役后,差不多一年的时候,咱们四季楼的暗桩就被一个个的拔了出来。”   “这就证明了……云尊在刚刚回到天唐城,就立即展开了一项动作,在极短的时间里就找到了线索,进而抓出了人!”   “这种智慧如何?”   年先生看着众人:“即便抛开智慧布局,那个时候的云尊,实力不过蝼蚁。但偏偏就是恍如蝼蚁一般的浅薄实力,生生将四季楼搞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宁,你们一个个的自命老江湖,自负的怼天怼天,却根本抓不到人家,徒惹耻笑!”   “时至今日,云尊实力大踏步的提升上来了,你们却仍旧在原地踏步,被人家超过,凌驾,强压过去!”   “今时今日,云尊正面的跳出来了,向咱们提出来了决战,你们一个个的只会归罪于我,为何不立即答应,不即时动作!”   “你们居然盲目乐观地认为这是铲除云尊的最佳时机?!”   “认为只需要这一战,就可以一劳永逸。”   “想得真是太美好了,可惜你们人太丑了,想的再美也是枉然。”   “你们怎么就没有想想,身为智者的云尊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提出决战?”年先生冷冽的目光看着众人:“换句话说,他若是没有把握,怎么会贸贸然的提出决战?”   “难道云尊突然傻了?赶着过来送死?”   “难道你们就没有一个人想过。云尊若是没有相当的把握报仇,怎么会这个时候提出来这场决战?明明时间拖得越久,他这个人间神话的地位就越稳固!他的实力也还有提升的空间!”   “那么下一个问题,到底是什么给他的偌大把握?面对整个四季楼,除了绝对的战力之外,又有什么能够确保报仇雪恨?”   年先生冷笑着,一个个的看过去。   “现在的事实在在证明,你们根本就没有将这些事实放在心里。我曾经不止一次的说过,对付云扬,对付现在的云尊,必须要将之危险性凌驾于凌霄醉与独孤愁之上,但是,你们口上答应,但心中却尽是不服,甚至对我的安排布局,颇有微词。”   “决战在即,你们居然将个人骄傲占据了思绪的绝大部分!”   “春天乃是代表人物,但你们亲眼目睹春天的自己出战,结果如何呢?七个人瞬间全军覆没!”   “浓雾袭击,更将战事局限在控灵大阵之内,可谓占尽地利,可是结果呢,第二次八个人联手出击,却是两人伤,两人亡!”年先生满是痛心疾首的道:“四季楼战力顶峰的二十九个人来这里,每个人在江湖上都可以独当一面,都可以独霸一方!但才不过一个照面之后,就死了九个!”   “你们难道感觉这个现实是应该的!?”   “什么叫做云尊的刀是无匹神锋?怎么之前就想不到,云扬直到今天才拥有这件神兵利器吗?神兵利器不是兵主的部分实力体现吗?说这句话的人就应该被活活打死!”   “他明知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皆失,仍旧前来赴约,掌有一件特异的兵器有什么可以奇怪?难道你们对战,就从来不防备对手的兵器?这样被宰了,居然还有脸喊冤枉?哪里冤枉了!”   “至于那女娃娃身上有蹊跷……”年先生叹息:“难道不应该么?这不是情理之事,意料之事吗?”   “她身上若然没有蹊跷,云尊怎么会带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娃娃来赴这场最终决战?就因为她实力不俗,可堪一战!?”   年先生重重的,愤怒地说道:“在这样的决战之中,但凡是能够被云尊带过来的人,则必然是对他决战有莫大助力的人!既然对他有莫大助力,那就是对我们有莫大危害,这么一点点认知难道不是意料中事,情理之中!这还用我说?你们一个个的尽都是一千多年老江湖,未思胜先虑败不是决战的关键认知?怎么就不会对他带来的帮手,一个完全不知道身份背景来历的人报以十二万分的小心?!”   “他为何不带凌霄醉与独孤愁过来?而偏偏带来了这个小女娃娃?这个问题,就没有人想过?”   “受了伤挨了宰,才巴巴的跑过来说,云尊的刀有问题,云尊那个女人有问题!”   “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傻逼吗?”   “这么多年下来,你们一个个的都活到狗身上了?这样的低级错误竟然也能犯!居然还一个个红口白牙地抱怨我不应该对云尊如此重视,你们的心呢……”   年先生疲倦的揉着眉心:“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话说?还有什么可以辩解的,说啊!”   身穿红衣的一个中年人满脸羞惭,无声的叹了口气。   此人乃是夏天使者,原本可是与那位已经死在云扬手下的春天使者抱着相同的想法。   甚至若不是春天使者抢先了一步,说不定有同样想法的他,就是首先死在云扬手下的那个人了。现在看来,当真就只有无尽的后怕,那是对死亡与未知的恐惧。   “一个劲的说这些前事又有什么意义,你就是因为这个狗屁理由,而坐视这么多兄弟白白死在云尊手下?”一身白衣的冬天使者皱眉问道。   “一个不团结的团队,倒不如不存在。”年先生淡淡地说道:“不听话的不信任的手下人,死了又有什么所谓?”   “若是我们能活下去,那么以后需要面对的同级别敌人还不知道会有多少。纵然我今天救了他们,也难免会不死在别人手里。”   “既然这样,那些别有用心的,倒不如现在就死在这里干净些。”   “毕竟唯有用现实讲话,才能让人记忆犹新,再难忘怀!”   “哪怕最后就只剩下一个手下,我也希望是对正确的领头人绝对信任的那一个。”   有人不满道:“心存疑虑,提出异议,难道就一定是别有用心?!”   年先生淡漠地说道:“在我看来,那就是别有用心!”   他负手而立,缓缓踱了两步,坐了下来,淡淡道:“你们来研究一下,对上云尊的刀有什么规避方法,还有那个奇怪的女娃娃,又是具备什么神异,应该怎么应对。” 第五百二十八章 决战天玄崖(五)   年先生一席话说完,等待众人反应,然而下面众人却久久没有人接口说话,尽都选择了沉默无语,半晌寂然。   十九个人无人出声,脸色更加的不好看,或铁青或者冷肃,再无任何一人稍显从容。   再过半晌,终于有人开口说话了——   “云扬的刀,据现在得到的信息可以得出以下结论,此刀非但锋锐异常,无可争锋,更兼可长可短,变换自如的特性,堪称防不胜防,且防不能防!我等手中兵器固然亦皆是此世一等一的神兵利器,但在其刀下,至多可勉力支持瞬间便要残损,仅此一项,便已经天大难题,难以解决!”   一人胸口鲜血淋漓,站起说道:“关于这点我更有发言权,云扬的真实修为虽然也颇为深湛,终究只得一人之力,然而他宝刀在手,何异提升倍数以上战力;我等对上云扬,实在无能抗衡神锋威势,一旦不慎便是身首异处,魂走九泉之格,不解决这点,我想不出胜机何在!”   “我们甚至不知道不清楚不确定自己的兵器能够抵御那宝刀几次撞击,所谓刀尖演武不外如是!”   “云扬的难缠程度何止是超出预期,简直比凌霄醉孤独愁联手还要可怕,以我等之力,即便是一己之力对上两代此世天下第一,虽然绝无侥幸,总能勉力周旋一段时间,可是对上云扬,连勉力周旋的余地都很难取得。”   “还有就是,云扬的本身人修为层次亦是异常可观,刚才虽然只是两番短暂接触,但其威势,战力,爆发力尽都在在彰显了其已经差不多到了可以与魁首的境界相提并论的程度。平心而论,就算没有这把刀在手,也是一个毫不逊色于当年的凌霄醉的当世绝颠强者,甚至于……他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力还未见得就是其极限实力的发挥,你知道现在云扬发挥出自身实力的几成,七成,九成,十成,又或者只是五成?!”   “还有一点同样不可忽视,云扬所运使的刀招同样的精妙,堪称吾平生仅见的超妙。但只是以招法论,或者纵观此世,亦是再无出其右!”   “综合此三项优势,以盖世修为,仗无双宝刀,辅超妙招法;单单云扬一人的危险程度,便足堪比拟三个凌霄醉的联手!”   这人深深的叹息一声:“魁首之前的顾虑,当真是一点错也没有的。委实是我们太轻敌大意了。现在的情况……不是我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从心而论的话……此次决战,若是不出奇谋,云扬一门心思想要全身而退的话,至少有超过八成把握,可以如愿。反而是我们这边……”   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住,没有再说下去。   但所有人都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现在的情况竟是,云扬想走就走,己方并没有多大把握可以拦得住留得下,纵使决战到相当地步,云扬仍旧可以来去自如,确保自身安全,即便此次不胜,仍有卷土重来的余地,反而是四季楼这边,不但必然会有巨大损失,且无法锁定战局,确保既定战果!   这个结果绝不是己方所乐见,却是当前最可能出现的局面。   众人的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   云扬到来之前,此役开启之前,四季楼中人无不信心满满,尽都认为云扬身份曝光,无可奈何之下选择开启最终决战,乃是情势所逼,不得不为的下下之策,己方胜券在握!   此役,胜负从一开始就没有悬念!   可是现在的现实却是,近乎截然相反的局面!   “那女子……那女子身上的诡异反噬反震更是恐怖。”另一人与计灵犀交过手,脸上还有惨白之色:“之前两个兄弟分明得手命中,绝无花假,一人一刀斩在她的脖子上,却被震飞升空,在半空中四分五裂,碎尸而亡;另一人一剑亦刺中她的心脏,却也同样被反震而死。更可怕的是,她本人在此两次中招之余,竟是全然的毫发无损。”   “这个女子的本身修为,据我们多次兵器对撞所评估,最保守估计也当在凌霄醉独孤愁的级数,所以在我们最初的臆想中,这份修为乃是云扬偕同她一道前来赴战的主因,但若仅止于修为,只要布置针对性杀招,便可应付,事实上我们也是那么做,甚至过程比我们设想的还要顺利,可最终结果,却是匪夷所思的诡异,若说云扬的不好对付还在情理中,那个女子的诡异反震,才是真正的棘手……这件事情,可谓是当务之急,难以应对。”   说到这里,连年先生都显出一脸愁容,更不要说别人。   修为盖世,本就已经是难缠异常,还要不怕受伤,简直就没法应付!   甚至还要再不怕受伤之后,再来一个受袭反震,刀砍脖子,剑刺心房没事不受伤不得止,都要把出招之人震死,这根本就是犯规好不好!   而这种匪夷所思,难以置信的诡异状况,却偏偏是真实。   更要命的还在于当事人旁观者的那句话:“更可怕的是,她本人在此两次中招之余,竟是全然的毫发无损。”   被砍脖子刺心脏的人没死,反而是出招者被反震死了,这个确实很骇人听闻,但也许是对方使用了某种神秘异术,如此一次两次效果立竿见影,但实际上也是存在妨碍的,只是一时不显,可是全然毫发无损一句又将这个想法打破了!   就算那女人的护身异法有其极限,遗祸深远,可是把己方所有人全数拼光了,是否能够破掉对方的护身异法呢?   更有甚者,如果对方的异法没有破绽,就是绝对的防护加极端反噬呢?!   那就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根本不存在任何可能将这女人杀死!   杀不死,躲不开,打不动。   对方……当真就是不怕打,而是怕不打,怕你不打!   “这种情况才是最令人恶心的,比那个云扬还要棘手……”一个四季楼高手扭曲着脸叹口气,深深的感叹着无计可施的无奈。   年先生皱着眉头愈发深邃。 第五百二十九章 决战天玄崖(六)   虽然年先生早就猜到云扬带来的帮手肯定大有蹊跷,对四季楼影响重大,但怎么也想不到,竟会难缠到了这等地步!   一个也许是完全杀不死打不死的恐怖敌人,是什么概念?   偏偏这个敌人还是属于那种不死不休,自身修为深湛的……死敌!   对方若是男人,年先生倒还可以尝试分化离间,利益驱动;但是……那可是一个女人,显而易见的云扬的女人。   还要是对云扬死心塌地的那一种!   用什么样的办法可以在生死搏杀的战场上让一个对自己男人死心塌地的女人背叛?   或许这整个世界上自古到今,都是断然没有办法的吧?   “为今之计,就只能采用最笨的手段,针对应付之。”   一身白衣的冬天使者皱着眉头,枯涩的道:“兵分两路,将两人分隔两地。一边的兄弟以搏命的手法来对付云扬,尽速了结此獠。至于另一边,我们尝试将那女人困住!”   “搏命的打法可以理解,但是如何将那女人困住?尝试?!谈何容易!”另一人问道。   “那女子的修为固然深湛,护身邪法更是邪门,但实战经验仍是不足,这是我们可以尝试的应用点……我所构想的困住,乃是我们并不主动攻击,以人力优势被动地承受攻击……我们的目的只有让这女人无法脱出包围就可以了。”   冬天使者一脸发苦,道:“我知道这种方法过于被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但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唯一针对性战术,那女人的反噬异法固然西门,但我相信……她主动攻击并不伴随那种极端反噬之能,否则刚才就不会只死两人,而是四人皆亡!”   “那还不让咱们去当沙包么……”所有众人苦笑连连。   不能攻击只能被打地去围困一个巅峰强者,坚持不让她冲出包围圈……   这种战略战术简直荒谬,绝无此理。   但是现在偏偏就只剩下了这么一个办法。   诸位强者都感觉憋屈的要命,却又无可奈何!   面对一个只能挨打而不能攻击的人……对方还要是一个巅峰高手……无疑是极端凶险之事!   对方的反震是一定能震死人;但对方的攻击就一定打不死人么?   我们就算是铁做的,也扛不住被这么打吧?!   在决战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众人心里都是猛的松了一口气,与这位云尊明里暗里打了这么久,其实大家就算自信必胜,胜券在握云云,实则身心仍旧难免疲惫,早就不耐烦了。   现在终于有了一劳永逸解决对方的机会,大家的心情自然而然的都很振奋,跃跃欲试!   可万万想不到的是,真到了决战的时候,大家迎来的却是这么一个尴尬至极的场面!   这特么的,兄弟们兴奋地等待着的……就是来做人肉沙包?   嗯,说尴尬已经是最婉转的说法,现在现状分明就是凶险,极端的凶险!   年先生突然神情一凛,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猛地站起身来:“这,原本的九尊府,似乎就拥有这样子的特质……反噬,反震……难道这个女子竟然是……”   所有人都是浑身一震,脸上露出来不可置信却又恍然大悟的神色。   “原来如此……这个女子……居然就是九尊府化身?”   “九尊府居然变成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这……这真真是……不可置信……”   “但就算是这样,那反震威能也太可怕了……无法解释啊……”   “怪不得九尊府凭空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但这……怎么可能?”   尤其是见过计灵犀的那几个人更是一脸的做梦。   那窈窕的身姿……那漂亮的脸……那一头青丝,那风摆杨柳一般诱人的……   其本质竟然是一座房子?   一座房子居然也会成精变人?你特么在逗我!   “若是这么说的话……这位云尊,找媳妇乃是找了一座房子……”另一人一脸的匪夷所思:“房子……要怎么日?这这这……”   另一人一脸憋屈:“你管人家怎么日!现在的情况是咱们怎么应对这栋房子的碾压……咱们怎么困住这座房子而不是被这座房子砸死……我觉得你操心的有点多……”   那人皱着眉,苦笑一声:“我就是感觉这位云尊的胃口很是古怪……”   众人听得此言,亦都是面面相觑,原本古怪憋屈的心思之中,本应该愁苦气闷,却是乍然奇异的多了几许笑意。   年先生叹口气,皱眉道:“现在都已经大难临头了,难为你们还能够操心这些奇葩的事情……特么的果然都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老江湖……”   捏着眉心,一脑门子的头痛头疼。   “我有一计。”夏天使者站起身来。   众人都是精神一振:“怎么?”   “用重兵器,重暗器……一触即走,绝不恋战,轮班偷袭,不让他有半点空闲时间休息……”   众人眼睛一亮:这,貌似不错啊!   “还有,将大阵重新布置一下,让浓雾更加浓郁几倍……便于偷袭。”   年先生皱着眉头,慎重思索:“这倒也是可行之计……不过,每个人都必须要记住,只能一击,立即撤走,任何人不准恋战!”   “是。”   “若是对方忍不住出手追杀,那么就是我们将他们两个人分开的机会,届时以同归战法,速战速决,哪怕一次性死好几个人,也要在他们分开之后,在最短的时间里,杀死云尊!”   “至于那个女人,可以置之不理。”   “杀了云尊,就是大功告成!”   “是!”   “立即行动!”   ……   身着一袭紫衣的云扬在浓雾中前行,并没有半点遮掩,神态悠闲,便如闲庭信步,与平日里并无两样的悠悠。   这非是云扬在故作姿态,委实是从没有任何一刻,这般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强大!   那是一种不管面对任何强大的敌人,都可以一刀斩杀的滔天自信!   这一路走来,云扬一直都是战战兢兢,全程的小心谨慎,时刻告诫自己的实力太过弱小,随时随地可能被敌人灭杀…… 第五百三十章 决战天玄崖(七)   正是这种曾经无数次的从心头升起的警惕,促使他不放过任何一点修炼精进的余地,拼命的往前走!   竭尽所能地攫取资源,沥精竭智地修炼武技,勤修刀法……   或者应该说,正是源自于这种念头的时刻警惕,让他用一切手段隐藏自己的存在,一路走来,最大限度的以自己的智慧与遭遇的敌人打交道周旋下去。   以至于这么长的时间下来,几乎就没有几次与敌人正面的决绝对战过!   韬光隐晦藏锋隐光的这么久,如今神兵出鞘,便是天下皆寒!   这非是一朝得志语无伦次,而是在尽情的展现自我价值,绝对的自信!   “一生智谋山岳倾;埋首潜心炼神兵;三年不鸣红尘世;宝刀出鞘天地惊!”   多年后,云尊的故事遍传天下,这数年间的藏锋经历,尽随话本小说传播天玄,时任兵部尚书,兵部太尉的吴影打破自己不言不语的多年习惯,酩酊一醉;乘醉赋诗一首。两者相携并立,标名青史,绵延千古,万世不衰。   ……   在他身边相伴跟随的还有计灵犀,只是她的神色间,较之云扬还要更加的轻松。   原本压在两人心头,视为莫大劲敌的四季楼,现在已经是不足为虑不堪一战的货色。   刚才那这一战之余,当真是让两人对自己的信心,有了爆棚的惊人增长。   “天玄崖啊!”云扬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的兄弟们,都在这里。看着我一个个的杀死四季楼的人,我完全能够感觉得到,他们此刻心下是多么快意安慰。”   计灵犀笑道:“你不是说他们之中有好几个人都没有死吗?!若是都在这里看着咱们快意安慰,反而不好呢,至少我不想大哥的英灵在此,不想错失彼时与他重会的一日!”   云扬轻声叹息:“你曲解了我的想法,我们现在人或者天各一方,幽明异路,但心何尝有分开过,此刻的感慨,不过是因为没有见到他们活着出现在我面前的由心而发。”   一个声音突然插口道:“不意云尊大人骨子里竟是多愁善感之人,只可惜战场上兵凶战危,存亡不过旦夕……不过云尊若是真的想要再见到他们,倒也非是难事,只待在下送云尊大人一程,岂不马上就可以去到他们的跟前,哪里还需要就只有心在一处的长久缅怀……”   云扬猛转身,一抬手,一道刀光疾如闪电一般的挥斩而出。   但闻“当”的一声轰然,随着一阵震荡冲击波动,一声长笑之余,出声那人迅速飞退。   却又见一点寒芒,至另一个方向飞射而来。   云扬横刀一挡,当的一声,天意之刀嗡嗡作响,登时有一枚足有半尺的奇形暗器落在地上。   来袭暗器非但造型特异,所依附的力道更是不弱,即便以云扬今时今日的修为,也受冲击震荡,更有甚者,这一枚暗器来袭就只是一个开始,或者说是一场暗器洗礼的序章——   嗖嗖嗖……   一时间,四面八方尽都有稀奇古怪的各型暗器攻击飞袭而来,发暗器者小心至极,一触即走,绝不在原地停留;每一次攻击却都是势大力沉,尽力而为;更有甚者,这帮人所用的暗器,全都是份量极重的暗器,尽没有任何一枚低于一斤以下的。   这样的沉重暗器,以当世巅峰武者的全部玄功灌注而来,那等威力,简直惊天动地!   随着这一波重型暗器洗礼一并而来的还有寻隙同至的正面攻击之人,这些人所用的兵器,亦是与众不同,除了粗大的铁棍,厚实的朴刀,便是相对笨重的铁锏之类,甚至还有一人挥舞的乃是一支硕大无朋的大铁椎;这一波来袭者所运使的兵器多半都非是神兵利器,也非是其本身精擅的随身兵器,却极尽一个好处:粗!重!硬!   这个先决条件,确保了其结实扛揍的第一目的。   运使这样的重型兵器,再辅以玄气加持之后,就算是云扬的天意之刀,也非是那么容易可以削断损毁的了。   而这样的攻击,每一时每一刻,都在继续,都在持续,片刻不停,恒久不息!   如此层出不穷,刹那时刻至少有一次乃至数次来袭攻势,四季楼的高手们却又并不当真现身,全程保持一击就走,稍沾即退的核心战术,不管奏效还是不奏效;所有的攻击,都是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发动,而且,以上攻势尽都只针对云扬而发,对计灵犀秋毫无犯,点滴不予!   当当当的声音,便如是打铁一般,丝毫没有间断的响起。   云扬专心致志的应付,一时间无暇他顾。   他本以为四季楼这样的攻击可能持续一段时间就结束了,毕竟这样是绝对不可能杀死自己的。但却没有想到,对方却是无止无休的进行了下去!   似乎没有停歇的时候。   这样的胶着,居然持续了整整一天,频率才稍有放慢,却还是不断地前来。   云扬心中明镜一般。   原来四季楼,是想要打这样的主意。   ……   “这一天下来,对方已经攻击了你不下一万次,至少也有这个数目了吧!”   计灵犀满眼尽是担忧地看着云扬:“看来,他们是打算是将你生生的耗死!”   云扬脸色罕见的泛起了潮红,喘息也有些粗重不畅,就算他如今修为盖世,更有绿绿开挂加持,但如此近乎一停不停的连续承受了一整天的攻击下来,却仍是感到后力不济,应付为艰。   “四季楼威名素著,非止是单纯建立在强横战力之上,在局部战略不顺的时候使用针对性攻击手段,本就可以预见,我想……他们未必只局限于这种战法,毕竟这种战术的周期性太过冗长,我想,他们的根本目的是尽可能消耗我之玄气底蕴,之后多半还有其他的手段。”   云扬喘口气,道:“这样持续缠斗下去的攻击模式,我固然会很累,但他们同样不轻松,或者比我更累也说不定。” 第五百三十一章 决战天玄崖(八)   计灵犀诧异道:“可是我怎么感觉这已经是针对你最好的战术了呢,这一天下来,你基本全程没有反击,这岂非已经立于不胜之地了么?”   “立于不胜之地也可以是不败啊!想要单纯用这种手段耗死我根本没有可能。”   云扬淡淡的笑着:“你仔细想想,我立于原地不动,确保自身不失,固然不胜,亦是不败,而对方却需要时刻选择进退方位,更兼每击都要出动全力,所耗费的体力不啻是我的数倍。我现如今的修为可要高于他们之中大部分人,怎么会被他们耗死,若是这个战术当真可能奏效,你以为现在会有这份空隙吗?!”   计灵犀抿嘴一笑:“那你为何不选择主动出击?对方攻势虽然密集,但这一天下来,也有数次空挡,虽然那些空挡一闪而逝,却是真实存在,若是瞄准出击,斩杀一二绝非难事!”   “因为我们若是主动出击的话……反而是上了他们的当了。”   云扬微微笑着:“我几乎可以断定他们今天这番缠战的最终目的,就是让我们不堪忍受,进而主动出击;只有这般,他们才机会将我们分割开来,各个击破。”   “对方显然对你极为重视,甚至是无可奈何,所以才被动的采用这种完全没有效率的战术,但若是他们的筹谋得逞,我们被两厢分割,他们就再无须顾忌你,只需要用少数人的力量牵制你,然后他们就可以集中全力用一种以命搏命的方式,在最短的时间里打掉我。”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只要他们将我干掉了,你这边,甚至都不需要再予理会。直接扬长而去就好,你的存在,无关大局,无能撼动四季楼这个庞然大物。”   “现在明白了吗?这便是他们采用这种消耗式攻击的根本目的所在。”   云扬一边随手抵挡无处不在的时刻攻击,一边跟计灵犀说话,虽然未至于游刃有余,仍显应付自如,并无支拙。   这番话,云扬说得光明磊落,既没有刻意压低音量,也没有使用传音的方式,就那么红口白牙,平铺直叙地说了出来。   是故这些话不仅计灵犀听得清清楚楚,连带暗中隐伏的四季楼众位高手,也都是听得清清楚楚。   这正是四季楼的根本目的。   被云扬一语道破。   随着云扬的言论告一段落,四季楼一方攻击节奏突然间乱了起来,在接下去的半刻钟时间之后,攻击更是全盘消失不见了。   “刚才你的那些话其实不是说给我听的吧!”计灵犀嫣然一笑。   云扬哈哈的一笑:“怎么不是说给你的,我可是在回答你刚才那句刻意的问话啊!”   计灵犀也是抿嘴笑了起来:“自然是要向他们解释解释的,否则他们还以为自己得计了呢。”   云扬道:“年先生决计技不止此,必然犹有后手,不可能让我这么轻松过度,所以接下来……必须要更加的提高警惕了。”   计灵犀点点头。   云扬刚才所说的那一番话显然是将四季楼的如意算盘尽数道破;是故在接下来足足半刻钟的时间里面,再没有任何后续动作。   可是再之后的攻击节奏却是远超之前的爆烈起来。   居然依然是之前的模式!   并没有改变。   反而变本加厉!   无数的重兵器,好似暴雨倾盆一般的云扬身上洒落下来。   计灵犀有些懊恼:怎么在揭破了敌人的图谋之后,对方非但没有改变既定策略,反而更加变本加厉的持续执行起来?   这不合理呀。   四季楼的无数高手,以此起彼伏前仆后继的频繁攻势,持续施压。   以至于到后来不知道是谁有意无意的嘀咕了一句之后,干脆变成无数小山一样的巨大石头砸过来。   如此攻击,攻击面远超初时,自然也就再也已经顾不得避开计灵犀,端的不计后果不计代价连绵不绝的砸过来了。   然而让四季楼众人惊喜的却是……用大石头砸在计灵犀身上,石头固然被反震成为齑粉,却并没有原路折返回发出攻击的人身上,显然是石头的承受力量太过有限,而反击力道又太强悍,还来不及形成逆反之势,石头就直接飞灰了!   然而这个结果却让四季楼的人情绪空前高涨,自觉是找到了可以克制计灵犀的正确方法,是故砸过来的每一块石头,都是那么巨大无朋,当真好似小山相仿。   如四季楼这般超级高手将巨大石头灌注了相当份量的玄气,进而狠狠地砸下来,而且还不仅仅只得一个人如此,至少二十人同时用这种方法来战斗,联合合攻的威势简直就是惊天动地!   但出手之人仍旧是坚持不露面,保持最初的保守战术,一击之余,不管有无成果,尽皆回避原位,不给敌人回击余地!   “保持既定战术,将云尊耗死!”   “就算看破了楼主的图谋又能如何?看破了未必就代表可以应付!我们这么多人联手施为,难道还耗不死一个云尊!”   不得不说,这种无赖式的打法,当真让云扬渐形狼狈,应付为艰。   的确,这委实是目前来说对付云扬最有效最具针对性的打法;一击之后,立即全身而退,哪怕云扬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也拿这些人没办法。   毕竟就算是面对面决战,云扬也需要出上数招才能找到机会解决一个,更别说当前这种电光石火间一刹那的攻击空档了!   四处八方的来袭模式尽都如此,只要一追,就算得手,却一定会被切断与计灵犀的相互呼应的格局。而那结果,却明显是四季楼众人求之不得的局面。   轰轰轰……   绵绵不绝的攻击毫不间断,远的,近的,高的,全方位无遗漏攻势……   这种绝对不应该出现在巅峰高手决战之中的场面,却在这里以一种异常诡异的方式,持续演绎,陆续有来。   云扬与计灵犀眼见对方如是攻势持续,不禁也转换打法,采用轮番防卫,每人坚持一刻钟然后换人,争取一定的回气空隙,如是一天下来,两个人虽然没受伤损,却尽都灰头土脸,外加玄气消耗严重。   而对方却仍旧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似乎是打算要将这个单一的战术一直持续使用到天荒地老。   两人的脸色都下意识地严峻了起来。   这么简单的战法当真就克制住了我们,令之前的大好局势荡然无存?! 第五百三十二章 决战天玄崖(九)   四周的浓雾,氤氲而起。两人虽然手牵着手,但是,居然已经看不到对方的脸!   “浓雾又在增加。最少是增加了三倍以上。”   云扬呸的一声吐出去满口的沙子,道:“对方显然是在加固阵势,令浓雾更加浓密。由此可以推论……或许整个天玄崖都已经笼罩在迷魂阵的范畴之内!”   计灵犀满头满脸也都是尘沙,浑身上下脏兮兮的,那一袭白衣几乎都看不出本色了,很是不满地说道:“这位年先生也算是江湖翘楚,一代豪雄,怎地一味使用这等不入流的手段。真是让人不齿。”   “江湖决战,哪有这样的?!”计灵犀很是不屑。   云扬笑了笑,道:“你这论调可是大错特错了,事实上,年先生所用的才是真正的江湖豪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并不在意传言名声,只求胜利的应敌手段……呵呵,那些坚守原则,恪守规矩的江湖大侠,是不可能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下去的。”   “你怎不想想,如果不是我们各有超愈常理的盘外招,我的天意之刃锋锐无匹无可争锋,你的护身红光更是唯恐对方不打,他们又何必使用这种战术,直接联手合围,将我们彻底抹杀了岂不是更加干脆?!”   “你以为我们识破了他们的计谋,便认为对方会因为羞愧或者心虚而改变战法?这其实就是没有经过生死搏杀的儒生们才会有的天真想法,端的不值一笑。”   “即便是书生,只要其上过战场的就不会再这么想问题。”   云扬看着计灵犀,道;“灵犀,或许以后,会有时间我们不会在一起,但是今天的事情,这点经历,你一定要记住,不可或忘。”   “记得,这才是江湖!”   计灵犀怔怔的看着他,道:“你……你明知道对方不会改变主意,但还是要陪着我揭破他们的图谋,究其根本其实为了让我明白这个道理?”   云扬一扬手,天意之刀将一块迎面而来大石头赫然劈碎,笑道:“也不仅仅是如此,我也另有用意。不过,我更需要你牢牢记住一句话:在江湖上,在生死面前,所有的一切,在绝大多数人看来都可以不顾!”   “所有到了这等层次的江湖人,早不知道已经趟过了多少生死河,曾经踏过多少阴阳界,一旦触及根本利益,他们便不会顾忌所谓江湖规矩,所谓脸面名声,在根本利益之前,不值一提。若是有一天,你遇到有人在生死关头还在顾忌这个那个的……那么你就要记住,此人必会有更深的图谋,能不与之结交就不要与之结交!这样的人,难为知己难为敌!”   “在江湖上立身保命从来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而在这样的环境里能够成就霸业,稳坐一方之雄,更加不是这么简单。”   计灵犀妙目脉脉的注视着云扬,良久,柔声道:“我记住了,永不敢或忘。”   他是在担心,担心万一有一天他不在我身边,我会被人骗了……   想到这一点,计灵犀虽然是身在这等严苛的战斗环境里,芳心却不由自主的悄然一甜,一时间满心的柔情蜜意,陶醉半晌。   在芳心可可之中,四周翻飞的如同暴雨一般的碎石,似乎也变得可爱了起来。   白衣染污又如何,现在的环境,正是我俩并肩作战,再无第三者涉入的妙境,我心快意!   这样的战斗,不断地在进行。   枯燥,但却是危险至极。   轰隆隆的声音连续持续了三天三夜,始终不绝于耳!   似乎每一时每一刻都在上演天崩地裂,天塌地陷,天翻地覆。   远远地在百里之外驻扎的傅报国等人无不感觉着脚下的不断震动,相顾骇然,惊心动魄。   明明已经隔着这么远,仅仅只是承受冲击余波,以自己等人的修为,居然仍有站不住的感觉。那么在战斗中心的云尊等人,又该承受何等的强横冲击!   更恐怖的是,这一战怎么会打得这么久的时间?   前后已经历时三昼夜,居然还是没有停歇的迹象!中间甚至没有丝毫的停顿!   似乎,正在战斗之中的这些人,根本不需要休息!   “不愧是江湖高手,传奇神话,只是这份耐力,就已经足够让我们刮目相看了。”   ……   天玄崖上,云扬气喘咻咻,疲态尽显,而另一边的年先生等人却也同样的不好受。包括年先生自己在内,四季楼现存的二十位高手个个都是汗流浃背,气力不佳!   显而易见,云扬与计灵犀两人的坚韧程度远远的超过了年先生等人的预算。   “呼哧呼哧……”冬天使者喘着粗气,如同要将自己的肝肠都要吐出来一般,满脸遍布青紫,周身玄气流溢,隐隐呈现紊乱之相:“再这样持续下去……只怕那云尊没有被我们拖死,反倒是我们要先走一步了……起码我是感觉坚持不下去了,现在……一颗心,都似乎要从嘴里被喘出来,我之功体已渐崩溃,若不尽速压制调息,随时可能气散功消,身死道消……”   其他数人伸着舌头,连话也说不出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表示赞同的猛点头。   其实何止他们气空力尽,包括年先生自己在内也是满脸青紫,力不从心,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现在是谁在组织……进攻?”   “是……夏天和秋天在勉力支持……呼呼……不过,估计他们也坚持不了多久,弟兄们可都累惨了,长时间维持这种最极端的消耗模式,呼呼……任谁也难以持久。”   “但……云尊那边肯定更难受!”   年先生呼呼喘气:“我们人力远在对方之上,偶尔有喘息回气的余地,他们两人可是从头到尾全程没有半分休息的机会!就算是铁人,现在也该当拖垮了。”   “所以现在……不过就是大家在比拼各自的意志力,看谁能够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赢家!”   年先生的呼吸逐渐的平稳了一些,双目如电:“我绝不信云尊能够比我们这么多人坚持得更久!” 第五百三十三章 决战天玄崖(十)   正在众人说话的时候,有几道人影近乎是翻滚着,滚雪球一般的连滚带爬的过来,那粗重的喘息声,哪怕是隔着十几丈,也是清晰可闻。   “呼呼……”一身红衣的夏天使者一个跟头从上面栽下来,额头砰地一声撞在一块大石头上,所谓高手风范,荡然无存,点滴不见,索性他的脑袋这会仍旧比大石头更硬,那块被撞到的大石头应声四分五裂。   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但听其喘息着说道:“呃……咳咳……呼呼……累死……下一波……”   说着说着,嘴里居然开始往外冒白沫,还有血丝也一起冒出来;很显然,不仅仅是疲累,而且居然是造成了内伤。   长时间这样高强度输出,的确是神仙也难以承受的。   年先生霍然站了起来:“还能撑持的,跟我上,坚持到底就是胜利!”   带着刚刚回过一口气来实则还是浑身发软的八九个人,喘着粗气地冲了上去,攻势仍旧不衰。   “云……云扬……”计灵犀脸色发紫,大口大口的喘息:“好难受,我好像,好像要撑不住了……”   云扬虽然情况虽然比计灵犀要略好一些,但看起来也是不容乐观,拉住了计灵犀的手道:“没事没事,咱们再坚持一下……现在,彼此比拼的仅余意志,谁先撑不住,谁就是输家,一旦放弃,满盘皆输。”   他说着话,一边不动声色地将空间之中绿绿的生命之气渡了过去。   计灵犀得到生命元气的支援,顿时感觉浑身上下一阵阵轻松舒缓,可嘴上却仍是上气不接下气:“我……我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晕倒了……眼前一阵……阵的发花……”   云扬气喘吁吁的安慰:“坚持……坚……持……住!”   说着说着,脚下乍然一个踉跄,似乎已经站立不稳。   暗中觊觎的四季楼高手见状都是不禁大喜过望,攻势一时间更形狂猛。   这两个可怕的对手,终于坚持不住了!   胜利是属于我们的了!   说实话,就算是坚持到现在,也足堪得到了所有人的佩服!   四季楼这边可是调配人手三班倒的轮换,确保一点点的回气时间。   反观那边的云扬和那个女子,却是全程没有半点喘息的余地,一直就是这么不间断的高强度坚持下来。   云扬身为四季楼头号大敌,九尊硕果仅存的云尊有这样的耐力倒也罢了;但是这女子……却是强悍得大出众人预料之外。   须知女子,天生体弱,体魄绝难于男子相提并论。纵然修为如何深湛,终究改变不了先天体魄的诧异。能够坚持到现在,可谓是一大奇迹,全面刷新了众人对女性修者的认知!   不过,想一想这乃是一座房子……心中却又释然。   云扬嘶哑的声音怒吼起来:“年先生!……呼呼……呼……你们四季楼就打算这么下去么……呼呼……这种打法……就算是……整个天玄崖的石头……都被你们砸过来……又能有多少?”   “如此……行径……岂不可笑?”   “既然是决战……难道四季楼的决战……就是不断的……呼呼……砸石头嘛?……”云扬声嘶力竭:“有种的……过来与我堂堂正正一战!”   声音断断续续,那种已经去到了极致的疲累感,所有人都是感同身受。   人同此心,心同此感,感慨良多!   浓雾之中的敌人尽是沉默无言,仍旧只是将无数的巨石全无间断的扔过来,带着凌厉的风声。   无论如何惋惜也好,感叹也罢,大家都是老江湖,都知道为山九仞功亏一篑的道理,现在云扬如何势颓也好,决不能放松,一点一滴的放松也不可以!   万一让这位云尊有了喘息的机会,大家就要难受了!   云扬仍旧一刀一刀的勉力抵挡,口中不住发出愤怒的大吼。   计灵犀在他身边,有一下没一下的帮他抵挡着飞来的大石头,似乎是气力不支到了极点,实则嘴角微微地弯了起来,差点笑场。   计灵犀和云扬累肯定是累的,而且还是相当的累。   但是,却远远还不到表现出来的这种夸张地步。   气空力尽,无以为继,不至于不至于,远远的不至于!   云扬的绿绿可是一个超级数的作弊器,应用于当前这种战斗模式,可谓是不二的得心应手,每当两人感到疲累不支的时候,绿绿就会适时地输送过来一股精纯的生命源气;让两人可以有所回复。   纵观整个战斗过程,云扬前前后后偷偷输送给计灵犀十几次了呢!   计灵犀虽然并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缘故什么秘术,却仍旧明了云扬显然不像表面上这样精疲力竭——自己作为一个女孩子,一个间接的异力受惠者,都能保持犹有余力,战力尚存打扮,云扬这个直接当事人又怎么会坚持不住呢?   这家伙分明就是在骗人,在玩弄对手!   难为这坏家伙居然装的这么像。   ……   云扬这边去到强弩之末的迹象越来越明显,有鉴于此,四季楼那边自然是精神振奋,虽然自己等人也已经去气空力尽的边缘,但胜利已经就在眼前了,无论如何也要再坚持一下啊!   但这一坚持不要紧……   轮了一班,又轮了一班……再轮了一班……   对方始终保持着那死样活气的歇斯底里的强弩之末状况。   似乎下一刻就会累得断气了;却始终不断气,始终一息尚存苟延残喘!   就保持这种要断气不断气的惨淡状态,生生坚持应付了彼方又轮换了三班!   而且,还在继续坚持着!   若是第三方的明眼人看在眼内的,不禁要嘀咕琢磨,这事貌似有点诡异啊!   在四季楼方面差不多,所有人都已经累得几乎喘气都费劲儿了,一个个的翻白眼,有十来个人甚至已经透支得无以复加,累得躺在地上抽搐,口吐白沫,白沫中都有血红色不断地冒出来了。   除了累,基本每个人的身上都带有或轻或重的伤损。   那是去偷袭,想要尽速了结此役,被云扬趁机反伤的结果。   虽然到现在为止,四季楼方面二十人一个都没有死,但大家心里却都清楚的知道,彼此都已经去到了半死的边缘,甚至有些人当真停下来,便会出现心魔幻觉,搅乱自身原本稳固的心境。   委实是当前的疲累程度,已经超越了极限。   要是说现在有谁倒下去再也爬不起来,众人都不会感觉自己有多少意外。 第五百三十四章 决战天玄崖(十一)   须知四季楼方面的掷石攻势,每一次出动,都是将全身玄气尽数豁出去的运使;连续几十次之后才会被轮换下来,得到极短暂的回气时间……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简直跟没有停顿无甚诧异。   我们也是人,不是铁打的好么。   只是那么一点点短暂的回气时间,又有什么用。   包括那几位身具神骨的,也都累得如同死狗一般,再难以为继。   “这不是在决战,这分明是在做苦力,还不如引刀一快来得痛快!”众人一阵哀叹。   “那云扬怎地如此变态……纵然再有韧性,可也是血肉之躯。我们都是出生入死多少次的人,遭遇这样的超强度输出,仍旧感觉承受不了,难以负荷……”   “那云扬是怎么承受下来的?他可是我们的十倍之累啊!”   “难道我们的意志力,当真比别人差这么多?”   所有人的心里,都生起了这样的疑惑。   如此形式的战斗,平生第一次,但是如此怪异的事情,却也是生平第一次遇到啊。   大抵,这次天玄崖决战,己方碰到的怪异事情竟是一个接着一个,陆续有来,真是太他么的酸爽了!   年先生作为一个明眼人、聪明人、智者,显然也早已在怀疑眼前的一切。   “战术应该无误,却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难倒有诈?”   年先生是什么人,四季楼是什么组织,整个天玄大陆最大的势力组织,身家丰厚得常人难以想象,拥有极多的灵丹妙药,救命回元之宝乃是情理中事,可是在当前这种强度的攻击下,年先生等人却也远远地跟不上自身元气消耗回复速度,否则何至于境况如斯,惨淡至极。   可年先生偏偏就有着一种感觉:云扬就这么跟自己等二十个人一味持续对耗下去,可以消耗到地老天荒,可以消耗到此世尽头!   怎么会这样?   这完全没有理由啊!   这云尊从哪里取得这样的资源,若是当真有这样的资源,九尊彼时又岂会被四季楼压制得那么惨,这完全不和逻辑,又或者说是没有逻辑可言!   “七月!你连续猛攻三下,便即退下休息片刻,尽速回气!”   “是!”   “其他人掩护,正常进攻就好!”   年先生眼中闪着复杂的光芒。   若是……你真的有后手,也值得我拿一条命去换取这个真相……   若是你没有……只是在强撑……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   七月整个人闪电掠出,先是两口份量极重的玄铁飞刀以破石开碑之势悍然发出,随即又自身后抓出一柄数百斤重的方天画戟,一飘身,飙升至高空,轰然一声,直直地砸了下去!   这一击,却远远凌驾之前的所有攻势,大有挟泰山而超北海之势,沛然莫御,难以抗御!   云扬刀尖一挑,先是将萦绕在身遭的十几枚暗器悉数震飞出去,随即注沛然玄气于天意之刃内,嗡的一声轻响之余,竟是以举火燎天之式,硬接宛如陨星飞坠的方天画戟。   当!   刀戟悍然交接之瞬,但见云扬的身子恍如不堪重负地乍然下沉,对方这一击所运使方天画戟实在是太过沉重,即便云扬早有提防于心,丝毫未曾怠慢,却仍旧吃力万分。   不意这份沉重犹有蹊跷,竟然是持续加持的。   难道对方不是一触即走?而是……终于改变了战法?   云扬在接触瞬间便感觉到了不对劲,刀锋急疾一收,身子一个疾旋,整个人已然化作了一道旋转长虹。   此举却非是以超速身法回避敌袭,因为云扬手中的天意之刃,同步暴涨至数丈长短,如长矛一般长驱直入,反扑迅捷到了极点。   七月方天画戟当头一击,与云扬硬拼一记,虽然犹觉浑身上下如同过了一遍雷电的难受,但通体以北地稀有寒铁精铸的浑铁方天戟却并未毁于此次硬拼,一震之下,翻飞而起。   七月见机得益,再度勉力压榨自身极限玄气,整个人随着飞起之势,逆势回落,方天画戟又再度狠狠地砸落,再袭云扬。   对付这样的神兵利器,不能用巧袭杀,那么以力取胜就是不二选择!   依照常理而言,七月的时机掌控选择把握尽都堪称完美,换了其他任何人也难以做得比他更好,可是今天,此役,却就是一个大违常理,与众不同的日子!   但见一口巨型长刀,突兀而现,惊天飞鸿一般的高速掠起。   前后就只得弹指瞬间的间隔,那长刀已经近在咫尺,悍然逼命!   怎么这么快!?   七月登时感到浑身上下遍体冰凉,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方天画戟仍旧以原势而去,却是转为最稳固的格挡,有之前硬撼一击不毁的战绩,纵然长刀变形,最终战果也不会差得太远吧?!   七月心下暗暗祈祷道。   然而下一刻,七月的面前,他的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片森罗地狱,真实不虚,凝然眼前。   似乎是传说中的十八重阴曹地狱尽数眼前显现,昭然若揭。   又是一个刹那弹指,七月的神识不复清明,只觉恍惚懵懂,朦胧间,只感觉自己这一生之中所杀死的所有敌人,似乎都在这一刻尽数集中在了这里。   无数的冤魂厉鬼,充斥满眼,齐齐冲到自己面前,向着自己索命勾魂!   他情不自禁的一声惊呼,然而胸前却已经感受到了刀锋森寒,寒光罩身袭来。   云扬看起来明明已经累得连手都抬不起来了,动作更加不复初时,现在却又怎么还会有这样的惊人速度?   这不对啊!   七月已经来不及想更多,当前杀机临头已是定局;本能的疾退而走,保命为先。   而他这一退的势头,最少也得有数十丈的架势。   只可惜他刚开始退,才开始动作,面前已经多了一道身影拦截,依稀可见的乃是一抹令人心寒的紫色,瑰丽却充满死肃。   七月惊骇欲绝的大叫一声,显然意欲求救。   只可惜那已经是奢求,对方根本就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影子再闪,彼此已经近在咫尺,七月眼中已经接触到了云扬那充满了残酷的眼神。   在之后,他就只剩下胸口一阵冰凉的感觉,似乎有一根冰块,突然捅到了他的心脏里,这一刻的感觉,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爽快,很有点解脱到底的味道……   下一刻,貌似脖子位置也有相同的凉意传来。   素来稳定的双手乍然间就失去了所有力量。   与天意之刃硬撼一击而不毁的兵中上品浑铁方天戟就此脱手而落,掉落尘埃。   七月的眼神所及的最后景象,只余下……下面似是突然多出来一具没有了脑袋的尸体。此刻他的思想已经一片混沌,茫然思之:“这是谁的身子?……怎么没有了头……”   然后就是一切都不知道了。 第五百三十五章 决战天玄崖(十二)   而那一袭紫衣却又瞬间而回,眨眼间又重回到原位。   唯有雪亮刀尖上,有一溜鲜血点滴滴落,恰似滑落了一串血红的珍珠,乃是见证四季楼七月殒命的最后痕迹。   云扬的身子如同鬼魅现形,一闪而出,一闪而回,动静闪烁,弹指霎那,但一大高手的性命生死却在这个瞬间定论。   七月的连环进攻,在云扬这边就只是一来一回,一切就已经结束,告一段落。   七月实在是太贪心了,他趁势而为的乘胜追击,非但完全没有发挥,便就此殒命了。   这等袭杀速度,令到在旁暗中观战的年先生瞳孔一下子紧缩了,满眼尽是骇然!   即便是自己的全盛之时,并没有经过如此疲累的战斗,施展出这种攻击速度,也要有些难度,更何况在连番大战的现在,更加是绝无可能!   云扬又是怎么做到的?!   云扬看起来明明已至奄奄一息,状态大衰的状态,简直就是已经累得随时便要猝死的德行,怎么可能还保有如此战力,可是在七月展开连环攻势的第一瞬间他就感觉到了对方的心思筹谋,然后立即展开反击,于间不容发的瞬间灭杀了对方!   那一瞬间,七月的连环攻势,攻势已立,以常理而言,断断不虞对方反扑,可云扬偏偏就能极速反扑,在攻势才立,尚未临身的短短刹那展开雷霆万钧的反击!   更可怕的是,云扬竟能够在这短短的刹那空隙,便已经近身,甚至有发出了完整刀招的余暇!   最终,云扬以完整的刀意袭杀了七月!   落在字面的直观过程便是,七月连环第二击将出未出的瞬息,一刀刺入了七月心脏,进而一刀断头,终结对手命途!   这其中所展现出来的速度,力量,反应,爆发力,还有那神完气足的无暇刀招……   任何一项都不该是一个已经久战身疲的人所能够施展得出来的!   “原来云扬一直都在装,他的所谓疲累,气空力尽,无以为继,全部都是假象!”   年先生瞬时得出了结论,一个令人难以置信,却又在情理之中的结论。   这一瞬间,几乎肠子都要后悔的肿了。   难怪自己一直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原来自己制定的这个消耗战术,对方根本就不怕,不在乎,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正中对方下怀的合宜战术。   原来,自己这些人所谓心心念念眼巴巴地等着对方真正力竭的那一刻,其实才是对方期盼到来的那一刻,因为对方也在等的,等自己一众人力竭的时刻!   年先生和参与围攻的几个人齐齐出了一身冷汗,都是经历千年风霜,度过无数岁月的老妖怪,纵使智慧不如年先生,对于危机的感觉却不会有错!   众人同时有一个念头泛上心头:这就是智尊的智计吗?这位云尊……当真是太阴了!在无形之中,就让自己等人摔进了陷阱这么久还不觉……   那女子说的话,看似揭破了自己等人的最初图谋,不想那云尊却顺藤摸瓜顺势而为地顺着那番话,为自己等人顺水推舟的布下了自以为得计的必死陷阱!   因为己方正是因为那一席话,辗转推测出对方这个针对性战术,进而奉行不讳,贯彻到底,殊不知竟是正好一头摔进了对方的死亡陷阱!   幸亏发现得还不算太迟,若是等到自己等人真正累得半死的时候……   那岂不是就是连丝毫的还手之力都没有,只有束手待毙的份了么?   年先生更瞬间就判断出一个更加恐怖的现状:云尊两人必然拥有自己等人所不知道,甚至是不能理解的回气之法!   也只有如此,他们才如此大山笃定的等着看自己等人的笑话。   这算是另一种形式的以逸待劳吗?!   想到这一点,即便是以年先生的涵养,却也禁不住生出来一种懊丧欲死的颓丧感觉。   既然明悟此点,那么这种只会拖垮自己的消耗战术,就再也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必须改变!   而且要尽快,否则就真的是作法自毙,自掘坟墓了!   年先生一声呼啸,正在高呼酣战全力施为四方围攻的四季楼众人并无一人怠慢,尽都在浓雾之中迅速撤退,瞬时便去得无影无踪。   唯有一个清朗的却夹杂着喘息的声音从浓雾中传来:“云尊大人果然是不愧智尊之名,这等应变智慧,委实是上智之人,令吾等叹为观止,惊心动魄。只可惜一时的妄动,致令功亏一篑,不知道云尊大人是否有感到可惜。”   云扬淡淡的道:“斩杀一人便是收获,哪里还有什么可惜可言。对我来言,能够坑死一个,便是价值。你们煞费苦心地布下这个针对性杀局,我若是不陪着你们好好的多玩一会儿,怎么能对得住年先生这一番心意?既然是你情我愿,便是相得益彰!”   年先生的声音早已经消失,也不知道他是否又听得到云扬这一番自说自话。   云扬说完之后,侧耳倾听了片刻;随即就一拉计灵犀的手,两人自浓雾之中悄无声息地飞身而起,向着一个方向鬼魅一般地摸了过去。   “走!”   “浓雾,虽然由他们制造,能加以利用,我们现在未尝不可以用上一用。”   “在浓雾氛围之中,他们主动来进攻的时候,我们自然不能精确地把握他们的动向,但攻守易换之后,换成我们主动进攻的时候,对于他们来说,却也是同样的难受!”   “其实年先生猜测的,或者说他们所有人的猜测,仍旧是错误的。”   “我所等待的现状,从来都不是他们一点力气都没有、束手待毙的那一刻。”   云扬微笑的眼神中闪烁着无尽的杀机:“我等的,根本就是他们发现的这一刻,若非如此,我为何要自掀底牌,打破僵局。”   计灵犀对于云扬的说法大是不解:“为什么?以这种方式了结此役不是上策吗?你何必提前暴露?等他们都真正没有力气了,岂不是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的拿下?” 第五百三十六章 决战天玄崖(十三)   “了结此役哪有那么容易,等他们真正气空力尽的时候,他们肯定会先一步躲起来。这是连想都不用想的。更何况这里乃是他们布置的,对地形自然更为熟悉,到那时候,我们可未必能够迅速找得到他们的尾巴,以他们这些人的实力,若是最终逃逸,即便只是部分,也足以对玉唐造成异常庞大的损失。”   “反而是他们发现我们并不在意这种消耗,发现当前局面其实是我将计就计的陷阱,变成了我们反向操作的谋划之后,他们立即就会着手改变他们错误的战术战略。”   “然而在这个时候,面对这等巨大的错愕和沮丧,在即时停止攻击,所有人全部撤回,商量对策的微妙时刻,乃是此役中,对方仅有的不会监控我们动向的时机。”   “而这个时机,也正是我们动手反击的最佳时机。”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把握这个战机。”   云扬认真的对计灵犀说道:“当我们手中有底牌的时候,不怕敌人阴谋的时刻,一定要让敌人的图谋完全进行,至少是要进行到一半以上的程度,泥足深陷,欲罢不能。”   “而唯有在这样的时候,乃是对敌人打击最大,最能摧毁信心的时候;亦是真真正正的,杀灭敌人的绝世良机!”   计灵犀嗯了一声,道:“我记住了。”   至此,她的心中尽是一片欣悦。   这段时间里,云扬一直都在这样做,用一切时间,所有事情,来灌输江湖经验给自己;云扬的用意非常明显:怕自己吃亏,尤其是,在上了玄黄界之后。   所以,他不停地言传身教,点滴栽培。   上了玄黄界,两人势必要分开一段时间的,两个人绝不可能走同一条路上去。   登天之路,各自有各自的缘法,从来就不会统一路径!   云扬的循循教导,分明是怕自己独自一人的时候难得周全……   这份源自心上人的心意,让计灵犀心里暖烘烘的,又有一种幸福的想要流泪的冲动。   此生能遇如此良人,夫复何求?   时间不长,两人已经悄然摸出去千丈之遥。   “对方隐遁的所在绝对不会太远,已经很接近了。”   云扬转为以心音传声,直接屏住了呼吸。   计灵犀的真实修为比云扬还要更高出一线,蓦然驻足凝神侧耳倾听,道:“前方确实有动静……貌似是一个峡谷?那是对方的藏身之处?”   云扬闻言精神登时为之一振。   两人悄然摸了过去。   ……   “什么?!”   四季楼众人横七竖八的躺着,一个个的喘息如牛,每个人的脸色都是死人一般的惨白。   有好几人已经在吐血。   极致的疲累,让人有一种时光错乱眼花缭乱的崩溃感,却又在这等时刻听到了这等不幸的消息。   顿时有好几人呛了一下,两眼翻白的晕了过去。   另外几人则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直接被年先生带回来的消息震惊得几乎连疲累都忘记了。   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愣呵呵的看着年先生,集体失声当场,半晌蓦然。   什么玩意?对方根本不怕消耗战?   对方需要的反而就是消耗战?   这场消耗战,真正被消耗的只有……我们?   对方可以无限回气?   对方可以一战待机,以逸待劳……   这么说来,那咱们岂不就是一群自作聪明的将大家都累死了的傻子么?   而且还是正中对方下怀的累死累活的傻子。   更恐怖的是,对方现在甚至不止是尚堪一战,根本就是生龙活虎,战力没减多少?   想到这里,众人齐齐陷入一种颓丧衰败的氛围中,很有一种想要大喊一声哎呀我的妈呀,然后直接一头撞死的冲动。   其实事实上,四季楼这般人的猜测还是存在极大偏差。云扬确实可以快速回气,现在犹存相当的战力,但说到生龙活虎云云,那可是太看得起云尊大人了,毕竟再怎么的快速回气,就算是有绿绿的逆天辅助,但这身体的疲累感却仍旧是实实在在,真实不虚的!   云扬终究还是血肉之躯,人力有时穷的至理仍旧适用于他。   人力有时穷,从来都不仅限于体力,生命力、心力、脑力全部都在这意指范畴之内!   在如斯强横极端的对决中,那有道理不累,顶多只是相比较四季楼众人而言,情况要微好一些而已。   当然,就算只是稍微好一点,情况于四季楼而言也没太大好转,对于战力十不存一的他们而言,云扬的状态是八成还是五成,都是同样的不好对付!   “大家立即服用丹药,马上转移。”年先生干脆利落的下令:“此地已非安稳之地,若是云尊现在杀过来,情况将急转直下,一发不可收拾。”   话音未落,突然间一道电光恍如应召一般的横空而至,席卷全场!   电光卷过之后,那尖锐的呼啸风声才猛地响起!   这一下突袭来得变生肘腋,毫无征兆,当真没有任何的预警余地。   云扬全力出手!   刀不容情,道不留情;刀外红尘,生死一念;血河倒悬,刀下轮回!   天意刀法的三招六式,同时出手,汇流倾泻!   以云扬现在集聚的全部体力,拼了命的压榨催谷施展,却也只能连续使出这三招,就已经后力不足,无以为继。   但这三招六式,已经很足够了!   刀光汇成了一道浩荡洪流,强势涌入峡谷,淹没四季楼中人。   已经精疲力竭的四季楼高手们在这一刻简直陷入最极端的绝望,许多人的身子直接就是软的,尤其是刚退下来的几个,连拿起自己的兵器都有些费劲。   还有几个已经昏迷的。   现在的状态绝对是软弱到了极点。   毕竟普脱险境,自觉来到安稳之处,可以松一口气了,正处于最低迷的时刻,心神也最是放松,哪里知道在这等时候,居然横空杀出来了一位阎罗王!   何能抵挡这突如其来的致命绝杀之招?   刹那间惨叫声不绝的响起。 第五百三十七章 决战天玄崖(十四)   为了这一刻,云扬筹备了已经整整三天!   云扬费尽了心思,先是在战斗中,全方位地展现出自己的一张底牌,天意之刀;让对方心生莫大顾忌,必须因而头痛,另辟蹊径筹谋对策。此其一。   然后,进一步暴露出自己原本应该留作杀手锏的计灵犀逆天反震异力,让对方头痛再加三级,必须尽快想出一个可以绕过计灵犀攻击云扬的办法,此其二。   在这样的情况下,云扬其实就留给了四季楼的人三个选择:或者重兵器硬撞、或者暗器袭杀、或者不间断的长时间战斗消耗。   反之,则一定躲不过云扬的刀,避不开计灵犀的反震异力!   而这三个选择,不管四季楼选哪一种,云扬都能瞬时将计就计,将局面引导至自己预设的情势之中。   云扬以己心度人心,再想深一层之后,又做出了进一步的推论:这三种攻击模式合而为一,才是最佳办法,毕竟若是将自己放在年先生这边,也一定会选择这一攻击模式。   最终选择三合为一的战法,绝不是四季楼或者年先生蠢,而是……唯有这种战斗方法,才是针对云扬暴露出来的两大底牌唯一正确的攻击方式!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云扬的刀避不开,若是继续添油战术,或者暗中厮杀,迟早一个个的死在云扬手下;或者被计灵犀反震而死:你就算向着云扬攻击,但计灵犀突然扑过来扑在云扬身上怎么办?   这是完全可以预见,压根就避不开的!   偏偏云扬和计灵犀的修为,却又变得出奇的高,想要将之分割,各个击破都难以做到。   所以,年先生就算是有通天的智慧,但只要他们想在天玄崖杀死云尊,当真就只有这一个选择。而对方盼了好几年就为了今日决战,却又怎么会中途撤走?   而且是在人数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撤走?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最终,就在不知不觉之中,四季楼众人亦步亦趋地步入了云扬精心排布的死亡陷阱!   其实反过来想想,若是云扬没有绿绿这个最大底牌为辅,四季楼的这个选项还真的就是唯一一个可以绝杀云扬两人组的选项,可谁又能想到,云扬尚有绿绿这个绝对超出认知的逆天外挂,彻底倾覆了此局,令没可能成行的逆向杀局,成局了!   最后最后的关键,反而是着落在最后一步:云扬能否在对方知道真相撤走的这一刻,衔尾追击到对方的休息营地之处,乘人之危,一局擒杀。   这个局面可是云扬将计就计,接连熬了三天三夜,几乎将自己当真熬死过去才熬出来这么一个机会,岂能轻易放过?   这样的机会,包括云扬自己都觉得:也许穷极自己一生,就只会遇到这么一次而已!   对方一旦知道了自己的底牌,下次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所以云扬这一次出击,可谓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   刀光弥漫苍穹!   甚至连那浓郁至极的浓雾也驱逐到了一边!   刀光所致,一片惨叫声接连响起,刹那间血光冲天,满目赤色。   四季楼所属,这些在江湖上处于此世修者绝颠的顶峰高手,在此刻,竟如是待宰羔羊一般,并无丝毫反抗之力!   跟随在云扬的身边计灵犀,手中剑也是毫不留情,尽情挥洒,剑光无远弗届,笼罩全谷,这两人此刻就像是两尊杀神,以势不可挡的气势一路冲了过去。   这一路,唯有四个字可以形容:摧枯拉朽!   这一刻,甚至连年先生的目光,也因绝望而怔忡。   弹指霎那,人头滚滚而起,残肢断臂四处飞……   四季楼众人此刻正处于一生之中,状态最为低迷委顿的时刻,正面遭逢云扬计灵犀的全力动杀,何能幸免,他们许多人更是直接摊躺在地上,这一躺却是再也没有站起来的机会。   一直到云扬斩杀六人,计灵犀也斩杀了五名四季楼高手的时候,绝杀之势才稍稍止息!   最早轮班回来的四个人以及刚回来的年先生合力出手,强催生命潜能,以两败俱伤的拼命打法暂时遏制住了云扬和计灵犀!   但却也就只救下了三个人,仅此而已。   年先生勉力催动攻势,将云扬计灵犀两人稍稍逼退,一只脚乘隙接连踢出去。   将兀自瘫倒地上疲累不堪也就勉强能动的三个人好似踢得皮球一般的远远的翻滚出去,嘶声吼道:“快走!”   话音未落,手中长剑连连挥舞,催发出数丈长的剑气,竭力拦阻意欲斩草除根的云扬。此时此刻,这位四季楼的无上尊主,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风仪风度!   现在跟着年先生一起攻击的四人分别是秋天使者,夏天使者,冬天使者以及一位神骨使者!   至于其他的四季楼高手,不管是身具神骨,还是普通月份,都已经尽数丧命在云扬与计灵犀刀剑之下!   自云扬计灵犀两人联手突袭动杀之刻,不过十数息的时间,整整十一人,尽数死于非命,魂走九泉!   所谓此世顶峰级数强者,仍旧在引刀一快之余,一命呜呼!   面对云扬引爆自身极端,以极限方式催动天意之刃的决绝状况下,纵使是身负神骨,肉身远胜常人,却也无法抵挡天意之刀的无匹锋锐!   这一点,早在之前就已经得到印证,此刻又值气空体虚的委顿状态,有此结果,不算多出意料!   地上的鲜血却几乎流成了小河,腥风血雨遍布了整个山谷。   年先生睚眦欲裂,愤恨交加,四季楼穷极数千年漫长岁月才一点一点凑起来的神骨使者,损失大半;数千年一直在一起的四季十二月,伤亡殆尽……   为了造就这些四季楼的中坚力量,在往昔漫长的岁月长河之中,不知道损失了多少所谓四季楼的尊者!   进入,融骨,温养,回收,融合……   无数人的生命牺牲,才缔造出四季楼布武天下的辉煌。   而今,明明是这么强大的底蕴,却渐成将要全数葬送在这里的格局!?   这一刻,他甚至有些后悔。   若是不理那个预言呢?   自己跟天算顾茶凉还是至交好友,还是顺天而行之人!   九尊崛起就崛起好了,他们的初衷只是卫护玉唐,只待玉唐一统此世,他们也就渐渐终了,四季楼仍旧在江湖称王称霸,及至百年后,九尊未必仍在此世。   四季楼数千年都等下来了,何苦非要紧赶慢赶地趟进这一趟浑水里呢?   “果然啊,要么龙飞九天,要么沉沦永世,这是定数,亦是命数!” 第五百三十八章 决战天玄崖(十五)   一声凄厉的惨叫乍然自身边响起。   年先生终于第一次看到了所谓的反噬,反震!   是夏天使者挥刀走势太尽,本身气力不济,无能收发随心,终于一刀砍在了那白衣少女的身上;而那白衣少女非但不曾闪避,甚至是反向直挺挺地冲上来,硬生生的插入夏天冬天两使之间,更狠辣一剑刺向冬天使者,将冬天使者的肩膀上生生的刺穿了一个血洞。   而她的身上,却又一道悠悠的红光缓缓冒了出来。   夏天使者的刀势,便如是积雪遇到了烈阳,随之锐灭,瞬间融化,而他那一袭红衣的身躯,则被红光毫无花假地撞个正着。   随即就是一声惨嚎,整个人就此手舞足蹈地飞了出去,身在高空某处,已有五脏碎块从他的口中不断地狂喷而出!   单只是看着目前,年先生已经清楚的知道,夏天使者完了!   在之前早已透支太过的状况累积之下,夏天使者的身体本就已经不胜负荷;此刻遭受反噬更即时引爆身躯所有的负面状况,哪里还能有任何侥幸。   果不其然,下一刻,夏天使者还在不断攀升的身体飞着飞着乍然在空中解体,化作了满天飞灰,与天同尘。   “走!”   年先生一生爆吼,出声示意,与此同时,手中剑更绽放发出前所未有的耀目白光,身子在空中一个疾旋,连人带剑化作了滚筒一般的恢弘长龙,周身上下尽是斑斓璀璨,闪烁着灿烂的光芒,惊天而下,目标直指云扬!   云扬先施极招,紧接着又连斩数人,这会是已至强弩之末,毕竟他也不是铁打的,连续这几天的战斗,同样是没有任何的花假,他又不像计灵犀有红光异力,完全不需要护御自身,纵使仍旧有绿绿的点滴支援,仍旧难免疲累不堪。   如今年先生施展最极端的身剑合一之招拼命而来,云扬只能全力趋避。   面对这位巅峰高手的致命一击,此刻哪怕是凌霄醉与独孤愁联手,都必须要退避三舍!   遑论是状态已至低点的云扬。   年先生与另外三人各仗剑光刀气,夹杂着浑身的血光,联袂合力,强势冲破了计灵犀与云扬的联手协守,随着一声惨痛的长啸,鱼贯冲出了峡谷。   浓雾一阵动荡。   之前的三人,已经从那边逃走了,三人必须赶去会合。   四季楼一方此际的情况已经恶劣到了极点,四季楼的六个人若是不集中在一起,早晚要被云扬两人各个击破,分别灭杀!   甚至现在幸存的六个人一直集中在一起,也未必能有更多的安全感,毕竟对手真心的太可怕太恐怖太诡异!   是的,相比较于云扬两人的本身实力,那些盘外招才是此役失利的根本关键,无论是云扬无可争锋的绝世神锋,那女子的护身异光,还有还有那不知缘由的无限回气之法,全都是超出认知的盘外招,面对如此诡局,岂能不败?!   看着年先生三人疾风闪电一般冲出峡谷血地,云扬却反而长长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大汗如同喷泉一般的涌现了出来,一时间从头到脚尽如水洗!   只累的一个劲儿翻白眼,居然有一种连喘气也吸不进去的那种感觉。那是一种恨不得将自己的喉咙一把撕开好好喘气的感觉,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一阵阵的天旋地转,一低头,哇的一声,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计灵犀的状态也好不到拿去,亦是两腿一软,坐在他身边,大口大口的喘气,一张俏脸尽是苍白。   两人同样是到了极致!   云扬喘着气:“咱们……接下来静心调息回复,最少有一天的余暇……”   计灵犀道:“一天?!……你,你难道都不怕……他们跑了?”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喘息道:“他们跑不掉的!且不说他们目的未达,怎么会想跑;再者,连我们现在都累成这样,他们只有比我们更累,状态更低迷。想跑也跑不动的。”   “在我们恢复体力之前,他们休想能够爬起来!”   云扬长长的吸气,感觉喉咙里已经着了火,喘口气都疼,苦笑道:“这一战,还活着的那些人,每一个都伤损到了本源……除了咱们二人之外。”   计灵犀道:“伤损了本源,这个说法向来只可意会难得言传,你怎么看出来的?”   云扬闭着眼睛,哼哼一声,疲累至极地说道:“你说的不过是正常情况,高深修行者等闲难伤,本源更是自身根基所在,纵然受损也要尽力掩饰,可是现在……他们的状态已至谷底,接连催动生命潜力拼命反击,根基怎么重创,连喘气的时候……呼出来的,是红色的气体……有浓浓的血腥味……”   “那是将生命的元气已经透支到了极处,将生命的潜力,也已经透支到了极处的表象,却是难以伪装掩饰的。”   “千万别看刚才大家还都在生龙活虎喊打喊杀,但是现在一旦停下来;我告诉你……就算是他们现在也躺在这里;躺在咱们身边……也绝对没有力气翻个身来打我们一下了,这个情况跟刚才四季楼那般瘫倒在地,无能动弹反击的状态颇为雷同,不过后者的生命元气根基还不算折损的太厉害,而现在,前者却是生命力,体力,玄气,还有心力意志力全部都消耗到了极点,绝非旦夕可以恢复的。”   “所以……今天将是此役最最放心的一天,睡吧,安心的睡吧。”   随即一手往计灵犀的嘴里塞了几颗丹药,再输过去一股生命元气,云扬自己这边倒是不用麻烦,毕竟体内深蕴的许多元气始终在渊源支持,只需要有充裕的回气余地,便可保无虞,大口的喘息了片刻,气息渐趋平顺。   云扬自觉状态好了许多,径自拿出一壶水,这才发觉自己执壶的胳膊竟然在颤抖的,勉力凑到计灵犀嘴边让她喝了几口。   计灵犀前一刻还在咕嘟咕嘟的大口喝水,下一刻却已经闭上了眼睛,打起了小呼噜。   云扬无声地咧咧嘴角。   自己真是蠢啊,竟没察觉这丫头……这几天下来委实是累得惨了!   将水壶凑在自己嘴边,好一阵牛饮。   喝着喝着,却又感觉上下眼皮打架,一股难以言喻的疲累感山呼海啸一般的涌上来,几乎是没有任何的思想的就睡了过去。   水壶倾倒,哗啦啦的淌了一身,却根本没有半点知觉了。 第五百三十九章 决战天玄崖(十六)   云扬现在的状态,跟之前瘫倒在地上的四季楼众人并无太大差异,都是体力消耗殆尽,进入自我修复的深度休眠状态。   ……   云扬说的确实没错,年先生等人拼着最后的余力,冲出了峡谷,冲到了天玄崖背面,一个早已经安置好的藏身之地。   所有人几乎都是摔进去的,安稳下来的每个人仍旧是呼哧呼哧一边喘气一边往外喷出来血雾,持续了好一会。   年先生拼着最后的力量,将洞口的大阵布置完整周全,然后就是再也无能为继,一头栽倒在地,连半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径自昏睡了过去。   没有人表示诧异,因为其他五个人早就昏睡过去了,喘息稍定,就如如此,尽是一样。   经历了如此惨重的损失,憋屈到极点,委屈到极致,但现在却连骂云扬一句的力量都没有了!   狭小的山洞里,六个人挤在一起,鼾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   天玄崖之下。   傅报国等人仍旧在翘首以望,殷殷期盼。   连续四天四夜下来始终没有刹那停止的隆然声音终于没有了,归于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可是这个死寂对于众人而言,还不如有之前的大动静呢,一个个尽都是脸色青青白白,忐忑不已,忧心满怀。   “这是打完了吧……”   “应该是……吧?”   “那到底是谁胜了?”   “肯定是云尊大人胜利了……是吧?!”   “那要不要上去看看,确认一下状况……”   “可不可以?”   “会不会影响到云尊大人?咱们实力浅薄,可别到时反而要大人分心照料……”   “这……”   “要不还是再等等吧。”傅报国心乱如麻,只感觉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往日的英明果决,荡然无存,沉吟半晌才道:“若是完事儿了,云尊大人会通知我们的……”   “真让人揪心……”   ……   在遥远的地方。   高空中……   两道人影风驰电掣的向着这边赶来。   “真糟糕,这一次时间可是拖得太久了……不知道还赶不赶的及……”   “这次真是无奈,谁能知道天道社稷门的宗门所在居然这么隐蔽,居然在无尽海之外……”   “糟糕!”   “小兄弟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千千万万啊……”   “费什么话,赶紧动作再快一些是正经……”   ……   在距离天悬崖尚有差不多两千多里的半空中。   一道白衣身影,以风驰电掣之势,向着天玄崖这边全速疾驰而来。   连人带剑当真如同雷霆驰天,一闪之间,就是数千丈在脚下流逝过去。   此人竟是久违的君莫言。   玉唐四散的人手终于找到了他,并且说动了这位绝世剑客,参与天玄崖之战。   打动君莫言的非是玉唐彻底湮灭紫幽国祚,而是另一段因缘,云扬与君莫言他人不知的因缘——   “原来,云扬就是云尊。”   “原来,云尊就是当初老独孤说的那个孩子。”   “怪不得当年云尊会在紫龙城如此动作……”   “当年我没有来得及救出老独孤,今天我一定要救出他的儿子。”   “哪怕对方是四季楼,也说不得了。”   只可惜得到消息的时候,为时已晚,天玄崖之役该当已经开启于十数天之前了!   君莫言心急如焚的一路上星夜兼程,终于快要赶到了,眼见目的地将之,竟又再加快了几分速度。   “希望还赶得上……期许不要再造成另一个遗憾了!”   ……   天玄崖上。   现在正呈现出一幅足以让任何人看到都要为之大跌眼镜的状况。   相互敌对的两方人,现在,一方占据山前,一方占据山后,全都在做一件事——呼呼大睡!   睡得酣畅淋漓,惬意至极!   哪里有什么战斗?   我通通不晓得的好么!   这气氛简直是祥和的过了分,这是要为上天做准备的节奏吗?!   一直到两个时辰之后,云扬率先悠悠醒来。   虽然明知道年先生等人肯定比自己更累,最少四个时辰之内决计无法醒来;但云扬还是只给了自己预留一个时辰的睡眠时间。   只不过让云扬自己都是很不满意的状况是……   自己竟然睡超时了!   “自制力自控力还是不够,以后可能得对这点针对训练,任何万一都可能致命,一次的疏忽已经太多。”云扬对自己的表现很不满意。   看看计灵犀还在那边呼呼大睡,这丫头虽然同样的疲累至极,但睡着了就跟小猫一样,两只手合着放在脸前,身子蜷缩着,一动不动;呼吸也是很细很均匀;云扬愣了下。   记得自己睡着之前听着这丫头打小呼噜来着,现在怎么不打了?   对于这个问题难有答案的云扬一个翻身站起来,便待有所动作,却顿时听到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在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这声音实在有点突兀兼渗人,云扬自己听了都感觉牙根有点酸,小心地活动了一下,犹感觉浑身骨头软绵绵的,似乎随时都可能会折断一般。   试探着运起神识,却只感觉到脑海中尽是针扎一般的痛苦,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这种突如其来持续不绝的痛苦,让云扬几乎抱头呻吟起来,总算之前有经历过更恐怖的痛楚,勉力支撑咬牙忍了一会,这才感觉好受了一些;缓缓展开神识之力,小心地探测周边,确认状况。   一番探查之余,这才稍稍放心。   之前嘴上说的好听,一天之内决计不会有任何事情变故,但那绝大程度都是在宽慰计灵犀,非是真实;云扬自己岂能真的如此认为,天底下又岂能有这等好事!   这种好事,无论于人于己于四季楼一方,都是绝对不允许发生!   于己,在这等情况下,万一出一点点意外变故,那么这次睡眠就会变成了长眠,局势反转。   于对方,云扬怎么可能允许对方当真得到那么长的喘息时间,如果不是之前本身状态已臻极限,再勉力支持下去便要伤及自身根本,云扬根本就不会放手,遑论休息云云!   云扬这会能够允许自己睡一个时辰,已经是没有办法的无奈选择——再不睡,自己不是自损根基,就是直接自己累死了啊!   周遭浓雾氛围依旧。   云扬倒也没有趁机去搜寻年先生等人。   一来时机不对,急在一时反而会欲速不达,二来……状态也不可以,现在自己浑身骨头都是软的,实力远远的没有恢复。此刻贸贸然找上人家,也许反而是去给人家送菜了。   此刻现在大家可是再次站在了同一个水平线,都浑身发软,都提不起半点力气,连大口喘气都是辛苦的……   可谓正是麻秆儿打狼两头怕的尴尬腻歪局面。   又过了大约一个半时辰的时间,计灵犀终于睡醒了;轻哼一声,佳人本能地皱起了眉头。只感觉浑身酸痛得都不是自己的,一点点的动作都难恣意。   但这丫头的反应却是坚强至极。   就那么忍着,勉力支持地站起身来,皱着眉头咬着牙,左右活动;缓缓运功,秀眉一直紧紧的蹙着,却再也不曾吭上一声。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这才终于张口说话:“这一生,还真的是第一次这样子的累。你怎么样?可还好么?”   云扬眼中心下全是爱怜,还有那种难言的欣赏。   眼前这个女子,不仅是兰质蕙心,更兼坚强内秀;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妙人。   自己得如此红颜知己,夫复何求?!   “我没事。”   “你说没事不算数,让我看看你的伤。”   计灵犀站了起来,关切的看着云扬身上,随即眼圈便红了。   云扬此役固然占尽上风,付出低价却也非轻,战至后期,绿绿的支援只如杯水车薪,身上的伤口,再难迅速平复,此刻足足有四五十道遍布身体,堪称遍体鳞伤,虽然每一道都只是皮肉伤,但是,四五十道血肉淋漓的伤口,却也能让人触目惊心,惊心动魄。   换做一般人的话,这伤可是足可将人血流干,难以弭平!   计灵犀极为小心的一点点为云扬处理,将身上所有伤口尽数都处理一遍,并无一处遗漏,云扬身上却看不出多么臃肿,更不显累赘。   “你这包扎伤口的技术……”云扬自己都感觉到叹为观止:“我真是自愧不如!还真想不到,你居然有这样的妙手本事,端的了得。”   计灵犀骄傲的一笑,哼了一声,傲娇道:“枉你还以老江湖自居,我辈江湖儿女,那一个不精擅这手雕虫小技。行走江湖,受伤本不是家常便饭?这就惊讶了,本姑娘你不知道的本事,还多着呢。”   云扬无语的仰起头。   大姐,您还真是不谦虚,其实您身上那红光护身,早已经百邪辟易,哪里有什么受伤的机会?   说这句话,您不脸红,我替您脸红行么?!   “四季楼那边还没有动静么?”计灵犀问道。 第五百四十章 决战天玄崖(十七)   云扬淡淡道:“他们现在人多半在后山……不过我并没有去探查。”   计灵犀道:“这是为何?难道你不怕他们趁机逃走?你精心布局至斯,不就是怕有漏网之鱼,遗祸玉唐吗?”   云扬看着不远处,横七竖八的尸体,冷笑道:“还是那句话,他们是绝对不会逃走的。他们现在最大的心愿,仍旧是杀了我。此外……四季楼数万年积累的神骨,基本都在这里摆着放着呢。他们如何能舍得走?”   “这是彼此了结恩怨的一战,怎么也需要在这里彻底了结,必须要以一方彻底覆灭坐收!”   “在此之前,是我的仇恨大过了天;所以我要用尽一切办法杀死他们,乃至我主动提出此役战局,只是到了现在……四季楼的基业,已经有九成以上都毁在我的手里……他们数千年的老兄弟,更有八成死在你我手中……相信他们的现在的仇恨之心,只怕还要远远比我更为炽烈。”   “只要不是懦夫,就绝不会逃走的,若是还能生出避战之心的,也不足为患,自有其他人事后了结。”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此时此刻,我心甚慰。因为我终于将他们曾经赐予我的痛苦,悉数还给了他们。”   ……   就在云扬醒来差不多同一时间里……   山后的山洞那边,年先生也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大是迷惘的看了看洞顶,随即,他的眼中便即染满了血红色的光芒。喉咙里呼呼地喘息,那不是因为疲累,而是因为……至极的恨意!   “云!尊!”他一字一字的无声嘶吼着,口中几乎要喷出血来。   转头,看着身边歪歪斜斜还在呼呼大睡的六个人,每个人身上都是血肉淋漓伤痕累累,不忍猝睹。   每个人都在一边痛苦的呻吟着,一边疲倦的打着呼噜。   年先生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四季楼!   数万年领袖江湖,布武天下,威凌天玄,的四季楼,如今……就只剩下了这几个人,包括自己在内,就只得最后的七个人,而且每个人都是伤痕累累,遍体鳞伤。   恢复清醒的年先生呼呼的喘息着,眼中神色变幻,阴晴不定,恒久地看着兀自熟睡中的六个人,再看看洞外洞外弥漫的浓雾,半晌不语不动。   四季楼,完了。   这个原本自觉该当是永远不会存在的想法,从他心中油然升起来,令他在动念的一瞬间心如刀绞,痛彻心扉!   自己费尽无数心力才承继前辈,为之奋斗一生的目标,就这么没了?!   他呼呼的喘息,良久良久,喘息稍定,可是眼中神光却在一点点的熄灭,终止黯淡,满目尽是寂然;却见他自空间戒指中取出一大把丹药,一股脑地全数填进了嘴里。   ……   太阳已经快要落山,时竟黄昏。   状态大复的云扬双手负后,站在高处,遥遥眺望落日。   不同于四季楼年先生等人根基大有损伤,云扬所消耗的更多的乃是体力心力,顶多就是那一身的皮外伤,即便不算绿绿的加持,凭云扬体内隐蕴的许多元能,只要好好的睡上一觉,调息几个时辰,状态便会迅速好转,而此刻的云扬,虽然未至于能恢复至最佳状态,却已有超过七成以上的战力在身,绝无半点折扣。   此刻的天玄崖上尽是一片悄然;云扬现在是真正的不急不燥,静候那人的到来!   他相信年先生一定会来的。   乍然,山后响起一声长啸。   云扬缓缓转身,看向传出声音的方向,脸上露出来一抹淡淡的微笑,只是那抹笑意中却隐蕴着一股子莫名的杀机。   盘膝而坐的计灵犀也是立即站了起来,循声看去的同时,雪亮长剑赫然上手。   天玄崖上除了云扬之外的人尽是敌人,刚才出声者自然也是……敌人!   适时,一道人影身形缥缈地出现在浓雾彼端,年先生素来清雅的声音此刻以一种很是压抑的方式响了起来:“云尊,你在哪?”   此际天玄崖上所笼罩的大雾太过于浓厚,较之伸手不见五指更甚多多,年先生虽然是布阵之人,却也无能例外,根本看不清楚稍远处的物事。   云扬道:“我在这里,恭候阁下来到。”   话音未落,年先生飘渺的身影,已然循声来到了他的身前。   此刻的年先生,一如之前所见之时的一身青衣,浑身上下尽都是整整齐齐,连头发也都很整洁,根本看不出任何的大战之后几乎累死狼狈不堪的那种痕迹。   整个人的状态便如是春日游玩踏青归来,说不出的风情雅致,更没有大战之前的紧迫。   云扬眼中闪出一丝意外,显然对年先生当前心境状态判断有所偏差,不禁警惕更多了三分。   “云尊果然是云尊,不负智尊美誉。”年先生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今日一战,乃是我们四季楼败了。”   一上来便认败了?   这是什么打开方式?   云扬心中更加的觉得怪异,道;“年先生亲口认败,本尊该当欣慰,可是贵我双方立场迥异,不死不休,这场宿怨,可非是一句服输认败就可以了结的!”   非是云扬得理不饶人,咄咄逼人,一意赶尽杀绝,委实是双方早已不存转圜余地,任何化解双方死结的方式方法全然无效,必须以一方彻底灭绝才能了结!   年先生嘿然道:“云尊大人误会了本座的认输真意,本座虽然坦然认败,却非是籍此了结此役,更加没可能束手待毙。战,还是要战的,血债唯有血才能了结,云尊大人向来都是这么认知,这么做的,我们四季楼自然也不会在这上面比云尊大人更低一头,不过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云扬慎重道;“你继续说。”   “此战终结,就只有一方或者可以走下天玄崖!”年先生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道:“不管是你,或者是我。”   “年先生的意思是,决战还要进行,认败之说无关宏旨?”云扬皱眉。   “本座若是说恩怨到此为止,云尊大人肯认同么?”年先生冷笑一声。   “那自然是万万不可能的。放虎归山从来不是本尊的个性。”云扬眼中有深刻的恨意与忌惮。不说大仇未报完,就只说留着这几个人可能造成的后果,云扬便自问承受不起。   端的遗祸深远,后患无穷! 第五百四十一章 决战天玄崖(十八)   天唐城之中,自己的亲朋故交,可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是眼前这个人的对手。他若是于此役得脱,之后一意报复的话,将跟自己相关的所有人都杀的干干净净,也不会有任何侥幸!   更有甚者,也许整个玉唐帝国都会在此人的反噬之下,土崩瓦解分崩离析!   云扬从来不曾否认过年先生所拥有的智慧实力,尽都是上上之乘,当世一人!   或者,相比较于凌霄醉独孤绝前后两代天下第一高手,年先生才是更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高手,实至名归!   “既然云尊大人一开始打的就是斩草除根的主意,此刻又何必问我战与不战,岂非多此一问?”   年先生眼中射出深沉的恨意:“而对我来说,就算云尊大人此刻肯罢手休战,化干戈为玉帛,那也是绝无可能的!”   他伸手一指,切齿道:“云尊的兄弟血仇常萦心间,然而今日,我们四季楼兄弟的尸骨却还都在这里暴尸荒野!他们的血还未干,他们的眼睛,还在看着我!”   “此仇不报,我有什么脸面继续统领四季楼!”   云扬淡淡道:“但你现在过来,真意却又是想要做什么?下战书?或者是,特意来告诉我这番话?”   “江湖搏杀,你死我活,此乃天经地义之事,向来无可厚非。力不如人而被杀,更是江湖客的最终归宿。亦没有什么好说的。”   年先生道:“不过,这么多年的兄弟相守……”   他顿了一顿,声音多少有些哽咽,但随即强行克制下来,仰起脸,看着天空,悠悠道:“几度春秋,几番风雨,回思经年,这些兄弟,与我相处最少的,都已经有一千二百年……”   “其中,四季使者,与我初初相识……更是在三千多年之前……”   “如今,他们战死了,但是我还活着。或许过不了多久,我也会死去,但是……只要四季楼还有人活着,便决不允许自己的兄弟就这么凄凄惨惨的暴尸荒野!”   云扬恍然道:“你是特意前来,为他们收尸?让他们死而安稳?”   年先生阴沉沉地说道:“就是如此。大家兄弟一场,我怎地也要为他们收尸;此外,吾还要将神骨收回!”   “神骨……”云扬皱眉沉思,一个念头忽而泛上心头。   年先生低沉地说道:“我会尽速为他们入土为安,明日凌晨,你我决一死战,彻底终结此役!”他凄凉地笑了笑:“本座觉得,云尊大人不会吝惜不给这么点时间吧?”   云扬淡淡地说道:“今日尚有你为他们入土为安,却不知来日若是你死在这里,又有谁来为你入土为安?”   年先生笑了笑,道:“我相信云尊大人,是不会让本座暴尸荒野的。”   云扬沉默了一下。   但从理智上面来说,他直觉不能让年先生将这些尸体收回去,一种源自修者危机本能提醒他,此举将会使自己陷入危险,险恶异常。   但是,年先生这个请求,提得光明正大,合情合理,难以拒绝。   纵然是两军交战,不死不休,然而对方将士的尸体,也要留出空隙,让对方好好收拾的!   死者为大,入土为安,乃是亘古以降的人之常情,以是此世公认的基本准则!   计灵犀大是不解地看着陷入沉默的云扬。   在她看来,此事又有什么所谓,敌人要求在决战之前,收殓之前战死者尸体,这本就是很合理的事情,毕竟几千年的情谊摆着。   云扬为何要犹豫,他从来也不是一个绝情寡意的人啊。   云扬沉默了片刻,道:“先生的这个请求,合情合理,在生死大战之前,先为死去的弟兄完成后事,也让云某佩服,不过就先生的要求,云某也提一个条件。”   年先生眼中神光变幻了一下,道:“敢问是什么条件?”   云扬缓缓地说道:“死者身上的神骨,我想要留下几块,想必年先生也是不会介意的。”   年先生霍然抬头,看着云扬,一双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云尊大人的条件,于常理而言,乃为合理,他们丧命在云尊之手,所有遗物都该为云尊战利品,无可厚非,可是……神骨入驻肉身,非是单纯嵌入,而是全然的血肉相连,若是任由云尊留下几块,又与亵渎死者尸身何异?”   “再者,这神骨乃是我们四季楼独有之物,与云尊大人您该当不会有什么任何关系,云尊大人何谓强人所难?”   云扬道:“云某此说不过是有些好奇,不过就是想要看看这神骨,到底有什么玄奥稀罕。刚才大战完毕,尸体早已陈尸在旁,云某居然忘记了收取,不知该说是失误,还是天意。”   他这么说乃是清楚地告诉年先生:其实我若是真想要,刚才你没来之前,我早已经全部收起来了。   年先生沉默了一下,道:“云尊大人若是执意收取,那就请大人自己动手去收取几块好了,现在先放在你这里,待得明日战后,年某不幸败亡,本楼的所有神骨,全都是你的。”   “反之,若是明日一战,最终陨落的乃是云尊大人,那本楼的物事终归还将要物归原主。”   云扬微笑道:“年先生倒是豁达,本尊又再多佩服你一分。”   云扬的条件提出来了,年先生也答应了,可以说,虽然不知道年先生此次收埋动作的真意为何,至少在干扰方面云扬成功做到了,年先生难得全功。   但云扬只要一想到自己等下从人的尸体上将那什么神骨取出来,心里便觉得不得劲儿,腻歪至极。   诚如年先生所言,这和亵渎死者又有什么不同?   岂是一句立场分歧,战利品云云的说法可以遮掩的!   或许四季楼可以毫无负担的做出这等事,但此刻轮到云扬却是说什么也做不出来。   大抵这就是英雄与枭雄之间的差异!   年先生并不怠慢,开始着手收集尸体,将一具具尸体逐一往空间戒指里装取;显然,所谓的入土为安,年先生并不打算就在这里入土为安,而是要另寻一个地方,妥善安置。   当然,在安置之前肯定要将诸人身上的神骨全数收回,这是此次动作的另一个重点,而这点年先生了然,云扬亦是了然!   本来天玄崖顶正值浓雾弥漫,纵然神识搜索也难建功,云扬犹以为年先生收取四季楼众人尸身得花上一番功夫,不想年先生三下五除二便将死者尸身尽数找到。 第五百四十二章 决战天玄崖(十九)   云扬心下陡然升起一份明悟,浓雾遮蔽视线神识固然不假,但年先生想必对那神骨别有感应之法,浓雾障碍云云,根本就不是障碍,看来这神骨果然另有蹊跷啊!   最后,年先生留下了三具尸体没有收拾,站起身来,看着云扬,淡淡道:“云尊大人若是不改初衷,想要收几块神骨研究把玩一番的话,此刻就可以动手了。还请云尊大人下手的时候,多少斟酌几分。”   他脸色有些惨淡的笑了笑:“我们四季楼收取神骨的过程,虽然也难免鲜血淋漓,损及亡者尸身,但我们自份还是很有些分寸……还望云尊大人多多体恤亡者仅余的尊严。”   云扬点点头,强笑道:“那是自然。”   平心而论,云扬直到此刻仍旧很非常不愿意让年先生顺利地收走这些尸体,这些神骨。   云扬修者本能的感觉告诉他,他这样的决定很不妥当,而且有极大危险!   这种直觉很明显,异常实在!   但云扬却又想不出任何理由来阻止这件事,毕竟不论是从公理正义江湖规矩民俗风情等来看,都不能这么敢。   人家手下死都死了,领导者不计风险的前来收尸,你居然还要阻拦的?   难道你就这么毫无人性?宁可看着亡者变成一堆烂肉?   若是真有此心,该当是种什么心态?   还是人么?   死了死了,一旦无常万事休,再大的仇口也该当了结!   此事当真传出去,那名声绝逼是不好听的。   你要报仇,可以,理所当然,无口厚非,但是人你已经杀了,你还想怎样?   非得要挫骨扬灰方能泄心头之恨?!   这可就是太过了!   偏偏云扬心下犹有一份肯定:其中,定然有问题,以年先生的为人,就算他此番冒险前来为手下收埋尸身,自有一份真情,但必然另有因由,甚至那因由才是此次动作的主因!   即便忧心忡忡,可自己却又势必不能真的去取什么神骨……   你的仇人都死了,只剩下尸体了,你还要去人家尸体上挖一块骨头出来……   云扬皱着眉头,与绿绿紧急商议:“绿绿,这件事,我总觉得有问题,你怎么看?”   绿绿对于云扬的反应表示很是不屑的:“啊呀呀呀……”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这还用说?这还要问?   主人你真是越来越傻了,这样的人偏偏总有人叫他智尊,这上哪说理去?!   “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好么,我是问你到底要如何才能防止?”   “啊呀呀……”   绿绿对此竟也是一筹莫展。   对于这些人世间的阴谋诡计,绿绿所知道的真心不多,连堂堂智尊都束手无策,我一个连人都不是的植物,何之奈何?!   云扬皱着眉头,心思百转,紧急思索。   年先生在那边袖手而立,阴鸷的目光注视着那边的云扬,他自然是能够看得出云扬此刻心里有疑虑重重,甚至很清楚的知道云扬在担心什么,但他却从一开始就没有担心过云扬会不答应。   无论从任何立场来说,这都是极为正当的理由。   只要不是穷凶极恶,心思诡谲之辈,正常人就一定不会阻止!   而云扬不但不是普通人,还是鼎鼎大名的英雄人物,神话传说,怎么会在此世终极一战的时候,留下人生败笔,污了往绩!   “云尊大人可是尚有什么顾虑吗?”年先生冷冷地说道:“若是有不妨及早说明白。大家原本就是敌对,云尊大人不管做什么,也都是应该的。”   “自从知道了云尊大人的真实身份之后,四季楼上下对云尊大人除了惊叹,更有许多回思……云尊大人手上似乎早就有了神骨……”年先生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芒:“雪霜剑冰等四个人所遗留的神骨岂不就在大人手中,难道云尊大人竟还没有玩够?”   他自顾自地说道:“若当真是如此,云尊大人到底想要拿几块,开口就是。”   年先生的话语越走越偏,讽刺意味越来越露骨,然而云扬低头沉思的眼睛却是猛然一亮。   雪霜剑冰等人的神骨?   不错不错,我怎地将这忘记了,当初那几块神骨可不就在我手里么!   “绿绿,当初那四块神骨呢?”云扬问道。   记得雪霜剑等人交给自己神骨之后,绿绿这家伙当场就见猎心喜地抽走了一大部分能量……   绿绿顿时傻了眼:“啊呀呀……”   云扬心中一跳:“怎么了?”   心中祈祷:“难道已经全数吃光了?不要啊,多少给我留着一点啊……”   绿绿就像是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孩一般,叶片耷拉下来,根须挪动了一下,从泥土里翻出来四块骨头。   云扬搭眼看去,神识即时一茫,整个人差点没晕过去。   印象中原本光滑发亮如同是无价之宝一般的四块神骨,现在满目尽乌漆嘛黑,表面上还布满了被腐蚀的小孔洞,脏兮兮的再也看不出原来的风采。   云扬嘴角抽搐了一下,无语的抬头看着绿绿:“这……这是神骨?”   “啊……呀呀……”绿绿耷拉着叶片,长须一抖一抖的。   “有没有什么办法将之恢复过来,我需要研究一下!”   “啊……呀呀呀呀……”   云扬一阵失落:“过程不可逆吗?我是说是否有什么办法能……临时性的恢复!”   “啊呀呀啊呀呀……”绿绿闻言顿时来了精神,好一顿长篇大论。   “可以么?”   云扬也不禁来了精神,原本是没有抱什么想法的。   绿绿感觉自己能弥补过失,顿时手舞足蹈的连连解释,长篇大论接着长篇大论的描述。   “将你的能量注入,形成神骨最佳状态,如原本无异?!”   “你可以远程遥控元能,随时抽走?”   “所谓神骨上的气息,本质乃是更高一层的生命源气?这你可以完美仿制,没有差别?”   “这么牛叉?!”   云扬放下心来:“那你还等什么?赶紧作事吧!”   这一刻,云扬隐隐猜到了年先生冒险前来,收埋手下尸骨以及收聚神骨的个中真意! 第五百四十三章 决战天玄崖(二十)   ……   云扬与绿绿之间的,说来话长,但就算如何的长篇大论,实则仍旧不过是弹指瞬间。   可是年先生在那边已经等得彻底的不耐烦了,震声说道:“云扬,云尊大人,你到底想要如何?干脆的说出来吧!如此犹豫纠结,可是不打算让本座收取战死兄弟的遗骨么,可是这般作为又岂是英雄所为,云尊神话仅止于此么?”   云扬哈哈一笑,道:“年先生怎地急躁了,刚才我不过是在犹豫,是否要真的再拿两块神骨研究研究,我可是真知道将神灵的骨头安置到人身之上能够确确实实地提升威能,这等前所未闻的奇事,岂同儿戏。这才犹豫得稍久……说到底,本尊还是感觉此举不妥,遑论英雄作为如何,光是从人这字上来说,便不该为。”   “嗯?”   年先生满眼狐疑地看着云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小子难道竟又生出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不成?怎么突然间就改变了?   之前的设局反被利用,智尊的谋算机深已经深植年先生心田,端的心有余悸,时刻忧心!   “人死为大,我云扬再怎么着也不可能干得出来亵渎死者尸体的事情。”   云扬正气凛然地说道:“此事无须再费周章。先生还是赶紧收拢兄弟遗骨,离开吧。”   年先生兀自满心狐疑地注目云扬,他清晰地感觉到云扬现在竟似与之前判若两人。   隐隐感觉到这小子必定是不怀好意,隐有阴谋,大抵是又排布下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但却事态至此,却又不得不为,不得不继续按照原地计划走下去。   “云尊大人怎地突然生出这般好心?”   年先生忍不住疑惑的问道。   云扬故意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喃喃道:“就如现身所言,剑霜雪冰等四位尊者所遗下的神骨,委实就在我这里。人本就对未知事物存在有天然的恐惧感,本尊也是如此,若是将之归还了你们,反而对我大大的不利……呵呵,不过今时今日乃是双方最终决战,索性连那四块神骨也一并还了你们,取个圆满。”   年先生闻言一愣,下意识地又多问了一句:“你竟有这么的好心?”   云扬怫然不悦,道:“先生这句话从何说起,本尊可是不乐意听的。我云扬号云尊,一生行事,光明磊落,何曾做过什么卑鄙之事?”   “又何曾骗过人?”   “就算是面对仇敌,那也尽都是摆明了车马,生死分明!”   云扬慷慨激昂的大声道:“就算你们四季楼与我立场回然,不死不休,但本尊自问,你们也并无立场将我云扬看做了小人!”   年先生一时哑然,心下竟是深以为然,难以辩驳。   的确如此。   玉唐云尊,寰宇共尊的英雄人物,纵使这个世界上最最恨不得云扬死的人,却也不得不承认,云尊乃是此世英雄,人间神话!   年先生眯起了眼睛,道:“纵使英雄对敌,也常无所不用其极,立场迥然,无可厚非。”   云扬冷冷的道:“我恨透了四季楼上下的所有人等,这是事实。但抛开立场不谈的话,四季楼之人,却也值得我尊敬,不是随便哪个组织的人手,都能做到铁骨铮铮,宁死不降的,这样的敌手,不该被尊重吗?!”   “四季楼,始终不愧此世第一组织势力的名头。”   “所以我今天才会这么做,给予我能给予的极限。”   “你信也好,不信便罢;我心如是,无谓废话。”   说罢,云扬径自从空间戒指里取出来四块神骨,冷冷淡淡地说道:“这便是剑雪霜冰给我的四块神骨了。吾素来一言九鼎,绝无反悔,刚才说到将神骨归还,那便就此归还,令明日终战,得一圆满!”   “你是四季楼魁首,对于神骨的认识,想必比我知道太多,云某可是不屑于占你们这点便宜。”   “你要也好不要也罢,便是如此了!”   四块晶莹如玉的神骨,被云扬弃若敝屣一般地扔在了地上,兀自闪烁着熠熠的光彩。   那四块神骨普一离开云扬的掌握,各自展现绚烂风采,冰霜雪三气萦绕着尖锐的剑气,瑰丽无妨,四股神骨气息汇流,直冲九霄!   一块胫骨,一块颈骨,一块脊椎骨,一块胸肋骨。   正是当日雪冰霜剑四大尊者所遗之神骨,分毫不错!   云扬扔下了神骨,冷笑一声,转身而去:“明日一早,我在九尊庙门口等你!届时,决一死战。胜者无愧,败者无悔!便是如此,仅此而已!”   说罢,云扬携了计灵犀的手,冷笑着转身而去,再不回头。   年先生有心想要说点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怔怔的看着地上四块神骨,恍然出神。   年先生几乎是一辈子都在与神骨打交道,又怎么会不认识神骨气象?   被云扬弃若敝屣的那四块神骨,每一块都温养得极好;尤其神骨上面的剑气雪气霜气冰气都显得异常浓郁;甚至比四季楼现在这些神使身上的还要显得更完美许多。   就这么在地上闪烁着晶莹的毫光,见之便要为之心醉神迷。   年先生眼见灵物在前,一时间反而显得有些踌躇。   拿,还是不拿?   现在的状况跟之前大致雷同,之前是云扬判断自己收埋尸身,收聚神骨的举动必有蹊跷,却难有理由阻止,毕竟于理不合,现如今换成云扬大大方方的给出卖相好到极点的四块神骨,这等意外惊喜实在太过,定然是有其用意的,哪有可能真的就这么给了自己,年先生自问,易位处之,花许多心力将神骨温养至此,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舍去,必然所图非小!   难道竟要放弃不取?!   可是……   这四块神骨看起来分明一点问题也没有啊!   如此完美的四块神骨,难道就因为自己的一点疑心就当真不要了?   年先生心中一时间纠结万分。   他可是从来都没有想到,以自己的定力,竟然有朝一日会面临如此两难的境地。   他缓缓走过去,从地上拿起一块神骨,放在手中,仔仔细细地观看,上上下下的检查。   没错!   当真没有半点差错!   这就是最完美状态的神骨!   他此刻拿在手中的,正是冰尊者所有的那块神骨。 第五百四十四章 决战天玄崖(二十一)   年先生将玄气徐徐注入,眼看着神骨因玄气注入而更形辉煌绚烂,再一点点的转为冰寒气象,随着玄气的持续灌注,周围地上渐渐凝结了一层白霜,周遭温度迅速下降至冰点,犹有持续下降之势。   年先生又将神骨转向对着太阳再三观视,再次输入玄气,确定神骨状况,跟着又用短剑剐蹭了几下,最后更是生起火来,将神骨放在了火上烤了一会。   再三尝试之余,彻底的断定,这就是真正的神骨啊。   丝毫不假,真实不虚!   但他还是不放心,将四块神骨放在了地上,暂且置之不理。   转而将地上的三具尸体收了起来;喃喃自语道:“肯定是……别有用心……只要我顶住诱惑不取,任他有什么诡计都注定无功,对,这是最好的选择。”   说着转身而去,瞬间在浓雾中消失,走得毫不犹豫。   四块神骨就这么放置在地上,似乎被抛弃了,被两方人全都毫不犹豫的舍弃了。   如此过了足足有一个时辰之久。   浓雾中一动,年先生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边缘处,狐疑的自言自语:“这……貌似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但这四块神骨分明没有半点问题,连神骨之间的彼此感应也无问题,这就是神骨,温养得绝好的神骨。”   年先生满眼尽是纳闷的看着:“云扬此举到底有什么用心,他的诡谋到底着落在哪里?”   他想了许久,感觉有些想不通;慢慢的,眼睛逐渐的亮了起来。   “是了是了……原来如此!”   “当初刀剑雪霜冰可是特意挑出来的五个资质特异之人,想必是云扬在这段时间的战斗中,看到四季楼的神骨使者,并没有使用刀剑雪霜冰这种特性的,产生了误判……”   “他在这个时候将这几块温养得极尽完美的神骨还给我的用意想必就是……让我在这极短的时间内,使用这四块神骨……给神骨使者。”   “单纯的神骨植入,短时间内即便能够发挥效用,却必然伴随有缺陷。”   “根本就没有人的身体能够骤然承受温养得如此完美的而且是特异体质的神骨……”   “尤其是他对付刀剑雪霜冰已经有了相当的经验,就算有意外,也可以从容应对。而骤然承受特异神骨,却必然会有某些破绽出现,只要是有点儿破绽就难免被他抓住,那可是即刻殒命的结局!”   “就算我们因为怀疑,最终弃而不用这四块神骨,心里也势必会有可惜的念头;万一战局不利,肯定会有人心中懊悔,悔不当初。”   “一旦心中生出懊悔,心境便生波澜,一些不应该有的破绽,失误随之而来。”   “而这种破绽或者失误,动辄致命!”   “云扬送出来这神骨,定然不超出这两种用意。这也难怪,他说的也有道理……他行事运使的从来都是堂堂正正的阳谋,便如之前,他以身为饵,将计就计,岂不也是阳谋……”   “还有现在这,同样是阳谋?将神骨就这么放在这里,却让我们看着心里难受……果然是好算计!”   年先生冷笑了一声,眼中闪烁出残酷的光芒,喃喃道:“只可惜你的这一番心思,却是只能为我做了嫁衣……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我收集神骨的目的是什么,作法自毙不外如是……”   他飘身而出,衣袖一卷,将地上四块神骨收了起来,冷笑一声,就是转头而去。   “云尊,你的阳谋已经被我识破了,你待如何?若是你知道,你送给我的四块神骨,会令你自己因此殒命,却不知道你又会作何感想?哈哈哈哈……”   年先生微笑着,扬长而去。   “云尊,明天早晨,你一定会大吃一惊,超出此世修者认知的底牌可不是只有你有。”   浓雾一闪,年先生的身影终于消失了。   又是两个时辰之后。   云扬飘身而现,注目场地之中,一看神骨果然已经被年先生悉数拿走了,不由得展颜一笑。   计灵犀兴致勃勃的跟了过来,伸着小脑袋东看西看,嘻嘻一笑,道:“那神骨……是不是被年先生拿走了?”   云扬点点头。   “那……这家伙这次肯定是要被你坑苦了吧?”计灵犀嘿嘿的笑着传音。   云扬瞪她一眼,不悦地说道:“我是那种专门给人挖坑的人吗?”   计灵犀伸伸舌头:“你不是吗?!”   云扬一阵无语,当先而行:“走吧。咱们可以好好的休息一夜了。这一夜,肯定是不会有啥事儿了。”   “对于明天早晨的那一战你有把握吗?他可是将所有神骨都收去了,必然另有图谋,你的做法会否太过冒险……”计灵犀担心的问道。   “连你都知道他来收神骨必然有用心,但我还是光明磊落大义凛然地全给他了。”云扬悠悠叹息:“我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傻了……对于原则坚持得有些过分了……哎。”   “呕……”   计灵犀干呕一声,随即突然愤怒道:“你这句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连我都知道?难道在你眼中,我就这么傻?”   云扬呵呵一笑,并不答话,悠悠而去。   计灵犀追进去,大发娇嗔。   ……   年先生回去的时候,四季楼的那些人还在昏睡之中。   年先生看着横七竖八的四季楼众人,脸上犹豫不决。   “若是明日就以现在的力量出战,对方现在的云尊与那个女子,必败无疑。”   “而且,这些人现在身负重伤,伤了本源……明天能不能成为助力,还未可知。”   “但若是那样做的话……却能够反败为胜。”   他的目光犹豫着,复杂至极,一时间悲伤难过,一时间却又凶狠恶毒,说不出的狰狞可怖,但随即却又会黯然……   良久,有些拿不定主意。   “这种难捏不定的情况,可真是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在我身上出现过了……难道这些年,心真的变软了……”   便在这时,一人悠悠醒来,咳嗽了一声,却是直接喷出一口血,殷红的血液中,竟然还有内脏碎块。   他惨然的看着自己喷出的鲜血,虚弱地说道:“老大,明日之战,小弟……小弟我……恐怕是……哎……”   年先生的眼睛同样在看着地上的鲜血,喃喃道:“一切……有我。”   眼睛里神光一闪,变得无限冷硬,却是就在这瞬间下定了决心! 第五百四十五章 决战天玄崖(二十二)   夜幕中,一道电光从遥远的彼方疾速而来,由远而近,已然抵达天玄崖外围。   来者并无一丝犹豫,径自一头扎进了天玄崖弥漫浓雾之中。   其势便如雷霆霹雳,自九霄之上隆然而临。   来人赫然是君莫言。   不愿心中遗憾再度增添的天下第一剑,日夜兼程,长途跋涉,终于赶到了天玄崖!   本来以约战时间而言,现如今的时间早已大大的逾期,超过了半个月还多,一般意义上的决战,怎么也不可能续战至今,事实上,君莫言得到玉唐方面传信的时候,时间就已经超过了约定时日,君莫言赶来心底不过是抱了万一的指望!   及至接近目的地天玄崖之时,君莫言一眼照见了驻扎在天玄崖周遭的玉唐东线大军,他发觉玉唐大军虽然脸色焦急却并无戚容,这点认知登时让君莫言得出一个结论,此战……竟然尚未结束?!   若是当真如此,却是天可见怜,不让我君某人的遗憾再添!   可是就在君莫言急不可待地冲入天玄崖地界之后,却又在片刻之后便又急匆匆地冲了出来,身剑合一的暴盛剑光闪动中,瞬时便围绕着天玄崖地界绕了足足三四圈。   无他,因为此刻的天玄崖,已经蜕变成为了一个实际意义上的禁地。   现在的天玄崖,可并不是只有难以视物的弥天大雾,天玄崖的周遭可是被年先生带着人布下了不下四五十处阵势,大阵套小阵,环环相扣,几乎便是密不透风,滴水不漏,纵然君莫言再如何的剑术通神,于阵法却只是门外汉。   初初进入里面,便如是没头苍蝇一般,乱撞了一下,便即触动了许多阵势的连锁反应,若非其实力超卓,可就不是狼狈得逃出去,而是直接殒命其内,抱憾而终。   君莫言自家最知自家事,情知自己无法深入天玄崖内部,转而围着天玄崖打转,期许在外围找寻突破口,只可惜兜了好几圈,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其实这本就是该有之义,年先生亦是上智之人,他虽然不知道君莫言回来驰援云扬,却不曾忽略云扬另外的三大强援——凌霄醉独孤愁还有天算顾茶凉!   年先生此役的根本目的便是绝杀云扬,自然要断绝云扬一切可能的援助,布置在天玄崖外围的阵势,既有阻止云扬决战失利时逃逸之用,亦有将云扬所有外援阻隔于天玄崖之外的盘算!   这重重阵势乃是以凌霄醉孤独愁顾茶凉为考量而设立,威能效用可想而知,是故以君莫言之能,竟也无能为力,只能闷闷不乐的仗剑而立,无可奈何。   君莫言心下哀叹,难道自己此番万里驰援而来,居然要被拒之门外不得而入?好容易盼到故人之子身陷死地而未绝,以为苍天开眼,可是自己居然连外围门户都突破不了,竟是在触摸到希望之后的直面绝望吗?   君莫言不死心的不断试探,不断的四处寻找,却始终找不到任何能够进去的缺口。   “这是谁布下的阵势,怎地周密至此,这手笔也太大了一点吧?”   君莫言此刻心下的郁闷早已攀升到了顶点,更兼心急如焚。   黎明时分。   凌霄醉与独孤愁也是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只可惜面对这铁桶一般的阵势,亦是同样望洋兴叹。   三人初初碰头之际,均是大喜过望,自觉己方聚集了整个天下修为最高的三个人,何牢不破?何阵不摧?!   可是事实上,他们就是被这一连串的复合阵法生生的拦在了外围,无能进入!   三人再三尝试,收效极微,连事倍功半都算不上,不禁面面相觑,愣然半晌。   独孤愁长叹一声:“总道术业有专攻,阵道之学果然有独到之处,我等三人联手,合该无物不摧,可是此阵阵中套阵,环环相扣,更与整座天玄崖植根为一,委实是难以撼动!”   君莫言亦道:“我先到片刻,催动本身极限威能强攻,望能撼动此阵根基,却如蜉蝣撼树,及至我们三人联手,状况虽然好了许多,但最少要联手合共三天以上,否则断难彻底攻陷此阵!”   凌霄醉眉头紧蹙,摇头道:“要是顾茶凉没有前往玄黄界就好了,他的卜算之道最擅趋吉避凶,可指点我们避强攻弱,我等三人勉力强攻,就算三天之后轰爆了整个天玄崖,云扬能够等得及吗?”   三人一时黯然,均觉这种有心无力的感觉,简直让人要发疯,却实实在在的心有而力不足,如之奈何。   ……   次日凌晨时分。   云扬骤觉一阵阵的心神不宁,起身站到高处,依着直觉往后山看去,虽然满目尽是浓雾缭绕,什么都看不到,但却隐约闻到有一股燃烧的焦糊气味,遥遥传来。   那是一种皮肉烧焦了的气味扑,似乎是年先生在火化四季楼众人的尸体?   ……   山洞中。   年先生看着洞口堆积如山的尸体,脸上全是绝情的木然,再不复平日里的淡然出尘。   眼前乃是四季楼所属二十四个人的尸体。   除了被计灵犀反噬直接震成了飞灰的那四个人之外,其他的二十四个人的尸体,全部都在这里了。   可是,陨落于云扬计灵犀两人手中之人明明就只得十八人,怎么会二十四具尸体……   除非是……包括在昨日一战之中,并没有死去的几个人,此刻也全部化作了尸体,这才能凑够所谓二十四之数!   事实当真就是如此,四季楼赴战此役的人手除年先生外,其他人等此际已然尽数殒命,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是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年先生木然的呆坐着,在他面前的,乃是一块一块的神骨,尽都散发着晶莹的光芒,瑰丽至极,其中有很多,上面又自沾染着原主的缕缕血丝。   年先生喃喃道;“谁也不要怪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四季楼……”   他平静地说着。   然后拿出一柄锋利的短剑,丝毫不见犹豫地剖开了自己的胳膊。鲜血登时汨汨流出。   纵使再如何的修为高深,这般自刨肉身,难免伤损流血。   年先生面色却是丝毫不动,就像是肢解灵兽肢体一般,将自己的一块骨头剔了出来,然后,拿出相对应的一块神骨,换了进去。   这番动作下来,年先生额头上渗出来一滴滴冷汗,显见过程异常的痛苦艰难,绝不寻常。 第五百四十六章 决战天玄崖(二十三)   “一切尽皆是无奈。怎么也没想到事态竟会失控至此,搞得如此狼狈,这番动作本应该在神坛之前祭祀进行,期间服用药物疗伤回元,再服用禁忌之水,消除排斥……还有那十二种异常难得灵药为辅,还要有强大的高手护法,最少十二人持续输入玄气……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只能行险为之,凭我一己之力完成。”   “眼下什么都顾不得了,不同的神骨接入一个人的身上所引发反噬,会让一个人永远的成为孤魂野鬼,一旦死去,将永生不入轮回的恐怖反噬,全都由我一人担起……”   “不要指责我对不起你们……此刻我承受的痛苦,远远比你们引刀成快一死了之要大得多。我的牺牲,也要比你们想象的为多。”   “说到底……终究是我再无选择,不走这一步,就是只能眼睁睁的一败涂地,满盘皆输。”   年先生眼中闪烁着幽幽的光,又是一刀,这次剖开的乃是他的大腿,依样画葫芦的剔骨易骨,如是往复,几无间歇停顿。   火光熊熊,四季楼等人的尸体在火光中慢慢消失,无数的尸体被烧得痉挛着,扭曲着,再不复人形,彻底被火焰吞噬,再不复存……   火光明明灭灭,似乎冥冥中有一双双眼睛,在看着年先生。   说不出是怒是恨。   火光映照之下,年先生早已经是浑身是血,却仍自一刀一刀地割在自己身上,一块一块的将自己身上的骨头挖出来,又将一块一块的神骨嵌入自己身体。   他的脸色越来越白。   失血过多令到他原本就不在状态的身体愈发虚弱起来。   然而他的目光,却反而是越来越凶戾,神情也是越来越狰狞……   ……   清晨。   云扬与计灵犀并肩而出,脸色尽都凝重异常。   “今日一战,年先生还有那几个季节使者全部都交给我。”云扬缓缓道:“你负责挡住其他的几个人,待得了结他们之后,再来支援我,此役我们必胜。”   计灵犀缓缓点头:“好。放心吧,就算我那边无法速胜,我至少能保证他们一个都过不去的。”   “今日一战,了恩怨,了红尘!”   ……   一片谧静之中,浓雾如同实质一般飘来飘去,几乎触手可及。   年先生不知何时,竟然已经立身在了九尊庙前。   他仍旧一如从前的一身青衣,但脸色苍白异常,眼中神色,更好似是饿急了的狼一般。说不出的狰狞嗜血,再不复之前所见的泱泱大度,雍容气派。   云扬问道:“怎地只得你一个人来了?你那些手下呢?”   年先生阴森森地说道:“他们都去到下面等你,我不会让他们久等的。”   云扬眯起了眼睛,讥诮地说道:“果然如此,还真与我猜测的一样,年先生,四季楼主,果然够狠,果然够毒,所谓枭雄,不外如是。”   年先生眼中鬼火一闪:“怎么?”   “昨天你来收回尸骨的时候,我就猜测你应该是想要将所有神骨集中起来。然后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将神骨威能发挥最大极限,这才能够与我俩对抗。”   云扬冷淡的道:“除此之外,我想不出你有什么其他的手段可以扭转败局。”   “此时此刻,事实证明我的猜测完全正确,年先生,四季楼现在可算是全数毁在了你的手上!”云扬讥讽的抬起眼睛:“从一开始你送人给我杀,到现在,你自己杀尽所有手下……四季楼,终于不复存在了。而我的最大目的,总算是达成了。”   “心愿达成么,若然你今天死了,算是死而无憾吗?”年先生负手而立,满眼尽是恶意地注目于云扬。   “死而无憾的感觉只对败者有意义,向来跟我无涉。”云扬温文尔雅的笑了笑。   “决战之前,我想知道,你既然明知道我收集神骨的真实目的,为什么还要送给我那四块神骨?”年先生奇怪的问道。   这是他心中最不解的地方。   即便云扬勘破自己真意,欲借自己之手杀除其他人,但根本无须给出那四块神骨,甚至连那三具尸体都不需要拒绝,因为无论如何,自己仍旧会把那几个侥幸生还者杀死,取得他们身上的神骨,攫取最强战力,应付最终之战。   “因为我怕你收集的不完整。”云扬微笑着:“若是收集得不完整,我怕你就不会启动计划。虽然这个机会不大,但我从来不赌注万一,万一你当真不启动这个计划,我当真不确定四季楼是否还剩下人,还剩下多少人。”   “但只要你启动了这个计划,一旦这么做了。那么,你的手下都会被你自己杀死。我甚至连操心都不用操心!”   “因为你自己必然会赶尽杀绝。”   “这么算下来,我给出那四块神骨,促成此局,确定此局,显然物超所值!”   云扬淡淡的笑:“当然了,更主要的原因还在于我神功大成,抱着见猎心喜的想法也想要看一看你们四季楼最大的反扑手段。”   “若是不让你在最后一战的时候施展出来,我觉得,你会非常的……不甘心,死而犹憾!”   云扬笑了笑:“作为我最想杀死的对手,我很乐意给你杀死自己所有手下,灭绝四季楼衣钵传承的机会,促成此局!”   年先生冷冷的笑了笑:“云扬,你知道么,我曾经听说过,某人如何的自掘坟墓,江湖上那些反面教材,我一直以为是捏造的,不过就是话本小说之上的以讹传讹;世界上哪有这么蠢的上位者?”   “然而今天我相信那些都是真的了,因为,我面前就站着这么一个,一个号称智尊的上智之人。”   “以计谋扬名天下的智尊,骨子里竟然也不过就是一个自以为是,坐井观天之辈!”   年先生冰冷的微笑,残酷地说道:“现在,我很高兴,因为将为江湖留下一个这样的传说,这样子留名江湖决战史,端的与有荣焉,倍感荣宠。”   云扬同样笑的很得意,很有成就感:“你问了我一个问题,我现在也想问年先生你一个问题。请问,昨夜亲手一个个杀死自己数千年的兄弟,感觉如何?而之后亲手将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割开,将自己的骨头一块块的挖出来,那感觉又是如何,可爽到了吗?” 第五百四十七章 决战天玄崖(二十四)   年先生听到这句话,突然一张清癯的脸整个的扭曲了起来,他浑身哆嗦了一下,咬牙切齿地说道:“云尊,既然是决战,当有我两人完成,这,没错吧?”   云扬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无非是忌惮灵犀的玄异红光,纵然有神骨加持仍旧无胆对上,便想要激我与你单对单决一死战而已,无所谓,我满足你的要求便是。”   年先生狞笑道:“那,你还等什么?”   他一声长啸:“彼时,你有兄弟的血仇要报,一路走到现在,现在,我也有兄弟的血债要讨,且看天意最终谁属,到底是九龙啸天亘古,还是四季沉沦恒久!”   云扬大笑:“不知道你那些兄弟在九泉之下,听到你这一声兄弟,会不会当场气的再死一次?四季楼沉沦早成定局,何必一说再说,再三说明!”   年先生一声大吼,已经纵身而起。   一出手便是全力以赴,威势无俦!   ……   年先生这一次的出手,威势与之前竟然没有半点相似,判若两人!   之前的打法更多的乃是中正平和的王道之法,堂皇大气之余兼有潇洒写意,而现如今的这一次,却是充满了凶狠的戾气,便如要屠戮人间一般的凶焰滔天,唯我嚣狂!   如果说年先生之前的言行举止还夹杂几许令人心折的强者风度,尤其是那一份潇洒写意从容不迫,令人见之便心生好感;那么现在的年先生,就只是剩下了恶毒!阴狠!残酷,与……令人毛骨悚然的邪恶!   望而生畏的同时却又见之生厌!   但无可讳言的是……年先生此刻所展现出来的修为威力,却是足堪惊天动地,惊世骇俗!   但凡随意的一举手,便是狂风呼啸,那撕裂空气的尖锐破空声,让当事人无不为之耳朵疼痛良久!   聚齐全数的神骨,竟将年先生的本身实力提升了至少三倍!   云扬悍然举掌相迎,显然是存心要一试年先生现在的实力层次,然而双方掌劲接触一瞬,云扬只感觉整个人浑身一震,竟然难以抗御地直接被震飞出十丈有余。   云扬虽被强横掌力震飞,却旋即一个跟头安然落地,心中一块大石头随之落地。   年先生的提升虽然惊人,却颇有舍本逐末之相,哪怕再强些,也难以定鼎大局。   “云尊,本尊这一掌的滋味怎么样?”   “神骨完全融合,也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杀你绰绰有余才是真的!”   “哈哈哈……”云扬大笑:“你这般强行融合神骨,尚远不能发挥神骨威能的最大的效力吧;这份战力对于你来说,是不是……不如预期?很失望?很沮丧?”   ……   年先生不再说话,完全放开了手脚,攻击,战斗;随着战斗持续,攻势愈演愈烈,愈发的气焰高涨,显然年先生现在所隐蓄的威能远不止此,随之持续战斗发挥愈甚,旧力未尽新力又生,滔滔不绝绵绵无尽,威势之雄,端的前所未见,骇人听闻!   但年先生却很明白,云扬说的一点也没有错。   修为是提升了,提升了很多很多。   但现在问题的关键却是,自己根本就不能将神骨的全部威能尽数发挥出来,所谓的愈战愈强,不过一时,不过是因为自己功力暴增,攻势相应增加而已!   只待战斗持续加剧,神骨彼此不同的缘故,将会呈现抵制状态,战力势必随之回落!   对于这种情况年先生心内有数,没有个三五十年的磨合,根本不可能完全的融合成功,全无隔阂。   此次融合,实在是缺少了太多的辅助要素,太多太多的相关条件,可以说,这一次神骨融合根本就是失败的。   现在虽然暂时可以运用,乃至发挥出远超之前的战力,但到了战斗结束,自己回去的时候,却还是必须要一块一块的取出来,然后再重新进行一次一次的神骨融合!   换言之,自己最少还要再一次重复今日的刨肉剔骨,承受几十次凌迟酷刑!   甚至还不仅如此,还有更严重的后果……   他的脸上神色变得痛苦异常,然而——   但见年先生的身上乍然有无数刀光剑气喷薄而出,他的右手一挥,便是刀光灿烂;左手一摆,就是剑气纵横。   随着他动作的展开,胸口霜雪气弥漫而出,颈骨位置,也显现有寒冰凝形,进而化为冰刃飞旋而出。   还有他的两只脚,亦有奇异能量渐次涌动,两只脚直若风云共舞。左脚风,右脚云,飘逸灵便,自在肆意。   不,年先生身体的变化还远远不止于此,几乎浑身上下的每一个部位,都有不同的威能徐徐展现,各种匪夷所思的各相异力,络绎不绝,陆续有来。   只是随着这些能力不断地出现,年先生脸上的神情,也越来越是扭曲痛苦。   云扬一时间弃攻转守,全身心的闪转腾挪,躲避着几乎是无处不在的攻击,看似落到了全然的下风,情势岌岌可危,然而眼神中的神色却越来越是冷静。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只在狂涛怒海之上的小舟,随风浪起伏,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实则却是履险如夷,平安无事。   年先生不断地攻击,不断的发出无数异力助攻,而云扬闪躲得愈发灵动,身子灵巧的便如是恢复了那有形无质的云相神通,无数异力来袭,却是全然无用。   年先生眼见久攻不下,放声狂啸:“云扬,本尊倒要看你能闪躲到什么时候?我的玄气,无穷无尽无止无竭,甚至都不用动用我本身的玄气修为,仅凭神骨的神能就能让我一直与你对战到地老天荒!痛快些,上前领死!”   云扬冷冷道:“既然你如此强大,那你摆出一副如此痛苦的脸色,是要给谁看的?难道是搏同情?也是,这么多不同的神骨在身上干仗,滋味肯定会不大好受的,看到底是你耗死我,还是你先负荷不住,反噬而终。”   年先生脸上的肌肉扭曲,根本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他也想控制,也想要表现出自己的云淡风轻,但是,他心有余而力不足,根本做不到。   那种痛苦,让他愈发地控制不住自己,能够忍住不大喊大叫,就已经是竭尽全力的结果了。所以他现在想要说话,每一句话,都是以最大的音量咆哮着吼出来。   大抵用这种方式,可以为自己多少减轻一点点无法言喻的痛苦。   而随着战斗的持续加剧,年先生所要负荷的痛苦也是随之渐增! 第五百四十八章 决战天玄崖(二十五)   这一刻,他的修为固然强大至极,但是每时每刻所要承受的酷刑同样的恐怖至极!   年先生本来指望以言语激将,逼云扬与自己疯狂对攻,除了可以尽速了结此役,更可以籍此宣泄自己的压抑与难受,但是……云扬却一点都没有跟自己硬碰硬的打算!   自己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全力进攻,最终却全部都打进了空气里,徒劳无功!   在年先生近乎超常规的恐怖攻势之下,天玄崖到处尘土飞扬,砂石更是直接满天飞,无数的合抱大树,也都飞了起来,在空中来回飘荡。   可云扬却愈发像一只滑不留手的泥鳅,躲过来闪过去,身法加倍的飘逸灵动,不管你有多少攻击,我就是一个字:我就不和你玩!   年先生狂怒不已。狂叫着,攻击着,却是徒劳无功。   他此刻心中不无后悔之意。   是的,云尊的云隐身法,本就有规避天下任何攻击的作用……自己这么做,貌似真的是有些不妥,非止是事倍功半,根本是毫无作用,于事无补……   随着战斗的持续加剧,年先生慢慢熟悉着自己的节奏,熟悉了神骨在自己身上的神能流转,慢慢的摸索规律。   他在反思之余,筹谋对策,针对云扬的战略战术!   反正云扬一直在闪躲,并不攻击,对于自己而言并没有什么威胁,自己固然难以锁定对方,对方却对自己也是无能为力的。   这么一想,反而心中泛起几许轻松,甚至是庆幸。   若然云扬当真仅止于闪躲而不反击,便是立于不胜之地,所谓坐等自己负荷不住神骨反噬根本就是笑话,这么持续鏖战下去,只会让自己从容熟悉神骨神能,在当前这样的节奏之下,自己只要找出来上下左右神骨配合的规律,找到了用自己的血肉契合神骨行之有效的办法,自己的实力就能在现在的基础上再度暴增,暴增到一个难以想象的高度。   真到那个时候,就算是云尊再会闪躲,但在自己绝对的攻击之下,也只有最终饮恨一个结果而已!   更有甚者,随着自己的肉身渐渐契合神骨,相信也不会像是现在这样痛苦!   那么这一役,当前的恶劣局面,对自己而言,反而是一个契机,一个转机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年先生的心下竟显出几分快意,居然感觉浑身这或者麻、或者痒、或者痛、或者酥、或者针扎,或者刀砍,或者剑劈……等等的痛苦,也轻松了许多。   只要坚持下去,不但胜利是属于我的,更辉煌的人生还在向我招手!   年先生的攻击仍旧沛然莫御,仍旧如同狂风暴雨,雷霆闪电一般的持续落下来。   但包括计灵犀在内,都是看了出来,年先生分明是在实验什么,或者说,是在适应什么。   就像是一个很有力气的人在适应一件构造巧妙且份量极重的兵器,在运使初期,战力不过平平,难堪大用,可一旦成功了,或者说磨合了,将会如何可怕,那可想都不敢想的恐怖。   “云扬,反击啊!”   计灵犀忍不住叫道:“不能让他继续适应下去了!”   云扬笑道:“最后一战,岂能不让年先生尽兴!”   计灵犀登时无语。   你现在的玄气修为明明比人家差了好远好远好么,现在不过是仗着身法超妙勉力周旋,这一点可是再清楚不过了;万一人家修为再来一个提升,你这身法可就未必管用了。   现在都已经是岌岌可危了,你还要玩敌,怕不怕把自己给玩死?!   计灵犀急得直跺脚。   你平常可不像是这么迂腐的人,这么愚蠢的人啊。   对待自己的生死大仇人,还非要讲究什么风度么?   居然还……不让对方留遗憾,让仇敌尽兴?   你这是跟谁学狗屁理论啊?   但不管计灵犀如何着急,云扬仍旧是一意孤行地继续了下去。   年先生哈哈大笑:“云尊果然是云尊,当真是一位至诚君子,侠之圣者!年某佩服!佩服!”   实则心中却是在想:哼,这便是这些所谓自诩正人君子的毛病了。迂腐到家,这规则那规则这不行那不许,这坚持那坚持的……   简直可笑!   自古到今所有所谓英雄的死,基本都是自己找的!   年先生几乎都要大声的说出来这句在他心中的至理名言了!   感受着体内的痛苦虽然是逐渐增加,但这也正代表了某一种融合正因为当前这等高强度的强烈战斗而更快更形。   年先生强忍痛苦同时,骤生的那股子莫名快意竟亦随之而高涨。   这一战,翻翻滚滚的打了足足有五个时辰之久!   云扬全程仅止于闪躲,看起来虽然是险象环生,实则并没有半点危险,一点伤都没受。   而年先生,虽然一直都是一副痛苦得随时要死去的表情,而且还完全没有任何停止的全力输出进攻,偏偏攻势非但不见丝毫懈怠,反而越来越显威力宏大。   且随着战事持续,举手投足之间,越来越见圆转如意。   身上各处神骨所在,本来还都在发出淡淡的荧光,纵然是皮肉也无法隔绝,但是现在,这中荧光尽数在慢慢的消失,这分明显示了……神骨在渐渐融入年先生的身躯,与之真正意义上的融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年先生的玄气也在渐次增长,持续不断,若说一开始年先生的修为比之原本增长了三倍,那么现在,至少已经是原本的五倍……   但是年先生此际却反而努力地控制着,小心翼翼的隐藏着,不让云扬发现自己的真实实力。他现在很怕,怕云扬知道了就会强行打断自己的融合!   随着战斗持续,随着神骨融合,随着实力愈高,年先生竟是越来越鄙视云扬。   自云扬处失而复得的那四块神骨简直是太好用了,甚至比其他所有的神骨加起来都好用!   内中蕴含的神能异常强大不得志,自从到了自己身体里面,并没有任何的不适的感觉。   颈骨胫骨脊椎和胸肋的位置,更时时有精纯的灵气传来。虽然本质还是剑雪霜冰各相元能,却又似乎是在刻意的维持自己本体玄能,对其他的神骨因为排斥而产生的伤害,也施以援手,尽力抚平……   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这四块骨头,自己这一次的融合古城绝对不会这么的顺利,至少得更加痛苦一倍以上!   而这四块神骨却是云扬这个傻子送给自己的! 第五百四十九章 决战天玄崖(完)   这四块神骨明明已经落在他手里,更被他温养到了如此地步,他不拿出来谁也说不了什么,但却偏偏要光明磊落,或者说是要设心术陷阱……现在,却把他自己陷了进去。   云尊送出神骨。   云尊因为送出的神骨而丧命!   真是爽啊!   只是这么想一想,年先生就感觉自己舒服了许多。   时间又再次过去了一个时辰。   年先生只感觉现在的自己,无论如何出手狂攻,自己体内的玄气非但不见有半点消耗,反而越发的充盈欲破,甚至已经有一种全身鼓胀,不吐不开的微妙感觉。   对于自身状态熟捻于胸的年先生而言,自然知道自己的经脉已经到了承受的最后界限。   在这个状态下的自己若是还要隐藏,还那么持续不断的往自己身体里面灌注的玄气,只会将自己当真撑爆!   所幸,现在不需要如此,实力如斯的自己,哪里还需要再掩饰!   心动不如行动,但闻年先生一声长啸:“云尊,你的时辰到了!”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刚好相反,该当是你的时辰到了才对!”   云扬的眸子中现出一抹强烈至极的讥诮之色:“时至此刻,相信你已经我给你的神骨元气全部收纳完毕了?”   年先生闻言哈哈大笑,这一刻,太过于志得意满意气风发的他甚至都没有听出来云扬的口气异常。   笑声犹自未落,年先生猛地站定,又是一声长啸之余,其浑身上下骤现五方白光升腾,似乎有无数口长剑,在他的身上齐齐闪耀。   但见其一抬手,白皙的手掌之上陡然升起一团紫气。   原本因为换神骨而形成遍体伤痕,竟在这一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顷刻恢复!   触目惊心的翻卷皮肉,刹那间尽数恢复了光滑。   “手握紫气三千里,放眼重天十二楼!”年先生哈哈大笑:“这便是武道极致!这就是仙凡之隔!”   “纵然最终还是要从头开始,但我毕竟是已经触摸到了这个层面,之后不过是一个累积的过程,指日可待!”   “可是云扬你,命途已终,拿命来吧!”   虽然伤势尽复,然而年先生浑身上下仍旧难受,好容易逆转局势,怎地也是不愿意再与云扬耽搁纠缠下去,赶紧一掌灭掉这个生平大敌,立即回去找个隐秘所在重新开始才是正事。   现在,就连杀死云尊这样的在以前心心念念夜不成寐的事情,在自觉神功大成,修为大进的年先生眼中,也已经是不屑一顾,动手立成的小事。   无关紧要。   年先生一跃而起,那一团紫气径自形成了一道紫色剑形。   “先天之剑,无往不利!”年先生一声长吟:“云尊,你的刀纵然再如何的锋锐无匹,但对上这先天之剑,却也没有任何作用!”   说着,就要一剑刺出。   然而就在这一刻,这一瞬,这一霎那……就在计灵犀已经忍不住想要冲上来拦在云扬身前替他接受攻击的这一刻……   云扬突然间放声大笑,手中的天意之刃竟自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乃是一片硕大的荷叶!   随着这片足足有圆桌桌面大小的荷叶现世,一阵莫名的清香,蓦然间充斥了整个天玄崖!   跃起在半空,强势动杀的年先生亦随之发出一声惊叫,眼中射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因为,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腰,貌似是塌了!   不,应该说是……自己的腰中的最重要的一块脊椎骨……突然间碎了!   正在全力战斗的一个人,脊椎骨突然碎掉了该是一个什么概念?!   一般的普通人若是脊椎碎了,那么,注定是一生瘫痪!   绝无任何侥幸!   而武者的脊椎一旦碎了,却还要比普通人严重,直接修为尽毁,再难动武,至于如年先生这等在战斗中碎了……   正在全力运行的玄气,本来如同澎湃的江河一般,势不可挡,但是经脉突然出现了中断了!   而且还是身体的最重要连接点,没有了,消失了!   那,这些玄气要往哪里去呢?   而年先生的悲剧显然还不止于此,远远的不止于此。   因为……他还有感觉到,自己的一块颈骨,貌似也碎了……   颈椎也碎了!?   脑袋与上半身,一下子也失去了联系!   中断了大脑与肢体之间的联络!   惊喜还陆续有来,同一时间里,胸前也乍然出现塌陷一块的痕迹,还有右腿小腿处,波的一声爆出一片血雾!   胫骨也没有了!   年先生盛气凌人威风八面的跳起来,却在半空中,杀势最盛的时刻,一下子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全面失控。   至此,局势才是真正的……逆转!   云扬缓缓抬头,冰冷的目光注目于年先生,淡漠道:“年先生,这四块神骨给你的美妙滋味,可还够劲么?”   年先生的深湛修为,武者本能,令到他的身子在半空中凝立,可是他的大脑却只余满满的一片空白,再无他物。   一个失神刹那只余,在确认自己全面失去了那狂暴的力量之后,年先生恢复了神智的清明,满是苦涩的干笑了一声,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你送还神骨的根本目的竟是在此,端的神来之笔,一招定鼎。”   他一声大笑:“年某一生自诩谋算无双,智计过人,但对上你云尊,却时时处处落入你的算计掌握!此番败的不冤,死得无憾!”   话音未落,但见年先生的身体径自从半空中掉落下来,才刚落在地上,便即爆出一片血雾。   年先生的周身血脉,因为经脉玄气的内部引爆而全面崩坏,几乎是浑身上下每一个汗毛孔,都在喷出细细的血丝。   那许许多多的神骨,于此际爆发出的空前强横的力量,在失去了经脉的约束,在他的身体里面无处宣泄,自然而然地将他的身体彻底冲垮。   这就像是山洪暴发,原本是顺着河道狂猛前进;虽然河道岌岌可危,但仍旧是在可控范围之内,只要徐徐舒流导引,便可安稳度过。   但冲过一片河道之后,前面却突然间没有了河道,就只有一片狭小的乱石滩。   狂涌而出的河水只会有一个选择,将会将这片乱石滩完全淹没,冲垮。   哪怕前面的其实是一个堤坝;但是,整个长江的水强势注入一个小小的堤坝,结果会是如何?   显而易见!   而这个显而易见,便是年先生当前的现状!   更为悲惨的是……   他的身子,因为神骨乍碎,神能暴走而被分做了三部分。   下身、上身、脑袋。   各自为政的承受负荷着远远超过他自身力量数百倍的威能冲击!   他一动也不能动的瘫在地上,脸上唯有一片苦笑,他努力的抬头,看着云扬,眼中是无限不解:“为什么?你如何做到的?” 第五百五十章 恩仇了了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显而易见,这是一个局!”   年先生迷惘的道:“局?显而易见!”   “不错,这正是我精心布置的局,一个针对四季楼根本核心的局。”云扬轻声道:“形成此举的第一个要点是,四季楼全部死绝;这一点由你配合完成,正是人尽其才。”   年先生惨然一笑,自嘲道:“我一直都配合得很好。”说着不由自主的长叹一声。   “试想一下,凭你们的力量若是要一意逃走,刻意隐匿,实在太容易了。这天下之大,我要逐一找到你们所有人,何异是大海捞针,甚至即便全歼了你们所有人,我只怕还要时时怀疑,是不是还有漏网之鱼,可是由你动手的话,所谓漏网之鱼便绝不存在!”   “而促成此局的另一个关键点,剑雪霜冰四人的神骨。”   “我料定你在某个时间点,会出尽手段将神骨回收。事实上,我也一直在等这个机会。而你收埋尸骨动作,正是对我最佳的配合。”   “所以,这是一个局,由你提供最佳配合的局。”   云扬道:“我已经将我的局全盘告诉你了,我只是更想知道,年先生是否会遵守承诺,将那神墓所在,告诉我。”   年先生嘴里面已经开始冒出血沫,黏稠的血液,从嘴里缓缓往外流,惨然道:“自然是要告诉云尊大人的。”   “你胜了,这些就该当是你的!”   他看着云扬,眼中露出来奇怪的神色,似乎是怜悯,似乎是恶毒……却又尽都一闪而逝。   他大笑一声,道:“神墓所在之地……便在四季楼总舵后面半空中,只需要输入玄气,支撑三个方向的三个支点,就可以打开神墓。”   “哈哈哈……神骨合身,天路开门;无敌天下,成就仙尊!云扬,这些,都是你的了!”   年先生笑着,声音逐渐的微弱,最后露出一个笑容:“四季沉沦……呵呵呵……四季楼……呵呵呵……输了,输了,输了……”   连续说了十几句输了。   脑袋一歪,就此再无声息。   可是他的身体却还在抽搐,那是神骨的力量还在持续肆虐。   又过了好久,随着砰地一声轰然,年先生的身体化作了无数的碎肉,彻底消失在天地之间。   与此同时,一股无匹的威能在山林间缓缓扩散开来。   威能的源头,正是陈列在地面上的那五十四块神骨。   每一块都尽显晶莹雪白,闪闪发亮。   四季楼这么多年,就收集了这么几块神骨?   人体身骨何止此数,若是神骨当真尽数为身骨蜕变而成,四季楼无数岁月的收集,不过是个零头!   看着这些神骨,云扬轻轻地叹了口气,挥手之间,将之都收了起来。   半晌,云扬转过身来,发现计灵犀正自怔怔的看着自己,见云扬看她,旋即露出一个极尽明媚的笑容:“恭喜,终于得报大仇,了断夙怨。”   云扬闻言却自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仰起头,面向天空,闭上眼睛,久久不动,更无一语。   几年以来所经历的一切,所有的所有,尽都如同烟云流水,至眼前逐一闪过。   土尊,木尊,水尊,火尊……   一个个熟悉的面容,在自己面前含笑飘过,远去……   计灵犀不知所以地在一边怔怔的看着,怔怔的注视着云扬面容,似乎是这一短短的时间里,有无尽的沧桑变化,在云扬的脸上具体呈现。   这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以云扬的年纪,纵然经历偌大,却又何能如许沧桑。   但计灵犀却分明感觉到自己没有看错。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天神墓地一探?”计灵犀提高音量问道。   这会云扬的状态显然有异,计灵犀虽不愿打扰,却不得不为,打断了云扬的沉思。   云扬顿了一顿才轻声回应道:“哪里肯定是要去的,唯有去过那里,我们于此世的修行,才算真正的圆满。不过在此之前,我打算在这里住上几天。”   计灵犀道:“在此休息几天也好,此番战罢,虽然大获全胜,但身体心神尽皆耗损极多,确实该好好休息几天……对了,是否需要跟山下傅帅那边报个平安?”   云扬沉默了一下,道:“不用。此地阵势堪称完备,只要不是从内部破去阵眼,从外部强行破坏,势所难能,年先生这般大动作倒是做了一件好事。等我们离开的时候,我会将此阵阵基再加固一层,令到此阵亘古长存,无法可破。从此以后,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人,前来这天玄崖。”   计灵犀深表理解:“我明白了,等下我帮你布置,完善阵势。”   当天晚上。   云扬仍如之前一般的在九尊庙中睡觉,而且这一天很早就躺下了,且才过不多时,计灵犀就听到云扬均匀的呼吸——睡着了。   他睡着了的脸上,尽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放松。   还有……那种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和兄弟们报告的雀跃——就像一个着急去炫耀的孩子。   看着看着,计灵犀脸上就是不自觉地展现出来许多的温柔小意。   纵使她所知片面,却仍旧明白,云扬的这一路走来,是何其不易,是何等的举步维艰,如履薄冰,就说是一直在刀尖上跳舞,在悬崖上走钢丝,甚至还要比这个危险百倍。   为了给兄弟们报仇,云扬出生入死,殚精竭虑。   为了玉唐,这位云尊也是付出了自己所能够付出的全部心力。   作为玉唐子民,云扬可谓是做到了极致!   作为兄弟,他同样做到了极致!   甚至,在计灵犀眼中看来,作为一个男人,云扬亦是也做到了极致。   计灵犀坚信,云扬,云尊这个名字,将会在天玄大陆这片土地上,恒久地流传下去,作为……无人可以替代的传奇神话!   云扬这会子是真的睡着了,全身心放松的睡着了。   本来他固然很早就躺下,但却没有想到自己当真会这么快的入眠,他本以为自己还要辗转反侧一段时间的;不意普才躺下,便有一股莫名困意袭来,云扬全无抵抗余地悠悠睡去。   这一睡,他做了一个梦。 第二百五十一章 有风我便凌天下!   梦里。   九尊兄弟再聚。   土尊与水尊,都摘下了面罩,土尊仍是云扬在画中所见的玉唐大皇子模样,而水尊则是一个英姿飒爽的美丽女子,唯有偶尔瞄过土尊的时候,才展现出那隐隐的温柔可人。   还有金尊木尊,只是面容朦胧,若隐若现。   倒是火尊也摘了面罩,久违的云醉月正陪坐在他的身边,你侬我侬,两人尽都笑得很幸福。另一边,风尊与月如兰亦坐在一处,笑着向着自己举杯邀约,张口便道:“云扬,你这小子道行不浅哪,一个小白初哥愣是勾搭到了我妹妹,我可告诉你,你要是照顾不好她,我保证不打死你,但一天至少打你八遍,我这绝对不是开玩笑!”   而在风尊左近的雷尊适时插言道:“说得好,你妹妹就是我妹妹,你教训老九的时候千万记得叫上我,我帮你修理他!”   “还有我还有我!”火尊大笑:“火乘风势,风助火威,你出手怎么少了我!”   风尊朗声大笑,满脸尽是得色,月如兰嗔怪的看着他,道:“哼,就你嘚瑟,人家云扬对灵犀不知道多么好呢,哪像某些人,一走了之,杳无音讯,毫无良心毫无担当;眼看着我和他妹妹满大陆的寻找,吃尽了苦头,差点死了还不出来,现在反倒有面皮指责他人,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令人齿冷啊!”   “你要是对我能够比得上云扬对灵犀的一半儿好,我做梦都能笑醒!哼……”   月如兰一语未尽,风尊早已经一脸尴尬,刚才的得意劲早已荡然无存。   同样被勾起了伤心事的还有云醉月,亦是哼了一声,看着火尊,顿时火尊也是一头虚汗,连连告饶,再也不提联手风尊,风火联手云云了。   其余兄弟们尽都觉得好笑,先是隐忍,最终引发一场哄堂大笑。   血尊看着云扬,轻声问道:“老爹他……”   云扬脸色登时一黯。   血尊也即时脸色黯然,显然猜到了什么,好半晌之后,还是土尊出声提议道:“让我们一起敬老爷子一杯。”   兄弟们同时举杯。   这时,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给老爹敬酒,怎么不直接将老爷子请出来?”   然后下一刻,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儿,就出现在了门口,满脸尽是蔼然微笑,兄弟们一起惊喜的齐声大呼:“老爹!”   云扬更是流出了幸福的眼泪,他望着久违的老爹,咧着嘴傻笑着,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良久良久,他才找到机会说道:“哥哥们,那四季楼……”   兄弟们一起大笑:“早知道了,就等着你来表功呢,能忍这么久,也真是难为你,不过若是你没能了结四季楼,以为哥几个会饶过你,早就打你小子八遍了。”   云扬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哗哗的流出来,突然一声大吼:“你们还想打我,应该是我打你们几个混蛋才是!!”   兄弟们都歪着头,笑吟吟的看来,一个个都抱着胳膊,戏谑道:“好啊!你要打几个?我们成全你!”   随即便是满眼的不怀好意,摩拳擦掌,嘿嘿直笑:“这点愿望我们可是很乐意的成全,求之不得。”   云扬眼珠一转,转身而逃,一边笑一边逃走,不多时就被众兄弟齐齐按住,旋即几个人好似叠罗汉一般地压了上来,云扬一边笑一边求饶,一边仍自幸福的流泻泪水。   ……   计灵犀在一边,看着云扬酣睡的面容上,骤现满满的笑意,笑得跟个傻缺二货似的,唯有眼睛里却不住的流出眼泪,嘴里面亦是喃喃的嘟囔着:“真好……真好……”   计灵犀闻言不由得娇躯一震,出神的看着云扬半晌,又温柔地帮他将眼泪擦去,幽幽的叹息一声。   你这是在梦中与你的兄弟们相见了吧?   这一番梦回愿满之后,你这几年累积下来的执念,也都该消去了吧?   但愿你以后,能够活得更轻松些……   ……   次日清晨。   云扬一觉醒来,只感觉自身神完气足,浑身上下流溢着有用不完的力量,精神百倍充沛,貌似连脑筋也格外的清晰,状态万全。   他眯着眼睛,点滴回味着梦里的一切,又自忍不住的嘴角微弯。   他可是很记得大家临到散场的时候,自己下意识所问的那一句话。   “哥哥们,我们可还能再聚在一起么?”   众位兄弟齐声哈哈大笑,在大笑声中转身而去,消失在朦胧云雾之中。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但是云扬并不难受。   梦中流泪,笑着醒来。   或者,这一切已经算是一种圆满了吧。   计灵犀听到云扬类似梦呓一般的喃喃细语,随即便见云扬醒了过来。   计灵犀好奇地问道:“你刚才念的是什么?”   云扬笑而不答。   最后的最后,兄弟们的身影尽都在云雾之中消失,但他们的声音,却在一字一句的清晰传来。他们在一起拍掌,在一起纵声长吟。   皇天后土开乾坤;   水火五行震群伦;   有风你便凌天下,   扶摇九重为至尊!   ……   声音越来越小,及至最后一个字传来之瞬,梦境尽归无边静寂。   ……   云扬自戒指中拿出许多酒菜,在接下来连续八天的时间,尽都吃住在这庙里。   吃饱了喝醉了,就睡,睡醒了活动一会儿,再吃再喝。   整整八天,每天除了和计灵犀聊会儿天,他什么别的全都没有做。   没有练功,没有想事情,没有分析玉唐国势,也没有关注对外的战事。   在这个完全与世隔绝的天悬崖之上,轻轻松松,无忧无虑,毫无挂碍的整整过了八天。   只可惜唯有第一天,他做了一个悠长的梦。   其他的时间,就真的只是睡觉了。   连那种胡思乱想意图梦想成真的梦都是一个没有。   不知该说是幸还是不行,总之这八天的睡眠质量,出奇的高。   以至于计灵犀竟感觉云扬似乎是胖了些……   其实胖了些也是有情可原的,毕竟这几天的状况,几乎就是恢复了往昔云扬“饭桶”盛誉那会的状态!   八天后。   云扬最后一次将九尊庙收拾得干干净净,更在九尊庙周围,再次布下了一个隐秘阵势。   他卓然站立在庙门前,驻足了许久许久,突然起身,哈哈大笑,转身而去,再不回头。   “有风我便凌天下,扶摇九重做至尊!”   他笑着,携了计灵犀的手,浑身轻松的下山,始终不曾回头一顾。   反而是走出几十丈的计灵犀忍不住转头张望,却见那九尊庙,已经彻底隐没在云雾之中,全然的看不清了。 第五百五十二章 余韵悠长   ……   两人下得山来。   迎面就是凌霄醉,独孤愁,与君莫言三人联袂而临;   彼端三人看到云扬两人,本来满脸焦急,却是一下子就是松缓了下来。   “年先生呢?”   “四季楼的一干人呢?”   三人同时发问。   本来云扬两人安然归来,已经昭示了此役的战果,可是他们心底难免存疑,出声探询,一问究竟!   云扬笑了笑:“从此以后,天玄大陆不会再有四季楼。更加没有年先生。”   三人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死了?全部都死绝了?”   “爽快!”   然后才是震惊:“只得你自己一个人,就把他们都杀了?”   说出这句话的一瞬,三大高手每个人的眼睛都瞪得溜圆,满满的不可置信,匪夷所思,难以置信。   “运气好而已。”云扬微笑:“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君莫言咳嗽一声,白眼看天,喃喃道:“真是装的一手好逼!”   凌霄醉与独孤愁则是同时喷饭,就以他们评估,凭四季楼的那些人力,纵使己方又有君莫言助战,仍旧是太足够用了,想杀自己等人固然仍属难能,但是自己几人想要克敌制胜,甚至冲出重围都属艰难至极。   那些人里哪一个不是震古凌今的大高手,尽都是此世的绝颠强者好么!   君莫言有些无语的摇摇头,道:“既然云尊无事,那在下不可逗留,就告辞了,世俗事已了,各位,咱们玄黄界再见吧。”   说罢,当真就那么潇洒的转身而去,一袭青衣身影,眨眼就消失在远方,唯有声音遥遥而来。   “青衣青锋越千山,一剑在手君莫言……”   凌霄醉与独孤愁看着君莫言远去的潇洒背影,下意识地笑了起来:“这家伙,跟你徒弟差不多。”凌霄醉说道。   独孤愁摇头:“可别那么抬举我,我怕摔死,我徒弟要是有一半人家的出息,我也就不头疼了。哎,自己不着调,却又教出来一个同样不着调的弟子……可别提了,闹心糟心烦心。”   凌霄醉哈哈大笑:“云扬,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我等下打算去四季楼总舵那边办点事情。然后还要去一趟七星湖。在之后就是准备往玄黄界的事宜了。”云扬想了想,如是回答道。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你一步,今天就去玄黄界了。先去那边为你打个前站。”   两人同时出口,说完彼此相视看了一眼,旋即便相视大笑起来。   “好。”   “玄黄见!”   “玄黄见!”   两大高手,一如君莫言一般,毫不拖泥带水的径自转身而去。   ……   他们这会走得很安心很放心,四季楼已经覆灭;以云扬的实力,放眼此世,已经再无抗手,绝对的无敌!   哪里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云扬与傅报国见了一面,略略交代了几句,便即带着计灵犀飘然而去。   “君可还回天唐城?”   “……一切安好。”   “云尊大人将来有什么打算不?”   “嗯,我会仔细看着这个世界,看它变得越来越好。”   云扬微笑着,带着计灵犀消失在远方。   傅报国皱着眉头,有些拿捏不准云扬这句话的真意为何。   他到底是走了?   还是决定要留下了?   不知道……   但傅报国仍旧知道了一件事。   九尊的传说,云尊的传说,将恒久流传,永远不会消失!   云尊于天玄崖一役大获全胜的消息,迅速传回到了天唐城。   即时,玉唐全境轰动,家喻户晓,齐齐欢喜鼓舞!   一时间家家户户都在张灯结彩放鞭炮,尽都祝贺云尊,赶走了年兽!   四面军队亦在得信之后,精神振奋空前!   “云尊天下无敌!”   这六个字,似乎拥有神奇的魔力,能够缔造传奇。每逢出战,喊出这句话,居然似乎能够平添几分战力!   而且,敌人那边更显气势低迷!   ……   云尊的事迹流传天下。   四大家族中。   四位公子人人都是一脸兴奋,兴高采烈的听着别人诉说,然后,回到自己小院,便是拼命一半的练功!   老大,我们何时能够再随在你身后。   云府。   老梅,方墨非,白衣雪三人神情激动,久久不语。   然后便也是拼命一般的练功。   公子,我们,一定会在玄黄再见!   ……   几天之后,云逍遥深思熟虑之后,请命出征。   云尊功高盖世,这点早已人尽皆知,无须赘词,但这个天下终究不曾在他的手中得到统一。我身为他的父亲,决意代替他来完成这件事情,无可厚非,理所当然!   对于云逍遥的心情,玉唐高层尽都表示明白理解。   人人更加知道……云尊恐怕是不会再回到天唐城了。   当日云尊的隐退之意,本就昭然若揭,现在四季楼覆灭,云尊再不显临尘寰,已成定局。   玉唐皇帝陛下从善如流,委任云逍遥为:天下兵马大元帅!节制普天之下,所有军队!   然后又再传令,立玉乾坤为皇太孙。   举国同庆的同时,犹有秋剑寒等高层明了,云扬的最后一句话,有多大威力,包含了怎样的深意。   “我会看着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好。”   这句话,令到宝儿本来就已经稳固的皇位,愈发的高枕无忧,板上钉钉!   亦是从这个月开始。   玉唐真正开始了东征西讨,统一天下的霸者之路!   时至今日,曾经觊觎玉唐的所有强势敌人,都已经被云尊打残了打废了。   这统一天下的道路,无疑将因此变得顺畅了许多……   ……   而这个时间点,云扬已经抵达了四季楼的总舵。   从天玄崖到四季楼总舵的这一路,云扬丝毫不见急躁,或者该说直接就是一路游山玩水过来的,云扬偕同计灵犀,可是好好地游览了一番天玄大陆的大好河山,如画江湖。   两人一路行来,彼此的感情也是越来越深,计灵犀脸上笑容不断。自身修为也仍旧保持原本的进度,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的水涨船高,宛如全无止境,与云扬之间的差距,竟比之前尤甚。   “这几天可还做梦不?”云扬问道。   “还做啊,而且梦始终是那么的模糊,难以看清。”计灵犀皱着眉,有些苦恼的回答道。   她这段时间以来貌似总在做同一个梦兜缠。却又始终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分明,已经为此事苦恼了许久,所谓魂牵梦萦,不外如是。   “嗯,其实真不用烦心,也许只是你修为还不到,等修为层次足够了,大抵也就看清楚了。”   云扬安慰道:“灵犀啊,说起来咱们相伴了这么久的时间,我似乎还从来没有看到过你的真面目呢。”   计灵犀哼了一声,道:“你是觉得我现在不漂亮么?” 第五百五十三章 四季总舵   云扬咧咧嘴:“之前可是你有事没事就喊着要恢复本来容貌,现在突然不喊了,我还不能有所疑问?”   计灵犀哼了一声,仰起头,背着手,一跳一跳的往前走,很是欢欣快乐,嘴上却是傲娇道:“我其实是在为你担心,怕本小姐的真面目一下子迷死了你,可怎么办。”   云扬撇撇嘴,淡然道:“本公子阅人无数,就算是绝世红颜,倾国佳人,本公子也见过不少。就凭你个黄毛丫头,也敢夸言迷死我……真是可笑。”   计灵犀背着手跳着前进:“不管你怎么说,反正……就是不让你看,有本事你直接上手啊!”   云扬扶额叹息,半晌无言。   上手?怎么上手?一上手,我就躺下了……   两人初见面,计灵犀就是易容的,不光是易容而且还带着面罩。到后来住到云家,也是带着面罩的;一直到第一次离开天唐城去寻计凌风,仍旧如此。   第二次好不容易回来,却又适逢被雷动天追杀,为了躲避雷动天的色心,不得已将自己化妆成了丑女无盐。   即便后来去到了云扬的家里,易容仍旧没有卸去,直接被云扬涂了那药,将容颜彻底遮住。   前端时间危机解除,计灵犀不禁想提前解除伪装,一直致力于寻找解药,偏偏始终遍寻不获,时至今日,眼看着那药的时限即将过去了;计灵犀反而不着急了,甚至还准备了新的易容药物,显然是准备在云扬的药膏药效过去之后,自己再涂一层,全然不打算以真面目示人了……   任云扬再如何的多智如妖,年少高才,却仍旧无法理解这是一种什么心理。   不是说……女为悦己者容么?这丫头怎地总是跟别人想的不一样呢……   “灵犀啊,实话跟你说,那种解药其实我随手就能配出来。”云扬嘿嘿笑道:“灵犀,你看,我对你可是与一般绝对不一样。我都不知道你长啥样儿就喜欢你了,我这绝对不算是以貌取人吧?”   计灵犀哼一声,一脸的不置可否。   “我这不是为美色所迷,你知道的吧?”   “哼!”   “你且洗了去伪装,让我看看我媳妇儿长啥样。”云扬道:“之后去到了玄黄界,最开始的时候必然是要分开的。可别以后见了面,我居然都不认识你……这不是闹了笑话么?”   计灵犀仰着下巴道:“歪打正着,我还真就是这么打算的,到时候,我恢复本来面目,来勾引你,你要是敢动了心,就是渣男!”   云扬苦起了脸:“那我要是没动心呢?”   “那当然就算你对我不满意!你看不上我这样的!于我无意,我还留恋什么?”计灵犀理所当然地说道。   云扬小心翼翼的道:“那你是希望我看不上你,还是希望我做个渣男?”   计灵犀白眼一个个的翻过来:“从心而行就好,无论你是看不上我,还是做了渣男,我都接受现实,我可从来都不是认命的人!”   云扬痛苦的仰天高叫:“计凌风!你特么的滚出来管管你妹妹!这还让人活吗?想要逼死我吗?”   计灵犀咯咯娇笑:“你叫他出来也没用!他从小都不敢管我,现在更加管不了我,有本事你自己亲手动手管教我啊!”   云扬悲惨的叹息,满脸尽是衰相。   云扬兀自不肯放弃,好一番的好说歹说软磨硬泡,可计灵犀只是不同意,你有千条妙计我有一定之规,某人最后也只好无奈放弃。   “好了好了,等洞房花烛夜,我自然会让你看到了。”   计灵犀红着脸的补充道。   云扬闭着眼睛,喃喃道:“到那时候……不仅脸看到了,别处也都能看到了……”   然而这一句话却直接引起了计灵犀恼羞成怒间关万里的恐怖追杀。   嗯,现在云扬是彻底干不过计灵犀,不但修为不及,连理都是亏的,若非计灵犀尚有分寸,不曾当真下死手,谋杀亲夫……嗯,谋杀准亲夫的罪名是跑不了的!   ……   “这里,就是四季楼总舵么?”计灵犀看着绝巅之上的一片房舍,很有几分不可思议的感觉。   作为天下第一大势力组织的驻地,这点规模未免太简陋了。   完全就是普普通通的茅草屋,打眼看去,所有的正方偏房厨房,所有一切都与普通百姓家里没有什么两样。   顶多就是彼此相间隔的距离稍微大了一些,所在地乃是常人罕至的高崖之上罢了。   及至切身抵达四季楼总舵所在地,游目四顾之下,确认此地大约每隔五十丈左右,便有一座宅子;宅子里有院子,有花草,有厅堂,有卧室,甚至还有厨房,茅厕,应有尽有,很有一种居家过日子的气相。   只不过,此刻所有的房子里面都是一个人都没有。   空山寂寂。   一股无形滋生的苍凉感觉不期而至。   一些小院子里,还有花草在寂寞的摇曳着,似乎在等待自己的主人归来。   “不意四季楼的人竟也一个个都是苦修士。”云扬有些喟叹地说道:“不过话说回来,若是不能够忍得下这般的荒凉寂寞,却又怎么会成就那等惊天动地的修为实力身手。”   “不管正邪,但自古至今,凡是强者,凡是高深修行者,莫不如是。”   “想要获得凌驾众生的实力,便要付出与之相当的代价!”   “所谓无敌最为寂寞,这句话反过来说也是一样!”   “这个世上,没有人比你付出的多,那么,自然也就没有人比你得到的多!”   “很公平,真的很公平。”   云扬平静的看着这一片。   “逝者已矣,恩仇终了,愿诸位一路走好。”   ……   云扬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找出来此地所布置的蔽踪幻阵,在拔除最后一块阵眼石的那一刻,天空中乍然显出一阵变幻波动。   无数的灵气,陡然溢散之余,竟于天空中现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内里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是一个通道,通往莫名之地,高深莫测,倍显神秘。   “你且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云扬道。   “你……你可千万要小心!”计灵犀紧张的道:“说不定,这里尚有年先生设下的什么陷阱,你们这种人都习惯预留后手,也许他的最后一记杀手便设在这里……”   云扬笑了起来:“还真被你说对了,这里还真有年先生的最后一记杀招存在。不过,我会安然接下,决计无恙。”   计灵犀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你早就知道,那你还要冒险?!” 第五百五十四章 这是为何?   云扬微笑一下,伸手摸了摸计灵犀的头,道:“不存在冒险的,放心放心,我可不是年先生,更不是四季楼这伙人。心不同,做事处理的方法便有不同,年先生的这记杀招,于我无用。”   计灵犀恼怒的将他的手甩到一边,道:“我最后一次郑重的警告你,以后不要这样摸我的头,小心姑奶奶大巴掌呼你。”   云扬道:“那请问姑奶奶,我应该怎样摸您才不会大巴掌呼我啊?”   “你应该……”计灵犀突然愣住,旋即恼羞成怒道:“滚!”   云扬哈哈一笑,又再望了一眼羞红的俏脸,再不驻留,一溜烟也是地进入那黑色通道之内。   霜尊者等人曾经说过,进入这通道是有时限的;若是超过了时限出不来,便会被永远的封锁在里面。   对于这个提醒,云扬可记得很清楚。   但他还是来了。   只因为……   “若是有一天,我陨落了,却绝对不希望有人用我的尸骨拿来练功!”   “这些尸体,都曾经是不可一世的大能者!”   “就单只是为了表示对这些强者的尊敬,我也应该,来让这些神骨物归原主,绝不该令其再染红尘,被他人所污!”   此际,云扬正在以自身最快的移动速度,在通道中全速疾驰。   但让他感觉到由衷奇怪的是,自从进入到这个通道之后,这个境地给他的感觉,非但与年先生所言不同,与冰雪霜等尊者说的亦是完全不同!   传说中,进入之后将会举步维艰……   传说中,进入之后将会幻觉丛生,一个不慎就要心魔反噬,身死道消。   传说中,进入之后将会视觉锐灭,虽非目不能见物,却也仅仅能看到自己身前有一个破败的神墓,里面有一具神骨,至于其他的基本都再难看清,也就只能看到近处的模糊景象,稍远一点便完全都看不到了。   可是以上这些个传说阻滞,云扬进入这里,半点都没有感觉到,非但没有举步维艰,反而是行进异常顺畅,幻觉视觉障碍都是没有,全无异状。   难道传言有误?   云扬没有注意到,在他进入这片空间的时候,他的神识空间中,绿绿正缓缓摇曳。而他这几年里一直收取的善恶因果之气,正缓缓弥散而开……   只不过短短时间,已经充满了这一片空间。   那是人世间的至真至纯的正义!   所过之处,所有阴霾,一概退避!   远方洞口的出处分明显现出一片光明,终点虽遥,抵达不过就是一个时间问题。   以云扬今时今日的修为实力而论,全速疾驰之下,这段路程,只不过瞬息之间!   云扬虽然感觉眼前的状态氛围哪里不对劲,但彼端光亮已经在眼前,如何不进?!   云扬一步跨出通道,进入眼前光明境地。   可云扬却即时感觉到眼前尽是白光闪耀,不过总算不至于太过刺眼,聚拢眼神,尚能视物,游目四顾之下,发现当前立身的硕大的空间似乎没有尽头,到处尽皆散落着闪烁着白色光晕的神骨。   显而易见,刚才入眼的白光,尽都是源自此间的许多神骨!   亦是在有一份明悟的同时,一股笼罩在这个神秘的空间上空的莫名威压,牵连到了云扬的身上,似乎随时都能落下来,将这空间之中的一切事物,悉数压为齑粉,无有例外!   云扬心念一动,不敢怠慢,提聚本身最强威能,以策万全,防备意外骤临,同时再散出神识,仔细探查此间的所有一切,却见这个空间里,除了神骨之外,基本就只余下一块一块的墓碑,但那些墓碑尽都是破破烂烂,残缺太多,根本看不出上面写的是什么。   云扬不禁呆住了,墓碑残破至此,线索荡然,根本就难以判断出神骨原属于这里面的那一具尸体,更有甚者,在这个空间里,神墓却又何止十二座?   想要达成归返神骨于原主神墓的初衷,谈何容易!   云扬念头转动之余,登时一阵阵的苦笑。   远的不说,就只是眼前看到的神墓,只怕二百四十座也还不止!   所谓十二天人之骨的说法简直就是荒诞,无稽!   云扬并没有注意到的是,自从他进入这个空间之后,这空间之内的光亮便在持续一种隐约增幅的过程中,越来越亮,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站在这神秘的空间里,云扬愣然半晌;初初曾经做过很多设想,包括神墓内有机关,有莫大凶险,可是自己非是心怀恶意,只为送还神骨,是故总觉得此行甚易,可是现在状况,凶险似无,可想要完成初衷也似无望,不禁苦笑一声。   再过片刻,云扬从戒指中取出神骨,将之缓缓地放置在面前地上,轻声祝祷道:“余此行并无他意,仅为归还各位前辈遗骨;本欲将之尽数归返原主,尽善尽美。只可惜事与愿违,晚辈实在无能分辨更多。各位前辈英灵不昧,相信不会怪罪云某此心。”   “云扬也为修行中人;将心比心,我们都是最骄傲的一群人;越是修为高强到巅峰的修行者,越是骄傲;越是不容任何人亵渎!”   “各位前辈活着的时候每一个都是叱咤风云,笑傲九天之辈,纵使死后无知无觉无感,吾也不愿前辈们的遗体被有心人亵渎,仗之不义。”   “原因无他,这是感同身受的强者尊严!前辈们活着的时候,自己来维护自己的尊严,无人敢于冒犯。而前辈们逝去,便由我们这些后来者来维护前辈们的尊严。”   “当初听闻神骨之名,便有相护之意。今日此心终于达成。”   “心意如此,便是如此。”   “惟愿诸位在此安息,英灵不昧,各人神骨各归其为,回返原身。从此后与世隔绝,流年安详。”   云扬喃喃诉说半晌,随即深深地鞠了一躬,就要转身离去。   送还神骨乃是此心之初衷,虽然未臻圆满,亦属不虚此行,不枉此心!   不义冥冥中,突然有一个幽幽的声音突兀开口问道:“这是为何?” 第五百五十五章 赤子之心   云扬愣了一下,心道,为何?刚才我不是解释得还不够清楚么?   他愣了这一下,那悠悠的声音便再次问道:“这是为何?”   云扬想了想,道:“无他,只因为各位前辈都是风云人物,每一个都是属于传说的存在;而云某虽然不才,却也自认可于这天玄大陆载入传说的故事;云某也是人,自份也有一天会死。”   他淡淡的笑了笑:“若是我死之后,我的尸体要被有心人取得,所遗骸骨被一块一块的拿出来练功……云某自问无法忍受。所以,我觉得各位前辈也同样的无法忍受。”   “所以……便有了今天之事。”   这一番解释完毕了,云扬才蓦然间想起:咦?刚才是谁在说话?   此间明明与世隔绝的私密空间,怎么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自己刚才可是展出神识再三确认过的……那么,刚才的发声者是谁?!   一念及此,云扬顿时一阵悚然,霍然抬头看去。   但闻空中又自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声音,随即,更有一片叹息声音随之而起。   这空无一人的寂静空间,一时间仿佛同时出现了似乎是数百人,数千人,数万人同声长叹的声音。   云扬更觉毛骨悚然,浑身的鸡皮疙瘩呼呼地起了一层。   此间乍起呼呼风声,却非是云扬化相,而是——   云扬眼前肉眼可见的出现了一股股小旋风,卷起来云扬刚刚放下的许多神骨,徐徐向着一个又一个神墓而去。   刹那间,这些神墓之中已经被拆的七零八碎的遗骨,亦随之恢复完整了起来。   仍是之前那个幽幽的声音:“多谢你了年轻人……这么多年以来……终于有了一个这样的人出现,天意弄人,造化弄人,却终有一份善意……”   “……这天地之间,正义不曾缺,善意不曾泯;毕竟是存在的……我心甚慰!”   风悠悠,云渺渺。   眼前一阵莫名变幻,云扬恍惚间惊觉,自己眼前所见的所有一切,弹指易换。   原本充满了荒凉破败气象的空间,居然在这一瞬间变得天高万丈,玉宇琼楼;祥云缭绕,龙凤盘旋……紫气莹然,气象万千。   在一片祥云缭绕,罗列无数的巍峨高大宫殿,俨然是一方异界。   彼方乍现影绰,似乎有无数的人影出现,却又即刻消失,似乎是无数的金甲神将,在守卫着那天际乍现的威严宫殿。   眼前一阵白云飘来,乍然幻化为一个超然脱俗的老者,老者白须白发,仙风道骨。   云扬何等眼力,更是最擅玩云相变化的大行家,瞬时判断出,这老者的身躯根本就是籍云相云雾所化,并没有半点实在的感觉,但其本质又与自己的云相异能不同,高深莫测。   “年轻人,你很不错。”老者的影像在空中喟叹地说道:“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人存在;很好,修为不俗,心地更是不俗。”   云扬才待想要开口说点什么,诸如谦虚两句云云,但见那老者即时摇手,打断了他的开口:“少年人,老夫时间不多。只能长话短说,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安静的听我听完。”   云扬一时间只感觉自己犹如身在梦中一般,满心尽是虚幻不实。   而老者的声音却自飘飘渺渺的再度响起。   “你说的没错,强者的尊严,不容亵渎。我们都是高高在上一辈子的人了,自己的尸体被人糟践,岂能甘心?”   “但不甘心,却又能如何?”   他长长叹息一声,道:“你既然是修行中人,当前已有相当的境界层次,那么合该知道,有一方地,必有一方天的道理。”   “所谓有一方地,必有一方天,道理浅白,便是这一片天地有人类存在,那么相对的,亦有一个天庭存在……而所谓的神仙,便是得道升仙的天庭中人。”   “天庭之人主掌人间祸福气运等一切,此为定数,天地开辟之后便无人能改的定数。”   “可是,我等这些凌驾于此方大地的主宰,得道真仙……却因为,多年前的一场江湖大乱,人间变故……一朝倾覆!”   “谁说定数无人能改,不过实力不到,威能不及……人间大乱,而我等只顾安享度日,并未曾干涉,以至于,君主爆发雷霆之怒,认为我等失职,不配享此天位……当日,君主大人一怒之下跨界而来,指掌翻覆之间,天庭不存,大地分剥!”   “天庭一众成员,都在这一番变故中身死道消……仅余尸骨累累,堆在这荒芜空间……便是那残存的精气神,也都被抽取出去,来维持这大陆的祸福善恶,保持着所谓的天日昭昭……”   “然,我等所遗的精元气,纵然数量不菲,终归是无本之木,无根之水。势必不能维持长久,时至今日,所有同僚都已至油尽灯枯,强弩之末。”   “相信至多不过百年时间之后,便是最终的诸神末日,神迹荡然。”   “所有人都被埋在这里,埋在这样一个数面透风的特异所在……”   “此地一边连着玄黄界,一边连着天玄大陆,可算天地间少有的可连接玄黄界与天玄大陆的境地,又或者说是一处联通两界的中转站。”   “然而亦是因为这点,我们的遗骨亦处于随时会被人发现的位置……更兼充满了诱惑。因为每一个看到神骨的修行者都明白:只要得到神骨,融入自身,就有望成就真仙之境,修途大进!”   这声音之中充满了苍凉:“我们都是九天之上的人物,一个个傲骨凛然那是必然。谁愿意看到自己死后尸骨还要被人拆了去练功?英雄一世,明明已经位列真仙,最终却要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惨淡结局!”   “但这个结局乃是君主大人要让我们看看的结果,亲身体验的结果,时时旁观自己的尸体被人取走,被人利用;被一帮自己曾经倾心守护着的人拿去练功,却不能有任何反抗!”   “犹记当时君主大人说过的一句话:当有一天,若是有能够忍住成就仙人诱惑的赤子之心修行者;在得到神骨之后却选择了将神骨送回……那个时候,便是你们的解脱之日!”   “只需这个人将神骨搜集齐全,全部送回,非但天庭可以恢复如初!连带尔等,也可以恢复本体,重登天位!” 第五百五十六章 帮!   “当时我们身在局中,一厢情愿的设想,沧海桑田,能人辈出,每一朝每一代何曾少了英雄豪杰,更加不会缺少真正品德高尚之人。或许几年之后,我辈就能解脱了……结果,我们所有人尽皆大错特错!”   “举凡有缘来到此境之人,竟并无一人能够抗拒得了成就真仙的诱惑。尽都选择了将我们遗体拆开,供他们自己运用……”   “我们苦苦忍受,同时也在苦苦等待,等待着这样一个人的到来,可这样一等,便是等了十几万年……”   空中的老者充满了渴望期许的看着云扬:“小兄弟,你已经听我说完了吾等往事始末,而老夫也看得出来,你乃是一个真正的君子,真正的英雄豪杰。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再多帮我们这些残魂一把?”   随着老者的话音才落,空中又有无数的虚影浮现,虽然尽都是朦朦胧胧,大抵就只能看出一个头来,但每个人的眼神是极为迫切地注目于云扬。   显然是希望他答应。   云扬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中却是充满了震动!   想不到这神骨,居然牵扯到了这么多事情。   这也太复杂了吧……   天玄大陆的无敌传说,能够成就真仙的神骨,最初的源头竟然是来自于天庭,来自于此世的真仙……而更令人闻之生畏的是,此世的真仙,凌驾于大陆众生之上的真仙,仍旧不过是更高层次强者指掌倾覆的渺小存在,自己往昔盲目的认为,成就真仙就是星空强者的想法,竟是错的那么离谱!   “原来是你们,在身死道消之后的这么多年之后,仍旧以精气神维持着,保护着这个世界的安稳……”云扬轻轻喟叹了一声,仰头向天,喃喃道:“英雄不该受此委屈,纵然其中另有因缘,你们这无数岁月的付出,已经太多。”   他沉默了一下,道:“我应该怎么帮你们?尽情开口无妨!”   那老者闻言顿时激动地语不成声:“你……你答应了?”   这强烈至极的激动,险险令到让他的魂体就此彻底消散,好容易才又重新稳定了下来。   云扬认真地点点头,微笑道:“我答应了。”   老者的虚影兀自在剧烈的颤抖着,又过了好半晌才道:“你……你不怕我们不过是花言巧语,是别有用心……或者是利用你脱困离难?”   云扬眼帘半阖,淡淡道:“就算单只是为了强者尊严不容亵渎之说,我便愿意做这件事。若你们是利用我,顶多就是我也在你们回复之后再将你们击溃就是!”   老者的神情转为古怪地往着他,片刻后终于笑了出来:“好志气!”   他的神情有些怔忡,喃喃道:“这就是……心吗?”   适时,老者的身形压得很低,中间那几个字更是低不可闻,反正云扬是没有听清楚的。   但周遭那很多虚影的脸上,却尽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一个个若有所思,惭愧之意油然升起。   “年轻人,玄黄界也有几家拥有类似这种墓地通道。”   老者道:“而此种通道,一旦有发现的人贪婪,取走了神骨,那么……就只能等到有人将神骨归还之后,才会彻底封闭。”   “所以只要小友将神骨悉数追回,自然会知道如何进入之法。同样的,唯有等神骨完全收集完毕,我等才可以重建天庭,再回仙班。”   “此后之事,便尽皆拜托小友了。”   虚影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显出惭愧之色:“最让吾等惭愧无颜的是……我等残魂并无可以回报小友的任何物事……甚至就算彼时小友当真做到了神骨尽归,我们仍旧是身无长物可以报答……这一节,却不愿瞒哄小友。”   云扬哈哈大笑:“我来送回神骨的初衷,本就没打算要什么报答,不过是为了玉成强者尊严,而此事既有后续,我尽力而为相助便是,百年时光……我定在此时限到来前,收集齐全诸位遗骨,这亦是为了天玄大陆的福祉,仅此一项,便是此行不枉。”   “多谢!”   天际众多虚影一起躬身致意。   随即,天空中所有的虚影又自齐齐消失不见,恍如不存。   之前那玉宇琼楼的景象,也瞬间化作了一片虚无。   唯有一个虚弱的声音,在空中回荡:“此处不适合凡人久留,小友还请速速离去,免得被阴气所伤……”   云扬走出这一片神墓空间的时候,只感觉有些迷迷蒙蒙的。   任他再如何的多智如妖也好,却也万万不会想到,年先生等四季楼的人心之念之的神骨,其源头居然还隐藏有这样子的隐秘!   这根本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惊天大秘密!   “四季楼心心念念就是收集全神骨,期许能够成就真仙,乃至位列仙班……殊不知,依靠神骨根本就没可能成就真仙,甚至成就了,也不过落了下乘,至于位列仙班,更是荒谬,此世已无仙班可言,谈何位列仙班,这么算下来的话,神骨对于四季楼来说,非但不是一个可以升天的机遇,反而是一个万劫不复,终至沉沦的至阎陷阱!”   “且不说他们永远都不可能收集全神骨,就算真的侥幸收全了,乃至成就了真仙层次,最终了然的,也不过就是全然没有希望的现实,再没有修途更进一步的余地,只有绝望!”   “成功一刻便是失败之时,这……这才是最最恐怖的绝望啊!”   云扬下意识的回想其四季楼这么许多年以来的孜孜不倦,一直在为了这个目标努力,所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心力,实在太多太多,然而真相,真实情况居然是如此,委实是令人唏嘘。   云扬亦是忍不住心中叹息一声。   年先生等人,抛开是非善恶不说的话,随便哪一个不是这人世间难得一见的人杰?   却因为生生陷入这个无法抗拒的最大迷局之中,一旦进入,便再不得脱身。   然而说到底,这一切不过就是人的贪念在作祟罢了。   可是……亘古以降,面对成就此世无上高度的诱惑,始终没有人能够抗拒,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年先生当日最后告诉我神墓所在之地,果然也是不安好心,这里,也果然是他给我的最后一个陷阱。只不过,这个陷阱考验的却是我自己的心是否贪婪。”   “年先生也不愧是一代枭雄了。人都死了,还留下这么大一个坑!”   云扬回想起一件事:在最终决战之前,年先生身上一块神骨都没有!   作为四季楼掌权者,这等能够直接成仙的神骨,却一块也没有,这代表什么?   再联想到今日,不由不寒而栗。 第五百五十七章 七星湖   “纵使他不知道个中真相,但以他切身体会过神骨加身之后的威能,很大机会是感觉到那神骨虽然威能浩瀚,却非是当真与本身融合,就只能增加一时之力,己身绝难永久拥有,当真融合,进而推之,收聚神骨者,必然将有莫大祸患临身,不过就是一个时间早晚的差别而已。”   “或者就是这个原因,四季楼中明明那么多人都拥有神骨,唯有年先生以及最核心的四季使者与十二月却没有融入神骨,增长自身威能!”   “他将我引入这神墓的根本用意,就是赌我的本心,但凡我稍生出一点点的贪念,我之终局便将改写。”   “毕竟,此世或者就只剩下百年光阴可以蹉跎,来日无多!”   神墓中的虚影虽然并没有说起了因贪念而收取了神骨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但不好的后果却一定存在——被此世真仙直接定义为贪婪者、更兼那么多神明切齿痛恨,能有什么好下场?   哪怕他们一时间无能为力,但是……这份怒火却只会时刻积累,等待最终爆发的那一天。   诸神……岂能放过如此糟践自己尸身骸骨之人?   恐怕就算是那些人转世投胎了,也会被拉回去狠狠折磨的吧!   一念及此,云扬却又想到了此行中最恐怖的那个认知,君主大人的威能!   以往,云扬已经知道倾覆天玄大陆的君主大人乃是星空强者拥有此世修者难以想象的恐怖威能,自己只有仰视的份,却窃以为天玄大陆古籍记载的所谓得道真仙,大抵就是所谓这个层次的强者,也就是星空强者!   但现在所知的现实却是,天玄大陆与玄黄界未分离之前的历代得道真仙,面对星空强者,仍旧不过蝼蚁一般的存在,仍旧是信手倾覆,动念齑粉!   这个认知就比较恐怖,堪称恐怖至极!   原来所谓的星空强者,竟是这样的未知级数,便是用高大上只怕都不足以形容其万一,又或者是亿一?!   ……   “怎么心事重重?事情办得不顺利?”计灵犀皱着眉,偷眼看着云扬。   自从云扬从那里面出来,虽然没说什么,但心事重重的态度显而易见,郁郁寡欢的心情难以掩饰。   “难道在里面发生了什么超出臆想之外的事情……”   计灵犀心中沉吟未定,接下来的一路上却收起了小脾气,万二分着意的温柔体贴,将云扬照顾得无微不至。   云扬确实是在考虑事情,即便抛开星空强者不说,毕竟还太遥远,但就只是收聚散逸的神骨就已经颇为难办,因为那些已经获得神骨的对象,应该都是玄黄界的高门大户,或者每一家的实力都不会逊色于四季楼,甚至还要大大的超过之……但事在人为,尤其此事悠关天玄大陆百年之后的存续,总要尽力达成,不意如此沉吟半天,愁眉不展之后,却愕然发现……咦?这半天怎地过得格外舒服呢!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水来只顾喝……   以云扬的头脑自然不会不知道个中关窍,而同样是因为头脑,云扬很干脆地一路继续皱着眉头想了下去。   这等享受机会可不多啊……   计灵犀哪里知道某人竟是个戏精,一路上悉心服侍,唯恐这货愁肠郁结出病来……   哎,这世间人心不古,谁道英雄豪杰不存龌龊心思,可见一斑!   “咱们这是去何处?”   “七星湖。”   ……   七星湖。   “唯有到了七星湖,才明白什么叫做七星湖!”   看着面前的七星湖,云扬叹息一声。   这里就是米空群米公公的故乡了……   想到那婆婆临死之前,跟自己说的话:“多谢你,帮我和群哥完成了此生最大的心愿,作为谢意,尊驾若是有空的话,可以去七星湖看看,或有所获。”   如今,七星湖我来了。   此行,非是为了那婆婆的谢意。   只因为,这里将是我在天玄大陆的最后一站。   ……   七星湖。   便如云扬所言,唯有到了七星湖,才明白这七星湖的得名由来,游目四顾,清晰的看到周遭的七座山峰,将一湾湖水合抱其内,若是较高处看下去,那一湾湖水便如是群山环抱中的一颗璀璨明珠,蔚为奇观。   七星湖周遭的那七座山峰,满目尽是郁郁葱葱,植被生长得尤为茂盛。   云扬站在山峰之巅,只感觉树木茂盛远胜他处,但除此之外倒也再没更多感觉;可是一旦升上半空再看的时候,却即刻发现此境的不同之处。   视野所及,这片地界范围的一干山林,除了环绕七星湖的那七座山峰之外,其他的山峰也都尽显葱郁,但明显少了太多的生机盎然,两相比较之下,端的差天共地。   两人即刻发现了一个事实,这七星湖周遭的七座山峰,直若一处世外宝地一般。   两人见猎心喜之下,一左一右分开查看,倒要一窥究竟。   半个时辰之后,两人在原地聚首。   “周围的山峰树木花草虽然也有些许天材地宝,但档次分明要比这边低了不下两档。”   “不错,这七座山峰的参天大树几乎随处可见……而且动辄就是七八个人合抱的大树。连在其他山上都只能是灌木的存在的寻常植株,在这里也尽都生长成了大树!”   “这七星湖,必然另有玄奥之处!”   “但这个秘密,究竟在哪里?”   思及这个答案,两人不禁面面相觑。   因为即便是以他们两人的眼力,竟然也没有看出来任何端倪,蛛丝马迹。   云扬沉吟片刻,这才开口道:“虽然始终没有看出来此地到底是哪里存有蹊跷,但这七星湖周遭的七座山峰之上,却最少十几股强横的气息隐伏,这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计灵犀眼珠一转,道:“这些人大抵就是熟悉此境秘奥而长年累月在此地修炼的修者。只不过这些人每一个的修为固然颇为不俗,都已臻至道境,但较之我俩仍然相差极远。”   “不过,此地修者甘心放弃了闯荡江湖,一心留在这里修炼,只怕就正如你说的一样,这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计灵犀狡黠的看了一眼云扬:“咱们时间并不是很充裕吧,与其自己慢慢的摸索,不如直接找人询问一二来得便捷。”   云扬哈哈大笑:“你正道出了我心中所想,我这就找他们来问问。”   计灵犀刚要问:你怎么找他们过来?   就已看到云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即纵声长啸! 第五百五十八章 强邀   云扬长啸的音量初时并不很高,仅止于悠悠的传播出去,但随即便扶摇而上九天,片刻之后,便在半空中轰轰雷震一般的暴烈响动。   一时间,天际轰然越来越响,顷刻之间便已经是震耳欲聋。   再过片刻,更如是山呼海啸,天崩地裂,方圆千里金雷震,任何人也再难泰然处之。   如此一刻钟之后,啸声始终不见减弱,反而越发雄壮,越来越显暴烈浩荡。   这会的七座山峰上空,早已经是风云动荡,惊雷闪闪,霹雳横空。   狂风呼啸掠境过处,早已将七座山峰无数的参天大树,尽数刮得俯首朝拜!   这一啸之威,竟致如斯,直有惊天动地之威,覆地翻天之势!   乍然,一声巨响之余,七峰环抱的七星湖湖水应声激荡翻卷而起,直冲天空数百丈!   沛然水势升空至极高处,终于力竭,然后在空中微微一顿之后,轰然落下。   轰隆!   数以万吨计的湖水重重砸在七星湖水面,整个湖的湖水即时倒灌而出,向着四面八方奔涌而出!   然而动静至此,此地众多修者仍旧全无动作,端的沉得住气!   云扬并不气馁,却是再次加力,啸声更见雄壮高昂!   啸声威势再涨,有如灌脑魔音一般,以择原广被无所不至的方式强势冲向七星山。   七峰之上的所有花草植被,因啸声之冲击,直上半空。   无数的山顶碎石,也因之纷纷颤动,高山滚鼓一般轰隆滚下。   终于,隐隐约约地听到有人惊呼的声音。   无数的乱石崩飞之中,有十几道人影纵身而出,满脸痛苦的向着这边急速飞掠而来。   其中更有人满脸扭曲的大喊:“别再吼了啊……”   只可惜那声音未及远传便已经立即被狂风与长啸声冲击得变成了满天飞丝,全不可闻,听也听不到了。   但既然有人出来,云扬自然也就达到了目的,微微一笑,立即收声。   收声之瞬,整片天地之间,再见音波激昂动荡,重归一片寂然!   然而承受音波冲击的七星山兀自余波未消,山峰仍旧在颤栗,湖水在波澜起伏,天空中风云也在动荡不已。   一片凌乱之中,数道人影,如飞而来。   几个人都显得很狼狈,眼神中更显惊惧惶恐之色。   云扬一啸之威,天地动容,风云变色,他们虽然修为高强,但仍旧承受不了这等无所不至,无坚不摧,催魂钻脑的魔音,只能出来求饶。   此际,此间修者每个人的心中都是满满的忐忑不安。   这是什么人来了,怎地如此霸道?   尤其是那份修为,简直就不响此世修者所能够拥有的级数。   他们猜的没错。   云扬现在的修为,确实早已经超越了这个世界的极峰!   “敢问尊驾是谁?为何……为何在此……这个……”   在此境隐修的十二名修者齐齐站在了云扬面前,纷纷用又惊又诧的眼神看着面前两人。   这一男一女,也实在是太年轻了一些,怎么也不像是那几个传说中的前辈高人啊……   在天玄大陆这种拳头大才是道理大的世界,纵然是高深修行者,一旦遭遇更强的修者登门寻衅,所谓高人风度便会锐灭,心境稍逊者更会如这些人一般,大大的失态,倒非是他们太过不济,实在是因为……云扬太强了!   云扬抱抱拳,态度异常谦和,似乎甚至是有些歉意地说道:“外地人初来咋到,不知道这七星山的奥秘,出于无奈之下的妄动,籍此邀请大家出来一会,此举无疑打搅了诸位清修,还请多多见谅才是。”   众人青白着脸连道无妨无妨,心下却道:你这样霸道的邀请,我们怎么可能不出来?再不出来,我们就被直接震死了……   有这等绝对的实力在身,拳头大就是道理大的至理,乃是此世铁则,我们明白的!   您……实在是不用这么虚伪的道歉的。   就算您演技好,表现的很诚恳,可我们不会相信的,但不会影响我们会表现得很相信!   “敢问诸位,这七星湖到底藏有什么奥妙,我之前百般搜索,却全无所获所在?”   云扬和蔼可亲的问道。   十二人闻言之下,脸色同时黑了!   这七星湖奥妙所在,乃是我们这些人在这里练功的根本,岂能轻易的告诉你?你一来问的第一个问题,居然就是要刨我们的根。   虽然你修为高强是很了不起,可常言道,断人财路有如杀人父母,断人修途更甚不共戴天,不知道吗?   “这个……”众人尽都显得有所犹疑,虽然忌惮云扬的高深修为,但云扬的问题已经涉及自身修行根本,一时间竟是难有决断。   云扬眯起了眼睛,淡淡地说道:“诸位不理红尘事,隐居在这七星湖,本是个人自由,其他人并无立场置喙。然而这七星湖位处玉唐帝国境内,便是玉唐国土,自然也是玉唐子民,之前天下纷乱,玉唐一度岌岌可危,面临如斯亡国灭种之险,各位得益于玉唐,却视这国破家亡之险于无物,坐观玉唐子民生灵涂炭忍心不理;此可算是重罪一条么?!”   其中几人听了云扬这番话,面有惭色泛起,然而更多人的眼神中却尽是不以为然之色。   毕竟对于高深修行者而言,俗世争端向来不在其眼中,云扬之言固然成理,当更多的不过是强者的欲加之罪!   “本座总揽天下,若是将你们几人就这么斩首,却也说不过去。”云扬淡淡地说道。   终于有人一声冷笑:“总揽天下?你以为你是谁?”   云扬眼中寒光一闪,逼视着说话的这个人,冷冷道:“你道本座是谁?!本座血战天下,出生入死,向来战斗在第一线,历经千百战,而得到现在玉唐的局面……本座,便是玉唐九尊之云尊!”   玉唐九尊之云尊!   十二人同时脸上变色。   他们就算是避世不出,却也知道玉唐九尊,智尊云尊的盖世威名!   若是别人来,倒也罢了。   自己等人总有话说,单只高深修行者不该介入世俗纷争一说,便可立论。   但是,面对云尊,面对云尊为玉唐立下的赫赫功劳,十二个人每一个人都是无言以对。   就以云尊贡献而论,对他们这几个在国战之中没有任何出力的人当场斩杀,断断不会有任何人有异议!   纵使仍旧有人会觉得冤枉:我们虽然没出力,但是我们只是一心修行,无暇旁顾而已!   但在玉唐可没有人会跟你讲这个道理。在国破家亡的时候,你有一身本事,却一味的隐居山林,任凭国家危难生灵涂炭,这在现在的玉唐人看来,这就是罪!   不可原谅的大罪!   “如今,本座没有问罪于你们,只是要打听一些事情而已,而你们居然因为一点点的私心隐藏不说,还觉得是侵占了你们的利益?”   云扬威严说道:“不论国家,不论子民,只论江湖的话……本座现在将你们杀干净,难道,这七星山的秘密,我就得不到了么?嗯?” 第五百五十九章 还是人么?   最后这一声嗯带着如山如岳的威压,直接盖顶而下,狂猛气势,惊涛骇浪一般的扑面而下!   十二人瞬时感觉到心惊胆战,宛若突然置身于森罗地狱一般,浑身发冷,遍体森寒,似乎连灵魂也因之颤抖起来。   这才惊觉:这位云尊,不只是九尊之云尊,同时还是一位自己等人无可匹敌的盖世强者!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如此高深境界的超级高手!   他真要杀自己这些人,当真是如同杀鸡一般的容易!   当先一人咳嗽一声,道:“其实这七星湖的秘密,说穿了也是不值一提;既然云尊大人主动垂询,吾等自当尽皆奉告。”   其他人也都低下了头。   云扬眼中闪过一丝冰寒。   这些人在战乱之际隐居在这里不问世事,第一自然是清净,不想有人打搅练功,一心追求大道。但未尝就没有贪生怕死的因素。   如今一旦以生死相迫,果然即时将这帮家伙本性逼了出来。   云扬心中鄙夷之意直线升腾:就你们这样的心境,居然也想要追求大道?若是有成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七星湖的灵气,远比其他地界浓郁。在这里练功,具备事半功倍的效果,即便比之传说中的福地洞天,也丝毫不逊色。”   这人吸了口气,道:“以我而论,在这里练功修行,基本修练一天所得之玄气累积,可以抵得上在其他地方修练一个月……所以我等恋栈不去,常年驻留于此……”   云扬皱起眉头,道:“哦?此地竟有如此灵异,可知根由为何?”   看着这几个人,云扬嘴上追问,心中却是充满悲凉感慨。   诸国总道玉唐并无高深修行者倚为长城,往昔就只得一个云逍遥撑面子,可彼时的七步杀生剑天外云侯,才不过山境七重山的水准,较之诸国许多山境顶峰十成大圆满的高手差之许多!   可谁知道,在玉唐子民生灵涂炭,数以亿计的大好男儿在这些年里前仆后继的战死沙场的时候,在这些普通人们都甘心赴身国难,只凭着血气之勇驰骋疆场的时候……   在玉唐国境之内,在这里,明明有一些身具以一当千,以一当万强大威能之人,隐居在山水之间,整日里乐陶陶悠闲度日,自得其乐,自我满足!   战火弥漫了整个大陆,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们既然知道九尊,知道云尊,那就不可能没道理不知道外面的事态走向。   但他们还是仍旧选择了隐居不出。   他们明明是已臻道境级数的此世超阶强者!   云扬主动报出自己名字的本意,更多的是要看看这些人知道不知道。   云扬甚至希望,这些人当真就是一心修行,全然的不谙世事!   可是事实证明,他们知道!   他们什么都知道!   只不过是他们选择无动于衷,冷眼旁观玉唐烽火,生灵涂炭。   这样的现实让云扬一股火气冲上来,差点就要遏制不住将这几个家伙悉数毙于掌下!   “我等也不知道此境灵氛浓郁究竟是源自于什么原因,事实上我等也都曾潜心查探,却全无所获,所知并不比云尊大人更多。”说话的那人小心翼翼,遣词用句尤其小意。   可是十二人却仍旧有感觉到了云扬身上萦绕着的强烈杀机,知道这位云尊此刻已经动了杀念,人人都是心下颤颤,胆战心惊。   “我等唯一发现的特异之处只有……这七星湖周遭的灵气氛围格外浓郁;尤其是到了晚间,月华格外的明亮,还有星光也似乎璀璨异常,而每到月圆之夜,这种灵氛浓郁程度还要再增一倍。”   “事实上,这么多年以来我们也都致力于找出七星湖的秘密根源所在,但始终难以如愿,无法能做到。”   旁边的老者叹了口气:“其实若是能够早日找到这个秘密,我们心下再无旁骛,或许早就离开了这里,去参与战场国战了……毕竟……咳咳,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咳咳,我们……也是玉唐子民啊……”   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险险被那八个字刺激得当场开杀,痛下杀手。   你们也知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可是你们当真配说这八个字么?!   不仅云扬,就连计灵犀,听到那老者所说的这句话之后,也是忍不住一种想要呕吐的欲望。   云扬怅然的站了一会,终于无力地挥挥手,道:“罢了,你们都回去吧。全都快快回去吧……”   突然没有了半点与这些人交谈的兴趣,只想眼前众人尽速再眼前消失。   众人如蒙大赦,一个个立即转身,飞一般的走了。   最后一个走了几步,突然转身,满脸尽是苦色的道:“云尊大人,我等也非是全然无情之人;只不过,修炼素来艰辛崎岖,更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好不容易有了这等修行妙处,谁能舍得下抛得开?云尊大人指责我们不曾为国出力,我等无言反驳,唯有愧领……但云尊大人却不知道……”   云扬冷冷道:“什么?我不知道什么?”   那人长叹一声:“我的家人……也是死在这一次战乱之中……老夫亲眼目睹惨剧却无力阻止……当日东玄大军铁蹄踏过……老夫纵使有几分本事,终归人力有时穷,一己之力难以撼动百万军众……老夫……连自己的家人都保不住,更何谈……”   计灵犀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以你道境修者之实力细微,竟然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人被屠戮了?置之不理,全然不顾?!”   那人长长叹息:“老夫不过孤身一人,纵然尽命一搏,便当真能撼动百万大军么……”   计灵犀满脸都胀得通红,娇躯簌簌颤抖:“你……你还是人么?!”   须知山境顶峰修者,战力往往就已经超出常理,却仍忌于人海战术,一旦遭遇大军围剿,生还希望渺茫,而天境修者较之山境修者战力飙升数倍以上,却仍无能硬撼数量庞大的军队,即便如当日的云逍遥白衣雪方墨非等,于铁骨关之役虽然大放异彩,终究无法逆转战局。   可是道境修者的实力,已经是此世顶峰,威能超愈常理,即便是出动万人大军围剿,也决计无法杀之,是故世间王朝多敢对天境修者动杀,却罕有敢针对道境修者的!   真逼到极端,道境修者甚至可以凭一己之力强屠万军,当然,这样的结果也会令此名修者元气耗竭,最终力竭而颓,乃至陨落!   可是一个道境修者竟红口白牙的说自己不敢直面大军,甚至连援手自家家人都不敢,这就有点滑天下之大稽了!   云扬闻言也是吃惊的瞪大了眼睛,满眼尽是无法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位正在为自己极力辩解的人!   一个修为已臻此世超阶层次的道境修者竟然会这么说,这么想的?!   他的意思已然昭然:我连自己的家人都能忍心见死不救,更遑论救国救民?你跟我说什么为国出力……岂不是太滑稽了?   在这里,为国为家,有国有家的说法反过来了,却是令人震惊,另一种意义上的震惊!   此人的心,当真是已经冷血到了极处。   云扬愣然片刻,随即呵呵的笑了笑:“修者修心,心境乃是修者最难跨越的桎梏,你这么后悔,想必心底也时时难受,所谓修途前行,已经是注定无亮之事了,来来来,我这就送你去与你的家人团聚吧。”   不知为何,云扬的杀机,突然间再也无从遏制!   一掌风雷起,干脆利落,将这个满口无能为力的人一巴掌拍成了满天飞灰,与天同尘。 第五百六十章 探秘七星湖   此人临死之前,尚是满脸不解。   我……我犯什么罪了?   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这不是最根本的本心所向吗?!   “杀之污手,真是此言不虚。”云扬厌恶的伸手一招,一片水气在空中形成,哗啦啦的水流从半空落下来。   云扬洗洗手,兀自不能消气,喃喃道:“这天下,居然会有这等人!这天下,居然会有这等人!”   汝死之后,无论洪水滔天与否亦是与汝无关,关键在于汝死,那汝便先死去吧!   云扬顿了一顿,似是一愣,向着计灵犀诧然道:“灵犀,你回想一下,刚才那几人所表现出来的天赋资质如何?”   计灵犀被云扬突如其来的一问直接整懵了,愣了片刻才道:“刚才只注意他们修为已臻道境,个人状态倒是没仔细看,嗯……那群修者的资质尽都极高,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若非天赋过人,岂能臻至道境层次!”   云扬摇了摇头,沉声道:“不然!我俩的实力虽然早已凌驾于道境层次之上,但因为更高层次的修途并没有真正开启,所以我们的战力层次实则仍属道境层次,刚才那人……我击杀得手实在太易,接触之瞬,我判断那人的战力,至多不过天境顶峰,断断没有道境威能!”   计灵犀大吃一惊,“啥?你说刚才那人修为仅止于天境顶峰,可他的气息,分明是道境层次啊!”   云扬沉吟半晌,这才道:“我想,这群人刻意追求自身境界的精进,将其他所有一切都忽视了,无论是家国亲人,还是自身的心境阅历经历,甚至是自身威能战力!”   计灵犀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云扬说的太过耸人听闻了吧,这怎么可能!   云扬幽幽道:“修者修途,固然以自身境界为先,可是心境,战力,阅历,经验若是不能与之契合,综合实力岂止爆跌,他们那群人,凭借着自身天赋资质不俗,还有此地地利,修为大幅度精进的同时,却全然忽视了自身的真实状态……这样的道境修者,谈何有担当三字,委实是我苛求了!”   上中天,天空中星光纷乱,显得夜色格外的深邃,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其他什么显得异常之处。   此刻七星湖周遭山峰已经恢复了往昔的平静,虽然景致不复,但四处响动的此起彼伏虫鸣蝉唱,在在显示着生机重复,再不见白日的满目疮痍。   微风徐来,计灵犀长长柔顺的满头青丝飘在云扬的脸上,痒痒的甚是舒服。   云扬正要说:“你头发多长?”   却突然感觉星空中的偌多星星似是在眨着眼睛来,心念瞬动之余,忍不住惊咦一声,抬头极目看去。   只见星空中,无数的繁星当真开始一闪一闪的悸动,其实也不止满天星辰,天际的皎洁月光也更显明亮了起来。   如此过得片刻,那皎洁的月光徐徐聚焦,宛如一根由月光形成的光柱一般,从天而降。   随着月色光柱现世,原本周遭此起彼伏的虫鸣蝉唱声戛然而止,就此中断,消失不见。   似乎是因为什么因素而终止,又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云扬两人心知有异,愈发凝目注视天际。   云扬心下生出一种很强烈的预感:七星湖的秘密,多半就着落在这月光星光之中。   或许下一刻,真相就会揭晓,昭然眼前。   下一刻,天际变化愈发显著,闪动的星光频率加速数倍,大抵在云扬的眼中,已经是连成了一片,若非点缀夜幕,几乎难以直视,云扬尚未来得及震惊,又愕然发现,那月华光芒更甚星光多多,辉映得整片七星湖的上空,尽数被一条条细细的银色丝线层层缠绕。   不过须臾片刻,整个七星湖地界,完全变成了银丝的天下!   由月光与星光交织衍生而出的玄异银丝,在这一刻便如天罗地网,无疏不漏,再无任何缝隙可言。   银丝天网织就之余,又有无边灵气,顺着那银色丝线,自遥远的星空降落,倾落于七星湖地界。   这一刻,一股全然有异于此界的淳厚灵气,迅速充斥了整个七星湖地界,灵气之浓郁充沛,让接触者口鼻为之一窒。   云扬与计灵犀之前曾处于灵气更浓郁的氛围下修炼,然而此刻仍是感觉到自己的全身经脉似乎因当前灵气氛围而欢呼雀跃,肉身更在没有主动运功的情况下,自行吸纳充斥于此间的淳厚灵气。   云扬与计灵犀眼见如是异相,不敢有丝毫怠慢,迅速甄别此地异种灵气与己无害之余,便即不约而同地运起神功,全力运转功体,炼化面前玄异灵气。   以这两人早已超越此世修行范畴极限的功体造诣,又是两人同时动作,所造成的动静哪里还会笑了,才一运功瞬间,两人身边便即出现了一个类似黑洞也似物事,将临七星湖地界的所有玄异灵气悉数向着这边聚拢而来。   前后不过刹那之间就形成了一个小型的龙卷风,强劲得超乎想象。   两人这一联手动作,因月光星光银丝天网而形成选以灵气,超过九成之数都从四面八方聚集到他们这边来,鲸吞海吸,不亦乐乎。   之前离去的那十几个人,此刻也没闲着,尽都展开毕生修为,全力以赴地捕捉这空气之中的逸散灵气,只可惜所获极微,所得连往常的十之一二也没有。   这个结果不禁令到这群人每个人都感到郁闷至极。   这到底是怎么出现的这两个怪物?   这么多年以来,非是没有外来者发现七星湖的秘密,但那些觊觎七星湖的外来人,无一例外,尽数都被这群人联手诛杀了,这些人之所以不顾纲常不顾道义乃至枉顾亲情的不肯出面襄助玉唐御敌,更多的也是怕暴露自身实力,进而暴露此处修行圣地,一旦此地曝光,势必有更多的人来到此地分一杯羹……   这群人许多岁月以来,牺牲了心境牺牲了历练牺牲了家国亲人,几乎费尽了全部心力才看看保住了七星湖的秘密;怎么……这两人突然来了? 第五百六十一章 日月同辉   这几人心中纳闷无比。   这七星湖周遭的原住民明明都被我们杀得干干净净,甚至方圆千里之内的活物都当然无存,再无半点人迹,当真丧绝之地。   怎么还会有人前来!?   而且还是修为这么高,而且而且还一来就来两个!   真真是令人郁闷啊!   抛开前边的都不说了,就只说他们修炼的是什么功夫啊?怎地霸道至斯,我们已经做好了牺牲半数星月灵能的准备,居然还不够,一下子就掠夺走超过九成的份额,这还让不让我们好了?!   才一开始就吸取这么庞大的灵气,不怕撑死啊?   殊不知,云扬与计灵犀在吸收这庞大的灵能之余,心中还在嘀咕:怎么……这灵气看起来恐怖,实际上……却这么少?   第一夜,在云扬与计灵犀还有些迷惘与不解之中度过……   嗯,那些人的无限郁闷愤怒诅咒云云,完全不在云扬两人心下,不足为道!   那十一个人集体郁闷愤怒,恨不得云扬两人鲸吞海吸的饕餮行为爆体而亡,但他们浑然不知的是,云扬和计灵犀在获取到超过九成的星月灵能之余,仍自觉得:这等灵气强度,虽然也可说是神异,但归根到底仍旧是……不过如此,仅此而已!   这话听来欠揍,但说话之人乃是天天灵气灌顶、睡一觉修为大进,又有无数的东极紫晶在手修炼的云扬与计灵犀,却又在情理之中,毕竟眼前这奇异灵气,相比较于他们本身的修炼氛围,还真的就只是……多多少少有点点古怪而已。   至于说什么……绝世机遇?   显然是断断算不上的!   这就好有一比:这里的十来个人都是穷人,下一顿馆子可能就觉得很美,若是能天天下馆子就是梦想中的生活了……但是云扬与计灵犀却是天天吃满汉全席的人……   或者这个小馆子的菜非常美味非常出色,但在云扬和计灵犀看来,也就是别有一番风味,值得品尝此番,但也仅此而已,真的就是仅此而已。   到了凌晨时分,这些由星月灵光织就的玄异光网终于慢慢散去。   此间天地亦随之恢复了以往的景象,周遭再现此起彼伏的虫鸣蝉唱声,倍显清越嘹亮。   “这有些……其名不符啊。”计灵犀睁开眼睛,挠挠头道:“至少比想象中的所得,大失所望……这等状况,哪里就谈得上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   计灵犀道:“所谓的惊天动地大秘密,仅止于此?!”   云扬也有类似的感觉,沉吟片刻道:“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但也许只是我们目前修为层次已经太高,远超寻常修者领域……其实依常理而言,此境已经可算是极之难能可贵的修行圣地,至少对于刚刚得到这个消息的我而言,乃是不世之机缘,毕竟这样的境地,已经将眼前这群道境修者尽数吸引滞留在这里隐居了……若是再想深一层,若是在我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早早赶到此地,也许早已被这群人信手狙杀,这些人,随便一个的实力可都远在春寒尊主何汉青之上,纵然我身化风云,也难……大抵不过就是此一时彼一时罢了。”   计灵犀缓缓点头,道:“你这话说的也是。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即刻动身离开吗?”   云扬仰首向天,道:“不急,今天是十四,明天便是月圆之夜。我们再等一下看看。七星湖周遭的那七座山峰很有点意思,颇有几分七星天灵阵的雏形……尤其是在引动月华与星芒之后,更有那个趋势。”   “当然,若真是七星天灵阵的话,那是要引动周天星辰的力量的决不能只止于星月而已。”   云扬微笑道:“七星天灵阵,多以月圆时分发挥效能为最大,若是明日,还是仅止于今天这个样子,那我们便不再逗留,直接从这里去玄黄界。”   计灵犀嗯了一声,道:“就这么着吧,我这几天也是真的有些压制不住自身威能窜动了,总感觉玄气有失控的迹象……”   她抬起头,有些疑惑道:“云扬,你怎地懂得那么多。”   云扬笑了:“这倒不是我懂得如何多,而是那七星天灵阵本就是在流传于传说中的阵法,我并不确定,甚至是完全不知道那阵势的具体布置方法。只是看这七座山峰的地理位置殊异,又有此间星月灵能降世,由此回想起来七星天灵阵素来有‘向天夺灵’的说法,这才猜测了一下。”   “至于为何要等到月圆之夜……其实就只是因为,这么长时间里,我一直都有监控着那些人的神识,以及心跳脉搏……他们在今夜之后,对于我们可谓是痛恨到了极处,但在黎明的时候,他们神识之中分明有一种放松和欣悦的情绪,似乎在期盼着什么一样。而他们的心也跳得格外快。在这天地异象的时候,十一个人居然只顾着查看我们这边什么动静,这显然是有违常理的,尤其是对他们这种人来说。”   “其实在刚才,我有故意在神识之中流露出失望的情绪,而他们的欣悦与放松,也是在这个时候乍然出现。”   云扬微笑:“灵犀,你说,他们在期盼什么?”   计灵犀眼珠转了转,道:“他们在期盼什么?你是说,他们在期盼月圆之夜?”   云扬笑道:“他们多半不会是期盼月圆之夜的到来,而是在期盼我们赶紧走。嗯,毕竟我的表现是感觉到这里的奇迹并不是如何的了得,他们自然万二分地盼望我们当真看不上这里而赶紧走人……”   “本来,他们最应该恐惧的乃是我们动辄就能取他们性命的实力,但因为我昨日已经放过了他们,基本确保了他们不会再有性命之忧,那在此基础之上,还有什么是可以令到他们感到放松和愉悦的,不外就是我们走了之后,他们仍旧可以安享这里的秘密?”   “反过来说,他们的欣悦就更加表明了有鬼。有我们俩在这里压着他们,随时都能干掉他们,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能有欣悦的感觉……”云扬顿了一顿道:“所以我们不用着急走。”   “正是基于这些因素,我才提出来了要等月圆之夜之后,作出决定。”   云扬目光聚焦在计灵犀的俏脸上,柔声道:“现在你明白了吧?”   计灵犀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可没有你想得那么深远……哎,你们这种人这脑袋瓜子真是……不知道怎么长得。怎么这么多弯弯绕,随口随时的一句话,都能给人下一个大套子……从一点点细微之处,就能得到这么多消息,真是可怕。”   云扬哈哈大笑:“凡事最怕的是较真,其实这些事情,只要好好的想一想,根据他们的反应想一想为什么……也就能够知道个大概,凡事多想一步两步,总不会是坏事。”   “尤其是以后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不管什么事情,你都要这么去想一想,凡事三思。”   计灵犀点点头,嗯了一声。   一个日夜无话,转眼便到了月圆之夜……   夕阳这边才刚刚落下山头,西方还在发出祥和的余晖,月亮此刻不过才在东方升出地平面的那一刻……   就在一个恍惚刹那之间,七星湖周遭数十里地界突然陷入一片异常明亮氛围。   已经沉落西山的太阳,突然间散发出万道金芒。   太阳明明已经落山,却在山后流溢出万道金芒,直冲霄汉。   而另一边普才徐徐升高的月亮,也于此刻发出万道银辉,同样的冲向天际。   这一刻,这一瞬,这一刹那,太阳的光芒与月亮的光芒,同时在半空交汇。一者辉煌,一者清冷,却是完美的交汇融合!   “日月同辉!” 第五百六十二章 超级星辰铁   云扬吸了一口气:“感情还真是如此!只需要再等一等星光辉耀,真相便可尽数了然。”   阳光与月色在空中交错融和,缓缓旋转,彼此之间宛如一个巨大蛋黄也似的特异物事,半黄半百,散发着朦胧的玄异光彩,蔚为奇观。   夕阳在散发出万道金芒之后,似乎是失去了仅余的光泽与力量;天色仍旧照常一般的黑了下去,并没有更多有违天时的迹象。   大抵只有这里,七星湖的上空,多了那么一大团悬挂着的黄白异相……   此刻七星湖上空,满目尽是朦胧。   续日光月光流华之后,星光亦开始星星点点的出现,这一次,刚出现就星光直射而降。漫天的星辉点点,流溢于整片星空,降临于此,与那空中日月同辉融合一处。   日月星三光汇流一瞬,霎时间光芒大盛!   回流处骤现一道银光,直冲而下,笔直冲入七星湖,随即,整片湖水恍如化作了浩瀚星空,满目尽是星辉点点,一团氤氲的灵气,从湖面渐次升腾而起。   那灵气与前日所见大有不同,却是流溢着的亮银色泽,观之赏心悦目,望之心旷神怡。   云扬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却即时感觉浑身上下一阵阵的舒畅。连自己这等已经见惯了天材地宝,呼吸惯了东极紫气的身躯,尽也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至极欣悦。   “这大抵就是真正的七星湖秘密了。”   云扬道:“你抓紧时间练功,我下去看看。”   计灵犀茫然道:“我练功你要下去看看?为什么要下去看看?跟我一道修炼不好吗?”   计灵犀与云扬的感觉殊无二致,尽都感受到汹涌澎湃的异种灵气,以及此种灵气进入经脉之后的超高融合度;那是一种近乎无须莲华,瞬间就化作本身的力量的舒爽感觉……   这样的修炼精进方式简直太爽了,无以复加!   计灵犀非常不明白云扬为何要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这简直就是舍本逐末好么!   “小傻瓜!”云扬道:“你所关注的重点错了:这股异种灵气固然是当前的莫大裨益,但它的源头可是刚才的日月星三光汇流,而三光汇流的原点却是直接射入了七星湖,然后七星湖才升腾起这种灵气。那么问题来了,这新的灵气为何不像昨天那样子直接从高空降临?反而要折腾一番!”   “而且今天的灵气可是出色的超乎寻常,级数几乎比东极紫气还强,这可就更加的难能可贵了。”   “由此而彼,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在这七星湖中藏有一件绝世珍宝?而日月星三光合并,正是因为照射到这个宝贝,才会衍生出这股玄异的灵气?”   云扬道:“若是如此推论,岂非是要将这宝贝拿到手,才是一劳永逸,真正得取得好处?难道你乐意将此地的这份机缘留给那些混蛋?!”   他眼中寒光闪过:“而不是将这些混蛋的后路永久抄掉!?”   计灵犀担心道:“这种情况多半已经持续许多岁月,相比较于我们,作为地头蛇的那些人肯定早就发现了,但他们为何始终不曾将这宝贝拿出来,会不会代表着有什么凶险?”   云扬淡然道:“至少他们都没有死不是么!”   计灵犀一言点醒,顿时明悟于心。   是啊,这些人都没有死啊!   这就是云扬当前最大的底气与把握,他们拿不到不代表自己拿不到,毕竟云扬的修为已经是此世第一,比这些人高出太多太多,差天共地。   连他们都不曾有危险,云扬出手试探又谈何危险可言,反之,既然确认没有危险,云扬自然要试一试。   “好。”   计灵犀道:“若是有危险,千万记得叫我,不是矫情,以防万一。”   云扬点点头,随即化风而起。   风声悄然融进夜空,瞬时便来到了高空三光汇流的位置之上,顺着那往下照射的光芒,一头扎了下去。   这种操作,除了计灵犀之外,其他人根本就灭有发觉的余地。   真正的神不知鬼不觉!   ……   水下。   云扬一路直潜下去,却没有在第一时间便化身水相,概因这七星湖的水其实并不深,充其量也就只得几十丈深浅的样子,几乎没一会就到了水底,彼端乃是一层厚厚的淤泥。   三光汇流而落的那一束光芒,正是沿着那淤泥位置一直照射下去。   云扬心念电转,意念一动已然化作水滴,顺着淤泥位置一路渗了下去。   一路往下走,就只不过三四丈,就接触到了石头;纵然云扬化身水滴居然不能渗进去,无隙可入。   但那光柱分明就是停留在这里,并没有丝毫变向,显然目标就在这石层之下。   云扬心知仅凭水相难以奏功,动念间再转土相功体,原属土尊的功法被云扬猛然运转,却是瞬间便和下面的石头融为一体,进而去到边缘处,顺着边缘处的缝隙,一路往下而去。   所谓土相石相,只能是一块一块的独立个体,否则整个大陆岂不就只得一块石头了,而既然不是一整体,那就必然会存在缝隙,也就是彼此的间隔。   而云扬的各种功法,各相化体,尽皆为他提供了无限下潜的可能性。   如是往下再潜了差不多五十丈空间,所处之地已经没有了巨大的石头,剩下的全是细细的碎石和沙子,以及一层一层的地下水。   “原来不是那些人不下来找,而是有力难施,无能为力而已,连我的水相化体都要无功而返,更遑论他们……”   云扬心中思忖:“此处,距离七星湖底位置已经足足有两百丈间隔,什么样的高手能够到达这里,光是那好大一段石头层,就是莫大阻碍,难以跨越……”   若是当真要成行,先得将七星湖的水悉数抽干,然后挖掉那几丈深的淤泥,再来是掀开不知几十丈厚的石层,还要穿过几层硬土阻开的地下水,而后还要继续往下……   还有一层层的大石头在前面……   而且而且,就算当真将这些险阻全部度过了,仍旧未必就一定能够得到关键所在,更有因为破坏地貌,永久失去获得三光灵气的机会,委实是难以实施的取宝方案!   “放眼此世,除了我之外,只怕再没有任何人能到这里来吧,至少以不破坏地貌为前提,肯定是没别人了。”云扬心中一笑,颇为自得。   但是接下来,他就不笑了,主要是笑不出来了。   因为接连往下又一直下去了数百丈,仍旧毫无所获。若不是那三光合并的能量气相一直都存在,云扬几乎以为自己找错了方向。   “这么下去,我会不会将这大陆直接钻透了呢……”云扬心中嘀咕,一路持续往下。   终于……   下面新接触到的一层阻碍,坚硬度愈发得超出想象,简直就是可怕……   而且,还是触手冰凉,隐隐的有些熟悉……   这是……   “星辰铁?”   云扬甄别出阻碍物的真相不禁吃了一惊,迄今为止所遭遇的最下面一层阻碍,质地居然是坚硬无比的星辰铁,貌似还是一场完整的一大块!   再仔细观视之,却见那星辰铁腾腾地往外散发一股股氤氲的紫色灵气。   毫无疑问,那三光合并照耀并且发出来灵气的宝贝,就是在这个星辰铁里面!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三十找到了地头。   云扬大喜过望,赶紧四个方向地寻找缝隙,好一番折腾之后,得出一个郁闷之极的结论——没有!整快星辰铁,根本就是一颗超巨号的大铁球,足足数十丈方圆,圆不留丢的在这里。   全然没有一丝缝隙,就是一个完完整整的球体!   确认到此地云扬不禁又是好一阵的郁闷。   刚刚还在沾沾自喜,只要有缝隙,自己就能下去,得到宝贝。现在可倒好,立马反手就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子。   云扬自是不甘放弃,尝试化身为金相,与星辰铁融为一体,只要能够融合,自然可以潜入星辰铁内部,取了内藏宝物走人……   云扬想得挺美,结果却很不美好,云扬的金相化体无法融入星辰铁……   又是好半天,云扬出尽诸相神通,却无论什么手段,都拿星辰铁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难不成要用蛮力?借助天意之刀的锋锐硬撼星强破辰铁?”   云扬郁闷的看看周围环境,貌似留给自己可以施展的空间太小了……   自己现在就是化身为一点小小的水滴下来的;实在是没有太多的挥刀空间好么!   云扬一狠心:“绿绿。”   “啊呀呀……”   “出来看看这个星辰铁,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破得开。”   绿绿的神识探出来,片刻后直接表示了一筹莫展:“啊呀呀……呀……”   “不能破开?”   云扬愈发的郁闷了,绿绿是他当前能够想到的最后手段,可是绿绿居然也不行!   “啊呀呀呀……”   绿绿表示自己很郁闷,张牙舞爪的不停解释。   “这玩意牢不可破,只能以水磨功夫慢慢的切?”   云扬的郁闷再度升级。   绿绿的说法岂非是说,就算是自己选择了硬撼强破,以天意之刃的锋锐,却也只能慢慢的切?   这星辰铁到底是有多么厚?一点点的切得切到哪辈子去?   自己现在真心没有多少时间了好么?!   “啊呀呀呀……”   “嗯,你是说……这其实不是一般的星辰铁?是星辰铁的精华,星辰之心?”   云扬有些郁闷:“难道不能直接收走进入神识空间?”   这本是云扬异想天开,直接收走放空间里慢慢切那是最方便最便捷的方法!   但问题是,这样做可能性微乎其微,至少云扬是这么想。   毕竟云扬刚才可是尝试过,这块星辰铁虽然不过数十丈方圆,但密度之高,份量之重,超乎想象,至少云扬本身是难以撼动的。   没想到绿绿沉思了一会儿之后,居然迟疑的叫了一声:“啊……呀呀……呀?”   可以试试?   直接收入神识空间!   云扬一愣,随即大喜过望。   “试试就试试!”   云扬首度以趋至极限方式的调动自己的全部神识力量,绿绿也是在这一瞬间竭尽所能,极限催谷,将自己的所有力量,也都用了出来,倾注到云扬的身上。   然后绿绿和云扬同时感觉自己傻逼了。   轰的一声。   这块星辰铁还真的晃动了一下。   但是,也就只是晃动了一下,并没有真正意义的搬起。   而云扬的神识力量,单只是刚才那一下,就已经是瞬时耗罄。   六神无主地漂在水里,整个人昏昏沉沉,半晌都没回不过神来,绿绿岸边也是焉头搭脑,原本色泽浓绿叶片貌似也逊色了不少。   适时,三光合并照射的光芒消失了。   云扬猜测,此刻应该是天亮了,也就是次日破晓时分了……   云扬静心稍稍地回复了一些。   “真可怕。”这种脑袋都几乎要撕裂的痛苦,让云扬余悸犹存。   这玩意无法打开,无法搬走,到底要如何是好?   难道真的入宝山空手而回吗?   云扬想半天,终于灵光一闪。   “不对啊,我现在挪动这个铁球,需要的力量只怕远远不止这个铁球的份量,它现在这样子几乎就等于是与整个山脉连在一起,卡在了地底,如果我将周围连接处切开将卡住的部分分离,那才是真正只有一个星辰铁的铁球!”   “相信那样一定会轻松许多?相比较于这样上下左右的卡着,却又何异是将这几座山一同挪入神识空间,我无法挪得动情理中事!”   云扬思虑已定,专心恢复。   半晌之后,天意之刀悄然浮现,向着周围逐寸逐分地切割过去…… 第五百六十三章 出来了   计灵犀在上面静候,结果一直等到了天色微明;云扬也没有出来。   整整一夜时间过去了仍旧没出来?   而且这段时间湖面全程平稳无波,没有丝毫涟漪出现,安静得太诡异了,下边可是多了一个大活人啊!   云扬哪去了呢?   一直等到天亮,云扬还没有出现,计灵犀不由得慌了神。   难道是一下去遭遇危厄,被此间隐伏的什么东西,比如大鱼给吃了?   计灵犀一念及此,二话不说直接噗通一下跳下了水。   只可惜她在七星湖底游了好几个来回,也是没有发现云扬的任何踪影,不禁彻底的慌了!   分明他就是下去了,怎么会没有?!   上来透口气,接着又下去再继续找。   计灵犀接连在湖里呆了整整一天,找了整整一天,云扬仍旧没有半点踪影。   最后,在这里隐居的十几个人都凑过来了,出身探问。   “姑娘,云尊大人下去探秘了么?”   “啧啧啧……这湖底,我等也下去过多次,虽然遍寻并无所得,却也没有啥凶险啊。”   “怎么会没人了呢?这事情可是奇怪呀。”   “哎呀呀……难道说……云尊大人尽是遭了天谴?”   “这,这倒是真的难说啊……”   “你说要怎么办啊?”   “哎呀呀呀……这可不好说……”   计灵犀慌乱不已,本来就是心神惊慌不定,这些人一看云扬下去了没有上来,时间过去这么久了,想必是凶多吉少,居然一个个的幸灾乐祸起来。   几个人干脆不走了,就站在湖边看着计灵犀下去找寻,一遍又一遍,上来就假惺惺的安慰几句,大面上决计挑不出毛病来,至少没有给计灵犀迁怒的余地。   但那种幸灾乐祸的意思,根本就是昭然若揭,历历在目。   一来二去,计灵犀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突然间爆发了。   大面过得去就觉得安稳了?我要对你们动杀,非得要理由吗?   需要吗?!   不需要吗?   确实是不需要的!   “云尊纵然是身死道消,也轮不到你们这帮渣滓来幸灾乐祸!全部都给我死来啊啊啊啊……”   计灵犀发飙了,将动杀付诸行动了!   一出手直接就灭掉了四个,随即更是一不做二不休,对剩下的七个人展开死亡追杀!   她一腔郁闷,满心悲愤正自无处发泄,正好这几个人在旁边煽风点火幸灾乐祸,哪里还顾得上风范气度!   是谁给你们的胆子,在我面前嘲讽云尊?   难道老娘看起来当真就这么好脾气吗?   计灵犀柳眉倒竖,大开杀戒,前后也不过只得片刻,就将这十一个人杀得干干净净。   说起来也是这十一个人自己找死,大抵是这群人太过醉心于此地修行氛围,导致自身历练心境尽都远远于其修为无法匹配,进无武者勇武之心,退无睿者练达之意,蝇营狗苟,妄自招惹不世强者,怎不该死?何能不死?!   早在那个说看着自己家人死的家伙出现的时候,计灵犀就已经杀机狂涌,想要将这些人直接干掉。但云扬没有再多说话,计灵犀这才勉强按下了杀念。   没曾想这些家伙一个个的猪油蒙了心,逃过一劫之后居然还要跳出来幸灾乐祸,简直是猫舔虎鼻梁,找死找得不要太合适。   随着最后一声轰鸣,最后一个家伙亦丧命在计灵犀的掌下。   一记白生生的小巴掌强势煽出去,将那人直接扇飞半空中,滴溜溜地转了一百多圈。   而他的脖子和脑袋却还要再多转了十几圈,一巴掌直接将脑袋从脖子上扇飞,身体掉进七星湖,脑袋则是嗖嗖嗖一路腾云驾雾的到了山的另一边去了……   计灵犀兀自浑身杀气涌动,眼眶通红,显见余怒仍自未熄,细细计算有没有漏网之鱼……   所幸水面哗啦啦一响。   计灵犀急忙转头循声看去,只见云扬整个人疲倦万状地飘在水面上,正自艰难向着岸边游来,仿佛普经历过一场大战,气空力尽,举步维艰。   “啊啊啊啊啊……”   计灵犀眼见如此,顿时忍不住一声不知道是惊是喜的大叫,呼的一下子直掠过去将云扬整个人从水里提了起来,却发现云扬此际竟是真的浑身无力,脸色蜡黄,状态空前萎靡,仿佛身体被掏空。   “你……你……这是怎么了……”   “瘪说话……赶紧把我弄上去是正经……”云扬有气无力是有气无力,可是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拽。   计灵犀二话不说,径自拎着云扬冲上了岸,就像拎着一条硕大的咸鱼,心情何止是转悲为喜,直接就是欢喜鼓舞,欣喜若狂。   毕竟只要人还在,就什么都好说,就算身体真被掏空了,养养补补不就回来了!   “你啥时候上来的?”   “就在你大开杀戒的时候……那时候才刚开始杀了四个……”   “那你咋不吭声?你吱声了,我就不会难得痛下杀手了!”   “我就是怕你看到我安然无恙一高兴就不杀他们了……”   计灵犀脸上一红:“哼,谁会在乎你……皮厚!”   ……   半晌后。   “你这是咋整的?怎么会搞得这么疲惫?都这么长时间还恢复不过来?”   “一言难尽。”   云扬叹口气,开始仔细描述这一次的经历,毕竟在极短时间内涸泽而渔的掏空两次全身修为,任谁也要萎靡不振,气空力尽。   “收起来了?”计灵犀目光大亮:“我看看?”   “咳,等会我把你收进空间你自己去看吧……我现在可是真的拿不出来了。”云扬嘴唇哆嗦一下。   这一次收取这一块星辰铁,当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云扬险些就为了这一块星辰铁而殒身在水底。   现在想起来,竟是余悸犹存,惊心动魄,不寒而栗。   “我才不要进去看。”计灵犀哼了一声,满脸通红。   “为什么?”云扬很奇怪。   不说绿绿,就只是那几个白白在空间里活蹦乱跳,早已说明,自己的神识空间装个人进去绝对是不存在任何问题。   看着计灵犀通红的俏脸,搞不明白这丫头脸红什么,更不明白你明明这么有兴趣,却为什么不进去…… 第五百六十四章 奇怪的铁球   计灵犀红着脸,怒道:“要你管!你懂什么……”   跺着脚走了。   云扬:……   殊不知计灵犀其实是在想:进入他的神识空间,岂不是他想干啥就干啥?想看啥就看啥?神识空间里……他就是万能,哪怕是看我的身体……看我的脸……看我的……   更有甚者,进入其神识空间,又与身体被云扬进入何异,那怎么可以呢!   哼!   我才不进去!   这辈子我也不进去!   女儿家的矜持比什么不重要?!   越想越是觉得云扬可恶至极,亵渎了女儿家的尊严面子,忍不住回头恶狠狠骂道:“流氓!登徒子!色狼!云扬,你这厮,太也龌龊!”   云扬:“……”   我咋了?   我说啥了?   我到底怎么就流氓、色狼、怎么龌龊了?   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这话从何说起啊?!   云扬这一次神识损伤着实不轻,一直静养到了三天后,这才算勉强恢复了大半。   而在这几天之中,纵使是没有了下面的星辰铁为引,这七星湖的大阵仍旧照常运行;每天晚上,依然有星光之力垂天而下,气相一如之前,殊无二致……   但云扬心中早有明悟,相信月圆之夜再不会如之前一般的景象了。   “但无论如何,这里仍旧是襄助修行的福地洞天。”   云扬出神的叹口气,随即动用九天令,让水无音给四大公子,方墨非白衣雪老梅乃至云逍遥等人传讯,此境乃是最为契合他们精进的地界。   直至将自己相熟的人全数通知一遍,云扬这才放下心来。   又再休息了几天,终于感觉自己神完气足,满血复活了。   “走吧?”   “好!”   在这几天的修养时间里,两人的玄功造诣尽都催升到了自我当前巅峰,又或者说是此世所能承载之极限,再勉强突破,就先要被此世厌恶了。   相对的,他们现在只需要一个动念,催动自身施为,就能即刻引动天象。   无论从那个方面来说,这两人当前所拥有的修为都已经不再适合留在这个天玄大陆了,或者说,两人的修为早已经超出,只不过一直刻意压抑,现在已臻压抑维艰的地步而已。   “到了玄黄界,若是还在一起没有分开,则无所谓,但若是万一分开了……”   云扬淳淳叮嘱:“可一定要记得我说的话,万事小心,三思而后行。”   “我记住了,一定万事小心!”   计灵犀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地低下头,良久良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心中似乎是在想一件事,一时间恍然出神,愣在原地。   云扬不明白这丫头这个时候又在神游天外想的什么,很是奇怪。   “亲亲我。”   计灵犀想起了上官灵秀临走的时候,云扬亲的那一口,顿时心中也有些渴望期待,忍不住的就喃喃的低低的说了一句。   “什么?”   她这句话说得格外模糊,声音又低,更兼突兀,云扬一时间没听清楚,本能的追问道。   计灵犀登时冲冲大怒,道:“我说,你是个猪!”   女儿家的尊严面子的,是可以亵渎的吗?!   云扬立时翻了个白眼。   女人啊女人,真是难伺候,我都不明白,这到底又是怎么了?你们女人老是这个样子让我很无奈啊……   计灵犀恶狠狠地转了会眼珠子,突然怒声吼了一句:“我说,让你亲亲我,你聋了!”   突然一跃而起。   抱住云扬,自顾自地将红唇凑了上去。分别在即,再也顾不得女儿家的矜持羞涩了。   尊严颜面什么的,在心上人面前算得什么,不管了!   云扬这才明白,看着诱人的红唇就在眼前,心中也是一阵悸动;不假思索的就亲了下去。   心中想道:“这……被人命令着亲……貌似是……不大得劲儿……咦,我似乎是忘了什么事儿……”   便在两人嘴唇接触的这一刻,一道红光不期而至,陡然动作。   轰!   号称此世第一的云尊大人智尊云扬登时被轰飞出去好几十丈,身在半空中兀自咬牙切齿的惨叫道:“我就说我忘了什么事儿……”   万幸这次乃是计灵犀主动,所以云扬受伤根本不重;但,却也是休息了半天。   计灵犀黑着脸,口中喃喃自语。不知道是在诅咒谁……   ……   云扬对于此次收入空间的星辰铁球很是好奇,臻至星辰之心级数的星辰铁已经是难能可贵之极的物事,那藏在其内中的物事又该是什么东西?   将星辰铁球收入神识空间之中,云扬初时颇为得意,自觉进入空间的东西,砧板之肉,可以听任自己处置了,可是事实上,云扬越来越泄气。   云扬一路费了好半天劲,想尽了办法,出尽了法宝,却始终破不开外层的星辰铁球;相比较之前,天意之刃是可以全力发挥,一刀过去,足足能切出半丈的深度,堪称效果显然,可是这边才把刀抽出来,这半丈的缺口居然瞬间就恢复了!!   真的是完全恢复了!   这个结果让云扬的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这还是星辰铁……铁?   什么时候钢铁也有自愈功能了?而且这么快?   就算是沉淀至最高级数的星辰铁,星辰铁心也不该有这样的蜕变吧?!   云扬又再运转诸相神通,生生不息神功,再三尝试,仍旧毫无寸进,最后,云扬直接将诸相神通关注于天意之刃,仍旧没有更多进度,甚至云扬全力催动生生不息神功,全力施展天意刀法,虽然确实造成了铁球的更大痕迹伤损,但一切仍归无功,仍旧是瞬时复原。   连天意之刃合璧天意刀法都无法奈何这颗铁球,云扬彻底的一筹莫展,无可奈何。   绿绿在云扬多番尝试无果之后,尝试用绿藤围绕包裹住铁球,潜心研究了很久很久,也归于一幅沮丧至极的样子。   “这里面定然有好东西,可是,怎么就破不开呢。”   最终绿绿给出一个结论,天意刀法合璧天意之刃的效果其实其实异常明显,绝对行之有效,只不过云扬本身修为仍旧太过浅薄,若是云扬能够提升至生生不息神功的第六重,同时令天意之刃也有所蜕变提升之后,大抵就有可能破开这颗铁球了。   云扬有些郁闷。   自己现在才第五重……   往后升一级越来越难……第六重要到什么时候去? 第五百六十五章 天雷至   更有甚者,那“大抵有可能”是什么鬼,岂不是说,到了那地步其实还是可能破不开?!   罢了,有希望总比没希望要好。   再退一万步说,这玩意儿终究已经着落在自己的神识空间里,任谁也取不走……   神功纵然进步维艰,终究有成就之日,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这么一想,云扬总算是放下了一颗悸动之心,不着急了!   ……   三天后。   两人站在山巅。   “你准备好了?”   “好了。你呢?”   “我也准备好了。”   此言一出,两人齐齐一阵沉默。   “你真的不回去再看看么?”   “……不回去了,相见争如不见。”   “这个天下,几乎就是你全部心血统一,我本以为,你会等到真正的统一之后才会走。”   “……我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一统天下……”   “那是什么?”   “我的目标……是让我的兄弟们都活过来,这才是我自当日大难之后的心底至愿,从未稍移。”   “……”   “这段时间以来,又多了许多多的未解之谜。希望我们到了玄黄界,能够悉数解开,前路顺遂。”   “嗯。”   “走吧?”   “好。”   ……   一时间,两人同时全力运转自身神功心法,两股压抑已久的庞大气息,即时冲天而起。   一阵阵乳白色的光华,蓦然从两人身上星星点点的散溢出来。   方圆数十丈,都是星星点点如梦如幻的绮丽色彩,瑰丽无限。   两股强大的气势,笔直冲上高空,强势冲入云层,在在显示着凌驾于此世的威能。   此时此刻,显然是在召唤着什么……   天空中,稀稀拉拉的白云慢慢的消失了,尽显万里晴空。   然而这份晴朗无云的情况就只持续了极为短暂的时间。   片刻之后,不期而至的乌云如同万马奔腾一般的急骤而来,无尽高空也渐次响起了由远而近地沉闷暴雷声音。   浩瀚天威,在这一刻笼罩了整个天玄大陆,无所不至,无处不闻。   这一刻,整个大陆上的所有人都是满眼惊骇的抬头看着天空。   这等恍如世界末日的灾难景象,可谓是古今罕见。   满天的乌云,从起自天边开始计算,一直聚集到自己头顶上,当真就只不过是瞬息之间!   要知道这中间的距离可是数以万里计,绝非短促。   乌云来的速度竟是如此之快,即便是以云扬的云相化身最高速移动状态,却也无此极速!   四面八方的无量乌云,便如是纪律最严明的战士听到了最高等级的召集令。   只是瞬间,尽数上空汇聚,从最初的晴空万里到此刻乌云密布,伸手不见五指,前前后后至多不过数十息的时间!   本来今年这一年下来,已经有好几次这样的事情,只不过前几次却全然没有这一次的声势浩大,规模空前。   七星山山顶上。   狂风呼啸往复,无数深植山中许多岁月的参天大树,尽都被连根拔起,飘摇动荡得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   云扬与计灵犀两人卓立山顶,巍然不动,两眼闪闪发光,目绽奇色。   玄黄界!   我们就要来了!   一直以来,玄黄界对于天玄大陆出身的修者而言可成神秘莫测,甚少有玄黄界的传说在人间流传。如今,这个神秘的世界,即将在两人面前全面开放,切身体会。   天空中的乌云越积越厚,雷霆闪电更是开始在高空尽情肆虐,气相森然。   密密麻麻的闪电在半空中交织成一片雷电光网,那强烈的光芒,让人睁目如盲,难以直视。   连绵不断的雷声,似乎演绎成为节奏分明的远古战鼓,在一层层一叠叠全无节制的不断响起。从远至近,震耳欲聋,再过片刻,瓢泼也似的特大暴雨,哗啦啦如同天河决口一般倾泻下来。   适时,半空中突然乍现两只巨大的独眼,一只看着云扬,一只看着计灵犀。   两人虽然修为深湛,早已经凌驾此世极峰,毕竟都是当真经历所谓飞升越界的经验,却仍是不慌不忙,静静等待后续变化。   “据说妖怪成仙,都是要被雷劈的,经历雷霆洗礼,方能蜕变提升……”计灵犀眼神中有些害怕:“咱们会不会也要被雷劈……”   云扬不确定地说道:“这个,不会吧?”   话音未落,两道雷电就已经悍然落下,目标直指两人头顶,恶狠狠的劈下来!   计灵犀见状登时惊叫一声,所谓从容淡定不慌不忙,即时荡然无存。   轰隆一声,两人的头发在雷霆洗礼的第一刻就变成了乱鸡窝。   然而这还只是一个开始,一道接一道的闪电就不要钱一般的劈下来,越来越粗,而且色调亦有不同,一开始的雷电尽都是亮白色的,与平日里雨天的打雷闪电类似,到后来却慢慢的变成了红色的、紫色的,各色纷呈,各具威能……   两人对于这种雷劫洗礼,全然没有任何经验,也没有见过类似情况,甚至是没有听说过任何的相关传说。   是故在这个节骨眼下,也就没有任何躲避抗衡的概念,还唯恐躲开了雷电反而不美,于是两个初哥尽都是傻呵呵的屹立,一动不动的任凭雷电洗礼。   只是运起修为,护住自身。   计灵犀是真的啥事儿没有,她有红光护身,万劫不侵,这些雷电对她造成的影响,顶多也就是给她挠痒痒一般,甚至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那些挠痒痒的感觉来自威力较弱的,无法攻破她自我护身气劲的,感触自然极微,而那些威力稍强的,直接被红光消弭,当然不会有任何感觉……   但云扬那边就很凄惨了。   被动承受万雷加身,仅凭自我护身气劲抗衡,只如杯水车薪,扬汤止沸,勉力支持片刻之后,肉身便开始不支,随即便是从头到脚尽都被劈得皮开肉绽,浑身焦糊,不似活人。   在这狂风暴雨之中,距离较近的计灵犀赫然有闻到一股浓烈的肉香……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第五百六十六章 天地玄黄   半晌之后……   雷电终于告一段落,雨过天晴。   一路支撑过来的云扬现在就只有一个感觉:自己从头到脚,大抵像是铁块被放在砧板上通体被锻打了一遍!所有的骨头,所有的筋脉,所有的经脉……   无有例外,尽都如此!   雷电终止一刻,再也无能为继的他瘫在地上,倒也不是不堪重负,只是觉得浑身上下轻松异常,这个时候不舒服的躺一躺,松弛片刻,实在有点对不住自己……   一念及此,云扬下意识地呼出了之前一直在强撑的那口气。   但见一股黑烟从他的口中袅袅升起,蔚为奇观……   ……   两人劫后余生,相互看了一眼,看到对方眼中闪过一抹庆幸的神色,才待要张口说话,问候对方,却听到空中一阵飘渺悠扬的音乐响起。   那声音听来很远,很轻,很淡,但却给人一种天上的仙子无数都在翩翩起舞的感觉,令人心旷神怡,遐思无限。   随即,空中蓦然出现了两扇金色的大门,就像是两个太阳,散发出万道豪光,寰宇生色。   大门霍然洞开。   七彩的光芒随之散发出来,萦绕在两人身边。   云扬顿时发出一声舒畅的呻吟。   这却是在七彩光芒临身的那一刻,云扬感觉自己刚才因为承受雷劫而造成的那一身痛苦伤损就此悉数消失不见,触目惊心的满身伤痕,尽都在那一瞬间全部复原!   本来以云扬以往经历,绿绿生命元气的回复作用,因雷劫所造成的外在伤损乃至内里的伤害云扬并没有放在心上了,承受雷劫令身体素质大幅度提升付出些许代价物超所值,而现在,七彩灵光沐浴之下,令身体内外伤损全数复原,却是更加的锦上添花。   更有甚者,云扬还从这七彩的光芒中感觉到了一种类似大道的痕迹,感触良多。   比较意外的还是计灵犀那边,她身上根本没有伤损可言,直接跳过痊愈回复的过程,将这七彩光芒完全吸收了……   云扬初初害怕那护身红光太过霸道,连于己有利的七彩灵光也生抗拒,看来是自己多虑了,护身红光对于外力有其判断,对于于己无害有益的外力,并无作用!   嗯,不对啊,自己对计灵犀也无任何损害啊,就只是轻轻的亲一口,怎么还是会遭到反噬,这又是什么说法?!   呸,不想了,想想就郁闷闹心加窝火!   再过片刻,待得两人身上萦绕的七彩灵光尽去,空中两扇大门又自发出至强的吸力,以两人现如今的深湛修为,仍旧全无抗衡余地,缓缓离地飞起,向着空中那两扇金色大门飞去。   与此同时。   天空中突然间出现了四个大字。   “天地玄黄!”   四个字,光照万方。   “云扬!”   计灵犀突然升起来一股浓重的不舍意外,在半空中失声大叫出来。   “啊!我在。”云扬叫道:“你要保重,牢牢记住我说过的话,凡事小心。”   计灵犀重重点头,眼泪流了下来:“你要好好的,我会去找你!”   “我也会去找你,我们玄黄再会。”   眼看着大门已经近在眼前,计灵犀的声音语速突然加快数倍:“你要老老实实的,在玄黄界,不准看好看的女子不准招惹别的女子不准与年轻的女人打交道有女人喜欢你你也要装着看不见不准对不起我们不准对别的女人温柔不准英雄救美然后你把脸涂丑一点不准……”   最后的不准还没说出来,却已经被吸入了金色大门之中,就此消失不见。   甚至没有来得及听到云扬的答复。   其实云扬也没有答复。   在这等时候听到这么多不准,某人满脸尽是懵逼,哪有其他,正要张口说话回应:“……”   只可惜话还未出口就已经被动地进入了金色大门!   随着两人进入大门,空中两扇金色大门就此轰然不关闭,旋即不存于天玄之世。   风停雨住。   乌云退散。   但见两道彩虹,陡然浮现于天地之间。   一道从东到西,一道从南至北。   交相辉映,瑰丽无限。   ……   玉唐的统一大业,轰轰烈烈的开始,面对已经羸弱甚至没有多少抵抗之心的大陆其余诸国,几乎就是以一种摧枯拉朽的方式强势横扫,势如破竹。   这一年春天;西线大帅王云铸率军攻入紫幽国最后一个大城封龙城,紫幽帝国彻底被扫平,沦为历史尘埃;整个紫幽帝国划归入玉唐版图。   夏日,铁铮提兵三十万,攻入天赐都城,天赐灭。   仅仅相隔一个月,南方大元灭。   傅报国与云逍遥鏖战东玄,一直大战到大雪纷飞的隆冬时节,东玄颓势尽显,东玄国主御驾亲征,亲临战场,却仍旧没有挽回败局,次年三月,东玄国主驾崩于军中,东玄遂灭。   往昔寒山河寄望的数十年收拾旧山河,期待东玄后继明君的重启之日终成画饼!   而后,云逍遥率大军,与铁铮分东西两路杀入草原。   玉唐君临天下。   云扬指点过的几个孩子,在以后无一例外的立下大功,成为位高权重之人;但,每年云尊决战天玄崖的那一天到来,几个人总是聚在一起,喝上一顿酒。   宝儿,嗯,皇太孙玉乾坤,与上官家几个玩伴一起长大,以后,不管各自到了什么位置,在每年到了被云扬接进云府的哪一天的时候,也总是聚在一起,大喝一顿。   这一天,没有君臣,只有兄弟,只有感恩。   玉唐皇帝陛下与秋剑寒等人,没有时刻忘记那位玉唐一统大业立下了汗马功劳的云尊大人。   “详细记录!”   “云尊大人所有事情,没有为尊者讳这一说,一切翔实。”   “昭告天下。”   “云尊携风云而来,最后带风云而去。”   “召集学子,为云尊大人著书立传,流传后世。”   风云,遂成为天命主的代名词。   自此后,但凡有什么天命的说法,总是沿用现在的一句话,来加以嘲讽。   “休要自夸天命主,且看风云来不来!”   ……   天玄大陆的事情,云扬已经全部放下。   而此刻,云扬在玄黄界遇到的第一件事……就让他感觉到莫名的有些精神错乱了。   我,我看到了什么? 第三卷 云漫苍穹 第一章 一人至,千里枯   云扬只感觉自己飘飘忽忽,身子完全失重,神识恍惚,不知身在何处。   但是,四周却有一个庄严肃穆的声音,不断地回响。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下界凡俗,扣我门墙;道即是道,不容彷徨,国有国法,天有天规,道有道途,行有行规;天地不仁,众生无量;持念一心,违则不详;江湖天下,强者为王;戒淫戒色,违者必伤;行道布武,苍天有偿;善有善报,恶有恶伤;君主在上,莫思莫量……”   一段话,翻来覆去,翻来覆去,足足在脑海中连续的转悠了七八十遍!   到得后来,云扬感觉自己已经可以倒背如流的时候……   另一个威严的声音不期而至:“身入玄黄,任君翱翔;天规在心,不得违抗。违之,必死!莫怪言之不预!”   随即,云扬感觉自己的身子陡然一空,宛如身负千斤一般的往下急坠落下。   此处可是不知道何等高空位置,就这么急疾坠落下去,摔坏了还在其次,不会就这么摔死吧!?   云扬竭力的尝试提聚灵气,轻身减速,降低下坠之势,却尽归徒劳无功,完全的徒劳无功,向来如臂使指的体内灵力,此刻全然封闭,一丝一毫也无法调动。   甚至是绿绿,也一如之前一般的断去了联系,宛如不存!   若仅止于疾速下坠,云扬虽然势危,尚有回旋余地,可是轰隆隆不断在身边炸响的雷霆闪电,却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道接一道的闪电霹雳,准头绝佳地尽数轰在他的身上,浑身上下时刻萦绕在一种如同被撕裂的剧痛氛围,在痛楚感觉持续不断且渐次升级的强烈侵袭之下,云扬终于忍不住晕了过去。   轰!   云扬的身子有如陨石一般径自落在一片密林之中。   整个大地也在某人坠地一刻随之晃了三晃。   尘土登时弥天而起,将这一片地域彻底遮盖,云扬的身子直接深入土层之下,宛如自我掩埋,不见天日。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扬悠悠醒来,可恢复神智是一回事,眼前的伸手不见五指以及口鼻皆窒的感官,在在提示他此刻正被埋在了土里,云扬不敢怠慢,竭力运转自身灵气,想要破土而出,最起码也得运起土相神通,若是九尊九相神通尽归一身者,因窒息而陨落在土地之内,却是莫大讽刺。   不意云扬这边才刚刚一个提气,丹田灵气却好似山呼海啸一般的予以呼应起来,一股沛然莫御的庞大力量,托着云扬,轰的一下子冲出了地面。   云扬对于当前变故完全没有准备,他现在犹自徘徊于无法调动自身灵气,导致高空自由落体,深埋地下的恐惧之中,他最好的打算也不过就是能够运转部分真气或者是化身土相,支持自己脱出深埋地下的困境,若是连这都无法做到,竭力联系绿绿,让其供给自己部分生息,避免知悉而死的局面,以图后效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意此刻的灵气运行速度,竟是他在天玄大陆时候的两倍以上,虽然只是一动念,一提气,却即时脱出土地的掣肘,重见天日!   云扬虽然脱困,可是心下疑惑反而更甚,刚才落下的时候分明连一丝丝的灵气都调动不了,怎地醒来之后却突然就突飞猛进了,这是什么道理?!   身在半空的云扬罕有的身形失衡,整个人平平激射而出,随即又如炮弹一般冲天而起,走势大违常理,更兼激起尘土飞扬。   噗!   云扬一气消尽,重回地上,却发现脚下立足之地貌似很有点松软不实的感觉,低头一看,不由得吃一惊。   地下,分明全都是落叶堆积,足足有数尺深浅。   而且,还全都是那种刚刚落下还未来得及彻底腐烂的落叶!   云扬一时间疑惑再加一重,什么树能够在一季间落下这么多的树叶?   这不应该啊。若是超过一年,那么早就腐烂了吧?   怎么会这么新鲜的枯黄?   及至抬头一看,游目四顾之下,却又是大吃一惊。   自己这是在什么地方?!   此地分明就是一个密林,而且还是那种人迹罕至的深山密林!   这种地方,合该是植物花草生长得最为茂盛的区域,但此际搭眼看出去,却满目尽是一片枯黄景象,可谓遍地死寂,随处枯槁!   真的就是如此,但凡两只眼睛能够看到的范围,不管是花花草草还是参天大树,全都是一片枯败,并无半点生机,更不见半点绿色。   但那庞大的树干,分明还在地面矗立着,枝杈宛然。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好好地树怎么就全死了呢?”云扬看着四周,百思不得其解。   以他的眼力,完全可以判断得出来,这些大树最迟在两三天之前,还是活着的,茂盛的生长着!   明明有些枝头犹有健康成长抽枝的嫩芽儿痕迹,只不过现在却已经全数干枯。   这种情况,哪怕是超过两天也会被风吹落。   但那个让人费解的问题来了:究竟是什么原因,才能让这些大树在旦夕之间全部枯死?   云扬尝试着活动了一下,确定刚才的意外爆发非是偶然,这才站起身来,再三活动,确认身子并没有任何不适,只有更加灵活,真气流动充沛活泼,乃是一种全所未有的神完气足状态。   他沉思着,走到一颗大树面前,伸手扶去,喃喃道:“这是怎么了?”   突然噗的一声,他用手才刚刚碰触到那棵大树,这棵目测至少有十几人合抱的大树居然砰地一声化作了齑粉,飘飘扬扬的落下来。   云扬触电也似地收回手,又自目瞪口呆。   刚才我……我的手,并没有运用灵气啊……再说了,就算是我动用了相当的修为,确实能够将这棵树打成齑粉,但貌似也做不到如眼前没有丝毫水分的干干粉末状态……   这等大能,我哪有啊!?   今天大抵是云扬的震惊日,意外情况陆续有来,络绎不绝。   随着这棵大树乍然化作粉尘,与天同尘,仿佛是吹响了信号号角,眼看着四面八方的所有树木仿佛是尽数受到了感召,无一例外,尽都哗啦啦的成片成片的倒了下去!   然后亦是同样的化作粉末。   云扬越空而起,虚空立身高处,兀自目瞪口呆的看着以自己置身处为原点,周遭方圆不下数百里地界之内的所有树木,由近及远,渐次倾颓,尽皆化为粉尘,随处尽是尘埃蔽目。   而这整片地域,貌似只有自己一个人近身在这铺天盖地的粉尘之侧。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拥有生命痕迹的东西。   半空中的云扬呆若木鸡。   殊不知更高处犹有一人也是呆若木鸡,却比云扬还要更加呆愣七分。 第二章 奇葩小胖子   上空的人影一脸的目瞪口呆。   “不是吧?!按照惯例给飞升之人补偿一点天地灵气,不过定例……可往昔的飞升者充其量也就是让其置身周围三四丈范围的树木萎靡一下就没事了,怎么今天这个竟然直接吸干了一千五百里山林?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此人练有什么邪道法门,专事吞噬生灵生息?!”   “就算如此又有何妨,跟我能有啥关系,这会还是赶紧走人是正经。”   “还要专门来看……什么来头。不过这种人沾染多了麻烦大……”   上空的人影刷的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此刻,云扬神识空间里,绿绿伸了个懒腰,叶片更形的葱翠健康了,然后继续沉眠。   ……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云扬脑子里兀自一团雾水,尽是不解疑团:“我此次乃是以飞升者的身份堂堂正正地来到了玄黄界,之前经历已经在在说明了这点,怎么就直接将我扔在了这等地方?难道都不需要办理一下入户籍手续?难道都没有接引人,后续安排云云?难道……”   一时间,诸多疑问尽数堆在心头,尽皆难解。   直到半晌之后,弥天粉尘落得差不多了,云扬这才真切的意识到:自己,真的就是被扔在这里了。   嗯,确定没有任何接待人员。   “嚓,再怎么说本公子也是下界的第一高手……怎地来到这里居然没有迎接的,甚至都没有看到一个活人,直接扔在了这等荒郊野外千万里没有人烟的地方……这是要闹哪一出?搞针对吗?”   云扬嘀嘀咕咕,满怀的不开心,刚才的神完气足意气风发,荡然无存。   正自收拾心情,辨别方向之际,偶然抬头看太阳定位的时候,却看到天空中一个黑点由小而大,好似流星陨落一般落将下来,随着轰的一声巨响,那黑点强势冲进了那一片好容易才略略止息的粉末海洋之中。   随即……   “呸呸呸呸呸呸……”   落下来的赫然是一个人,落在厚厚的粉尘之中,不出意外地被呛着了,连连从嘴里往外吐粉尘,可是吞吐呼吸之间又不自觉的吸入更多的粉尘,声音极尽迷蒙之能是:“呸呸呸……这啥东西,这……”   随着这抱怨声,那人勉力站起身来,云扬搭眼看去,那人乃是一个圆溜溜的小胖子,目测年龄并不是很大。   这小胖子圆头圆脸圆眼睛圆圆的鼻子圆圆的嘴巴圆圆的耳朵圆圆的肚子……看起来居然颇有几分喜感。   这家伙普才从粉末坑中爬起来,两个手拼命地揉眼睛,同时很“聪明”地嘴巴往上吹气,将自己脸上沾染上的粉末吹下来,却是吹得粉末纷纷飞舞。   然后才想起来:“特么的,我吹什么吹,怎地不用水……”   话音未落,手腕一翻手上多出个水囊,倒出水洗脸洗眼睛,哈巴狗一般一阵摇头,满脸的水珠刷的一声甩了出去,然后睁开眼睛看着四周,突然一声惨叫:“妈妈,怎么会这样子?密林呢?”   小胖子的叫声如丧考妣,大显失魂落魄,其中更夹杂了许多不可置信之意。   似乎面前这无边无际的粉末,给他造成了极大的震惊。   然后,但见那小胖子两手一挥,一股强横的威能卷地而起,瞬时将其立身之处方圆数百丈地界内的粉末全部卷了起来,向着某处扔了出去。   良久后才传出来一声轰然,彼端宛如升起了另一场弥天烟尘……   将立身周遭情理干净的小胖子并未停止动作,如同一只猎狗一般,在露出来的山石地面上来回梭巡,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一边看,一边鼻子咻咻的狂嗅,大抵找出几十丈就是一甩手,又将一片粉尘卷起来扔出去……   这家伙一路走一路看一路闻一路扔,终于找到了云扬立身之下的位置,却始终不曾望上看,径自趴在地上,仔仔细细的寻找端倪,片刻后,突然一声惊叫乍起:“我的黄天啊……我做的记号就在这里,分明这就是那片林子没有错,可是……林子呢?哪去了?”   云扬低头看去,只见在自己脚下大约三四丈的地方,有一块圆圆的石头上,那上面不知道是用刀还是用剑歪歪斜斜的刻了一只王八……端的惟妙惟肖。   那王八头正吃力地伸出盖子,伸长脖子,往外看。   而此刻,那小胖子也正趴在地上吃力的伸着脖子,扭着头往一边看,这么一看,真是惟妙惟肖,相得益彰,物似主人型,再匹配也灭有了。   云扬忍不住心中一乐,这货貌似就是一个活宝啊!   他这一乐不要紧,下面的小胖子顿时惊着了。   噗的一声跳起来,圆滚滚的飞出十几丈,这才惊慌失措的抬起头来,看着高处的云扬,一声惊叫:“天哪,这里还有个人……你你你……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你你……你是人是鬼?你你你你……这里是怎么回事?”   云扬一头黑线。   看小胖子这动作,这修为,就已经是一个不世出的高手。但就是拥有这般修为的家伙,自己在他头顶上位置站了老半天了,他愣是一点都没有察觉。   就在自己脚下趴着,地老鼠一般的钻来钻去半天了,浑然没发现自己脑袋顶上还站着一个大活人……这等警惕之心,也真是千古罕见的奇葩啊!   云扬心下由衷叹息。   这样的智商,这样的警惕性,是如何在玄黄界这等步步危机的世界里生存下来不仅长这么大还长得这么胖的?   云扬还未来得及说话,那小胖子眼见变故骤临,应变倒也迅速,眨眼就又退后十数丈,满眼尽是警惕的盯着他,突然声嘶力竭的大叫起来:“你是谁?这片树林子哪里去了?你你……简直岂有此理!你刚才是不是看到了小爷的暗号?”   不等云扬回话,已经自己恶狠狠的出口:“好贼子,真真是贼心不死,既然如此,小爷今天与你们拼了!”   一声虎吼,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悲愤万状地说道:“来吧来吧,小爷今天就拉你垫背,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这小白脸居然如此欺负我!还有天理么,天理何在啊……”   云扬登时一脑门子的黑线。   这货,何止是奇葩,分明就是有病啊!   说时迟那时快,小胖子再无废话,已然化作一道圆圆的闪电,一跃而来,手中更是哗啦啦地抖出来一根金光闪闪长长鞭子,强势来袭。   云扬久经大战,身心并无慌乱,定睛看去,却见那小胖子手中的长鞭,鞭子头上还有一个亮闪闪的圆球,这长鞭分明就是一件特异的长鞭……流星锤!   云扬心思电转,突兀地一扬手,喝道:“慢!”   嗖!   小胖子如被蛇咬,呼的一下子又退回去十几丈,大喝一声道:“你怕了?知道怕了就好!”   那流星锤随着他的退势而返,嗖的一下子飞回去,却险些砸到了自己的头。 第三章 我叫钱多多   看那小子被这突来变故吓得一张小胖脸都发白,云扬不禁啼笑皆非,这到底是谁怕了?   我明明只是抬抬手而已,您就惊弓之鸟一般出去了十几丈……   这胆量……真不愧了怕这个字。   云扬道:“什么贼心不死,什么欺人太甚?阁下的说词未免莫名其妙无的放矢,我压根就不认识你,顶多就是只是一个凑巧碰到你的过路人而已,无谓大动干戈,大打出手,徒劳无功,平添烦恼。”   云扬自然不是怕事,但他终究是初至玄黄界,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若是能不惹麻烦,自然还是不惹麻烦的好。   尤其是那小胖子的话里分明就是有话,云扬哪里肯背没由来的黑锅!   小胖子一愣,狐疑道:“你这小白脸当真不是来追杀我的?捉拿我的?蹂躏我的?搞我的?”   云扬脑门上的黑线更甚七分:“不是,你肯我都不干!”   小胖子哈哈一笑,神情一下子轻松了下来,跟着就将那鞭子收了起来,堆起一脸天官赐福的笑容,热情洋溢的拱拱手:“我说呢……我的仇人怎么可能这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让人一看就心中倾倒……原来是好朋友到了,有缘有缘。”   朋友?有缘?   不是追杀你的就成了朋友?   难道这就是你认知中的缘法?!   小胖子此际圆圆的一张脸上尽是亲切的笑意,还有几分羡慕的谄媚问道:“哥,你告诉我,你是怎么长这么俊的?小弟我由衷的羡慕嫉妒恨啊!”   云扬登时惊出一身冷汗,一扬手:“打住,我和你有这么熟么?我就是一个过路的!”   小胖子哈哈一笑,道:“就是过路,就是凑巧,才是缘法,朋友还不全都是机缘巧合遭遇之后处出来的,我们之后会越来越熟,小弟钱多多,还未请教大哥尊姓大名?”   钱多多……   这名字真好!   云扬心中大是嘀咕,难道这玄黄界的人都这么热情?又或者是这小胖子心中有鬼,别有图谋?   别的不说,就只说小胖子的一身修为,那件特异鞭捶,还有空间戒指在身,尽皆说明其出身不俗,当日雷动天可是将自己吹得天老大他老二,但比之眼前这小胖子,却分明大有不如!   思忖片刻,却仍是照实说道:“在下云扬。”   自己始终是新来乍到,说真名该当也是无妨!   “风起云扬,好名字,好名字!”钱多多憨厚的脸上一片谄媚:“真真是好名字啊……”突然呼的一声金刃破风,那蛇鞭流星锤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云扬脑袋顶上,狠狠地砸下来,杀意倍增于前。   这一下来得可谓突兀至极,变生肘腋,防不胜防。   可云扬却是早有防备,毕竟之前遭遇过太多的人心诡诈,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彼此明明素不相识,那小胖子却一上来就这么亲热的,简直就是岂有此理,云扬早就防备这一手,仍是那句话,初临异世,怎么小心也是不为过的,小心无大错!   刀光一闪。   但闻当的一声,天意之刃迎头将那流星锤劈了回去,真不知道那流星锤是个什么材质,目测没有多大个,竟然没有被天意之刀劈作两半。   云扬应招身子一震,一晃,全然无伤,然而心下却是谨慎愈倍。   刚才小胖子的那一锤来得无影去无踪,招法不可谓不诡异,更兼势大力沉,显然这个小胖子……绝不像他表露出来这般懦弱无用。   刚才的插科打诨,分明就是惑敌耳目的障眼法。   这家伙分明就是一个一等一的高手!   再回想小胖子刚才收回流星锤时的手忙脚乱,几乎砸到自己的样子,云扬心中不禁冷笑更甚,这看起来憨厚人畜无害的小胖子,不但一身实力不俗,而且还是一个很懂得扮猪吃老虎的高手,决计不可小觑!   那边,小胖子对于当前局势更惊数分。   刚才自以为得计,把握满满,势在必得的全力一锤,却被人信手一刀劈了回来,向来难有匹敌的轰然一锤全然不占便宜不得止,自己整副身躯还要被对方反击震得离地而起,飞出三丈开外,这岂非在在证明了对方的实力强悍。   这让原本还准备看对方脑浆迸裂的小胖子差点没吓破了胆子,公鸭一般的叫起来:“你竟是尊者三级修者?!”   突然一声哀嚎:“天哪……在这等偏僻的地界也能撞铁板,这还有天理么……”   见云扬提刀而来,小胖子一边连滚带爬的往后退,一边极尽谄媚能是地叫道:“大哥,哥,哥,亲哥,这其实……其实是一个误会!真的……就是个误会啊啊啊啊……”   突然一道刀光劈面而来,小胖子心胆俱裂,一个懒驴打滚,只感觉脸上一凉,几缕头发飘飘在眼角飞起,登时一声惊天惨嚎响动天地。   这一刀,全然不虞他的躲闪,早在第一时间就精准地将他脸侧的几根头发削了下来,刀光霍霍,更贴着他的脸插在地上,但无论如何,归根到底,并没有真正损及他的分毫,那声惨嚎的根源却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又在做戏。   云扬瞬间做出一个判断,若然小胖子的那声惨嚎仍旧是在做戏,那自己就得把他的评价再高上两级,这可是戏精级数的演技,怎能小觑!   小胖子整个人以一个极端古怪别扭的姿势僵直地躺在地上,闭着眼睛浑身发抖哭丧着脸干嚎:“误会啊,这真是一个误会啊……饶命啊,我刚才不是故意的,就是手抽筋了啊……误会啊……”   云扬寒凛凛地说道:“到现在还敢跟我来这一套,不但胆子过人,脑子也很过人嘛。直接说,你是什么人?”   说着用刀在小胖子脸上摩擦摩擦,冰凉的触感登时让小胖子的胖脸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小胖子抖抖索索满脸灰白口齿不清:“大、大大哥……您您您……拜托您……把刀先……拿拿开……小弟,小弟……小弟我尿急……”   云扬仍旧将刀贴着他的脸,口气异常温柔的道:“别害怕,我这把刀很快的,等会儿砍你头的时候,我保证你没什么感觉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保证。”   小胖子哭丧着脸,浑身抽搐不止,突然裤裆里一热,顿时淋漓而出,嚎啕大哭:“我……我怕的就是这个啊……”   “说!”   云扬口气森冷更甚之前。   某人自诩是个有洁癖的,可是这个当口又不能即刻离开,只得加厚护身玄气,隔离某种气息,口气能好得了才怪!   “您手千万稳住,这真是一个误会啊……”小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我以为你是那些追杀我的混蛋……想要得到我身上的宝物的,所以我才……哥,误会啊,天地良心啊!”   “宝物?什么宝物?”云扬闻言不禁一愣,本能的追问道。   啪的一声,小胖子径自狠狠地在自己脸上来嘞个耳光子,懊恼至极:“你这张破嘴,什么都往外喷!” 第四章 万景冰兰   “宝物?”云扬目光一下子危险了起来:“嗯!?”   “哥……哥哥……我说……我说……”小胖子心丧若死:“事情是这个样子的……我这次出来玩,不知道怎么被人知道我身上有一株万景冰兰……然后被那帮不要脸的群起追杀,我一路的逃啊逃,真是没天理,天理不在啊……”   他满脸是泪的抬头看着云扬:“我刚才真以为你是和那些坏人一伙的啊……我真不是存心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云扬不置可否,沉声道:“万景冰兰?在什么地方,拿出来瞧瞧,证明你所言不虚,我好决定是不是要相信你。”   小胖子眨巴眨巴眼睛,小声道:“哥,你千万要相信我,千千万万啊,那冰兰我已经让人送回家去了啊。”   “送回家去了?”   “嗯嗯嗯,就是送回去了!”小胖子点头如小鸡啄米。   云扬嗯一声,道:“这么说,我要是又找出来一株冰兰,就是我的机缘,至少不是你原本那株,对不对?你那株毕竟是已经送回去了嘛。”   小胖子咧着嘴:“啊,这个,对啊对啊,就是这么说的,天理公道,天地良心。”   云扬微微一笑,转身径自而去,悠悠道:“既然是误会一场,那就就此两清,江湖不见。”   小胖子一时愣然,旋即如梦初醒也似的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云扬远去的背影,兀自有些迷惘,这一关……就这么过了?   在小胖子的预想中,眼前这小白脸不该继续对自己强势威逼,剥掉自己的衣服大肆搜掠更是意料中事么,怎地这个小白脸竟是个有好心眼的?!   随即小胖子一眼看到云扬一路往回走,去向目标竟是那块画着乌龟的大石头。   小胖子心中陡然一凛,迈开脚步跟了上去:“大,大哥,哥,您慢点……别摔着……”   一边走,一边将手伸进裤裆,嗤的一声,登时将那湿淋淋带着尿骚味的内裤一把扯了下来,随手扔了出去,然后撒丫子跑了起来。   还真别说,这凉飕飕的,居然很是有些惬意。   小胖子才刚走过去,就看到云扬已经将那块石头掀了起来,一只手伸进去,旋即就抓出来一个白玉盒子。   云扬并无丝毫犹疑,径自打开盒子,只见一株亭亭玉立的兰花悄然躺在内中,枝叶健康,花朵晶莹剔透,倍显瑰丽。   云扬定睛细看,却见这株冰兰好像是会变化一般,一会儿山水如画,一会儿是树木繁茂,一会儿是高山流水瀑布,一会是星空明月……   虽然只得一株小小兰花,却是兼具千变万化的色调光影,奇异至极。   云扬感叹道:“想不到这里居然盛产万景冰兰,当真难得;你那边才送回去一株了,这里又有一株待客。一会儿我可得好好找找,看看还有没有另外的冰兰了……”   小胖子钱多多脸上肌肉一阵阵的抽搐,圆圆的眼睛看看万景冰兰,又看看云扬的脸,干笑道:“这个……大大……大哥运气真好。”   嘻嘻地笑道:“这花真是漂亮啊,能不能给小弟我看看?小弟自打出生到现在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绚烂的奇花……”   云扬斜他一眼:“你说什么?你不是刚送回去一朵,竟然还没看够?”   钱多多一愣,干笑:“我那朵……远远不如大哥您得到的这朵……嘿嘿嘿……”   云扬看着手中冰兰,心下登时若有所思,沉声道:“这株冰兰到底有什么效用?”   钱多多目光一亮,涎着脸道:“这种兰花大用没有,就只是一个漂亮好看罢了,顶多再有一个住世时间较长……女孩子很喜欢,不瞒大哥说,我想要得到这花的主因就是为了泡妞的,效果特别的好……”   云扬恍然大悟,道:“原来竟是如此,看起来这般惊艳的异种兰花竟然只得这么点用处……太让我失望了,还以为是什么大缘法……那就毁掉吧。留着还是个祸害。”   说罢便即抬手拍了下去,那架势,毫不留情!   小胖子钱多多一个箭步拉住了云扬的手,那一张胖脸整个都白了:“大哥……大……亲哥啊……这么漂亮的一朵花你也下得了手,我不都说了么,这是泡妞神器……”   “泡妞神器?”云扬转头,似笑非笑:“胖子,我不管你是真叫钱多多,还是叫什么玩意儿,从现在开始,你给我一句句从实招来,但凡有一句假话,我就直接将这朵兰花毁掉,再一点点的炮制你,你说先抽筋扒皮好,还是将你一身肥油抽全都出来点天灯好呢?!嗯?这俩手段不抵触,可以同步进行,并行不悖,并行不悖啊。”   小胖子浑身哆嗦,道:“妈妈,我知道了……”   云扬一瞪眼:“你叫我什么?”   “妈妈!我这张破嘴……大哥……我这是口头禅啊,没办法我这张破嘴啊……”他啪啪的摔了自己两个耳光子,哭丧着脸:“我一着急就喊妈妈,一惊讶就叫天……这……这都是从小养成的破毛病……我这是实话……”   云扬哭笑不得,仰天轻叹一声:“你的口头禅是妈妈,我还以为是天理公道天地良心呢?!”   实在是想不到,自己刚刚来到玄黄界,居然就遇到这么一个活宝。   你说他怕死吧,明知道自己举手就能杀了他却还不走,还屁颠颠的跟着……   还有这演技,简直就是一个老戏骨……嗯,又或者是胖子戏精!   “万景冰兰!”   “是,是,这万景冰兰……乃是极难得稀世珍品,起沉疴,疗绝症,起死回生犹在其次。此种异莲最神奇的功能还在于……它能够令到经脉尽废,全身瘫痪的废人,在短时间内恢复经脉,重复生机。这对于武者来说,可谓是无价之宝。尤其是那些修为被废,全身被砸烂的武者来说,更是梦寐以求的梦幻逸品,纵使付出再大的代价,也绝不皱眉。”   在明白了云扬一点都不好糊弄之后,小胖子这次再没敢耍滑头,老老实实地来了个竹筒倒豆子,哭丧着一张脸将真话和盘托出。   “这么说,你家里有这样的残疾?想要以此兰花疗复身体?”云扬不动声色的追问道。 第五章 玄黄天规,秩序江湖   这万景冰兰显然不错,说是稀世珍宝也不为过。   但偏偏是这种东西,对于云扬来说并不稀罕,甚至还有些失望。   若是论疗伤……什么能够比得上绿绿?   小胖子登时涨红了脸,沉吟片刻才道:“我只是想买下来以备不时之需,这样的梦幻逸品任谁都不会嫌多……哪想到买下来是买下来了,却被有心人给盯上了……偏偏我被家里逐出了家门的,失了依仗……哎,这一路被追杀得那叫一个惨,人心不古,天理不在啊!”   云扬纳闷道:“打住,能不能不说天理了……可就凭你的修为实力,若是真有有心人盯上你一路追杀……怎么会让你活到现在?还这么的活蹦乱跳,犹有一战之力?”   小胖子顿时感觉受到了莫大侮辱,愤然道:“我的修为咋了,我也是高阶修者好么?!我可是实打实的尊者二级修者!你以为,整个玄黄界像你这样的变……三级尊者随处可见么?”   云扬斜着眼,淡淡的笑了笑,不置可否。   小胖子面红耳赤:“朝廷有法,江湖有道;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劫财就不能要命,要命,就不能劫财。这是亘古相传的铁则,谁敢妄动?”   云扬一阵诧异:“有这等规矩吗?吾今天竟是又多开了一次耳界!”   心中稀奇。   劫财害命劫财害命本就是连在一起的。   只是劫财却留人一命,岂不是等着人家上门报复?这里居然有这样的规矩?   一听云扬这句话,小胖子顿时愣了愣,随即仿如看神仙一般的看着云扬,吃吃说道:“你这……你这话不对呀,这,听着怎么这么像个雏……”   云扬眼睛一立,呵斥道:“雏?你才雏呢,你全家都是雏……不过我确实是刚飞升来到此界,怎么了?”   云扬最介意别人说他是雏,初哥云云,虽然跟着他就明白了小胖子所谓雏的意思,却还是本能的出言呵斥。   小胖子的嘴直接张成了一个圆圆的黑洞,用一种几乎要吃惊到死的口气,很有些抓狂地说道:“刚……刚飞升上来的?”   突然捶胸顿足:“刚飞升上来的新手初哥……就把我干了?虐了?我这是到底有多废啊……”   云扬继续追加砝码:“我今天才第一天抵达此世。”   小胖子耷拉着肩膀垂下了脑袋,貌似是一句话也不想说了,仅余的信心也告荡然无存。   在这一刻,他心下的懊恼感憋屈感羞辱感甚至压过了对死亡的恐惧。   太丢人了。   我被一个刚飞升的干了……   “行了胖子,你……”   “我不是胖子!我叫钱多多!我就叫钱多多!这是真名!这是真名知道不?我是钱多多,钱多多就是我!”小胖子着急了,急赤白脸的分辨道。   “好了好了,胖子,我跟你说,我知道这个什么兰就是你的那株,我拿着也没用。咱们可以这样,只要你把玄黄界的大小事宜给我介绍一下,比如什么江湖铁则啊,又好比比较大的势力宗门世家都有哪些,只要你让我满意了,我就把东西给你,让你走路,如何?”云扬开出来条件。   这小胖子貌似是去到极限,再玩下去只怕就要过火,过犹不及。   而且,云扬一听这劫财不害命的规矩,就立即意识到,这个世界,貌似和天玄大陆不同。若是连这等规矩都存在,那么,其他的规矩也一定不少。   而这些一旦冒犯了,往往就是灭顶之灾。   还是先将这些打听清楚的好。至于小胖子得罪了自己……那有什么?心情不好再揍一顿便是……   小胖子闻言满眼尽是不可置信的抬起了头:“这等梦幻逸品,稀世瑰宝……你居然舍得给我?”   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一白,浑身打了个哆嗦:“我刚才真是傻逼了……以为你是玄黄界的,劫财不劫命……特么的好险,要知道你可是新上来的,一点规矩都不懂,万一顺手给我一刀,我得死的多冤,哭都没地方哭去,好险好险……”   云扬翻个白眼:“你废什么话,行不行给个痛快话,信不信哥直接来个辣手摧花,让你现场哭个痛快。”   “行!”小胖子表现得干脆至极:“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要你听了我的介绍,最多三天就包你变成玄黄通,包保的物超所值,任君满意!”   按说小胖子这话有点大,以云扬对玄黄界的些许了解,也知道玄黄界幅员广阔,人口稠密,势力众多,想要在三数天将这些信息尽数告知自己,可谓难能!   可出乎云扬意料的是,这小子这次居然没有吹牛,真的对于玄黄界信息无所不知,盘点起来如数家珍,信口道来。   “在玄黄界行走江湖,江湖上的天规律条,一定要知道,更要遵守,不说是令行禁止,起码也得流于表面,让人挑不出实质错处。第一戒淫色;这一条,只要犯了,便是死罪,绝无侥幸!”   “第二,行有行规;盗亦有道。玄黄界本身乃是一个超级江湖世界,这个江湖中存有无数行业,各个行业之内也有属于自家的规则。比如说盗窃……比如说杀手……比如说劫匪……比如说帮派……比如说……”   三教九流五花八门千奇百怪,小胖子一派长篇大论停不了口,说得口干舌燥,先后已经连喝了三壶水,却仍是兴致高昂,越说越是红光满面,意气风发。   这些本是长辈们对小辈平日里,以及行道江湖之前,一定要耳提面命的东西,以往自己都是被教导的哪一个,想不到现在也有了传道受业的机会,如何不大快朵颐一番,这个中滋味简直不要太爽!   “杀手,收银卖命,收人钱财,与人消灾,但就只能取杀人酬劳。雇主出钱,你将目标杀死;过程便告终结,就算目标身上还带着富可敌国的财富,也要分文不取。否则,会死!”   “劫匪,独脚大道,或者偷……咳,都是一样的规矩。劫财不劫命,劫命不劫财;偷钱留命,于人一分余地,便是有千般财产,你能够一把薅走,但是无论如何,最多只能取九成,要留一成不能动。”   “这也就是所谓的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   “江湖决战,说好了单对单的单打独斗,若是有其中一方违背了规矩,纵然得胜,之后仍旧要死,无有例外。”   “……”   “帮派门派中也有各自的规矩,但那些规矩违背了,固然会受到惩罚,但大多数的情况都不会送命;可江湖上公认的规矩,只要触犯,便是一死!没有任何通融的余地。”   “玄黄界的天罚,只需要一道闪电,就足够让顶级高手灰飞烟灭。”   “以对决为例,天罚针对违规者之时,追索的范畴可非止违规者一人,举凡参与此役之人,尽皆追究,无有例外。”   云扬听得如痴如醉,深有大开眼界之感。 第六章 奇葩   “这么说来,是有人或者势力在维持玄黄界的秩序守则?那么维持秩序的势力是谁?玄黄界的朝廷嘛?”云扬问道。   “什么朝廷?江湖便是江湖,哪里来的朝廷?”小胖子用一种看土鳖的眼神看着云扬:“哪里有什么人或者势力能够维持这个规矩,这可是遍及整个玄黄界的超强威能……故老相传,这个规矩乃是当年君主大人亲口定下的,天罚威能也源自君主大人亲手摆设!”   “君主大人可是吐口唾沫就能让玄黄界整个世界消失的恐怖存在,谁敢违抗?”   “所以,玄黄界江湖乃是一个有规矩有秩序的地方!”   “在玄黄界,各行各业,都可以做,只要你努力,只要你有所成就,便会得到承认,但是各行各业,也都有各行各业的规矩。便是那些较为特异,规矩里没有提及的职业也莫要以为就占了便宜,不在所谓规矩辖制范畴,实则仍旧会受到江湖规矩的制裁。而且还是所有的规矩全部都加在这种职业之上,限制更多……”   “所以在玄黄界,在行道江湖之初便是要选择一种对自己较为适当的职业才好。无论是杀手也好,劫匪也罢,保镖也可,护卫也行,行商亦可,行医亦可,包括情报消息占卜看相车船脚盗窃娼,举凡与人方便的职业,尽都可行……”   “但是,规矩就是规矩,任何人都不能冒犯!冒犯了,没有什么小惩大诫,只有一条路,就是死!而且是神魂俱灭!”   严苛的规矩!   严厉的惩罚!   云扬不由心中思忖:这样一来,整个世界岂不是太平许多?   起码来说,一些弱小者,是受到了整个世界的保护。这位君主大人制定的规则,简直是深得我心啊。   不过这些规则规矩……   云扬废了好大功夫,才将这些信息消化在肚子里,纵使仍有部分难以理解的,也牢牢记住,等有暇之时,再详细剖析。   “玄黄界的武学等级呢?势力划分如何?名门正派,世家,大势力有哪些……”   云扬径自抛出来一连串的问题,毕竟这些才是云扬最为关注的问题。   “哎呀你们这等人啥也不懂好烦啊,以为行道江湖就只有武力可依仗么?”小胖子得意洋洋居高临下的抱怨一句,然后又待开始口若悬河的解释:“这个是这样的……”   “要不咱们喝点酒,边喝边聊。”   “那可得找个好地方。”   “好。”   从一开始的喊打喊杀,动辄转瞬幽冥,现在居然开始凑在一起喝酒了。云扬乃是当前的主动引导促成者,固然不会觉得突兀;但这小胖子的反应竟然也是理所当然水到渠成,却是表现奇葩,异人一等。   明知修为远不如人,而且之前彼此还处于敌对关系,曾经殊死搏杀,甚至一度陷入等死之境;现在却还能如此兴高采烈逸兴横飞,实在是名副其实的奇葩一名,能人所不能。   偏偏小胖子的谈兴正浓却是肉眼可见,至少在云扬眼中就是如此,若这还是演技,那就不是戏精戏骨,直接就是影帝级的演出,端的惊艳。   “对了,你不是说有人追杀你么?”云扬想起这个问题:“这当口还是去个隐秘一些的地方较为稳妥。”   小胖子闻言顿时浑身一紧,颇有几分余悸犹存的样子往来路看了一眼,急促道:“走走走。哎妈妈,刚才光顾给你说情报,居然把这事儿给忘了……我之前给他们布了个阵法,虽然成功启动,但也挡不了太久,现在……”   说着突然面色骤转青白,连声催促:“走走走……咋们往那边走,赶紧走。”   两人即时变向,进而连续拐弯抹角,半晌之后,终于离开了这一片荒凉区域,置身于另一片密林当中。   临离开之前,云扬回回头,很认真地看了看这一片已经化作粉末的森林,眼中全是不解。   绿绿自从来到玄黄界貌似醒过一瞬,旋即又沉眠了,却又有与当日的沉寂不同,后者是自我元能消耗殆尽而进入自我防护的沉眠状态,而现在却是因为得到莫名裨益,一时的消化不了,转为成眠状态,只要将裨益融入己身,便能回复情形,绝无妨碍。   但这些云扬却是根本不知道的。   两人进入密林转了一圈,小胖子找到一棵足足有十几人合抱那么粗的大树,树冠直如一把大伞,撑开了数十丈方圆的天空,好大的树!   “咱们就在这棵树下详说分明,倒也别有……”   小胖子一句话没说完,突然整个人愣住了,张口结舌呆若木鸡浑身颤抖。   只见从树后两边各自缓缓的走出来一个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来人尽都双手抱胸,目光注视钱多多,目光充满戏谑的意味:“钱多多,我们明明都迷路了,你却主动地找上我们,真应该感谢你的慷慨大度。”   钱多多闻言愈发的目瞪口呆手足无措起来,气氛尴尬至极。   云扬陡然停住身形,退后一步,眼睛径自眯了起来。   云扬此际第一个涌起的想法却是:这会不会是钱多多安排好的陷阱?   然后是:钱多多不会这么蠢吧?   最后的却是肯定:是的,这家伙,就是这么蠢!   云扬何等精明的一个人,这会单只是看双方表情,心下瞬时了然一切。   眼前这等尴尬状况的出现,完全就是小胖子自找的。   他自己布下迷惑阵迷惑敌人,效果很是显著,的而且确地迷惑了,但是他在逃脱之后自作聪明的寻找安全的地方,现如今竟是又将自动自觉地将自己送到了对方的面前。   这种事情也能发生,云扬只有一种天昏地暗不可描述的崩溃感觉。   这世上,居然有如此奇葩!   若不是尚有自己这个变数在旁,岂不就应了那句话,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那高高瘦瘦的人踏前一步,身子如同虚空漂浮而立一般,伸出一只干枯的右手:“钱多多,痛快地将冰兰交出来,何必徒劳挣扎?我俩虽然不敢杀你,但若是……你非要多受皮肉之苦才肯就范,未免累人累己,何苦来哉?” 第七章 拉下水   钱多多哆嗦着腮帮子,输人不输阵的嘟囔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怎知不是我杀了你俩,此一时彼一时也。”   言辞间,有意无意地瞄了一眼云扬,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那人八风不动,淡淡道:“依照玄黄铁律,我们此行乃为劫掠,只能劫财,不能要命;而你作为被劫掠的当事人,自然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的反抗,包括反击杀人。只不过……你有杀得了我俩的能耐么?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可惜咱们才分别不久,这句话怎么也用不到吧!”   云扬翻了个白眼。   钱多多的嘟囔根本就是说给自己听的:他们不能杀我,但我们可以杀他们,不会触犯玄黄铁律!   但是……谁跟你“我们”了?   这货想要拉我下水!   云扬实在是无意招惹这种无妄之灾,又往后退了几步,随时准备拔腿走人。   毕竟是初临异界,了解到的信息太过有限,任何一点计划之外的麻烦都不招惹才是上策。   若非如此,光是钱多多刚才的那次偷袭,云扬就早将他宰了;但正是因为初临玄黄界,云扬便没有这么做,他可是很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是何等严重的后果。   一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家伙,身后也许就藏着一个庞然大物。自己始终是刚刚飞升,于这个世界所知太浅,在这个时候树立任何敌人都是极为不智的举动。   云扬的当前打算乃是:先大致了解清楚玄黄界的具体情况,势力分布,一切表象隐性规矩。之后再潜心修炼一段时间,将自己的实力提升一些上去,然后才能说到行走江湖,寻找机会一步步往上走。   玄黄界可与天玄大陆不同,既没有九天令所属情报资源的支援,也没有玉唐帝国的助力,一切都要靠云扬自己一个人,接下去的每一步不但要脚踏实地,还要战战兢兢,小心谨慎,如履薄冰!   在任何基础都没有,甚至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时候就贸贸然地招惹麻烦……   这等事云扬可是绝对不会做的。   可是世事无常,又道不怕没好事,怎奈没好人!   下一刻。   钱多多眼见云扬动向,当机立断,很干脆的手一指云扬:“冰兰已经被他抢去了,你们能拿我怎么样?!”   钱多多的这句话看似光棍,实则根本就是祸水东引之策,否则他说的该是被别人抢走了,而非直指云扬,显然是意在托云扬入局。   那两人的目光顿时闪电般看过来,脸上即时堆起了残酷阴森的笑容。   他们抢劫钱多多,限于铁律限制不敢杀人;但若有第三方介入,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多了另一个劫匪的介入,就变成了劫匪杀劫匪,再无铁律掣肘的因素,反而更好下手!   “小子……”   那瘦瘦的高个子一句话还没说完,惊见云扬做了出乎在场全数所有三人意料之外的一件事。   但见云扬随手将那个装着冰兰的玉盒掏了出来,然后打开,将万景玉兰暴露出来,道:“就是这个冰兰吧?”   随后合上玉盒,手一扬,嗖。   那方玉盒直接扔进了钱多多怀里。   钱多多目瞪口呆,抱着玉盒就是一阵风中凌乱。   这冰兰怎么就……就这么施施然地回来了?   特么的您可是尊者三级!   尊者三级啊!   您的胆子呢?   您的担当呢?   还有……您的节操呢?   云扬一派轻松地说道:“话付前言,你已经履行了我的要求,我当然要将冰兰还给你,诺,冰兰还给你了,这大抵就没我事儿了,三位,告辞了。”   虽然钱多多说的玄黄界情况还没说完,但是……这种事找谁打听还不行?何必一棵树上吊死,为了这小胖子劳心劳力,平白招惹不知道底细的敌人?   云扬想得通透,转身就走,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小胖子抱着装着失而复得的冰兰玉盒却是欲哭无泪,一时惶然。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转?   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就从来没见过这等事!   那高高的瘦子目光乍然一闪,突然出声喝阻道:“站住!”   旁边的胖子更是一跃而起,径自挡住了云扬去路:“相好的,哪里走?!”   云扬无奈的皱起了眉头,道:“干什么?”   人不染红尘,红尘自染人,不想惹麻烦,但麻烦偏偏还是凑了过来。   胖子哼了一声,冷笑道:“见了咱们做买卖,转身就想走?天底下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云扬无奈的叹口气,道:“其实我很不明白你拦住我做什么;你们的目的在于抢夺抢了钱多多的冰兰,但终归不会杀他;这就不存在担心我走漏消息的说法;钱多多若有想法,自然会自行想办法扩散消息。而我与钱多多非是一路的,相信你们不会看不出来;这也决定了我不会相助他对付你们。最关键的还在于,你我素不相识,更不清楚我的实力高低,难道你不怕惹上麻烦?在做正事的时候,最好不要贸然节外生枝。这么浅显的道理,阁下难道不应懂?!”   胖子狞笑一声:“你说的都不错,但是没用。相好的,留下身上的财物,再剁两条腿才可以走。”   云扬淡淡地抬起头,这一瞬间,他突然生出了一份明悟。   劫财不劫命绝非虚言,可是劫命不劫财却非是终结,因为任何规矩都有漏洞可钻。   比如现在,这两个人确实不会杀死自己或者钱多多,但却多半真的会砍下自己两条腿。两个断了腿,失了身家的人如何在这危机四伏的江湖中活下去?   无论是被猛兽吃了,还是被其他什么人杀了,只要不是这两个人亲自下的手,也就避开了这条规矩的限制……   “这个世界上的聪明人挺不少啊,只不过有人自以为很聪明,还有人是真聪明……”云扬无奈的叹口气。看了一眼钱多多,看来今天还真是被这个小胖子给拉下水了。   虽然只是一厢情愿,一厢情愿的主动与被动!   小胖子一下子来了精神,手舞足蹈道:“老大,杀了这两个鸟人!”   那一胖一瘦顿时神色警惕,看着云扬:“走眼了,原来阁下居然是钱多多的老大。失敬失敬。”   云扬毫无诚意的笑了笑,道:“话已说尽,无谓多说,让我看看你们两个聪明人到底有多少斤两。”   刷的一声拔刀出鞘,刀尖指向两人,道:“我没有任何心情跟你们废话,要动手就快些,不要再叽叽歪歪的废话!” 第八章 开战   云扬表现得这么干脆这么果决,对面的两个人反而都是愣了一下。   很少有见到道上的肥羊居然有这么干脆果决的决断。   面对自己两人的强势,不是应该先谈判,再求饶,在迫于万般无奈无可选择的情况,被自己两人就像是猫戏老鼠一般的玩弄之后,才妥协就范的么?   怎么这个反而像是有心而为,甚至是迫不及待等自己两人发难一般呢!   这貌似不对啊!   一边的钱多多提醒道:“老大小心啊,这两人乃是颇有凶名的竹园双煞,都是尊者三级巅峰的狠角色。”   这句话,不但让那所谓的“竹园双煞”两人气得牙痒痒,同时也让云扬恨得牙酸。   特么若不是因为你小子,老子至于这么快就对上这什么竹园双煞吗?   一言不合,立场显然,对面两人再无废话,齐齐腾身而起,一剑一斧,同时出手,来势汹汹。   对方才不过腾身而起,还未当真攻及身前,云扬已经感觉到一股空前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骤来的庞大气势,让云扬瞬间就明白了这两人的实力层次。   这一刻,面对庞大杀机压力临身的云扬不惊反喜,反而有一种异样的心思升起。   单论这两人当前所表现出来的实力,至少给自己的感觉,几乎就是凌霄醉与独孤愁的级数,或者比不上凌霄醉和独孤愁两人,但大抵在同一水平线吧!   以小胖子钱多多的说法,综合当前状况,凌霄醉独孤愁还有先来一步的顾茶凉,来到玄黄界这地域,只要不是主动招惹什么大麻烦,基本可以确保平安无虞。   一念及此,不禁很是放下几分心事。   至于计灵犀……云扬根本就不担心。   有那遇神弑神的红光存在,计灵犀不但在天玄大陆可以横趟,在这地界也可照旧……至少最起码的,在对上某些可以破开红光的巅峰高手之前,计灵犀根本不用担心任何人。   更别说计灵犀本身的修为也非泛泛,现如今已经凌驾于凌霄醉独孤愁之上,妥妥的小高手一枚!   “来得好。”   云扬眼见对方来袭,天意之刃瞬时上手,整个人的气质亦随之一变,从刚才的温文尔雅翩翩公子,乍然变为渊渟岳峙,威不可挡的现世杀神!   对面两人见状不禁吃惊不小。   彼此双方虽然还没有正式接触,但云扬此际显现出来的那种不可撼动感觉,已经扑面而来。   那是一种头顶青天,足踏大地,一如高山峻岳,巍峨庄严的特异氛围。   那瘦子出剑本来已至中途,突然一扭身,掌中金光骤一闪,一道光芒从手中射出,噗的一声早已命中了钱多多的小腹。   刚才判断有误,眼前这家伙竟是劲敌,多半难缠。   那么首要要做的便不在于尽速了结此役,而是先解决敌方的另一份战力,钱多多;只要让他失去战力,再不能对这家伙应援,己方两人便可彻底消除了后顾之忧,才能全力以赴,对付云扬,甚至可以利用钱多多变相成为眼前高手的一个软肋,收围点打援,声东击西之功!   钱多多的修为虽然不弱,有尊者二级水准,但此子临敌经验却是不高,算计别人之时,先下手为强,还算机敏,此刻骤遇突袭,竟是应变不及,即时中招。   钱多多大声惨叫连连;本来惨叫倒也无妨,对于他遭受的这一次袭击对于云扬来说根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不过云扬心底此际还是很有几分小厌恶这小子,并没有施以援手或者出声示警,存心要让其留一分教训,毕竟那瘦子的攻击意在瘫痪钱多多的战力,绝非取命。   可是……钱多多在中招一刻身上冒出来的护体蓝光,却让云扬大大地吓了一跳。   但见那一道金光已经接触到了钱多多小腹位置的一刻,一道蓝光乍然升起,将那道金光直接震落在地。   “这小子兵器有古怪,先联手做掉这小子。”胖子出声厉吼。   瘦子耽误的就只不过眨眨眼的功夫,可是胖子在这短短弹指刹那的时间里,却已经被云扬卷入了铺天盖地的刀光之中。   当当当当……   一连串恍如连续不断的兵器碰撞声之余,胖子心痛的惊愕发现,自己仗以横行江湖的兵中上品开天斧,刹那间就已经是遍体鳞伤,千疮百孔。   及至瘦子一剑来援,让胖子得以喘上一口气的时候,胖子低头细看,自己爱若珍宝,须臾不肯离身的开天斧已经变成了宛如锯齿锯条一般的存在!   从斧头到斧柄,遍布密密麻麻的豁口,而且还是整整齐齐,全都是一个朝向,就算真有心当锯条一般用,都使不上劲……   胖子一时间欲哭无泪,呆在当场。   亦是在这会,瘦子也如胖子刚才一般的发出惊天怒吼:“胖子,你干嘛呢!这小子的兵器太邪门了,你赶紧帮手啊。”   胖子循声看去,只见瘦子手中的长剑已经变成了与自己斧头差不多的状态,正要上前帮手之际,但闻当的一声清脆,瘦子的长剑已经断成了两截,彻底兵折。   然后又变成了三节,毕竟人家云扬不会因为你剑断了就不继续,当然要趁你病要你命!   勉力再当一剑的瘦子疾疾后退,意图暂避锋芒。   然而对面紫衣飘飘,俊俏异常的面容上仍旧浑然没有半点表情,一味闪身而进,赶尽杀绝的意向昭然若揭,历历在目。   又是当的一声,瘦子手中剑就只剩下一个剑柄。   两人同时惊呼出声:“三级尊者?”   在此之前,两人已经尽可能的高估了云扬修为,但两人仍旧没有想到,这个年轻的家伙,居然是修为与自己这两个修行上百多年之人持平的狠角色!   否则纵然如何的神兵利器,也无法如此轻而易举的斩断有强横玄气层层加护的兵刃。   瘦子退,一边退,一边将剑柄当暗器砸出去,尽量争取到点滴空隙,寒光一闪,手中赫然又多出了一口剑,胖子那边也换了另一柄斧头,竭力冲上来接应。   两人情知,眼前少年的综合战力超出评估,若是己方两人有任何一人陨落,另一人也决计无法幸免,唯有两人同在,联手顽抗,才有一线生机。   然而云扬脸色仍旧如同冰雕一般冷酷,突然身形骤起,洒落刀光亦随之一变。 第九章 天运旗!   一时间,刀光洒落如雨,以倾盆之势聚焦瘦子,然而却又有一刀宛如虚空浮现,一闪而逝,以白驹过隙之势,直指胖子的眉心要害。   天意刀法首度显现玄黄界——   刀不容情,道不留情!   一招两式,分而制之,却是同时发出。   血光应招崩现,两人几乎同时惨呼后退,胖子急匆匆的大叫:“你是谁?这是误会,手下留情……”   云扬脸色不变,眼神不变,唯有刀光再盛,胖瘦二人面前瞬时间似乎是多出了另一个世界!   刀外红尘。   两人上半身肩头胸口等处纷纷中刀,踉跄后退,血流如注,遍体鳞伤。   两人心魂欲裂,魂飞魄散,狂舞手中兵器,尽力防守,却全无能抗衡红尘扰人,总算仗着自身修为深湛,护身玄气减灭刀招威力,伤而未死。   然而下一刻,让两人更加绝望的状况出现了!   一黑一白一阴一阳两道刀光乍现天际,天意刀招,陆续粉墨登场,在玄黄界,续写刀中传奇!   云扬冷冷的声音:“生死一念!”   “住手!我们是……”深深感受到了彻骨的死亡威胁,两人同时出声大叫,意图力挽狂澜,穷途回天。但是,为时已晚。   两人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两颗斗大的脑袋,早已滴溜溜地飞了起来,浑圆的血柱狂喷而出,彰显此役终局。   紫衣一闪,云扬卓然站在三丈之外,冷冷的看着对面没有了脑袋还没有倒下的两具尸体颈腔中喷出的鲜血。   稍顷,噗噗两声闷响,两具尸体倒了下去,跌落尘埃。   几乎在同时,两道玄奥的气韵,俏无声息地进入了云扬的神识空间之中。   云扬眉梢陡然一扬。   嗯,这大抵就是此界的因果气息,比天玄大陆的强得太多……杀这样两个人,比之在天玄大陆杀死百多恶人的因果之气还要浓郁许多,倒是可以算得上是一次不大不小的丰收。   这个结果倒是让云扬泛起一股子惊喜之意。   但是与他感受截然不同的是……   小胖子钱多多目瞪口呆的看着云扬,然后看着那两具尸体,突然间声嘶力竭的叫了起来:“啊……啊啊啊……我的天哪……我的天我的地我的神啊……”   云扬皱眉,道:“你疯了?”   我这可是帮他将仇人杀了,他居然疯了一般叫唤起来,浑然没有一点惊喜之意,这又是演得哪一出,演戏演的上瘾了么……   云扬心中本就不爽此子,现在不禁更加不爽几分,然而转头看去之际,竟也不由自主的一下子瞪圆了眼睛。   只见那两具倒在地面上的尸体之上,蓦然冒出来两杆旗的虚影,以随风摇曳之姿停留在空中,蔚为奇观。   尽管那两杆旗只是虚影,但分明能看得出来,那两杆旗上面有青光闪烁,直若虚空映像,宛如实质,堪称奇异!   高深修行者陨落之后,因修为深湛,有元灵显现,甚至自主进入轮回,都非稀罕,可是如眼前这般,身上冒出来两杆旗,又是个什么情况?   这完全是超出云扬认知的状况好么!   即便是以其睿智沉稳,竟也不由得一时懵然,皱眉问道:“这是什么?”   这话所问自然是向小胖子钱多多这个玄黄界土著所问。   不意云扬话音未落,那两杆旗已然飘摇而起,刷的一下子飙升半空,随即虚影便即消失不见,踪迹皆无。   小胖子声嘶力竭的叫起来:“天运旗!这是青色天运旗!天运旗啊啊啊……完了完了完了……”   云扬啪的一个嘴巴子就打上去,怒道:“什么完了?叫什么叫?叫魂吗?”   小胖子满脸绝望:“老大,咱们闯大祸了……”   “闯大祸了?”云扬皱眉:“闯什么大祸了?”   小胖子的脸,这一刻七情上面,满脸的尽是如丧考妣:“这可是天运旗啊……我的天啊……”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走。”云扬一挥手处理了两具尸体,随即揪起小胖子,两人迅速离开。   他只看小胖子的反应,就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但人已经杀死了,纵然后悔也是无用,既然无用,那就尽快理清前后因果,才是重要。   眼见小胖子想要就此事给自己解释明白的,只怕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楚,但这偏偏又是云扬急需要弄明白的东西,那就赶紧找地方了解清楚因果才是正经。   半天后,在一个隐秘的山洞。   小胖子脸上的惨白还没有消除,目光依旧有些发直。   “天运旗……哎,你才飞升自然是不知道,我给你说……天运旗,乃是这世上一等一的好东西。”   “只有成立了门派,世家,而且还得是达到了相当地步,得到上苍承认的势力才会有天运旗出现,换言之,这天运旗几乎就等同是这个门派的镇派之宝!”   “天运旗,凝聚天地灵气,镇压本门气运,正是天命之宝!气运之宝!”   “天运旗,共分为六品。下品天运旗,乃是黑色;只要有了一定规模的门派达到一定的实力并且具备了资格便可拥有,而只要只要有了天运旗的门派,其势力必然会有飙升,因为该门派中人所有人在修炼的时候,都会得到加速的福利。”   “黑色下品天运旗,可以让门派所在地的灵气浓郁程度增加两倍;更因为门派气运加身;门下弟子在练功吸收灵气的时候,比寻常散修的吸纳速度超越愈倍。这么说你明白了么:灵气增加两倍浓度,气运增加两倍修炼速度,这么算下来,一个下等门派的弟子修炼速度,是没有门派的散修修炼速度的四倍。”   小胖子看着云扬,有些哀怨的道:“现在你明白了吧?”   云扬也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明白了一些,然后呢,更高品级的天运旗还有更强的效果吗?”   心中暗忖:如此说来,在这个世界的散修岂不是直接没有出路了?就算是再如何的天才,天赋异禀,天资过人,却又如何比得上人家的修炼有门派加成啊!   更别说,但凡能被大宗门收进门中的弟子,又有哪一个资质会弱了?   “下品黑色天运旗之上,乃是中品青色天运旗。”小胖子道:“青色天运旗,可以增加宗门所在地范围内的灵气浓度四倍,门派气运加身依旧是两倍,但是合并起来之后,便是六倍。”   小胖子眨眨眼睛,嘿然道:“气运加身这玩意虽然玄乎,但却是一个定数,无论何种品级的天运旗,气运加身所形成的加成止于两倍;就以黑色天运旗所有门派为例说明,若然散修修炼吸纳到的灵气是一,而下品门派这两倍的灵气,则是四,加上气运加身的两倍,实际上是散修的六倍。如是修炼一年,等于散修修炼六年。”   “再之后的中品门派拥有四倍灵气,便是散修的十六倍,加上气运加身的两倍,乃是十八;也就是说,中品门派等于下品门派的三倍修炼速度!等于散修十八倍!”   小胖子这么一说,云扬一下子全都明白了,心下不禁骇然。   “您先不忙震撼,更上一层的上品门派拥有的银色天运旗,直接可就是十倍灵气氛围,气运加身两倍。十倍灵气,便是一千零二十四倍,加上气运加身两倍,一千零二十六。换句话说,在上品门派修炼一天,足足等于是散修修炼三年还要多。是中品门派的七倍;是下品门派的二百多倍!”   这下子云扬听得眼珠子都直了。   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等事?   这岂不是说,在上品门派修炼直接就相当于一步登天?   这玄黄界,还有散修的活路吗?!   小胖子道:“这还只是上中下三品门派;天运旗的其中三品而已。更之上还有金色天运旗,还有紫晶天运旗……金品天运旗,是十六倍灵气,至于紫晶天运旗,更是六十倍。至于具体灵氛的多寡,你自己算吧。”   “据说……拥有紫晶天运旗门下弟子,修炼一天成就的修为,单纯按照倍数计算的话,与初级门派的弟子修炼百年无异!”   “虽然这些也因人而异,因资质而异;而且任何一个门派中的天才弟子都是属于极少数,但是……基于这样的加成辅助……即便是上一品门派最废材的弟子,也要比下一品门派最天才的弟子,还要优秀,还要有实力!”   “相比较于宗门大派,能够拥有天运旗的世家则相对有限,当然了,也还是有一些屹立漫长岁月的超级世家,是拥有天运旗的;甚至品级不低。不过绝大多数的所谓世家,仅止依附于某一门派之下,成为附庸,借助天运旗的力量来修炼……”   小胖子钱多多叹口气道:“这也就是在现在的玄黄界,寒门难出贵子的根本原因所在。也是为什么天下江湖,都是门派与门派,世家与世家……所谓独脚大盗,所谓江湖散客,越来越少,越来越少见的根本原因……” 第十章 寒门再难出贵子?   云扬叹了口气。   “不错,如此运营下去,寒门再难出贵子。”   “归根到底,还不就只是因为这个世界对于灵气分布的贫富差距太大了……”   小胖子嘿嘿一笑:“你想想,就算是你是一个绝世天才,也有合适的高深功法,但是,你自己修炼一百年……甚至还不如那些顶级门派修炼一天的进度……你如何去和别人竞争?迫于形势就只能加入门派,才有望再进一步。然而想要加入门派,尤其是那些大宗门,却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修途艰难,当真不是说说而已的!”   云扬的神色空前凝重起来。   是啊,普通人修者的一辈子,才只能等于超级宗门弟子的一天!   这怎么比?   依照小胖子的说法……想要单枪匹马在玄黄界打天下,不是近乎不可能,而直接就是绝对不可能了!   就在云扬心头被负面情绪萦绕的当口,又听小胖子说道:“虽然拥有紫晶天运旗和金色天运旗势力的门下,基本都不怎么在江湖行走,甚至就算行走江湖九成九也难得自揭身份……毕竟以他们的来历身份背景实力与别人竞争或者是战斗……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但就只说拥有黑色青色和银色的势力,也足以傲视同侪,斜眼看江湖散修。”   钱多多说起这些事情,一张胖脸上遍布神采飞扬之色。   说起来也是云扬运气好,换了一个人纵然知道这些事情,却未必如小胖子的这般爱好广泛博闻强记,将这其中的关窍也搞得有条不紊丝丝入扣。   钱多多的修为虽然不入云扬眼内,但说到云扬迫切想要知道的这些个事情,还真是如数家珍。其渊博程度,堪称见多识广,就算是云扬,对其也是深表佩服。   或者这就是其修为不高,战斗力有限的根本原因所在——云扬心里得出如是结论。   “玄黄界的武道天下,明面上被四大势力执掌,九州四海,被其划作了四块区域。咱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乃是隶属于东极天宫四殿之一的圣心殿所辖范围之内……嗯,东极天宫其他三殿分别为圣元殿,圣魂殿,圣神殿……”   “四大势力分别是逍遥宫,东极天宫,西天圣宫以及北方魔宫,其中东极天宫,排名第二;仅在妖族的逍遥宫之下。逍遥宫之所以抡元居首,一方面是因为妖皇君临天下,威能盖古凌今,另一方面其手下的十二妖王,三十六妖将,亦尽都是纵横天下的强横之辈,少有匹敌。”   接下来,钱多多开始逐一介绍这四大势力的势力划分区域,个人实力特色,滔滔不绝陆续有来,光只是介绍一个东极天宫,就足足说了两个时辰,貌似还远远没有说完,不过冰山一角。   而云扬却半点不急,全程都是仔仔细细的聆听,进而认真的记忆,牢记在心,一丝不苟。   今日所得的这些,都将是日后闯荡这个玄黄界可能会用到的东西。知道的越详细越好,他可是半点都不会嫌弃小胖子的啰嗦。   对于云扬而言,这种啰嗦,越啰嗦越细致越好。   “其实作为这四个玄黄界的最顶级大势力,除了底层和中层的门派还时常有动作之外,其他更高层的高阶修者,早已不屑于在这个江湖间行走了,太栽份……”   又过了好半天,终于说完了四大势力,小胖子说了一句类似终结的话。   云扬忍不住呛了一下。   特么的,人家都不在这江湖中行走了,你他么说得兴高采烈地从天黑说到了天亮……   与此同时,云扬心底还有一份震撼,经久不息。   小胖子的话貌似还有另一层含义,那些高阶修行者,不在江湖行走……纵然不屑,纵然栽面,这非是重点,而是他们,又在何处行走呢!?   这样的修者,这样的高档次的存在,绝不可能隐匿,也不可能修途止步。所谓不在江湖行走的真意,反而另有指代,应该是……人家另有别的境遇历练!   而那种地方,绝不是普通江湖可以比的。   “四大势力之下,以东极天宫四殿同级的修者,便基本都不怎么在江湖行走了。虽然大家都知道,他们并不会真正消失尘寰。但就算他们仍旧在江湖行走,只要不表露身份,有又谁能够认出他们?所以现在明面上,就是江湖上各大门派争雄。”   “每一殿之下,各有上品门派三,中品门派六,下品门派九。这些派门都是有资格拥有天运旗的,在这些派门之下的,便是那些没有天运旗的底层帮派散修,以及各个世家……在相互倾扎,战斗,博取上位的机会。”   这一刻,小胖子的声音显出了几分唏嘘。   这点突如其来的唏嘘之意,让云扬多看了他一眼:你唏嘘啥?   “所谓上位的机会具体是指什么?”云扬道。   “就是天运旗的归属啊!”小胖子钱多多道:“天运旗的归处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可以抢夺。在一个门派到了一定的地步,可以向拥有天运旗的门派提出挑战,只要挑战胜利了,就可以取代原本的这个门派,获取对方所拥有的天运旗。而落败的门派,自然因失利而跌落下去,不复原来。”   “这也是为当初缔造天运旗之人为最底层修者预留的最后一条通天通道,晋身之途!”   云扬闻言目前一亮,摸着下巴,喃喃道:“竟然还有此事,倒是有趣……”   看着云扬的脸色,钱多多嗤了一声,道:“有趣?你以为这条路好走?这条路就是一条名副其实的独木桥,不归路!那东极天宫下面四殿;每一殿之下,固然只有上品三,中品六,下品九这十八个门派,但你知道别的没有天运旗的门派有多少么,有多少势力,多少人想要闯过这条独木桥?”   云扬问道:“有多少?难不成有数百家,百里挑一?!”   “百里挑一?呵呵……每一殿之下,最保守的估量……三两万是肯定有的!”小胖子轻飘飘的道:“嗯,大致就是这个数了,而且还是帮派,门派,世家,一共有这个数,不过用百里挑一还是略略不够的……现在是不是觉得更有趣了?!”   云扬寒颤一下,一时间竟没空理会小胖子充满讥讽的语气。   三两万势力……去抢夺九个下品天运旗……   这是什么比例?   岂止百里挑一略略不够,根本就是数千里挑一,万里挑一! 第十一章 路在何方?   “更有甚者,迄今为止,自打有抢夺天运旗规章以来,最终夺旗成功的门派,全部加起来都不满百数。”小胖子顿了顿:“嗯,这个迄今为止,乃是指跨越数十万年岁月长河至今,成功者不足百家,有没有感觉更有趣啊?!”   “咳咳咳……”云扬又是一阵咳嗽,愣是没出声反驳。   “这就惊讶了?你知道下品门派升到中品的,与中品门派作战成功的,有几个么?”小胖子面色异常淡然地说着,斜着眼看云扬。   云扬虽然气馁,却不肯示弱,也斜着眼看他:“多少?”   “我忘了到底是八家还是九家,反正肯定不足十家。”   小胖子舔舔嘴唇:“还有,中品门派升到上品的,又有几家呢?这个我记得特别清楚,这么多年来,就只有两家,两家而已!”   云扬翻着白眼说道:“那上品门派晋升到殿级的有几个?”   小胖子呲呲牙:“呵呵,您还真敢想……上品门派晋升到殿级?!真不愧是飞升强者,机深虑远,居然一下子就延伸到这么深远的技术层面,抱歉了,小弟见闻实在有限,反正以我所知……一个。”   他笑了笑才继续道:“……也没有。”   他说到“飞升强者”这四个字的时候,有些阴阳怪气。   云扬彻底地沉默了下来,连目光也离开了小胖子。   小胖子仍旧斜着眼睛看着云扬,然后舒舒服服的在地上伸腿躺了下来,枕着两只手,梦呓一般地说道:“哥们,真不是我有心打击你,你刚飞升上来,一身修为更是臻至尊者三级层次。不说在原来地界已经是当世无敌,旷古绝今的至尊强者,便只说在玄黄界,也可说是不世出的天才人物。但是……在这玄黄界,从来都不是说你是天才就能走得远,就能修为始终高下去。”   “运气不好,一辈子也许就这样到头了,说不定啥时候,遇上个硬茬子,将你咔嚓了。运气稍好,加入一个依附于下品门派的世家享受二分之一的天运旗……千万别嫌弃,那真的已经是运气挺好的,要是你运气特别好,得到了下品门派某人的青眼或者攀上了交情,拜入下品门派成为弟子;当然,若是运气真个爆棚,也不是没有些微的几率,直接拜入中品门派门下,不过这个几率,真的就与天上掉流星砸在你屁股上正好堵住屁眼儿还没伤到你差不多……至于上品门派以及以上……那是做梦都梦不到的美事,还是别妄想了,免得落个美梦之后空流泪,长使隽才泪满襟……”   “对了,以你的天赋资质,现如今的修为境界实力,或者可以尝试打一打超级世家的主意;虽然这个世界上超级世家不但少,而且更少现身露面,非是寻常江湖客可以接触的。”   “小弟给你说句更到家的话,这天下的功法,万万千千,花样繁多,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功法涉猎不到的,只可惜其中的绝大多数,都在门派和世家手中。江湖上,近乎没有资源。”   “现在明白了么,其实玄黄界的真实现状,不过寥寥数字,散修没有资源!”   “了解了这些,是不是感觉到前途一片黑暗?看不到半点希望?”小胖子钱多多不遗余力的打击云扬,小眼睛里全是幸灾乐祸:“是不是只剩下绝望和无力了!?”   云扬眯着眼睛,缓缓地点着头:“你说的不错,我现在真的就只有一种感觉了……”   “什么感觉感受?能分享一下不?”   “我现在就觉得,我应该好好感谢一下你,替你松动松动筋骨。”   “啊?”   一声惨叫,云扬欺身而上,拳打脚踢。   小胖子乐极生悲,被某个无良之人收拾了一顿狠的。   纵使连连求饶,却是无济于事,不过片刻之间就已经变成了猪头。   半晌之后,云扬神清气爽满身爽利的看过来:“继续说。”   “我腮帮子疼,说不出来话了……”   “这么严重啊,我给你揉揉啊?!”   “不用不用,我就随便说说……我说我说,我这就说。”   ……   小胖子事无巨细,口沫四溅的连续讲了两天两夜,将玄黄界各行各业的规矩,势力划分,门派,修为等级,还有相关的天运旗始末,尤其是关于夺取天运旗的获取方式方法,成功例子尽都讲述了一遍……   云扬越听越觉得,这小胖子……是个人才啊。   真的人才!   这么多消息,若是说有一定成就的修者知道,不足为奇,但说到如小胖子这样如数家珍,而且,门道儿都是清清楚楚,熟极而流的,却一定不多!   绝不是谁都有这样的口才和组织能力的。   听完这些,已经是第三天凌晨时分。云扬竟不觉得有丝毫困倦,端坐在洞口,看着外面的已经有些朦胧发亮的天色,静静的思考,盘算着心事。   同样熬了好几天,红了双眼的小胖子偷偷地看着云扬的脸色,眼中除了昏红,还有浓厚的兴趣与希冀。   他判断云扬这会是在考虑,日后要在这玄黄界怎么走下去!   这会的钱多多心底可是充满了好奇,眼前这个小白脸到底打算怎么走下去呢?   唯一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不管云扬选择哪一条路,都不会太好走!   天色逐渐的亮起来。   洞口几株小草叶片上的露珠,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云扬便如老僧入定,沉默的想着。   小胖子那边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爬起来,道:“大……老大……您……您是打算……怎么做?小弟虽然不才,愿意效犬马之劳!”   云扬对小胖子的反应丝毫也不觉得意外,他早就看出来这小子现在无处可去,前途无亮。跟着自己反而是当前最好出路。要不然,他也不会这般尽心尽力的介绍。   似乎唯恐自己有所冒失,不经意间触犯了什么天条一般。   “你刚才所说的,黑色天运旗,青色,银色,金色,紫色……但这才五品。你不是说一共六品吗?”   “咳,最后有至高无上的旗,但……那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所有人都知道有,但具体什么样,谁都不知道。”   “原来如此。”云扬沉吟了一下,回归正题,道:“你希望我怎么做?”   在问这句话的时候,云扬心中一片冰雪冷静。他已经拿定了主意! 第十二章 最艰难的路   小胖子翻翻白眼,道:“我哪知道您应该怎么办啊……我现在只是想要请求老大你……在这段时间里,咱俩两人搭个伙儿,我自打见到您,就觉得亲切投缘结契……”   “啥玩意?搭个伙?你觉得我亲切?投缘结契?”云扬转头看着他,眼睛瞪得超乎寻常的大,虽然对某人的投靠早有预料,但他这说得都是什么词?!   敢不敢再无耻一点?!我打你……你上瘾了是吧?   小胖子脸上露出一丝忸怩:“我……咳咳,其实……我就是有点孤单,想要找个伴……”   云扬险些笑出声。   孤独?你咋不说你空虚寂寞冷呢?!老子虽然有强健的臂弯,那也不能给你啊!   “你是害怕了吧?怕自己一个人随时可能被人给咔嚓掉?”   云扬戏谑的看着小胖子:“跟着我,其实就是找了个保镖在身边?不仅平常能说说话排遣寂寞空虚,还能够在关键时刻得到庇护,得到支援?”   小胖子面红耳赤:“这……这也不丢人吧?”   云扬笑了笑,沉沉道:“当然不丢人。”   小胖子欢呼一声,道:“反正老大您刚上来,就算有我的解说,总是没有实践,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真不如和我搭伙过活,起码也多个知根知底的向导不是?”   云扬点头:“你说的太有道理了,我表示万二分的认可,嗯,好!我就和你搭个伙儿。”   小胖子闻言登时眉飞色舞,喜形于色。   “小胖子,你的家世也不简单吧?”云扬问道。   这句话似乎是触及了小胖子的伤心事,刚刚从才放晴的表情旋即就又黯淡了下来,沉默地叹了口气,道:“你猜的没错,只可惜……我家,现在已经不是我家了……我爹是家主,去年死了,传位二叔,就在三个月前,二叔将我逐出了家门,更强行剥夺了我的天运旗灵脉……现在,我就只是一个江湖散修。”   话说至此,小胖子的脸上尽是狰狞,肌肉抽搐痉挛。   吸了几口气,忍住眼泪,缓缓道:“现在的我,非但无家可归,更是无处栖身;我之所以拼了命的想要万景冰兰,也只是想要籍此修复自己身上的灵脉,但是……就算是修复了,也不可能再享受到家族的天运旗福利……”   他惨笑一声,道:“说实话,我现在身上,在买了万景冰兰之后,就只剩下一点点不足百数的灵玉;此外就还有少量的黄金丹药,其他的,全都没了。”   “在当日赶我出家门的时候,甚至都没有让我回到自己的院子,收拾一点家私……”   云扬沉默了一下,道:“原来如此。”   他一直就感觉,这小胖子的所作所为过于极端,处处都表现得如同一只凄凄惶惶的惊弓之鸟,无根浮萍,却是全然没有安全感的因素。   现在对自己这么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也有这么大的热情,根源竟是如此。   看来小胖子说自己孤单,倒也不假,不过还得加上别的,寂寞,仇恨,无依无靠的无力与绝望,这才勉强足够……   亦是基于这个理由,在他确认自己并不是坏人,至少不是对他有更多图谋的有心人之后,直接如牛皮膏药一般的贴了上来,甚至不顾自己刚刚飞升什么都不知道什么基础都没有。   一切都只是因为……这就像是冰天绝地之中的旅人,迫切地想要找到另一个人抱团取暖。   与其他任何功利想法都没有半点关系。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赶紧告诉我,注册门派的地方在哪里?”云扬站了起来,淡淡的问道。   小胖子眼中猛然爆发出一阵璀璨的神光,声音都有些颤抖:“老大,你确定要选这条路吗!?”   云扬口中透露出来的前行之路,可谓是所有修途中最艰难的一个选择方向。   云扬看着天空,轻轻道:“我不想寄人篱下,也不想给人当奴才……至少在还没有去到完全绝望的时候,总要选一条自由的道路试一试!”   云扬嘴上说着试一试,然而他的眼神中却悄然闪过一道坚定不移的光彩。   依附门派和世家,或者可以轻松许多,甚至凭自己现如今的修为实力并不如何难找到下家;但是……一旦那么做了,便会不期然地存下了依附别人得到安全的心思,基本就是强者之心陨落。   从那之后,哪怕取得再大的成就,心底总会有一分牵绊芥蒂,至少云扬可以确定一点:绝对绝对难以走到这个世界的最巅峰!   因人成事,吾道不取!   事实上,云扬自从听说天运旗的相关始末之后,就生出了这个打算。   自力更生,自己夺取!   如果不是天运旗乃是此世独有之物事,云扬甚至有自信缔造的想法!   云扬不否认天运旗乃是此世修者分界点之基石,更是不世出的神物,但自己身上堪称神物的东西难道就少了?   无论是绿绿,天意之刃,生生不息神功,那个不是万世难得之神物,云扬自信,自己所有绝不会逊色所谓的天运旗!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云扬道。   “爱过……”小胖子下意识的回答道。   “啥,你说啥?”云扬被小胖子的答案给整蒙了,这是什么答案,哪跟哪啊?!   小胖子一瞬惊醒,赶紧亡羊补牢:“哎……我是问什么问题?”   “这天运旗,到底是从何而来?这玩意如此玄异,想必来历也是不凡吧!”云扬沉声道。   “天运旗,顾名思义自然是上天赋予的宝物。”小胖子对于云扬的这个问题又再度懵懂,半晌才给出一个很虚幻的答案。   “上天赋予?若然天运旗乃是上天赋予,便该是天定之数,可一个门派夺取了另一个门派的天运旗,分明是因一己之力,强力获得,谈何上天赋予,所谓上天赋予的说法,岂不是自欺欺人?”云扬道。   “这个啊,这还真不是一回事。”小胖子松了口气,道:“所谓的上天赋予,与门派之间的争夺,其实存在一个本质的差异,这点差异,还要从天运旗的起点源头说起……” 第十三章 机会渺茫   云扬并未插言,静待小胖子的下文,显然很期待相关天运旗的起点源头之说。   “故老相传,天运旗亦有定数。彼时天运旗现世之刻,共计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杆,流传于世!”   “而且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天运旗的总数都不会改变,无论天灾人祸,有心无意的影响,都不会真正意义上的损毁天运旗。”   “绵延到今时今日,天运旗已经尽皆各有其主,掌旗者绝无可能主动舍弃,后来欲谋这,唯有以外力强夺之!”   小胖子凝神思索半天,又自沉吟半晌才道:“天运旗在我看来,其实就像是……嗯就像是……红尘俗世的一种官职官印的荫庇具现化。你到了什么位置,就会有什么待遇,你达不到那个位置,自然就没有这种待遇。更具体一点的说法……就好比话本小说中的七品县令与一州刺史……这两者之间的俸禄肯定是大有不同的吧?权力更是天壤!其下辖范围也是差天共地?第三者对他们的态度也会有相当大的差异吧?……”   “你还是直接说差异所在就好!”云扬一头黑线,特么这需要你来说?哥就是从那种世界上来的!   “打个比方才更具体形象啊。”钱多多道:“一个人,从一介白身到当上县令,那么期间就需要先学习知识,磨炼,考试,被上位者认可之后,然后才是接受任命掌权云云,可是官位就那么多,你来赴任,被你取代的那个县令又该如何呢,或者卸任,或者革职,或者法办,甚至是被杀,就看你与他之间最终博弈结果,仅此而已!”   云扬淡淡道:“未必一定要那么极端,被取代者未必不可以因为升职而离开吧?!”   小胖子一时瞠然,最终归于颓然道:“老大你的想法却是标新立异,言之有物,可惜不切实际,难以施行,因为天运旗是不存在所谓升职的可能。”   云扬听罢,兴致越发浓郁,追问道:“可不可以升职的问题暂且搁下,那本来就还遥远,你单只说说,得到天运旗最初的利弊得失,还有应用方向!”   小胖子又是沉吟半晌,一番斟酌措词之余,娓娓道来:“得到天运旗,大局似是底定,其实后续手尾还有很多,非是就此一劳永逸,同样以县官到任为例,当你已经成了县令,无疑是执掌了一定范围内的生杀大权,但想要真正做到上行下效,令行禁止,还需要一定的周期,因为你的治下百姓还是原来的百姓,骨子里打着原来的县令的烙印。也就是说,就算你抢到了天运旗,但在你抢来的最初一段时间,上天承认的势力还是原来的那个门派,非是你这个事实上的天运旗拥有者。”   “是故在这个时候,你所要做的乃是要得到上天的承认。”   云扬皱眉:“我问的正是这个问题,究竟该如何能得到承认?”   “所谓得到承认的过程,自从你成功夺取天运旗就开始了。在你夺旗成功后的一段缓冲时间之后,你所在地界的最高权力机构会派负责该地界的人员,携带金光天运旗前来考核,所谓考核内容,便是……接连接受三家同级天运旗的战斗考验,唯有能够撑得住,金光天运旗才会刷掉你所拥有的天运旗上的原本名字,转换成你的门派名字。唯有如此,这面天运旗才会真正转为该门派所有,一直持续到,这个门派再度晋升或者被人击溃!”   小胖子不愧渊博,将这些密辛娓娓道来,端的如数家珍。   云扬敏锐的抓住了其中一个问题:“先后接受三家同级天运旗的战斗考验之说……另有玄机吧,我想这同级别之中,不会没有排位差异吧,若是有,若是出动排名比较靠前的三家门派来袭,岂不是有败无胜,一切徒劳!?”   小胖子惊讶加震撼地注目了云扬好一阵:这位老大现在连门派都还没创立,就已经想到那么深远的问题了嘛。   “肯定不会极端,门派之中固然是有排名,但一共就只得九个名次;如果你击败的是第九位;那么,仅能由排名六七八的三个门派前来进攻;这其中尤有更进一步的核定标准:考核门派中实力最强的,最多只能出动该门派半数的力量来战;实力次强的可以出动七成,即便是实力最弱的,也只能出动九成战力来袭。”   “夺旗之后的综合考核就是以此类推,若你夺取到的乃是排行第六位的天运旗,那么转由排名三四五前来核定。所有参战的战力也非是该派门自行指派,而是由金殿特使用金光天运旗来抽取这个门派出战人员,端的确保了绝对公正,难得徇私舞弊。”   云扬一咧嘴:“这说法未必周延,若挑战者击败的是排名前三位的任何一派呢?你上哪凑够三个考核门派!”   小胖子一下子噎住了,心下腹诽道:您心真大。   “下品派门的不足以考核,还有中品门派呢。只不过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仅止流传于规例与传说当中。恩,至少我没有听闻过……”   云扬道:“这种核定战事,允许出现伤亡吗?”   小胖子道:“不禁止,武者争胜讲究一个举手不让步,当场不留情,一招之差就是胜负逆转。不过,在绝大多数的核定战事中都不会出现伤亡。因为在这场战斗中死去的人,都会在金光旗之下活过来。”   云扬下巴差点没掉下来:“还有此事,死者复活,这不是开玩笑么……”   “你以为金光气运旗的威能仅止于增幅修为一项么,它的威能远远不是我辈能够臆测……当然了,就算能够复活也不代表没有仇怨滋生,有许多仇怨就是从这里起来的。毕竟,死过一次之后,对于杀死自己的人难免心存芥蒂……嘿嘿……”   小胖子冷笑连连。   “门派之间,从来都不禁止竞争,更加不禁止仇杀。”钱多多道:“所有获得天运旗的门派,每个人对自我修炼都是不敢有一刻放松的。要防备所有那些红了眼的散修门派来攻,还要预备每年一次的排位赛。”   “很多的排名在前三之外的门派,名次会不断的变化。”   “毕竟没有天运旗的门派可是大海一样多,而散修与拥有下品天运旗派门的弟子,虽有差距,未必不可追及……是故所有人都憋足了劲儿的努力修持,谁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轻慢。”   似乎猜到了云扬的想法,小胖子道:“在排位战之中死去的人,是不会复活的,金色气运旗不会关注不涉及气运旗相关的其他争斗。”   “呃。”云扬咳嗽一声,问道:“若是下品门派挑战成功,比如,下九品的第一门派,升级成为了中品门派,那么……下九品岂不就变成了八个了,空出一个位置,又怎么说?”   “这个……之前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虽然之前也应该出现过这等例子,但却没有传出具体消息,是故谁也不知道个中内情。唯一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新补位的这个,不管是如何补位的,都肯定与战斗脱不了干系。”   云扬只是简略的这么一听,即时明白了这其中的凶险之处。   整个玄黄界,就只得九千九百九十九面天运旗!   而较上层的金银紫青四个等级,散修门派根本就是连奢望一下都不用敢,那些门派的人手拔根毛估计都能将他们压死。   所以,名义上是九千九百九十九面天运旗,实际上较为流通的,就只有最下品的这些而已。   而那些所谓的最下品门派,前三,甚至前六也都是散修难以撼动得了的;最多最多,也就可以竞争排名最后三位的派门,或者直接一句话:唯有第九名最有争夺的机会!   一个名额!   反过来说天下没有加入天运旗的散修门派又有多少呢?   或者更准确一点说,一个殿辖下有多少这种门派?刚才胖子貌似说过,至少有两三万的数量!   而第九名却就只有一个!   这样的比例,简直比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还要更夸张,更惨烈!   更有甚者,即便是排名最末的第九名门派,明知自己身处尴尬位置,又怎么可能不玩了命的修炼?他们毕竟尚有天运旗为助力,终究要比散修的多六倍的修炼速度,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被拉下来的?   用屁股想一想也知道绝对不容易!   所谓晋升机会,仍旧渺茫,几率不过万一! 第十四章 我的大总管   ……   “钱多多,你之后有啥打算?”云扬问小胖子。   不得不承认,这个新相识的小胖子还真是个人才,直接就是个万事通,熟知玄黄界诸多掌故,而且还是啥都比一般人知道得更多更深一些的那种有心人。   虽然云扬没有见过玄黄界其他人,但这点判断还是可以想见,判断得出的。   就拿下界的国家来说,一个国家有多少官职?有谁能够真正一口就能说得出这所有官职的各自职责所在?   或许有,但这种人在玄黄界这等以修者为重,余者碌碌的地界,难寻难觅,难存难有才是真实。   然而……这个小胖子却有此能力,不仅能,而且还能从中捋出门道,推陈出新,举一反三。   这就是本事!   而且是大本事!   凑巧这小胖子当前走投无路,无处可去,云扬便动了想要将之收入麾下的念头。   就现阶段而言,绝对不存在别人安排细作前来算计自己的可能,自己刚上来,任谁都不认识,谁会针对自己?尤其还没有什么可企图的,自己身上有啥好东西这一界的人怎么会知道?   至于说如何收服胖子,却是不要太简单!   这胖子怕死、胆小!   这两点对于云扬来说可是太好利用了,不过一举手一瞪眼,小胖子立马就怂了;让干啥就干啥,说不出的听话顺手。   光是这一点,这样的优质手下要到哪里找去?   忠心与否固然是隐患,但云扬很笃信自己的人格魅力,往昔白衣雪依附自己的那会,不也是不情不愿的么,可是在自己的“感召”之下,还不是彻底收服了,有前例在先,何愁小胖子他日不诚心归附于自己麾下。   “我的打算……”小胖子这会心里根本就是想大哭一场:我能有啥打算?我倒是打算跟着你混,可是你现在的想法太疯狂了好么,不过就一个散修而且还是刚飞升的……拿啥养活我?至少也得让我弄明白了你的打算你有啥依仗,才能让我斟酌计算,仔细的打算一下下一步啊……   云扬道:“我的门派还缺一个总管,我属意于你,很看好你。”   钱多多翻着白眼道:“你现在哪有门派……”   云扬道:“马上就会建立,这是必然之事。”   钱多多扳着手指头计算:总管?貌似还不错的样子。只是……就算现在立马建立门派,貌似也只得咱们俩人啊。我当总管,听来不错……可是我管谁?总管还能管到门主吧?   可除了门主就只剩我自己了啊……   我管我?!   很幽默吗?   我这个总管……当的有啥意思呢?   “总管……好大的官啊。具体管点啥呢?”钱多多撇撇嘴。   “总管掌握门派总务,首先便要管理门派资源物力。”云扬轻飘飘地说道:“本门的钱财,物资,日后的买卖交易,我说的这些都属总管职权!”   “钱财!?”   小胖子一听到这个词,两眼一下子就成了灯泡,嘴角哗的流出了口水,端的垂涎三尺。   “钱啊……”小胖子哆嗦着腮帮子,无限憧憬无限幽怨:“我最喜欢钱了……”   云扬斜着眼说道:“喜欢钱啊……喜欢钱是最好办了,我别的不敢说,还是很有身家的。”   小胖子报以空前质疑的目光:你这个刚刚飞升上来的家伙……就算你在你原来的世界很呛很牛掰很有底气,可是你见过玄黄界的资源么?你知道这个地界啥才叫财富吗?居然自诩很有身家……药店碧莲好伐!   云扬哼哼两声,看这小胖子一脸的不信怀疑,翻了个白眼。   先办完正事儿,然后看哥哥直接用钱砸死你!   “赶紧的,去标志注册,成立门派,这个是当前的第一要么!”   ……   小胖子总管在前引路,不过半天功夫,便就近找了个城市,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进去城中。   “嗯,玄黄界不是以修者为主么,怎么还有这么多普通人。”云扬道。以他的目光,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这里的修行者虽然极多,但普通人也不在少数。   “咳,我居然忘记了一项最重要的规矩。”钱多多一听这句话,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严肃至极:“就是眼前这些全然不会武功,身无玄气的普通人。他们才是玄黄界最大的忌讳所在!”   云扬道:“啊?这话从何说起,忌讳何来?”   “玄黄第一铁律,第一天条,便是……严禁修者对普通人下手,有违者,族诛!”小胖子钱多多几乎就是一字一顿,郑重空前。   云扬一晕。   严禁对普通人下手,有违者,族诛?!   怎么算是下手?   这个概念可就有点费解了。   你打他一巴掌,算是下手,你杀了人,也算下手,甚至你拿他一根青菜,也勉强可算下手啊!难道就这么一点点的动作,就族诛了?   “有没有具体一点的说法?比如致人伤残死亡什么的?总得有点具体条约限制吧!”云扬问道。   “没有。”钱多多道:“这一条乃是第一天条,就是彻头彻尾的不讲道理的,完全不分青红皂白的,哪怕是普通人骂你,你只要还嘴,还手,便要面对族诛!”   “曾经有修者在菜市场买东西,只因为少给了一钱银子;卖菜的不甘,双方吵了起来。那修者真不是不想给够钱,偏偏身上带银子就是不多,良心上于困地。最终,就是那么一场争吵,那位已臻圣者级数的高阶修者回家之后,被天雷活活劈死!居家满门上下,亦是无一活命!”   “从那之后,举凡修者出门在外,不管用得着用不着,随身携带的物事之中,金子银子成为了必不可少的一样,就是怕遇到这种情况,无妄生灾,旦夕命终,还要连累家小。”   这一刻,云扬只感觉头顶上天雷阵阵,轰鸣不绝。   这条规矩,根本就是蛮不讲理,不可理喻!   虽然从本心来说,云扬其实是喜欢这条规矩存在的!   修者欺压普通人的这事情,若是可能就尽可能的不开口子;别的高深修者不说,就是自己现如今的尊者级数修为,若是对上普通人,那也是一个人覆灭一国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而有了这样一条天规存在,这类事情只要有一点点口子出现,就会立即绷断。   如这样一视同仁的一刀切,反而最能保护平民百姓的利益。   堪称是最有效的抑制手段,没有之一!   嗯,就是不管你有理还是无理,只要犯了,那就不行,就只有死路一条!   如此一来,普天之下修者又有谁敢冒犯?!   冒犯了就给你一个死字,而且还要是全家死,一死死满门!   “制定规则的这个人真是让人佩服!看起来很是邪性,但却是真正意义上的意义深远,从根本上杜绝了许多悲剧出现的可能性。几乎连钻空子的机会都微乎其微,难以运作!”   云扬这话说得是真心佩服,由衷赞誉。 第十五章 注册门派   “这是玄黄界多少万年来留下的铁律!”   胖子哼了一声:“你若是不信邪,大可以去找个普通人吵吵嘴,试试就知道其中的利害了。”   云扬顿时就炸了:“你咋不去试试!”   这小胖子简直是头顶长疮,脚底板流脓,坏到家了,这已经非止是玩笑,而是在坑自己去死啊!   ……   两人到了该地设立的门派登记处,云扬总算是切身体验到了玄黄界修者之间的竞争有多激烈,多残酷。   不说那些已经存在的门派,就只是眼前这些……挤得水泄不通的……这都是些啥??   光只是在这里排队的人手,目测就不止好几百人!   这岂非是说有好几百个门派,等着建立吗?!   而这还只是眼前所见,一天之中,某个时辰之内的细微缩影而已……   那么,玄黄界,一年下来又要增加多少个门派呢?   云扬不禁有点眼晕。   “要排队?”   “废话,你不要排队?你谁啊?”小胖子很鄙视:“难不成你还想阐释贿赂一下?告诉你,所有这些官员,只要接受别人一根萝卜的贿赂,全家死光光!甚至不需要等回家的,即刻就有天雷落下!”   “……”云扬发现了,这地界的管理人员里虽然看似不多,但其中要遵守的规矩……还是真的超乎想象的严厉!   就不知道当初是个怎么样的家伙,制定出来的这些规矩,难不成是喝大了,喝高了,喝嗨了?!   要不怎么能这么的与众不同,清新脱俗,半点也不忸怩造作呢!   排队大约排了两个时辰之后,终于轮到云扬。   好不容易进去了,里面官案之后,摆设的竟然只是一个屏风,好吧,办个事居然连经手人都看不到。   “姓名?”   “云扬。”   “性别?”   “……男。”   “嗯,职业?”   “呃……职业?”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直接把云扬搞蒙了!   里面的声音貌似也很惊讶了的款:“你没选职业?”   云扬一头懵逼:“选职业?选什么职业?”   里面呼哧呼哧传来喘气的声音:“你连自己的职业都没选……就来这开创门派?”   云扬:“……没人跟我说过……”   “那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不吃饭会饿?不喝水会渴?拉不出屎来肚子会难受?严重的,会死人?!”   云扬再不敢搭话,有心落荒而逃。   “回来!”   “……呃。”都到了门口的云扬生生地顿住了身形,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不知道此地尚有什么特殊限制,还是规矩一点的好,万一不听话有天雷降下来呢?   “你跑什么跑,想往那跑啊,你既然连选职都不知道,其他相关手续肯定更加不知道了吧?现在是想去选职业了?”   “呃……是。”   “那等你回来我再问你别的你再跑?你知道你现在的做法很白痴吗?!”   “……”   云扬感觉自己丢脸极了,自自己出道以来,跟自己时常挂边,最常见的评价就是智尊,九尊之智,多智如妖……诸如此类,等等等等吧!   万万没想到今天居然会被评价一个做法很白痴!   还要觉得对方说的很有道理,无力反驳,端的是前所未有的全新体验,酸爽至极!   “你这小伙子到底是哪一界飞升的?怎地看起来挺聪明的样子,尽干傻事,你这种脑袋瓜子怎么还能修炼到飞升玄黄?难道你所在的界面灵气异常浓郁,是个人就能飞升,还是你机缘巧合,偶然吃了亿万年不见的神秘灵材,一朝得道?”   “……”   云扬感觉自己要疯。   这里面是个什么玩意儿?哪有这么埋汰人的……   就算你说的都是事实,可哥在出身的那个地界可是以智谋出名的!   怎么到了这里来居然会被人当做傻缺……   这也是没谁了。   若是被天玄大陆的人知道,他们的运筹帷幄无所不能智谋如海深谋远虑算无遗策的云尊,居然能被人当成了傻瓜,还被当面说的哑口无言,愣然无声……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云扬一脑门黑线的出门了,尽显灰头土脸。   “胖子!你特么诚心的吧!”   “咋……咋了?”   “职业!你个猪,没有职业怎么注册门派?”   “哦哦哦哦哦……舞草!你没有职业?”   “……废话!”   云扬气的连话都不想说了。   小胖子也是一脸看奇葩的表情看着某人。   半晌后,两人耷拉着脑袋往外走,已经不止是灰头土脸,而是满脸衰相。   ……   职业登记处。   跟之前差不多也是排了两个时辰左右的队,天色都已经有些发暗了才轮到云扬。   “你叫云扬?哪个云哪个扬?白云的云?太阳的阳还是公羊母羊的羊还是得意洋洋的洋还是扬眉吐气的扬?”里面传出来一个阴阳怪气抑扬顿挫的声音。   云扬又是一脸懵逼。   这又是一个什么玩意儿?这么一番长篇大论是在特意显摆自己的博学吗?   “咳,白云的云,扬眉吐气的扬。”   “哦,想选什么职业?我可告诉你,一个人一生之中,只能选择七种职业啊。莫要多选,也莫要少选。选定了,就大踏步的往前走,但若是选错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明白不?”   “明白了。”   “那就选吧。”   刷的一声,里面扔出来几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各种职业的名称。   第一页……全是正当职业;比如农夫,比如厨师,比如裁缝,又比如商人,牙人,掌柜,甚至连衙役,仵作,伙夫等等的职业都列名其中,可是这样的职业,云扬自然是不会挑选的。直接略过,翻到第二页。   嗯……第二页排名第一的就是杀手;排在第二的赫然是劫匪。   云扬嘴角都在抽搐。   这在天玄大陆,都是唯恐别人知道的抄家灭族的买卖,在这里居然如此堂而皇之光明正大。   没说的,第一个第二个都要选。   剑客,刀客……好吧也都选;暗器?这个也选上。   等等,这可就已经五种了,刚才那人说就只能选择七种……   云扬一念及此,赶紧出声询问道:“大人,选择了剑客,是不是就不能用其他的武器战斗了?”   “可以用手和脚啊。”   “……”云扬一阵无语。心中有一万句粗口要冒出来。   “你选择剑客了,还想要什么?难道你一个剑客不用剑去战斗,反而要拉屎熏死别人不成?”   里面的声音传出来。 第十六章 九尊府   说句心里话。   这也就是在这里,若是在江湖上,对面那家伙恐怕早已经被云扬揪下来打了八遍!   特么平生就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贱,嘴这么损的人!   忍着气,继续往下选择。   还有两种。   驯兽师?   这个也要选。   六种了。   药师?这个……有绿绿不用选。   铸造师?这个有绿绿也不用选。   佣兵?情报消息?   “神通?”   这个选项看来好像是很高大上的样子?想起自己九种化形,云扬毫不犹豫的选上了这个。   此外貌似自己还会不少……   但那人之前说了,一共就只能选七种,没名额了。   云扬选完之后,兀自拿在手里考虑来斟酌去。   还有什么是可以替换的?   这玩意以后没的更改,一锤子买卖,一定要权衡齐备才好。   想了许久,思考了好久,衡量了许久,终于放下。   就这些吧,不换了。   死了活了,就这么着吧!   “敢问大人,选定之后,是否还能变动?”   “还想变动?那你最初选这个干嘛?你当这是挖泥巴呢?这块泥巴不行不合适再换一块?还是选媳妇呢?试过一个姑娘不好看不好用再换另一个?”   “咳,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你以为这是你家开的?这一行不好干就换一行?就你这种人,我告诉你干哪一行也不成晓得伐!干嘛嘛不行吃嘛嘛不剩,还想着换职业……换来换去吃屎你都赶不上热乎的晓得不?!”   云扬直接气了个倒仰。   这人嘴之贱格程度,简直是云扬平生仅见!   “选好了嘛?”   “选好了。”   “选好了还不呈上来,放下面能生崽子啊?马上天就黑了你晓得不晓得?你以为本官跟你一样不吃饭只吃屎呢?要等过了饭头还得等别人消化了给你生产出来啊?供给你大口大口的享用?!”   云扬这会真实气得浑身都有些哆嗦了。   这得有多贱!   这得有多贱!!   颤抖着手交上去,那官员一把薅了过去,兀自大大不满地说道:“选的什么破玩意,就这么几个最最常见的职业,搞得就跟多严肃的人生大事一般……浪费某家这多功夫,废人办废事,废了某家的大好光阴!”   “给你!”   一块小小的紫色牌子扔了出来,当啷一声落在云扬脚下。   “拿去扑街吧傻孩子。当刀客剑客是你自己玩鸟呢……”   随即一股悠悠的劲风从里而出,柔柔的将云扬推出了门,随即大门就轰的一声关上了。   云扬的一张俊脸早已经气得铁青,几乎不复人色了。   钱多多见他嘴唇都在哆嗦,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老大,您……你这是怎地了?”   “怎地了?”云扬气的几乎崩溃:“这里面的……说话简直是……”他手指头哆嗦着:“如此混账!”   “哎呀,您可不要在意,在这地界干这个活的基本都是圣心殿的人,这些人的本身修为未必多高,但人脉关系通天,纵然是委屈你一下,咱们也只有干瞪眼的份,真心的招惹不起啊……”   “可是那人的嘴太贱了!”   “我劝您还是看开点吧,这个真心的没办法,这些人全都这个德行。”钱多多嘻嘻一笑,压低了声音道:“跟你实话说了吧,这些办事人员九成九都是圣心殿修途不济的渣滓;文不成武不就资质更加不行,这才会放出来到这等偏远地方主持杂务……”   “但他们骨子里仍旧是圣心殿修者的后人……人脉能量大得很哪。他们的态度恶劣,不过就是因为他们被赶出圣心殿,心里自然不舒服,还又不敢消极怠工而遭受天谴,对咱们这些人的脸色,却又如何好看得起来,正常,这真的很正常。”   云扬登时释然,道:“原来如此……不过圣心殿那么得天独厚的条件,怎么会有这等后人?”   钱多多道:“不管什么地方,任何的修行圣地,福地洞天,总难免会有些不争气的渣滓存在,他们这些人或者资质不行,天生不适合修炼,或者天性心境太差,修途维艰,或者……反正就是有这么一票渣滓存在,存在即合理。”   云扬赞同:“确实是存在即合理……出身皇室的子嗣不也还有许多败家子呢……”   钱多多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手,道:“老大说的太有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   “天色已晚,先找个地方住下,明天咱们再来?”小胖子提议。   “好。明天早晨你早早的先来排队,我吃了早饭再来。我给你说,你作为总管,这些事可要总管起来。”经历了今天一整天的排队磨砺,云扬可是再也不想亲身排队了。   小胖子的一张肥脸登时成了苦瓜。   我这总管……门派还没申请成功呢,就这么走马上任了?   而且还是干排队的活,真是好待遇啊……   一直到了第二天正晌午。   终于排到云扬。   审核了所有资料之后……   “取好了名字没有?”   “取好了。”   “什么?”   “九尊盟。”   “有了。”   “九尊楼?”   “也有了。”   “……那,九尊阁?”   “有了!”   “那,九尊派?”   “你这是打算跟九尊干上了是吧,能不能不取这种恶俗的名号!”   云扬叹口气:“拜托你受累,看看九尊府有没?”   云扬暗暗打算,如果九尊府还是没有,那就是命了,随便取个名字就好,云府也好,扬府也罢,绿府也是勉强可以接受的!   里面沉默了一下:“咦……这个还真没有,这么恶俗的名字怎么会没有嗯!”   云扬叹口气。   难道真是命!?   “定好了没有?”   “不是没人用吗?”   “你自己要先确定!傻缺!能不能长点脑子?!”   “……确定!”   “就叫九尊府?”   “对,就这个,不改了。”   “好吧……他么的,现在是人不是人的取个名字就这么高大上,尊……还尊……尊个毛线……蹲茅坑去吧……”   里面传来一连串的嘀咕声。   云扬一时间额头青筋乱冒。   这一刻,除了想杀人,他没有别的想法。   取名字难道不应该取那些高大上的吗?   难道还真能叫绿府?!   “好了。”   上面一声。   随即,一道旗子虚影急疾从屏风后面飞了出来。   旗子上面,有隐约的字迹闪烁:九尊府。   这个虚影穿过十几丈空间,悄然落在了云扬的身上。   虽然是虚影,但却分明能看得出来,这是一面质地素净的白旗! 第十七章 紫极天晶?!   白旗!   云扬真心感觉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根本是日了狗好么。我特么今天刚刚建立门派,你就给我发一杆代表投降的白旗!   “为什么是白旗?”   上面那人呵斥道:“白旗怎么了?难道你还想要紫晶旗?刚建立的门派不是给你白旗给你什么?难道给你白屁股啊?傻缺!你到底要二到什么时候?”   旁边传出来低低的笑声:“现在这世道居然还有这等二逼……端的奇葩也似……”   “你可别糟蹋奇葩说了,这小子应该是刚上来的土老帽……啥也不知道的一根筋……也就人样还过得去,你白屁股白屁股的一说,给他提醒了也就是尽了心意……”   云扬满头黑线。   苍天啊,大地啊,遥远的星空强者啊,请允许我杀人吧!   哥实在是无法忍受。   但还得忍啊。   不忍就得遭雷劈,天雷霍霍,神魂俱灭,万劫不复啊!   云扬一遍遍的在心中念:“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忍……忍……忍字头上一把刀,任他怒火心上烧,得放手时且放手,能饶人处把人饶……我忍!”   “事儿都办完了你怎么还不走?”里面传出来一个声音:“等我请你吃饭啊?欣赏你的白屁……白旗猎猎……”   云扬又是一脑门子黑线恨恨咬着牙走了出来。   后面传出对话:“今天这个傻缺肯定是被我气死了,看他那敢怒而不敢言的小模样,真是赏心悦目,真是太爽了。”   “嘎嘎嘎……我现在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折腾这帮二比……这可是咱们最大的消遣兼福利啊。”   “哈哈哈……”   一阵笑声。   随即传出声音:“下一个是谁!快些,别磨蹭。”   云扬捧着肚子走了出去,不捂住肚子,这肚子只怕就真的要气炸了。   九尊云尊智尊,笑傲苍寰,何曾被这样调戏羞辱过,今日一遭,端的是倾尽三江五湖水,难洗今日满面羞!   注册门派成功了,这乃是一件喜事;但云扬现在却是连一点喜意也没感觉到,反而是感觉自己要炸了,急需宣泄一番。   小胖子一脸喜色,兴冲冲的奔过来:“大哥,成功了?”   云扬有气无力:“成功了。”   “哎呀太好了……咱们的组合叫什么名字?”   云扬翻翻白眼:“你先容我喘口气。”   半晌,云扬顺过一口气,道:“九尊府!”   “九尊府?”小胖子钱多多一阵眉飞色舞:“真是霸气的名字!九尊府……哈哈……顾名思义,就是有九个最高领袖,对吧?那我算哪一尊?”   “你是总管!”   “总管……算哪一尊?”   “总管,就是总管!”   “不是……尊?”   “恩,不是,废话。”   小胖子失魂落魄,很是失落地说道:“不是尊啊……”   云扬叹口气:“你要做尊,那也行。但是,每次出去有任务,都要亲自去,杀人越货,玩命赴死,水里水里来,火里火里去,但凡有危险就要去。哪里危险就在哪里,冲在第一线。”   “啊?”   “若不身先士卒履险如夷如何成尊?”   “这……”   “相反,总管乃是做后勤,管钱,管人,管渠道,管物资,整个九尊府的财富,都掌握在你的手里。其实你的最主要职能是赚钱,让九尊府成为天下第一有钱的势力……成为名副其实的钱多多才是你的终极职能。”   “现在你明白了么,虽然你不是尊,但是在这九尊府里面,除了我,就是你的权利最大。”   云扬循循善诱,极尽勾搭夸张之能是。   小胖子却听得目光发亮,舌头不断地舔着嘴唇:“恩恩……”   “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要是真想做尊呢,我可以破例让你做钱尊,负责买命收银。你要是不想做尊呢,就做钱大总管!”云扬道:“二选一,选吧。”   钱多多一跃而起:“我要做钱大总管!”   “那好吧,我的钱大总管。你从今天此刻开始正式走马上任,值得庆祝,给你一个机会,请本尊主吃饭吧。”   “钱呢?”   “什么钱?”   “……”   小胖子欲哭无泪:“我这个大总管,权利又那么大,就算咱们门派只是初创,但总还有些可以管的东西吧……你不给我钱,给我点别的东西也行啊……总之要让我管点啥啊……”   云扬想一想:“好,这个你先管着吧。没钱的时候,需要钱的时候,就用这个换。”   一枚空间戒指,扔在了钱多多胖乎乎的小手里。   钱多多撇撇嘴。   凭你一个刚刚飞升的小角色,能有啥好东西,顶多也就修为略高一些,估计早就把以往收获的资源全部都消耗光了……现在居然还敢夸夸其谈……说什么没钱的时候用这个去换……也不嫌风大闪了舌头。   接过来一看,但见里面东西还真不是很多,也就只得十来块紫莹莹的物事。   “这是啥玩意?”   钱多多神识力量一动,早已经取出来一块,握到了手心里!   然后……   钱多多一下子愣住了,张口结舌呆若木鸡哑口无言瞠目结舌!   在他的手心里,赫然是一块紫莹莹的晶石,闪烁着柔和的光华,这一块晶石普一现世之余,四周的灵气密度一下子猛烈增长,不过片刻,已经浓郁的难以想象,骇人听闻。   小胖子的脑筋一下子就短路了!   他以为云扬不会有啥好东西,结果拿出来一看,居然便是这等惊天动地的神异宝物!而且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样的宝物,在这个空间戒指里,还有十来块之多!   小胖子自然愕然的懵在当场,不复清明。   直到旁边突然有人惊叫一声:“紫极天晶?!”   声音之大,震天动地,震耳欲聋!   随即四下里尽是莫名骚动。   无数人的眼睛,全都聚焦到了小胖子手里的物事。   小胖子立即将紫极天晶收了起来,只感觉一颗心怦怦乱跳,手心哗哗的出来冷汗,两只小圆眼惶恐的滴溜滴溜转。   这么宝贵的东西,自己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拿出来了?还呆住了?   我我我……我这是犯了多大的错误……   我的个天哪……大麻烦只怕马上就要来了!   绝对是比万景冰兰还要更加麻烦多多啊……   “走,赶紧走。”   …… 第十八章 玄黄实力初摸底   云扬拉了他一把,两人迅速的往城外走去。   但是,无数人的目光看着两人的背影,一个个嘴角,都有一丝丝阴笑。   天底下居然有如此傻叉!   拿着紫极天晶,居然就在大街上拿出来欣赏,这跟不懂事的小孩子怀揣元宝在闹市中游走有什么区别……自己一生中闯荡江湖看到的找死的奇葩多了;但是,像这两个家伙这么作死的……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蔚为奇观,更为奇逢,还是奇遇!   吾之奇缘,定了!   两人一路疾行,迅速地离开了城市范围,重回荒野地界。   快步走入一片林子,小胖子才算是舒下了一口气,兀自感觉脸上发烧,惭愧的要死地说道:“老大,是我错了……我真该死,惹出这么大麻烦。”   云扬反倒不以为意:“错,你或许有错,却只错三分,你的错,本就在我的预算之中……只因为这错,也没什么。”   他淡淡地说道:“既然宝贝暴露是我预料到的,后续可能发生的事情,自然也在我的预料之中,身怀重宝过闹市的孩童,本就难免招人觊觎,但也正好可以让我籍此量一量玄黄界所谓武者的分量!”   纵然是听了云扬的安抚,钱多多仍旧惭愧无地。   自己这边才刚刚到任大总管,第一次接受门派资源,居然就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实在是不当人子!   虽然老大并无不悦,反而在在的安慰自己,但这却分明是严重至极的错误,严重到足以形成覆灭门派,灭顶之灾的终极错误!   “好了好了,咱们现在该想一想的是,将咱们的九尊府坐落在何方了,这可是咱们九尊府在玄黄界的大本营之处,龙兴之地,不可怠慢!”   云扬说道。   小胖子拿出来刚买的地图,低下头仔细研究,迫切的想要将功折罪。   “大本营的所在倒是不难选。”小胖子一边看地图一边嘀咕:“那面白旗子虽然并无气运加身效果,但总还有一个相当好用的地方,就是不管你将门派总部选址在什么地方,都可以将那个地方改造成你想要的样子,颇为玄异。”   “还有这等好事?”云扬的目光登时一亮,若是白旗子有此灵效,还真是不俗的妙物。   “就只能使用一次。”   小胖子叹口气:“而且,只能改外型,并无任何实际效能效用加成,也就是所谓的样子货。”   云扬摸着下巴:“那就已经很足够了。”   只是,自己应该将自己的门派总部建成什么样子?   仿造九尊府的往昔造型?   高大上是高大上了,就是有点太扎眼了,而且九尊府已经成为自己的随身灵宝,再复刻出来,会不会画蛇添足呢?!   云扬还没想明白斟酌妥当之际,已然听到身后传来沙沙响动急速而来,目标直指自己两人所在之地。   一个粗豪的声音道:“小兔崽子……还想跑!”   云扬目光一冷,二话不说,拔刀就上,连人带刀化作了一道匹练长虹,径自迎了上去。   ……   一天一夜之后,云扬裹着小胖子,落在一片山林里,大口大口喘息连连,两人这会俱都是狼狈至极,疲惫不堪。   云扬有绿绿生之气加持,更多的是体力的消耗,战力并未有太多损耗,不过他终究是主战力,综合战力锐灭三成。   勉强称得上次要战力的小胖子此刻表现得愈发惭愧:“老大……这,就因为我一时疏忽,一瞬的恍神,连累了老大,到现在您都杀了四五十人了……咳咳。”   云扬喘了一口粗气,哈哈一笑道:“你小子会不会说话?你应该说的是……就因为你一时疏忽,已经有三十多伙人来找我们的麻烦了!而且后续还有,陆续有来!”   云扬料到了开头,料到了自己很可以与来袭之人一战,甚至犹有余力,可是他却没有想到,玄黄界修者对于东极紫晶的追捧,居然是这么丧心病狂,如痴如狂,可以视死如归,不死不休!   不过一天一夜之间,两人前后遭遇了三十多次截杀围堵!   幸亏消息传出去时间不长,知道消息赶来的这些人的修为都不是很高,其中修为最高的也不过就是一个尊者四级;但就是这个人,让云扬清晰的认识到了一件事,这里的尊者四级,实力真的很强,比之云扬目前的尊者三级实力,相差极端悬殊,根本就不是天玄大陆一级之间相差的那么点。   直是天差地别,差天共地!   在这一连串的对战中,与云扬处在同一个阶位的三级尊者级数修者,云扬可以不动用任何辅助手段,只凭一把刀就可以在数招之内将其搞定,硬碰硬的生生砍死对方。   但是,对付一个尊者四级,云扬出尽了浑身解数,差点儿要将底牌掏空了,这才终于将对方搞成重伤不堪再战!   不是云扬不想一鼓作气彻底搞定对方,实在是那会的他已经伤痕累累,神识力量几乎耗尽,亦是无能再战,有心无力!   在此一定要重点表扬一下子小胖子钱多多,在那个微妙时刻跳出来救场,了结了那个重创濒危的四级尊者!   千万不要小胖子是在捡便宜,虽然就事实而言他确实是捡了便宜,但这个便宜绝对不好捡,小胖子目前仅止于尊者二级,若是平日里见到那四级尊者,人家都不用出手,一个气势一个威压就足以压服小胖子,小胖子在这个节骨眼出手,可是顶着极端压力的,尤其还是一个濒危的高阶修者,往往还是该修者最危险的时刻,你知道人家是否还留下最后的保命底牌或者同归于尽的后招。   或者是小胖子的幸运,又或者是他出现的时机实在太过巧妙,总之就是一击之下,四级尊者,殒命当场!   此役之后,云扬得出一个不得不承认的结论:在这玄黄界,想要越级战斗杀人,恐怕挺难。   尊者四级之上便是圣者;到那时候,差距更大!   换句话说就是:当你尊者四级的时候,想要杀圣者,基本就是没戏,全无侥幸的余地! 第十九章 紫极天晶的真正作用!   这里的武者等级,更加森严!   不管你多么天赋异禀,不管你有什么的千变万化神通手段,但是……想要越一大级杀死人家,直接就是痴心妄想!   就好比云扬此役,纵使有神兵利器在手,又有神出鬼没的偷袭之利,还要出尽底牌的长时间耗战,这才勉强把对方耗干,最后最后,还要再加上小胖子强出头的最终补刀,这才得逞杀了一个四级尊者。   这个中心酸,错非当事人实在难以体会!   云扬不期然间泛起一个念头:交战伊始,若是那四级尊者全然没有将两人放在眼内,没有第一时间出手弄死小胖子,也许此战的战果将会改写……那样的话,这九尊府也别开了。这位大尊和大总管早就一起结伴见了阎王。   至少,大总管肯定是会去阎王的,云扬自问那个时候可是没有任何把握可以同时保全自己与小胖子!   事实上,举凡注册门派的修者,能够活到安安稳稳建立门派的,本来就不多。而这些能够建立门派的,能够寿终正寝的,也不多。   至于能够真正将门派发扬光大的……不但不多,根本就是很少。   这些人死后,那白色的旗子虚影也就会自动飞回,嗯,销户。   当然,能够活下去并且抢到天运旗的……咳!   至于现在……   他们转为被两位四级尊者联手追赶,狼狈万状的逃命旅程之中。   “被几十伙人追杀啊……”小胖子哭咧咧的道:“而且您还真而且却的杀了不少人,现在唯一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咱们的祸是越闯越大了。”   云扬不置可否的冷哼了一声。   小胖子扳着手指头:“到现在为止,老大您一共杀了四十七个人,其中有二十九个是散修。这个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了。但剩下的十八个人,死后都有天运旗虚影升腾,在在证明其身份。那十六道黑色天运旗虚影,倒还罢了,可还有两个是青色天运旗呢!”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我们现在最少最少也要得罪了十个以上拥有天运旗的门派。好一好,方圆万里之内所有拥有天运旗的门派……全都被咱们得罪光了,这才整一天的时间啊!”   小胖子咧咧嘴,欲哭无泪。   但这又怪不着云扬:若不是他自己一时把持不住作死地将紫极天晶亮出来,能惹下这泼天的大麻烦?云扬能杀这么多人?   归根到底的根子在胖子身上啊。   是故胖子的小心肝真的已经吓得快要碎掉了,之前若非有这个认知,对上重创四级尊者的那会,胖子做得也许就是抱起云扬跑路,而非暴起杀人!   祸已经闯下了,一旦被人家门派查出来乃是自己两人下的手……那可就真真的是永无宁日啊!   “这能有啥?!”云扬反倒很想得开:“该得罪的,早得罪晚得罪,结果无异,没啥没啥。”   在他看来,的确如此,该杀的人,早晚都得杀的,真的就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现在当务之急,不是躲避追杀,而是先找到落脚之地。”云扬道:“然后招兵买马。”   突然想起一事:“你说那是紫极天晶?”   “紫极天晶啊!当然是紫极天晶啊!”小胖子提到这个就精神:“绝世珍宝啊!”   “这玩意……不是叫东极紫晶吗?”云扬道。   “稀奇;就比如说同样都是人,你叫云扬,我还叫钱多多呢。但是在妖族或者畜生眼里,还不都是人?”小胖子翻个白眼:“同一种物事有几个不同的名字很奇怪吗?”   “……”云扬一时无语,自己居然被这小胖子给教育了,还要觉得对方说得很有道理,自己无从辩驳,这……这真是岂有此理。   “紫极天晶,修炼者梦寐以求的修行梦幻逸品。”小胖子满足的抚摸着手上的空间戒指,神情迷醉,似乎在抚摸着那美轮美奂的紫极天晶。   “这有什么可梦寐以求?梦幻逸品?”云扬嗤之以鼻:“还不就是内蕴元能比较大的能量结晶,将那里面的灵气吸收完了,还不是会没用,难逃化为齑粉,与天同尘的命运。”   “吸收……完了?化为齑粉?”小胖子瞠目结舌的看着云扬:“大……大哥……您您……您是这么使用紫极天晶的?”   “有什么不对么?”   “大哥,这话从今天之后可千万别说了,要是被高阶修者知道了,绝对能把你活活打死,吐沫淹死,千夫所指,万疾而终啊!”小胖子神情悲愤,要死要活的哀嚎一声:“暴殄天物啊!明明看起来很聪明的,居然是如此不智的傻缺,我怎么跟了这么一个人呢!”   “紫极天晶,罕世难求,非止因为此内中蕴藏有莫大元能,更主要的原因还在于只要佩戴在身上,就会自动吸引天地灵气前来,辅助修炼;一块紫极天晶,若只是单纯吸取内中的灵气,至多只能供给尊者初级修者数日之间的消耗,但是若是佩戴在身上,却可以源源不断地吸纳灵气来归,换句话说,在同等的修炼氛围中,你身边的修炼灵气氛围,将永远的比其他人身边的灵气要多许多!最少最少也要多出两倍以上!”   小胖子心疼的腮帮子直哆嗦:“虽然这么使用紫极天晶,仍旧会造成天晶的损耗,但只要不太过度使用,一块紫极天晶,怎么也能够使用百年才会能量悉数耗尽!”   “这样的罕世珍宝,你你你……你居然直接将它一口气吸干了,你怎么忍心呢?而且听你话的意思,还有你给我的可是十几块天晶,这在在证明,你这么使用过度的天晶不止一次,不止一块,是很多块?!”小胖子眼神如欲吃人,恨不得咬云扬几口才解恨也似。   “呃……酱紫啊。”云扬摸摸鼻子,很有点不好意思。   他之前可不就是这么用的,一块紫极天晶也确实就是用几天就没了……跟小胖子说的差不多。   原来这玩意居然还有这么大的功效,倒是小觑了这玩意了!   哎,缺乏认知就是缺陷,这句话在某尊来到这个地界之后,接二连三的切实体现出来了!   “哈哈哈哈,咱们这是还有十块紫极天晶,整整十块紫极天晶,就可以招徕十位高阶修者!”   钱多多信心百倍。   …… 第二十章 筹备   小胖子笃定地说道:“就光用这个,招揽十个尊者四级以上的高手,易如反掌!老大您的九尊府,随时都可以建立,我现在越发惦念你浪费掉的那些天晶了,你怎么可以,怎么那么干……”   尊者四级。   说实话云扬对这个阶位有些不满。   太低。   想要凭尊者四级的几个人冲上下品天运旗,绝对没有可能。   圣者还差不多……   云扬立起了眼:“你能不能说点别的,我的天晶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嗯,你确定这么简单的就能成事,你会不会想得太简单!”   小胖子呵呵笑道:“还真就是这么简单,只要签下了一纸契约,在天晶灵能耗干之前,没有人会违背约束,换言之,至少百年之内,他们不会背弃约束!”   “哎……我所谓的成事,还有说你想得简单,是在于你对我建立九尊府目的的认知,如果仅止于单纯收取高手,我就真的不找你了!”   “我所需要的是,乃是能够一起打拼,同心共德的兄弟,却不是那种为了一块紫极天晶才来卖力的打手!那样的手下,可以为了一块紫极天晶效忠我,焉知不会因为更大的利益,背后捅我一刀?我所建立的门派,是要用来直冲九重天的!”云扬云淡风轻地说道。   “啥?直冲九重天?”钱多多愣了愣,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终途?”   “短期目标,怎么也要混到东极天宫这个级数才算告一段落吧……”云扬想了想,感觉自己还是要保守一些,不要太嚣张,毕竟是初来乍到。   “……”   小胖子的大脑袋陡然一晃,噗的一下子一屁股坐在地上,颤声道:“大哥……大哥你先瘪说话了,我头晕,头好晕……”   从一开始小胖子就看出来,自己新任的这个老大貌似很有些不同寻常,行事做派不走寻常路,各种手段层出不穷不说,眼光也是精确异常,堪称深谋远虑。   除了眼下暂时不熟悉玄黄界这个短板之外,其他的,还是很令人心折的。   也知道自己这位老大心中是有大志向!   但是小胖子万万想不到这位的志向居然是这么的大!大到了没边了!   东极天宫这个级别!   而且是——起码!   你特么怎么不去骑驴呢?   起码!   还有那个短期目标,又是什么鬼?!   你家长知道你这么远大的志向么,你这么会想,直接上天得了!   正想着,就看到云扬嗯了一声,站起身,站在山巅,看着远方群山环抱之中一处地面,淡淡道:“我看那个地方不错,三面环山,一峰独秀,过去看看,要是觉得好的话,就那里吧。”   说着,已然飘飘然飞掠而去。   “一旦定了地方,你就去想办法将这十块紫极天晶卖掉,将基业建立起来。”   “我不!”小胖子急眼了。   那可是紫极天晶啊!   多少人一辈子都见不到,如今咱们有了,你居然说要卖掉?这是资敌啊混蛋!   你这么牛逼,你就真的上天吧,不要在这凡尘蹂躏我弱小的心灵,我承受不起!   “老大,咱们商量商量,能不能不卖紫极天晶啊……”   “啥?不卖?!不买咱们哪来的钱?”   “……”   “没有钱,用什么建立门派?”   “……”   “门派建立不起来,说什么远大目标?”   “……”   “再说,我只给你了十块,你不会以为就只有这十块?”   “啊!!!!?”   “就你这样的还敢说我是傻缺?你说谁是傻缺?!”   “我傻缺我傻缺,只要您还有天晶,我乐意当傻缺……呵呵呵呵呵……您真的还有?……”   “废他么的什么话,赶紧说一块紫极天晶大概能换多少灵玉,如果贸贸然这么多的天晶出现市面,会不会造成贬值?”云扬现在也知道了,玄黄界修炼者的通用货币,乃是灵玉灵珠。下品中品上品极品四个品级。   中品灵玉等于一百下品,上品等于一百中品;极品灵玉最为罕有,等闲难见,等值一万上品,而等级越高的灵玉,购买力度越高,也就是说,一万上品灵玉其实是不如一块极品灵玉的。   不过一般用来流通的,都是下品灵玉。比如雷动天曾经给自己的那些……则是下品。   至于灵珠,不过是灵玉的碎屑,仅止于流通于普通人平民之手,与黄金白银比例兑换。   “一块紫极天晶,大概能卖……三千块上品灵玉左右吧,贬值则是肯定不会的,这玩意有价无市,再大的量只有抢着买的份……”小胖子不确定地说道。   “就三千上品灵玉?那也不多啊,三块紫极天晶都换不到一块极品灵玉,我还以为多值钱呢……”云扬对于这个数字表现了些微的不满意。   “大哥,你以为随便什么人都有三千上品灵玉吗?等闲交易根本就不会以上品灵玉为一般等价物好么,三千上品灵玉真的不少,紫极天晶虽然珍惜,堪称梦幻逸品,但始终是消耗品,这个价码差不多了。”小胖子对于云扬对此世物价的认知,表示了由衷的鄙视。   “至于极品灵玉……紫极天晶毕竟还出现过,但是极品灵玉就从来没有出现过!你说呢?”   “咳,这十块看来是够了?”   “岂止是够了!这绝对是一笔异常庞大的财富!”   云扬听罢略略地算了算:一块上品灵玉,等于一万块下品灵玉;三千块上品灵玉……等于,三千万下品灵玉?   三千万?!   哦靠!   这么算下来还真是挺不少了。   “而且,这还是之前的市场价,市面上可是已经很久没有紫极天晶出现了!”小胖子信心十足,眼中金光闪烁:“只要给我时间给我机会,尤其是当下,紫极天晶乍然现世信息引爆的微妙时刻,我绝对可以用这十块紫极天晶,直接垒出一座完全用下品灵玉堆砌的百万人大城!”   “老大,你还有多少?”小胖子涎着脸,谄媚地说道。   小胖子隐隐感觉到很美妙的现状,就老大这口吻,之前给我的那枚储物戒指,分明就只是他身家的九牛一毛太仓一粟,那岂非是说,他身上还有数量不菲的紫极天晶?!   我的妈啊,这信息,岂止是劲爆,简直就是惊天动地,惊世骇俗,震古烁今,前无古人!   小胖子自觉自己若是不问个清楚明白,死都是死不瞑目的!   “只要你把事情做美了,我能让你两个耳朵一边挂一块,脖子上挂一块,两手腕脚腕各绑一块,就算裤裆里前边后边各塞上一块,够不够。” 第二十一章 脚下有人   “呃……咳咳咳……够了够了太够了,哪里用得了那么许多,尤其是裤裆里那两块就不要了,太奢侈了,亵渎了神物……”小胖子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滚!”   “是!”   面对某尊的呵斥,小胖子全无芥蒂,反而恨不得当真滚两下,表示自己的忠心!   建派地点,云扬表示很满意。   在甩脱了所有追踪之后,云扬又用两天的时间确定周遭安全,终于确定了就将门派建在这苍茫群山之中!   “就在这里吧。”   云扬闭上眼睛思量,到底要将自己的门派建立成什么样子。   易守难攻,肯定是第一要素。   美轮美奂,大方得体云云……暂时没有这种需要,干净素雅,灵气充足已经足够。   对了,还得有充足的场地修炼或者对战,这个是必须……   小胖子乔装打扮,易容缩骨之后,一溜烟的跑了,这里暂时没他的事情,去赚钱才是他的正职。   云扬根本不担心小胖子会中饱私囊携款潜逃。   反正就这么点东西,小胖子要是真逃了,云扬表示无所谓。   真的就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但若是小胖子圆满的完成任务回来了……那以后就是一个得力臂助!   他现在全盘考量的,只有眼前这个山势要如何具体规划处理。   白旗虚影上手。   云扬化身风云乘风而起。   心中默念,勾画自己想要的山川形状。   在到达千丈高空的时候,抖手扔了下去。   轰隆隆……   下面突然地动山摇,地裂山崩!   不过片刻,已然沧海桑田,面目全非!   云扬站在高空,俯瞰脚下的千里山河,倒也并无怠慢,驱动自己心中的意念点滴改变地貌,将之逐渐转变成为自己臆想之中的模样,而随着臆想渐次成真,心中不禁充满了震撼的感觉。   触目所及,一座山峰拔地而起,在山峰的最顶端,八个小山峰分列左右,构成一道隐然圆弧防线,守卫着最北方的山峰。   九峰之中,乃是好大一片的平原地貌,九个山峰之上,亦有类似平地铺出。   这都是作为演武场的预留地。   既然号称九尊府,自然要有九个山峰献诸人世,平时九个领导人各自割据一方,遥相呼应,互为犄角,一旦有事只要一声长啸就能迅速聚集来援。   还有,这九座山峰的方位布置,隐蕴了攻守互助的阵势,再辅以当前这般最接近自然的环境,可谓是最天然的天成阵势。   以此为基,周遭原有的群山万壑,自然尽都被远远地推了出去。   这里,九尊府的地形地貌,独树一帜,不与众同。   其余的预留空地,便是用于搞建筑了,门派成员才是门派的根本,自然要预留下足够的各式建筑用地;对于自己想要,以及需要什么样子的建筑,云扬心中也已经有了底,只待后续完善。   此际,门派基础构建已近尾声,白旗的效力大抵就是如此,但就是这般,已经令云扬心底深深震撼,仅止于白旗一挥,就能有这样大的效力,短短片刻沧海桑田。   这,只是一面旗子,而且还是所有已知门派气运旗中最低级,号称最没用处的白旗啊。   看着白旗的虚影在缓缓淡化,最后化作一抹青烟,在面前彻底消失了,云扬了然,这面旗子的作用,就止于此,最后只在自己身上留有一个烙印罢了。   但这已经是莫大威能,惊世骇俗!   “还玩意,还真是瞒天改地,天地皆非。”   虽然详细分析起来,此番变故除了改变山川地貌之外再没什么其他更多的用处,但就只是这一样,就足够称得上撼世之伟力,人力难达!   纵使一个人修为如何深湛,怎样强横,但对于大地山川来说,最多最多也只能达到破坏的结果,总是不如此际这般,移山整地,面目全非。   “剩下的,就是招兵买马了。”   云扬喃喃自语:“总要宁缺毋滥。”   九尊府,向来是云扬心中的莫大执念。   至于能不能凑得齐新的九尊,云扬反而并不如何在意。   在他看来,就算凑不起来,也无妨。   毕竟,只要有自己在这里,就代表自己的九尊兄弟,大家都在!   之后不管再进来多少人,什么人,云扬也不会给出土尊、火尊、风尊……这样的尊号。   之前跟小胖子凑趣的钱尊云云,虽然多为打趣,未尝不是给钱多多另一个选择,成为新九尊之一的选择,人生际遇,各凭选择,不过气数,与人无尤!   “现在派门基础地貌已经构建完成了,接下来,该是布阵加固,设置防御工事了。”   云扬如是想着。   这样的想法无可厚非,情理中事,基础地貌构建完成不过是沙漠上的堡垒,中看不中用,一旦遭遇高手对战,承受些许冲击波动,便要难堪一击,无以为继,说不定一场大战还未终结,整片地貌就先一步尽毁了。   所以设立一座护山大阵,乃是绝对有必要的步调。   云扬心念转动之际,却乍然听闻一个充满了愤怒与憋屈的声音从自己脚下传出来。   “上面是谁?是什么样的王八蛋能够干出这般缺德带冒烟,生儿子不带把的龌龊事情!”   那声音里充满了异乎寻常的愤怒与狂躁。   随即,九峰之外,某处烟尘四起的乱石堆里,一个蓬头垢面的人头,冒了出来。   那人浑身上下的衣服,完全看不出本色,脏乱至极,唯独一双眼睛里,如欲喷出火光来。   ……   史无尘炸了!   彻彻底底的气炸了!   自己被仇家打伤,因为对方势力庞大,天南海北到处的追杀自己;自己带着一身重伤东躲西藏,直到来到这里,侥幸地摆脱了追兵,更意外地发现,这下面居然隐藏有一条地脉。   史无尘见猎心喜之下,直接潜了下去,利用地脉灵气来恢复伤势;但自己之前所受的伤实在太重,又拖延日久,几成沉疴;自己耗费了三年的时间也不过才恢复了三成。   原本正在下面闭关潜心疗伤呢,突然间山摇地动,大地翻覆,地脉更是瞬间改道;自己本来身在地下,居然被生生地被翻上来,然后又被无数的巨石埋在了地下!   先是内息走岔,再受巨石压身,若不是自身修为已经恢复了一些,也许就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中一命呜呼,死得不明不白,憋屈至极。 第二十二章 赌一场如何?   虽然史无尘也知道,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多半是出自偶然,是有人在上面建立门派了,一切都是源自偶然凑巧,但现在的结果却就是自己正在利用的地脉被挪走,自己也被折腾,而且今后再也不能利用这条地脉回复,更遑论练功修行精进云云……   被这许多负面情绪影响,史无尘自然而然地愤怒的要死,怒不可遏。   我找到一点希望我容易吗!   等到这场震动终于过去,史无尘第一时间就是往外钻。第一要钻出来算算账;第二,却是他清楚的知道:所有门派在建立之初,第一时间就要布置护山大阵!   若是等对方将护山大阵布置完成,引动相应阵力加固山体,那么……自己非但寻衅复仇无望,也许还再也出不去了!   直接被封在地下!   所以他拼命地往外钻,更在云扬将将要开始布阵的微妙关头,重回地面。   云扬眼睁睁的看着,本来平平整整的地面,呼的一阵爆响之余冒出一个人来,也不禁吃了一惊。   “你是什么人?为何犯我灵境!”   史无尘破口大骂:“你他么的还敢问我是什么人?我还要问问你是什么人呢!混蛋东西,打搅我练功,你该当何罪?”   打搅你练功?   这话从何说起啊?!   云扬感觉眼前这家伙虽然浑身脏兮兮的看不清面目,但貌似年纪不是很大的样子,只是如此义愤填膺的冲自己发火,却又莫名其妙至极。   我咋着你了?   两人一番掰扯,各说各话之余,终于弄明白了彼此立场,当前变故因由,不禁齐齐一阵眩晕。天底下居然有这么巧的事情?话本小说也没有这么编的吧?!   自己选在这里建立门派,居然将这家伙险些折腾死?   “你建立门派就建立门派,这个与我无关,你干嘛要选在这里?”   尽管已经了解前因后果,史无尘仍旧余怒未消:“谁建立门派不是建立在适合交通发达,地理位置优越的地方?起码也该选择在城市周边便于行事?你这么选在险恶山林之中,你以为你是这种隐世豪门吗?”   云扬咳嗽一声,道:“这位……史兄,我对你的遭遇,表示遗憾外加抱歉。但不知者不为罪,小弟之前所为尽属无心之失,绝非故意,还请多多海涵。至于我在这里建立门派自然有我的考量,这一点却是无须要向阁下报备的。”   史无尘锵的一声拔剑出鞘,大声道:“江湖规矩,强者为王,拳头大就是道理大;你胜了,就是我错了,我掉头就走。但是你若败了,赶紧补偿我地脉的损失是正经!我也不要你的性命,赶紧滚蛋另觅他地建立门派去吧。”   云扬满眼尽是有趣地注视着眼前这家伙。   这家伙倒是个有点原则的角色,而且还挺光棍,并不咄咄逼人,予人余地,这就难能可贵。   云扬道:“你是什么修为?”   史无尘怒道:“我若是恢复了本来修为,你以为你还有资格跟我正面对话吗?但就算我现在经脉受损被封,伤势未复,战力十不余一,仍有一战之力,小子,你这把便宜可是捡得大了!”   云扬点点头,道:“阁下如此说法,足见坦诚,我甚愉悦,与其单纯对战,不如来豪赌一场,论个输赢胜败如何。”   史无尘道:“怎样的豪赌?又是如何赌法?”   云扬笑了笑,道:“既言豪赌,当然要赌上彼此的前途还有命运。阁下若是输了,就要即时加入我的门派,不离不弃,永志不渝。若是我输了,我除了修复地脉,将此地拱手相让之外,再送你一块紫极天晶,如何?!”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云扬面色淡然无波地注视着史无尘的眼睛。   云尊大人现在孤家寡人,迫不及待的想要招兵买马,这货这么凑巧的送上门来,自然要试着招揽。   “紫极天晶?”史无尘闻言眼睛登时一亮,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若是有了紫极天晶相辅,自己还要什么地脉?   心念转动之间,心中的贪婪之意一下子涌动了起来,再难压抑,随即不确定地问道:“你有紫极天晶?你当真以此为注?!”   云扬淡淡道:“若是没有,赌局如何作数?”   史无尘沉吟了一下,道:“若是如此,我们也不用打了,只要你给我一块紫极天晶,我就再也不找你麻烦,此事到此为止,一笔勾销。如何?”   云扬道:“不如何,这般处理全然是我的付出,全无公道可言,相比较于你的提议,我更属意豪赌一场……难不成是你怕输?”   史无尘自负地笑了笑,道:“我虽然有伤在身,战力不全,但眼力阅历仍在,你修为远不如我,这样的战局岂有公平可言。我若是当真打伤了你,再拿了你的紫极天晶,非但显得我不厚道,更是于心不忍。倒不如你给我一块紫极天晶,咱们交个朋友,再不需要打打杀杀……要不,我再多应承你一件事,你日后有所需,可以请我帮手,能力范围之内绝不推诿如何?”   云扬眯起了眼睛,道:“仍是不如何,此际战局未开,胜负勿论,怎见得就是你赢我输,彼时若是你当真打伤了我,就证明我赌输了,你既出了气,又能拿到地脉,又能拿到紫极天晶,何乐而不为?我执意如此,纵败无怨!”   史无尘怒道:“你这小子怎地这般的死脑筋,你打搅了我疗伤,我生气乃是情理中事。但我谅解你不知道我在下面,纵使生气也无意太过迁怒于你。虽然索取一块紫极天晶作为赔偿有些过分,但我终究是圣级修者,更予你一件事,不算太占你便宜,难道还真的非要我打你一顿?我史无尘自问不是不讲理的人,还做不出这等勾当!”   云扬点点头:“原来如此,阁下倒是高义。”   云扬心下对此人的评价不禁又高了一分。   他抛出紫极天晶这件事,就是为了试探一下此人的心性;云扬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若是此人起了恶念……那无论对方修为如何高明,哪怕跪着求自己,也不会让他加入九尊府。   但是此人的表现,虽然也有贪婪,但却能保留克制,心头底线异常分明,竟不逾距。   对这一点,云扬的心中可谓认同异常。   是以此刻反而真的动了要将此人收入麾下的念头。 第二十三章 史无尘的憋屈   “可是你还未跟我打过,我要如何相信你当真比我强?”   云扬道:“万一你只是虚张声势呢,当我紫极天晶是好来的么,红口白牙一番话就要取走,你的一个条件,真是好大的诚意啊!”   史无尘怒了:“我史无尘乃是血性男儿,怎会虚言哄骗于你?你打听打听,我三秋剑客史无尘是什么人,何曾有自打嘴巴的时候!”   云扬轻飘飘地说道:“血性男儿就不会骗人吗?这世界上,招摇撞骗的人多了去了,再说了,你很有名吗,我怎么都没听说过史无尘的名头呢?还有还有,你真的是史无尘吗?”   史无尘的头发都气得树立了起来,怒目圆睁;“看来你是立心就是要干上一架了?”   云扬摊摊手,道:“赌约你还没有同意,我无缘无故的跟你干一仗干什么?我在意的是赌局,不是你是谁,你的条件,或者你其他的什么什么!”   打又不打,走又憋屈,而且面前这家伙说话还能气得死人,史无尘几乎崩溃,咬牙切齿道:“你说,你到底想怎样?”   这话普一出口,史无尘突然感觉当前形势竟呈倒转之相。   自己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么?   怎么现在……   怎么就变成了这等情况?   “你输了,做我手下。你赢了,你想要啥我给你啥。”云扬道:“这么简单的赌约,你难道到现在还没有听明白吗?”   史无尘呼的一下子又把长剑抓在手里,大怒道:“好!赌了!”   云扬道:“等等,你说赌了就赌了么?你的赌注呢,我人在这,门派在这,就算人跑了,宗门还在这里,可是你呢?万一你赌输了不认账……上次就有个叫廖有烟的剑客就是这么骗我的,剑客都靠不住……”   史无尘深吸一口气:“赌约素来受天规限制,输赢苍天见证,愿赌服输,无人敢违。你这般信口雌黄,胡搅蛮缠,可是在故意耍弄我嘛?”   “好好好,言出如风,纵悔亦迟。”云扬缓缓拔刀,道:“史无尘,你将是我九尊府所属,第一个手下!”   史无尘怒极反笑;“我本来心存仁厚,无意想伤你的,但你既然都这么说,今日说不得要给你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修行路途无侥幸,信口雌黄尽荒唐。”   词锋至此,再无转圜,两人各执刀剑,分隔五丈对峙,遥遥相对,战事一触即发。   史无尘运转体内玄气,感觉自身玄气如同大河一般的澎湃流淌,虽然尚不如全盛之时的浩瀚无边,绵延不绝,却自信已经有一战之力,至少不会在预判的战斗氛围之余引起旧伤复发。   此役,只要不动用超过尊者四级的威能,就一定没事,此念一生,不禁心中大定。   以他已臻圣者级数的强横神念,迅速判断出云扬的真实修为不过尊者三级,虽然惊诧云扬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修为,殊为的难能可贵,但此役,无论如何也不能战胜自己!   论修为,自己发挥固然有限,仍旧有尊者四级,大大胜过对方,论神识,自己更是圣者级数,尽悉对方一应虚实,还有经验阅历见识等等等等,以对方的几岁年纪,何能跟自己相提并论!   此役,当真是无论从那个方面来说,赢的都一定的自己!   史无尘甚至已经想好了,等下赢了云扬,制服了云扬,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个小青年,之前承诺的那个条件仍旧是可以兑现的,毕竟人家付出了紫极天晶,自己就那么干完人,再取宝物,实在好说不好听,剑客总有剑客的尊严,还有节操……   但见史无尘身形陡然一挺,手中剑发出锵的一声清鸣,整个人在这一瞬,似乎一下子高了两个头一般,尽显锋芒毕露,寒光闪烁!   眼中两道厉芒激射而出,宛如实质,剑尖亦吞吐出足有三尺长的犀利剑芒。   这一刻,他的人,他的心,他的神,他的剑,已经悉数融合为一,再无任何杂质!   我就是剑,剑就是我!   面对史无尘的发威,云扬心头猛地颤动了一下,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莫名掠过心头,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一闪而过,明明近在咫尺,却又将之错过,云扬有心仔细回想,把握这灵光一闪的契机,只可惜此刻却容不得他再多做考虑。   因为对方的剑已经化作了一道劈开天地的流光,疾袭而临。   不过流光一闪,剑芒已经到了眉心。   史无尘攻势来速之快,竟是云扬此生所遇最快之人,没有之一!   就算是自己在天玄大陆遇到的凌霄醉,巅峰一剑,也未必有此人的剑更快!   这一剑来得当真快绝,快得云扬都来不及再做出任何的趋避闪躲,似乎唯有中剑一途!   就在那一剑似乎当真命中云扬身躯之瞬,云扬的整个身子噗的一声,尽皆化作了一团云雾。   如电剑光,转而由云雾之中一冲而过,看似命中目标,实则全无所获!   史无尘心中陡然大惊。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稀奇秘术,怎地诡异至此?!   史无尘惊诧之意未绝,早已感觉到一道犀利刀风,自后面凶猛劈落,来势沛然莫御!   如此恶招临头,史无尘心下惊诧之意反而消弭,但见他也不回头,只是随意的一晃身形,登时有三道残影电射而出,紧跟着便是三道剑光猛然逆向反罩过来,再袭云扬。   云扬眼见史无尘的应对手段,登时吃了一惊。   这位三秋剑端的了得,非但本人恪守道义,看上去甚至很有几分老实人的样子,但一旦落实到实战中,反应竟是如此迅速,无论是反应,出招,应对,变化,尽都信手拈来,得心应手。   这分明是一种战斗本能,而且还是已经刻进了骨子里的那种!   这……这是得益于千锤百炼的战斗经验。   云扬身子一旋,化身清风,手中刀却又再度当头劈落,毫不留情的劈将下去,再袭史无尘!   他没有动用天意刀法。   史无尘眼见云扬的应对手段,不禁再吃一惊,却仍是虽惊不乱,转而循着地皮飞掠出去,紧跟着就是身子一折,仰面返回,剑光哗的一声形成了一道光幕,恍如全不间断的瀑布一般洒落下来。   他现在已经明白,对方习有诡异秘法,貌似单纯的一剑,难以有效的伤损对方,所以干脆改变策略,转换作大范围无差别攻击,试探云扬的秘法极限!   不意云扬的身形不过刚刚成型,就在他双眼牢牢注视之下,居然又再次化作了一片云,仍旧全然无视攻击伤害之余,云雾聚集中,再次挥刀斩向自己的头颅!   史无尘一招料敌有误,险险中招,总算他临敌经验丰富异常,急疾翻身而退,虽形狼狈,却终究未伤,但闻其怒吼一声:“好小子,尽用这等盘外招对敌,端的无耻!”   一阵憋屈袭上心头。   这小子难道是个鬼?   身子这样变来变去,如何能打得赢他? 第二十四章 输了!   云扬身子瞬间从云雾转为成型,刀芒闪烁中,一刀势大力沉的猛劈,道:“信口雌黄,你不识得的神通秘术就是盘外招了?我还告诉你,这是我的战斗方式,若非有这等手段,何能与你这等修为远在我之上的修者争胜,真当我傻的么!”   史无尘闻言登时一窒,倒是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毕竟他的真实修为确实远在云扬之上,光是神识一项,就比云扬强出不知多少倍,双方已经强弱悬殊,还要禁止对方使用自身精擅的神通秘术,怎么也是说不过去的!   再者,史无尘对于此役仍旧充满信心,神通秘术虽然诡异莫测,威能诡谲,终究有其极限,而且还需要消耗相当程度的玄气或者其他灵能元能配合发动,绝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无休止发动。   以自己远超对方的玄气修为,战斗经验阅历论,此役的最终胜利者仍旧只会是自己!   耗也能耗死他!   可是让史无尘失望的是,他接连不断易换了十八种剑法,还有七八种专门针对秘法异术的战斗方式,却始终徒劳无功,云扬虽然只得一招鲜,愣是吃遍了天:不理你,我就是不断地化作云雾,你攻击过了我再变回来,再乘风而起,急疾反扑。   纵然你有毁天灭地的力量,但你能对一团云雾造成伤害吗吗?   你最多只能打散了。   但是我可以随时聚拢,再起风云!   两人这般周旋了差不多两个时辰之后,史无尘越打越是无力。   自己完全就是在和一只鬼魂打斗!   每一剑,不管如何凌厉,如何的威力无匹,始终就是打在了空气里,难受的要死要活。而对方如同刚开始战斗的时候一样,生龙活虎。   甚至都没有出招,只是简单的一刀又一刀……   换句话说,对方真正的本领还没有使出来!?   越打越是无奈,越想越是无力;   忽而一个箭步跳了出去,心态失衡地说道:“罢了罢了,不打了!我认输!”   史大剑客现在的心理是崩溃的,憋屈得简直要爆炸了!   通过这将近两个时辰的鏖战,或者说是捕风捉影的交战,他得出一个不得不接受的结论,对方秘术非但诡异至极,而且消耗极小,至少到目前为止,对方仍旧一副长有长打,陆续有来的状态,而自己,这两个时辰之中时刻消耗心神还在其次,更多的却是玄气消耗已经趋于极限,再勉力支持下去,便再无法压抑自身伤患,一旦伤患爆发,才是彻底的大败亏输!   “若是我没有受伤,只需施展出天地囚笼,纵使你的秘术如何诡谲神异,又能往哪里跑?往哪里散!只可惜,哎……”   一声深长的叹息,随即归于沉寂。   云扬也随即停了下来,身形重聚,一脸悠闲笑意的道:“不打了?”   “不打了不打了!”史无尘无奈的摇头:“你这样的状态根本没的打。”   云扬哈哈一笑,一跤坐倒在地,道:“你可算是顶不住了,我也早就顶不住了,可累死我了。”   一副已经累得站不起来的样子,满脸灰白若死。   此役于史无尘而言是憋屈,于云扬却是累,身体上的极度疲倦!   对方的剑,充满了毁灭与杀戮,修为更是比云扬现在高出来整整一个等级,还有不知道要高出多少级的神识笼罩,面对这样的敌手,面对面的正面作战,根本没戏,勉强一战,只会自寻死路,作法自毙。   而其他的杀戮手段,云扬也是不愿意动用,因为一旦动用,便是生死分明!   云扬不想杀这个人,也不愿将自身置于死地,对于这种真实修为臻至圣者级数的家伙,你知道他濒危之际能够发挥出什么样的威能。   云扬纵使对自己信心莫大,仍旧不敢贸然尝试!   如此一来,以风云化相之术的无赖打法便成了此役的不二选择!   可是不断地分解,不断地组合,也是要消耗玄气,要消耗风云元能的,这份消耗对于云扬而言,同样是异常巨大的,绝不如史无尘判断的那般大有余地,打到现在,纵使不至于无以为继,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但差不多到极限,却又不是真的就油尽灯枯了,之所以摆出这种虚弱的姿态,可谓是云扬的最后一次试探。   若是史无尘于此际趁机进攻,那云扬纵使如何心悦此人,也绝不会放任此人进入九尊府。选人,云扬有自己的标准。   也有自己的底线。   而这个底线不容打破!   史无尘眼睛一亮,顿时感觉心里一阵平衡,道:“原来你也坚持不住了?你这秘法也是有极限的?”   云扬点头:“自然,任何神通秘法也是有极限的,我更加不是铁打的,肯定是会累的。”   史无尘仰起头哈哈大笑,道:“我那就安心了。我虽然并不能打败你,但是我终究还是差点就累死了你,总不算大败亏输,一败涂地!”   云扬闻言倒是不以为忤,幽幽道:“没有一败涂地又如何,你终于是亲口认输了吧?赶紧痛快加入我的门派是正经,史大剑客。”   史无尘笑容慢慢收敛,转为认真思考,道:“史无尘言出如风,一言九鼎,不会自打嘴巴!你的门派今日始建……叫什么名字?现在有多少人?这些事我需要知道!”   云扬:“咳,本门叫九尊府,现在合共两人。本人乃是门主,还有一位大总管,不对,现在是三个人了,还有一个是史无尘,史大剑客,本门元老。”   “我都挺佩服你的……一进门就成了元老级,这运气,真心的不错。”   史无尘的嘴巴慢慢的张大:“等会,咱们还是先把话说清楚!你这九尊府一共就俩人?一个门主一个大总管?连上我才三个人哪,就这点规模,你……就想要招揽我?”   云扬难得老脸一红,略显尴尬的咳嗽一声:“你也说本门还是始建,日后自会慢慢壮大,前途非常好,一片光明,成为本门元老,将是你一生中最明智的选择。”   这话说得……毫无理据的自信,仿佛是为了自信而自信,单方面的宣告高端大气上档次,直如“某销”如出一辙,毫无二致!   史无尘一脸的无语,仰脸朝天半晌,许久都没说话。   他此刻可谓是感觉自己受到了结结实实的一万点伤害,真实并无半分虚假。   想我史无尘,三秋剑客;这个名头虽不敢说威震天下,轰动玄黄,但总归也是名传一方的名侠。多少门派由衷邀请,我都没有加入,没有想到现在这样一个只有两个人的门派来招揽自己,势成骑虎……   难道我史无尘已经堕落到这等地步了吗? 第二十五章 尊位、路线!   可自己还就偏偏赌输了……   言出如风,纵悔亦迟,呜呼哀哉啊!   对方邀请,问一声,可以说是礼貌,又或者是催促,要是直接要求你履行赌约……不进还要脸不?   史无尘一脸认命的无奈:“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既然亲口认输,自然不会反悔,不过门主大人,我加入门派,你要给我一个什么职务?元老之说,未免太过敷衍了吧!”   云扬咳嗽一声,道:“咱们这九尊府可不是叫来好听的,顾名思义,需要九位上位者,就许你一尊如何?”   史无尘喃喃的:“那……还差不多……你是什么尊?”   云扬道:“我姓云,自然是云尊。”   史无尘兴冲冲的道:“好好好,那我从今日起就是史尊?!”   “史尊……”   云扬噗的一声喷了出来,当真是呛着了,连声咳嗽,面红耳赤。   史无尘愣了愣,突然醒悟,龇牙咧嘴,道:“这个不好听……很不雅啊,很容易让人误会啊?”   “咳咳咳……”云扬一个劲儿的咳嗽,心道,你这不是容易让人误会,而是绝对会让人误会!   屎尊!   大哥,你这不是在诚心恶心我吧,要是九尊之一是屎尊,我宁可您不加入了,您这也太下血本了吧?!   “你是成名剑客,还是叫剑尊吧。”云扬急疾建议道,全然不顾此名有抄袭四季楼剑尊者的嫌疑。   史无尘纠结地说道:“可是这个也……不好听吧……”   他一脸的官司:“贱尊啊……比屎尊也强不了多少啊……”   “……”云扬一阵无语:“那你打算叫什么尊?你姓史,这个没办法,你练剑,还是没办法,别的你还会什么?总得名副其实,有的放矢吧?”   史无尘试探道:“要不……我在你之下排第二,你为首尊,我名二尊?”   云扬登时吊起了眼睛:“首尊?二尊?你真觉得……二尊,比剑尊好听?”   史无尘登时没了主意:“可是……”   云扬道:“要不你还是叫剑尊吧!以前叫剑客,现在叫贱尊,听的人只会觉是你升级了,差不多就得了吧,强求太多,只会更不着调,还想怎么滴。”   史无尘一脸无奈:“罢了罢了,就剑尊吧……”   突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这,投胎真是个技术活……你说我要是到了别的姓氏家里,哪有今天的纠结……”   云扬哼了一声:“剑尊怎么也比屎尊要强不是?!不过你如果实在太介意,可以拿把刀往自己脖子上一抹,你就又有了一次机会,我可以把许给你的尊位多留十八年。”   史无尘白眼狂翻。   感觉自己这位新任的门主这张嘴真是……没话说。   当下,史无尘对天发誓,给予忠诚,加入九尊府,旋即一道白旗的虚影在其身上萦绕一周,这才又回到云扬身上,仪式便算是完成。   天色已晚。   “门主大人,咱们今晚上在哪里休息?”   “那边……貌似有个山洞,暂时去哪里安歇吧。”   “……”   云扬看着洗了洗脸,打扮回复干净整洁的史无尘又是好一阵的惊诧。   “原来你的人样子也很过得去啊。”   史无尘只能无语。   何止是过得去?   史无尘,史大剑客,绝对是一位妥妥美男子。   二十七八岁年纪,四方脸,高鼻梁,厚嘴唇,单眼皮眼睛,倒显得眼神越发的冷漠锐利。身材颀长挺拔,只比云扬低了那么一丝丝而已。   一袭合体的青衣上身,映衬得更形英姿勃发,气宇轩扬。   单论气度风范状态,更在云逍遥与白衣雪之上……修为更加不用说,直接把那俩人比没了!   毕竟史无尘的真实修为,那是足可以把云扬都比没了的狠角色!   洞中。   史无尘兀自长吁短叹,唏嘘不已,很有点万念俱灰,似是感觉自己是上了贼船,前途再也无亮。   但是,所有的负面情绪,在亲眼见证到云扬布置护山大阵的时候,瞬时间荡然无存。   就在他眼睁睁的注视之下,云扬东一块西一块的洒落一些紫色的晶体,然后插上阵旗,接连不断的一百零八杆阵旗落在地上。   最后一杆阵旗,伴随着最后一块紫色的晶体落入最中间的广场上。   只是那些个特异紫色晶体,随着阵旗圆满的一刻,尽数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不见。   随着大阵阵基构建完成,整座山体,渐渐开始呈现一种类似颤抖,又好似在收缩一般,无数的地脉之力,开始从四面八方往自己脚下聚集过来。   满天繁星,晶莹闪烁,亦在此时同放光明,星海极尽绚烂一般地洒落下来,刹那之间,九尊府所在的山峰,尽皆陷入白雾升腾的氛围之中,伸手不见五指,神识也无能及远。   紧跟着,方圆万里地界的灵气蜂拥而来,汇流九峰之地。   这种灵气汇流的趋势持续了整整一夜。   到了第二天早晨。   “好了。”云扬舒了一口气:“如此阵势根基已就,初期使用足够了。”   “这可是传闻中失传久矣的周天星斗大阵?”史无尘满脸尽是尊敬的问道。   “剑尊太看得起本尊了,此阵所采满天星光汇聚元能,但与真正的周天星斗大阵仍有偌大差距,难以相提并论。”云扬微笑:“我命名之为大五行阴阳星光大阵!”   “此阵聚五行之力,转阴阳造化,采周天星辰之力,汇八方地脉之气,引千里灵力汇流一地,方才成此大阵。此阵为九尊府根基所在,万万不可损毁!”   云扬又淡淡的续道:“再辅以一百零八块晶石提供元能底蕴,与之结成一体,自成自我保护机制运作无虞,咱们的九尊府护山大阵,虽然不如周天星斗大阵那般不朽,却也应该可以抵挡圣皇的攻击而无损。”   “圣皇!”   史无尘瞪大了眼睛:“你到底用了什么布阵?威能怎么会至此,我需要证明!”   护山大阵史无尘自问见过不少,但说到如云扬口中一般作用的,却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就是一些较为稀有的元能结晶,尽都是我从飞升之地带来。”云扬轻描淡写地说道。   心道,若是直接说实话,言明刚才用了一百零八块紫极天晶布阵……眼前这货会不会晕过去?   “你不算详说我不问就是,但是这山门之内的灵气密度……未免也太浓郁了吧。”史无尘抽着鼻子:“就算是拥有下品天运旗的门派,也未必能够比得上咱们这里,这还是刚成立的,等阵法运转日久,灵能只怕还要更上层楼吧……”   “我所布置下的阵法就是有这样的效果,这还远远未到极限呢。”云扬随口敷衍一句。   “只是先让你感受一下,一回儿我会暂停灵气聚集的功能,等胖子带人回来,毕竟之后还得建筑宗门大殿了。等大殿建筑完成,再布置封锁山门的大阵。”   “九尊府,今天,终于在玄黄界正式落户安家了。”云扬此际心中颇有感慨。   不到玄黄界还不知道这里有多么难混,不过如今,终于算是走出了第一步。   “咱们以后做什么?”史无尘问道。   “嗯,抢劫。”   “抢劫?”史无尘的声音一下子变了调。   “你没听错,就是抢劫。”云扬淡淡道:“咱们玄黄界,抢劫乃是合法职业,有如此好的捷径。怎么能不利用?只要是从咱们这里经过的,就抢。有条件,就要抢,这里没有条件,就到别的地方去抢;到处都没有条件,创造条件,还是要抢!”   史无尘:“……”   现在他终于确定的知道,自己还真的真的是……上了贼船了!   抢劫……虽然说合法,但是,所引起的所有后果,却也必须有你本人完全承担。而一旦抢开了头,那么,以后会得罪多少人?   一想到铺天盖地的仇家莅临九尊府,史无尘就有些两腿发抖。   “我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不?”史无尘弱弱问道。   “你说呢?”   云扬斜了他一眼:“不怕天谴,尽管退出,单我这里,来去自由。”   史无尘深深地垂下了脑袋,无限懊悔的深深吸气,声音中甚至有哭腔:“可怜我一身的血海深仇未报……”   云扬翻翻白眼,径自去了。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我会全力助你恢复伤势,然后,咱们就开始行动了!你可是圣级修者,本门的第一高手,本门的第一次行动,自当以你为首!”   这下子,史无尘是真的欲哭无泪了!   敢情我还是第一个背锅的…… 第二十六章 变卖祖产   不过最让他惊讶的,还是云扬另一句话。   “你助我疗伤?三天?”   史无尘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史无尘并不惊讶云扬以自己为第一打手的预设,自己修为在那摆着呢,既然加入了派门,就该出力,同时,他也不能意外云扬表示助自己疗伤的说法,自己伤势好转,才能发挥更多的战力,这不过是该有之意,情理中事!   真正让史无尘感到震惊的,是云扬所谓三天疗伤的说词!   我这伤,借助地脉之力,足足修养了三年才只不过恢复了三成,你说三天让我痊愈,你猜我信么?   我信你的邪!   可是,随着一道生命精气打入他的身体之后,史无尘乖乖的闭上了嘴巴,一脸激动。   事实凝然眼前,就算如何邪,终究是要信之不疑的!   他的真实修为早臻圣者级数,自然是个识货之人,下意识地问道:“这,这莫非是……先天精气?”   有了这一道精纯到了极点的生命力量,足以压下自己因伤痛而造成的所有不良反应,再无任何顾虑,只需要潜心运转功体,疗复伤体就好。   一天光景恢复七成实力乃属可期,这么算下来,后天完全恢复的说法,非但一点问题都没有,甚至是很保守的说法,大有余地。   若是……若是自己能够将这神异精气保留下一点,让自己遵循着这生命力量巩固自身修为,或者对于以后的修为突破亦将有巨大的用处!   这……这分明是天赐机缘,天上掉馅饼的超级美事啊!   史无尘突然感觉到,自己加入这个九尊府,貌似不是什么坏事,反而是自身未来修途延续的契机所在。   事实上,他早有加入一个门派的念头,今日即便不为云扬招揽,换作别人招揽的话,只要对方还过得去,他多半都会顺水推舟了。   这些年下来,经历了家族覆灭,亡命天涯,一直东飘西荡,结下不少因果,毕竟在江湖上想要生存,结仇结怨在所难免;为数极众的仇家将他逼得无处容身,没有帮手的他早就感觉到势单力孤。   云扬的这一个邀请,可谓正中下怀。   否则,纵使有力难施难破云扬云相化身,只要不惜损耗,拼着伤势加剧,强催天地囚笼之招,以他云扬之间的真实差距,变生肘腋之间,云扬未必不会栽在这里。   而只要当真得到了紫极天晶,以史无尘的修为怎也可镇压伤势,顺势疗复。   所以说之前一役,与其说是全然云扬摆布,也有史无尘相当乐意配合的成分,就好比西门庆勾搭潘金莲,后者欲拒还迎欲拒还迎,骨子里其实就是乐意,当然最终你侬我侬,勾搭成……那啥了!   只不过就史无尘与云扬交战之余,妥协认栽那会的想法是,咱哥们儿从此也是有组织的人啦,虽然这组织未必靠谱,若是啥时候就被人找茬,我能处理能应付的自然全力以赴不遗余力,但实在应付不了的,却也不会妄自赔上一条性命,一切以小命为第一首先,见机行事,绝不逞强,云尊这个小家伙,很是不简单,就只说他那怎么也打不死的奇怪本事,就很有点道行。   然后在旁观云扬布阵之后,史无尘心中却又多了一份认知:这家伙不但功体特异,身具诡异神通,还精擅阵法,当真是个不世出的隽才,跟着这样的人或者可以闯出一片天地也未可知。   再到了云扬三天治好他三年没有回复的伤势,史无尘心下却是由衷的长出了一口气。   还没怎么滴呢就受了人家这么大的好处,再有保留可就说不过去了,那就全身心的留在这里吧,若是真遇到了危险,大不了就拼了一条命。   这么推心置腹,这么精诚相待,若是自己还存着随时拔脚走人的念头,至少在自己心里,也是够不上人的一撇一捺的!   这个念头乍起之瞬,蓦然间只觉念头通达,似乎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史无尘才觉念头通达,身心爽利,却又感觉周遭灵氛又有增长,静心细查,发觉竟是原本已经颇为浓郁的灵气,竟似又有大幅度的增长,不禁开口问道:“老大,你到底是用什么加持在阵基之上,怎地灵效至此?”   对于云扬所说什么“稀有元能结晶”,史无尘可是压根就不相信的。   “就是在我看来稀松平常,大把在握的东西。”云扬依然没说实话:“等有时间,真正看看有效果,我再告诉你。”   不是不跟你说,其实就是很平常,我有很多的东西!   这句话虽然于云扬而言不是谎话,大话,但是真相,却是极端荒谬的!   你他么的居然说紫极天晶稀松平常,大把在握,就算是真的也不敢这么说啊,你就不怕被人围殴打死吗?!   史无尘不出意料的点点头,道:“既然是平常物事,我就不多问了。”   他是个明白人,更是通透人,彼此不过初初相交,确实忌讳交浅言深,来日方长,何必计较一时。   ……   这会,小胖子钱多多正自化身富家公子,在拍卖行里面参与竞拍,架起了二郎腿,一幅大爷派头,气势竟是不俗。   “要不是现在家业中落,我怎么会将这等至宝拿出来。”小胖子一脸的唏嘘。   “我的大伯二伯等人吃喝嫖赌,不务正业……哎,而且染上了花柳……”   “现在一家人的生计全都着落在我一个人的头上,日子艰难啊……我们这等拥有五千年深远的家族也渐渐步向衰落……说起来真是令人惭愧。”   “不过,就算是再怎么困难,我们也绝对不会便宜出卖这祖传神物。若是贵行出的价格不合适,我们怎么也不会出手地,就算如何落魄,但我们五千年的家族,也还经得起几分风霜。”   拍卖行方面的人手则是一脸的无语无奈无动于衷。   “若是用来拍卖……直接以拍卖价成交如何?”   “恩,这个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有这样的好东西拍卖,除了成交价格势必惊人之外,还同时为你们提升偌大名望的空间,这么算下来,你们的便宜岂非更大,佣金却不能依照常规计算了。”   “一般拍卖行抽成是一成。你们这除了要免掉抽头,还要再额外给我一百的上品灵玉,其他的我就不强求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想我五千年隐世家族,风霜看尽,红尘阅遍,竟因后世子孙不肖,变卖祖宝,维持生计……”   拍卖行的人几乎没集体的撅过去。   啥玩应?   合着我们不仅白打工,还得赔本赚吆喝?   就这样还好像你亏了打本,让我们捡了便宜?!   这话你怎么寻思说得,开口五千年家族,闭嘴风霜看尽,你这么有底气你直接破碎虚空得了,变卖祖产干嘛! 第二十七章 懂了!   “不成不成,绝无此理……”   管事的脑袋如同拨浪鼓:“这个,富公子,您的这个提议可是太苛刻了,我们也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呢……真想你说的这样,岂不是我们不但连一点点汤都喝不到,还要赔上柴火,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那你说如何?”   “阁下给出的紫极天晶固属逸品,但我们破例只抽半成已经是极限!至于额外补偿一百上品灵玉云云,呵呵……”那管事话里话外的。   “不成不成!这么成交就真的是我太亏了!这可是紫极天晶啊!绝少现世的梦幻逸品啊!已经多少年在咱们这一片出现过了?这玩意一出现,会有多大的轰动你不清楚?前几天那个傻叉,拿出来的紫极天晶可是造成了无数人命的损失;而咱们这一块,可是没有任何因果牵连的,全然没有后患的,个中利弊,你们真的不懂!”   “富公子,您也说您是五千年世家,世家气度怎么能失,再怎么说也得给我们留点余地吧?拍卖行不赚钱倒找钱的说法,实在亘古未见,破坏行规!”   “……罢了,谁让我是五千年世家出身,就稍让一步,具体事宜,你们自己商量下,我已经让步,断断不能再吃亏。”   “好好好,咱们就定一分,这个真正是我们所能够接受的极限了,若是再低,只好请公子您另寻别家吧。”   “一分就一分,早这么说不就早完事了么,成交!”   “……”   一分。就是……一成的一成。   百分之一!   这可以说是极为微薄了。   拍卖行的人登时发现自己上了当。这家伙,摆出一副死也不松口的姿态,根本就是在守株待兔的等坑自己,但是言出如风,尤其还是自己主动定价,再也无法收回了。   “敢问富公子具体有多少紫极天晶,给个实际数目,我方才好酌情处置?”拍卖行管事心底愈发的不甘心起来,若是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对方就只有一块紫极天晶的话,那这把可就真的赔大发了。   “紫极天晶是何等神物,我怎么敢贸贸然多带在身上,此际就只有三块而已。”钱多多叹口气:“当然不止三块,家里还有更多,只是现在却不方便取出来。”   “哦……”   顿时几个人开始飞快的动起了脑筋。   就算只得三块,也不少了。   而且,不止三块,家里还有更多之说……   这句话却是说得余韵深长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大家族才有这样的底蕴?如今又衰败到了什么地步?迫不得已要交易紫极天晶来换取生存资源?   但是不管怎么说,拥有不止一块紫极天晶的家族,就算是再怎么的衰落……却也绝不是一般人能够动得了的,这一点毋庸质疑。   再说了,从当前透露出来的信息中现实,现在这家……固然是将自家家财挥霍得差不多了,但家族里面的顶级高手还有多少?这可是不好评估的……   “你们打算多长时间之后开始拍卖?我需要一个准确时间。”   “这个自然,但我方准备拍卖筹备,放出消息,然后确定时间,这过程无论如何……怎么也要一个月左右时间,才能吸引真正有实力的人前来……”   “一个月的筹备太长了,我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在这逗留,闲置……算了,你们先拿五千万下品灵玉给我,等彼时拍卖完结之后,将这五千万下品灵玉扣出来便是。”   小胖子一幅理所当然的口气:“看什么看,我是出来交易紫极天晶的,自然要尽速拿钱回去,这样才有理由跟家族说,再拿出几块紫极天晶来交给你们拍卖,否则又要多费许多时光,凭的耽误。”   拍卖行的人本来是不同意,但一听到后面的说词,却是齐齐眼前一亮。   三块紫极天晶的市价,最少也要超过一亿下品灵玉。   他先拿五千万离开……倒是也说得过去……   “好!”   拿到钱,小胖子取过天道确立的契约,幽幽道:“你们给我安排好脱身的后门了么?你们不是打算这次交易内容提前曝光吧?”   嗯,貌似还真是这个理,左右是这么大的买卖,多做一把保镖就当给后续交易投资了。   小胖子施施然的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只带走了一大票的下品领域,留下三块紫极天晶。   交易告一段落,拍卖行方面的人手却是面面相觑。   看着桌上面前三块紫气莹然的三块紫极天晶,与会之人无不感觉如同做梦一般的不真实。这可是这一片地界几千年都没有出现过的紫极天晶,居然在自己面前一下子出现了三块!   “赶紧送入密室!严加看管!”   “立即发散消息!”   “密切注意这个富公子的一举一动,不得轻举妄动,后看后续。”   “消息全面扩散十五天,然后,第二十天,开始拍卖第一场,以紫极天晶作为压轴拍品!”   “是!”   一个多时辰之后。   送钱多多出去的人回来了,一脸的惶恐。   “老大,没跟住。”   “恩?”   “这小子出去之后,径自就钻进了一个青楼,找了三个姑娘陪酒……然后就开始胡天胡地,比最纨绔的纨绔还要纨绔万二分……”   “我们在外面等着,这等事儿……结果,等门开了,却只有三个女的出来,我们想办法进去看了看,这位富公子已经无影无踪……”   “这……”   “属下该死。”   拍卖行的几位管事又再度陷入面面相觑半晌,片刻之后为首者叹了口气:“此事也怪不得你们,想来拥有传承几千年的大家族后人,岂能当真没有自保之力?算了算了,此次交易我方已经占了偌大便宜,无谓再节外生枝。”   “是。”   “老大,你说这小子会不会就是那天的两个人之一?”   “呵呵……你想太多了。对我们来说,就算是那两人来,也是客户。”   “是。”   “现在那两个人的紫极天晶……跟我们没有丝毫关系,懂么?这就是一个破败世家的,懂么?”   “懂了!” 第二十八章 开始了   此刻,成功摆脱了追踪的小胖子早已转换成了另一副样子,来到了当地的一个帮派。   神建。   顾名思义,这帮派说白了就是起屋盖房子的组织,不过这个“神建”帮派却是专门为修炼者搞房子,建洞府的异类派门。   “有一笔大买卖,在城外山上,不知贵派感不感兴趣?”   “多大的买卖?”   “差不多……恩,两亿左右灵玉。”   “下品?”   “费什么话?难不成还能是用上品灵玉结算?”   “呃……”   “痛快些,一句话干不干?不干我找别人。”   “干!”   “那就干脆些!我这先给你两百万灵玉做定金,只要将事儿给我做好了,事成之日,无拖无欠,钱银两清。”   “好。”   “契约拿来;一切建筑修葺工作都由你们完成。我只负责出钱和规划!”   “这样最好!”   “前期先上一千人工,后续不够再说。”   “呃……这么多?”   “门派!门派知道不?”   “哦哦哦……知道了!”   “快些准备,明天早晨即刻开工,务求在短时间完成工程,我方不吝灵玉,以质量进度为第一首先考量!”   “好!就此说定!”   ……   到了第三天头上,史无尘的深层运功疗复状态告一段落,静心感受着完全恢复的身体,久违的全盛感觉,几乎兴奋得想要仰天长啸一声,却乍然看到远方尘烟弥漫,一大队人马前来。   史无尘此际状态全复,神识之强还要强过云扬许多,凝思一探,早已发现来者乃是一支建筑团队。   钱多多的声音传来:“就是这里,稍等。”   云扬亦已听到动静,循声而出。   “老大!”   “嗯,此行可还顺利么?”   “顺利顺利,顺利异常。”   “那就好,这是我拟定的计划草图,你拿去看看,大面上,要尽可能按照这上面布置来,那些更具体的,就让这些人来完善。你明白?”   “明白明白,一定办好!”   “好,此事仍旧有劳大总管监工!这里一切全都交托给你了。”   “……你呢?”小胖子陡然间大权在握,不禁有些晕头转向,半晌才回过神来问道。   “本尊与剑尊出去办事。”云扬一呲牙:“要不你也跟着?”   “剑尊?”小胖子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   这么短的时间里,你就找到了一位剑尊?   到底是剑尊,还是贱尊呢,这是个问题!   “就是我,九尊府剑尊。”   史无尘缓步走来,挺拔的身躯便如一把直插苍穹的利剑,两眼神光照射在小胖子眼中,小胖子顿时莫名地感觉到一阵心虚,几乎就想要拔腿而走,勉力支撑住,郑重道:“幸会幸会!在下钱多多,忝九尊府总管,见过本府尊位。”   史无尘险些笑出来:一个光杆总管居然还自我感觉良好,却还是点点头:“大总管你好。”   “你好你好。”小胖子始终有些结结巴巴。   只因为……这人的目光也太凌厉了,竟似还在自己以往见过的许多高阶修者之上!   “接下来,就辛苦大总管你了。”   ……   过了没有两天,钱多多算是彻底明白所谓“接下来,就辛苦大总管你了”这句话的意思。   自己的老大云尊与这位刚来的剑尊,一下子就没了影子,宛如人间蒸发了一般,偌大一座山,就只留下了自己这个大总管全权负责。   一千多人的吃喝拉撒,建筑工地的用料,所有的花销,所有的制造图,把关,审核,等……等等……   所有的,大大小小的一切琐碎事情,全都压在了自己肩上。   小胖子忙得脚打后脑勺,连着五天几乎就没睡觉。   若非小胖子也有尊者级数修为,还真未必应付的了,算是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了一点。   “这个大总管,也不好干啊……”   但,不好干也得干;现在还不到更具体的招兵买马事宜,需要先将基础建立好了再说后续。小胖子也很明白这一点,只能自己一个人咬着牙苦苦支撑。   看着整座山预留出来的部分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看着地槽挖好,看着无数的材料运上山来,看着,地基慢慢的起来,看着……   一切的一切,尽都宛如无中生有,在自己努力之中点滴成型。   小胖子心里在辛苦劳累之余,更有一种莫名的自豪感渐次滋生!   这……都是我们的!   这就是我们的家!   以后的根基!   现在这个阶段,毫不夸张的说:不管是谁要来打这片基业的主意,小胖子绝对会第一个跳出去跟对方拼命!   整整一个月过去,云扬和史无尘这两二位愣是没有回来,亦没有只言片语的信息传回!   然而在这一个月里,整个东淮地区,却尽呈风起云涌之貌,滔天巨浪扰乱玄黄江湖!   许多江湖客都知道了,在东淮地区出现了两个悍匪!   这两个悍匪的行事作风完全不同于以往所有劫匪!   以往的劫匪,纵使再如何的无法无天,却总还有些分寸;比如遭遇一些比较大家族的物资,一些大门派大宗门的物资,基本是不敢去动的。   劫掠的对象都是单身武者,或者三两结伴势力相对较弱的武者。   至于那些拥有天运旗的门派物资,更是一动也不敢动,偶尔还会一路护送,礼送出境,唯恐其在自己势力范畴之内出现批楼,被秋后算账。   而这新出来的两个劫匪却是胆大包天肆意而为,他们的主要作案地点大略是在燕子山下,三叉路口交汇处,展开明目张胆肆无忌惮的打劫!   举凡是经过该地界的,不管对象是帮派的、家族的、门派的……甚至是拥有天运旗的派门弟子……通通不放过!   至于那些单身或者三两结伴的武者从此处路过,更是尽皆劫掠,无有例外!   大抵除了不劫平民百姓之外,只要是修者从这过,就没有错漏翻过的,全无任何顾忌可言。   “这两个家伙,看他们那穷凶极恶丧心病狂的样子,恐怕就算是东极天宫从属从这里走,他们也敢跳出来下手,端的胆大包天!”   “可不是么,真不知道从那里钻出来这样的两个疯子,行事竟这么的决绝极端!”   “他们嚣张不了几天了,没听说好几个家族都已经开始围剿他们了么。” 第二十九章 不劫天!   “周围的四大门派也都开始动员了,第一批人手已经到位,在燕子山那边围追堵截了十来天了,只可惜暂时并无所获。”   “还有黑水门,青阳门的人手,现在都已经在路上了,这两家可是拥有天运旗的派门,那俩贼子必然来日无多。”   “不错不错,这两个家伙迟早得完,不得好死!”   “说的是!”   “太贪婪了,太极端了,太嚣张了!”   “上次我从那里走,其他的啥也没有带,就带了一车的冰蚕丝,这两个混蛋居然也给拿走了九成当过路费,怎么就那么狠呢!”   “你那还是冰蚕丝!我的腰包里就只得二十块下品灵玉,偶然从哪里路过,还不是被拦下来,给我留了两块,剩下的全收了过路费!二十块下品灵玉都要抢,那可不是上品或者中品灵玉,至于那么狠吗?”   “丧尽天良啊!”   “就是毫无人性!”   “老天开开眼,赶紧把他们俩收拾了吧!”   “哎,没办法,我这几天又得开始做买卖了,再不偷点,我这就吃不上饭了……万一身上没了银子,到饭馆吃饭跟人吵起来,一道雷就灰灰了……”   “我也是,哎,要不一起想办法吧。”   “等着两个混蛋被抓了,我一定要过去在他们尸体上吐口唾沫!欺人太甚!”   “这一天,肯定不会太远了。”   ……   东夜城的江湖人差不多是集体的炸了窝。   基本每一天都有人出去燕子山下找那两个劫匪,但每一天还是会有人被劫!   甚至是那些出去专门报复那两个劫匪的,仍旧……被劫了!   这一点,让当事人脸上愈发的无光了。   而大家翘首以盼的报复成功,乃至大快人心的鞭尸日子,却是迟迟都没有到来。   大抵就是一波又一波的江湖高手冲进燕子山,或者报复或者伸张正义替天行道。   一开始还有些高手比较矜持,自负身份,不愿意出去,免得成为笑柄,胜之不武不胜为笑。   是以最开始出动的人手实力都至尊之上,尊者一级二级水准……但是这一批人不断的被人杀回来,这倒不像是围剿劫匪,反倒像是去送礼的——统统又被劫了一遍,不是送礼的是送什么的?!   其中有些倒霉的,直接连自己的空间戒指都被劫匪收走了,遍体鳞伤狼狈万状的回来。   于是那些尊者三级四级的坐不住了,抱团联袂而去。   可是他们,也不过是再一次的送礼而已。   而且这一波回来的还要更惨,个个不止遍体鳞伤,还要内外伤俱创,不调养一段时间是好不了了。   有几个小家族的人被劫了钱财货物,干脆倾举家去报复,结果却是几乎将自己家族的家底全部送了出去,欲哭无泪。   一直到了半月后,有圣者级高手赶到,这种情况才算稍稍改善。   可是等圣者级高手和两大天运旗门派的高手们到来的时候,已经足足有数百人被劫受害!   这些个被劫财物的总数可就比较大,足堪动得很多人的心!   于是无数的高手,悄无声息的潜入了燕子山地界,甚至互相约定好了暗号。   东夜城附近,已经数千年没有这样猖獗的劫匪了!这一次,一定要将这两个家伙干掉!   替天行道,主持正义!   主持完正义,收点劳务费不是很自然的事情么?!   正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   “老大,你这做法是不是有点过了?……”   史无尘这会是真的有些哆嗦犹疑了。   跟着云扬一路走过来,真是切实地感觉到了自己这位新老大真是胆大包天到了什么地步!   这根本就是肆无忌惮,嚣张至极!   宛如红了眼睛一般,各种资源不管不顾的往回抢,前后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两人除了自身,连带收缴到的二十多枚空间戒指全部装得满满登登的;最后不得已,干脆就连空间戒指也开始一道打劫了。   亦是因为于此,这些天下来,他们共计打劫/收获了下品灵玉七百多万,中品灵玉十五万,上品灵玉一百块,各种金属陨石堆满了三个空间戒指。   什么冰蚕丝,天蚕丝,星辰玉,各种药材,各种衣服,各种天材地宝,各种……甚至还收获了一箱子红玉参。   不过最值钱的……大抵还是劫持青阳门那次所获得一株万年雪参!   这一株万年雪参的收获让两人兴奋了许久。   但是接下来,史无尘却表现得越来越是惶恐了,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新老大根本就是不管不顾的疯子!   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坠入了疯狂劫掠的极度快感之中。   其他什么都不顾了。   “差不多了。”云扬拉了拉脸上的蒙面巾,道:“高手应该已经聚集过来了。”   “老大的意思是?”史无尘心里真害怕云扬来一句:照样劫!   那就真的要哭了。   此前的战斗,有他这个回复全盛状态的圣级修者压阵,云扬自身修为也足够强悍,确实做到了无往而不利,可是再之后可就要对上圣级乃至圣级以上的强者,超过自己的应付范畴了好么!   “先避其锋芒。”云扬好整以暇地说道:“无尘,既然有劫匪这行当的存在,那就该存在相对应的销赃所在吧?咱们该销销赃了。”   史无尘哭笑不得:“渠道肯定是有的,不过咱们这么大批量的出货,而且货物种类如此杂乱无章……非但很难保证渠道安全,更无能保证风声不漏。”   云扬沉吟道:“你还是先说说销账在什么地方进行?后续咱们再斟酌。”   “黑市!”   黑市?!好简单直接粗暴的名字,直指要害!   云扬皱眉道:“其实咱们这段时间抢了这么多东西,只怕早就被有心人给盯上了。咱们只要出货,就一定会被人看出来,对方是否是黑市,倒未必是重点。”   史无尘点点头:“这倒也是。”   “所以我们现在要思考的是,有什么办法可以迅速的出货?当然,还是以不被人怀疑为优先?”   史无尘皱着眉头想半天,道:“想要不被发现,还要快速出货,难免顾此失彼,反正我想不出来。”   “没事没事,我来想办法。”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不以为意的道:“咱们今天晚上,立即去东夜城的黑市,探探门路。”   史无尘目光一亮。   现在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燕子山方圆千里,自己两人现在一溜,还真是最佳时机。   黑市方面纵然有所关注,但尖端力量却难免暂留燕子山这边,亦是顾此失彼。   黑市大本营那边,纵然有人留守,相信也不会多么强。   两人恢复了本来面目,将蒙面巾收了起来,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解除了易容与缩骨功之后的两人,便如两个寻常的江湖人无异。   “什么人,站住!”   两人才刚走出数丈,骤闻前面传出一声喝问。   “刷!”   云扬拔剑在手,喝道:“你们这两个万恶的劫匪,将我们家的货还出来!”   一脸悲愤,满腔愤怒的样子,史无尘看得一愣一愣的,差点就真信了。   老大,您这又要上演哪一出啊?!   这时,对面树丛中站出两人,满脸尽是疑惑之色看着云扬与史无尘:“二位不要妄动,敢问二位是哪个家族的人?千万不要误会,我们也是来追拿劫匪的。”   云扬皱眉,狐疑的看着对面两人半晌,沉声道:“此言当真?你们也是来追人的?!”   “自然!这还有假?我们正是来拿人的!”   云扬缓缓的归剑入鞘,然而警戒之色却仍旧不改,道:“原来如此,不知二位可曾发现那两个恶贼的踪迹?若有线索请给指点一二。”   对面两人道:“哪有什么踪迹线索,半点都未曾发现,那两个恶贼倒像是消失了一般,并没有任何发现。”   云扬恨恨地说道:“你们也全无发现吗?我兄弟二人已经在这三百里方圆地界转悠了两天时间,什么都没有发现,难道那两个恶贼居然走了不成么?”   对面两人笑笑道:“你们俩可是把他们想得浅了,就在今天,那两人还在外围又干了一票,端的凶狠。”   “可恶!”云扬愤怒地说道:“两个鼠辈,居然敢如此猖獗,这般的丧心病狂,肆无忌惮!”   “二位千万莫要丧志,此二人早晚必定落网。”那两人笑了笑:“如此大的阵仗,两个宵小之辈,又有什么本事,能逃脱这恢恢天网,公理昭彰?”   云扬点点头:“多谢二位鼓励,然而我二人已经在这里搜寻了整整三天三夜,实在是有些疲乏了,打算回去休整一下再来擒贼,定不与这两个万恶之徒善罢甘休!”   “哈哈……好好……两位慢走。”   云扬与史无尘与这两人擦肩而过,扬长而去。   这两人只是摇头笑了笑,对于两人的离去浑不在意,反而招手告别,走了几步,其中一人才疑惑道:“这两人先前不是说在这里转了两天么,怎地两句话没过居然又改成搜寻了三天三夜……这是何故?”   另一人不屑地笑道:“这两人前言不搭后语,不外就是想要努力彰显自己多么辛苦,据我看来,他们所言尽是吹嘘,自高身价而已……想那黑白双煞横行千里无人能制,这两人的些微修为算得什么,竟也敢大言不惭的进去搜查……我估计也就是进去找了个地方猫了起来,希图找个便宜而已……”   “此等只知道吹嘘,不自量力之人……嘿嘿,我都不惜的理他们。让他们去吧……哼哼。”   云扬两人一路畅通无阻,接连碰见了七八伙人,却由始至终都没有人怀疑这两个人便是臭名昭著的黑白双煞。   实在是没有人能想得到,这两个在自己面前大摇大摆走来走去满口废柴的家伙,居然就是传说中无恶不作的两大劫匪?   还有……在这几天里,根本不用两人去可以的宣扬名号,道上的朋友自动地给这两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取了N个外号。   黑白双煞还不过是最寻常的一个,以两人衣着名之,又如天高九尺,概之二人所到之处,掘地三尺又三尺,三尺之后再三年,还有燕过拔毛,雁过拔毛已经是指摘当事人太过极端,一点利益好处都不肯放过,而燕过拔毛……直接就是皮毛小利都要伸手,想想也是,连人家些许下品灵玉都被取九留一,如何不是燕过拔毛!   不过二人最负盛名,最为广为人知的外号却是——不劫天!   顾名思义,也就是说除了老天爷这两个人不劫之外,其他人,一概不在话下,尽皆劫之! 第三十章 云扬的进步   这会,无数的神识荡漾在燕子山上空千里方圆,几乎连成了一片,凝成实质,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两个号称不劫天的家伙只要出现,那就定然无所遁形。   圣级高手更是足足有三四十个埋伏在各个方位。   因为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一件事,这两个人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劫匪了!   这两个人现在还是金矿,精金矿!   只要抓到他们两个,那么,此前被他们劫掠到的海量财富,自然就会落到了那个人的手里!   可连续好几天也没有任何动静,不劫天两人似乎是消失了……   但是大家并不着急,都是高阶修行者,心中自有沟壑,各有定力。   尤其是大家早有定见,不劫天二人掠劫了那么多的物资,最后肯定是要销售的,而两人只要一出手,我等还发现你的底细!   甚至是顺藤摸瓜,可以得到更多。   整个黑市,都已经被我们掌控了。   看你能往哪里走?   哪怕是附近的江湖黑市,也毫不例外,尽在掌握之中。   ……   云扬和史无尘虽然不知道这些人的布置,但心中也有数。而现在两个人,就正堂而皇之地走在黑市地界。   史无尘这会仍旧不知道云扬肚子里打得什么主意,只是一头雾水的跟着。   兀自在冥思苦想,这么多货,那怕想要出手一部分,这等严密监视下,也是难如登天,更何况还想要全部出手?   这根本不可能的好吧。   “云尊,你这段时间里的实力貌似是增长的很快啊!”史无尘想半天,突然想起这个问题,便提醒道:“不过,修途进步还是要稳扎稳打为先,唯有夯实基础,才能走得更远。”   虽然与云扬接触时间有限,但史无尘的眼力阅历见识以及实战配合,如何看不出来云扬的战斗经验简直就是在以一种突飞猛进的进步趋势快速增长。   对于玄黄界不同修为不同实力的修行者,云尊大人现在都能应付的得心应手信手拈来。   更可怕的是,随着战斗持续升级,云扬的自身修为,也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方式一步步增长!   这一点,既在情理之中,却也不在情理之中!   为何会有这种自相矛盾的认知呢,其实原因也很简单,实战本来就是修者修途精进的不二法门,无论是应用于巩固当前修为境界,精炼自身玄气纯度,磨砺心境历练乃至以战养战刺激自身修复增长都可以事半功倍。   所以说云扬在连番实战之余,修为有相当的精进乃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云扬的精进却又似乎太多了,进步得太大了,攀升幅度高得让史无尘难以置信,就好比修者有所精进,寻常者在多番实战之余精进一二,已属难能,而天赋异禀者精进许多,但提升一个小境界,差不多就是极限了,最多最多,原本尚有积累,突破原本瓶颈,又攀升到了新境界的顶峰,绝难连破数关!   可是云扬却偏偏打破了这个既定的认知,当真就连破数关,当然不在情理之中,让人诧异莫名了。   在史无尘看来,云扬固然天赋绝高,却也不至于能够精进如斯,是以怀疑云扬可能是修持了某种只求修为精进,却枉顾自身根基的法门,那可就是舍本逐末,愚不可及了!   鉴于这一点,史无尘感觉自己责无旁贷。   必须要提醒!   “我明白。我会注意这一点。”云扬对于史无尘的提醒,可谓是心知肚明,丝毫不以为忤。   万丈高楼平地起,若是打不好基础,只是一味地突飞猛进,何能于修途长久?!   不过这段时间以来的战斗,的确给了云扬不同以往的特异感受,那大抵是一种天天在高压之下,性命攸关之际,生死一发的环境里,去战斗,去搏杀。   去直面鲜血,接触死亡!   这种连续的高压氛围,足以让任何一个能够挨过这种高压的修炼者,如同开了一个闸门一样,疯狂提升修为!   虽然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跟别人不一样,但是……史无尘却不知道。更何况,哪怕自己底子再好,也要注重才对。   史无尘本身很是明白这种感觉,因为修为已臻圣级层次他可是不止一次的有过类似经历,所以他才会以过来人的身份指点云扬。   单就史无尘自我认知而言,这样的进境虽然快,却需要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进入几天平静的时间,来缓冲,来过度,来恢复,这才能够将前段时间的战斗经验积累一点点全部消化掉,当真融入己身。   若是不能如此,反而会留下缺憾,欲速而不达。   而云扬现在一直战斗了一个多月,这才停下来休息,调整。   就史无尘而言,这个周期太长了,极可能有隐患留存……   “我能看得出来,你的刀法在发生微妙的演绎变化。”史无尘慢慢的回想着,他在竭力的找出云扬身上的每一点变化;从加入门派那一刻起,自己与云扬就已经成了利益共同体。   云扬好,自己才能更好!   云扬越是圆满完美,越强,走得越远,史无尘就越是高兴。   因为这代表着自己两人可以在这险恶的江湖中,生存得更久,修途能得一个伙伴共行,本就是难得美事。   “是,那天与你战斗之后,我就突然领会到了这个问题,一个在我飞升之前,从来没有涉及,没有接触到的问题。”   云扬轻快的往前走着,道:“你之所以成为了剑客,而且一路在单枪匹马的闯荡中达到今时今日的境地,我想,应该是舍剑之外,别无他物吧?”   史无尘诧异的道:“你看出来了?”   “嗯,就是由彼而此,我将之延伸到了我的身上,联想到一个与我密切相关问题,那就是刀,我的刀,要如何才能够更进一步。”   云扬道:“在我飞升的位面,我之实力威凌天下,再无匹敌,致令我故步自封,以为刀道已经走到了一个极限,短时间内再无精进余地,这段时间下来,我却发现,我之往昔,不过是井蛙窥天,不过是一井天地的极限,在跟你交战之后,我决意,要摸索出一条路出来!”   史无尘道:“其实……”   “不要说。”云扬淡淡一笑:“我是当真要自己走出一条路,无意效法模仿任何人。” 第三十一章 天下商盟   “好。”   其实史无尘刚刚开口,就自己将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自己悟出来,走出来的前路,与别人告诉你指点你的路径,本就存在截然不同的感触,天上地下的两个概念!   两人说话之间,前面已经进入到黑市最繁华的街道区域;只见路上有许多的江湖人来来回回,每一间店铺之中,都是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云尊,你到底要怎么做?我想你还是把心中盘算跟我透露得好,一则让我放心,二则也可让我知道该如何配合。”   史无尘问道:“这地界里可是有太多太多的人都在等着我们现身;我敢断言,每一家店铺都有抱有这般目的的眼线,咱们只是露出一点破绽,也将是万劫不复的恶劣局面,千万不要以为主力都在那边而掉以轻心。”   史无尘现在是真的想不明白,自己两人手头的货物价值颇为可观,数量更是惊人,云扬怎么可能完全不动声色的销售出去?这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放心放心,山人自有妙计。这件事,你只需要跟着,若是提前告诉你,你会很危险。不过,我心中早有定计。”云扬的目光聚焦在面前的一个店铺。   “天下奇珍。”   “此地乃是玄黄界第一商会,天下商盟的分店,商誉极高,但风险同样极高。”史无尘提醒。   “天下商盟藏龙卧虎,高手无数,本身天下商盟便是中品天运旗的拥有者,而且,正在冲击上品天运旗,这个势力,可绝对的不好招惹。”   “嗯。我晓得。我找的,就是他们。”   云扬抬脚一步就迈了进去,史无尘顿时吓了一跳。   在他心里,整个黑市,就这一家最是不能招惹,也就是这一家被发现的风险最大,是故刚才直言不讳,就是不想云扬来此地销赃,不意云扬偏偏就看上了这一家。   这不是一往无前义无反顾的找死行为么?   但事到如今,云扬已经进去,史无尘也只能跺跺脚,叹口气,跟着走了进去。   罢了,哥哥陪着你一起死吧。   “客官里面请,请问有什么需要敬请直言,小的可循线索为客官指引。”   “嗯?你们掌柜的可在么?我有一笔超级大生意,要和他面谈。”云扬音量不低,至少商铺里边许多客人都听到了。   这句话一出,四周最少七八双眼睛看了过来,目光中或者夹杂疑虑,或者带着审视。   不少人更瞬时产生联想,难道,这两人就是那传闻中的不劫天?黑白双煞?燕过拔毛?   在天下商盟的店里,张口就说大生意?个中含义岂同小可啊。   而且还超级大生意?   有多超级?   若是没有相当份量,彼时只怕要自招难堪,无法下台?   那伙计闻言也是愣了一下,但其个人素养却是极高,并无任何怠慢,恭声道:“那请客官稍等,小人这就进去通报一下。”   云扬点点头,径自找了个椅子,大剌剌的坐了下来,举目四顾,看着四周的每一个人,一幅财大气粗,老子天下第一的土豪做派。   这种令人讨厌的嚣张做派,却一下子让所有有所怀疑的人都泛起一个念头:多半不是了!那不劫天两人组行事虽然肆无忌惮,却总不至于如此明目张胆的行事吧?活的不耐烦了?   过不多时,伙计下来:“客官,我家大管事在楼上等候,还请移驾前往。”   云扬站起身来,道:“这样才是,商谈大生意自然该有合宜的场所。”   在上楼的时候,云扬不出意外的感觉到,七八股神念一直萦绕在自己身上,每一道都是犀利异常,似乎要将自己的整个身体穿透,将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观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却始终没有人开口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两人走上去。   就像是一群沉默的狼群,在冷冷的注视着,自己的猎物进入自己的领地,静观其变。   ……   天下奇珍的大掌柜乃是一个面容清癯的老者,头发都已经有些斑白,长长的眉毛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睛,身材瘦削,却不似寻常商贾一般的体态丰满,看着云扬走入房间,已经站了起来,带着淡淡的微笑:“贵客临门,不知道有什么大生意意欲帮衬小店,老朽风过海,敢问贵客大名?”   “在下云扬。”云扬大大方方的报出了自己的真名:“风掌柜,幸会幸会。”   “幸会。还请云公子指教。”风过海深邃的眼睛看了一眼云扬,眼神中始终没有现出什么特异的神色。   没有好奇,也没有审视,更没有怀疑,只有一片平静,淡然如水。   果然不愧是天下商盟的人,光是这份不动声色的气度,就非常人,云扬心中由衷赞叹了一句。   “此番前来,不瞒风掌柜,乃是无意中发了一笔横财,然后,想要出手,换取一些上品灵玉。或者,上等的天材地宝。”云扬开门见山,直言此行主题。   “哦?敢问是什么好东西?本店自问等闲货品很少有吃不下的,商誉也还说得过去。”风过海眉毛动了一下,脸色略显郑重。   “乃是几块紫极天晶……”云扬叹口气:“不瞒掌柜,在下乃是下界飞升之人,初临玄黄,对于此世的风土人情有所误判,不慎露了痕迹,纵然难舍此宝,也不得不舍,勉强留在身上,只是徒惹祸患;让风掌柜见笑了。”   风过海闻言顿时明悟于心,微笑道:“老朽听说之前有一个小胖子当街拿出来紫极天晶,愣然半晌……原来……”   “那便是我兄弟,哎。说起来全是泪。”云扬叹口气:“我的初衷不过是给他一些资源让他自己修行,结果他没当什么好东西,只以为是我给的平常物事,居然在大街上就打开了空间戒指,拿到了手上……”   云扬一脸无语,一脸的纠结莫名。   风过海哈哈一笑,道:“原来如此,我说呢,这世上原本就是无巧不成书,若非有这层因果,老朽也未必能够见得公子此行。”   言语间,其心中疑虑已然去大半。 第三十二章 你可知神之墓地?   作为天下商盟的分店主事者,风过海的地位也是十分尊崇的,并不是什么人想要见就能见到的。   而这一次之所以这么痛快的出来,主因委实就是因为那所谓的旷世劫匪“不劫天”,有些怀疑这两人便是那“不劫天”这才出来相见。   毕竟财帛动人心,不劫天两人手头的财物尽是贼赃,只要将之拿下,对于地方势力而言,绝对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收益,即便如天下商盟分店主事也不例外。   而且最妙的是……从这两人手中拿下还不用花钱……   然而此刻虽然确定不是,却丝毫也不会感到失望,因为紫极天晶的价值更高更大,后者丝毫不会逊色于前者,或者犹有过之。   单纯价值比较,一块紫极天晶的市价是三千上品灵玉,而且是有价无市。   这本身已经是相当的不菲,云扬更直言是几块,总价值势必是一个异常庞大的数目,比之不劫天所劫掠的财物,孰高孰低,还真不好判定。   毕竟不劫天所劫掠的财物,纵然数量庞大,品类繁多,终究不过是尊者级数以下之人身边的货物,综合价值也非是如何的价值连城!   更有甚者,相比较于数目庞大的贼赃,风掌柜还是更在意紫极天晶,就算是天下商盟这样的庞然大物,手上也是没有多少紫极天晶可以流通供给的。   而这个人的不期而至,几乎可以说是从某种程度上弥补了天下商盟一个短板。   这种宝物,哪怕并不立即出售,单纯只是留在商盟之中,就已经是一份不可忽视的底蕴。   风过海的态度,没有分毫痕迹的来了一个大跃进,和蔼可亲地说道:“云兄弟,莫道老朽交浅言深,本店的商誉在道上不说是个中翘楚,也是少有人及的,痛快问你一句话,敢问你手上有多少这东西?老朽可是听说,那天令兄弟可是拿出来不少……”   风过海这一席话态度蔼然,内容却是简单粗暴,直指关窍,隐隐点明此次双方乃是郎有情妾有意,赶紧直说重点是正经,本店不会因为你身怀重宝,就起歪心,所以你直接说明交易数量,尽速交易,才是上佳!   云扬尴尬的笑了笑:“吾自然是知道天下商盟的信誉,否则也不会一来黑市就到咱们这来,只不过……我手头的紫极天晶数目当真不菲,却不知天下商盟能够出什么样的价了。”   风过海闻言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云扬这句话的信息量内蕴很大,所谓看你们能出多少钱的底蕴,岂不是说好东西我有的是?!   这句话可是太重要了。   难道说此子身上的紫极天晶的数目,出乎意料的多?!   “能否让老朽先看一看货物?”风过海出于商家的谨慎,要求眼看紫极天晶。   所谓眼见为实,纵使云扬说得如何言之凿凿,但没有当真看到交易物之前,作为一个老牌子买家,可不会过早暴露自己的心意。   “自然可以,这是理所当然的。”云扬一翻手,顿时手心中出现了四五块紫气盈盈的晶体。   房间里的灵气,亦是恍如开锅一般的剧烈翻滚起来,密度骤然暴增!   风过海深吸一口气,一挥手,早有一道无形的玄气发出,瞬时罩住了整个房间。   史无尘心头陡然一震。   震气成罡!   天地囚笼!   这是圣者级别的强者才能够施展的手段,亦是圣级以上修者与下级修者最大的分歧点。而且,看这位风大掌柜使用起来轻描淡写,似乎不值一提小事的状态,就能知道这位风过海绝对不止于圣者一级!   云扬见状也是心中一动,感慨莫名。   没想到不过是天下商盟的一个分号掌柜,居然也是这样的一位大高手!   天下商盟,果然不愧天下第一商盟!   风过海自己却不以为意,似乎刚才不过是随手为之,不值一提;眼神早已经尽皆聚焦到了云扬手中的紫极天晶之上,两眼一眨不眨,良久良久,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都有些颤抖:“好宝贝!”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就只有这些吗?”   云扬手上现存的,一共五块。   云扬叹口气:“暂时来说,就只得十块而已。”   十块!   这已经是出乎意料的数目,可说是数目不菲,毕竟一块紫极天晶就可以供给修者修行百多年,十块之数,总价值几乎可以与拥有黑色气运旗的寻常派门等值!   但是风过海的注意力却一下子落在另外两个字之上:暂时!   暂时只有十块是什么意思?   也许还能更多吗?   “暂时只有十块之说……”风过海轻声重复了一句,道:“老朽有些费解,敢问小兄弟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有办法搞到更多的紫极天晶。”云扬直言不讳道。   “有办法搞到……更多的紫极天晶!”   这句话真是分量十足!   风过海身子剧烈的一震,道:“若是小兄弟此言不虚,那小兄弟无论需要什么,尽管说无妨。”   与此同时,他的眼中闪过一道锐利至极的光芒,随即又有一道不甘心的意思一闪而过。   商盟就是商盟。   商盟不是劫匪!   不能做一些没有底线的事情,否则必有天罚如期而至。   出卖自身拥有宝物与售卖贼赃乃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后者只要寻到实证,就可籍反杀之便,杀人越货,前者却受此世天罚保护,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但是,又有谁能够面对这样巨大的利益而全然没有贪心之念?   这种强迫自己压下去所有想法的感觉,实在是一种难受的感觉。   云扬踌躇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道:“风大掌柜可听说过神之墓地?”   风过海压下心中的翻腾,点头道:“老朽自然知道此说,难道这……”   云扬道:“此事严格意义上来说,说来话长,之前吾曾提及吾刚刚飞升玄黄界不久,而吾手头的紫极天晶……源头乃是在一次意外之中,云某被人追杀,浑身鲜血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之际,掉落一处万丈深渊……本以为必死,却也不知为何,在半空停住了。”   风过海眉毛一挑,沉沉道:“神之墓地!?” 第三十三章 我也很无奈啊   这种传说,在玄黄界流传还真不少,只是风过海自己知道的,就不下于数十个,所以虽然震惊,却也不以为奇,甚至生出有一种原来如此,情理之中的微妙感觉。   “不是神之墓地。”云扬道:“应该说灵……之墓地。”   “灵之墓地……”风过海张张嘴,眼中全是震惊。   这个说词,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又要从何说起呢?!   “其实这灵之墓地,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进入的时候,发现了这四个字,在此转述了出来。”   云扬轻轻叹息:“此时我勉力挣命,就只是走了几步,可就是这几步之间,浑身上下的伤痕,内外创伤,竟然已经全部恢复。”   “然后我又发现,在前方有无数的紫色晶体……”云扬道。   “无数的……紫色的晶体……”   风过海喃喃的说了一句,只感觉自己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一时间口干舌燥。   无数的紫色晶体,再看看自己面前的这些紫极天晶,风过海哪能不知道,那些所谓的“紫色晶体”乃是什么?   风过海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发抖,他感觉自己随时可能被冲动湮灭,不顾一切的抓住眼前的少年人,逼问那无数紫色晶体的下落。   “当时的我本能的过去,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办法过去,身形陷入很诡异的僵直状态,不能成行,而在彼端浓雾之中,适时地传来一个缥缈的声音,我之前分明从未到过这等奇怪的地方,可是这声音却知道我的名字,知道我所有的生平事迹……”云扬一脸的余悸犹存。   风过海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据说,修为臻至圣人级数……便可以一眼看透人的前世今生,因果不昧……想不到这世上,居然真的会有这等人的存在……”   云扬道:“那个声音告诉我,我的体质特殊,乃是万年不出的空灵之体……乃是灵之墓地唯一的有缘人。所以,他出手救我一命,然后,用我受伤流出的鲜血,以破碎虚空的方式,自外打开这灵之墓地的一道门户,每一次开启的持续时间,只有两刻钟。而我在这里面,却就只能前进十步,逾时即刻被空间驱逐。”   风过海缓缓点头,脸色愈发的凝重。   一直到现在,他对于云扬所说的话并无半点怀疑。   云扬的修为在这里摆着;年纪也在这里摆着,下界飞升之人也属属实,这三者综合,已经在在说明他话语的真确性,最主要的还在于,玄黄界之中,本来就有不少这样的传说。   进入了神之墓地的幸运儿,总会遭遇这样那样的许多奇异的现象……   虽然已知的现象与云扬所说的大不相同,但进入之后的当事人,基本都是不能自由活动,每一次也就只能前进很小很小的一段距离,甚至限制更多,更甚云扬的遭遇。   单从这一点上来说,与云扬所说的大同小异,进一步佐证了其说法的可信性。   “从那之后,这个灵之墓地只能我一个人进去,只有我的精血为引才能开启,只有我的元身方能进入,而每一次进去,我都能得到一些回报,比如说这紫极天晶。”云扬道。   “大抵是物以稀为贵,我在此之前,其实并不知道紫极天晶的正确运使之法,纯粹用之于吸收个中元能,这会想来,却是我糟蹋了许多!”   风过海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显然是对云扬的做法有许多惋惜,他何等眼力,如何看不出云扬的年纪当真就只得二十出头,这点是万万做不出花假的,若非有紫极天晶这样的不世逸品辅助,更兼相当数量的消耗,何能在玄黄界之外的位面,臻至如斯境界,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但听云扬又道:“有舍有得,反之亦然,我得灵之墓地许多栽培,亦需有相应之回报,而我的回报便是每次进入之际,给这灵之墓地完成一些工作。”   “比如呢……”风过海试探着问道。   “咳……嗯,其实我这一次来兜售紫极天晶,很大程度也是基于灵之墓地的任务,我交易中获取到的上品灵玉,有九成都要放回那灵之墓地之中去,如此才能拥有下一次从灵之墓地取出东西的机会。”   云扬一脸的唏嘘:“开启墓地的条件极其苛刻,我之元身,精血,还有机会三者缺一不可,一旦有缺,机缘不复。”   风过海点点头,赞同道:“那是必然的。”   心中迅速地开动脑筋,在考虑云扬这件事情的可信性以及相关的可运作程度。   考虑了许久,终于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这件事,单就目前的可信度不过五成。若是有下一次,或者能够跟随他去现场看一看的话,那么此事就能有十成可信了。   但是如灵之墓地这种地方,他又怎么可能允许带别人前去呢?   难道要一切都压在下一次交易,那岂不要长久的受制于人?!   心中千思百转,一时间竟现踟蹰之色。   “我现如今登临玄黄界,眼界已与往昔大不相同,这一次出来的最重要目的,就是在于寻找一个靠谱的合作伙伴。因为,灵之墓地现如今需要的东西,以我一己之力注定无法做到,与其眼白白的看着机缘成空,或者因为完不成任务身死道消,莫不如找寻一个合作伙伴,利人利己。”   云扬叹了一口气:“所谓的兜售十块紫极天晶,只是一个幌子,或者引子而已。”   “幌子?引子?”   风过海轻轻皱起眉头,道:“小兄弟,做生意,首要讲究的就是诚信。”   “若非如此,我怎会找到贵店,又如何会如此直白道出始末。”   云扬点点头,坦诚的道:“言出如风,这十块紫极天晶尽都在贵店卖出。然后么……若是风大掌柜方便,我们可以寻觅个隐秘地点,实际观视一下何谓灵之墓地。然后我们再来谈下一步如何具体合作。这样子的话,我的诚意够了吧?”   风过海的眼睛猛然间亮了起来!   “云公子此言当真?”   “如何不真,灵之墓地于我已属半悬,若是合作伙伴不谐,仍旧是空啊。”云扬一脸唏嘘:“我也是无奈啊。” 第三十四章 这是大秘密   风过海深深吸了一口气,断然道:“公子如此痛快,老朽也痛快一把,做主将这一批紫极天晶作价六千上品灵玉的一枚,全部收下来!至于以后的合作……老朽想要看过那灵之墓地之后,再做决定。”   云扬点点头,道:“好!还请大掌柜安排后续。”   风过海道:“如此,能不能烦劳两位在这里稍等两天时间?老朽要将这件事情给上峰报告一下。”   云扬吸了一口气,道:“此事干系重大,我不希望有太多人知情,更不希望有不相干的在场……这,动辄有性命之危啊。”   风过海道:“这其中关窍老朽如何不晓,小兄弟千万放心。”   他笑了笑道:“这其中牵扯到的巨大利益,我们天下商盟万万不会放过。”   两人就这么住进了天下商盟的分店之中。   十块紫极天晶已经卖了出去,云扬现在空间戒指里,多了六万枚上品灵玉的泼天财富。   云扬安之若素。   史无尘却是简直快发疯了!   这什么跟什么啊,说好的销赃呢?怎么变成正当交易了?   而且交易的物品居然是紫极天晶,还不止一块,整整十块那么多,甚至还有后续交易,还有更多的紫极天晶出卖,还有那什么灵之墓地……   但是,现在在天下商盟里面,满头雾水的史无尘什么话也不敢说,只是一个劲儿的用眼神看云扬!   史无尘真心的感觉自己快崩溃了!   大哥,您撒下这等弥天大谎,到时候可怎么收场?   你怎么凭空变出来一座灵之墓地,还随处可现,精血开启,你这么牛掰,直接上天得了……不对,精血开启灵之墓地,那他么的就已经破碎虚空了!   你以为天下商盟是吃素的么?若是后续有……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属实,就属于商业欺诈,天下商盟绝对不会放过咱们的!   到时候咱们就在人家的大本营里,想跑都跑不了啊。   这是纯粹的作大死啊大哥!   我还以为您是真的来销赃的,看来是我的真的想错了。您的胆大包天,实在是到了一种无限作死的范畴啊。   可怜我风华正茂……   史无尘快哭了,偏偏还要做出一副跟云扬一模一样的安之若泰,那别扭感,非笔墨可以形容……   最让史无尘感到憋屈,或者难以忍受的,还是云扬在天下商盟之中住着,该吃吃,该喝喝,神态自若的优哉游哉态度,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偏偏史无尘貌似安之若泰实则坐立不安的样子,云扬只当做不知道,当真是一点点口风都不曾透露。   “事无不可对人言。我们今天前来的主旨,乃是全心全意的寻求合作;无论有什么话,你都可以直言不讳,无须传音。免得被人怀疑还不好,知道啥叫精诚合作么,这就是了。”   云扬一派光明正大地说道。   这亦是他给史无尘的唯一口风,但这口风还不如不给。   史无尘一脸的无语。   您都已经将自己的脖子架在了钢刀刀刃上了,我真的好佩服您现在还如此的镇定!   屁服的五体投地!   是的,就是屁服!   您撒的那弥天大谎,扯出来这等光怪陆离子虚乌有之事,我可是一直陪你走过来难道还不知道你丫的底细?你啥时候去过那什么……灵之墓地了?   这几天下来,风过海没事儿就来陪着云扬聊天,至于其他人,却是一个也不让过来,确实将私密做到了最保密的地步。   甚至聊天的时候,都是每次直接展开天地囚笼,封锁周遭空间,就是怕出现纰漏意外。   不过云扬与风过海两人可算是相处甚欢,倒是非关面子情,主要是风过海乃是实打实的老江湖,对于江湖上各种奇闻轶事啃成如数家珍,所知所见还要在小胖子钱多多之上。   其丰富至极的江湖经验,更是给云扬弥补了很大一个短板。   上到天宫,大殿,下到平民百姓,各种稀罕事儿,滔滔不绝,完全不虞云扬听来乏味。   而云扬也是很认真很认真的听取,数日间的相处下来,风过海渐渐明了云扬还真是玄黄初哥一名,此举就是在向自己学习,却仍是并无保留的滔滔诉说,传授经验见识。   只等几天,天下商盟总部方面来人,便可大致确定云扬所说的话是真是假,拟定后续对策。   若是假的,直接一巴掌拍死,他学多少都无所谓,欺诈在先,死有余辜,天罚不会予以针对,己方并无损失,还有十块紫极天晶入账。   若是真的,那就更好了,己方将会获得更多利益,而双方也会变成真正意义上的合作伙伴,云扬无论学多少都无所谓,甚至是学得越多越好,更添保命本钱。   毕竟云扬可是与灵之墓地存续的直接关系人,小命值钱得很!   “……当年咱们圣心殿殿主霍大人,与妖族妖皇座下第一大妖王九命猫一战的时候,方圆万里,除了拥有天运旗的几个超级宗门之外,所有山川河岳,尽数化作焦土……到后来,霍大人以星辰为剑,日月为刀,引银河之力,聚大地之威,一剑重创九命猫王;这才有了咱们圣心殿三万年的休养生息……否则,咱们这边的疆域至少会被妖族占去四十万里山河!”   “亦是在那一战之后,霍大人确定了圣人之下再无敌手的巅峰地位,不过他老人家于那一役之后,更添一份领悟,闭关不出许久了。”   “还有那九命猫王,知耻后勇,潜心修炼,据说这些年下来修为突飞猛进,已经不逊色于妖皇多少,如今也是汲汲营营,蠢蠢欲动……此番天地灵气变异勃发,仿如一个信号,久违的世纪大战动辄爆发……甚至我们这圣心殿所属百万里山河之内,也有九命猫麾下大将踪迹,以及……一些零散的妖族出现。”   “这个天下……或者将不太平了。”   风过海一声叹息,花白的眉毛蹙起,充满了忧虑之意:“万一妖族入侵,重开夺天之战,咱们圣心殿所在,将是妖族首当其冲的头号目标……虽然人类这些年来允许各种职业,极力的激励武者不择手段的进取,但人类繁衍终究远逊色于妖族,综合战力不足以抗。”   “相比较于人族,妖族的生息繁衍,往往一胎就是好几个……尤其是妖族之中的那些低等妖族,生产数目之多更是令人发指,端的丧心病狂,直是一窝一窝的生……” 第三十五章 商盟来人   “说到妖族生息,一定要提到那妖皇陛下,此君早有明令,一对妖族夫妻只要生育超过二十名子嗣,就可以得到相当丰厚的奖励,所育子嗣全都由妖族权力机构承担抚养费用,甚至,是承担所有修炼所需……这道明令一出,使得妖族人口基数在短时间内激增,增长到玄黄界历史最高极限,且还在持续增长,堪称人族最大隐患远忧!”   “哎,说起来如果不是妖族本族之间的征战不休,比我们人类这边还要惨烈许多,也许人族早就败落了……”   “眼看天下大乱,动辄到来……说不定什么时候一觉醒来,整个城市已经全是妖族的兵将横行,这非是杞人忧天,而是……现实!”   风过海白眉轩动:“我辈修者,须有迫在眉睫的紧迫感,抓紧一切机会提升实力,在危机到来时,除了要确保自身的能动性,还要同仇敌忾共抗外敌的心性……否则,危矣。”   他看着云扬,道:“而紫极天晶……在这等时候,可谓是拥有超出一切天材地宝的终极战备物资。老朽这么说,你可明白?”   云扬轻吸一口气,沉声道:“我明白了,此后我会尽可能多取得一些紫极天晶,若有必要,我可以将我修炼消耗的天晶也捐献出来。”   “暂时还不到哪一步,你本身的修为境界也是重中之重,无谓那么忌惮,你只需知道此事干系重大,不可轻忽就好。”   风过海眼睛深深地看着云扬:“紫极天晶!灵之墓地!”   “我明白,我是真的明白。”   云扬慨然道:“其实,我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而那灵气墓地限制重重,除了开启艰难,还有其他忌讳,如我若是不能及时地送进去需求资源,不但将永久失去开启资格,那墓地异灵留在我身上的神念亦会发作,致令我神魂俱灭,万劫不复。”   “往昔在下界之时,我因此机缘修行进度远超济辈,无往而不利,但越到后来,消耗的资源愈甚,渐渐超出我的能力范畴,及至飞升之后,更多了此世铁则,自问若不用有别原本行事方式处理,当真无法负荷这份机缘了,所以,我只能不择手段的去获取援助,唯有如此,才能让我的性命得续。”   风过海轻轻叹息:“你这说法足见坦诚,我原本还道你小小年纪,修为已臻尊者巅峰,堪称难得,然而若有大量紫极天晶为辅,那进度反而又有过慢之嫌,现在看来,你飞升之前,虽然得此罕世机缘,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其实这也在情理之中,天下万事,皆是有得有失。如这等最古老的传承,必然伴随有类似限制,更何况……你接触的那个灵之墓地,还存有一位惊天动地的存在就在那里面,他之存续,多半就是源自你的反馈,这才相得益彰,各得其利……”   他微微的笑了笑,道:“不过……无论你之前有多么的不择手段,只要这个灵之墓地真实存在,那么……你就是有功之臣,功在千秋,无量功德!”   云扬心灵神会,道:“我明白我明白;不过风老,我的本意还是……隐在暗处。”   风过海哈哈大笑:“只要消息属实,老朽保证,从此你便是这圣心殿第一大秘密!我们也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秘密被别人所知,无论是妖族,还是人族其他势力。”   云扬微笑:“风老多费心了。”   风过海微笑:“值得。”   他此际笑得格外意味深长。   自始至终,风过海的言谈和神色神识之中都没有透露过丝毫怀疑,也没有任何的锐利,一切的一切,全都像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人,在陪着自己的后辈聊天,丝毫不见烟火气。   但是云扬与史无尘的心里却都万二分的清楚。   风过海怎么可能会一点怀疑也没有?这样的老江湖,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的就相信了别人的三言两语?越是这样的不动声色,才越是老江湖的该有反应。   他之所以连最起码的神识探测都没有动用过,主因就是小心,若是云扬有用,他不会留下任何一点借口,以免日后云扬抓住小辫子跟他翻脸。   反之若是云扬没有用,风过海一旦翻脸便是生死立判,相比较这老头这段时间所展现的实力,所谓云尊剑尊,根本就不是一个级数,动辄覆灭,不存侥幸!   这一点,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大大的门清。   整整四天时间过去了。   这一天,天下商盟这间天下奇珍店的上空,猛显风云际会,一股庞大莫名的威压,自高天之上直直降落下来。   整个东夜城,在一个刹那之后,就此鸦雀无声,恍如死寂!   天空中乍现彩云朵朵,瑞彩千条。   那是圣皇以上的高阶修行者出行,没有隐匿自身行踪而衍生出来的特异气象。   风过海仰头看着,眼中突然浮现一种奇怪的神色,道:“是总部来人了,看这样子……应该是直接来了几位护法,总部很是重视这次的交易。”   云扬眯起眼睛,道:“但不知天下商盟护法,修为属于何等级数,风老方便透露一二么?”   风过海深沉一笑:“此事非是什么大机密,但与其由老朽道破,不如亲眼见证,不出片刻,你便可知晓。”   话音未落,院子里一阵金光闪动,随着刷的一声轻响,三道人影在房门前悠然现身。   在三人的面貌显现的那一刻,风过海身子陡然一震,露出异常惊讶之色,疾步出迎:“没有想到竟是副盟主与两位护法大驾前来,风过海有失远迎。”   “算了。”那狮鼻阔口一脸虬髯身材高大壮硕的副盟主一摆手,哈哈一笑:“咱们要来,你想要远迎也做不到啊,何必来这套虚头巴脑,赶紧说正事儿,你上报的那件事,可坐实了么?”   风过海也是一笑:“副盟主还是一如往常的快人快语,可是那事在属下这边坐实了,又值得什么,总需要上峰认定,才可定论。”   两位护法,都是穿着雪白的袍子,袖口和领口各有三道金线;其中一人头发胡子都是雪白,但脸庞却是如同婴儿一般润滑光泽;脸上含着温煦的笑容。   但另一人却是一脸严肃,如同一杆标枪一般挺立在那里,眼神如同利剑,穿透人心;满脸寒霜,就像是这整个天下人人都欠了他银子。 第三十六章 真是空灵之体!   “好说好说,这位就是云扬云兄弟?”   副盟主哈哈笑着,道:“本座浪翻天,江湖人称翻天掌;忝为天下商盟副盟主,这两位乃是我天下商盟中坚护法长老,这位是不老神仙萧玉树;这位便是铁面生死判顾九霄;云兄弟,史兄弟,本座三人有礼了。”   得享天下商盟的副盟主尊位,那是何等位高权重的人物,如今面对云扬和史无尘这两个江湖之中的无名小卒,竟丝毫没有失了礼数,堪称海量汪涵,雅量高致。   至少在这一点上,却是让云扬大出预料之外的。   云扬心中寻思:果然,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是不会轻易的表现架子。那种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那等人,根本就难得攀上这等高位,话本小说中常见的脑残高层上位者,果然都是杜撰,不值一提,更不值一笑。   云扬急忙道:“副盟主大驾亲临,我们兄弟既感容宠,更觉惶恐,久仰副盟主和两位老前辈大名,今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   “哈哈哈……”   浪翻天豪迈的笑了笑,大踏步走上前,道:“咱们房内说话。过海,你也跟我来。”   ……   “这么说,确有其事?”密室中,浪翻天看着面前的风过海。   “至少在属下看来,此事有六七成数。”   风过海谨慎的道:“在咱们天下商盟之中安居,更是敢拿自己的性命来跟我们开这等玩笑的……这个天下间应该还不多。”   浪翻天缓缓点头:“不错。若是假的,小命就真的没有了……而且,那紫极天晶也不是假的,已经可以作为相当的佐证!”   他长身而起,道:“明日出城,找个安静的所在,一窥那灵之墓地的真伪,确定是否真的确有其事。届时,玉树,你负责神识探测,九霄,你灵魂查观,尽力而为就好,不要过于勉强,若感觉不对,以自身安全为优先考量,千万不要妄动,此事若然属实,那灵之墓地背后之人,断断非同凡响。”   “好,属下明白。”   ……   云扬这会正在客厅等候,但见金光闪动,浪翻天与萧玉树还有顾九霄赫然出现在他面前。   三人瞪大了眼睛,齐齐注目于云扬。   云扬只感觉三股异常庞大的力量罩定了自己,恍如再难动弹分毫,心下微动,面色仍是如恒。   浪翻天一伸手,抓住了云扬的手腕,微笑道:“云兄弟,我看看你的体质,莫要在意,所谓空灵之体,本座尚是首问,颇有几分见猎心喜之感。”   云扬哈哈一笑,道:“应该的。副盟主不必客气。”   他吹嘘了自己乃是空灵之体,人家自然要证实,这一点本就是无可厚非之事。事实上,能够忍到现在让浪翻天亲手来证实,风过海也已经是憋得不轻了。   人影晃动,萧玉树与顾九霄的两双手也同时搭了上来。   三道滂湃的玄气,各行其是,分别在云扬经脉之中游走一圈。   在走到一半的时候,三人就已经霍然色变,隐隐面面相觑之余,尽都是看到对方眼神中极度的惊喜之色!   “这……恐怕真是空灵之体……与寻常人的体质迥然哪……”   浪翻天神色中全是见猎心喜的心痒难熬,眼中射出奇异的光芒,道:“尊者三级巅峰层次,单论修为不过尔尔;即便是其年龄尚稚,在玄黄界世家门派子弟之中也仅止于……中下进境;但若真的是刚刚飞升,这份修为全是在下界修炼而成……却是难能可贵之极了。”   萧玉树点点头,道:“不错不错,玄气修为虽仅止尊者三级巅峰,但体内经脉宽度韧性,却足可以媲美圣者四级巅峰……丹田之饱满无缺,更前所未见……这一点,纵观玄黄修者体魄,亦属首例,单独列名之,绝不为过便。”   顾九霄虽然冷着脸,但是声音中却也不自觉地多了几分热切,道:“更有甚者,此子体内根本不见半点杂质,尽是先天之气……还具备排斥无用杂乱灵气的甄别机动,与我等输入之玄气泾渭分明,端的蔚为奇观……若说这就是所谓空灵之体,其名不虚。”   浪翻天沉吟半晌,又幽幽道:“还不止于此,此子曾言他的修为,很大程度都源自于紫极天晶的辅助,可是任何天材地宝,无论是任何逸品神物,使用者身体总有其使用极限,即便是如紫极天晶这样的绝世奇珍也不例外,可是此子的身躯,经脉,气血,周身全无任何问题隐患存在,这已经证明其身体的极端特异,所谓空灵之体的说法,断然不虚!”   三人一下子齐齐站起身来,眼神热切空前。   空灵之体!   居然真的有所谓的空灵之体!   这等尚未流传于传说中的体质,哪怕是在玄黄界,也绝对是百万年难得一见的超逸体质!   堪称是极品体质之中的极品体质,独一无二,硕果仅存!   光论这一点的话,即便云扬灵之墓地信息不实,也不能轻易动杀,该因此子乃是大大堪得栽培的潜力股!   这一刻,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间,居然对彼此生出了防备一般,只是随即便不约而同地尴尬的笑了笑,各自明心,芥蒂不存。   毕竟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值得栽培的目标每个人都想拥有,倒也无谓因此失了和气!   “这个云扬,哪怕这一次乃是撒谎,我也要保住他的性命,将之收为弟子,入我门墙,此子足堪承我衣钵。”浪翻天心中沉吟。   “这个,此事之后无论如何,我要收了当关门弟子,倾囊而授,绝不藏私。”萧玉树心中暗忖。   顾九霄皱皱眉,突然直接出口问道:“云扬,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另两人还只是心中想一想,尚未付诸行动,这位可倒好,居然当场就直接问了出来,堪称直白。   云扬还未回答,浪翻天与萧玉树已是齐齐出口呵斥。   “顾九霄,你什么意思!?”萧玉树声色俱厉,一派剑拔弩张,仿佛随时拔刀相向。   “顾九霄!先办正事!”浪翻天明显是以势压人了:“你莫要以权谋私,因私废公,主从不分!”   顾九霄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硬邦邦道:“只要你们两个不跟我抢,先办正事就先办正事!”   浪翻天哼一声:“你这人还能点大局观不,先办正事听不懂么,其他的之后再说,什么抢不抢的!”   萧玉树:“呵呵……” 第三十七章 太强大了!   两人心中早已打定主意,抢是一定要抢的,不过我会在这次任务中,抢先建立起跟这小孩的良好关系,让他知道,谁才是可以依靠的人,谁才适合做他的师傅!   ……   第二天一早。   金光闪动之间,浪翻天直接带着云扬与史无尘冲天而去,后面,不老神仙萧玉树与铁面生死判顾九霄联袂而起。还有风过海亦是紧紧的跟随在后。   在云扬与史无尘看不到的所在,风过海的速度,赫然是一点也不逊色于萧玉树与顾九霄,端的修为深湛,深藏不露。   不过片刻,六人已经来到了一片云海苍茫的大山之中。   四处全是云海缥缈,视线不清,三大高手仍自不敢怠慢,将自身神识全力散发,千里方圆之内,登时生灵绝迹,不存生息。   “云兄弟,抱歉,我们始终想要证实一下灵之墓地的真确,还请勿怪。”   浪翻天的态度依然是和蔼可亲。只是他们三人看着云扬的眼神却隐现馋涎欲滴之色,令到云扬倍觉毛骨悚然。   这三人不会是有啥特殊爱好吧,怎么这么个眼神啊!   虽然本公子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浊世佳公子,偏偏美少年……   “这是应该的。”   云扬满脸尽是微笑,丝毫不萦于怀的样子。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云扬盘膝坐定,全力运转自身玄气,竭力调动神识。   而绿绿早已经在空间之中,严阵以待!   这一次,无疑是需要绿绿本体出马才能够搞的定,不管是绿绿还是云扬,都是极为慎重的对待。   而这一步,也是云扬整个计划之中,至为关键的一步,说是有关成败,也是丝毫不差的。   毕竟云扬没有想到,现在非止灵之墓地,紫极天晶,连带他这个人都已经被对方惦记上,恨不得直接收入囊中,吞下肚去!   ……   浪翻天负手而立,面对云海,一派从容,至少看上去姿态特别放松写意,但是,却是他的全心全灵,实则早已经调动了起来。   神识如烟,却是关注了所有人的一举一动,点滴无遗。   是的,他并不单单监视云扬,而是观视全局,凭云扬的微末修为,注定翻不起什么浪花,不外就是真和假两条路。或者说只有生和死两条路。   而浪翻天所要观察的,是除了云扬和自己之外,其他的人是否可靠。   虽然从表面上看来,这次来的全都是对天下商盟最为忠心耿耿的人物,但是若灵之墓地真实存在的话,那么,这个巨大的利益……也未必不能动摇某人的心志。   财帛已经足堪动人心,更何况还是如此巨大的利益!   是故他现在要做得,要确保的,乃是将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应事宜尽皆万无一失。将所有危险隐患萌芽,尽数掐死在襁褓之中!   萧玉树的神识亦是悄然散出,须臾便形成了一片空濛区域,构成一道神识屏障,然后,他又将自己的神识力量,悄然潜伏进入了云扬的神识之中。   这一点,纵使是环顾整个玄黄界,能够做到的人也是寥寥无几,屈指可数。   但萧玉树的独门功法别出机杼,千变幻神,幻神千变,应念而化,恍无二致;竟可以做到这一点,当然,这施为过程损耗会非常大,毕竟是以自身神识模仿变幻成目标之人的神识,岂同小可……但现在,事干重大,纵然有所损耗,也只能如此,代价不计。   这也是云扬的修为浅薄,不过尊者级数,若是将目标换成史无尘,萧玉树便未必敢贸贸然的潜入其中,需要做下更多准备,防患未然。   而顾九霄则是一动不动,自身神识力量似乎也没有发出;全然没有动静,实则他的元灵已然无声无息的出窍离体,以一种玄之又玄的神异力量,从另一个范畴,来注意着云扬的灵魂波动。   如此三方联袂窥伺,当真可说是无所不至,无有不察,至少以这三位的认知中,世间再无任何人,能够别开三人窥看!   ……   这会,云扬的玄气已经运行到了极致。   绿绿在神识空间里亦是枝叶舞动,藤蔓缓缓起伏;一股股模糊的意念,源源不绝地传了出去。   但见刀光一闪,云扬一刀将自己的手指头削破,鲜血汨汨而出,洒向满山迷蒙云雾之中。   绿绿的力量随之启动,极限输出。   早将神识部于周遭的萧玉树首先有了感应,这一瞬间,他似乎接触到了一股沛然莫御,深邃得不知道多远的奇怪神识,与此同时,自己变幻伪装混合在云扬的神识之中一道前进的神识,不过被这股特异神识一碰,就此泾渭分明的分离了出来。   随即又有一股幽幽异力,将自己的神识力量直接导向无边黑暗……   这种感觉,便如自己身在半空,突然失控,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一般,完全一样!   更有甚者,萧玉树清晰的判断到,自己的神识若是被这样跌落下去,肯定会摔得粉碎。一旦当真如此,神识不复的自己将会沦为一具行尸走肉……   萧玉树惊叫一声,强催毕生之力,竭力回收施放出去的神识,总算云扬修为浅薄,他施为模仿变幻出来的神识只得他本身的一小部分,总算收回濒危神识,幸保不失,然而即便如此,神识悉数回体之瞬,浑身冷汗亦如瀑布一般的冒了出来,大口大口的喘气,满脸惨白。   最后,那股庞大的神识分明传回来一道异常不满的气息……   不满……   萧玉树越是回想越是后怕!   那……那最保守估计也得是一位圣人级别的绝颠强者对我生出了不满……啊啊啊!   我我,我该怎么办……   浪翻天一转头,目光凌厉:“怎么了?”   “我的神识……我的神识被剥离了出来……直接扔出来了……险死还生,险死还生啊!”萧玉树两眼发直,喃喃地说道。   “是云扬将你剥离了出来?”浪翻天皱眉。   “绝对不是!”萧玉树很肯定:“云扬本身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尾随潜入……这股力量,乃是另一股莫测……这种力量给我的感觉……貌似……貌似……”   “貌似什么?”浪翻天一翻眼皮。   “貌似比殿主……还要强大……”萧玉树冷汗涔涔。眼神都惊慌的四处乱看。   那位足可以横扫人间的高手……在哪里?会不会在看着我?   会不会因为我的冒犯给我惩治,会不会挥挥手取了我的性命?!   “……”   浪翻天闻言只感觉自己整个人浑身一凉,被这句话吓得几乎神魂出窍,整个人都不好了!   比殿主还要强大!   浪翻天冷汗呼呼的冒了出来。 第三十八章 你们害苦我了!   什么殿主?   萧玉树口中的殿主,除了圣心殿的殿主还能有谁?能够让萧玉树很清晰的感觉到比殿主还强大,那又是什么级别?   简直不敢想象的恐怖层次!   就在这时候,顾九霄那边发出了一声如同见鬼一般惊叫,浑身上下尽皆颤抖起来,脸上痛苦的扭曲成一团,浑身上下汗水如浆,脸色惨白如纸,突然一仰头,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随即仰天便倒,竟是整个人昏迷了过去,人事不知。   浪翻天这下子可是彻底的吓住了!   萧顾两人身份虽然略在自己之下,修为也是如此,但当真就是稍稍不如自己而已,且两人都身怀独门秘术,一旦两人联手起来,自己可非其敌,可就这样的两个人,一个被吓得魂不附体,连道险死还生,另一个直接撅了过去……   这得是什么样的力量?能够让两位圣皇三级高手无声无息的重创到这等地步?   难道……那灵之墓地的圣人级数强者,其实是一直在注意着这里不成么?   这……这可就太可怕了,此处变故的严重级数,已经远远超出了己方最初的认知,以及评估水准!   便在这时……   风过海那边亦是失声惊叫,只是那声音虽然尽是惊惧,总算没有中气不足,受伤受创的感觉。   “云扬呢?”   浪翻天与萧玉树霍然转头,循声看去,只见云扬原本盘膝端坐的地方只得一片空白,云扬整个人已然不知去向!   云雾依旧缥缈,就在眼前游动,飘来飘去。   此地,仍旧如同之前神仙所在一般,仙雾缥缈,满目静谧。   可是现在这份静谧,却只会给众人更巨大的压力压得众人难以负荷,无以为继!   片刻之后,顾九霄一声呻吟,醒了过来,两眼中兀自满是惊恐,颤声道:“太可怕了,我的元灵之力,我的元灵之力……居然被吞噬了一部分……我我我……”   说着说着,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神情委顿至极。   浪翻天与萧玉树两人看着看着,只感觉背心一阵阵的发凉,黄豆般大的冷汗,从鼻子尖上一滴滴的落了下来。   单论修为的话,顾九霄的实力只为三人之末,但身为圣皇修者才拥有的元灵之力,却要反过来计算,更兼顾九霄修有秘传功法锻灵决,元灵之强远超济辈,不想在此竟遭挫折,受损严重。   而事到如今,已经无限确定:那灵之墓地,乃是真实存在,内中有强绝之能者,更是真实!   云扬并没有说假话。   甚至还没有道尽内中那位神秘莫测高手实力之万一!   自己三人居然在这等高人眼皮底子下,妄自神识力量试探,用元灵之力监控……何异猫舔虎鼻梁,耗子给猫当伴郎……绝逼就是找死到了迫不及待丧心病狂的地步啊。   幸亏这位高人宽宏大量,没有和自己三人一般见识,否则,此刻哪里还有命在?   只是让萧玉树神识受惊,让顾九霄损失一点点的元灵之力……显而易见,这是那位高人手下留情了啊。   但凡人家心狠一点点,己方四人,至少得有半数不明不白的倾覆在这里!   神识力量和元灵之力可不是玄气。   但凡别人能够轻松地吞噬你一丝丝,那就意味着人家能够轻而易举的吞噬你全部!   换言之,这……其实是一个警告啊。   来自绝强上位者的警告!   而云扬为何不见了?   这一点还用想吗?   肯定是进入了灵之墓地了啊。   灵之墓地,根本就是己方众人难以触碰的死亡禁区,动辄就是生灭弹指,刹那兴亡!   只有云扬一个人能进去!   这一点,已经是事实凝然眼前,毋庸置疑!   其实此际可不仅仅是浪翻天四人惊骇欲绝,就连史无尘,也是瞪大了眼睛,如同见鬼一般的愣然当场,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我嚓!   老大原来……真的……真的有如此奇遇!   之前那通吹……其实不是吹……而是真事?!   这这这……简直是颠覆了我的想象力……果然是经验阅历见识,资源匮乏,限制了我的认知,还有想象力!   浪翻天,萧玉树,顾九霄,风过海,史无尘,五个人现在统一一个表情:呆若木鸡一般看着云雾之中,眼睛完全不错神的注视,良久良久。   史无尘还强些,虽然吃惊意外,总还能屹立不摇,毕竟云扬再如何的出人意表,纵使自己的老大,怎么也不会对自己不利。   而另外四人背上的冷汗却是一股接一股的冒出来,心跳得如同擂鼓一般,经久不息。   相比较于史无尘的屹立不摇,他们的两条腿真的有点发软了。   若不是此事实在是事关重大,四个人几乎就想要拔腿而逃,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万一那位无敌强者出来看到四人,不开心不高兴,突然发怒可咋整?   就算不要面皮的喊救命,貌似也不会有人理自己的吧!   心惊胆战之中……   又是良久良久之后。   空中骤现一阵氤氲波动,云扬忽的一下子从云雾之中虚空现身,随即好似元宝一般噗的一声掉了下来,满脸惨白,不复人色,喃喃道:“你们这次可真是害苦我了……”   但闻哗啦一声,却见十块紫极天晶从他的手中散落,而云扬本人则是一声不吭的往地上一歪,就此晕了过去。   四人见状面面相觑,都是一头冷汗噗噗往外窜,兀自一动也不敢动。   若是之前,看到这么多紫极天晶,即便以这几个人的身份背景来历身家,多半也要拼了命地冲上去抢一块,但是现在,紫极天晶分明就在眼前散落,但是四个人连这个念头也都不敢动。   只是流汗,只是心跳加速,口干舌燥,两条腿发软,随时都能跪倒地上去……   妈妈咪啊……太吓人了。   又是好半晌之后,云雾依旧如故,并无没有任何异样。   一直过了半个时辰,四人才如梦初醒,抬手擦了擦汗,余悸犹存,有些失措的偷偷四周看了看,小声说道:“这,应该是……没事了……吧?”   浪翻天只感觉自己的嗓子如同塞进了一把沙子,哑声道:“看啦……应该是……” 第三十九章 真有灵之墓地!真有绝世大能!   “呼……”   风过海,萧玉树,顾九霄同时吐出来一口气,一双竟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下子一屁股坐了下来,做了个屁蹲。   萧玉树仍是惨白着一张脸,龇牙咧嘴,笑的跟哭一样:“我说……副盟主大人,以后,咱们可别整这等悬事儿了……一条命差点吓掉了半条……”   顾九霄冰冷着脸,深深吐气:“你才不过差点吓掉半条……我是……真被吞了……”   浪翻天亦是余悸犹存,抹着冷汗道:“之前不是不确定么……现如今确定了这一次就够了,谁还天天来确定……下次,打死我也不来了,谁愿意来谁来。”   “我也是。”   “我也是。”   “真是太吓人了……我也是,毛骨悚然,不寒而栗。”风过海。   萧玉树和顾九霄斜着眼看了一眼风过海,突然心里很不是滋味……这老货,怎么啥事儿也米有?光不寒而栗的假招子有个毛用啊!   这不公平……   “下一步,就是该和云小兄弟谈如何合作的问题了。”浪翻天呼吸渐渐稳定,沉吟着说道。   其他三人都没说话。   这些,都是你们盟主和副盟主的事情了。   至少在这里,浪翻天自己就可以做主,用不着和咱们商量。   我们可是不打算再沾染这个因果了……万一将来合作出了事,找谁去?   反正这锅我不背!   “等云扬醒来,咱们慢慢商量,怎么也要跟他了解一下,确定一下,里面这位前辈,到底是一个什么想法,有没有什么具体章法,这必须要慎重。”浪翻天态度很是尊敬地说道。   “不错不错,必须要慎重,千万慎重。”   三人纷纷附和。   在不知道云扬这次进去到底遭遇了什么之前,谁也搞不明白里面那位前辈的意图。万一弄拧了,那可就彻底糟糕,呜呼哀哉都不够形容的。   观视这位前辈能够从灵之墓地里面探出神识,吞噬灵魂,要是真个出来,又再造成什么样的破坏?!   虽然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出来,或者另有蹊跷,但是,他神识能出来,本人就一定能出来……这个险我们是绝对不敢冒!   打死,也不冒险!   浪翻天亲自背起了云扬,为了表示别无他念,将散落在地的十块紫极天晶让史无尘带着,一行人急急忙忙的离开了这个可怕的地界。   临走之前,回头看去,却仍是满目静谧。   什么都没有!   再没有灵之墓地的踪迹?   但几个人却尽都感觉到,在那浓雾弥漫之中,有一双眼睛,在冷冷的遥望着自己几人。   只是这么回头一看,就是一身冷汗。   神识空间里,绿绿用藤蔓挥舞来去,逗弄着四个白白和唧唧;几个叶片都是绿的发黑了。   真爽。   今天意外吞食到的这些个神识力量与灵魂力量,可是比之前的精纯得太多了……若是能多吞一些该多好啊,每天来他个十个八个也不嫌多啊!   只可惜,刷的一声就溜走了……哼!若是别的力量我还真吞不了……但是神识力量和灵魂力量嘛……   多多益善啊。   我一点点的啃也能啃光你!哇哈哈哈……   ……   又是金光一闪,众人已经重回天下商盟之中。   云扬仍旧昏迷不醒,人事不知。   但到手的那十块紫气莹然的紫极天晶,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看着那紫极天晶,浪翻天沉思了片刻,便立即下了决定。   “风过海。”   “在。”   “即日起,你这个天下奇珍店,更名为天下商盟东夜总店。以这间店铺为原点方圆万里范围内的一应资源人手,全部都由你来负责调度。”   “是。多谢副盟主栽培。”   “嗯,此后你责任重大,定要更加小心谨慎,尤其是在对待云小兄弟这件事上,明白么?!”   “属下明白,定必谨慎。”   “云扬这边……你……”浪翻天沉吟了一下,道:“为了稳妥起见,先不要下决定,等他醒来,然后再确定以后如何,想来云小兄弟心中定有沟壑。”   “好!”   ……   云扬这一次的不省人事整整持续了两天,不过这对云扬本身而言,其实是结结实实的睡了两天好觉。   他借这个机会,可是将这两个月以来所累积下来的疲乏,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发泄了个干净。   高深修行者是可以用修炼代替睡眠,甚至回复效果更为理想,然而修者一旦将自身元能,神识,元灵力量大量消耗,消耗到极致的时候,却唯有全无保留的深度睡眠,才能从根本上回复自我状态。   云扬这一次应付天下商盟的人,可谓是下了大本钱,虽然此役出力最大的乃是人家绿绿,但云扬仍旧是竭尽所能,自身神识力量极限耗尽,差一点就要支撑不了。   毕竟这把的初衷,乃是在于瞒过去这么四个比自己修为高出去好几个大境界的高人强者,哪里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当时的昏迷虽然有一半是在做戏,但其本身也的确是到了极限了,需要一番最彻底的休眠。   及至醒来的时候,兀自感觉浑身酸痛,仿佛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跟往日里神气清爽,身体通透的感觉,截然两样。   就在云扬回复神智之瞬,五道人影,几乎不差先后地出现在自己眼前。   来人每个人都是一脸严肃,尽是郑重。   浪翻天,萧玉树,顾九霄,风过海,还有史无尘。   “醒了?”史无尘长长松了一口气,仿佛是放下一桩偌大心事。   “醒了。”   云扬坐起身来,兀自有几分余悸犹存的道:“这一次好险,真怕没机会再醒过来。”   这句话,让浪翻天三人纷纷点头,表示了由衷的赞同,人人都是一脸的后怕,也就是回来之后,才真正明白这一次招惹了什么样的存在,端的是险死还生,死里逃生!   对方绝对是一个翻手之间就能将自己等人全部化作齑粉的绝世大能啊!   “云小兄弟,你这一次进去,咳咳……”浪翻天咳嗽一声:“可有什么……” 第四十章 好多好东西!   “紫极天晶在我这里。”史无尘见浪翻天说一半停住,就补充一句。   “哎!”未说话,先叹气。   云扬的眼泪眼看着就要委屈的流下来了。   “那位尊上对我带入的物资很是不满,直言我这次任务完成得不好,失败至极。险些将我抹杀……”   云扬垂头丧气,一脸沮丧:“也就带进去的一些个上品灵玉勉强可以入眼……其他的基本都不行;更有甚者……”   他抬起头看着浪翻天等人,欲言又止。   三人顿时老脸一红,都是异口同声的咳嗽一声,竭力缓解自身尴尬,却忘了此举反而彰显了他们的存在感,乃是当前的尴尬源头。   “……不过这也没啥,这是双方的合作基础,必要之举,毕竟以我一己之力,再想要供给令到尊上满意的资源,绝不现实。”   云扬立即就自己开解了:“不过接下来……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说明才好了。”   “小兄弟一切都照直了说就好,具体啥情况?”浪翻天摆出了一副非常真诚的求知欲。   “其实……其实我有一事之前没有明说,里面那位前辈,只得一道神念……”   云扬半晌之后,才终于默默的说了一句:“他老人家传了我一套功法,收我为记名弟子,又道若是有朝一日能相见,或者……还有望成为其入室弟子……但现在看来,希望渺茫,实在是我太过不争气,远远达不到他老人家的预期,平白糟蹋了这份莫大机缘……哎。”   这两句话一出,登时引起的震动强烈到无以复加!   只是一道神念!   这第一句话,六个字,却让浪翻天三人头顶上如有轰轰雷震!   只是一道神念,就能有如此威力!   那要是真身到来……又该是何等惊天动地的威能?   还有还有……居然是记名弟子?   如此大能的记名弟子,这个身份就已经很了不得好不好!   虽然处在随时丧命状态的记名弟子,但是……却是实实在在的,这世上唯一一个能够进出灵之空间的人啊。   更别说还有后面那句,还是有望成为入室弟子的,那分明就是殷殷期望,前行目标!   “既然我们打算与云兄合作,那么不管什么困难,都要一起面对。更何况我们天下商盟,也能从中得到巨大的好处。”   浪翻天慨然说道:“云兄有什么难处,尽管道来便是。”   浪翻天这句话可说是坦诚至极,发自肺腑。   君不见,称呼也改变了。   原来是:云兄弟、云小兄弟,后者虽然表现得尤其亲近,但居高临下的感觉仍自昭然。   而现在则直接锁定为云兄,双方身份高低,却是倒转!   这件事情一出来,不管是浪翻天还是顾九霄还是萧玉树都绝了收徒的心思。   谁敢跟这样的一位强者抢徒弟?这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再说了,以自己这点微末道行,人家云扬哪里会看得在眼内?   之前还隐约存有将云扬抓起来,严密控制的想法,但现在……荡然无存!   开什么玩笑?让你抓,你敢抓啊?   之前还怀疑猜测,三秋剑客史无尘以圣级修者的身份,怎地会甘心臣服于云扬,现在看来,人家史无尘才是懂得投资,这等于微末之极的从属情感,岂是等闲?羡慕啊,嫉妒啊,恨……倒是不那么恨,事在人为,现在起交好还不算太晚!   被人莫名羡慕嫉妒不那么恨的史无尘表示无辜,自己当初虽然也有小心思,但真没那么大的野望,只能说是缘法,一切都是缘分!   “而且为了澄清,我也将各位……咳咳,咱们合作的事情说了一下。”   云扬道。   浪翻天当场脸就黑了下来。   其他三人也是一脸惴惴。   你已经将我们卖了?   这么说,以后……我们也就挂上号了?   这么说来,我们不和你合作貌似……还不行了?万一被这位绝世大能找麻烦过来……区区天下商盟,怎么能承担得起?   一时间,四个人都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发生。   分明之前乃是谋求巨大利益……分明是你云扬不合作也不行的局面,现在,怎么完全翻了个个儿?   “那位前辈表示理解,但里面需要的东西有很多很多,此次直接给我交了实底。”   云扬轻轻叹息:“需要灵玉,大量的上品灵玉仅仅只是最起码,最底层的要求……若是能有相当数量的极品灵玉供给自然最好。此外还需要天玄金、天罚金、天陨金、星辰心、月魂铁、白云铜……极蚕丝、玄兽丹……各种五千年以上的天材地宝,数目越多越好……”   云扬扳着手指头开始说。   说了一百多种金属,然后说了两百多种其他的东西,然后才说到天材地宝。   这一长篇大论下来,不要说是史无尘,就连自负见多识广的浪翻天和萧玉树顾九霄等人也无不为之侧目,目瞪口呆,直接震惊的口眼歪斜不能言语了!   一张嘴就要这么多好东西,而且还不是每样一份,而是……多多益善?   虽然谁也知道这东西多多益善,来者不拒,但更现实的问题是……你意欲收取这么些的好新低,又能付出多少相对资源呢。   您修为绝世,威能无匹我们是见到了,这是很强大的理由不假,但……就这么红口白牙的要东西,还要这么大的数目,貌似说不过去吧!   “相对的,随着我每一次带进去东西的多寡,灵之空间给予我的回报也会相应提高……这回报便不仅止于紫极天晶,其他的还有很多,诸如先天紫气,生灵之气……生息灵能,元灵之力……这些仅止流传于传说中物事,无不包括……甚至,就算是神识之力也都能给予。还能有各种丹药,能让一个垂垂老朽一夜间重回少年的还童丹,能够让人直接拥有千年修炼成果的青云丹……能让人在任何境界突破的破禁丹……甚至还有各种神兵利器等等……”   云扬好一通长篇大论之后,却又苦涩的笑了笑:“只可惜,我现在除了紫极天晶之外,其他的好东西竟是一点都没有得到过。以上这些尽都是尊上转述,基本等同道听途说,却无法证实一定有这些好东西存在……惭愧!”   “呼呼……”   四位大高手无一例外的瞪大了眼睛,呼呼喘气。 第四十一章 我们帮你去抢劫!   我们貌似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这……不管哪一样,都是极端的不得了的好东西啊!   先天紫气?   那是成就大道的必要之物;莫说当真得到,只要切身触摸到了,便是等同摸到了大道之门!你说重要不?   生灵之气?   传说中可以消除身上所有的负面状况,包括自修行伊始以来的所有战斗伤痕,身体里积存的残渣隐患……尽都能悉数消除,几乎可以说,得到一股生灵之气,就等于是让人的身体重返先天胎体!   你说重要不?珍贵不?   元灵之力神识之力什么的,则更加不需要解释,明白,全都明白!   还……能够让一个老头一夜间重回少年的还童丹……   这丹药,这是要逆天啦!   还有……突破任何境界瓶颈的破禁丹……这个传说中也有,但起码已经绝传了好几万年……   还有还有……   四人呼吸急促,两眼放光,宛如饿狼紧盯鲜肉一般的死死锁定到云扬的俊脸之上。   “究竟要如何才能得到?还请云兄明言,畅所欲言,无须顾忌!”   浪翻天急迫地问道。   这一刻,若不是深知云扬有这样的大背景,浪翻天甚至生出了一种立即将这小子囚禁起来,永久拘禁在自己身边,再不让见到除了自己之外任何人的诱人想法!   这,太珍贵了!   “难啊!”云扬苦笑一声:“在你们看来,我似乎是得天独厚,得了莫大机缘,修途尽是坦然,岂不知,我对于前路根本就是一片茫然,手足无措啊!”   得天独厚。   这四个字说的真不错。   对于云扬的境遇,就连浪翻天都感觉这小子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天赋异禀固然稀罕,但在玄黄界这个地界,天资非是修行最根本的核心,唯有机缘才是,云扬纵然身具不世天赋,亿万年不曾现世的空灵之体,顶多也就是颇为珍惜,绝非不可取代,更非不可放弃!   “算上今次,我已经连续两次没有完成任务。”云扬深重的叹了一口气:“是故那尊上神念给出的要求越见增多,几乎就是倍数于以往,凭我的这点身家,何能完成?!”   “需求之中所要的上品乃至极品灵玉,不过是最基本,必须完成的一项;还有许多东西,多有要求。其中更有一项,让我最为匪夷所思,浑无头绪……气运。”   云扬凄惨的表情:“气运哪!气运这等虚无缥缈的物事要如何获得?”   浪翻天道:“气运?那前辈需求的物事包括有气运?”   “是啊,尊上提及的气运并非细说,只说无论门派气运,国家气运,还是位面气运,百无禁忌,都可收取。”   云扬道:“但此世气运却又哪里容易取得,纵然我豁尽心力身家,成立了门派,却又何能获得到更多的天运旗?没有天运旗,却又谈何气运可取?”   浪翻天闻言登时皱眉不已,半晌无言。   这的确是一个难题。   不说别的,就算是天下商盟本身,拥有的也不过是中品天运旗,这些年下来的励精图治,高手越来越多,才刚刚有点希望,希冀能够在明年的大比之中获取上品天运旗,便已经是极限,也正是需要气运的当口,实在无力更无意分润气运给云扬。   毕竟商盟只是一个商业组织,非是超级宗门。   纵使商盟拥有很多都是修为超级高的高手,不要说上品天运旗的门派,有一部分甚至可以媲美金品天运旗的中坚。   但是……其中有好多高手却本身就是来自于上品门派或者金品殿中的,仅止于在商盟任职而已,非是商盟本身战力,一旦牵扯到跟自己出身派门相关的宗门,随时可能造成反噬!   所以浪翻天此刻固然格外的能够理解云扬现在的难处,却又并没有解决之法,自然愣然当场,束手无策。   “为了机缘能续,纵使万般无奈,我也只有选择自己成立了门派。”   云扬苦笑:“不过门派之中,目前就我们两个人。嗯,还有一位不负责战斗的大总管……就是之前在闹市中漏出紫极天晶的那个小胖子。”   浪翻天翻了翻白眼,看了看云扬与史无尘,心中一片无语。   对于这句话真心感觉没法接了。   兄弟……你这种情况,让我们也实在是感觉无语啊。   除了无语还有替你无力,替你无奈,替你……悲痛!   这么大的事,当我们事先真不会对你展开调查么?   你们那几个人的底细早就被我们调查个底掉!   就你们这种连小虾米门派都算不上的草创门派也敢叫做门派?不要说门派,江湖上随便一个组合都比你们人多……   “然后物资方面……”云扬挺起了腰,一咬牙,道:“不瞒各位说,我们除了抢劫……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抢劫……”浪翻天与萧玉树等人一阵无语。   风过海却是眼前一亮:“你们果然就是……”   云扬截口道:“不错,我们就是最近最疯狂的劫匪……不劫天!”   “不劫天!?”   浪翻天三人刚刚来到东夜城这边,还真不知道这三个字啥意思,怎么,感觉貌似是挺有名的样子?   风过海苦笑一声,就在这里,当面解释“不劫天”这三个字的来历,还有诸如黑白双煞,燕过拔毛等等脍炙人口家喻户晓的喝号。   “哈哈哈哈哈……”浪翻天听得眼泪也几乎笑了出来。   “笑什么,我们不也是迫不得已么,要不是实在没办法,至于连几块下品灵玉都不放过么。”云扬强自振作的反驳了一句,随即口气越来越低,最终垂头丧气,貌似一蹶不振,萎靡到底。   “这有啥?难道我们还能将你们交出去不成?”浪翻天直接拍板:“放心,不就是抢个劫么?多大点事儿!以后若是有需要,咱们可以派人帮你们去抢劫!”   “……”史无尘在一边,一片无语。   这最大的危机,竟然被老大用这种方式随随便便的就解决了。   而且以后也有了一个稳妥异常的销赃渠道,貌似还顺道多了一个靠山以及一个更加稳妥的交易渠道……   这……这计谋,这反应,老大到底是咋想出来的呢?   这么有头脑你叫啥云尊,直接叫智尊得了!   有意无意的扫过桌子上摆放的那十块紫极天晶,史无尘猛地想起了一件事。猛然间脑子如同被一道霹雳砸下,刹那间几乎晕倒!   这……   他终于想起来,云扬当时布阵的时候……随手扔出去的那一百多块紫色晶体…… 第四十二章 精诚合作   史无尘顿时迷了!   这感觉跟眼前所见怎么就感觉是如此的熟悉呢……   史无尘虽然是圣级修者,但之前也是从来没有接触过紫极天晶的;这几天下来除了忧心事发就是担心云扬异样,很自然的完全没往这方面想。   当日云扬拿出来的那十块也是直接卖了,不过略略过眼,惊鸿一瞥而已。   但是……这两天这紫极天晶可是一直在自己手里,要不就是在自己面前摆在桌子上,却是感觉越来越熟悉。   “难道老大当日布阵,所用的那一百零八块能量结晶,竟是清一水的紫极天晶?”史无尘此念一生,竟是越想越是可能,越想越对,仿佛事实就是如此。   这么说……   老大现在说的话,不说全是假的,至少也得九假顶多一真……   什么一次只能带出来十块……你都多得可以用来布阵了……   史无尘两眼一时呆滞,突然间想到那整整一百零八块紫极天晶就压在自家门派护山大阵之下,简直就好像是废品一般随手被云扬扔掉……   “噶”的一声,史无尘幸福的晕了过去。   昏迷过去之前,只听到云扬在拒绝:“……那可不行……只能自己门派的打拼,才能算是凝聚气运,若是要你们来帮忙出力,又算是怎么一回事儿,不行不行。”   “包括咱们之后交易的各种物资,也不能白要,必须是双方交易获得。这一点,一定要现在就定下规矩,谁也不得擅改。”   浪翻天哈哈一笑,道:“不错不错,一切都听云兄你的。但你以后抢劫了,到咱们这里来销赃还是可以的嘛,咱们这里做的就是黑市买卖,我承诺给云兄一句话,往后不管你抢什么,我们都收了,良心价收购!”   心中却是在暗暗思忖:就这两个小家伙能抢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再说了,实力这么弱,万一遇到硬茬子,岂不是一下子就被人咔嚓了?   万一死球了,这条路不就断了?他们可是万万死不得,最好连伤都不要有!   那灵之墓地之中可是有那么多好东西还没取出来呢!   一边,萧玉树与顾九霄也是目光亮了一下,一起出口:“没事儿,不劫天这个名字,我们感觉挺霸气的,深得我心。你以后继续抢劫大业无妨,大力发展门派,壮大自身势力。我们这边,作为盟友,为你保驾护航总说得过去吧!”   “对对对,不就是抢劫嘛……人在江湖飘,谁能不被抢个百八十回的,那还叫江湖人么?放心,只要你手里有了货物,一定要来咱们这里,想要啥我们给啥,公平交易,利人利己,助人助己!”   “嗯,对,不白要,就是怕一些有心之人打主意啊。而且那样还耽误了你们门派的成长……这条规矩好啊。”   风过海沉吟着说道:“要不干脆派个人驻扎在云扬的门派,随时接收物资,让贵我两方交易得更为顺畅便捷,岂不更好?!”   他给浪翻天隐秘的递了一个眼色。   浪翻天心领神会,道:“那只怕就要长时间的驻留在云兄的派门之中了,若是那样的话……却不知谁愿意过去?”   “我愿意啊!”   风过海,萧玉树,顾九霄同时出口。   异口同声。   随即,三人互相看着,眼中已然火花闪烁,激烈碰撞。   这是多好的机会?   有啥好东西,第一时间就能见到啊!   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早逢春!   这这这……这可是另一重意义上的莫大机缘,大家年纪都不小了,都需要啊!   浪翻天犯了一个白眼,妈妈的,老子若不是副盟主,我都想过去!   你们这三个老东西,打的什么主意以为我不知道?就这么就想发达了?   焉能让你们如愿!   “干脆你们都过去。”浪翻天直接拍板。   若是两个人过去,还有可能串通一气,但是三个人……嘿嘿。   两个护法,一个掌柜,立场都不一样。   “然后我再派两个人来与你们轮换,接应。”   浪翻天想想还是不放心,又加一句。   风过海沉吟片刻道;“恐怕还是不够,关于此事副盟主大人只怕还要再想一想,以后咱们这边的运输……接收货物,这条路线……这个……恐怕,迟早会被有心人察觉的。到那时候,这边的力量太薄弱……”   浪翻天赞许地看了风过海一眼,道:“老风果然是深谋远虑,想的周到。这样吧,本座回去之后,就向盟主申请,本座亲自带八大金刚前来,坐镇东夜城好了。”   他轻轻叹口气:“此事事关重大,关系到天下商盟未来千秋万世,本座辛苦一些也是应该的。”   三人同时翻了个白眼。   不愧是副盟主。这份心思真是光明正大,正气凛然啊。   这话说得,倒像是他做出了多大的牺牲一般……   不过这事儿,等你回去后到底谁过来,都跟我们没关系了。反正我们得现在这里负责云扬这家伙的安全,就足够了,已经是近水楼台。   至于副盟主大人您那边最终能不能抢得到这个差使前来……看你本事。   毕竟和你同级的副盟主还有六个呢……   事情商量确定,接下来就是具体实施了,众人才松了口气。   浪翻天一转头,终于注意到:“咦!这……这家伙怎么晕过去了?啥时候晕过去的?”   云扬看了一眼晕在地上的史无尘,不由撇撇嘴。   这家伙晕倒了已经半刻钟了,你们四大高手到现在才发现,我现在都替我的剑尊憋屈:我这是多么没有存在感啊……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云扬与史无尘两人将抢劫得来的所有东西,悉数从空间戒指里倒了出来。   看着云扬早早就要求好的一个大仓库,然后再看着东西一点点的积少成多。   看着N多不同种类的物资慢慢堆积,一堆一堆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杂乱无章……   然后一个仓库堆满了,第二个仓库也满满的堆满,再到第三个仓库……   浪翻天,萧玉树,顾九霄,风过海等四个旁观者,围观得嘴角不停抽搐。   这两个家伙,真不愧外号叫做不劫天啊! 第四十三章 销赃   还有货物五花八门不得止,各个门派的标志也几乎都有啊,各个世家的标志,貌似也都有!   粗略估计,这俩家伙现在最少最少也已经抢劫了七八个拥有天运旗的门派,这其中不乏有中品青色天运旗的标志。   至于大中小世家……更是不计其数,难有漏网之鱼。   至于那些没有天运旗的门派的标志,更加是五光十色,璀璨夺目!   “就这里浙西,最少也得抢了一百多家吧……”浪翻天眉眼都在抽搐:“这真是……真是……”   “盛名之下并无虚士,果然丧心病狂叹为观止啊!”萧玉树已经呆滞了。   看过的劫匪多了,甚至遭遇过的劫匪也不少,但还真就从来没有看到如此丧心病狂的!   你说你高端货值钱的无可厚非,可是倾倒出来那些个下品灵玉是什么鬼?!   真是天高九尺,燕过拔毛啊!   “果然是除了天没有劫……其他的都劫了……”顾九霄抓过一个小箱子,里面所藏的乃是云扬这一波劫掠之中最值钱的物事。   一株万年雪参!   按说一株万年雪参虽然也属难得,却非太过稀有之物,更不在如顾九霄之流的圣皇层次强者眼内,而顾九霄此刻之所以过手,盖因那个小箱子更加不凡……   不是云扬有眼不识重宝,搞出来一出买椟还珠,小箱子本身并不如何贵重,但那小箱子上,赫然印有一个金色的天运旗标志!   这是圣心殿的标志!   这两个家伙,连圣心殿的货也劫了,这胆量,已经不是单纯胆大包天丧心病狂所能形容了!   风过海目光发直。   “这莫非是圣心殿的……”风过海声音颤抖。   云扬不确定地说道:“不会吧……圣心殿的货,怎么会派修为这么低的两个人押送呢,我估摸着是冒名的,再者……不过就是一株万年雪参,就市价尚不如一块紫极天晶!”   浪翻天木然地说道:“云兄弟啊,你这关注点不对啊!顾九霄之所以会过手,非关箱子内中藏品,而是这货物本身,委实是圣心殿所属!标有圣心殿标志的货物,纵观整个疆域谁敢妄动?护送者从来不会担心货物出事,更是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得到礼送招待……甚至是沿途收礼,走到哪里,收到哪里啊……这素来是一顶一的肥差,哪里需要高强的武力了?一切都是因缘,一切都是意外巧合偶然啊……”   浪翻天只感觉心中一股无力吐槽的感觉翻江倒海:“也只有你……你这等根本啥也不知道的、刚刚飞升的白丁,才会这么胆大包天的……也幸亏对方真个不济,若真是圣心殿高手押运,抬抬手你们俩就完了!”   说到后来,浪副盟主也是无以为继,唯有长叹一声:“……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运道更是高上高啊!”   叹息声中,充满了一种“世事无常人生如梦我实在是没有想到”的特异情绪。   “那咋整?”云扬道:“都已经抢来了……难道还能还回去……”   “已经抢来了……”浪翻天充满了无力地说道:“那就……只能当做不知道……黑货嘛……”   说话间,他用眼睛看了萧玉树和顾九霄以及风过海一眼,眼神中警告之意味,格外明显。   萧玉树咧咧嘴,表情分外难看,忽而断然道:“我看这一株雪参成色不错……不如副盟主您就当场服用了得了,大有裨益……”   浪翻天几乎要哭一般地说道:“这……好嘛?”   顾九霄道:“这株雪参的成色确实是已臻极品层次的天材地宝,副盟主现在吃了,起码最少增长五十年修为……这可难得的好事啊……”   “好事?”浪翻天直勾勾的看着他:“那你咋不吃?我看不如便宜你得了!”   顾九霄嘴角抽搐了一下,道:“有副盟主在这里,哪里轮得到属下,属下可不敢僭越,真个吃了,您……”   浪翻天道:“你这么说我就放心,我现在命令你吃掉。你增长了修为,同样是我天下商盟的实力增长,大家名为从属,其实又与兄弟何异,你吃我吃差不多。”   顾九霄捂住肚子,脸色难看,道:“我……我肚子疼……要……要……要……”   突然捂着肚子跑了出去。   眨眼间无影无踪。   那狼狈姿态,哪里还有半点圣皇强者的风采。   浪翻天目光转而看向萧玉树,才待开口,萧玉树立即捂住了头,一脸痛苦:“我的神识受损……需要闭关好些天……”   话音未落,刷的一下子没影儿了,速度之快,更在顾九霄之上。   风过海何等机敏,不等浪翻天看过来,已经是语速极快地说道:“我吩咐厨房做的菜怎么还不来,太没眼力见了,我得去催催,监督他们完成!”   余音犹在回荡,本人早已疾步而出。   浪翻天看着手中那一株万年雪参,当真宛如握了一块烫手山芋,嘴角一个劲儿的痉挛。   愣然半晌,突然一把塞到了云扬嘴里,道:“反正你已经抢了,还是你吃了吧,你才自沉睡中醒转,正需要补补,年轻人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千万不要马虎。”   云扬猝不及防,下意识差点就要当真咬上一口,总算应变及时,急疾收进戒指,道:“难道对方还能找上门?”   浪翻天叹口气:“天下商盟虽然也有盛名在外,所拥有者仍旧不过青色天运旗,对于更上品的气运旗所知极其有限,传说那金色天运旗别有玄奥,神通莫测,千变万化,谁知道会有什么秘法。当场吃掉或是当前最稳妥的解决之道,但也有可能吃掉都不行。”   “这么可怕!”云扬闻言吓了一跳,急忙将这万年雪参扔给了绿绿。   “其实我更倾向于直接毁掉,而且还是要尽早销毁,至少也是吃掉!”浪翻天叹口气:“这可是滔天的大麻烦!”   “我知道,明白明白。”   “这些东西,我们都收了!”浪翻天看着满满的两大仓库赃物,嘴角又是抽了一下,道:“加上这十块紫极天晶,你是想要折算成上品灵玉,还是想要别的?”   云扬想了想,道:“一半折算成上品灵玉,另一半则折算成天材地宝与奇异金属,若是能够则算一部分极品灵玉,自然更好。”   “好!” 第四十四章 后方安定   ……   交接了所有抢劫的赃物,浪翻天兀自有些不放心。   “云兄弟,从此以后,你可只能与我们天下商盟合作了,我方至诚相待,望君勿负。”   “天道誓言已经立下。”云扬苦笑:“我就算是想违反,也不敢啊。”   “呃哈哈哈……”   “咱们想去你的九尊府看看,不知道方便么。”浪翻天突然来了兴致。   出了门,看到萧玉树顾九霄与风过海居然齐齐出现在门口,见到浪翻天出来,都是讪讪的笑。   浪翻天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一双眼睛想杀人的看着三个人,一个手指头一个手指头的点过去:“你们,哼哼哼……很好,我一个一个的记住你们!都给本副盟主小心些,一旦犯了错误,全都从重从严从残处置!”   三人松口气,都是嘿嘿一笑:“咱们从不犯错误,今后更加会谨言慎行,尽量不犯到您手里……”   “少废话,赶紧走吧!”   ……   看着热火朝天的九尊府施工现场,浪翻天当场就有些懵了。   “你就用这些普通的民工,来为你建造门派?”浪翻天看着云扬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外星人。   “是啊。”云扬表示很满足:“这不都已经出来雏形了么,进度已经超乎我的预期了,不愧是专业的施工团队。”   “兄弟啊,你现在这眼界,太有问题了。”浪翻天以过来人的口吻说道:“就你这样的施建基础,以后门派内弟子切磋,只要打斗间发了性子,动辄就得毁掉一片,你这点地方,能顶什么事?!”   云扬乐呵呵地说道:“等的就是被他们打烂啊。”   “??”浪翻天不明白。   “损坏公物不得赔偿吗?谁打坏的,就谁赔啊!想要确保自己打不坏,自己想办法。”   云扬胸有成竹:“我何尝不知道现在条件有限,但现在就只能先把架子搭起来,以后弟子多了,打架的多了,自然而然门派也就坚固,顺其自然,期许后续的顺理成章。”   浪翻天汗了一下,越发觉得这货搞得这门派不靠谱。   就这态度,还想要发扬光大,得到天运旗?   就你这种近乎不作为的举动,谈何顺理成章,自然而然只会一蹶不振,一败涂地!   浪翻天现在对于这所谓的九尊府的前途,越发的不看好了。   不过,这也却是天下商盟所乐见:你九尊府起不来,就只能依附于我们天下商盟,最大限度的依赖我方存续。如此一来,才能长此以往的得到好东西。   若是你们一路青云之上的冲了上去,晋升得比我们还要高了,那我们还能得到啥?   当前的合作基础就是彼强此弱,一方依赖另一方,若是双方势力齐平,甚至反超,哪里还有合作余地!   听话至此,身后史无尘不期然间惊出一身冷汗。   老子以后若是需要切磋,千万得记住出去打啊!   在自己门派之内,绝对不打架!被人欺负到头上也要尽量忍住!   这特么……打一架没准就得倾家荡产。   小胖子钱多多飞一般跑过来,原本胖胖的小脸已经瘦了一整圈,浑身上下脏兮兮的,眼圈都是黑的:“你们可回来了,怎么出去了这么久。”   小胖子一脸的如释重负,毫不掩饰,那是一种“可算找到接班干活儿的人了”的舒缓表情。   “嗯,我们等下还要出去。”云扬笑眯眯地说道:“这次回来就是看看进度,你工作主持得很不错,我很满意,记你一大功,等下你自己记下,等用得着的时候咱们再说。”   小胖子闻言一下子僵住了,哭丧着脸:“老大,你不能这样啊,逮住一个能干活的就打算直接累死么,坑人也没有这么坑的啊!”   云扬皱眉,道:“我貌似没有说过不准你找帮手?更没有不准你招聘人手?你身为本府大总管,大把权限在手,凡事亲力亲为殊无必要……手下有一票人更为必须。但你自己手底下的人你不自己去找,难道还要我给你配齐?当然了,若是你自己非要一个人干,我也是不介意,顶多就是觉得你有点傻而已,但怎么说也说不到我压榨你吧?!”   小胖子再度愣住了。   对啊。   难道这也要等着配备?   自己可是大总管,你见那个帮派,宗门,世家的大总管凡事尽皆亲力亲为,那个不是手下多多,自己负责汇总调度就是,其实真的没多困难艰辛!   然而此念一生,却又顿时感觉自己这段时间的辛苦未免有些太冤枉了!   “这驻地选址还是不错,很有章法。”风过海对于这九尊府的驻地倒是很欣赏:“以后,老朽我就住在那边的山谷之中,距离九尊府也就是十里路距离,只要小心一些便不虞有外人察觉。”   听得风过海此语,萧玉树与顾九霄看着这片方兴未艾的门派驻地,都是一脸的若有所思。   这九尊府,现在看起来或者建造得还相对粗糙,但格局却隐现恢弘大气,气象万千,底蕴十足。   “以后我们也是一左一右,就在旁边做下,守望相助。”   两人不约而同的打定了主意。心中很清楚,以后这几个小家伙的安全,只怕就要着落在自己两人的身上了……   这么一想,又不禁有些头痛,毕竟这俩家伙实在是太能惹祸了!   尤其是他们不单惹祸的数量惊人,质量更是恐怖,试问谁敢随随便便找金色气运旗的拥有者!   幸亏副盟主之后还要另派人来,否则,只凭我俩,还真未必看得住,护得了。   稍后,浪翻天略略看过之后,便即急匆匆的走了,走的神不知鬼不觉。   之所以走得如此匆忙,除了急于回禀商盟盟主,确定此事的真确性,针对后续早作因应同时也是考虑到这俩人实在太会惹祸,不劫天之名不胫而走,更招惹了圣心殿,还要针对此事预留备手。   随着浪翻天离开,风过海等三人随之消失不见。云扬虽然明知道他们肯定就在四周附近驻留,但凭着自己现阶段的神识力量,也是根本察觉不出来这几个人到底在哪里,毕竟实力相差太远,非战之罪。   但是心中仍是安定,前所未有的安定。   有了这几位圣皇级别的大高手在这里充当免费的保镖,云扬感觉自己这会啥都不缺了,还有啥不敢干的!?   多了销货通道,当然要更多更好的利用!   什么叫不劫天?怎么就不劫天?   哼,下一步,哥哥连天也一并劫了! 第四十五章 再行动   ……   外人全都走了。   九尊府除了一圈干活的工人之外,就只剩下了云扬三人,九尊府三大巨头。   史无尘这才露出来一脸的震惊佩服,加上无限的匪夷所思。   总算此君颇有几分经验阅历,很是小心的秘密传音:“老大……这这是你一早就计划好的?”   云扬也终于彻底地放下心来,缓缓的点头,淡淡道:“难道你以为,这一切都是机缘巧合?你以为这么一大票的黑货,是那么好出的?就算这次出完了,后续又如何?你就只劫这一把吗?”   史无尘的眼睛几乎瞪出眼眶!   这一刻,他突然前所未有的佩服……他自己!佩服他先前做出的英明决定,当时脑子一热就加入九尊府,实在是太英明了!太高明了!太聪明了!   对自己这位新老大那种发自骨子里的佩服,更加是如同大海涨潮一般,滔滔不绝,汹涌澎湃!   想起云扬一步一步的布局,从无到有,严丝合缝的一连串动作……   他先是拿出了紫极天晶,吸引各方势力的注意;而后乘隙成立门派,自己却又撒手不管,只让小胖子全权负责……   这其中或许就只有一个意外,是他没有预料到的,那就是自己的加入!   不过史无尘完全可以想象,就算当日在这里建造门派,自己没有出现,云扬依然会凭着他一个人的力量,去抢劫,绝不会有任何犹豫,顶多就是不会一开始就抢劫圣级以上修者。   随着他的既定动作布局开始,疯狂的抢掠,自然给人一种丧心病狂的感觉,似乎是不抢就会死的急迫,而从这个时候,其实就令他将来的合作伙伴生出一种暗示!   等到他劫掠的差不多了,仍旧会去黑市,明里暗里寻找合作伙伴,顺道销赃,将自己抢劫表面化,至少对于他的合作伙伴是这样的。相信就算不说不说,他一开始的目标,仍旧是诸如天下商盟这样的玄黄界有数的大型商会组织。   毕竟只有这样的组织,才能够满足他的销赃需求。   只要进去之后,他适时地抛出紫极天晶暴露而埋下的伏笔,自然会开启后续布局动作,只要稍有远见的商会势力,都会放弃如紫极天晶这种可能陆续有来的绝世珍宝,进而引出后续暗棋:灵之墓地!   用这个所谓的灵之墓地,将这目标商会组织,就此牢牢地绑在了自己身上。   让这个对劫匪来说本来应该存在莫大的危险的天下商盟,摇身一变,反而变成了自己等人的保护伞!   从此以后,抢劫不存隐患,安全更多保障,销赃畅通无阻,而且还附赠了这么多免费的保镖!   端的是一举多得。   “老大这脑子是怎么长得,怎么就叫了云尊呢,分明该叫智尊啊……”史无尘啧啧称奇。   这样一环扣一环的下来,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后果都将是万劫不复!   但这么一路走下来,偏偏却是就这么办成了,顺风顺水,一气呵成!   史无尘如何能够不佩服,简直就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一刻,他算是真正知道了所谓心服口服带佩服是一种什么感觉!   但仍有一点,是史无尘不知道的:小胖子当日暴露紫极天晶,压根就不是云扬的预谋!   那实实在在的,就是一个意外。   只不过,云扬在后来的行动之中,将这一次意外,就势而作,将之转化成为自己连环布局的助力而已。   这就是上智之人,因势而动,顺势而为的智慧,见微知著,不外如是!   门派还在持续建造。   云扬径自塞给小胖子留下了一大笔资源,其实还是之前抢劫到手赃物的一部分,毕竟不是所有赃物都是需要销的;不乏可以直接应有的,然后扬长而去,再次与史无尘消失在群山苍茫之中。   就只留下一句话:“抓紧时间!”   对于这句话,小胖子可谓是心领神会,立即携巨款下山,紧锣密鼓的找寻人手上来干活。   这一会,钱多多直接雇佣了数千人,加入门派驻地建设工程,更在城里的雇用市场;一口气买了四十个少年,四十个少女,雇佣了十个管事,三个账房,八个执事,然后又买了大批的生活物资,诸如铺盖床被子褥子等等等等……连带买了四十辆马车,两百头拉车的独角神牛兽。   一路上浩浩荡荡,如同大军出征一般满载而归。   不得不说,小胖子买的这些东西,至少够一万人吃用一年,不愁匮乏!   其中有些耐耗的东西还要消耗更久。   此外,小胖子更有远见的举动却是买了大批大批的灵草种子;灵药种子,奇异花卉种子……   “作为一个门派,怎么能没有自家的灵药园的,若是时时外求,未免太过被动,受制于人。”小胖子如是说。   “以后,不单单要有灵药园,还要有神兵堂,灵兽堂,刑堂,执法堂,兵事堂,执事堂,杂务堂,内事堂,情报、线人、杀手、……等等……这些全部都要有!”   “暂时虽然不确定未来如何,但这些起码的架子,都要有!”   若是有外人在的话,定然会为云扬找到小胖子这么一个家伙而感到惊讶。   这货,竟然是一个前瞻性极强的外务性人物!   本来属于云扬干的活儿,小胖子一个人担起来了百分之九十!   甚至还多!   倒真是名副其实的大总管,内当家了!   小胖子这边押送货物浩浩荡荡回山,另一边的云扬与史无尘则再度开始寻找下手的目标,几乎就将小胖子这些人当作肥羊给劫了……   燕子山下。   十字路口。   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天,但搜寻不劫天的人仍旧还有不少。   大家可都是将眼睛瞪得大大的,虽说这么长时间没啥动静,大家已经快要没什么耐性了,但越是这个时候,反而是看谁都有可疑!   经常就有江湖人莫名其妙的干了起来,你看我不顺眼,我还看你不顺眼呢!   既然大家彼此都看不顺眼,反正那不劫天也没有出现……那咱们就来干吧哥们儿!   干个你死我活再说后续!   反正我抓了不劫天你们也是要跳出来的!   无所谓了!   早一点战斗和晚一点战斗,对我们来说,都无所谓,总之就是要战斗的。   你无所谓,我更无所谓,不就是干么,老子闲了好几天,早就一身燥火,迫不及待的想要宣泄呢!   所以,许多人嗷嗷叫着,就那么不管不顾地干了起来。   云扬和史无尘从新上路,一路走过来,已经看到了不下七八伙子人红了眼睛的干在一起。   这两个大劫匪反而无所事事了。   就比如这会……   云扬看着场中的光景,连他自己都忍不住的一脸无语。   “不劫天!痛快的束手就擒吧!”   三四十人形成一个包围圈,为首之人一脸狰狞:“劫了我们铁家堡的货,难道你还想要用一两句话就过去了?告诉你!天底下绝没有这等美事儿!”   被这帮“铁家堡”的人围在中间的乃是两个青年,一身着白衣一身着黄衣的两个青年人。   此时此刻,两人尽都是一脸莫名其妙的愣在彼端。 第四十六章 天残十秀   “你们一个个的有病么?咱们都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了,我们不是什么不劫天,更不是黑白双煞!”   黄衣青年怒的都快要嘴上起泡:“你们都没长眼睛么,我穿的是黄衣好不好么?跟黑色挂一点边吗?你们打的什么意思以为我们看不出来么?!你们分明是想要劫掠我们,却非要给我们安上一个贼寇的名字,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为首,那铁家堡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却是断然喝道:“你们就是不劫天!就是黑白双煞!换身衣服就当咱们不认识你们了么?这一点,确定无疑!赶紧给我跪下,等下咱们还能给你们一个痛快,再敢顽抗,少不得苦头在前!”   黄衣青年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眼中神色越来越见锐利,到后来,整个人宛如一口长刀,在天地间睥睨纵横一般,一只干干净净的右手缓缓的按在了刀柄上,无奈地说道:“任兄弟,看来,这一战是势在必行,无可避免了。”   被称作“任兄弟”的白衣青年脸上一片冷漠,道:“兰兄,我早就和你说过了,这几个人从一开始就不怀好意,他们在此拦截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抓什么不劫天,而是要抢劫我们!你偏不信,非要和他们讲道理。若是按我的说法,直接开干,将他们杀个干干净净,岂不省事!”   他微微一晒,道:“他们的目光,可是一直都盯在你腰间挂着的那块阴阳玉上转悠,早就说让你收起来你非不听,现在可知道惊了么?!”   这位“兰兄”执刀微笑:“惊?未至于!大丈夫人生在世,为人处世岂能藏头露尾?为了一帮宵小之辈,就改变形迹,我却不屑为之。哪怕因此而艰难险阻更甚,我兰若君却也不以为意。”   那位任兄弟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任轻狂就陪兰兄了断此役,大杀四方。”   那对面铁家堡的人一声叫喊:“负隅顽抗,大家一起上,给我杀了这不劫天,杀了黑白双煞!”   三四十人,一拥而上。   剑气刀光瞬时冲霄而起,杀伐四起!   双方瞬时展开交锋,但见兰若君的刀,乍然绽放出万丈豪光!刀光过处,满目尽是鲜血冲天而起,两颗人头早已随着霍霍刀光,翻翻滚滚的飘飞出去。   兰若君刀光如雪,黄衣飘飘,就像是一朵粉嫩的黄菊花,在空中不断地绽放。   这里开一朵,那里再开一朵,每开一朵,便至少有两颗人头从脖颈上掉落下来,从无例外。   而在他的身边,尚一道道冷冷的流光神出鬼没。   那冷艳流光的杀伤力丝毫不逊色刀光,每一闪动,便要有一人咽喉中剑,鲜血细细的喷出去,喷泉一般直射出数丈,不断地喷洒。   随着这流光闪动频繁愈甚,咽喉中剑的人也越来越多,空中纵横交错的细细的血线,就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如此特异剑法,竟令人虽亡故,伤口血线却仍旧在喷溅,端的霸道!   兰若君和任轻狂两个青年人就在这宛如鲜血编织的大网之中,飞掠来去,肆意杀伐,辣手无情。   偏这两人的身法动作尽显从容潇洒,不紧不慢,身上的黄裳白衣,始终一尘不染。   在这样残酷的战斗中,随处尽是密集的血雨笼罩,居然一滴血都没有沾染到身上,蔚为奇观,叹为观止。   所谓鏖战,竟成以少凌多之格,铁家堡一方人数虽众多,但那一黄一白两个人却已经占据了全面的上风!压倒性的优势!   如此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人头数合共三四十人的铁家堡,只剩下七八个人还在负隅顽抗,但倾覆之势已经无可逆转。   云扬在暗影处看着这一战,道:“这两个人,倒是有点意思,身手很是了得。”   史无尘叹口气,道:“这铁家堡的人也真是自己找死……不就是被咱们劫了几车冰蚕丝么……怎地就这般的不开眼,招惹上这两个杀神。”   “这两人很有名吗?”云扬问道。   “岂止是有点名气。他们可是与我一样,都是属于当世年轻一辈的有数人物;当年并称之人共得十人……却不知道现在还剩几人仍存。”   云扬满眼尽是有趣的看着史无尘,嘿然道:“你直接说你是当世年轻一辈的有数人物就好,何必拉上他们两人作陪,我知道你修为深湛,天赋过人,何必这般自吹自擂,有点过了啊!”史无尘老脸一红,愣然片刻,却满心怅惘的道:“我只怕已经无能与这俩人比肩了,我之前重伤在身,三年不出,恐怕一身修为已经被他们拉下去了。”   云扬大感兴趣的追问道:“你还是直接说那十人都是谁吧,修为什么的不过一时判定衡量,哪里就那么绝对。”   史无尘目光中带着悠然的回忆之色,喃喃道:“当年,我等并称的十个人,全都是不满三十岁攀上圣者阶位的年轻天才。江湖曾盛传歌诀流唱,以为赞誉。”   “当然,我们这十个人之所以齐名比肩,主因还在于,所有人都不再受天运旗庇护辅助,或者一开始就非属天运旗拥有派门门下的散修天才,或者是被逐出师门的弃门弟子,还有两人干脆就是门派被灭的遗孤弟子……是故被统称之为,天残十秀。”   “天残十秀?”云扬皱眉道:“可是身体有残疾?”   “非也。”史无尘漠然的道:“之所以如此命名,乃是特指我们这群人虽然都是天才,天赋异禀,天资过人,却终究不是受天运旗荫庇护佑的弟子,就算是天才,却也注定走不了太远。而天才夭折,往往就被称作天残,天谴。所以,才有了天残十秀之名。”   在两人谈话之间,那铁家堡的人已经死的干干净净,再无生还。最后那领头人临死前,突然一声狂吼:“记着你的承诺!”   鲜血飚飞,就此身死。   但那兰若君和任轻狂却没有就此离开,而是仗剑持刀而立,戒备的看着四方。   黄衣兰若君淡淡地说道:“敢问是何方朋友到了?既然早就来了,何吝现身一见?”   史无尘闻言一愣,才待开口招呼,云扬伸手按住他,道:“那两人发现的不是我们。”   云扬的眼中,显出一抹凝重。 第四十七章 施恩望报   随着一声长笑,三个人自三个方向缓缓的踏出密林,其中一人声音铿锵,如金铁交鸣,冷厉地说道:“天残十秀,果然名不虚传,这不劫天,也果然是手段了得,杀伐果决,不留遗患!”   兰若君眯起了眼睛,道:“阁下是谁?难道说……阁下明知道我们乃是天残十秀,却也认为我们便是那不劫天?”   三人为首之人哼了一声,淡淡道:“你们不是不劫天,难道我是?”   兰若君吸了一口气:“刚才这铁家堡的人突然找麻烦,是你们指使,或者是威胁的吧?”   他也不是傻子。   铁家堡这些人分明不是自己两人对手却非要冲上来找死,必有缘由,只不过现在还真想不通是为什么。   “是与不是,又有何分别?”那人冷冷说道:“他们已经死了。而你们不劫天,手上又是几十条人命的血债!”   兰若君脸上神色逐渐冷冽:“我们不是不劫天!”   三人同时嘿嘿冷笑。   兰若君与任轻狂同时吸了一口气,缓缓按上剑柄。   任轻狂冷冷地说道:“你猜的没错,我们便是不劫天,废话少说,上吧!”   话刚说完,便已化作了一团团旋风,对面三人同时一声冷喝冲上来,刹那间交织恶战在一处。   此时,云扬正问道:“十个人,都是有谁?”   “我们十个人……”史无尘目光忧虑,道:“黑雾佳公子,白刃数轻狂,青衫落无尘,黄蕊兰为皇;紫袍尊梦幻,金手独擎苍;毒心非小意,星魂染大江;九幽蒙落月,长天耀暖阳。”   “这便是往昔的天残十秀了。”   史无尘自嘲的一笑;“每个人的名气都不小,但实力底蕴后劲却不足。难逃沦为的磨刀石的下场,不过时间早晚罢了……”   “战胜天残十秀,便可名列黑色天运旗中坚弟子或者真传弟子……呵呵……所谓天残十秀,不过就是门派特意推出来的磨刀石,何其可笑。”   史无尘想起自己的遭遇,眼中神色更加有些悲凉。   而眼前,这正在蒙受恶名遭遇攻击的两个人,与自己何其相像。而围攻他们的,也正是天运旗门派的弟子。   云扬道:“那么眼前这两个人,便是白刃数轻狂的任轻狂与黄蕊兰为皇的兰若君了?”   “不错。便是他们。这两个家伙之所以时常作伴一处,除了因为脾性相投,还因为他们俩……太有些……咳咳,爱干净……”   史无尘说的很隐晦。   云扬却听了出来,哈哈一笑,道:“你就直说两个都有洁癖就好了。这一点,有眼睛都能看得出来,这也不是毛病啊,我也喜欢干净,只不过不至于上升到洁癖程度罢了。”   在这样狂风暴雨一般的血海中,这两人居然还要最大限度的保持身上衣衫的清洁,不是有高度洁癖还能是什么?   “另外几个人是谁?”云扬问道。   “……黑雾公子石不佳;紫袍金针吴梦幻;金手书生铁擎苍;毒心大夫平小意;星魂刀客洛大江,九泉幽魂孔落月,长天刺客郭暖阳。”   “再加上我们三个,三秋剑客史无尘,白刃无痕任轻狂;黄衣霜剑兰若君。”   史无尘如数家珍,口气怅然:“只是隔了三年,却似乎已经过了好久好久……”   云扬轻声道:“你可先别多愁善感了,你那两个齐名的天残,这会可是真的快要残了。”   史无尘转头看去,只见场中兰若君与任轻狂两人已经落在了全面下风。   那出手的三人仍旧是一副好整以暇,举手投足之间,袍袖衣领隐约闪烁着青色天运旗的影子。   竟悉数是中品天运旗所属之门下!   史无尘一只手按上剑柄,轻声道:“我要救他们!”   他的口气虽轻,却充满了坚决意味。   这句话,更像是通知,而非是征询云扬的意见!   云扬伸手按住史无尘的手,缓缓摇头:“稍安勿躁,还要再等一等。”   “还要再等一等?”   史无尘纳闷,下意识的反问道:“现在战局强弱分明,趁任兰两人尚有反击之力的时候赶紧出手介入,正可尽速了结此役,何以还要再等一等,真要等到两人无以为继,受伤了,受了重创,如何是好?”   “可是现在出手,却可能同时开罪两方,连你的那两个兄弟都未必会感激我们。”云扬道。   “……”   史无尘登时一阵无语,顿了一顿又道:“他们怎么想是他们的事,施恩不望报,才是大丈夫。”   “现在不是施恩望不望报的事情。”云扬道:“我问你,你是希望你们天残十秀一直作为一个笑话继续下去,还是尝试换一种方式彰显你们的存在价值,你真心愿意当这些个门派弟子的磨刀石,磨废了自己未来!?”   “长久下去,不管是什么磨刀石,都一定会被磨断的。”   史无尘不语,若有所思。   “你现在有了根基,有了归处,前途一片光明了,是否也该要为你两个兄弟考虑一下未来前路。”   云扬道:“我之所以在这时候耍心机,可不是旨在害他们,或者更进一步的买好;而是要他们对我们产生认同感;那样,如果彼时有合作的机会,大家当可自然而然的融合在一起拼搏。”   史无尘眨了眨眼睛,瞪视云扬:“我听你这话说的,怎么听怎么都觉得是别有用心呢,谁都可以说我前途一片光明,唯独这话出自你的嘴里,会不会太过自吹自擂了,你不让我马上出手介入,本质上还不就是要更多的卖好,还不是要卖弄心机么!”   云扬鼻子差点没气歪,这货怎么什么大实话都敢邪说呢,还知道不知道一点上下尊卑,瞎咧咧什么啊,脱口道:“你就直接说你是想要现在救了他们之后分道扬镳,还是想要等会救了他们,然后获得一个一起打拼获取天运旗的机会?”云扬问道。   “这……”史无尘瞪大了眼睛无言。   “我现在给你自由选择的机会。二选一。”云扬道:“坚持我的心机深沉,秉承施恩不忘报的主张,或者现在立刻出手介入,完全由你自己选择,我不再干涉,不管你选择什么,我都和你一起干了,同进退。”   史无尘沉默道:“若是能留下他们一起干的话,那当然是最好的结果,可是……” 第四十八章 阴阳玉   “那不就结了?还可是什么可是……”   云扬笑了笑:“说到底,不过就是将同样的结果,换一种说法文过饰非而已,肝胆相照跟施恩望报又有什么差异?!”   “肝胆相照便是都在一起付出,但是他们若是跟我们一直在一起也一样都是一直要为彼此付出。”   史无尘叹口气:“我从来就说不过你,还要认为你说得有道理。”   “那不过是你暂时没想明白而已。”云扬毫不客气;“就好比良心丧于困地就是做人不能太一根筋的另一种说法。行走江湖,岂非从来都是如此。”   史无尘哼了一声,心中竟隐隐泛起一种认同感。   或许,云扬想的,就是比我要周到了好多。   这么一想,史无尘又有些沮丧。似乎……除了修为进境,其他的,不管是心机智谋筹算应变统筹……等等,都要比自己强得多。   而修为等级……似乎这个优势,也持续不了多久了……哎!遇到这样的一个妖孽,实在是无话可说。   云扬却是心里笑了笑。   他现在可是在利用一切机会,利用一切的事情,来确定自己在这个团队的绝对的主导和上位者地位。   自古以来,创立门派者从来不代表就一定能成为最合格的门派领袖。   创立者与领导者。   这是两层概念!   而云扬就是要用自己的智慧和手段,在这个团队之中最大限度的脱颖而出,让其他人都心悦诚服,非如此难以确立自身的真正领导地位。   我不仅是创立者,而我也是最合适的领导者。   领导人不服众,必然会导致小团体存在,而小团体的存在,却从来都是一个团队最大的危机所在!   随时都能分崩离析的莫大隐患。   在这过程中,云扬无论是用心计还是耍手段,都是以确保自身地位为前提,不服众的情况那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   其实归根到底还是一句话,现在实力太多薄弱,只能暂时先着眼于一些细枝末节,很多不入流的手段,也只要用上一二。   说话间,兰若君与任轻狂越发的无以为继,此际已经落到了全面下风,这两人的配合虽然堪称默契绝佳,但综合修为实力却与对方三人相差太远,终究不能反转战局走向。   对方三人长剑飘飘,一人隔开兰若君,一人压制任轻狂,而第三人则以从容不迫的态势痛下杀手,狙击任何一人,接连得手。   兰若君和任轻狂的衣衫上,一道道血痕不断地出现。   彼方这三人杀势既立,攻势亦很猛烈,却并非即时赶尽杀绝,有如猫戏老鼠一般,不断地在两人身上增加新的伤痕,也不知是顾忌两人濒危拼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乍闻咻的一声,一道剑光陡然闪过,兰若君一声大叫,腰间的那一块玉应声飞了起来,三人其中一人急疾凌空飞掠,将那阴阳玉抓在手里,道:“得手了!”   兰若君浑身一震,不顾腰间被刺出来一个血洞,突然凄厉的一声长啸:“你们指使铁家堡的人围攻我们送命,却又站出来为他们出头,就为了这阴阳玉?你们手上有另外的阴阳玉?是也不是?”   那三人哈哈一笑:“聪明!不过,关于此玉的后续一切,都已经与你们没关系,再珍贵的物事,对于死人也无用处。”   “说得好,你们想要从这里得阴阳生死之气,也不是那么容易!”兰若君俊脸乍现狰狞一笑,突然大吼一声:“破!”   随即便是砰地一声爆响,但见那人刚刚才抢到手中的阴阳玉,突然在手中爆裂开来,瞬时一掌齑粉。   那人脸色一变,森森杀机透射而出:“原来你们手中,还有阴阳玉!”   任轻狂哈哈大笑,袍袖一拂,却是将另一片相同质地的碎末洒落在地上,淡淡道:“我们若是没有这等同心玉的手段,若君又怎么会将阴阳玉挂在外面招摇而过!”   “你们打的如意算盘太久了,怎么,被我们恶心一次,就这么难受么?”任轻狂哈哈大笑。清秀的脸上,赫然显现出几分疯狂。   云扬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自然是能够听出来这兰若君与任轻狂此刻的疯狂还有悲愤。   而在这同时,他也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这两个青年,身佩阴阳玉行走江湖,看似身怀重宝,招摇过市,徒惹祸患,但现在的现实却是,他们以这种最极端的反扑方式,展开针对天运旗门派强加在他们天残十秀身上耻辱的终极反噬!   我带着阴阳玉,我知道你们会来抢,不仅来抢,而且还要创造理由。   铁家堡的人被你们威胁前来抢劫我们,我们杀之;而你们随后出来,便不是抢劫,而是为江湖仇杀。   完美的避过了天道法则。   所以你们有恃无恐。   但我随身还带着另外的相反物事,可以在必要的时候,予以应对!   我打得过你们,你们便反过来做我的磨刀石,反之,我若不是对手,立即毁灭,绝不便宜了你们!   你们想要的,我们偏偏不给了!   至于后续,你们想咋滴咋滴,纵使是想杀了我们也无所谓。   反正就是不让你们顺心如意!   “这阴阳玉到底是什么?具体效能如何?很珍贵稀有么?”云扬轻声问道。   “阴阳玉……对于散修们来说,乃是一种极为稀罕珍贵的资源,其实此玉与其叫做阴阳玉,莫如叫做寻宝玉更为贴切;此玉由阴阳二气凝实合并而成,一旦启动,便可察觉以此玉为原点,方圆数十丈之内的天才地宝,少有遗漏。”   “但此宝有一项莫大忌讳,若是两块阴阳玉同时启动,便会同时损毁,大抵是阴阳二气构建的磁场对同样的磁场产生对流反冲!”   云扬闻言,很是感兴趣的追问道:“是只要出现多于一块的阴阳玉,就会产生同归反应么?”   史无尘摇了摇头道:“倒也非是那么绝对,比如门派弟子们另有一种使用方法。除了一块应用,还可三块共用,五组七组九组共用……只要确保单数使用,非但不会令阴阳玉损毁,反而可以将是寻宝效果加倍许多。只不过这种方法,只有拥有了天运旗的气运弟子,才能够使用,并没有在散修手中实现,所以个中是否尚有其他玄机,仍属未知。” 第四十九章 多取点利息!   “但无论如何,这阴阳玉对于散修和门派弟子都属于珍惜资源,越多越好。”   “兰若君佩戴在身上的,便是这个。但兰若君似乎是心存死志,决意一战……否则,他不会将阴阳玉佩戴在外面。”   此际史无尘眼中全是感同身受的莫名痛苦。   云扬又叹了口气,关于这一点,他也有所察觉。   云扬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这个世界……的确是有太多的地方,对散修不公平。”   史无尘悲愤地说道:“若是说拥有天运旗的门派弟子,与散修相比很不公平;倒也罢了。我们也不是不懂事的人,人家门派牛逼,那也是人家门派的前辈不知道的付出了多少拼搏和牺牲,所以才换来了后辈的起点高人一等,我们并不嫉妒,也并不觉得不公平。只不过羡慕,而且以之当做目标而已。”   “但是这些门派弟子,本身就起点比我们高,却还要无所不用其极的打压我们,侮辱我们,这才是让我们最难受的地方。”   云扬缓缓道:“这句话有道理。是,门派弟子虽然起点高,但这是他们应得的;因为他们的长辈付出的多……在这一点上怨天尤人的确很没意思。但是,同样的,我们若是付出的多,也会让我们的后辈,获得同样的起点。”   “我们可以不欺负别人,但是,我们也绝不能被别人欺负!”   史无尘的眼神猛然间夺目的亮了起来,重重道:“是!”   场中的战斗,随着兰若君与任轻狂所有的阴阳玉破碎一刻后,再度升级。   三个中品天运旗弟子,如意算盘打破,未曾得利反而自损,恼羞成怒也似的疯狂攻击,再不复之前的游戏之态;而任轻狂与兰若君面对加剧的攻势,丝毫未见惧色,反而哈哈大笑,只攻不守,竭力反击!   “临死之前能恶心你们这帮王八蛋一把,总是生平快事!”任轻狂笑得格外快意,虽然身上多处伤口鲜血哗哗的流淌,却仍是不以为意。   兰若君也是飒然大笑。   咔嚓一声,一人青衣闪动,一掌青光闪动,拍在兰若君背上,冷厉地说道:“既如此,你们便一起上路吧。”   单论这一击,兰若君尚有闪避回旋余地,却此际竟是不闪不避,以后背硬接了这一掌,更顺势反手一刀,嗤的一声刺入这人前胸,贯背而出,口中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狂笑道:“大丈夫死则死矣,爷当了这么久的磨刀石,焉能不取回一点利息!”   “说得好!”任轻狂狂笑着顶着刀林剑雨冲过来,急疾一剑将那胸口中刀之人的头颅砍了下来!   首先陨落的,竟是那三名中品天运旗弟子之一!   兰若君结结实实地中了一掌,伤势自然沉重,而任轻狂为求击杀目标,硬顶着另两名天运旗弟子的攻势冲过来,虽然一击得手,却也已经是遍体鳞伤,伤痕累累!   但见任轻狂身上血肉纷飞,却兀自仰天狂笑:“爷不得天运旗眷顾,乃为运道使然,但若有来生,却还要与尔等不死不休!”   “利息已取,虽然不够,不过,可堪告慰!”   “哈哈哈……”   两人同时大笑。   另两人怒吼连连,手中刀剑闪烁更甚,向着兰若君与任轻狂致命要害闪电而去。   兰若君与任轻狂眼见夺命之刃来袭,面色从容蔼然,迎着那闪烁着血光的刀剑,再不闪避,同声大吼道:“天道不仁,来生定要灭绝天运旗!哈哈哈……”   便在此时,突然一道惊艳刀光闪烁而起,截断死亡之刃,随即一个声音响起:“既有此心,何须来生?天残十秀,也不仅是你们两人!”   当当两声,史无尘的救生之刀隔开了那两人的夺命刀剑,身子却猛地摇晃一下,脸上青气一闪,嘴角溢出一丝血丝,仍是挡在兰任二人面前,一步不退。   “史无尘?!”   对面两人亦随之而退,断喝一声道:“史无尘,你自身难保,居然也敢来干预我们青云门的大事,须知强出头便要付出代价!”   史无尘大笑:“什么青云门,在老子眼中,只是狗屁!”   兰若君呛咳大笑:“不错不错,史无尘,你这句话说得太合老子心意了。”   那青云门两人眼中杀机闪烁,沉声道:“天残十秀,今日注定十去其三!既然你史无尘如此义气,我若不成全你的这份心意,岂不遗憾!”   话音未落,突然又有一道刀光乍然在他脑后闪现!   这一道凛冽刀光来势奇疾,快得难以形容,那人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一颗脑袋,已经在噗的一声轻响之余飞了起来。   一刀断首,那刀光余势未衰,又去到了另一人的肩膀,狠狠地砍入!   “既如此,那么利息就多取一些!”   史无尘抢身出去救人的同时,云扬也已然化风而出,乘隙而入,潜伏到了那两人的身后,伺机而动!   当这两人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史无尘这个不速之客身上的时候,自然无暇留意自己身后竟然还有一个人待机而噬!更别说云扬的神通超出他们的认知范畴,在这般毫无防备,变生肘腋之间,当先一人被云扬一刀断首,一命呜呼。   但这两人终究是身负圣级修为的高阶修者,云扬全力一刀,在砍掉一人的脑袋,余势砍入另一人肩膀之时,力量已竭。   只是入肉数寸便即感觉到来自骨骼的强大阻力,纵使再催劲力下劈,却仍不过是能砍断了目标的肩膀,再无能更进一步,腰斩对方!   断臂之人长声惨嚎,悍然一刀疯狂回劈,砍在云扬身上,却不料只如砍在了空气里,砍在了轻风徐云之中。   史无尘挺刀而上:“杀!”   兰若君亦鼓起最后力量,喝道:“痛快!杀!”   还有任轻狂,目绽奇光,大喝一声:“杀!杀个干干净净!”   前面三人,后面一人,全力出手,四方围杀。   刀光剑影几乎成了构成了一道全无疏漏的刀剑光影!   血光崩飞而起。 第五十章 天生磨刀石   那青云门的残余弟子再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史无尘当头一剑刺入他的额头,兰若君当胸一刀劈入他的前心,任轻狂随后一剑生生地剖开了他的肚子;还有身后,云扬接连不断的连续三刀,刀刀皆是直指脖颈要害!   当当当……   每一刀都砍在了脖子里,却如同砍在了钢铁之上,一直到第三刀,才算将那颗脑袋砍了下来!   而那人临死之前,狂嚎一声,几乎全无目的的一刀直刺,却是无巧不巧地刺入了史无尘的右肩,从肩后冒出刀尖!   这人无头尸体晃了一下,突然往前扑倒。   四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兰若君与任轻狂一屁股坐倒在地,狂笑一声:“痛快痛快,多谢多谢!”   然后再无多余动作,径自一翻白眼,齐齐晕了过去,动作出乎意料的整齐划一。   “走!赶紧走!此地不可久留!”   云扬更无废话,径自背起两人,史无尘将肩膀的刀直接拔出,闷哼一声,收回自己空间戒指。   云扬转一圈,将那三名青云门弟子手上的空间戒指全部取下,这才飞速而退,没入密林。   几乎在同一时刻,已经有衣袂破空的声音远远传来。   “谁在那边?”   但这里已经没影儿了。   ……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们怎么会来到这里?”   兰若君与任轻狂很快就醒了过来,然而才一清醒,就与史无尘面面相觑,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便是不约而同的如出一辙。   “你们先说!”   “你先说!”   又是异口同声。   云扬满眼尽是有趣的看着他们三个人,宛如欣赏一出久违的回忆。   这一刻,云扬感到了他们三人之间的情谊,虽然比不上自己九尊兄弟之间的情比天高,或者十殿阎君的兄弟义气同气连枝,却亦有一份肝胆相照休戚相关。   “你史无尘消失三年不见,江湖无踪,看来混得还挺不错的,传闻的重伤难愈,已然陨灭显见不实;可逍遥如你,哪里知道这三年中咱们过得是什么日子?!”   兰若君苦笑着:“今年再过四个月,便是天运旗惯例大比之期;更兼这一次与往昔有异,无数门派都在蠢蠢欲动,或者意欲要升级自家天运旗,或者筹谋守护自身天运旗位阶不落。如此一来,门派之中的参战弟子自然纷纷闭关,却也因此而空出来许多真传弟子位子。这些天运旗的普通弟子如同疯了一般,涌入江湖,玩命的提升自身实力……”   史无尘叹了口气,听到这里,便不用再听下去,所谓见微知著,他已经知道了兄弟们的际遇近况。   实打实的九块磨刀石摆放在这里,可谓闲置良久;那些个门派弟子还不发疯一般的扑上来?创造一切机会,也要战败天残十秀,获得一份真传弟子资格!   这是摆在眼前的,连猜都不用猜的事。   “看来你们这段日子不好过……”史无尘唏嘘一声。   “何止不好过。我们两个经常纠结在一处,状况还好些,石不佳那边一天被打三次直如家常便饭……端的怎么躲也躲不过;平小意那家伙平日里小心谨慎,轻易不与人发生争执,却也不知怎地,与一宗门杠了正面,一口气毒毙了对方十几名宗门弟子……已经是众矢之的,总算他乃是有为而作,痛下杀手之余即刻远扬千里亡命天涯,至今下落不明……”   史无尘讶然道:“这家伙平日里轻声细语,杀手竟如此狠辣,还真是人可不貌相……下落不明也好,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总有一份希望,其他人呢?”   兰若君悲凉的叹口气:“其他人也大都是……一般遭遇。或者更惨些也未知。”   云扬在一边好奇地问道:“当初为什么选定你们十人成为磨刀石呢?难道他们自己就没有衡量标准吗?那样又是怎样的标准恒定你们为磨刀石的?这件事情总有些始末缘由吧?”   兰若君惨然道:“兄台有所不知。我们十个人之中,原本有几人曾经拜入天运旗门下,其中的吴梦幻和铁擎苍;严格意义来说,他们现在仍旧是天运旗门下……可是当初,就在他们刚刚拜师不到半年的时候,适逢玄黄界宗门大比,门派不幸落败,为后进取代,最终降级;两人本来都已经入选真传弟子,但门派长辈却于此役全员战死……门派就此名存实亡,无奈流落江湖。”   “其他人,或者是在门派之中被人陷害,或者被人排挤,或者其他的原因……被迫离开出身门派。而后渐渐有风声传出,说到我们乃是天生的磨刀石资质……”   云扬瞠然:“天生的磨刀石资质?还有这等说法?”   “这种说法本来不假……但所谓的磨刀石资质之人,多指门派中陷入瓶颈无能突破,而且还要是已经超过五十年始终不能突破,再无望突破的高阶修者,这类修者,适时正处在了本身修为阶位的最高层,更兼江湖经验丰富,战斗经验同样的丰富,在了然自身修为无望突破,想要留下一份余泽,多会选择成为门派同级弟子,或者低一级弟子的陪练……大抵这种存在,便是磨刀石了。”   “事实上,宗门帮会世家之中都不乏这样的弟子。为门派的下层资质好的弟子,提供极为优良的往上的阶梯,磨刀石的存在功不可没。”   云扬点了点头,旋即又追问道:“这个说法很好理解,但所谓的你们这些天生的磨刀石,却又与寻常宗门世家的磨刀石弟子有所差异吧?”   任轻狂苦笑一声道:“当然有差异,几乎就是质变的差异,传闻中天生的磨刀石乃是……在每一个阶层,都可以很快达到高阶,然后停留一段时间,用以消化。”   “而这段时间,便被称之为磨砺时间……或者称之为磨刀石时间更为贴切。而面对我们这等人的时候,同级修者所能感受到的压力,乃是同级中最高的。”   “这样一来,所谓最佳的磨刀石,就此诞生。”   “但我们怎么就会是那什么天生的磨刀石,那些流言最初不过是与我们几人有过节的小人故意放出来的!” 第五十一章 人才啊!   云扬呵呵一笑:“你们自己承不承认已不重要,时间与现实才是佐证这个说法真确性的唯一凭证!”   兰若君顿了一顿才沉声道:“事实就是如此,仿佛命运跟我们这几人开了一个玩笑也似:在我们被逐出师门之后,几乎每一个来找我们战斗的弟子,都在战斗之中突破了……”   “即便是时至今日,我们仍旧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能够突破!但他们当真就在与我们战斗之中突破了。”   “本来这种情况,出现在所有的门派被灭和被逐出门派的人身上亦是屡见不鲜之事,柿子捡软的捏本就是人之劣根性……然而这种状况在我们十个人身上最为明显,就变成了灾难,属于我们几个人的灾难……”   史无尘一脸无语:“我也是如此……当时连续三场战斗……对手都突破了……无一错漏。真是无语又无奈……”   “还有我,我是五个,一连五个……”任轻狂一脸的不堪回首。   云扬面色恍然,幽幽道:“你们是否承认自己是天生的磨刀石已不重要,关键是其他人如何认知,不过让我好奇的还是,你们是怎么抱成团的呢,就因为天生磨刀石之说?”   “当然不是,之前我们并无什么联系,甚至天生磨刀石之说,也只在一定地域一定范畴内流传,只要我们转往相对陌生的环境地域,便可避免争斗,至少被挑战的次数要少很多,可是……在那次机缘巧合之后,我等十个人为了寻宝,从不同方向,齐齐进入了天残之地……最离谱最不可思议的还在于,我们十个人当真在那里面得到了机缘,而且居然是属于天残地缺的特异机缘。”   说到这里的史无尘脸色都开始有些扭曲了。   “所谓天残地缺,便是命中注定必缺一样。”   任轻狂嘿嘿冷笑:“而天残地缺的承继者,往往都是悟性超高之辈……战斗中,随机应变灵动万状……”   云扬面上貌似是兴致愈增,嘿然道:“现在连我都不禁怀疑,你们就是天生的磨刀石了,否则这么有趣的机缘,怎么就落在你等身上!”   兰若君摇了摇头,沉声道:“我多番反思之下,得出了一个推论,那些天运旗门下弟子,不缺资源不缺功法不缺灵力,唯独欠缺的,便是这战斗中的灵性。而与我们战斗下来,就算是败了,也能得到相当的启发……”   “大抵就是如此,更加进一步坐实了我们天生磨刀石的名头……”   等到任轻狂两人说完,云扬只感觉大开了一次耳界:这天下间居然还有这等妙事,端的又开了一次耳界!   天残地缺……听起来好流弊的样子。   “史无尘,说说你的际遇吧。”兰若君道:“传言你被高手重创,匿迹不出竟是虚言?可你又怎么会突然这么凑巧地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救了我们?还有这位是……”   “这是我现在的老大!”史无尘一脸光荣:“我现如今已经加入了我老大的门派,以后一起干。你们俩要不要也一道来?”   两个家伙都是两眼的圆圈:“你老大?门派?靠谱不?”   “靠谱不靠谱的唯有事实才能佐证,我现在已经得到了佐证!”史无尘大吹大擂道:“我不是信口胡乱扯哄骗兄弟们,放眼整个玄黄界,也就咱老大能带着咱们走上巅峰了,其他的……咱们兄弟这么多年人情冷暖也看遍了吧?”   “想想看,如果有一个门派可以依靠……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兄弟们一起打拼冲上巅峰,又是什么样的感觉?期待不?渴望不?”   史无尘一反常态的巧舌如簧,极尽蛊惑之能事。   云扬在一边都对这货刮目相看了。   从来没看到这个家伙居然这么的能说。这么的口若悬河……不,这不是口若悬河,而是就在舌头上悬着五湖四海了……   嘴把式功力竟然丝毫不逊色于小胖子钱多多这个嘴炮专家,之前竟是小觑了此君!   “当然了,对于咱们而言,加入门派,运用门派的气运之力,天运旗的天道之力,乃是补齐天残地缺缺憾的唯一法门,你们……应该知道吧?!”   史无尘两眼放光,催促道:“你们还犹豫什么?一句话干不干!”   兰若君犹豫道:“可是你现在就像个骗子,跟传闻中的专门在人多的地方耍嘴把式的没啥分别……”   任轻狂连连点头,用一种怀疑至极的目光盯着史无尘猛看。   这货……不会是被人夺舍了吧?   看这说话,分明就是一个诈骗了整个江湖的老油条人物,哪里还是往昔的三秋剑客……   “你们怎么能这么想我?”史无尘一脸不悦:“我史无尘可都是在为你们着想啊,大家兄弟一场,若不是天大好事,我找你们干啥?刚才我才冒着生命危险救你俩于水火,你们真是……”   他斜着眼睛,鄙夷地说道:“就你们两个现在一幅穷逼德行,居然还好意思说我骗你们,好好好,你俩说,我能还骗你们什么?!”   两人一想,这句话竟然极为有道理啊。俩人现在身无长物,穷的叮当响,人家能骗自己啥?   兰若君看着任轻狂,犹豫道:“现在左右也没地方去……本来今天想要痛痛快快战死的也没死成……要不……”   任轻狂也在犹豫,道:“……要不就先跟着史无尘……干一会儿?”   看得出,两人都在犹豫。   史无尘大为光火,感觉在新老大面前丢了面子,忽悠两个小弟居然还忽悠不来!简直羞涩!   “哎……罢了,我不勉强你们了……”史无尘一脸失望:“你们爱干啥干啥去吧……真是一片好心被当做了驴肝肺……”   “别别,史兄,我们干了!”兰若君急忙说道。   “干了!”任轻狂也是害怕过了这个村真的没有那个店了,干就干了,就算被骗,被自己兄弟骗也值了。   “真的干了?千万不要勉强啊,也许我真的是骗你们呢?!”   “干了干了!”   “那你们对天起誓吧,发天道誓言加入九尊府。”史无尘快刀斩乱麻:“只要天道承认,以后咱们兄弟,就真的困在一起生死与共同命运了。”   “要死一起死,要上一起上,干到底!”史无尘慷慨激烈。   …… 第五十二章 贼船与显摆   听罢史无尘此言,任轻狂与兰若君登时陷入怔忡之中。   这……这个史无尘,今天给人感觉怎么就这么的古怪呢?!   跟以前他那清冷的性子完全不一样。   难道说,三年不见,一个人居然能有这么大的变化?   “看什么看,我急于让你们加入九尊府,全都是为了你们着想,若是你们现在加入的话,我大有机会为你们争取到几个尊位……”   史无尘一派苦口婆心地说道:“若是晚了,便是时不我待,一个门派一旦蓬勃发展起来可是有多迅速就能多迅速,今天还勉强算是雪中送炭,错过今次这个机会,之后可能连锦上添花的份都算不上了!”   任轻狂与兰若君心中思忖,这话,貌似也的确是有几分道理的。   雪中送炭从来都比锦上添花令人动容,现在加入,虽然说不上完全的雪中送炭,却怎么也比之后再锦上添花更强!   “好!”   在史无尘引领之下,两人先是发下了天道誓言,加入了九尊府,然后又参拜了老大云扬,正式成为了九尊府的一员。   确认自己成为九尊府的一员之后,两人又自同时懵逼。   原因无他,两人没感觉到天运旗入体啊……   “怎……怎么会没有感到天运旗气运加成的感觉呢?难道是因为重伤在身,感应有误?!”兰若君一脸懵逼。   史无尘黑着脸道:“能够感到气运加成才是感觉有误,九尊府乃是刚刚成立的门派,连门派基地都没建造好呢,哪里来的天运旗?你想得太多了!”   兰若君与任轻狂闻言登时齐齐一阵晕眩。   “啥?刚……刚建立的门派?”   “是啊。”史无尘道:“九尊府算上你们两个,共得五人,堪堪一掌之数。”   他指了指云扬,道:“老大,我,你俩,还有一位大总管,在总部坐镇,并修筑总部基建。”   两人闻言身子不期然的摇晃了一下,兰若君用手扶住了额头:“憋……先瘪说话……喔喔……我有些晕……”   两人同时从心中升起一种感觉:“竟当真被忽悠上贼船了……”   偏偏天道誓言已经发了,天道已经见证,此刻纵然如何的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欲哭无泪的冲动。   原以为赶紧加入,避免彼时的锦上添花之嫌,没想到,距离“锦”,貌似起码还有十万八千里之遥!   “史无尘……你你你……”任轻狂长长叹了一口气,哭丧着脸道:“你真是坑死人不偿命啊!啊啊啊……”   史无尘抱着膀子哼了两声,道:“我还跟你俩说,别他么的不识好人心,天知道你们俩占了多大便宜,居然还有脸在我面前说我坑你们……哼!等以后,自有你们感激我的时候!”   兰若君龇牙咧嘴:“史无尘,我现在就感谢你,我感谢你八辈祖宗,全部都感谢一遍够不够,要不要我再多感谢一遍!”   史无尘重重的哼了一声,道:“这天真热。”居然当真就开始宽衣解带。   兰若君与任轻狂一阵撇嘴冷笑。   当前这天气虽然说不冷,但怎么也不能算是热,不过三四月的天气,能热到哪里去?   再者说来,以史无尘已臻圣级层次的修为,早已经是寒暑不侵,再怎么热,也不会有感觉。   这家伙莫不是失心疯了?   两人下意识的将目光聚焦在某人的身上,下一刻,两人不禁齐齐瞪大了眼睛。   触目所及,但见史无尘解开衣服的胸口位置,赫然有一块紫气莹莹的晶石。那晶石通体紫气萦绕,散发着雾蒙蒙的光彩。   而随着晶石现世,四周的天地灵气,似乎是受到了某种强大的牵引,以百川汇海之势向着那紫色晶石疾速靠拢汇聚过来。   两人都是识货之人,心念电转之余登时脱口一声惊呼道:“紫极天晶?!”   两个人的两双眼珠子,一下子直了,蓝了,绿了!   目不转睛,一瞬不瞬!   史无尘身上,居然藏有这等好宝贝!?   他哪里来的?!   史无尘洋洋得意的将紫极天晶拿了起来,放在眼前端详半晌,一旦失去了丹田灵力的压制,紫极天晶自主吸纳天地灵能的效用再无抑制,全面爆发,顿时紫气腾腾,灵光冲天辉映。   史无尘见状赶紧又收了起来,喃喃道:“天气这么热,我真担心出了汗将我的好宝贝沁坏了……总算还好,没有坏,哈哈哈哈……”   兰若君:“……”   任轻狂:“……”   这货在说什么,到底在说什么,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吗?!   你还能更嘚瑟,更显摆一些么?   还有,自己刚刚才切身感受到的,灵气如潮,通体舒畅的感觉怎么就没有了,以后再也感受不到怎么办!?   这一瞬间,两人险险泛起杀人越货,强夺紫极天晶的念头!   云扬在一边,眼睛都笑眯了起来。   没想到这两个家伙压根就不用自己出马,便已经被史无尘三下五除二的忽悠下来了,倒是意外惊喜。   “兰兄弟,任兄弟,不用着急,不用沮丧,加入咱们九尊府,保准不会让你们后悔。”云扬哈哈一笑,道:“两位兄弟加入九尊府,我这当老大的,岂能没有一点见面之礼……嗯……这样吧。”   他沉吟了一下,道:“暂时咱们门派初创,就只是个草台班子,实在是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我就送两位兄弟每人一块小玩意儿吧。”   说着,手腕一翻,就是两块紫极天晶出现在手掌之中。   紫气狂涌。   灵气如潮!   那种失而复见,几乎窒息的灵能萦绕感觉,让两人心潮澎湃,竟是再也挪不开眼睛。只感觉喉咙干涩,呼吸急促,就只剩下眼巴巴的看着云扬,只等着云扬说下去。   “嗯……”   云扬不为己甚,再不拿捏,大是亲热地抓着两人的手,一人一块紫极天晶地送了出去,这才道:“两位兄弟可千万莫要嫌弃礼物微薄。从此之后,大家就在一个大锅里抡勺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让我们齐心协力,打造出九尊府的辉煌。”   一直到紫极天晶到了手里,就在自己手心,真切地滋润着自己的经脉,两人兀自以为自己还在梦中没有醒来。   紫极天晶啊!   几乎是只流传于传说中的玄黄神物啊!   就这么轻描淡写,轻轻松松的到了自己手里?! 第五十三章 添人进口!   兰若君与任轻狂两人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一辈子居然还有拥有紫极天晶的机会!   这东西,向来都仅止存在于天运旗的门派之中,而且还要是门派高层和最最核心的弟子,才有可能拥有!   之前,两人都感觉,能够拥有一块阴阳玉,找找宝贝,就已经是莫大的福缘了。   但区区阴阳玉如何能与紫极天晶相比?   紫极天晶乃是修炼神物,可以使用百年以上光阴的好东西啊。   随时辅助修炼,恒久受益……   阴阳玉充其量也就是能够寻找点宝贝然后卖点钱而已……这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啊!   那什么草台班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点点的见面礼云云,早已被两人忽略至九霄云外!   人家说是小玩意儿,那是人家自谦,自己若是真信了,那就是棒槌,超级大棒槌!   “多谢老大!”兰若君与任轻狂心下充满了感激感谢感动地说道。   虽然还不至于就完全心服口服的认同,但心中却已经比之前舒服了太多。   “这位老大,怎么说也不是个小气的人了。”   “多了这一块紫极天晶,就几乎可以等同拥有下品天运旗的门派气运加持,纵然还有一定差距,却也在可控范畴之内……这么想来,加入这九尊府,固然仍旧未必是多大的好事,但至少不是坏事了……”   “左右天道誓言已经发了,就安心留在这里吧,总得对得起云老大的这份慷慨,就看这块紫极天晶了。”   “现在出去就是一个死,好死不如赖活着,倒不如在这里跟志同道合的兄弟作伴,一并努力发展,没准还真能轰轰烈烈的干上一场。”   两人手中拿着紫极天晶,最初的激动过去,一颗心渐渐安定了下来,尽都对未来多了一份畅想。   “不必客气,真的不必客气。”   云扬和蔼的微笑:“相关于两位在本府的职位,等二位养好伤之后再说。”   云扬此言一出,史无尘咳嗽一声,随即一脸正色,并不说话。   兰若君与任轻狂面上不显,心下反而更惊。   这云老大的言谈行止屡屡超出我等预判,此言之意分明就是还未打算将我们列入九尊府的中坚力量,隐隐暗蕴考察的意思。这一点依宗门宏旨而言无可厚非;但在当下都已经给了紫极天晶的时候,却又似乎于理不合……   等等,若是这紫极天晶真的只是一点点的见面礼,那么若然真的成了门派中坚,又会如何?   两人一念及此,几乎不敢想象下去了!   这个不敢当真就是不敢,一见面还没怎么滴就给了一人一块紫极天晶,这样的大手笔堪称骇人听闻,再延伸下去,更夸张的想象下去,貌似已经超出了两人当前的认知!   “史无尘,你是什么职务?”任轻狂沉吟半晌,换了方向,转而向自己兄弟旁敲侧击。   在自己两人之前,史无尘乃是九尊府名副其实的元老,大可从他当前的身份高低程度,判断他的地位,见微知著。   “九尊府九尊府,顾名思义,当有九个尊位。老大乃是首尊,云尊。”史无尘得意洋洋,道:“本座排行第二,是为剑尊。”   “剑尊……”任轻狂眼中即时射出来炙热无比的神色。   任轻狂平常对敌多用暗器克敌制胜。但他真正最拿手的兵器,同样是剑,是故他一听“九尊府”这个名字的时候,即时就联想到,这门派的最高层,该当共得九人,才算是名副其实。   原本就在心里寻思盘算,是不是要争取一下剑尊这个头衔,位置。   不意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将这个盘算敲响,就被当头一棒敲了,剑尊之位已经被人占据了。   而且占据此位的这个人,赫然是史无尘!   “现在九尊府不过草创,尊位云云该只得暂定,我们固然还没有位置,但你的位置却也未必安稳。”   任轻狂充满了战意,道:“剑尊这个职位,你未必能坐得住,未必不会被他人取代。”   史无尘白眼一翻,道:“怎么,你要抢?”   任轻狂轻轻一晒,道:“江湖天下,实力为先!若我用剑打败你,你还有何面目再占据剑尊职位?”   史无尘睥睨作势,淡淡淡淡地说道:“等你来战!”   “一言为定!”   任轻狂与兰若君两人尽皆受伤沉重,虽然服用了疗伤丹药,云扬也好不吝惜的给予了生命之气,更有紫极天晶辅助,大大减少了疗伤时间,但不足部分仍旧需要一定时间才能够完全痊愈的,再非是外力可以加速的了。   云扬背起任轻狂,史无尘忍着伤,背起兰若君;四人一路向着九尊府方向而去。   ……   暗影中。   萧玉树与顾九霄悄然显露身形。   “这小子,口口声声说只得十块紫极天晶在手,实则却还留着这么多的施施然送人,建立势力,巩固自我根基,端的狡猾……”   “这才正常吧。他若是没有几分心机,何能以这么几岁的年纪便飞升玄黄界,我们又凭什么认可他成为一门之主?如何发展自己?”   “话虽如此,我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大对劲,这小子不实在!”   “是你不实在才是!若是设身处地,易位处之,你处在他的位置,你又会拿出几块紫极天晶来交易,你会不会留下几块作为后手?咱们能够取得十块,已经是邀天之幸……再说了,紫极天晶现在可只为次要,咱们真正的大目标可别忘记了。”   “嗯……这话是正理,不错不错。”   “光顾着跟你掰扯道理,忘了说刚才那一战了,这两个小子刚才那一战打得很漂亮,惊艳得很啊。”   “确实如此,云小子的出手时机,选择得更见巧妙,端的妙到毫巅,奠定迅速了结此役的契机,实力眼力经验心性,任何一方面都臻上乘。”   “啧啧……”   ……   转眼四天过去。   任轻狂三人的伤已经尽皆痊愈,回复十足状态,意气风发。   更兼生命之气的作用,扩充了三人经脉韧性,辅以紫极天晶修炼,令三人感觉虽只数天下来,修为便已是更进一大步,如何不蠢蠢欲动,直是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压抑的好战情绪。   尤其是兰若君与任轻狂,心态比史无尘更为焦急。   人家史无尘现在已经是剑尊了,实打实的九尊府次尊,自己两人因为一念之差,没有第一时间入伙投效,不得云尊亲眼,没有职位在身,何能心安!   现在史无尘是门派领导,自己两人反而成了小弟……   怎么想心里都感觉不是很舒服啊。 第五十四章 重出不劫天!   这几天下来,云扬等四人天天在一起,兰若君与任轻狂还有史无尘对这位老大可是越来越佩服,越来越舍不得稍离!   因为云扬虽然修为稍逊,但是,对于武学的理解,却超出了任何一人。偶然间说出来一句话,就能让两人感觉深受启发,甚至,茅塞顿开。   对一些事情的独到见解,也让两人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私下里,自负有些智谋的兰若君曾经对任轻狂说道:“咱们这位老大,别看比我们都小着几岁,但其人深谋远虑,步步筹划,我可谓是望尘莫及,心悦诚服……”   “老大果然不愧‘深谋远虑’这四个字,你说他号什么云尊,直接叫智尊多名副其实。”   “老大乃是首尊,不得随便吐槽……若是老大能够一直保持这样的筹谋水平……咱们九尊府虽然暂时武力不足,但是在智谋筹划方面,却同样可以大有作为,前景可期!”   “只要稳扎稳打,未来必有辉煌之日!”   这就是兰若君对任轻狂说的话,而任轻狂对兰若君说的话向来从不怀疑,外兼坚决执行。   正是基于这种心理,让两人更加迫切的想要表现自己了,而说到最直观的表现,莫过于痛快淋漓的战斗了。   抓紧时间战斗立功!说什么也不能被史无尘这个家伙骑在了自己两人头顶上。   “老大,咱们啥时候开始干活儿?”任轻狂摩拳擦掌。   “今天!”   “今天?啊哈哈哈……太好了;咱们门派主要业务是做什么?”兰若君也来了兴趣。   “嗯,抢劫!”   “抢劫?”   云扬露齿一笑:“就是抢劫啊!咱们俩可就是你们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的……不劫天!”   “卧槽!你俩就是黑白双煞?”   两人都吓了一跳。   “本次抢劫目标,乃是燕子山周围附近……所有的江湖人!”   云扬一挥手:“出发!”   带着三个圣者修为一道出门打劫,云扬可谓是充满了信心。   其实云扬自己现在距离圣者层次,也不过就只差一步之遥了。云扬早就幻想着在下一场战斗之中突破晋升,赶紧追上追平自己的三个新晋手下,毕竟老大修为实力最差的说法,好说不好听是!   如此急于干活的另一个原因还在于先前杀了不少天运旗门下的弟子,所收的因果之气,赫然是出乎意料的浓郁,这个现状也让云扬对于接下来的战斗充满了渴望。   云扬粗略估计,基本每杀一个天运旗弟子,就等于在天玄大陆杀一百个作恶多端的家伙……如此下去,自我升级效率,足堪百倍于前,修为之进度,大大可期。   但让云扬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此境的因果之气怎么会如此之浓郁呢,又是什么样的因果造成了这个现状呢?   这里面肯定大有原因,只不过云扬现在自觉没实力去探究,更加没兴趣去探秘!   现在一切皆以壮大自身为第一前提,其他云云,留到以后用得着的时候再说!   四个人浩浩荡荡……貌似并不浩荡的出门而去了。   偶然回头看时,九尊府的建造,大抵已经接近了尾声。   小胖子现在仅止于监工,毕竟现在有了大量人手帮忙,小日子登时转为悠哉悠哉起来,眼看着身上貌似是又多了好几斤肉。   架构已经搭了起来。   就看老大们能抢多少东西,换多少资源来了。   小胖子甚至已经开始打谱为门派招收弟子了……   ……   燕子山路口。   四个蒙面人一出现,就是狂风卷落叶一般的展开抢劫大业。   首当其冲的七八个人,瞬间就被洗劫一空。   “不劫天出来了!”   “不劫天又出来了啊!”   修为稍低的尽都是四散而逃,亡命逃窜,一个个都是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特么的,不劫天不是只有两个人么?不是号称黑白双煞么?怎么现在忽的一下子变成了四个?!双重黑白双煞?   “竟然这么的明目张胆,还真是嚣张啊!”   顾九霄感叹至极。   看着那直接守住十字路口四个方向的四个家伙,两位圣皇强者都是忍不住直嘬牙花。   你们这么抢劫,真真的是太嚣张了吧!?   你们敢不敢再嚣张一点?!   不劫天再现尘寰,攻势加倍,原本的黑白双煞,双倍出击!   不过短短的一天,四个家伙足足抢劫了十五波次过客!   这几个家伙也不是盲目抢劫,任谁都强上,一旦遇到强敌,绝不纠缠,转身就走!   而且还是在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痕迹全无。   但若遇到那种稍微弱些的,则是一拥而上,叮叮咣咣猛打一顿,以众凌寡,将人干翻了,制服了,抢了就跑!   是故不少尊者级的家伙,甚至连人影都没看到,只感觉眼前一阵眼花缭乱,DuangDuangDuang被揍了几十下,从脑袋到脚底板无不痛苦莫名,然后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就被洗劫一空。   从晕眩中醒来,浑身上下除了一身贴身内衣之外,再无他物,标准的身无长物,唯有一脑袋的金星乱冒。   彼方的一些个圣者二级三级的高手前来支援,碰上的自然不甘放手,全力追击,但也不知道怎地,追着追着脚下就突然空了,风沙突兀仰起,遮天蔽日,遮蔽视线……   又或者山头莫名倒了,烟尘四起,又或者正疾驰间前面树木突然间哗的一下子长得茂盛异常,再过去必然撞树,还有的没有遭遇以上毛病,却惊见一股激流悍然冲下来,强势拦截,这他么的都是什么情况,这里是平原好么……   总而言之,无数的方式方法手段阻挠了这些高手们的追击!   等他们摆脱这些莫名纠缠,彼端早已经是人去楼空,那不劫天的四个人,鸿飞冥冥远扬千里,久矣!   “嚓,这几个家伙太狡猾了!”   “是啊,到底是那里钻出来的这么四个家伙!”   “一拥而上,一哄而散,一击不中,远扬千里……这特么的是劫匪还是杀手!”   “这也太鸡贼了吧?!”   “这技战术排练得也太娴熟了吧?!”   一位圣者三级高手沉吟半晌,开口说道:“现在唯今之计,只好将所有人撤出这片地界。这么多人乱哄哄的,反而对我们的围剿造成干扰,弊大于利。”   “不说别的,就只说这么多位阶低的货色挤在这里,还要不齐心,岂不明摆就是给人家送肉送菜么?”   几个高阶修者商议了一下,即时发出命令,驱除该地界现有低阶修者的命令。 第五十五章 一盘散沙!   可这条命令却是遭遇了所有人的一致反对。   “凭什么啊?”   “我们怎可能退出?关系到我们门派命运存续的货物被不劫天劫走了,我们离开,我们丢失的货物怎么办?”   “我们家族财物被劫了这么多,我们离开,这不行,绝对不行……”   “我们帮主已经传下话来,不将货带回去,就把我们人头割下来带回去,要不您再费费心,直接杀了我们得了……”   “我们的……”   “我们不走!”   “我们要留下来与不劫天绝一死战,宁死不退!”   “不报此仇,誓不罢休!”   “不错不错,宁死不退,誓不罢休!”   “宁死不退,誓不罢休!”   ……   诸如此类的言论,在燕子山下海量汇总,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聚集在此地的几位天运旗所属高修无不感觉到一肚子气直冲上来。   凭你们这个烂番薯臭鸟蛋怎么可能报得了仇?   就你们这微末伎俩,留下来只不过是添麻烦知道么……   平心而论,尊者阶位在玄黄界世俗之中,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但是……现在的问题却在于,你特么比人家差太远了啊。   这玩意儿是存在比较的,知道伐?!   劫匪比你们高出去那么多,是你们有血气,光凭喊口号可以弥补的差距么……   其实这一节那些个世家和小帮派小门派的高手们岂会不知,但这些人一个个心里更加清楚的是:我们都撤出去,你们收拾不劫天肯定会容易很多……不过你们收拾了不劫天之后,所得到的东西……会还给我们吗!会吗?   既然如此,我们留在这里还有浑水摸鱼的机会,希图一个侥幸,怎么可能干脆痛快的撤出去成全了你们?   你们当我们傻啊?   我们还幻想着你们某一位跟不劫天两败俱伤两败俱亡的,我们好占个便宜呢……   这也许就是之后的现实呢,也许我们可以趁此机缘,一举收获巨利!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每个人心下的侥幸念头尽皆不息,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没准就是那个幸运儿,如何肯退?!   “好好好,你们不撤,我们撤!”   几位天运旗门派高手在经过一番商量之后,见无论如何这帮人也不肯走,立即下定了主意。   耍无赖,玩光棍是吧?不撞南墙不回头是吧。   那就让你们先撞个头破血流再说!   反正我们也不急。   不劫天也飞不了!   于是乎,八位圣者二级三级以及几位圣皇高手悄然撤了出去。   可这个事是隐秘进行的,燕子山中的其他人全不知情。   全抢了吧。   全抢了……我们在收了不劫天之后,也能得到的更多。   就眼前前来的这些人,最少也有几十家门派帮派世家的人手,在这样的情况下,无论如何也是做不到齐心的,自然而然就形成了当前这种的奇葩现象。   这一幕,让萧玉树顾九霄两人扼腕不已,叹为观止——   “不得不佩服云扬这小子,当真是个人物啊!”顾九霄长长叹息:“我想,没准他在抢劫动手之前,就已经料到了定然会出现现在的这种局面吧。”   萧玉树也是连连摇头:“多半就是如此吧……否则,他不会大大小小一个也不放过,甚至有些没什么价值的,也都抢了……真不知道该说这小子是狠,还是吝啬,连几块下品灵玉都不肯放过,顾兄,那玩意掉在地上你会去捡么,反正我是不会捡的,多栽面啊!”   “我也不会捡……你关注那些个细枝末节干嘛,现在可是超过五百名的高阶修者,齐聚燕子山,声势空前浩大,若是这些人能同心协力,哪怕不劫天有一百个人的规模,也得被他们剿灭了抓住了连锅端了……只可惜这些人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私心杂念,只能是为不劫天创造一个有一个的抢劫机会,而自己对于切齿痛恨的敌人却只得有心无力无可奈何的份……”   “这种局面,还真是可悲可叹。而这种局面,正是云扬不择手段的抢劫所带出来的……”萧玉树怅然叹息:“云扬的这份心机,诚然是可惊可怖,叹为观止。”   顾九霄沉默了一下,道:“若是我们也身在其中,若是我们提前就能知道他们这种图谋,在这种情况下,会不会甘心就那么听话的撤出?”   萧玉树彻底无语。   不会的!   无论如何,都不会。   因为……修为低的撤出,就代表着完全没有了机会,血本无归!   将心比心,谁都可以欺骗,唯有自己的一颗心,难以欺骗,这事,还没法嘴硬的!   ……   不劫天再现,云扬四人团伙作案,而这边少了圣级高手坐镇,当真几乎就是一路横扫,当者披靡,少有疏漏。   但云扬很快发现了玄黄界的规矩坏处,或者说恶心人的地方:劫财不劫命,劫命不劫财。   有不少已经被抢成了穷光蛋的家伙,甚至是被云扬等人遭遇了好几次,连件兵器就都没有了,身上就剩下一件遮羞的内衣了,居然还是死撑着不离开!   这状况就比较糟蹋人了!   云扬那是什么脑子,瞬间有了好主意。   “规则只说不能杀人,没说不能伤人吧……”   于是乎,顺理成章的得出新方案,“再遭遇老对手,将之打成重伤。”   云扬决心一下,这伙人算是真正的倒了大霉。   “连续两天没都有遇到硬茬子了。那帮高手很大机会是嫌这帮人碍事,先撤出了,坐看这帮人的笑话。”云扬冷笑一声,道:“他们想要我们帮他们清场,确定没人搅局,没有苦主,视野开阔,才强势入战,拿下咱们……”   兰若君皱起眉头,道:“这个计策不可谓不毒啊。一旦我们当真清了场,那么在这里就只剩下咱们几个了。若是不清场,有这些人在旁随时虎视眈眈,稍有大意便是丢了性命,这些人正面战力或者不堪一击,但一旦联手偷袭,于咱们也是威胁啊!”   “还有,那些个高手虽然看似是撤出了,但我估计他们神识力量却必然还会留在这里,咱们只要一行动,只怕就瞒不过他们的窥伺!”   “无所谓!我自有打算!”   云扬断然道:“直接兵分四路,展开行动,了结眼前这些渣滓。”   “好!” 第五十六章 空中有枪   ……   顿时,燕子山丛林中,四面八方的传出惨呼的声音,一时间,此起彼伏,宛如人间地狱!   无数断了腿断了胳膊断了肋骨的江湖人,狼狈不堪的争先恐后往外逃了出去。而这个时候奔逃出去的人,一个个无一例外,全都变得是清洁溜溜。   当真浑身上下,再无寸缕。   出乎云扬等人意料之外的是,这一次赫然又收获了三四十枚空间戒指,居然是之前遭遇之时收捡不到,藏在私密处的空间戒指没被搜出,而这一把,才是真正的毕纤可见,点滴无遗!   “以后门派弟子立功了,光是奖励空间戒指就可以顶好一阵了。”云扬将所有的戒指在收拢的时候,统一抹掉了神念,将之化作无主之物。   “咱们的门派储备,至少在短期内是不会匮乏了。”   史无尘嘿嘿笑了笑。   “加快动作,一刻钟之内解决战斗,全员向我聚拢。”云扬发出严令:“一刻钟的最后时刻,必须在我身边,做好迎敌准备,以策万全。”   此际云扬的神念力量,已然察觉到有好几条强大的神念从远方向着这边飞来,虎视眈眈。   而当先的一股,尤其声势浩大,更是急如星火。   却与后面的几个人拉开了不少距离。   云扬心中一瞬间突然多了一个想法……   “是!”   三人同时答应。   ……   邱梦成整个人如同鹰隼一般,强势划开了半空雾霭,向着燕子山顶位置飞掠而来。   心急如焚!   抓捕不劫天,乃是在江湖中扬名立万的大事,更兼可以打发一笔横财,决不能被别人抢了去。既然这里已经清场,那么,谁先到了这里,就是谁的!   他乃是青云门所属的修行者,此人单论修为在青云门属于不高不低的位置,平日里难得出来行走江湖,而他自从卡在了圣者三品的阶位超过五十年之后,便算是沦为了青云门的圣级陪练。   而这一次,不知道是巧还是不巧,正整是他这边负责的货物出了事。   听闻回报的邱梦成勃然大怒,压下了别人的请战要求,主动请缨而来。   不过追回货物还在其次,他自己想要出来散散心杀几个人发一笔横财才是最大的理由。   毕竟成为陪练是一回事,其本身的圣者三级巅峰修为,却也不是假的。   此人距离云扬这边还隔着数里路,然而其流溢出来的恐怖威压已经压得彼端整片山林整齐的向着一边侧倒,其势如同飓风突然莅临!   他的身后,带着霹雳电闪的雷光!   这乃是玄气运行到了极处,携风雷而行的表象!   触目所及,来者双臂张开,大袖飘飘,身侧便如是有两只巨大的翅膀一般,御风而行,两边衣袖,直若垂天之翼,绝云气,霄九天!   一方面压迫前方,一方面将自己身后的同级高手视线屏蔽,更卷起漩涡气流,让后面的人走得更慢些。   我的!谁都不许抢!   山顶上,正有四道蒙面的身影,并肩站在一起。   这几人眼中尽都神光闪烁,身材挺拔,毫无惧色的站在山巅,遥望如同从九天飞凌的邱梦成,衣袂在狂风中凌空飞舞。   眼神一瞬不瞬。浑身玄气,早已经满溢!劲气凌空,纵横捭阖。   四人所站的地方,隐隐然已经形成一个灵气漩涡!   轰的一声!   邱梦成从空落下,尚未到来,他的两手已经张开,眼中,尽是凌厉满布的杀机!   但就在他刚刚落下,已经蓄足了力气的时候……   “干掉他!”   一声大吼,突然间下面四个人同时跃起,便如四道长虹激射,不分先后的迎了上来!   两口刀,两口剑!   刀剑合击,联袂而来!   眼见对方来势汹汹,邱梦成却没有太把这一波的攻势放在心上,他乃是实打实的圣者三品巅峰实力,来袭者虽然多达四人,但个中最强者不过圣者一品顶峰,威能汇流杀伤力虽然不可小觑,仍旧在其承受范围之内,而且是大有余地,自然不需要太当回事!   邱梦成只感觉到了可笑。   这四个家伙难道以为以他们的微弱修为可以抵挡我?简直不知死活!   可就在双方即将正面接触的一瞬,邱梦成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油然而起。   因为……在这双刀双剑之前,居然还有另一道隐藏攻击!   那是一根无形无影的长枪!他之前竟然没发现!   这根枪当真没有影子可言,甚至没有任何的存在感。似乎就仅止存在于空气之中。   但这根枪却又长得很,竟然至少得有十七八丈那么长!   这天下间,哪里有这么长的枪?   十几丈长……这不是开玩笑么……什么样的人能用得了这样的长枪?   我这辈子都没有听说过!啊啊啊!   邱梦成自空中以大山压顶之势飞落下来,而那根枪早已驻留在那里,同样的大山不动!   那架势,根本就是等着邱梦成自己主动自觉地向着长枪尖头撞上来!   邱梦成初初就只注意到了前面那四个人手中的刀剑,放心放的太早了,挂一漏万根本没有发现,彼端居然还藏着这样的一杆枪!   可是……这分明是超乎常理的另一事情!   相信玄黄界任何一个修者,都不会有这样的经历,更加不会相信有这样的奇怪事情发生!   但现实偏偏就这么真实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一直到邱梦成自己的护体玄气已经真切的接触到了长枪尖端,感觉到了枪刃的寒森……他才算是发现到了枪的存在!   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这杆枪也不知道什么成因,居然完全无视邱梦成护身的玄气护罩,直接长驱直入,势如破竹!   邱梦成流星一般的冲下来,整个人毫无花假地冲在了枪尖上!   若非他搭眼预判了云烟等四人的修为实力程度,选择将护身玄气散溢全身,而是将全身玄气集中在一起,或许还能够抵挡这长枪的锋芒,只可惜,他没有。   然后,自然就造就了一个很悲哀的事实。   那杆长枪在遭遇邱梦成的护身玄气之后,径自以锐不可当的冲势往前刺出。虽然因为玄气阻挡,透明的枪身在空气中无可避免地弯成了大弯弓,但犀利的前端却仍旧刺破了邱梦成的前胸!   刺破了血肉!   血花四溅! 第五十七章 威风凛凛的死了……   一旦破开了最外层的玄气防护,后面一切都好说了,邱梦成只感觉胸口一阵刺痛,长枪贯胸而入,透胸而出。   原本弯成弓形的长枪得到释放,瞬时反弹,那长达十几丈的枪杆,在邱梦成的惨嚎声中,整个的从他的身体中贯穿出来!   大抵是这一变故来得太过突兀,变生肘腋之间,邱梦成中枪之余,兀自止不住原本自高空坠落的威风凛凛势头,仍旧张牙舞爪的向着山顶上的四个人扑将下来!   这一系列事情变故,说来话长,其实全程就只得一个瞬间:邱梦成来了!携带着风雷之威,霹雳雷霆如同灭世一般的落下,然后,胸口恍如无中生有一般地猛然爆出来一团血花。   被贯穿!   被前后通透的贯穿!   然后他仍旧继续落下,伴随着血流如注,血洒长空。   可是今天古怪的事情陆续有来,一枪贯体之余,那杆只余尾端尚嵌在邱梦成身上的奇怪长枪不知道为何蓦然消失了,从他的胸口直接消失。   长枪蓦然消失的直接后果,就是令他的胸口突然多了一个圆圆的洞口,位于山顶上四个人的角度仰头看去,赫然能够透过他的胸口,看到太阳!   这一幕真是触目惊心,惊悚至极!   威风凛凛的邱梦成,刹那间就是长声惨叫。   在惨叫声中,整个人冲了下来。   仍旧如先前一般,正面对上跃起来四个人的双刀双剑!   只是这个时候的彼此状态已然与之前迥异了,邱梦成的护身玄气已破,更兼身负重创!   骤然遭遇致命打击的邱梦成,现在唯一的感觉就只有五脏六腑都在疯狂的燃烧,那是一种濒危致命迫在眉睫的难受,切身感觉到自身生命力的急速流逝,眼看就要见底的绝望,还有胸口受伤处直接与呼啸狂风亲密接触的痛楚……   无一不让他痛彻心扉,痛不欲生!   他甚至能感觉急速扑落带起的狂风将自己的内脏一块块吹出去……   视线都已经开始模糊,战斗本能亦随之锐灭。   连他的神智,都已经模糊。   两口刀两口剑同时砍上身来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直到更多鲜血飞溅而起的一瞬,他才终于如梦初醒一般的大吼一声,两只手一左一右各自抓住了一把刀剑。   但另外一刀一剑却没有办法了,云扬手中的天意之刃灌注了全身玄气,狠狠地砍在邱梦成左肩,铮的一声之余,早已将左肩连带左手一起劈落了下去!   来自史无尘的一剑则是径自刺入右胸,沛然剑气狂涌而入,如同炸弹一般在邱梦成胸口中炸裂开来!   邱梦成绝望的惨嚎着,浑身颤抖着,口中不断的涌出血沫,他的五脏六腑,还能保存完好的那部分,也在这剑气之中尽都变得粉碎,原本擒住一刀一剑的双手下意识的松懈了!   兰若君长刀回复自由,顺手一刀,却是将邱梦成右肩整个劈落,任轻狂长剑抡圆了当做大刀,一个横推过去,径自将邱梦成的脑袋砍了下来。   这位圣者三级巅峰高手,一共就只是露了一个面,不可一世的强势前来,却在瞬息之间就被砍得四分五裂,死无全尸!   甚至,一直到他身首异处,一命呜呼,身子还没有来得及落地!   仍旧身在长空之中。   一切终局,尽都在刚刚的一瞬间,尘埃落定!   邱梦成被砍落的脑袋两只眼睛里,兀自是满满不可置信的惊讶与恐惧。   至死仍旧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空中……怎么会存在这样的一根长枪?   云扬一只手一招,将邱梦成的一条左胳膊直接抓在手中,伸手一撸,空间戒指就此易手。   圣者三品高手的身家想必不菲,燕过尚且拔毛,不劫天此次得手,岂会走空!   时间已经极为紧迫!   远方的风雷之声已经临近。   “走!”   云扬一声呼喝,另外三人连手中刀剑都来不及入鞘,径自在空中急疾转身,史无尘一把抓住云扬的衣衫后摆,以自身修为被云扬带着飞起。   而兰若君与任轻狂同样来不及换气,一人抓住史无尘一只脚,被他带着飞起。   三人同时换气,同时发力,庞大的力量开始反推着云扬往前飞,云扬则趁此空档深吸一口元气,全力飞驰,同时带动余者三人。   一瞬之余,四人已经化作了并排的姿势,却都是缓过来一口气;呼的一下子在空中急速飞出去,身影一闪,旋即再也不见踪影。   后面。   十几条人影无不裹挟着如山岳一般的强大威压,不过前后脚之差的降临燕子山,但终究已经是晚了一步,就只看到邱梦成死不瞑目而且四分五裂的尸体。   来人眼见邱梦成死状无不倒抽了一口冷气,胆战心惊!   “邱梦成!”   “青云门护法!”   “圣者三级顶峰高手!”   “他怎么会在这么一点点的时间里就丧命在此,还要死得这么惨?”   “刚才随之惊鸿一瞥,但我们分明是看到他率先飞起,便即随后而来,前后顶多相差不过半个呼吸的光景,这么短的时间,充其量也就是对过一招的时间。邱梦成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死了?对方虽然占了人数优势,也不该如此啊!真是越想越觉得这事情尽是古怪!”   “难道这不劫天四个人之中,竟是具备了瞬间杀死三级圣者的实力?这……不可能吧?”   “肯定不可能,否则他们跑什么?!”   “先不要妄下结论,也不要擅动现场,先来研究研究邱梦成究竟是怎么死的,这才是当前要务。”   “……”   这几个人都是全速赶来,虽然被邱梦成抢先了一步,但大家也不急。   大家都是老江湖,心里有数。   别看邱梦成抢的快,但这不劫天三个人却也不是好相与的;想要在瞬间拿下,就算是圣者三级巅峰,也绝对不可能。   邱梦成先来了,也不要紧,先来替我们牵制住不劫天也不错。   等我们来了,全是我们的!   顺便还替我们消耗一下不劫天的锐气。   但却万万没有想到,只是晚了一步,邱梦成居然已经死了。   不可一世的来,干脆利落的死了……   这特么…… 第五十八章 一坨!   这十几位高手围着邱梦成的尸体转来转去的转了十几圈,却齐齐是满脸懵逼,浑然不解。   实在是看不出来啊。   这位大爷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看起来前前后后的伤势,几乎都是同一时间的造成,顶多就是先断首后分肢,或者先分肢后断首的差异,顶多还有一个重伤躯体的可能……   “还是不对劲,除非是邱梦成自己个活腻歪了,不远万里的跑来找死!现在所有的死状伤势全都指向一点,这货竟是自始至终也没有形成半点的反抗迹象……”   “无论怎么看,这家伙都不像是来寻仇的,根本就倒像是来自杀的……”   这种说法,听来似乎是荒谬到了极点,但是在场的众人看到眼前的情况,却感觉当真就只有这一种说法可以解释!   “奇了怪了!”   “确实奇怪,费解至极!”   ……   四人如同一股旋风一般同时冲进早已经寻好的落脚山洞,云扬落在最后,而就在四人落地的同时,土之力木之力同步发动。   但见山洞上方簌簌的落下土块,地下土层亦同时翻起,迅速往上耸起;还有无数的藤蔓花草,也就这么异常迅速的生长起来……前后不过眨眨眼的光景,就已经完整的遮蔽了洞口!   现在从外面看来,哪怕是直接贴在这山壁上,也根本是无法发现任何异样,决计想不到这里居然还隐藏有一个山洞。   “呼呼呼呼……”   山洞之中。   鼓尽全力疾驰的四个人尽都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每个人这会都疲累得几近窒息。   先前一战,虽然邱梦成事先大意被重创,无论战力战意尽皆锐灭,所以才导致一击成功,但是云扬等人思考面对的,却是邱梦成那圣者三级强横的护身玄气与凭一己实力几乎不能损害的肉体,四个人每一个人在那一刻都是拼尽了全力!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眨眼时间内的战斗,但四个人都已经发挥出了突破自身极限的终极实力!   再加上刚才极速逃逸的消耗,此刻的疲累,直接就是身体被掏空了一般的透支!   但是四人每个人心中却都充满了振奋!   圣者三级!   几乎等同于下品天运旗的中坚人物!   即便不是一派掌门,也起码是长老级别的强者。拥有黑色天运旗排名最后的几个门派之中,修为最高的,也才不过是圣者四级而已!   此役一举斩杀了邱梦成,对于云扬四人来说,实际的所得反不如精神振奋来得爽利!   “虽然咱们是动用诡计阴了邱梦成那厮,但是……这也同样证明了,我们只要再努力往前一步,以现在的力量,还是有机会可以杀入下品天运旗行列的!”   史无尘累得脸色蜡黄,心态却是振奋之极,道:“老大,你有没有这个打算?”   云扬细细长长的呼吸,平息心脏好似擂鼓一般的急速跳动,沉声道:“自然是有的,不过现在咱们人手还远远不足,任重道远。”   史无尘与兰若君同时点头。   天运之战,堂堂正正一战,需要战斗三场。   这其中包括有门派最高战力一场;然后便是双方掌门之决;而最后一阵,则是双方菁华阵容的战阵之战。具体几个人的战阵,由防守方提出。   前边的最高战力与掌门之战,于许多门派基本等于一场,强行分作两场,大抵就是两大门派的第一高手与第二高手轮番上阵而已!   而第三场……对于九尊府来说,才是最为难受的考验。   现在九尊府战斗人员一共才四个人,若是当真去挑战,一旦对方提出来:九个人战阵对战。   都不需要真个对战,直接就会因为人数不够而被淘汰……   “咱们可得赶紧想办法,要不就将其他几个兄弟都弄过来。”史无尘兴致勃勃地说道。   兰若君翻了个白眼,道:“一坨,这件事非你莫属。”   史无尘勃然大怒:“你再叫我一坨我就跟你绝交!”   云扬与任轻狂无声的大笑,眼泪几乎笑出来。   史无尘因为姓氏的原因,又兼这段时间里任轻狂与兰若君对他早早成为了九尊府次尊,自己两人啥名头都没有,羡慕嫉妒之下,倍觉不顺眼,顺手给他取了一个“一坨”这样的外号。   史无尘因为这件事已经发了好几顿脾气,但毫无作用,谁让他只得一人,光是兰若君任轻狂两人轮番上阵就让他吃不消,还有云扬,貌似对这个新外号也热衷的很。   不得不说,史无尘睡觉喜欢蜷缩起来,一旦蜷缩起来一个奇怪的形状,还真的像……   “哎呀,都是自家兄弟,不过是个称呼,何必大动肝火?”云扬劝解道:“一坨,说实在的这件事你要多费点心。咱们现在的力量还很薄弱。急需人员补充啊。”   史无尘悲愤至极:“老大你也这么叫了,太让我伤心了……”   云扬正色道:“何必在意这些小节呢?一坨!”   史无尘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呻吟道:“我需要盟友!我迫切的需要盟友……”   三人大笑。   ……   “趁着这会休息,清点一下这一波的收获。”   “咱们这一次,貌似又抢了不老少,算是薄有收获。”   四个人各自清点各自抢来的东西,分别报数,汇总。   云扬汇总得出结论:云扬第一,任轻狂第二,史无尘第三,兰若君排最后。   “咱们收取到的上品灵玉数量实在太少,还不到一千……中品灵玉两万余,下品灵玉……三百多万……而各种天材地宝,数目寥寥;各种奇异金属,一共还不到十块。”   云扬对这样的斩获很是不满意:“其他的杂七杂八全算上,什么兵器什么别的……加起来也没多少啊,这么点收获够干什么的啊……”   “老大,还有那邱梦成的戒指还没有看吧?”史无尘提醒。   云扬叹口气:“这家伙里面也没有啥好东西,两口宝剑,五百上品灵玉,三株火灵芝,还有几瓶丹药,一小堆星辰玉……再来就只有女人肚兜了……足足有几千件女人肚兜,他妈的!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第五十九章 他不会在乎!   “竟有此事!”史无尘三人目瞪口呆。   对于邱梦成此人的爱好深深的感到佩服!   这世间,还真是什么样的奇葩都存在,只有想不到的,就没有不存在的!   “难怪这么多年了,跟他同期的修者,只要没死的基本早都晋升圣皇了,这货还是个三级圣者……”兰若君哼了一声:“这还真不是没有原因啊。”   云扬对此也是长吁短叹不已。   原本对这位三级圣者的空间戒指还充满了期望,但现在看来,除了戒指空间的内容空间略大些之外,身家甚至还不如好多人呢……   简直是大失所望。   他为何冒险制定这个劫击计划,有相当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个戒指。但现在看来,只是戒指里面的这些东西,还真不值得像刚才那样冒险……   而且这一战,势必会与青云门结下死仇。   云扬觉得,这是自己登上玄黄界一来,做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一时贪心,后果严重。   云扬立即提醒自己:以后,决不能贪心。见好就收,必须是自己的一条行事法则!否则,如邱梦成这件事再多几次,迟早要为九尊府引来灭顶之灾。   “引以为戒!”   云扬暗下决心。   “先销赃。然后巩固这几天下来的战斗经验;用丹药和天材地宝配合紫极天晶,能提升多少算多少,最大极限的提高自身实力。”   “你们先回门派。我去做生意。”云扬哈哈一笑,身子在原地直接消失。   “老大这门神通真是太让人羡慕……”兰若君充满了佩服的看着云扬消失,道:“若不是老大这神通相辅,恐怕咱们早已经……”   “九尊府必将名震天下!”任轻狂的眼神中充满了狂热!   一直处在被欺压,突然看到了希望,甚至跻身希望之中,兰若君与史无尘两人其实与任轻狂都是充满了这样的狂热!   “回门派!”   史无尘拍拍屁股站起来:“记得换衣服,重新打扮一下,可别把你们不劫天的贼名带到咱们光明正大的门派里面去,九尊府可是正经门派,都是正经人,正人君子。”   “……”   兰若君两人为之气结。   “门派建筑的差不多了,我顺便按照老大说的办法,将护山大阵启动。让你们这两个土包子感受感受,什么叫做门派的福利所在!”   史无尘哈哈大笑,眼中却也是充满了憧憬。   “咱们还是来商量商量,合适找谁来九尊府吧。”   兰若君皱着眉,道:“老大不熟悉其他天残十秀的性格,但咱们却是最为清楚彼此的。有几个性格乖张的,可能要优先考虑一下。”   任轻狂道:“不错。不过说来也奇怪,老大就当真任由咱们大家一个个的全部都进入九尊府中?难道他都一点也不担心,咱们这伙人会拉帮结派?要知道,天残十秀的力量聚在一起,想要架空老大区区一个人,几乎都不是轻而易举而是自然而然,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史无尘翻了个白眼,道:“我就说你眼界狭隘,你以为老大会不知道这一层利害关系,但他会在乎吗?”   兰若君苦笑:“不错不错,老大确实是不会在乎,我现在说出这点枉做小人了……说不定,他这么放权给我们,根本就是在等着咱们架空他呢……到时候,他必然有雷霆手段反制,一举将所有人都整治得服服帖帖。”   史无尘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怎么听这话的意思,你对他比我对他还要有信心!?”   兰若君哈哈一笑,道:“一坨,在智者眼中,看出去的尽是智慧;在信任眼中,看出去满是忠诚;在一坨你的眼里,看出去……都是一坨,可以理解,无可厚非。”   史无尘深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突然霹雳一般大吼一声:“兰若君!我史无尘今生今世与你势不两立,不共戴天!”   话音未落,又自一声爆吼,合身扑了上去,拳脚交加,攻势如雨。   兰若君似是丝毫也不意外,更兼不甘示弱,即刻反击,还以颜色。   不过片刻之间两个人便打的鼻青脸肿,不复人样。   任轻狂闭住眼叹口气。   “就这么这种样子……老大还担心你们拉帮结派?还自然而然,理所当然……简直可笑,理所当然的可笑。”   随即噗噗一人一脚踢出去,道:“赶紧过来商量正事,还能干点正经事不?!”   三人一边商量,一边向着九尊府走去。   ……   相比较于前次,云扬这一波抢到的东西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都不是很多,但是天下商盟对之还是很愉快的收下了。   风过海更是亲自出面接待,他更以超出市场价一成的价格来收购,但云扬没有同意,生意是长久的,不能单看一时之利,坚持以平等交易为首要原则。   “什么时候……能够……”风过海眼神中有期待。   “再进灵之墓地?”   “是啊。”   “我以为我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单纯开启墓地,随时都可以。”   云扬一脸愁容:“但是现在的问题却在于交给那位的东西。就我手头上的这点东西……不被抹杀已经是侥幸,何能获得更多。”   提到这个,风过海也有些讪讪的。   这事还怨不得云扬,人家之前当真曾经再三说明,而总部答应的一批物资可是到现在还没有来。让人家进去?进去干嘛?   “以云兄弟估计,进去一把,起码需要多少资源?”   “这几次交易下来,我手头积赞灵玉暂时是足够的,但这也就能维系我的小命而已。别的资源……”   云扬皱着眉头,道:“万年份的天材地宝,若是能够有个十几株大抵也就差不多了,当然了,若是能够再添几块奇金异属,珍奇稀罕的灵玄逸品,自然更好。”   他苦笑着:“我本来是这么打算,先少给一部分,然后再尝试渐次增长,咱们也就能有更多缓冲余地,要是一次性给得太多了,那边的需求很可能会水涨船高,胃口越来越大,咱们就要应付维艰,一次不当,就不免满盘全输。但现在的现实却是,只够维系最低的开启灵墓标准,其他的供品需求,根本就从来没有凑齐过,实在是好说不好听啊!”   他自然而然的将称呼变成了“咱们”,这在风过海听出来了,却是觉得顺耳更多。   这本来就该是大家共同努力进行的事情嘛!   在这么想的时候,风过海对于这“灵之墓地”的事情,已经是万二分的深信不疑。 第六十章 做人要厚道!   这是云扬所乐见,也是期盼达成的状态,只有风过海这个直接当事人首先深信不疑了,通过他的口去影响天下商盟的其他人,后续将会简单容易得太多太多。   风过海深表同情的叹口气,却自眉头紧皱:“这些东西我会抓紧时间调配办妥,此事确实不容怠慢,尽速进行才是。”   云扬道:“我可以用手中贩卖紫极天晶的灵玉,来应付一部分费用,以表诚意。”   风过海苦笑:“云兄弟这话可是在打我们商盟的脸了,要是真这么做,你岂非就是全程白搭功夫,从灵墓里面拿出紫极天晶交易灵玉,然后用灵玉再买了其他东西送进去……自己能落到什么好处,岂有此理,绝无此理!”   云扬笑道:“也不至于那么夸张,如此做法我固然好处较少,却非是全无好处,先不说至少开启灵墓,便有一定程度的福利……这一点即便我不说贵方也该当心中有数。就只说我在这过程中籍机打拼出自己的事业,壮大自己的门派,岂不也是一大笔利润?”   他淡淡的笑:“再退一万步来说,我还能在与贵方的交易过程中,多交朋友,比如风老你;还有最关键的第四点,商盟以高价收购紫极天晶,又以低价卖给我天材地宝,这一来一往,已经存在有不少的差价,做人贪图利益无可厚非,但太过贪得无厌可就讨厌了,做人可得厚道啊……”   风过海瞪大了眼珠子,喃喃道:“云兄弟,您是否有什么误会啊……我们可没承诺过低价卖给你东西给你啊……”   云扬愁眉苦脸,道:“啊?你们没打算便宜的卖给我么?那可能是我误会了,是我贪得无厌了,讨人厌了……哎,做生意真不能像我这样贪得无厌啊。”   风过海闻言登时一口气差点就没喘上来。   你刚才说高价卖低价收你有大把利润,做人要厚道云云,我才稍稍提出异议,你就说什么贪得无厌,这是说你自己还是说谁呢,说谁讨人厌啊,到底谁不厚道啊?!   真当这正话反说谁听不出来吗?!   “云兄弟玩笑了,你怎么会讨人厌呢。”风过海皱眉:“我们可以确定,云兄弟你是一个厚道人。”   云扬叹口气,道:“做人要厚道,这是我的人生信条啊。”   风过海一阵无语,差点掀桌子。   就您这样的,有什么脸面跟我说做人要厚道这五个字?   我们不让你赚钱,就是我们不厚道?   你自己要赚钱,压低我们的价格你自己谋利润,就是你厚道?   亏我刚才还夸了你半天,你特么将我夸你的话都还给我!   风过海很有些纠结地说道:“……老朽实在是想不到你云扬竟是这样的人,至少在老朽看来,你很有奸商的潜质。”   “哪里哪里,风老过奖了。”   云扬其实很想说:其实我还很有空手套白狼的潜质。   不过这句话,哪怕是打死他也不会真的说出来,这点脸面,还要留下的。   他想了想道:“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是奸商,都可以是奸商!”   “此言何解?请云兄弟不吝赐教!”风过海问道。   “都想要付出最少,得到最多。”云扬道:“任何人任何事,都是一样,这是人性,区别不过在于是否有能力去实行,去完成,仅此而已!”   风过海沉思。   他突然感觉这句话很有意思,很是值得咀嚼。   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哪怕是那些分明是天才,却还要千百倍努力心里明白没有付出就没有收获很清醒的那部分人,其实,也是这样想。   要不然为何要努力?   确实所有的人骨子里都是奸商,差别只不过在于能否完成奸商的全部过程而已!   “这一次,我是来办理此事,因为我那边有人选还一直没确定……只等稳定下来了,我会派我的大总管,前来和风老接洽,其实那人于风老而言,也不陌生才是。”   风过海嘿嘿一笑,道:“就是那个小胖子吧?”   云扬哈哈一笑。   知道小胖子钱多多在风过海这边的印象并不是很好。毕竟,拿着紫极天晶突然在闹市招摇的人,换做谁都会觉得这家伙很有几分不大靠谱。   “小胖子没有你的通天手段;如果你确定要派他和我接洽货物和资源的话,最好派一个强力保镖随行,以策万全。”   风过海道:“否则,小胖子说不定啥时候就被抢了,一朝为人作嫁,岂非竹篮打水。”   云扬点点头,十分赞同地说道:“风老说的是,这个保镖便由您来协调,当可策万全。”   风过海一瞪眼,我说啥了就我来配?   我只是提个建议,而且是帮你防患于未然,怎么突然就为自己揽上活了?   你小子这顺杆爬的伎俩也是玩得没谁了,这是讹上我了?!   “风老请想,若是我的大总管真个被抢了……”云扬悠悠地说道:“那也不全是我自家的损失啊。委实是我那边一共也没几个人,实力浅薄得紧,要不您自己来选选,看看这几个人谁给小胖子当保镖实力够格,能策万全?”   风过海龇牙咧嘴的想了想,道:“……哎,算了算了,我给他配个保镖就是。”   说起来云扬这几个人的些微实力,想要确保那般天大价值的利益往来,还真是有些不够格。   “这次我进去或许会换出来一点点比较特殊的东西,所以,你们的资源最好给力些,迅速些,交易在于精诚合作,彼此互惠,光是我一个人释出善意,可是不够的。”云扬临走的时候,提醒了一下。   风过海眼睛一亮,道:“好!”   云扬这边才走了,风过海那边赶紧就回去收拾东西了。   这些东西,还是第一时间放到库房里是正经的。   尤其是……云扬最后提醒的那一句话,可是重中之重,必须赶紧反馈回去。   而云扬则是一路优哉游哉的回去了。   ……   九尊府驻地,现如今已经全面建造完毕。   现在的整片驻地,尽都被一片云雾缥缈笼罩,一派仙家气象,天上宫阙。   围绕九尊府驻地的九座山峰,遥相呼应,一缕悠悠白云,在九座山峰之间来回悠悠飘动。 第六十一章 九尊府立!   史无尘信誓旦旦大张旗鼓地回来开启大阵,结果却是一点点变化也没有,被兰任二人好一顿嘲讽,一直到云扬回来,才终于将护山大阵正式开启。   “请问你只输入玄气激活一个阵眼意欲何为,想要起到点有什么作用?那么多的阵眼您一共就只激活一处,大阵成型合理吗?那样的阵法能够起到什么防护效果!”   史无尘被刺得面红耳赤,却随即就被眼前的变化给惊呆了,哑口无言,瞠目结舌,险险就口眼歪斜了。   随着云扬一道道玄气飞出,大阵全面开启,在忽的一声轻响之余,天地风云变色,一道无形的屏障,自地而起,直冲霄汉,片刻之后,日月星辰,于同一时间发出道道光芒,降临世间,尽洒九尊府驻地。   无边星华,尽皆聚焦于九尊府,瑰丽无限,只是旋即便是消失无形。   三光星华看似消失不见,九尊府范围之内的灵气密度,却于陡然间急疾暴增,四面八方的灵气,似乎遭遇到了一个空前巨大的灵气漩涡,纷纷狂涌来归,百川汇海,万气归宗。   前后不过瞬间之差,九尊府之地已然被沛然灵气充斥。   兰若君本能地呼吸了一口灵气,竟被呛了一下。   史无尘等三人站在九尊府最高处,看着眼前这一切,除了瞠目结舌就只有口歪眼斜,完全的无可名状,惊骇欲绝。   “灵气怎会如此密集,这……这怎么可能?”兰若君下巴都几乎掉下来,两眼直直的,如同做梦一般的迷惘。   “一个刚刚草创的派门,不过开启守山大阵,便拥有了跟下品天运旗所有门派毫不逊色的灵气供给,这不是在做梦吧……”任轻狂也是一脸呆滞。   “更恐怖的是,现在就只见灵气来聚,不见灵气逸散,若是长此以往……”史无尘惊讶得话都说得不利索了。   即便是史无尘,他心中虽然早有预期,对云扬更有信心,知道以一百零八块紫极天晶为阵基所布下的大阵定然是非同小可,效能超凡,但是现在这等只聚不散是个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情况?!   三人感觉着越来越浓郁的灵气,越来越觉心旷神怡的感觉氛围,似乎每呼吸一口灵气,体内的玄气都为之突飞猛进一番也似。   大抵这一生之中,貌似也从来没有这么幸福的时光吧!   “咱们这……真的没有天运旗?”任轻狂都有些惊疑不定了,下意识地生出了自己都不信的想法。   “你往昔没接触过天运旗吗?可在咱们驻地,你感觉到了有天运旗的存在吗?尽问些白痴问题!”   史无尘哼了一声,用一种看土包子的眼神看着任轻狂和兰若君:“我知道是贫穷限制了你们俩的头脑还有想象力,但能藏拙不漏出来么,你们不嫌丢人,我这个九尊府剑尊,还嫌面上无光呢!”   任轻狂面红耳赤,反唇相讥道:“一坨!贱尊!你是贱尊你当然牛掰,你多牛掰啊!但请注意你的言辞!小心我跟你翻脸!”   史无尘哼了一声,道:“本尊现在无意与你口上争锋,如你这般稀里糊涂连天运旗有没有都感觉不出来的货色,就算与我翻脸,我又有何惧?”   两人斗鸡般互相看着。   这一幕,在这几天里已经N多次的发生了。   任轻狂也擅长用剑,自然对剑中之尊的称呼心心念念,无论如何都要抢一抢的!   是故由口角而引发的切磋,也已经有好几次。   奈何这两人修为相若,战力也相若,对彼此的底细更是了若指掌,是故每一次都要打到了精疲力竭,却始终不分胜负,难判高低。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史无尘不免越来越是感觉威胁增大,反而任轻狂倒越来越是觉得目标愈近,信心满满。   这段时间,连续半个月下来,云扬全然没有半点行动的意思,只是一个劲儿的注重门派建设。   在他跟小胖子钱多多双重监督之下,九尊府驻地的现整个地面建筑,已经全部完成。   包括门派弟子宿舍、藏书阁、练功房、食堂、茅厕、花棚、灵药田、功勋楼、执法堂、战堂、杂役室、仓库、藏宝库等等等的基础建设,也全部完成。   而且门派里面干活儿的,也已经有了一千多人。   前面的大校场上,最新招收的九尊府弟子,也已经有两百多人在练功。   这些,全是小胖子招来的外门弟子。   这些人中,只有最为出类拔萃的,才有可能被收为内门弟子;内门弟子中表现出色,才有可能被九尊府九尊收为入室弟子,入室弟子之上,还有亲传弟子,亲传弟子之中的佼佼者,是为真传弟子;真传弟子之中,品性禀赋都达标的,便有可能成为嫡传弟子。   更进一步的嫡传弟子是为核心弟子,最前面的十名核心弟子为九尊府十大弟子,为首者便是九尊府掌门弟子。   但九尊府的掌门弟子与其他宗门的掌门弟子有很大差别,首先,掌门弟子并非是九尊府府主也就是云扬的弟子,其次,掌门弟子,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面临挑战,能够全胜才能继续坐稳掌门弟子的宝座,否则便会被后进取代。   总而言之,小胖子制定的规则繁琐无比,更兼苛刻无比;门下弟子自从入门开始,便开始了无休无止穷其一生的竞争!   “这弟子那弟子这么多,会不会太繁琐了?有些重复吧?”   “名目多了,可以让大家不断的相互竞争。只有一级一级往上走,才能一步一步具备成就感,用成就感培养自信弟子们的自信,而且,无论任何时候,都不会有懈怠感。”   小胖子钱多多将这些规则说给云扬听的时候,听得云扬头大如斗,如坠五里雾中。   “行了行了,这方面的事宜你自己看着办就好。”   “那是,我对于这些门牌规则可是一清二楚,如数家珍!咱们九尊府自然要去其糟粕,留其精华!”小胖子这段时间致力于门派建设,当真是尽职尽责,将各种规则,各种规章制度全部都规划了出来,足足一个多月没有睡好觉。   小胖子累得都瘦了,瘦了足足小八两的份量!   但整个门派的规范雏形,当真就在这小胖子手中,有模有样地搭建了起来!   而且他所制定的规则规范,云扬与史无尘三人看过之后,竟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即便不是尽善尽美,也是极尽周到。   以至于兰若君看着钱多多的眼神,甚至有些敬畏。   …… 第六十二章 谁来擅闯山门!   兰若君等人久在玄黄界江湖间,可不是云扬这个派门初哥,他可是很清楚的知道,对于一个草创的门派而言,要想拥有如同钱多多这样面面俱到的一个人才,是多么的困难!   一个门派,高高在上扬名天下的,永远是那些战斗的天才。   那些在巅峰的人物,那些闯荡江湖,享有极高威名的中坚。   然而,一个门派真正要发展壮大,扎根坚实,千秋基业,靠的却永远是小胖子这等默默无闻的守成人才!   现在,小胖子在云扬昏昏欲睡之中兀自夸夸其谈滔滔不绝。   “既然是九尊府,那么咱们门下弟子,首先还是以衣服颜色来区分各自所属,我的建议是……分作赤橙黄绿青蓝黑白紫九色,只有拥有尊位的上位者才享有身穿紫色的权利,而其他的弟子,从赤色开始……一级一级的……”   巴拉巴拉巴拉……   小胖子说得口沫翻飞,仍是丝毫不见懈怠,显见成就感十足。   “辛苦了!”云扬感叹一声:“胖子,你千万记得别落下了自己的修为,大总管也是需要时常会见外客的。”   “我有宝物在身,哪里能落下,只待忙过了这段,自然潜心修行,咱知道咱的定位!”钱多多得意洋洋的摸了摸胸口。   “仓库那边我也都安排好了,你们拿回来的那些个物资,我都一一的列排整理好了……需要出售的,与留着门派自用的……都已经分列完毕,等用到的时候直接取用就好。”   “灵药田我也已经布下了聚灵阵,各种灵药种子也都已经种了下去,这玩意可咱们门派后续发展的关键所在,马虎不得……”   ……   等到小胖子汇报完毕心满意足的回去休息,连同云扬在内的四个人,每个人的脑袋里都好像是浆糊一片,难以稍动了。   小胖子一通汇报,足足汇报了上百件事情,每一件事情还要再分列出来一二三四五六七大点,一二三四五六七小点,甚至是更细微的小小点……   “大总管端的是一个人才!”兰若君充满了尊敬地说道。   “是!绝世天才!”任轻狂重重点头。   史无尘也是为之叹服:“厉害!真没想到,小胖子是如此一个让人刮目相看的人物!”   ……   山门前,原本的山峰被直接劈成了两半,露出光滑的石面,而九尊府三个大字,赫然在石面上庄严肃穆熠熠生辉,每一个字都足足有一间房子大小,纵使遥隔百里,仍是清晰可见,历历在目。   此际高居山巅,居高临下,更有俯瞰方圆万里之势。   只可惜如此恢弘,却是尽归寂然,整个江湖仍旧全不知情,九尊府已然悄然成立,出现在人世间,立足在这片玄黄大地之上!   这一日,狂风呼啸,风云汇聚。   似乎在预示着,从此玄黄界江湖,紧要平添了这更多许多的血雨腥风。   也就是在这一日,这一日的下午。   两条人影恍如命中注定一般的路过了这里,更如是命中注定地看到了九尊府三个大字……   “九尊府?”其中一人眉头一皱:“这里什么时候成立了这样一个门派?怎么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听到?”   “当真古怪,此境方圆万里之地,尽都归在我们苍梧门的地盘之内,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的一个门派我们却不知道?”   “且看看这九尊府的成色如何,光名字响亮气派有什么用。”   当先一人身材瘦削,一张好长的马脸,而另一人却是矮团团的,圆头圆脸圆肩圆肚圆腰圆腿;看上去倒是颇有几分可笑,但其眼神中利芒闪烁,却尽是冷厉的光芒。   “咱们苍梧门虽然是十大下品的最后一名,却也不是什么烂番薯臭鸟蛋都可以挑衅的,此番好似凭空一般的冒出来的劳什子九尊府,既然出现得如此突兀,只怕底蕴不俗,万一被其成长起来,没准就是咱们的心腹大患了!?”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一念及此,两人同时出手,既欲一试九尊府底蕴,却也不乏恃武逞凶之意。   异常凌厉强横的玄气,以呼啸之势冲向九尊府的山门而去,眼中全是残虐的戏谑。   刚刚成立的门派?   好啊,不错啊!   咱们这就先把他山门打烂,直接拆了,看你这个门派还能不能存续。   这样的事情,作为久居十大下品天运旗的门派弟子,这两人显然在此之前便做过多次,可谓是熟手得很。   这本来就是玄黄界自古至今在不断发生的事,甚至每一天,都会有同样的事情发生无数次。   天运旗门派弟子,消除隐患,天经地义!   而这两人更拆过不少门派,此番出手,信心十足!   但,此番一出手,两人却齐齐愣住了!   承受两人联手强袭的九尊府的山门竟自安然无恙!   两人联袂出击,几乎可以撼山拔岳的威能,居然就那么无声无息消弭于无形,全无作用!   九尊府的护山大阵,甚至连晃一晃都没有发生!   两人脸上不约而同地显露出来震撼的神色,再不复初时的嚣张跋扈,居高临下!   两人相互对看了一眼,均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神色:这个门派,恐怕……真的……不同凡响!   一时间忌惮之心大起。   若是再别的门派范围内,倒也罢了。   但偏偏是在苍梧门之内。   现在有正值下品天运旗竞争的微妙当口,花落谁家,犹在未定之天!   这九尊府一旦崛起,首当其冲,无疑便是距离最近的苍梧门。   九尊府若是当真参加天运旗争夺,那么目标必然直指苍梧门的!   虽然当前对这九尊府几乎一无所知,但正所谓见微知著,就只凭九尊府的这座护山大阵,就已经如此的坚不可摧!谁能知道,谁能想象,这个九尊府真正的底蕴又该是什么?能够达到什么级数?!   这个威胁,实在太大了!   大到了足以威胁苍梧门的高度!   原本只是路过顺手为之,但此刻,却已经如临大敌!   而在这时,九尊府山门位置的云雾悄然分开,一个声音淡淡地说道:“是什么人,胆敢擅闯我山门?”   马脸汉子深吸一口气,道:“是什么人,敢在我苍梧门治下之地擅开山门,开宗立派?如此行径,冒我门威,该当何罪?!”   门派中,一个清雅的声音淡淡地说道:“强词夺理,本尊在这里开宗立派,开宗天运旗尚且予以肯定,全力襄助,你又算是什么东西,在此指摘?” 第六十三章 从这里开始,可好?   马脸汉子勃然大怒:“苍梧所属,万里山河!此乃三千年定律,谁敢违逆?”   里面,云扬讥诮的声音:“苍梧门?就是十大下品天运旗门派最后一名吧?苍梧所属,万里山河?放心,这句话很快就要成为过去了。那杆旗,很快就是我们的了。”   但闻呼的一声,一杆黑色的虚影天运旗陡然降落在九尊府的山门之前。   那马脸汉子浑身上下青色玄气升腾,长剑悍然出鞘,森然大喝道:“九尊府的混账东西,端的狗胆包天!你们听着,吾限你们三天之内,解散门派,退出本派所辖地界!否则,苍梧门必兴兵伐之,天兵降临,届时泥沙俱下,玉石俱焚,休怪言之不预!”   话音未落,那两人已然齐齐转身,只见两道影子闪烁了一下,居然就这么走了,走得无影无踪,踪迹不见!   显然这两个家伙并不是无脑之辈,并没有勉强攻山。   刚才的试探一击,已经是这两人的全力施为,却连人家的山门都无法撼动分毫,高下已是立叛,若是对方当真出来了,断断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既然注定敌不过,那就赶快回去回报门派,然后大家集中力量再来拔除。   当真冒冒失失动手,小命丢了可就不好了!   殊不知身在内中的云扬,也是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当前的这个结果,多智如妖的他也是全然没有想到。   对方分明就是气势汹汹前来寻隙滋事,甚至直接动手强袭,可后来却就只说了半天狠话,骂了半天大街,貌似义愤填膺的对方,怎么就一转头拍拍屁股溜之大吉了呢?!   这天下间怎地竟会有此等事!   但云扬一转念,旋即就明白了个中缘故,不由得心中也是感叹:“看来江湖上的傻子可真的不多啊。”   这两个家伙,即便抛开别的不说,最起码这审时度势,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能力就非同小可啊。   哪怕是忍气吞声咽下这口气,也不强行出头去冒险。   这才是真正的江湖人!   遇事绝不莽撞燥进,留待有用之身,静待后续!   再看看山门前插着的虚影的黑色天运旗,上面明显有字迹在摇曳。   “苍梧”   云扬定睛细看这两个字,喃喃道:“苍梧……苍梧门,东极天宫圣心殿下十大下品天运旗门派之中排名最后的一个门派……这个门派,真实实力又是如何呢?”   刚才一番动静,笔墨描写起来非是一笔难描,但整个过程其实不过片刻光景,撑死也就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是故史无尘等三人直到现在才赶过来,适时听到云扬的话,插口道:“苍梧门门派实力虽然是十大下品天运旗之中公认的最低,却也不可小觑。苍梧派中的高手,据我所知,虽然没有圣皇级的强者,但其掌门却也有圣者四级巅峰水准,据说……此人距离圣皇至境,不过毫厘。还有其他的圣者三四级的高手,也有六七人,综合实力……很强。”   云扬沉沉的点点头:“这么说……对方的整体实力并不是我们所能撼动的?”   兰若君叹了口气,道:“虽然不愿意承认,不过这是现实,难以抹杀,莫说是现在的咱们,就算如既定计划一般,天残十秀齐集,整体实力仍旧远远不及。”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道:“苍梧门……嗯,好,这,便是咱们的第一个目标了!”   他的眼神看着山门前的天运旗虚影,微笑了一下,道:“那杆旗,我看着不错,挺中意的。”   史无尘三人面面相觑。   不会吧?才刚刚成立没几天的门派,老大就要硬杠苍梧门?   难不成没听明白兰若君刚才说的话吗?   兰若君沉吟片刻,叹口气道:“言出如风,现在想不硬抗也不行了……苍梧门,已经将我们视为目标了,非是咱们想退避就可以了事的。”   云扬哈哈笑了笑:“这话说得可是气馁,谁是谁的目标,还属未定之天呢。”   “老大,你直接说我们现在怎么办?”   云扬轻描淡写地说道:“怎么办,凉拌冷处理就好。我只问你,他们能够破开我们的护山大阵吗?你们只管安心修炼便好,不必操心这些个外务。”   “嗯,对了,还真有一件事,需要你们尽速处理。”   “你们先莫要急着修炼,都给我分头出去招兵买马,首要目标就是兰若君刚才说得天残十秀齐集,务求在最短时间里先将天残十秀全员聚齐,然后再说其他。”   云扬道:“九尊府半年之内的动作,先以人为本。”   “好,明白了。”   “明白了就各自出发。记得乔装打扮,现在还不是我们可以明目张胆的时候,万事小心谨慎,不要莽撞冲动,若有危急,可以向天下商盟求助,咱们的铁杆盟友,不用白不用。”   “是,明白。”   “去吧。”   “老大,我们走了,这苍梧门来了怎么办?”   “不必担心,你们忙你们的,我自有主张。”   云扬眼中闪过一抹锐色。   ……   史无尘三人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几乎是以一种拼命地速度出去了。   这样的修炼之地,毕生未遇!   在这里修炼半个月,进步几乎等于在其他的地方潜修半年还要更多。若非必要,哪里舍得离开?但是想到门派大业,只能出去。   每个人都打算好: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人,然后就赶紧赶回来!   若是不同意,打晕,背回来!   总而言之,尽快去,更快回!还有苍梧门呢……   只等回来,便与老大共同战斗。   大家漂泊这么多年,才终于有了现在这个基地,怎么可能容忍被苍梧门轻易地摧毁?那是拼了命也不成的!   九尊府再次剩下了云扬一个人。   看着眼前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庞大建筑群,云扬神思飞扬,浮想联翩。   刚才所掀起风波的苍梧门,根本就没在他眼中。   眼前的建筑群乃是他按照自己神思印象之中的九尊府面貌,而重新建立的扩大版九尊府。   九尊府对于云扬而言,从来都是重中之重的存在,半点不容轻忽!   他默默地看着代表九尊房间的九座山峰,眼中闪烁着光芒。   “兄弟们,就让咱们的九尊府,从这里开始,可好?” 第六十四章 杀上门去!   “哥哥们,代表着咱们九尊的九尊府,现在依然屹立在这片玄黄地界,这个比我们出身的天玄大陆更高一层的位面。我不会停步,只会努力前行,期许未来的某一日,我们真正重聚!”云扬身形闪动,紫袍飘飘间,已然在九座山峰转了一圈。   这才算是真正为九尊山峰之间构建完毕神秘的联系,令到九尊令的效能,再一次出现,出现在玄黄界之上。   云扬面想缅怀之色,自己对自己笑了一笑,旋即意念陡动,在那新建九尊府核心,自建立之日后再无人踏足的云尊楼书房之中,蓦然多出了一座通体紫色的台子,晶莹闪烁。   云扬一挥手,久违的九尊令再现,自动的进入了高台。   然后,但见那台子发出更加夺目的光彩。极度光芒之后,缓缓消失不见,至于那九尊令悠悠的飞回云扬手中。   云扬有些怅惘的瞪视四周半晌,喃喃道:“从现在开始,这才算是……真正的九尊府!”   然后他便转身而出。   此刻的云扬,一如往昔一般的紫衣飘飘,丰神俊朗,所过之处,两百多新入门派的弟子纷纷拜倒在地:“弟子参见云尊!”   紫衣一飘而过。   功法!   九尊府现在传授给门人弟子的修炼功法,尽都驳杂不纯,毕竟都是云扬等人在这段时间里抢来的三流货色,哪里可能有真正上乘的功法。   不过这些功法已经足够为门人弟子筑基,汰弱留强,保留可以成就小高手的一部分,说到所有拜入九尊府的所有弟子,都能够出类拔萃走上巅峰,根本不切实际,大量淘沙,势在必行。   身后,传来小胖子钱多多的声音:“……你们刚刚入门,能够得到这些低阶功法已经足够;等你们根基足够,脱颖而出,自然而然可以得到更上层门派传承,小伙子们,未来的强者之林,对于每个人都是平等,现在就只看你们自己是否能够熬过眼前这炼狱一般的初选!”   “欲成人上人,必要先吃苦中苦,磨砺万般,方能成为利器,浴火而生,才能成为凤凰!我们九尊府,不养废物!我们只要英才……”   云扬更不停留,飘然远去,举步间,已是踪迹不见,却是化作一阵清风,绝尘而去。   史无尘等三人固然不在,但我一人,难道就不能是不劫天么?   苍梧门如今已经欺上门来,云扬感觉,不能被动挨打吧。最好的办法,还是自己主动上门好了……现在九尊府这么缺功法,苍梧门岂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下手对象吗?   放着苍梧门的功法秘籍在那边吃灰,云扬感觉于心不忍啊。   ……   这会的燕子山前,已经变成了一锅彻头彻尾的糊涂粥。   十几位天运旗门派的高手,不甘放弃的在这里守候着,等待着。   他们期盼希望相信,不劫天不会就这么消失不见了,他们一定还会再来的!   还有萧玉树与顾九霄也都在这里,这两位都是闭目养神,每时每刻都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在最佳,随时准备救援。   因为他们很知道,不劫天还真的就不会收手,随时都可能再现,作案!   但云扬等人却已经好一阵没有再来这里了。   直到今天——   云扬选择了正对面,直线斜对着的另一座山,再度拉起了不劫天的字号,在那边连续劫掠三天,将所有人的目光尽数吸引到这里来之后,即刻离开。   对于云扬而言,现在欠缺的乃是功法……   苍梧门,十大下品天运旗门派,排名最后一位!   苍梧山上,满目尽是一片紧张气息。   所有的门人弟子都在竭尽所能的潜心练功。现在所有人都很急迫,晋级夺旗之战,迫在眉睫。需要门派上下同心协力,自不待言,同样的,弟子们最佳的升迁通道,也在此时!   只要门派升级之战立功,甚至不需要立功,被选上出战,便是莫大的荣耀,自有许多好处陆续有来!   最起码的,一个嫡传弟子的身份,怎么也是跑不掉的。   这是命运和生死存亡之战!   无论任何人,都不会在此时此刻掉以轻心,不能也不敢!   高台上,三条人影负手而立,脸色似是平静无波,静观弟子们的操练。   “去围剿不劫天的人回来了么?”   “还没有回来,据回报说,不劫天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你们说……这不劫天,黑白双煞,到底是谁?”中间一人淡淡道。   “嗯?”   “会不会是……某个门派的真传弟子,假扮的?籍此达到……某些目的?”   另外两人脸色一阵悚然:“大师兄此言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依我推论,其实一切皆有痕迹可循,那不劫天突然出现,行踪神出鬼没,手段不堪入目犹在其次,主要是他们的功法身法,竟无人识得……这本身就已然令人怀疑,启人疑窦……”   掌门人始终一派淡然的道:“现在乃是关键时刻……一切都该为保级而战让路,不可为了这等琐事而大费周章甚至损兵折将……传我钧令,把人手都撤回来吧。”   “是。”   正在说话间……   突然间身后楼阁连绵的建筑群中,一道钟声轰然响起,随即一道尖锐的警报声划破了天际!   三人闻声齐齐脸色一凝,又再同时循声转头,三条身影如同三头大鸟一般急疾冲了出去。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的无数人影同时向着一个方向猛冲而回。   人人都是脸色凝重。   传来警报的方向……乃是武藏阁!   门派中枢之地!   苍梧门众人一边往事发地点狂奔一边心中纳闷不已。   严格来说,现在正值天运旗门派争竞的微妙时刻,若有有心人针对苍梧门展开动作,不算多稀奇的事情,但有人潜入,本门的护山大阵居然没有半点反应,直接就是武藏阁出了问题!   那问题就大了去了,贼人是如何进来的?   护山大阵从来都是天运旗门派乃至所有宗门帮会世家的根基所在,最是严密,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纰漏?!   眼见惊变如斯,苍梧门众人自掌门以下,如何不心内惊骇欲绝! 第六十五章 硬闯!   殊不知云扬化作的清风全然没有半点阻碍地进入了苍梧门,这个结果连他自己都感觉微妙,甚至是不可思议!   委实是太过轻而易举了,经过苍梧门的护山大阵,根本就没有半点反应出现!   云扬甚至一度以为是对方护山大阵另有玄机,或者是正在酝酿某种极端攻击,以至于还犹豫了好一阵,准备迎接对方的反扑。   可是过了好半晌,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这潜入得也太轻松了吧,哪里像突破了一个拥有天运旗门派的护山大阵!   云扬潜入苍梧门内部,本能的生出一份明悟:苍梧门的护山大阵,难不成竟然没有防护神识的功能?否则何以对自己的潜入,全无感应!   自己的诸相神通纵然玄妙通神,但本质上仍旧与元神元灵远能相连,纵使再如何的无形无相无痕无迹,仍旧难免有些微的特异波动,针对神识探索,虽然不能尽悉,总能有一点点的蛛丝马迹可循,可是苍梧门的护山大阵,全无反应,唯一解释,就是这护山阵法,并无针对神识的任何防护!   但这……未免太过不合情理了吧?   云阳对此百思不得其解。作为拥有天运旗的大门派来说,居然连这点防护都没有?   然而事实还真的就是如此,事实上,诸如九尊府内置阵法那般可以隔绝神识的阵法,在这个世界上固然非是绝无仅有,却真的是不多,几乎是屈指可数!   而云扬的诸相神通,化身风云,亦是这世上前未听闻的特异秘术,超出此界修者的认知。   或者仍旧难免被空间秘法,诸如“囚笼”之术掣肘,却当真是一等一的神妙法门!   云扬一路顺风顺水地摸到了武藏阁,端的轻松加自在;然而他的好运气,却也就到此为止。   原因很简单,苍梧门武藏阁四周,满布着强者神念。   密密麻麻,密不透风!   远远看去,武藏阁的大门都是敞开着,高有四层的武藏阁里面,满满的是一排排的书架。   在最上面一层,还有一枚枚玉简,可谓触目可及,看起来似乎是唾手可得!   但真实情况却是完全不同。   整个武藏阁根本就像一个神识空间一般,全然没有任何缝隙漏洞可钻。   云扬乃是识货之人,情知这种情况,自己的诸相神通再难如之前一般的顺心如意,驻足停下,皱起了眉头,筹谋对策。   那武藏阁若是仅止于神念的力量,有绿绿在,加上自己的生生不息神功,他自信尚能够解决;但是……在这武藏阁之上,还有一个巨大的,无法绕过的特异轮廓。   那特异轮廓无形无影,肉眼难见,却真实存在!   那是一面旗,天运旗!   苍梧门居然将自家门派的黑色天运旗,直接安置在了武藏阁的内中,却不知这会起到特殊的防护作用,还是别有用途。   云扬眼见苍梧门天运旗竟也在此,愈发的不敢怠慢,静心确认这武藏阁的所有防备。   在武藏阁的门口,有四个老者把守,两个在门里,两个在门外。   “全部是圣级高手,还真是有几分棘手。”云扬心中暗忖。   面对这种情况,尤其是诸相神通难以发挥作用的前提下,又如何能完成自己的既定目标?   云扬只是犹豫了一下,却又即时做出了决定。   但见他整个身子再度化为云雾状态,从高空为起点,爆发自身最高速度,以最敏捷的速度,向着武藏阁的方向狂冲而去。   人未至,乍然呼啸而起的狂风已经卷动漫天气流,威势骇世惊俗,端的不可一世。   下面,立即响起警报声。   四条人影,齐齐拔身而起,强势欲阻。   但这四人显然没有想到来人竟非肉眼可见,错失了拦截的第一时间,早被携着风雷之势的云扬,狂猛地冲撞在武藏阁的防护之上;只是一下最简单直接的冲撞,武藏阁内设的玄气罩便被一举撞破!   云扬轻易冲破武藏阁的玄气罩,仍是有些意外,本来他已经做好了若此间玄气罩颇为强悍,自己还要多费手脚的准备,却在一击破罩的瞬间,泛起一份明悟,这所谓的玄气罩,大抵就只得稍稍阻敌之能,更多的是与神识网、天运旗虚影一样的示警之用。   毕竟在这一瞬的阻碍之余,怎么也足够让苍梧门之人有所过来。   反之,若是玄气罩过于强悍,来袭者势必强力破坏,一个用力不当,在突破玄气罩的同时,还会对武藏阁内部玄功秘要造成相当程度的破坏,那事后纵使尽歼来袭之人,仍旧是得不偿失的!   可苍梧门方面之人再如何也难以想象得想到,他们布置这些,为了防范窃贼宵小,为了多一点缓冲时间,却居然有人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的就在自己门派内部,强袭武藏阁!   空中狂飙的气流迅速到了极点的直接冲进了武藏阁!   一切尽都来得变生肘腋,出乎意料,那跃起的四个人,应对本来无误,尽都是迎着云扬来势而去,可是他们却并没看到破云扬的云相化体,任由云扬擦身而过。   等到他们回神之刻,云扬那边早已经冲进了武藏阁。   玄气罩噗的一声破碎,在在说明了这点!   随即,便是虚立在武藏阁半空中的天运旗虚影晃动了一下,消失了!   然后又有一道白影猛然出现,喵呜一声,现身于武藏阁的内中。   那是一头通体洁白,身长不过二尺的小小的猫咪;此刻却是尽显惊慌失措之态,兀自在武藏阁内中到乱跑。   速度如同流光闪电,快到了极点。   四大高手气急败坏的冲进阁里,打眼一扫就看到了这个小东西,不由得都是“嘎”的一声。   齐齐愣住了。   难道说刚才那么大的动静,竟只是这么一个小家伙搞出来的?!   这可能吗?   “喵呜……”   二白白怯生生的摇着尾巴,趴在地上,充满了委屈的看着四个人,一瞬不瞬。   “抓住它!”   不管如何,还是先抓住这只古怪猫咪再说!   四人齐齐上手,但见二白白再度四处逃窜,动作灵活的令人不敢置信,从东到西,由南而北,纵使是四位圣级修者联手,一时间仍旧是难以擒下!   “喵呜……”   一声长鸣。   须臾间,那白猫移动速度似乎又提高了许多,恍如一道虚幻白影,硬生生地从四人包夹的缝隙间冲了出去。   其中一人只感觉胯下一凉,那乘隙而出小小的白猫已经远在数十丈之外,正回过头来,委屈的在叫:“喵呜……喵喵……”   似乎在说:别抓我,我不是故意的! 第六十六章 得手!   “一只小猫的速度居然这么快?怎么会?”一人惊诧的叫一声:“难道已经达到了天品玄兽的地步?”   “不止,这小猫多半是异种妖兽……”   “这还是幼崽吧?”   “像……”   四人一边商量,一边没有丝毫放松的追捕这个奇怪白猫的打算,不管是玄兽还是已经进阶为妖兽,不管是有主之兽,还是无主妖兽,都必须要先抓住再说其他。   而这个时候,其他的苍梧门高手也已然纷纷到来,一个个的天上地下,齐齐涌至。   “怎么回事?”   “一只猫?”   “这……”   “抓住它!”   声浪起此彼伏,络绎不绝,动静闹得越发的大了!   唯有苍梧门掌门与两个师弟大袖飘飘,根本没有去管那只正在拼命逃走的小小猫咪;闪电一般径自冲入了武藏阁!   对他们而言,任何的珍奇异兽都赶不上确认自家珍藏功法还有天运旗的安全更为重要!   ……   云扬籍二白白暂时引开了武藏阁守卫的注意力,更将之引出武藏阁,情知机不可失,再没有任何的犹豫,大手一挥,急疾将第一层所有架子全数收走,得手之余他全无停留,旋风一般卷上了二层,仍是一挥手,第二层的书架亦是悉数消失;仍是一停不停的再冲上了第三层。   再如是照搬的搬空了第三层所藏及至由第三层往第四层冲刺的时候,云扬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异常强横的力量从最顶层位置照头而落。   这股力量非但沛然莫御浩瀚之极,而且还带有禁锢空间的威能。   “天地囚笼?”云扬心中陡然闪过一个念头,却还是硬冲了上去,硬顶了上去。   此刻一闪一退,自己就再也不可能登上顶层了。   这股力量直接碾压而下!   天地囚笼,尤擅克世间一切玄妙奇术,威能更是强横,若然云扬此刻乃是肉身形态,正面遭遇遇到当前这股力量,端的是必死无疑。绝无侥幸;然而他现在乃是化身风云;虽然仍旧受天地囚笼的威能限制,乃至禁锢,却无法直接消灭风云。   换言之,这股强横的力量,首先针对空间,而后才是以碾压之势,彻底摧毁来袭敌人。   而云扬的风云形体却在被这股力量克制针对的同时,得到一个喘息缓冲的余地!   噗的一声脆响,风云化体被这股力量碾得粉碎,全无抗衡余地,但空间禁锢也随之不存。   最终,云扬风云化体被破,肉身却仍得保全。   豪赌一场,赌赢了的云扬貌似也没有太好受,他只感觉自己从头到脚五脏六腑甚至神识神魂都被万斤巨锤砸了一下,身心全都砸得粉碎,一阵阵的恍惚晕眩。   对方居然在这武藏阁最上层,埋伏下一位实力绝顶的强者,端的料敌机先,攻其不备!   云扬勉力维系自己仅有的一点清明,鼓尽余力冲上了第四层,但见四层楼梯口位置有一个身材高大的老者,此刻正自满脸惊疑不定的凝视着面前虚空。   显然此老对于刚才那一击是否击中敌人,全然没有把握。   如风云化体掩饰行踪,无形无影的敌人,最是让人头痛,这人此际也是摸不准自己的攻击是否有奏效,奏效到何种程度。   然而随着云扬的再动,对方即时察觉了气流流向有异,立即转身,反手又是一道天地囚笼。   云扬这边才刚刚冲上最高层,又再度被对方的天地囚笼给禁锢住了。   但他仍旧不急,自己现在仍旧保持风云化相,对方虽然掣肘自己,却还是看不到自己的。   果不出云扬所料,那老者再一次进行空间挤压,云扬固然无法躲闪规避,再次被打得粉碎,却仍旧可以悄然聚拢自己的云气,悄无声息的往前突进。   那人再一击仍旧无甚收获,脸上神色变得空前的凝重。   对方显然也是久经大敌之辈,敏锐的察觉到,自己这会乃是遭遇到了生平仅见的难缠敌人。   这么个无影无形的敌人,浑无蛛丝马迹可循,根本无法做出有效攻击,纵使明知道敌人就在身边,却因为无法锁定对方,难得有的放矢。   刚才的两度出击,分明有攻击到敌人的感觉,但自己的感知却告诉自己,刚才其实是完完全全的打在了空气里,并没有任何阻碍感和反震感。   这种感觉难受至极!   那么真相又是如何,这两击之后,敌人是不是有被击中?是不是有受伤?   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   这一切的一切,全然的一无所知!   这老者瞬间判断之余,转而一掌一掌接连不断的展开攻击,显然是相信自己作为武者的判断,对方既然入侵,就是有为而来,而自己刚才前后两击,无论是否有造成实际杀伤都好,总是给对方形成一定程度的影响,那就连环出击,天地囚笼乃是世间一切秘术的克星,点滴磨灭对方玄气元能,终会奏功!   那老者算盘打得蛮好,可是在七掌之后,他愕然发现四层的所有架子猛然间在一瞬间悉数消失了……   这人在自己如此密集攻击之下,就算秘术如何神妙,但定然已经受了伤。在这样的时候,居然还是贼心不死!   “鼠辈!”   老者眼见异变,登时须髯皆张,锥心刺血的暴吼一声:“把东西留下!”   随即恍如疯狂的再次击出三掌,威能较之前面九掌,威势更甚数倍。   随着这三掌连环,轰的一声巨响之余,整个武藏阁楼顶竟被强横的掌力整个震飞,四分五裂。   便在这时,苍梧门掌门洪长天带着两个师弟一掠而来,远远的就叫道:“师叔!武藏阁没事吧?”   这一切,说来麻烦,但是,却尽都是在一瞬间发生。   这位“师叔”脸现愧疚之色,疯狂的暴吼道:“贼人已经将武藏阁功法秘本洗劫一空……快来!”   三人大吃一惊,颜色更变,飞速而入。   而云扬此际风相化体仅余三成,散离在楼梯处,三人从他身边一掠而过,冲上了顶楼,只是擦肩而过,居然险些将云扬的化身又带了上去。   云扬勉力提运己身玄功,又得绿绿大力协助,终于令自己的风相化身缓缓地往上飘起……现在的他,元气大伤,所谓立即全速远扬而去,竟是做不到了!   总算苍梧门山门亦是位处山峰,借着呼啸的山风,云扬以风御风,任凭狂风吹拂,缓缓升高,逐渐飘远,渐渐远离苍梧门…… 第六十七章 一片乱糟糟的苍梧门   武藏阁楼顶。   洪长天满脸铁青的注视着眼前这凌乱的一幕,浑身上下已然止不住颤抖。   “什么人?到底什么人干的?!”   所有人都静默的挺立着,尽都是一脸的苍白,每个人都是浑身发凉。   自家门派精锐,尽集此地;却依然被敌人以一种近乎强攻猛打的方式强攻进来,洗劫了整个武藏阁秘籍!   整个门派,数千年来收集的武学典籍,点滴不剩,一扫而空!   这还不是最重要,最要命还在于,己方这么多人,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敌人到底长个什么样子,更加不知道,对方是来自于哪个势力、或者什么门派干的!   这种无可宣泄的挫败感,简直让人发狂。   “对方无形无影,全无痕迹可循……”驻守在武藏阁顶层的掌门师叔表现得尤为沮丧,战斗了一辈子,却在老了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他算是苍梧门中,唯一一个跟来袭者杠了正面的人,却连对方一点点皮毛都没有收获,更等于敌人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从自己手中,全神戒备的时候抢了秘籍走人,全身而退!   这一刻老头儿几乎有一种自杀谢罪的冲动。   “无形无影?全无迹象可循?”洪长天眉头猛的皱了起来,喃喃道:“难道竟是……不劫天?”   不劫天强势肆虐燕子山的行径,就在苍梧门的管辖范围之内,作为苍梧门掌门,自然知道别人所不知道的一些情况。   比如,不劫天有时候会施展一种诡异至极,可以免疫所有攻击的消失手段……   “又有些不像……不劫天并没有完全如今天这般消失啊……”   “掌门,我们该如何?必须得予以应对啊!”   其他几人都是心急如焚,现在当务之急,自然就是追捕敌人,抢回门派秘籍,才能挽回损失;怎么掌门人反而发起呆来?   “查是当然要查的,但是追击?没可能了!”洪长天吸了一口气,道:“能够在师叔的连番攻击之下,始终不露身形,还能将我们武藏阁洗劫一空,此人绝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别的不说,就只说对方在承受师叔天地囚笼之招,还能坚持将所有秘籍全部拿走,已然在在说明此人的自信程度,现在想要抓住对方,难如登天。追击,只能白费力气,徒劳无功……”   洪长天道:“暂时按兵不动吧……等下只将门下弟子全部撒出去,查看一下周围所有门派的动静。此外,被盗的功法,有不少是具备明显特点的……这一点要尤其注意,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还有,今天去追妖猫的四个人……”洪长天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如此轻易就中了对方调虎离山之计,实在是……罪不可恕!等下自去领刑一百毒龙鞭!”   一百毒龙鞭!   所有人闻言之下无不倒抽了一口冷气。   所谓毒龙鞭,乃是玄兽筋做的鞭子;专为鞭笞惩罚犯了门规的弟子所用;只是一条鞭子倒也罢了;可那毒龙鞭上,满满的全是倒刺,一鞭下去,便是连皮带肉的撕扯掉一大块,岂是可以轻易承受的刑罚!   更别说受刑过程中,受刑之人还要先封了修为,仅凭肉身承受。   整整一百毒龙鞭下去,受刑者就算是不死,也只剩下半口气了。   但是掌门人脸色如铁,此事又确实是罪无可恕的过失,众人纵然有心,也不敢贸贸然的求情。   这一次失误可是等于直接失去了门派的根基!   整个苍梧门,全员静默,个个噤若寒蝉。   “对了,记得关注那些个新兴起的门派,他们也是很有作案动机。”   洪长天面如寒霜,神态萧索,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苍梧门自从祖师创立门派,历经两千七百年,才终于得到了天运旗……如今,已经是三千年过去,本门地位不但未有寸进,反而丧失了门派根基,本座他日落到九泉,有何颜面觐见祖师……”   众人面沉如水,一个个心中都是一片冰凉。   掌门人说的话,也正是众人心中所想。   难道苍梧门……竟然到头了?   “若是找不回这些秘籍宝典……”洪长天幽幽叹息,摇摇头不再说下去。   ……   “秉掌门,马星云与燕唐回来了。这两人自言有要事求见掌门。”   “让他们等候。”   这个时候,那里还有什么兴趣接见门人,听起所谓的要事……   洪长天一连串的下达命令之余;径自就带着几位长老回转门派大殿。   今日之事至少在短时间内绝对不能外泄,即便是本门弟子也要严格守秘,否则轻则门派弟子会人心惶惶,重则就是人心涣散,未战先溃,在此大比之前,人心若是不稳,那就真的是灭顶之灾了。   外面。   等候召见的马星云与燕唐心中一片无奈。   以往自己两人出去发现了有新兴门派,回来禀报必然会有掌门接见赏赐,而且门派立即就会采取针对行动,消弭隐患……   怎么这一次……明明是一个极有潜力的门派在眼皮子底下开宗立派了,门派高层反而对这件事情漠不关心无动于衷了?   竟然连个身份高一些的门派长辈都没有出现,直接就是不理不睬了?   这咋回事儿?   这分明是很重要的情报啊!   或者这两人根本就不会想到,门派之所以倒了大霉,就是因为自己两人出去一趟,招惹了一个小门派……而导致的这个恶劣后果。   若是让洪长天知道,门派之所以被盗,居然是因为这两人给人家捣乱,从而让人家锁定了苍梧门这个目标的话,恐怕会当场将这两个家伙抽筋剥皮!   苍梧门之内,还在上演疾风暴雨。   掌门人的脾气,在压抑了许久之后,终于还是歇斯底里的爆发了。   他本不想如此大动肝火,但,却实在是压不住。   今天的事情,不仅是愤怒,还有就是痛心!痛心自己的门派,究竟是怎么了?这么明显的调虎离山之计,居然也能上当?   这简直是滑稽!   尤其是那几个人,还在喊冤枉。更加地让掌门人气不打一处来了。   “冤枉……”   “冤枉?你们冤在哪里?那只小猫追到了没有?”   “……没有。”   “追的上吗?”   “……追不上。”   “追不上为什么还要追?你们还知道自己身负的责任吗?难道是感觉自己闲得没事做了?”洪长天感觉自己快要气出毛病,彻底爆发了。   “我就问你们,在这等重地,突然出现这样一只猫,难道你们都不觉得奇怪!?”   “我就问你们,这样的一只小猫,你们都看着可爱,都感到有趣……可这样的一只明显是宠物的妖兽,你们就没有想过,它其实是有主人的?”   “你们就这么一股脑的去追猫了?你们的脑子呢?喂狗了?有什么脸面喊冤枉?” 第六十八章 也算是值了!   几个人都是低下头。   这一点我们也能想到,但是……里面不是还有三师叔么……有师叔在,哪里还会有什么问题……   谁能想得到就连三师叔也没挡住人家?   再说了……连三师叔都没有挡住人家,我们就算留下来又有什么用?你一个劲儿的指责我们,我们有什么办法?   但这些话只是在心里转着,却没有人敢说出口。   “你们明知自己肩负重任,居然还要一窝蜂地去追猫,那么,这只猫的身后之人又由谁来防备?门派秘籍谁来保护?任由有心人闯空门吗?”   “……”   “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么?哑口无言了么?事实不就是如此么?你们愚蠢的举动,让对方闯了空门,窃了秘籍,施施然的全身而退!本座判罚你们,难道还冤了你们?来人,拉下去!行刑!”   此言一出,整个苍梧门的人都紧张了起来。   ……   “掌门,现在只是这样查,恐怕很难有效果,事后检讨,还是在挽回损失之前进行才有意义。”掌门的这位师叔在没人的时候凑上来说道。   他是唯一一个和云扬这神秘的窃贼交过手的人,自然更知道这个窃贼的恐怖之处,若是按照现在的方法查,恐怕这辈子也不会查出来。   “这一节我岂能不知?”洪长天叹了一口气,道:“吴师叔……这一次,本门只怕要结结实实的栽了……轻则伤筋动骨,重则,本门旦夕不复!”   吴师叔深深地叹了口气,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秘籍宝典被窃,这个时间点实在太寸;正好是我们难以发力的微妙时刻。”   洪长天低沉地说道:“大比在即;门派面临降级或者升级,我们根本就没有太多精力去追查这件事。但却又不能全然装作没发生……”   一言惊心,吴师叔瞬时就明白了掌门话语中的意思。   “这些秘籍对我们当然重要。但是再怎么的重要,也不会比门派保级更重要。”   “我现在想的,只是咱们挺过了大比。只要我们能够保级甚至晋级,那么最少也会再多三年的缓冲时间,自然可以这三年时间之中,从容追查,了结此事。”   “但若是现在就大张旗鼓投入门派高手力量追查的话,损耗自身实力犹在其次,难保不会因此事招惹来更多有心人的觊觎,令咱们雪上加霜,百上加斤,不堪重负。”   “万一本门因为此事而降级……你我便是苍梧门千古罪人啊。”洪长天说的几乎声泪俱下。   他的两只手紧紧的攥着拳头,眼神中充满了恨意。   这个窃贼实在是太可恨,他就算偷什么天材地宝,偷什么盖世神锋,也比偷这些秘籍要强得多。   “不管是谁偷了本门的秘籍宝典,只要被我们查出来,定要他不得好死,恨生此世!”   洪长天恨得咬牙切齿,睚眦欲裂。   ……   云扬鸟悄地出现在距离苍梧门数百里开外的一座隐秘峡谷之中,徐徐降落,这边才刚刚显露身形,那边就迫不及待的哇哇连吐三口鲜血,直吐得地面上一片猩红。   这一次的消耗,可谓是超极限的透支了!   苍梧门所拥有的实力,大大出乎了云扬的原本预料。   他在动作就早有探听,得知苍梧掌门不过圣者四级巅峰级数,对于这个阶位,云扬自信自己很有把握从他手中逃生,不说十拿九稳也是差不多的。   自己虽然实力低了,但是自己的神通,却绝对是玄黄界独一份儿!   但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苍梧门中赫然还隐藏有一位圣皇一级的强者。   嗯……就是那位吴师叔了!   举手投足就是天地囚笼之招,接连十几次!   错非圣皇级数高手,根本就无法做到!   云扬笃信这件事,不但江湖上没有人得知,甚至苍梧门本身都没有几个人知道,而此前的江湖传言,下品天运旗排名最末的苍梧门,隐隐有越阶升品之意,只怕未必全然的空穴来风,有此强者坐镇,未必就一定不能晋级。   面对这样的大实力者,云扬纵然是有诸相神通在身,化身风云,全然不着外力损害,仍旧被这位吴师叔的禁锢之招击碎了七八次!   若不是云扬已经将风云化相神通晋升到更高境界,纵然风云化相被破,仍旧勉力保持在化相状态,只怕都不是简单的活活打死,而是直接粉身碎骨,肢体无存,死得惨不堪言,外带神魂俱灭,永不超生!   就算是现在侥幸得脱,云扬也绝非是全身而退,而是油尽灯枯,更兼重创在身。   甚至在空中漂浮着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失去了意识,全凭着绿绿支撑;一直来到这里,这才重复人形。   云扬勉力挣扎着给自己塞下几颗疗伤丹药,绿绿的生灵之气好似不要钱一般的死命灌输,这才将云扬濒临破碎成渣的五脏六腑挽救了回来,勉强维系运作。   饶是如此,云扬整个身体已至全然无法动作,只能等着慢慢恢复的凄惨地步。   这个时候若是有个歹人经过,包管云扬全然无能为力,予取予夺,任由对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即便状况惨淡至斯,云扬看着空间戒指中新收获的秘籍,这番冒险还是值得了!   真不知道是云扬缔造了不劫天,还是不劫天深深地影响了云扬,端的是太要钱不要命了!   “有了这些,九尊府才算是真正的有了根基,有了崛起的希望!”   “虽然这只是一个最底层的门派的底蕴,终究是数千年累积的成果,个中不乏夯实基础的好东西。反而是那些高门大派云端之上的上品门派,他们的秘籍反而不适合门人打基础之用。”   “因为这些,才真正属于草根,最为需求的修行宝典。”   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意欲运转生生不息神功,疗伤回元,却只感觉那一口气几乎将自己的五脏六腑一股脑的吹烂了;肚子里一阵撕裂一般的疼,眼前一黑,几乎又晕了过去。   他勉力维持清醒,挣扎了持续疗伤动作。   天下慢慢地暗下来。   云扬就在这隐秘峡谷之中,用最后的力量选了一个靠近山壁的凹处坐了下来,闭着眼睛,缓缓调息……   “本少爷惨淡如斯,想必苍梧门那边还要更加不岔,但就算是气炸了肺,却也只能暂时先吃下这个哑巴亏,嘿嘿……” 第六十九章 可否帮我一忙?   整整一日一夜过去了,云扬从悠长的入定之中醒了过来,稍微运气尝试,只感觉经脉回复畅通,玄气运转之间,五脏六腑虽然还有痛楚存在,却已经没有大碍,显见伤势大为好转。   然而仔细内查之下,发现五脏六腑之间,仍旧还有许多窒碍不通之处,那是淤血积存导致,明明已经运转了一昼夜的生生不息神功,还有绿绿的生灵之气灌输,仍旧如此,足可见证之前所受的伤是何等的严重。   云扬深吸一口气,一股玄气逆流而上,强势在全身经脉荡涤一遍,隐约能听到胸腹之间有雷鸣一般的动静连作,一张嘴,噗的一声吐出来一口浓艳至极的血块,又再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半晌气息才重新平复。   如此动作,玄气强行通过淤堵之处,伴随着一种类似刀割一般的痛苦,所幸这种感觉只得一瞬,随即就轻松了许多。   云扬气息平复,鼻息粗壮几乎已与平日无异,不禁松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来,伸展了一下身体,但闻浑身上下的骨骼尽数卡巴卡巴的响了一阵。   正要离开此地,却突然间愣了一下,毛骨悚然。   因为,一个声音蓦然从他的背后传来,发人深省,惊心动魄。   “年轻人,你就这么走了?”   这会的云扬,一颗心差点就要从嘴里跳出来,刹那间更是停跳一拍!   他昨天的时候落在这里,神识已经接近混乱;凭借着最后的一线清明,选择了此处山崖之下,这个往里凹进去的隐秘所在,随后就是人事不知,听天由命。   但他分明清清楚楚的记得,这里断断没有任何人迹的存在。   怎地自己在这里休息了一夜,疗伤了一夜,始终自觉自己是独立此间,却原来这里竟然有人的,更在自己离开之刻说话?可自己背后不是一片山壁吗?   云扬循声转回头看去,触目所及,的确就是山壁半点也没有错。   只有自己坐的这里,稍微往里凹进去半丈左右。但还是结结实实的山壁啊。   “阁下是谁?”云扬对着山壁问道。   那个声音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当即作甚回声,但云扬竭力倾听分辨,确认那声音还真的就是从石壁之中传来,一时间更有些疑神疑鬼:难道是这块大石头……成精了?   那声音道:“我?我是一个……非常倒霉的人……”   云扬谨慎地说道:“敢问阁下现在身在何处,此时出声留客意欲何为?”   “我就在你的面前……”那声音轻轻叹息:“你不用心生异想,我绝无恶意,昨夜便是我为你护法一夜,你运功疗伤一昼夜,却连蚊虫都不曾经过一只,此地纵然略显隐蔽,却又何至于此?!”   云扬道:“原来如此,多谢阁下这番善意。然而如我们这等高级修行者练功,岂是蚊虫……敢近前的?”   那声音呵呵一笑:“你之玄功奥妙,神异莫测,一昼夜之间偌重伤势几乎尽愈,大是玄奇,吾岂不知,但昨晚你神识恍惚,亦是事实,总是我陪了你一夜,这个总不会错吧!”   云扬道:“在下再度谢过阁下相护善意,那敢问阁下出言留客之真意?”   那声音道:“相逢即是有缘,相护云云不过举手之劳,委实就只是一份善意,再无其他;然而老朽出声留客,却是想让小友帮我一个忙,不知道小友同意还是不同意?”   云扬道:“帮忙?敢问是什么忙?”   那声音悠悠道:“若然小友你帮我了这个忙,老夫便欠下你一个人情,日后必有厚报。”   “我还不知道,是否能帮得上阁下的忙,人贵自知,却不敢妄自承诺!”云扬哪里会轻易答应,语气婉转却内蕴拒绝之意。   这里玄黄界链接天道,几乎一言一行,都有可能引发天道见证,万一自己贸贸然的答应了,这家伙出来却给自己挖一大坑,自己岂不是要沦为千古笑话,贻笑大方?   这段时间,云扬先后经过小胖子,史无尘,风过海等三位嘴炮了得的大行家再三洗礼,早已了解言不轻出,动辄后患无穷的道理!   再说了,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自己并不知道,哪有一上来就答应帮忙的?   “我所求者于小友不过举手之劳,你肯定能帮得上忙。”   那声音显得有些急切,道:“我能感觉到,你身上有异常充足,甚至是充沛的生命元气,只要你给予一二,帮我摆脱困境,老夫永生永世永感大德,不敢或忘!”   云扬眼珠转了转,道:“阁下到底在哪里?我都看不到阁下,纵然有心,也要无的放矢吧?”   那人的声音沮丧了起来:“说来惭愧……老朽正在你眼前的山腹之中。”   云扬道:“这么说来,阁下岂非是被人囚禁禁锢,非是自由自主之身?”   云扬此言表达了两层含义,其一自然是对方不得自由,自己即便有心相助,也要费上一番功夫,其二,更是关键,便是云扬帮助了对方,却势必要得罪主持囚禁之人,怎能不多做斟酌!?   那声音良久没有说话,一直到过了半个时辰,那人才幽幽的叹了口气:“是。我在这山腹之中……已经很久了。”   “很久是多久?”云扬心中一动。   从这个人被囚禁的时间,大略可以判断出来这家伙修为层次。   毕竟,修为越低的人,承受囚禁的时限也就相对越短,没有几年也就死了,反过来说,若是囚禁时间足够多,被囚禁者的原有修为也就越可观。   “总有三四十年吧……”这声音有些拿捏不定,道:“我被囚在里面,无法看到日月转换,实在是不清楚,已经过去了多少年,就只能说是个大略的判断。”   “三四十年之久……”云扬心中盘算;若是按照这个时间来计算,纵使此人有空间戒指傍身,有点吃的维系生机……也决计支撑不了多久,若非有心,哪里会有那个修者会在空间戒指中塞上可以吃上数十年的口粮!? 第七十章 先谈谈条件   这么说来,在没有进食的情况下,犹能支持三四十年时光,当事人的修为,最少最少也得有高级圣者级数的修为?甚至是圣皇级别的修为。当然还有可能更高。   只不过云扬却不希望对方的修为更高了,因为此君的修为太高,反而不是好事,毕竟他的修为越高,同时还意味着囚禁他的那个人修为更高,救之就要与囚禁者对立,贸贸然多了一个修为已臻圣皇级数以上的强者对头,岂是好事?!   “阁下被囚禁偌久岁月,想必身负不俗修为,何以不直接轰开这座山,自行脱困?”云扬道:“难不成阁下竟是被人以特异方式禁制住了?”   那声音沧桑的笑了笑,道:“不错不错,小友,你进来一看便知究竟。”   云扬道:“阁下玩笑了,我只见石壁在前,全无疏漏,如何进去?”   那声音停了一下,似乎是在计算,然后说道:“你从你面对的山壁,以玄气摧折,大约切入八丈,然后再往下挖十二丈,就能令这个山腹与外界相连;这座山的内部有相当部分乃是中空的。”   云扬沉吟了一下,努力思索此事的可行性。   往里面挖八丈,再往下挖十二丈;这个数字可是相当的精确啊!   这家伙被锁在里面,居然还能够精确地计算出来这个数字?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仅凭阁下空口一句厚报,貌似不够让我出手的。”   云扬想了想说了一句。   “那你想如何?”那声音有些无奈:“我现在被困在山腹之中,除了事后补偿,委实是给不了给你具体的报酬啊。”   “我是一个最切实际之人。”   云扬道:“你看要不这样,我把你救出来,你给我做手下如何?”   那声音一下子顿住了,良久良久之后,才听到对方话语中充斥着明显压抑怒火地说道:“我当年就是为了不给人做手下……才被囚禁在这里……”   云扬从善如流,立即改变说法,道:“原来竟是如此,那是我僭越了,但我仍旧坚持初衷,不过效命的时间可以商量,只要你答应给我的门派做三年护法,我便如你所愿,给予生灵之气乃至救你脱困,如何?若是仍是不愿,那你就自己想一想,以阁下的身价,需要多少物资,足以抵消你给某个门派做三年护法的,如此置换也可。你选一个吧!”   那声音怒不可遏地说道:“你可知道,我给人做一天护法,需要什么价钱?!”   云扬道:“越高越好,这个我真不介意,你身价越高,我所能获得的利益也就越大……不过呢,我到现在还没见到阁下,一切都只能任由阁下自说自话。”   那声音哑然半晌,幽幽道:“给你做三年手下绝对不行,至于那物资置换之说……也不行,但若你能救我脱困,重得自由,我可以承诺为你做三件事,杀三个人,更帮你提升修为一级;再给你足以支撑你修炼到圣皇的所有物资;你看如何?”   云扬道:“不如何,咱们这么斤斤计较显得特别没意思,简直就像是菜市场卖菜的老大妈一样,咱们可都是高阶修者,何必如此?”   那声音充满了不屑地说道:“高阶修者?呵呵……”   云扬道:“怎么?难道阁下你算不得高阶修者?”   那声音道:“老夫自然可以算是高阶修者,但是你……”   云扬怒道:“你什么意思?你修为再高,现在还不是要靠我来救你?居然敢看不起我!?信不信我立即拍拍屁股走人?!”   那声音道:“老夫并无此意!”   随即感觉再谈这个话题只能越来越僵,顿了一顿又道:“咱们还是来谈谈关于你出手的报酬吧。刚才小友说的有道理,我辈高阶修者,这么讨价还价的确是有失身份。”   云扬哼了一声,心知这货服软了。   居然主动的说出来“我辈高阶修者”这句话,很明显就是在安抚自己。   云扬气哼哼地说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行事婆婆妈妈,斤斤计较之辈,阁下既为江湖前辈,这么一点点的磨蹭,我感觉殊不痛快。”   那声音汗然道:“那你另说个数,老夫斟酌考虑一下!”   云扬道:“我给阁下三个选择,任君挑选。”   “请讲。”   “第一个选择,为我的门派当三年的护法。”   “这个绝对不可能,若是可行,老夫刚才就答应了!”那声音断然拒绝。   “第二个选择。是付出能够抵消你为我门派三年护法的物资。”   “这也不可能!”   云扬怒道:“这也不成,那也不成,你待如何?”   那声音也是有些无奈,你知道老子是谁么?你知道我是正是邪还是魔头?居然就这么提出来让我给你做护法?这货难道就不怕惹火烧身?   老夫也就不是信口雌黄之辈,不愿抹杀良心行事否则以老夫当前状态,远非当年最盛之时,只需信口应承你的第二个选择,事后给出一定物资,凭你微末修为,浅薄见识,能够正确评估吗?!天道见证也挑不出老夫的错处!   此老见识广博,立心亦正,然而他真正没想到的是,云扬现在是真的不怕什么惹火烧身。不管这家伙是谁,只要答应给九尊府做护法,哪怕是妖王,云扬也敢用,敞开了,施施然的使用。   那声音大觉憋屈,沉声道:“你可以按照刚才我说的条件基础说事,哪怕再加一些,也可。”   云扬道:“要不阁下直言身份吧……为我做三件事,杀三个人,然后给我提升一级修为,给我铺平到圣皇的物资,这样的条件太差……”   那声音道:“不错,就是这样条件,已经是得天独厚了。小朋友,在这个玄黄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可并不多。你好好考虑考虑。”   云扬道:“好,经过我的考虑,就顺着你的意思再稍加一点,作为第三个选择吧。”   那声音松了一口气:“好。”   云扬道:“那你就……给我做一百件事,杀一百个人,助我修为提升十级,再给我一直修炼到圣尊的所有物资,就这样吧!”   “咳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第七十一章 没听说过!   那人似乎是被呛住了,接连咳嗽半天居然都没有缓过来。   半天之后,才终于挣出来一句话:“……你……你小小年纪,跟谁学得这般无耻,太也下作了吧!”   听闻此说,这人几乎被云扬憋死。   为你杀一百个人,这不难,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是一百件事……那得干到哪辈子去,还不如直接把我自己卖给你呢。干到死都不一定做完一百件事吧?   若说选这个,我选给你当三年护法好不好!?三年也绝对做不完一百件事吧?   至于一直修炼到圣尊……   您还真不客气,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什么都敢瞎咧咧啊!   圣尊……你有修炼到圣尊的资质吗?   你知道这其中所需要消耗的各方各面的资源,时间,人力物力吗?   “小友,老夫是诚心与你商议,你能不能也给出点诚意,别尽说些强人所能,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好么!”   “好啊,条件谈不妥咱们就继续商量,漫天开价,落地还钱嘛。”云扬笑眯眯的,一派从善如流。   “就三件事,杀三个人,到圣皇的资源,老夫的条件诚意已经是十足了!”   “行行行,我退一大步,九十九件事,九十九个人,到圣尊!这总可以了吧!”   “你……最多四件事,四个人,到圣皇!”   “我再大大的让上一大步,九十件事,杀九十个人,到圣尊!我这步退得足够大了吧,很委屈了,这诚意……”   “不可能!我是有底线的人,你的条件根本就是胡乱开价,比漫天开价还要荒唐!”   “我也没有没商量啊,我已经一退再退了,哪里就荒唐了!”   “最多五件,五个人,到圣皇!”   “八十五,这种行了吧!”   “六!”   “八十!”   “你无耻!哪里有你这么乘人之危,咄咄逼人的!”   “你才无耻!你才咄咄逼人!”   云扬大怒:“我开价一百,你直接还价到三,有你这么还价的嘛?我一步步的退让,都让了两成了,整整两成,可是你,每次才加一……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你还好意思说我无耻?到底是谁无耻,是谁没有诚意?”   “……”   被他这么一说,这人顿时脑子一阵短路:貌似……他说的有道理……   但随即就一阵暴怒!   “分明我先开价的!”   “对啊,你开价三,我直接给你长到一百,我承认我是漫天要价,也允许你落地还钱,分明就是光明正大,光明磊落,就是这么的实在!”   “……你你你……简直……无耻之尤!”   两人便真如菜市场的大妈一般讲价起来,早已经将刚才红口白牙所说的高阶修者素养云云,全然的抛之脑后。   一直谈到最后;这人最后出价:做十件事,杀十个人;帮助云扬升一级的这条仍旧被云扬否决,云扬开出了他的最终底限,除了做十件事,杀十个人之外,那人还要提供云扬一直升级到圣皇三级的所有物资。   这人想了半天,斟酌了半天,终于捏着鼻子认了。   “还有一节,在那十件事全数完成之前,你不能离开。”   云扬眼珠子一转,又提出来一个要求。   “难道你有这么多事需要我来进行?”这人大表狐疑的问道。   在那人想来,必然得是异常难为之事才需要劳动自己出手解决,可是这样的事情,貌似不该有很多吧?   “你在说什么!我门派刚刚建立,正值百废待兴之刻,岂不正是需要人力做事的时候!”云扬正色道:“关于这件事情,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骗你!”   这人闻言初初心下不岔至极,自己是什么人,能什么等闲事都做么?   但转念一想,眼前这小子虽然身怀生灵之气,但修为浅薄,见识估计也就那么回事,他这么想,这么使唤自己,未尝不是好事,以他当前的程度,一个草创的派门,能有多少大事?   那所谓十件事,杀十个人,貌似,最多也就是几个月时间就可以完成?至多一年也就到头了,所以说,这对于自己其实是好事,没什么不可答应的,以自己悠久的生命来说,这点时间,当真只是小意思。   尤其是云扬还答应了:至于修炼到圣皇的物资,可以你以后有条件了慢慢给我,这个不急。   这样缓冲余地就更加的宽裕了。   等彼时,等那小子真正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实力层次的时候,好好的后悔没有跟自己相处,没有想到真正大事才交给自己的神情,简直臆想一下就觉得开心!   于是他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下来,很痛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好,接下来请你对天发誓,确立这件事的真确。”   “好!”   “等下,我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名字呢?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老夫……”这人心中一阵气结,他么的你连我名字都没问,就跟我讨价还价这么久……   “老夫董齐天!想来你这小辈定然听过我的名号吧?”说起自己的名字,董齐天很有一种自豪感,他很自负,哪怕过去了悠久岁月,董齐天这个名号,也注定不应该被世人遗忘!   “老夫当年号称齐天而立!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吧?”想起自己当年的威风,董齐天得意洋洋,就等着这小子震惊的目瞪口呆,然后纳首便拜。   “没听说过。”云扬的的确确没听过:“什么董齐天,董齐地;真正就没听说过,你很有名吗?”   “……”   听闻此语,董齐天好一阵无语,鼻子差点被气歪。   这小子该有多么孤陋寡闻啊?竟然连我董齐天都没听说过?按说,以他现在尊者四级巅峰的水准,修为也有资格知道一些高大上层次的事情才是啊!   “你真没听说过老夫?”董齐天兀自不可置信,诧异反问道。   “对天发誓当真没听说过!”云扬一派信誓旦旦,言之凿凿。   董齐天心头登时好一阵低落,半晌无声。   难道……这个江湖的忘性,尽是这么的严重?   我董齐天,已经被人忘了? 第七十二章 山腹囚徒   董齐天有些失落。   我当年可是此世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来着……这才多久不现尘寰,居然都没人提起了,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啊……   于是开始正事,发誓约,天道认证。   董齐天心情低落的发誓,随着天空中一道惊雷乍响,誓言被天道承认。   至此,云扬终于放心了。   此世天道已然承认,那么就证明这个名字不是假的,而这件事,也是可以相信的。   既然如此,也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云扬又再休息了片刻,将自身状态调整至最佳,这才开始埋头干活。   本来对于他来说,若是能够动用土之力可以以最便利的方式完成这个工作,但现在重伤稍愈。   虽然行动回复自如,但不管是玄气还是神识还是体力,仍旧还处在自身最虚弱的时候,所以云扬的进度很是缓慢。   所幸董齐天那边也不着急,并无任何催促,很是耐心的等待着。甚至在等着云扬往里面挖掘的过程中,还不断地有一搭无一搭的跟云扬聊天起来。   “现在外面什么情况了?”   “还那样。”   “还那样是哪样?”   “山还是青的,水还是绿的,江湖也还是你杀我我杀你的,人在江湖,就要身不由己,我刚才不是提到过么……”云扬言简意赅。   “废话!”   董齐天鼻子都要气歪了,外边的这个小混蛋说话简直是气不死人不算完。   “这个,你在这里貌似也待了不少多年了,就只遇到了我自己?怎么没有让别人救你?凭你开出的条件,动心者该当不在少数吧?”云扬问道。   “别人?”董齐天不屑的哼了一声:“你以为这里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来得了的嘛?”   “几个意思?”   “意思就是说……你是这些年来,能够来到这里的唯一一个人!”董齐天满肚子委屈。   他刚开始的时候也是这么打算的,只待有人到来,自己许诺求救,早早脱困,逃出生天。   可是这么多年下来,但凡他感应到人略略接近这里一些,就会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又或者是莫名的绕路而行……   总之就是在云扬之前,愣是没有任何一个人靠近过这座山!   云扬闻言不禁愣然,单是这件事情,貌似也是奇葩至极的说!   董齐天再也再三确认,这座山的周围,分明没有设立过任何禁制,也没有什么遮蔽阵势,至于什么古怪力量云云,更加半点没有!   但为何这么多年下来,始终就没有人能过来呢?   这件事情竟是百思不得其解!   董齐天在常常思量这个问题的同时,还有考虑另一个问题:自己在这里面,到底已经被封禁了多久?   真的只有几十年么……貌似不止!   有时候自己强迫自己关闭外查神识,静心闭关修炼,一次闭关下来也许十年,或者更多。甚至有时候睡一觉,时间只怕也是不短……   还有自己潜心究武学的问题,一招一式的精研过去,推敲细微末节,消弭破绽……这个中消耗的时间,也如如同沙漏一般的悄悄溜走。   更别说,自己无所事事的时候还要更多……   这么一想的话……自己在此间被囚禁的时间,几十年?   或者再加个十倍……也许还不够呢!   “小子,今年是哪一年?”董齐天终于有些犹豫的问道。   “这个我还真不是很清楚……”云扬道:“但总归还是玄黄历多少年吧。”   董齐天险些一口血喷出来:“废话!这玄黄界自从存在于天地之间,就一直是玄黄历!不是玄黄历还能是什么别的历法!”   “我是真的不知道更详细的,等下你脱困了,找其他人问道。”   云扬这句话,竟没有让董齐天再感觉不爽,因为他蓦然感觉到,云扬……貌似距离很近了!   几乎就是在下一刻,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山腹被破开了一个大洞,真正与外界连通了。   烟尘弥漫之中,云扬一步走了进来,来到董齐天的身旁。   “这么快……”董齐天对于这个破山过程颇有几分意外。   在他想来,对方修为浅薄,就算是有神兵利器在握,也不该这么快挖掘到这里。   云扬笑了笑:“大抵是中间有一段全是泥土,无形中快了许多。”   他抬头打量着这位“齐天而立”,不由点点头,别的不说,光是这个身高,已经不愧这个名字了。   云扬个子已经算是高挑的了,足有七尺半高下。嗯,大约在一米八二左右。   但这位董齐天,看起来最少也要九尺!身长腿长,好一条魁梧大汉。   只不过,这位魁梧大汉,现在的样子可是很有点凄惨。   正如董齐天之前所言,此山的山腹整个中空,足足四五十丈方圆的空间。   而在这空间最中间的位置,设置有一个奇怪的台子,质地非金非玉更非石质;隐隐散发出暗淡的光芒。   那台子上立有一条柱子,只有人的大腿粗细,而那董齐天,整个人就被锁在了这个柱子上。   一条铁链,从其两边琵琶骨洞穿穿过,绕个圈,在脖子上缠了一圈,终端连接在那柱子上端。   另一条锁链,从他的左侧腰间穿过,又从他的右侧腰间穿出,似乎是将他的脊椎骨缠绕了一圈,再缠到后面的柱子上。   两只脚八字分开,两道铁链分别拴住两只脚的脚踝,一双手倒是没有被锁在柱子上,而是平抬往两边,手腕上各自有一条铁链,彼端则是在两边的石壁之上。   云扬仔细一看,彼端的两边石壁肯定一边一根柱子,这才能确保不失。   总体来说,这位董齐天大人,整个人就呈“太”字型,被困此地,除了能左右的小幅度转转头,侧侧脸,扭扭屁股之外,基本就再也无法动弹了。   云扬心中不禁一阵震惊。   “被这样锁着,居然还能活下来这么多年?看来这个董齐天还真的不是一般人物,只怕大有来头的说!”   当然,触目所及最不一般的大抵还是董齐天的胡子和头发,乌黑乌黑的胡须,一直拖在了地上,头发更是拖在地上足有好几丈那么长。   撘眼看去,整个人就像是落在一堆杂草之上,而杂草犹在茂密的生长。   所幸那一双眼睛在胡子与头发包围之中,仍旧熠熠生辉,显露出仍自旺盛的生机。   “真是惨啊!”云扬叹口气:“哎,董前辈,恕我直言,估计一只猴子现在都比你好看。”   董齐天怒道:“你把猴子这样锁上几年你试试?”   …… 第七十三章 我有一事不解   董齐天大怒,突然运起玄气,一口气吹出来,刷的一下子将自己头发和胡子悉数吹开,脸上骤然显出一阵清蒙蒙的玄辉。   如是片刻,一张脸已然变得分外清爽起来,起码能够看清楚五官位置了。   云扬一边检查,一边啧啧称奇:“囚禁你的那人真是匠心独到,可是把你捆成这样,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怎么吃?怎么喝?”   董齐天无限幽怨的叹口气:“人只要想活下去,尚有几分手段在身,怎么也会想办法的……”   但见他一运气,空中的空气渐渐凝结成水分,就如同在空中有一只无形的茶壶一般,将水流自动地倾倒下来,落入他的口中。   下一刻,董天齐的口中发出来嘶嘶嘶的声音,远远的传出去……   片刻之后,便隐约有刷刷的细微声音不断传来。   云扬循声看去,只见一群群的老鼠,蝎子,蜈蚣,蛇……至少有十几种爬虫,从四面八方的空隙之中爬了出来,奉召而至。   可是云扬仍旧不解,如董天齐一般的全身禁锢,哪里有余暇可以将这些个爬虫收取,吞落肚中呢?   但见董齐天脚下一根长长的头发突兀的游动起来,在那许多爬虫中肆意游走,貌似是挑拣了一番,然后才挑选了一条色泽斑斓的毒蛇捆了起来,又将之拉到了自己脚下。   随即,剩下的爬虫如蒙大赦,一哄而散,转眼已是半只不见。   董齐天仍施此法,以几根头发分工合作,灌注玄气的头发很灵巧很轻松地将那毒蛇蛇皮扒了,为了防止毒蛇吝啬反扑,另一根头发早早插在蛇的七寸不动,当真将整条蛇收拾的干干脆脆。   如是收拾完毕之后,就只余干干净净的蛇肉在空中悬浮。   却见董齐天一运气,口中冲出来一团玄气,这倒不足为奇,可是那道玄气居然跟着就在空中燃烧起来,堪称超凡手段。   更蔚为奇观的是,捆绑着蛇肉的几根头发赫然不怕火烧,就这么挺着蛇肉在空中翻来覆去的烧烤,不多一会儿,渐渐有浓香升起。   那蛇肉显见是熟了,而且香味扑鼻,令人食指大动,垂涎不禁。   那董齐天用头发将蛇肉拉到自己嘴巴前面,径自一口咬上去,如此吃几口,犹有余暇的仰起头,从空中喝几口水。   单纯从进食角度而言,居然是很十分惬意的说。   云扬见状不禁啧啧称奇,叹为观止!   “人才啊!”   董齐天脸上露出一丝得意,道:“还是那句话,人啊,全都是逼出来的。到了这步天地,也只能自己想办法自救;除此之外,哪里还有别的办法,不过,也算过得去你说是不?”   董齐天脸上全是一种:我很厉害,快来夸我吧的这种表情。   云扬当然不会让他失望。   “厉害!”   云扬毫不吝啬的翘起了大拇指:“董前辈,你是我今生所见,最厉害的人!”   董齐天哈哈大笑,很是得意。   “可我尚有一事不解,请前辈不吝赐教。”云扬问道。   “什么事?尽管说!”   “很简单的一件事,你被禁锢在此,因为修为深厚,可以不缺吃也不缺喝。但是有了吃了喝了这步,自然也就难免要排泄的吧?”   云扬很好奇地问道:“你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   董齐天黑猩猩也似的毛茸茸面孔一下子就红了,按照他现在的肤色,居然还能够被看出来脸红,那就不是一般的非同小可的害羞了。   但这位董前辈显然不是一般人,随即就是哈哈的干笑一声,说道:“年轻人你想得太多了,修行高人体内杂质绝少,哪里需要排泄云云……你,你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却是云扬低下头,目光注视于董齐天两腿之间的地面。   却见这地面上,有很明显的深褐色痕迹……整整一大圈。   在前方,还有同样深褐色的一大圈。   董齐天怒火冲天,不断咆哮起来:“你……你瞎看什么?你……你可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啊!我跟你说……特么的!你小子到底是不是来救我的么?你……你快快动手,乱看什么!”   云扬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前辈果然是不拘小节之辈,晚辈自承不及!”   董齐天大怒,吼叫一声:“你……你懂个屁!这……这……这块地面本身颜色就是这样子,不,不是我拉的!如果是我……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对不对?你……你闻到味儿了吗?没有吧?你这个……”   云扬无辜地说道:“我……我啥也没说啊,前辈您急个什么劲?”   董齐天脖子上青筋直跳,愤怒的看着云扬:“你小子分明就是在嘲笑于我!你……你不知道,我修为已经很高很高……只需要一使劲,就能让那啥……出去几十丈……怎会落在身前身后这么近的地界……你……你笑什么?啊啊啊啊啊……气死老夫了!”   董齐天激动之下,将身上那几根锁链尽都扯得哗啦啦一阵响。   “哎呀,您真的不必如此激动啊……”   云扬摊摊手:“我啥也不知道,啥也没说啊。咱们还是先来谈谈怎么救你脱困的问题。您身上这铁链子肯定非是凡品……凭前辈你的深湛修为居然扯不断,想必颇为难缠吧……”   董齐天余怒未消,又羞又窘,到现在兀自感觉有些无地自容,没好气地说道:“你那么能,你直接辨认一下这是啥玩意就好了,问我干啥?!”   云扬一下子黑了脸,这老货,自尊心貌似还挺强的。   “我修为浅薄,哪里看得出这是什么稀罕玩意,我一点也不能,自然也就救不了你,你另请高明,等待下一个能人吧。”云扬黑着脸,一言不合就要往外走。   “慢!”董齐天慌了:“你乍能走呢?我可是发了誓言的。”   “你也说了是你发的誓言,我又没发誓,我走怎么滴?”云扬耸耸肩,一派轻松。   “小友……”董齐天这一声小友真是叫的荡气回肠,内蕴无穷。令到云扬险些就要笑出声来了。   “好吧好吧。这铁链,我看看……”云扬越看,越是皱紧了眉头。   …… 第七十四章 坚不可摧?   云扬再三辨识之下,发现还真的不认识。   尝试着用手拉了拉,可即便是用尽了全身修为,仍旧是分毫不动。   这铁链虽然并不是多么粗,但是这份坚固度,却是云扬生平仅见。   云扬从善如流地从空间戒指里面取出来一口劫掠来的宝刀,一刀劈落,当的一声,铁链纹丝不动,宝刀反而直接碎了……   “我直接告诉你小子吧,这玩意估计应该是传说中的星辰链……”   董齐天看云扬用刀也劈不动,心情也有些低落:“老夫被囚偌久,自然早有研究,却始终琢磨不透此物的质地,仅知此物难以损坏……”   “相传周天星辰之所以一直处在在原来位置不动,就是因为有一条星辰链,串联起了满天星辰。让它们不能移动……而星辰链的名字,就是由此而来,其牢固程度可想而知。”   “连星辰都能拴住的物事……又岂是非是凡品四字可以形容!”   董齐天越说越是丧气,越说越是感觉云扬不可能救出自己,整个人变得沮丧起来,再不复之前的生机盎然,生气勃勃。   这锁住自己的不知名铁链,凭自己的通天修为都无法挣脱无可奈何,甚至连应对途径都没有想到,就云扬这么个修为浅薄的后生小子又能有什么办法?   自己纯粹是病急乱投医啊。   云扬刚才拿出来的那口被反震成粉碎的兵器,虽然未臻极品,但以董齐天看来,已经有上品水准,联想云扬的年纪,修为等方面,拥有这样一口上品宝刀已经是极限,再想更多,貌似也就是想象了而已!   所以说……现在的情况简直就是恶劣到无以复加,心心念念终于盼望到人来救助自己,最终得到的,竟只有绝望?!……   “要不然……”董齐天垂头丧气蔫头达拉脑地说道:“要不然算了……你就给我点儿生灵之气恢复一下也是好的……”   不意就在此刻,但闻耳边风声飒然,当的一声响动乍起!   董天齐循声看去,却见满目火光四溅,再定睛凝神看去,伴随着剧烈的响声,却见云扬手上握着一口造型特异,却倍显流畅的灵斩,毫无花假地砍在自己肩头铁链之上。   那刺目火花,正是来自于星辰链与那特异灵斩宝刀之间的极端冲击!   以董齐天的眼力,居然根本看不出这把刀乃是什么级别。唯一可确定的,就是这把刀乃是自己从所未见的绝世神锋!   而最终结果是……董齐天分明看到,在他心中已经笃定无坚可摧的不破铁链,赫然出现了一道痕迹!虽然只是很浅的痕迹,但终究是砍进去了。   这个结果让董齐天欣喜若狂,希望重燃。砍进去了,就证明这所谓不可损坏的铁链,还是可以被砍断的!   什么是比希望更欢欣鼓舞的事情,大抵就是普经历绝望之后的另一份希望骤临!   董齐天是希望再临了,可是云扬这会却绝不好受!   天意之刃固然成功造成了那星辰链的伤痕,可是彼此冲击所造成巨大的力量反震,同样是巨大至极!   直接令云扬嘴角也沁出来一丝血迹。   他毕竟是重伤未愈,这下强力施为,无疑是勉力而为,差不多就是伤敌三千,自损一万。   云扬径自收回天意之刃,凑近过去仔细观视,咋舌道:“此链果然坚硬异常,以我现如今的修为层次,就算是星辰之心,被我如此劈斩,起码也要断裂一半才是,而这铁链,居然不过才砍下去了一根头发丝的厚度,断去此链的功夫,只怕是大了去了……”   “没事没事,能够损伤就好,所谓水滴石穿,时日有功,便可奏全功。”   而董齐天险险要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所幸此君心性灵透,迅速回神,第一时间给云扬最充足,最迫切的信心。   此际再看云扬,尤其是云扬手中的绝世宝刀,董齐天只感觉自己的三观被这会子光景彻底的颠覆了。   以自己的修为水准,即便是以玄功融金化铁,也绝非是什么难事;空手凝刃也可以削铁如泥,只若等闲,但万般手段都对这奇怪的铁链毫无作用,无能为力。   这么多年下来,董齐天当真不知道尝试过多少次,早已经知道这铁链的坚硬程度,几乎就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损伤,堪称不破不坏,无法摧折。   这一次将云扬弄进来,主旨不过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尝试一下而已,更多的还在于殷望云扬的生灵之气,只要有一定程度的生灵之气,自己当可突破停滞不前的修为境界,等修为突破之后,再尝试自救之法。   错非如此,自己干嘛还讲什么条件?哪怕一百件事,自己也早就毫不犹豫答应了!什么事情能够比自己的自由更重要?   那怕是要自己,这个人,这条命!   如菜市场老大妈一般的谈条件,不过就是进一步刺激云扬,让云扬有更多动力相助,至少在之后给予生灵之气的时候,不会太过犹豫,太过的不情愿!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云扬不但有生灵之气,居然还拥有能够损伤了这奇怪铁链的灵斩!   这个结果让董齐天大出意外,几乎如同做了一场美梦一般。   这早已经是他根本就不敢奢望的天大美事!   “哎,说到底终究是我现在身上还有重伤,到此已经是极限,肯定是弄不开的。”   云扬道:“前辈且容我两天缓冲时间,疗伤回元;等我功体全复之后,相信将这铁链子弄开绝非妄念,前辈脱困之日,就在眼前。”   董齐天声音都在颤抖:“好……好……太好了……”   端的是破天荒的大喜事啊!   不要说两天,就算是两年……董齐天也会感觉:真特么快!   太快了!   希望,自由,就在眼前啊啊啊啊!   才两天,哇哈哈哈小意思……   幸福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太莫名了!   但,很快,董齐天就感觉到了慢。   从他狂喜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一点点,他就立即感觉到了慢。这不是度日如年,这直接就是度秒如年!   慢得无法忍受! 第七十五章 天棉金!   本来在董齐天想来,此际就算云扬想要勉力施为,他也是要阻止的,纵使云扬的宝刀能够摧折那铁链子,但任何神兵都有其极限,相对单薄的刀剑尤其如此,若是在折断铁链子之前,云扬的神兵先一步不堪重负,那可就一切皆休了,莫不如等云扬修为尽复,状态恢复完全,全力施为,一举奏功才是万全!   当然,还有更美妙的想法,就是由董齐天来运使云扬的宝刀,董齐天自信,以自己的修为借助那宝刀之威,必然可以轻易断去铁链,即便手脚受制,单纯的御气催兵,也远胜云扬!   然而董齐天却知如此神兵,云扬断难借出,再者,以董齐天的眼力,早已洞悉那灵斩乃是云扬以本命元气元能元功蕴养的本命神锋,外人贸然以气运兵,只怕难以发挥其威能,事倍功半,反而令其威能大打折扣!   是故云扬闭着眼睛潜心运功疗复,他不敢有丝毫打搅;只是瞪着眼睛看着,眼中早已经是满满的焦急。   怎么还不成?   怎么还没恢复?   怎么……这么慢?   身为修行大行家的他自己心里如何不知道,疗伤是需要过程的,纵使有神仙丹药,甚至至为稀罕的生灵之气,也只是缩短疗复过程,绝不能瞬间痊愈,但希望曙光在前,纵然如何沉稳的心境,竟也是忍不住的。   只有两天啊……老天爷!   我我我……   我好兴奋好快活好期待……   就在这样的心情煎熬之中,董齐天这两天的时间下来,居然憔悴了许多许多,眼珠子里面都多了许许多多的血丝。   至少几百年的囚禁岁月,都没有将董齐天折磨疯掉,但这只是两天的短暂等待,却几乎让他完全崩溃。   等云扬终于恢复,一睁眼睛、触目所及一瞬,几乎是吓了一跳,失声道:“你你你……董前辈,你这是怎么了?”   面前的董齐天哪里还有之前的意态昂然,几乎就已经没有了人形,整张脸全是黑的,眼睛里血丝密布,眼神直勾勾的如同要着火一般,死盯着自己,想是要一口将自己吞入肚子的款。   “好了?好了就赶紧的吧!”   云扬一听,声音居然嘶哑了。   “您这是有多急啊,多迫不及待啊……”云扬一阵无语。   董齐天幽幽地说道:“等下把你锁在这里,呆上几年试试?”   云扬脸一黑,刷的一下子将天意之刃拔了出来,一边找位置一边问道:“我猜,当年将你锁起来的人,一定是你的老相识吧?”   董齐天:“嗯,怎么会这么说?”   “我还知道,你们俩原来应该原来感情还算是不错的好朋友。”云扬淡淡的。   “咦,怎么又这么说?”   云扬一边举起刀,一边冷冰冰地说道:“因为换做我是他,多半也会将你锁在这里。”   “为什么?”董齐天真心不解了。   “因为你这嘴啊。”云扬轰的一声一刀劈下去,道:“真是太贱了……”   云扬登临玄黄界以来,几乎每一个较为熟悉的人,都在刷新云扬认知的下限,所谓下限,概因非关修为,而是嘴炮,之前初识小胖子钱多多,认定奇葩,然后是史无尘,同样的嘴炮奇才,较之小胖子不遑多让,现在还有眼前这位,大抵还要更在前两人之上,平日里素来也以嘴炮自鸣的云扬,几乎就要甘拜下风,自愧弗如了!   当事人董齐天表示:……   当当当……   伤势痊愈,状态恢复至巅峰的云扬如同狂风骤雨一般的展开了一千多下的连环劈斩!   每一刀刀都精确地落在一个位置!   震荡的声音让两人的耳朵都是难受至极。   然而这却是必须必要的过程,如此坚固的铁链子,若是一刀劈偏,这一刀便等于是做了无用功,唯有精确无误,全部落点如一,才能达到水滴石穿的最终效果!   终于……   随着嚓的一声轻响,第一条锁链终于被云扬斩断了。   殷望成真一刻,两人同时松下了一口气,齐齐注目看去,但见半截目标铁链掉落在地上,断口处整齐划一,云扬用刀之精准可见一斑。   只是,那铁链断口处的痕迹,却并不似才刚刚斩断的崭新感觉,反而充满了一种……好似是早就断了好几百年一般的老旧之感!   云扬心中一动。   因为,神识空间内,绿绿突然啊呀呀的叫了一声。   对这个奇怪的链条,居然非常感兴趣,甚至很迫切的样子……   董齐天怔怔的看着这个断口,如同要哭一般呻吟一声:“原来是这种金属,怪不得……”   云扬累得直喘大气,拄着刀问道:“这是什么金属?你现在知道这玩意的根脚了?”   “这玩意是天棉金,绝少现诸尘世的天棉金。”   董齐天吐了一口气:“传说中的天棉金,主体乃一种叫做天棉树的树藤;此种树最是藤柔软坚韧,但若用星辰之心熔炼成浆液,再将天棉藤扔进去,待得一时半刻之后,天棉树藤便会蜕变成为不可损坏的天棉金!”   云扬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东西,道:“似金似木又非金非木,听起来还真是很不错的创意。”   原来是树藤?   这么说……绿绿可以用?   云扬心中思忖。   “何止是创意,此种天棉金可谓是玄黄界公认的锻炼兵器第一神物!”   董齐天长长叹了一口气:“只是我万万想不到,有人居然耗费了至少数百丈的天棉金打造一副锁链,将我锁在了这里,端的是大手笔……”   他摇摇头,一脸无语,苦笑一声道:“这手笔大得,让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云扬嘿嘿一笑:“你这么喜欢这么感叹,要不就让剩下的几条都在你身上挂着?继续的与有荣焉,岂非不亦乐乎!”   “别!千万别!”董齐天脸色陡然一变,明明脱困已然在即,却仍是心有余悸,兀自惊心动魄。   “哈哈……”   又过了两个多时辰,云扬总算是将董齐天身上的天棉奇金链尽数斩断,董齐天顾不得锁链才刚刚从自己身体里面一条条抽出来的那种剧烈疼痛,浑身犹自哗哗流淌着鲜血,便即迫不及待的在地上来回的走了几步,一边走一边嘎嘎的笑。   “老子终于回复自由了!哈哈哈哈……” 第七十六章 再出红尘   一声长笑之余,董齐天却又开始呜呜痛哭。   从一个纵横天下的风云人物,一朝败落,沦为阶下囚许多年监禁岁月,这种感觉,真真是无法形容,非切身体会,任何笔墨言语尽皆难以描画。   他泪眼朦胧的看到……云扬仍旧是在举刀猛砍,针对囚禁他的石柱子,还有埋在两边石壁那边的石柱子……   当当当……   “小子,你在干什么?”   “咳,这天棉金的质地当真不错,我全都弄下来,带回去,若是弃之不理,岂非入宝山空手而回。”   “啊……”   “这才哪到哪啊,你说这下面的台子乃是封灵台;自然也是好东西,一并带回去!”   “你要收取天棉金,封灵台无可厚非,可有你那么挖柱子的么,你那么细致干嘛,你绣花呢,还是说你有很多时间可以浪费?”   “你在说什么,这四面石壁里面的四根柱子,显然也不是凡俗之物,否则你针对天棉金尝试脱困的时候,早就被你隔物传功破坏掉了,既然是好东西,当然要一并打包带回去,你这人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我作为一门掌门,这日子更过的穷啊……”   “这……”   云扬眼睛何等锐利。   在这天棉金锻造的铁链之上,他从尾部藏在石壁里的某一节上面,隐隐看到有几个字刻在上面。   这便是线索。   这自然是要带回去的。万一被找上门来……自己不敌的话,就将这铁链子送出去好了:物归原主,我只是替前辈保管保管……   既然物归原主,是不是就可以暂息雷霆,且消震怒?说不定……可以拉上关系合作一下……   云扬心中的算盘,那是打的梆梆响。   当然,这种心思,就不能让董齐天知道了……   轰!   董齐天眼瞅着云扬将所有的东西都收进了自己的空间,整座山突然就塌了下来,大抵那几根柱子,乃是这座中空山腹的承重之物。   在乍然烟硝之中,两人一闪而出。   董齐天身上兀自鲜血淋漓,抱怨道:“你也太急了些,这山洞全靠那几根柱子支撑,这贸然齐去,阵势消融,山洞岂会再存?”   云扬斜了他一眼,诧异地问道:“难道这地方,你还没待够?还有恋栈之意?真有此意,你该早说啊!”   董齐天大口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看着青天白日,一时间心旷神怡,怔怔出神,居然没听到云扬在说什么。   他迎着太阳站在山巅许久许久,终于怔怔的流下泪来,却是突然哈哈大笑,仰天怒吼:“我董齐天!出来了!出来了!”   “我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玄黄界!各位对手,我出来了!你们,听到了么!?”   又过了良久良久,才恢复平静,蓦然转身注视云扬,眼神深邃,猛然间一个鞠躬,弯腰到地:“云兄弟!!此生此世,永不忘大恩大德!”   云扬愣了愣,才一摆手还未出声之际,董齐天那边已经直起身来,轻笑道:“这感谢的话,这一生,我只说这一次。”   随即,但闻董齐天仰天长啸,在这朗朗长啸声中,云扬眼见其浑身上下的累累伤痕尽数在慢慢好转,鲜肉以肉眼看见的方式,快速的蠕动生长,短时间内便覆盖了其身上的多处贯穿血洞。   这样的伤体修复速度,即便是云扬自身,也要自叹弗如,叹为观止!   随着伤体尽复,董齐天一个摆头,满头数十丈长的长发,呼的一声直接断掉九成有多,余下的亦是尽数盘在头上,随手一抹,满脸胡子应手齐根而断,浑身上下遍布的灰尘污垢,更是即刻离体,尽皆脱落。   云扬见状本以为董齐天的这番整理仪表动作该当告一段落,不意却见他一口气出去,整片天空陡然灵气风云汇聚,随着一声霹雳惊雷,倾盆大雨恍如应召而来。   单就呼雷引电化雨倾盆,自然不在云扬眼中,但董齐天所化这场倾盆大雨,别有怪异,竟然将雨势局限在方圆丈许空间之内,悉数密集地冲刷着董齐天的身子。   良久良久之后,一声响亮,云消雨散,天际再现曙光。   董齐天一招手,一袭轻柔的白袍已然披在了身上,从里到外,尽是满身雪色。   甚至连脚上,也多了一双玄兽皮的靴子,只是不管衣服还是鞋子,看起来样式都有些高古气相。   云扬在一边看着,一边感叹,一共不过是半刻钟功夫,眼前之人就从一个狼狈万状的重伤囚徒,化作了一个气度雍容,身材挺拔的中年人!   现在再看董齐天,身材倍显修长,目测比自己要高出来一个半头,两条长腿笔直地挺立在地上,简直有一种要将他壮硕的身体撑往星空的微妙感觉!   剑眉浓密,两眼深邃,白袍迎风,举动之间间,隐隐有一种君临人间的气象。   “看来此人,在被囚禁之前,多半也是一位不世出的英豪人物!”   云扬心中如是想着。   董齐天刚才的长啸大吼,早已经远远传出去,远方,隐隐有人影晃动,飞速前来,显然是来一窥是何人引动了如斯动静。   云扬看那服饰,应该是……苍梧门的人?   董齐天就在山顶负手而立,白衣飘飘,眼睛冷冷的望着正飞速而来的四道身影。   那四人眼见来到近前,却来速越来越缓,大抵是犹豫要不要当真近前来,终于停了下来。   毕竟,这发出长啸之人的修为,太可怕了……   正在犹豫要不要退回去,突然间,但闻哗的一声响动,拦阻在四个人与董齐天云扬之间的大约百丈看空间之内的所有树木,悉数齐根而断,随即又呼的一下子集体飘了出去。   至此,再也没有了可以遮蔽视线的东西,两边遥遥对视,清晰可见。   显然,对面的人嫌弃这一片树林遮挡视线很是不爽,直接一挥手,一刀切一般的全解决了。   嗯,我看你,就要面对面的看。你想要藏?   你藏藏试试?   对面四个人如被雷击,一脸懵逼!   赖以隐藏身体的树木丛林甚至山丘起伏全部一瞬间消失,这,完全来不及反应啊。   这是啥操作? 第七十七章 不敢回家   这等手段岂是常人可为,至少已经超出了四人认知上限,如何不胆战心惊?   董齐天冷冷的声音传来:“你们四个人,过来!”   一声令下,自然而然地裹挟着滔天气势,让人不敢违逆。   四个人脸色惨白,情知此番查探遭遇的乃是绝世人物,但凡一个应对不好,也许就是粉身碎骨的惨淡下场。   心念电转之间,四人齐齐小心翼翼的上前,唯恐贸贸然引来杀身之祸。   “敢问前辈有何吩咐?晚辈乃是苍梧门……”   “没有问你们是什么人。”董齐天淡淡道:“我只问你们,此处,是否还属于圣心殿管辖范畴?”   “是。”   “今年,是什么年份了?”董齐天问道。   “呃……回前辈,今年乃是玄黄历三百九十八纪;九百零三年。”四人战战兢兢的回答。   哪里冒出来这么一个家伙?实力高得没谱,可不知道今年是啥年分又是什么鬼……   这货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玄黄历三百九十八纪……九百零三年……”董齐天喃喃念叨,身子不期然间摇晃了一下,闭上眼睛,良久之后才睁开,眼中似乎有一片烟云一闪而过。   云扬能清晰地感觉到,董齐天此刻眼中闪过的,直如沧海桑田一般。   “知道了。你们走吧。”   四个人如蒙大赦,急疾离开。   心中狐疑,这家伙将我们叫过来,就为了问一句今年什么年份了?   这……   貌似有些不大明白。   难道是哪一个老怪物出世了?   董齐天缓缓闭上眼睛,又是良久没有再动,就像一尊雕像。   云扬倒也没有出声催促,单纯陪他站着。   “我被封禁进入这里的时候……乃是三百九十四纪,七百四十年。”董齐天闭着眼睛,声音平静,甚至有些冷漠,说道:“现在已经是三百九十八纪,九百零三年。”   云扬一时愣然,对于董齐天之言,有点琢磨不透,不知道个中真意为何,然而下一刻,却被董天齐接下来的话,吓蒙了——   “一纪就是一千年……”董齐天呵呵呵的笑了一声:“想不到我在这山腹之中,竟然已经度过了……四千一百六十三年!真是可笑,真是可笑,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仰天长笑,只是笑声中,却充满了一种复杂的情绪,笑到后来,简直已经与放声大哭没什么两样了。   云扬一瞬明悟之余,又自静静地在一边陪着他,等他笑完了,声音低下来,渐渐地平静,才终于出声问道:“当初这红尘人间,可还有放不下的人或者事么?”   董齐天摇头,自嘲的道:“这红尘人间,谁没有放不下的人或者事?”   云扬一时哑然,又不知道该任何接口了。   董齐天再次开口:“吾于此间一进一出,已经是四千一百年过去,就算心下原有放不下的人或者事,就算我能撑得住这漫长岁月……他们,可还能撑得过么?”   他转过头,看着云扬,轻轻道:“我此番归来,又能见到几个旧人?或者是,看到几座荒坟?几个墓碑?又或者……什么都没有了?”   云扬目光清澈,道:“但是,你还在啊,人就在,希望怎就不在?”   “是啊,我还在啊……希望……”董齐天负手而立,看着天边的晚霞:“只是这人世间,还有谁能值得我守护?”   他突然仰天长啸,长空中风云色变,突然霹雳一般一声大喝:“战无非!你他么的就是一个王八蛋!”   云扬心中陡然一动。   战无非?   这个名字貌似有些熟悉,似乎听人说起过?   这……这不是圣心殿殿主的名字么……   ……   两人同行东归。   一路上,董齐天始终沉默不语,有时候经过一座山,便会停下来,飞到山顶去看看。然后默不作声的下来,继续赶路。   “先去哪里?”   “当然是先去你的门派,欠人一身债,不还不痛快。”   “其实,我是不介意你先回家去看看的。”云扬斟酌了一下,缓缓说道:“先回去……去看一下自己牵挂的……你未曾放弃脱困的希望,如今希望成真,岂知其他的殷望,全无机会?”   董齐天身子陡然一颤,半晌没有说话。   一直到脚下过去了百十里路,才终于叹息一声,极为坦白地说道:“我,暂时不敢回去。”   云扬心中一叹。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他竟然完全能够明白。   短短的几个字之间,个中包含的沧桑悲凉,早已经是难以言喻,一切尽在不言中。   “之前听前辈说,在这里的囚禁岁月,不过四五十年……”云扬强行开玩笑:“结果竟是四千多年过去了……这差别,也着实大了些。”   董齐天也是强行欢颜一笑:“不过洞中无日月尔。”   云扬正要开口搭话,但见董齐天突然间停住了行进中的身形。   随即,猛地转过头来,眼神凌厉空前地注视着云扬。   云扬不禁一怔,这一瞬间,竟觉自己万全失去了对眼前这个人的认知与才刚建立起来的略微熟悉感觉。   触目所及,只见董齐天脸上突然显出诡异的一笑,身上蓦然泛起浓郁的杀气,淡淡道:“小兄弟,你救我出来,我很感激,不过……你只是机缘巧合的救我出来,却要了我这么多的条件,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杀了你,尽早了结你我之间的这场孽缘呢!?”   “……?”   云扬顿时感觉到一股前所未遇绝大的危险席卷而至,霍然站住,全身戒备之余,同样淡淡的回应道:“人在做天在看,在这片玄黄界尤其如是,若是不怕天道惩罚的话,大可一试,我还是很有兴趣,一观玄黄界故老相传的天道惩罚,究竟是如何罚法!”   董齐天凄厉的笑了笑:“天道惩罚?吾远离红尘已经四千一百年了!现在的我什么都没有了,与其这般苟且偷生,还不如拉着你一起上路,你道我敢是不敢?”   话音未落,森然杀机愈发浓郁,几乎凝成实质,显见其一道上路之说,绝非虚言恐吓,而是随时可能付诸行动,痛下杀手!   董齐天的眼神脸色,都有些疯狂的狰狞。 第七十八章 晋身圣者,仙凡之隔!   云扬当机立断,立即抽身后退。   董齐天可谓是云扬有生以来,正面面对的最强强敌,之前面对的那位梅姑姑或者更强,甚至是强出太多太多,但梅姑姑由始至终都不曾对云扬生出半点杀机。   而眼前的董齐天,此刻流溢出来的杀机却是半点不存花假,一旦动手就是极端杀招,以两人修为实力差距而论,即便云扬尚有诸相神通为倚,也未必能够有几分生机!   风云化相乃至诸行化相,虽然各具妙用,刀兵不伤,自然不侵,却终究有其限度,对上如董齐天这样的超阶强者,实在难以发挥出几分效用!   这一瞬,竟成云扬有生以来,最危险的时刻!   原本云扬心心念念,欢喜鼓舞此次苍梧门一行,非但收获许多秘籍,极大限度的弥补了九尊府当前最迫切的缺失,更机缘巧合的得到一位大神襄助,端的是如有神助,然而此际大神反噬,俨然变奏为大神逆杀之格,你说上哪说理去?!   人生的大喜大悲来得实在是太突然,还出人意表,动辄就是惊人动魄,肝胆俱裂!   但云扬并不后悔。   或者说现在根本来不及后悔。   越是危机临身,他的神智越是变得冰雪一般冷静。   云扬一退再退,除了没有动用风相化体,已经将自身移动速度提升至最高,然而董齐天始终如影随形,且将自身的强大气势,牢牢地锁定了云扬,直若跗骨之蛆,无可摆脱。   但见董齐天一步踏出,整个人几乎贴到了云扬鼻子前面,一派居高临下生杀予夺之势,残忍地说道:“无谓挣扎,上路吧,等下去到了黄泉,彼此仍旧相伴,总是不愁寂寞。”   话音未落,董齐天的一只手缓缓抬了起来。   随着他的手渐次抬起,云扬只感觉到自身所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越来越重,如同大山一般的压在自己头上,竟然再也动弹不得。   情知此刻已临生死一发,云扬涸泽而渔地极限运行自身玄气,绿绿亦自元神之内全力协助,两人都知道了眼前已至最后关头,前所未有的险恶关头。   云扬的全身玄气蓬勃以前所未有的急速态势运行起来。   超越极限的全力催动之下,云扬甚至听到了自身玄气在经脉之中飞速运行的咻咻声音,身体内蕴之力量威能,因为死亡威胁而节节暴涨,层层递进,臻至当前的最顶点,超越最顶点。   可是来自董齐天的压力,仍旧是沉重得无以负荷,杀气更是越见浓郁;任云扬如何提升增长自身极限威能,始终也无能脱出这浓重的威胁之外!   反而有越来越被打压严重,难以翻身的感觉。   云扬情知自己不能被这股死亡威胁压倒,生生不息神功极限运转,同时全数爆发诸相神通,意图全力一搏,博取一线生机,可是那如山压力,早已在第一时间封锁了云扬身周一丈之内的空间,诸相神通全面封禁,全无用武之地,仅凭生生不息神功的抗衡,隐现徒劳之相。   董齐天眼神淡漠的看着云扬:“没用的,就算是你再如何挣扎,彼此真实实力相差太远,一切奇门异术尽数落空!束手待毙吧。”   束手待毙?   云扬突然一声惊天怒吼:“我云尊从来便不是束手待毙之人!便是面对这苍天这大道,云扬又何曾低头?!你董齐天,算是老几?!敢让我束手待毙?!”   云扬再发一声狂啸,身上的气势竟然在已臻当前顶峰的层次犹自再度猛增,强行压榨出超越自己极限之外的潜力,拼命的挺起胸膛,沧浪一声,天意之刃赫然在手,凛然以对!   轰!   一股沛然莫御的滔天气势,瞬时间拔地而起,横扫周遭,披靡四野!   董齐天见状突然哈哈一笑,旋即一收手,整个人恍如神迹一般的退出数十丈,渊渟岳峙负手而立,轻笑一声道:“不错!当真不错!”   他说收手就收手,倍显轻描淡写举重若轻,之前一应压力,杀气,乃至空间禁锢,一切的一切尽都在那一瞬间消失无形。   天地尽归一片平静!   然后云扬就不好受了,因为他才刚刚将气势提升到超越当前极限、自己尚未能掌控自如的狂暴地步,却蓦然间失去了对手,浑身玄气无的放矢,如同沸水升腾一般直冲而起。   这一瞬,云扬只觉头脑一阵阵的晕眩,玄气不受控地逆行全身,遍走奇经八脉。   云扬因为承受的巨大外力消失于一瞬,致令强行提升催谷的超极限玄气全无用武之地,倒行逆施,五内尽创,口鼻立时有鲜血窜出,沛然莫御的气势亦为之一滞,随即便如炸弹开花一般的四下爆发!   此际看似董齐天收敛杀气,危机解除,可云扬的情况竟比之前还要更加险恶一分,动辄就是玄气彻底暴走,自爆肉身,绿绿虽然竭尽所能的输出生灵之气乃至于疏导暴走的逆行玄气,却不过杯水车薪,难以逆转危局。   所幸一股青色的光芒,在他头顶蓦然一闪,但见云扬身侧突然乍现白莲盛开,芳香扑鼻宛如身处花海之中,云扬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四肢百骸,陷入一种说不出道不尽的舒服氛围之中!   原来云扬就在这个险恶关头,他原本已经臻至四级尊者巅峰的实力,陡然跨出了关键一步。   晋升到了圣者一级层次。   虽然只是一级差异,一步之差,这一点间隔却往往一生难逾!   突破之余,有余未尽的气势还在节节攀升,云扬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原本玄气,因为乍然逆行的关系,一瞬突破之余,瞬时消灭殆尽,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完全不同的玄气!   这一股玄气当前总量其实不多,然而其中蕴含的威能,却至少是之前的十倍以上!   尊者突破至圣者级数,本就是量的堆积,质的变化!   一瞬突破,修为暴盛,然而云扬原本积蓄到巅峰的战意与玄气,仍是箭在弦上,必然要发!   他已经收不住!   似乎不经动念,极尽狂猛的悍然一刀急疾劈出,目标正是董齐天!   一道空前尖锐的气浪,以摧枯拉朽之势向着对面的董齐天,一往无回的砍了过去,声势骇人至极。   董齐天身子微微一动,早已将这一刀闪了过去,旋即微微一笑道:“恭喜小兄弟,终于踏过仙凡之隔!” 第七十九章 你这九尊府不错啊   云扬脑袋中重归清明,一份明悟陡然出现心中,原来董齐天之前的作为,主旨在于助自己前进一大步!   之前自己虽然否了董齐天帮自己提升一级的这个条件,但董齐天却仍旧坚决履行自己的主张;更是采用这种极端到了极致的办法,以自身强横威能化作庞大的压力,一发一收之间,令到自己产生最直观的危机意识,求生本能,最终一举突破,臻至全新境界。   这份用心,端的用心良苦,却也是危险至极!   本来云扬就已经身处尊者巅峰,距离突破所欠者无非就是一个契机,或者说一个触发而已。   而这一点,董齐天同样很清楚。要不然他也不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但这契机触发,虽然说起来容易,真正实行起来却又何异难如登天,有多少人就是欠缺了这点契机触发,以至于余生都生生地卡在这个关头,一直到死,都未能臻至更高境界,感受所谓冲破仙凡之隔的滋味!   玄气修行,尊者四级升级为圣者,从来都是至关重要的一道关卡!   正如这四个字:仙凡之隔!   跨越了,你就是仙!   不能跨越,仍旧凡俗,不成大器!   董齐天以滔天修为猛然强行一压,压出云扬所有潜力极限反弹。   然后他立即全收。   让云扬自行冲破!   这样的手段,虽然很多人都会知道,但是,真正能够实施并且行之有效的,这个世上着实不多。   云扬这会可顾不上感谢感激云云,很干脆的闭上眼,全身心的运行玄气,巩固境界,不敢有丝毫怠慢。   良久之后,云扬身上腾腾地冒起来层层紫色的雾气,在山风浩荡之中,赫然凝聚不散,蔚为奇观。   董齐天看着云扬,本来满目欣慰的眼神突然多出了一股子惊诧!   “紫色的雾气?怎么会是紫色的雾气?不应该是白色雾气嘛?云扬这是怎么一回事?”   又是良久之后,紫色的雾气终于散去。   云扬一口气长长吐出,虽然无声无息,但隐隐然有龙吟之韵,余味悠长。   他缓缓站了起来:“多谢!”   云扬不是傻子,董齐天这种做法,只是在他突破的瞬间,就已经完全明白了!   这种手法决不能事前说破,更是可一而不可再,万难重复,是故这一声多谢,再无须赘言!   董齐天淡淡的笑了笑,神态萧索,道:“不用客气。我只是希望,若有一日……当你也面对某些……恩,大敌的时候,不会如我一般。”   “自身所拥有的实力越高。”   董齐天负手前行,声音苍凉:“越是能守住……自己想要守住的物事……”   “不错。”云扬听出来了董齐天没有说出的话意:这个江湖,实力为尊!   不管你如何正义,如何正直,如何善良,如何的光明磊落,但是……是非在乎实力,公道仅止于强弱。   “实力!”   董齐天怅怅叹息:“实力啊……”   若是有实力,自己当年又怎么会被囚禁在这山腹之中四千一百年?   “董前辈,您当年被封禁之前,是什么层次的实力?”云扬好奇地问道。   董齐天淡然笑了笑,道:“我都已经落到了这等田地,还说什么实力不实力的……”   将这个话题,一言带过。   两人一边谈话,一边继续向着九尊府的方向赶去;这一路之上,两人遇到的苍梧门的人着实不少,但两人也就那么平平淡淡的擦肩而过。   云扬是知道内情的,却不欲多生是非,一派镇定自若从容安然;至于董齐天则是更无所忌,根本没有将遇到的几个人放在心上。   此外,他们还遇到的不少在搜捕不劫天的人手,但等闲者根本就不敢上来找麻烦,上来找麻烦的也基本都被董齐天一巴掌拍飞了。   这一路上,云扬就没有看过董齐天出第二招。   一直就是……   一个耳光!   又一个耳光!   一个耳光,就让中招者沦为空中飞人。   这么一路拍过去,不管对方什么修为,都是一耳光了事,干净利索,外带全无后患。   云扬目测中招者,才那一耳光之后最少也得飞出十几里地去,更进一步的是死是活,董齐天概不负责,死了,是对方倒霉,侥幸不死的,也自然明了彼此差距,何敢造次?   而这种别致的战斗方式,让云扬又一次感觉了大开眼界。   “真是高手,高到了远远超出认知的级数!”   九尊府在望。   相隔几十里地,董齐天遥望气象森严的九尊府驻地,一时间赞不绝口。   “不错不错!看来你这门派很是鼎盛啊。别的不说,光是这护山大阵,老夫之前竟是前所未见。这内蕴玄机,法度森严,错落有致,灵气更是浓郁到了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作为一个还没有得到天运旗的门派来说,实实在在的已经算是顶尖品相了,难能可贵,难能可贵。”   “还有此地的地势也好,易守难攻还在其次,诸峰鼎立,与这护山大阵遥相呼应,相辅相成,更加提升威力,当真不错。”   “看来你这门派,还真是人才济济啊。”   “藏龙卧虎之像!”   “你之前一个劲的跟我哭穷,说整个门派只有小猫三两只,是自谦还是不想暴露底蕴?”   仔仔细细的观察着,董齐天越看越是感觉此处不是凡俗之地。   “虽然还是草创的派门,但气运却厚实不虚,隐隐有冲霄之象!”   “九尊府,既然叫了这个名头,想必是合共九个人联手创立下的这个门派吧?”   董齐天啧啧称奇:“你是九尊府的老大?那你跟我说说,这片基业是谁帮你添置的?真是不错。老夫看罢,自问易位处之,难以做到,自愧不如自叹不如。”   云扬干笑:“不过小小基业,不值一提。”   董齐天大大摇头:“这还是小小基业?!就算是圣心殿,单论初创气象都未必能比得上你这里……”   云扬哈哈一笑:“过奖过奖,也就还算是过得去,嘿嘿嘿嘿……”   董齐天一听这家伙嘚瑟的口气,顿时停住了夸奖,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你先说说,需要我做的事情,我可先说明白,就只有十件,十件事全部完成之后,你我便为路人。”   云扬道:“还有杀十个人呢,还有到圣皇三级的资源呢……” 第八十章 超级大坑!   “这不用你说。那些更好办。”董齐天道:“还是先说那十件事,我需要提前了解了解。”   云扬咧咧嘴道:“其实我手头现在根本就没什么大事,大抵就是一些繁琐小事。”   “恩?”   “迫切待办的第一件事情……莫过于是,现在门派之中,大家的实力普遍都不是很高……”云扬有些不好意思:“门派需要一个总教官……”   “总教官?”董齐天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咱们之前可是说好的,老夫不在你这门派任职的。你这总教官又是从何说起?”   董齐天隐隐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坑里。   云扬赔笑道:“我哪里就要您老在我这小地方任职了,其实所谓总教官就只是一个虚职。平日里也不需要您老做什么,只是监督门人修为进度,偶尔答疑解惑而已……不需要监督的时候,大家完全可以在一边喝茶聊天下棋甚至是泡妞也不是不可以的……”   董齐天越听越是感觉不妙,黑着脸问道:“我想确定一下,这个不需要监督的时候,会有多少?”   云扬眨眨眼,道:“应该很快,前辈这总教官的任期,至多也就半年左右的时间,而且这半年之中,若是有事情需要前辈去进行的话,也会酌情算在十件事情之内……”   董齐天黑着脸说道:“废话,额外进行工作当然要算在里面的,什么叫做……‘也会酌情算在十件事之内’?酌什么情?”   云扬登时有几分心虚,道;“那是当然,嗯,当然,口误,刚才是口误,口误而已。”   董齐天怀疑的斜着眼睛看着他:“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半年之中,不需要监督的时候有几天?我现在对你的人品,表示了深切的怀疑,不要再降低我对你好感度了。”   云扬抹了一把汗,干笑一声:“哈哈哈……那个……其实还是很多的。每个月,最少可以休息一天……咳,或者半天。”   “混账东西!”   董齐天暴走了!   “你这么安排,和我卖身给你有何区别?!这才一件事就敲掉我差不多整半年的时间,与其这样,我还不如干脆答应你做那三年护法,护法岂非更清闲?!”   云扬赔笑;“前辈若是愿意屈就护法一职,我们可以马上将条件改过来啊,一切都是以前辈的意愿为前提,前辈说啥,就是啥,要不……咱们对天发誓改成三年护法?”   云扬小心翼翼的问道,一脸期待。   董齐天怪笑一声,斜着白眼看着云扬:“看你鬼头鬼脑的样子,肯定又暗藏了其他的鬼主意!你以为我董齐天会上你的当?你知道针对智者最有效的方式方法是什么么?”   云扬本能的接口道:“是什么?”   董齐天呵呵一笑:“就是不如你所愿,不随你起舞,纵然你有千条妙计,老夫亦有一定之规,你能奈何?!”   云扬表现得冤枉至极的道:“前辈这话却是从何说起?晚辈绝无此意!对了,前辈对晚辈的好感度还有许多吗?”   董齐天嘿然道:“到目前为止,老夫对你小子的好感度,已经归零了,荡然无存!”   云扬俊脸登时就黑了:“啥?归零了?那你还跟我会降低好感度云云!”   董齐天脸一绷,径自伸手往路边一指,道:“云扬小子,你看到那头野猪了吗?”   云扬一头雾水:“看到了。”   董齐天哼哼两声:“这就是老夫对你的观感了……要想让我相信你,除非那头野猪会飞!”   云扬登时一脑门子的黑线。   但下一刻,董齐天突然间目瞪口呆——或许他一指带着的怒气自动引发了什么威胁,总而言之,就在他一指之后,那头野猪突然腾身而起……当真飞了起来!   而且还飞得十分迅速,笨重的身体在空中卷起一团黑雾,笨拙的四个蹄子在空中划水一般来回的划,夹着尾巴惊慌失措,嗖嗖嗖的居然越飞越远了,忙忙似,绝尘而去漏网之鱼……   “我曹!”   董齐天瞠目结舌,眼珠子都几乎掉了出来:“这特么居然还会有这等事!那特么居然是一头妖兽……我真是靠了它祖奶奶的……”   云扬几乎笑出声,道:“我就说前辈对我的认知有误,我向来光明磊落义薄云天侠肝义胆剑胆琴心,现在的事实岂不已经说明了,我的话就是那么可信啊,连上天都在帮我啊,正是天之见证啊!”   董齐天瞠然半天,终于垂头丧气:“靠,可是坑死我了。”   云扬哈哈一笑,道:“前辈放心,我云扬岂能是挟恩图报之人?您尽管相信于我,全身心的信任我,决计不会有错,我坑谁也不会坑您的!”   董齐天径自呵呵一声,不再说话。   你不坑我?   这话说得,我自己的良心都痛了。   “您呵呵什么啊?您别看九尊府不过草创,但我手下的大总管,可是在这段时间里面搜罗了不少的良才美质,前辈大可以从中挑选几个徒儿……传以衣钵,如此一来,在这人世间,也就自然而然的有了道统传承,岂不是美事一桩?”   董齐天本来再不想跟这个耍滑头的家伙说话,但听这家伙如此无耻的说法,越说越没边,终于忍不住心头火气,撇着嘴怒道:“只怕这么一来,我就算不想成你们九尊府的护法或者长老都不行了,再不就是供奉,对不对?”   “那我不要说是三年,这一辈子都卖给你了吧?”   他一指头点在云扬额头上,登时将云扬点了一个趔趄:“你小子的心思,不可谓不险恶啊!常人的肚子里都只得一根肠子,你得有九百根肠子,每一根都是九曲十八弯,端的是做九转大肠的好材料啊……”   他满肚子闷气的翻着白眼:“其他的事情呢?”   “其他真就没啥事了,顶多也就是门派草创,没准会有天运旗门派高手来找麻烦,万一有个我们应付不了的时候……”   云扬赔笑:“前辈何等实力,只需抽出个监督门人弟子练功的闲暇也就足以将他们打发了……”   董齐天面无表情:“看来我不仅是个护法教官,还要兼职打手……”   “哪能辣么难听!”云扬正色道:“九尊府有了前辈入驻,便是得到了,定海神针铁,架海紫金梁,擎天白玉柱,动辄威震玄黄天哪!”   “好好好,我相信了你的话。”董齐天鼻孔里嗤了一声:“……绝对不是出乎真心地。”   “不过这话,却是实话!”   董齐天哼了一声,傲然道:“有我在这里,谁看正眼相看?就算是圣心殿……哼!” 第八十一章 齐天圣尊?   ……   “这就是你的九尊府?”   云扬董齐天终于正式踏足了九尊府之地,然而才一进入山门,董齐天又再度爆发了!   刚才在外面还在惊叹,结果进来就开始暴怒了。   因为他神念一扫,此间一切瞬时就清晰的观视了出来,这里面,非但高手半个没有,连拿得出手的优秀门人弟子也是半个不见!   说好的小猫两三只呢?!   分明就只有一大批蝼蚁一般修为的家伙;   嗯,这样的货色,在自己眼中根本连蝼蚁都算不上!   难道说,自己竟是要当这些人的总教官??   请问这怎么总?怎么教?怎么官?!   自己堂堂的……那啥修为,来哄孩子?   董齐天一张脸都要扯扁了。   云扬义正言辞地说道:“前辈您在抱怨什么?我一开始就跟您说了咱们九尊府乃为草创,一切都处于打基础的阶段,现在这个状态,还不是很正常,我相信,当年圣心殿初初建立的时候,也是从这种一无所有的小门派状态慢慢发展起来的。只要我们初心不改,矢志不移,持之以恒,日子有功……”   董齐天呵呵一笑:“我信了你的邪……”   两人联袂走到中间的校场,看到正在练功的四五百门人弟子,董齐天愈发生出一种前途无亮的感觉。   这……这么多弟子,竟然当真就没有一个人资质是出众的!   最天才的一个,也才不过是天开七窍!   让我老人家教授这样的弟子,根本就是浪费生命好么。   小胖子钱多多如同肉球一般滚滚而来,充满了兴奋:“老大你回来了……这大个子是谁?”   小胖子站在董齐天身前,脑袋才刚刚超过董齐天的肚脐眼,努力的仰着头,一脸赞叹:“真特么高……”   嗖!   小胖子整个人一下子飞了出去,飞出去好远好远。   稍稍宣泄心头怒火的董齐天收回自己的手,皱着眉头:“你这门派奇葩真多……刚才这胖子是谁?”   云扬一脸无语:“就是我之前提到过的本门大总管……”   董齐天也是一脸无语:“就这么一块货居然能……”   小胖子适时地飞了回来,怒气冲冲:“大个子!你……”   董齐天一呲牙,突然间头顶上冒出来一朵红莲花,摇曳生姿。   小胖子见状登时一屁股坐倒在地,嘴唇哆嗦,浑身如同老母猪筛糠一般:“圣……圣……你竟然是圣……”   董齐天哼一声,翻翻白眼,耸耸肩膀,却并无做声。   云扬哭笑不得。   你说你一个这种级别的大能者,展现自身修为异相吓唬这么一个不过尊者级别的小胖子倒也罢了,可你嘚瑟成这样是什么鬼……你至于么你?   “我这位大总管……眼前九尊府所有的一切,全都赖他一手一脚建立起来,对于九尊府来说,功不可没,不可或缺。”云扬将小胖子的功绩一一数了一遍。   董齐天游目四顾,神识力量在九尊府所有建筑一扫而过,转过头再看小胖子的时候,眼神凭空多了几份凝重。   作为一个阅历丰富的老江湖,他如何看不出来,就在这小胖子的手上,为九尊府搭建出来一个超级门派的雏形和架子,九尊府的基础建设,至少在短期之内,不需要再做任何添加。   后续就只等着决策人和高层往这个架子里面填充东西就好;而且,可供填充的空间,留下许多,更进一步的提升了门派潜力,端的深谋远虑,匠心独运。   扪心自问,要将架子搭到这个地步,董齐天自觉就算给自己一年时间,也未必能做到。   这小胖子,居然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统筹人才,殊为难得。   “不错!”   董齐天一句夸奖,让钱多多骨头一下子轻了三两;胖脸刹那间绽开了一朵花:“过奖过奖,哪里哪里,哈哈哈哈……”   董齐天看着四周,有些惋惜,道:“你们这九尊府的基础建设工作做得已经很到位……现在看来,还真的只是缺少坐镇的高手,以及中坚力量……”   “简而言之,大抵就是缺少上层高手,缺少中层管理,承上启下的弟子,缺少下层天资卓越的种子,大约也就是缺了这些。”   董齐天道:“只可惜缺少了这些,一个门派想要发展茁壮……显然是不可能,眼前种种,不过无水之木,何以为继?!”   云扬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道:“董前辈的顾虑固然是真知灼见,然而对于我们九尊府来说,并不是问题。”   不是问题?   董齐天看着云扬,这货的牛皮吹得也太大了些吧。   这些对于任何一个门派,都是大问题!而且还要是重中之重的超级大问题。   在这个刚刚成立门派的九尊府老大口中,直接变成了不是问题……你哪里来的自信?   “老夫拭目以待。”董齐天淡淡道:“但就眼前这些个……所谓的弟子,老夫是万没有兴趣当什么总教官的,给这些人当教官,还不如直接承受一番天道惩罚来得痛快爽利。”   “你会很有兴趣的,我保证!”云扬信誓旦旦地说道。   ……   董齐天径自前往云扬给他安排的一个小院子休息去了。   云扬则是将小胖子叫到一边:“你刚才吓得什么?什么圣啊圣的?到底圣什么?”   小胖子哆哆嗦嗦,却又两眼放光,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圣尊……圣尊啊老大,你从哪里请来的这么一尊大佛?真是太给力了……”   “圣尊……”   云扬眼神中显出沉思之色。   “董齐天这个名字,你可曾听说过?”云扬问道。   “啊?董齐天?齐天圣尊?”小胖子猛然间吓了一跳。   云扬一怔:“齐天圣尊?”   “这……这是几千年前的著名人物了……”小胖子哆哆嗦嗦道:“当时董齐天号称齐天而立,立身与天齐。更久享圣尊之列同阶无敌的美誉,是故人送外号齐天圣尊……”   “真威风……”云扬莫名的感觉,这个名字,还真是……威风凛凛,霸气逼人。   “但后来江湖风传此君得罪了人……整个人一夕消失,再不复见了……”小胖子眼中有崇拜之色:“这个……这个大个子……就是……”   压低了声音:“……齐天圣尊吗?”   云扬缓缓点头:“应该就是了。” 第八十二章 正义不能廉价!   小胖子嘎的一声,险些厥过去,哆嗦得更加厉害,连身上的肥肉也开始颤抖:“这这这……他……他是我的偶像……我我我……”   云扬心中却在沉思。   圣尊强者么?   董齐天虽然表现出异象乃是圣尊之相,但是……云扬却总感觉,他没这么简单。   ……   “跟我来。”云扬拉着魂不守舍的小胖子,到了九尊府的仓库之中。   小胖子兀自头昏脑涨,口中喃喃:“天哪……太幸福了……哦……九尊府果然前途无量呜呜呜……老大你太威武……”   “少废话。”云扬道:“我再多给你一笔钱,你抓紧时间招兵买马。”   “钱?”一听说给钱,小胖子精神陡然一振,神智瞬时恢复了清明,将什么偶像什么圣尊全扔在了脑后,两个小眼睛发出灵玉的光芒:“钱呢?在哪呢?具体有多少啊?”   云扬再不搭话,径自一挥手。   哗啦啦啦一阵响动之余,整个仓库被灵玉填充满了。   下品灵玉,差不多占据了整个仓库的九成多,尚有中品灵玉十万枚,以及万余枚上品灵玉。   “哇……”   钱,小胖子这段时间花得可谓肉痛,之前交易所得来的上亿下品灵玉几乎已经消耗一空,正在头痛后续如何进行,这蓦然间看到了整整一仓库的财富,当真就是刹那间幸福得说不出话来了。   小胖子近乎本能,下意识的用手抚摸着周围的灵玉,眼泪哗哗的流:“太好了……钱啊……我最喜欢了……我的一生爱爱……”   云扬扭头看着另一边——实在是不忍心看小胖子现在的财迷模样:“别陶醉了,赶紧去买人吧。”   “买人?买什么人?”小胖子表示不解。   “以我们现如今的声望,指望着弟子主动来投,机会渺茫。”云扬道:“人不来就我,我便去就人,你去找那些……人媒。”   小胖子目光一亮:“妙计!”   “不续吝惜花费,钱不是问题。”云扬道:“出高价从他们手中,获取那些个好苗子。越多越好。”   “是。”   所谓人媒之说,主要有两种,一者是单纯的人贩子;嗯,就是专卖从事拐卖偷盗抢夺幼小儿童,或者卖给乞丐团伙,或者卖给青楼妓馆,或者自己培养灵童灵女,养大谋利。   另一种人媒则是专司为各大门派收集种子弟子,供各大天运旗门派选拔,获取暴利。   但不管是哪一种,骨子里都是丧尽天良的买卖勾当。   而云扬所说的人媒,却是两种全部包括,只求达成目的,无分手段如何。   “花费无须吝啬,但也须有所限制,你与这些人媒建立联系,从他们手中将人买来,注意划分标准;资质好的,自然收归门下,那些资质不好的,发放一笔银两,让他们离去。嗯……若是修行资质欠佳但心性灵透的,可以令其在门派之中担任杂务工作,你明白么?”   “明白。”   “买的人越多越好,无计花费,明白么?”   “明白。”   “记得将交易过的人媒保持联系,联系得越多越好,最好都建立长期合作的渠道。”   “明白。”   “嗯,建立了渠道之后,再以九尊府的名义,领取悬赏命令……就是针对那些人媒的任务,出钱卖命……”   云扬眼中闪出嗜血之色:“已经被买卖的孩子,九成九都注定无家可归,没有亲人殷望,纵然有,也很难找到……不管是为了私心也好,为了门派也罢,我们在花钱解救的同时,增加自己的实力与底蕴。”   “但我们与之交易,却绝非是赞同那些人的做法,顺势将这些丧尽天良的家伙一个个斩尽杀绝才是正经!为了买卖孩子而导致家破人亡的悲剧,让从今之后,尽量减少。”   小胖子不解道:“那我们联络到对方之后直接下手杀了就好,何必还要领取悬赏,大费周章?”   云扬恨铁不成钢:“若是这样,你顶多只能找到几家,那些人素来警觉,一见不对,必然闻风远遁,其中的大多数,再难以找到。倒不如借助我们财大气粗的印象,让他们自行找上我们……这样,才能接触得更多。”   “第二,诛杀这群人才是根本目的,但若能够额外多收取一笔酬劳,也算是意外之喜。”   云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胖子,我们固然不以好人自诩,但我们仍旧会希望为人间伸张正义,期许天下苍生有一片朗朗青天……正如你所说,这件事情哪怕无利可图,我们也应该做。”   “但是,你要永远记住一件事情。”   “什么事?”   云扬仰首向天,淡淡道:“正义,不能廉价!”   “正义不能廉价?”小胖子有些不解,道:“为何?正义不该存在每个人心里?让每个人都心存正义,自觉自愿地去铲除这些畜生吗?”   云扬淡淡道:“人心从来都是复杂的,一旦正义不需要任何付出就能获得,反而会不被珍惜;而一旦不被珍惜,正义之心与怜悯之心,就会被有心人利用。甚至是被歪曲,被扭曲,被绑架,从而导致道德沦丧,公理不彰。”   “现在看来,收取酬劳去除恶,似乎是有违初心;但长此以往,却可以保证人心中有指望……反之,若然整个世界的正义没有了代价就能获得,那么正义被歪曲扭曲被绑架的日子就定然不会远了……真到了那个时候,整个人世间,才是真正没有了正义,没有了怜悯,没有了英雄!”   “付出酬劳的时候,大家都会歌颂英雄的,没有人说你收了钱就是罪大恶极。”   “但,不付出酬劳的话……”云扬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正义……会被饿死的。”   钱多多怔怔的道:“我也知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我仍是觉得,这么做太过偏激。”   “或许吧,但偏激总好过沉沦。”   云扬沉默了一下,道:“现在,是为了门派发展所需,你就当做……一切为了门派发展,才顺手做点事;收取酬劳,不将之归于所谓的正义之举,也就无谓偏激与否了。”   他看着小胖子,道:“当有一天,你感觉咱们门派强大到了一定地步,可以用咱们门派的力量来实现天下大同的时候……你可以用你手中的权力来尝试,让正义与怜悯免费。”   小胖子认真的点点头,道:“若真有那个时候,我会致力于此的。”   云扬拍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笑容,多少有些讥诮。   董齐天休息的小院子里,突然传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 第八十三章 兄弟打包进地狱   ……   小胖子以最快的速度,收拾起了灵玉,并且将云扬带回来的许多秘籍分门别类的收入了武库;然后带了两个人,急匆匆地下山而去。   董齐天站在山顶,看着小胖子踌躇满志的离去,目光深邃。   口中喃喃的在念着一句话:“正义不能廉价?正义不能廉价?”   突然长叹一声:“人心啊……”   ……   第二天一早。   云扬正在打坐练功,巩固自己才刚臻至圣级的修为,护山大阵突然传来动静。   史无尘,第一个归来了。   跟随他一起归来的,乃是两个青年。   这两个人都是一身黑衣,身材高挑,目光锐利,浑身上下充满了一种孤僻难以接近的感觉。   一样的瘦削,一样的冷峭。   这两人若非外貌长相完全不一样,给人一种几乎就是双胞胎的微妙感觉。   “老大,这位便是九泉幽魂孔落月,这位便是黑雾公子石不佳。”   跟随史无尘一道归来的两位,竟然便是天残十秀之中的另外两人!   云扬凝目看去,但见两人同时抱拳致意道:“这位便是云尊大人!?”   云扬抱拳行礼:“在下云扬,二位……”   两人同时说道:“我们两人乐意加入九尊府,请问我们俩是什么尊?”   真直接!   我欢迎词还没说完呢。   云扬翻了个眼皮:“具体谁是什么尊……需要看实力才可定论,目前九尊府就只有两尊,除了本尊之外,便是史无尘的剑尊尊位,其余尚需待定。”   石不佳道:“那就没问题了,大家竞争凭实力说话,最是公道;嗯……我们俩尚有个请求,请云尊应允!”   云扬道:“你说!”   “首尊乃是九尊府创始人,合该如此,但史无尘有何功绩,敢占次尊尊位,请首尊将史无尘的剑尊之名取消,大家竞争上岗,相信这是九尊府所有门人的共同心声,众生乐见!”   孔落月冷着脸:“附议!乐见!”   史无尘大怒道:“擦,哥哥我千辛万苦盛意拳拳,跋山涉水不辞劳苦地将你们两人邀请而来,你们居然这般忘恩负义,背后放暗箭,是什么意思!”   “哼哼……”   “哼哼……”   “我们并没有背后放暗箭,我们是当面放的!”   两人当真有如双胞胎一般,齐齐双手抱胸,同步斜眼,仰头,白眼,冷笑,冷哼。   “好好好,吾从善如流,听取大家意见,等一个月之后,人全数凑齐了,九尊府的首轮排位战正式开始,确定九尊尊位谁属。”   云扬哈哈大笑:“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兄弟们加油练吧!对了,我给大家准备了一个总教官,他眼光高,暂时没有看到能够入眼的弟子调教,总不好老是闲着,你们凑合搭配一下。大家可要撑住了。”   三人同时冷笑出声:“什么人居然敢当我们的总教官,调教什么的可以啊,不过谁调教谁可就不好说了……呵呵呵……”   “呵呵呵……”   “总教官呵呵……”   三人一水的打定主意,一会儿一定要瞄准时机将这位总教官猛削一顿再说。   当我们的总教官,岂不是说位置在我们之上?光是这个名头就欠打得很了!   端的是岂有此理!   云扬咳嗽一声,道:“调教云云,时间印证,但你们之中若是有谁能够击败总教官,自然可以取而代之,九尊府达者为先,并不干涉彼此切磋。”   三人摩拳擦掌,目光发亮,显然对总教官的名头心心念念。   ……   小院子里。   孔落月爱不释手的摩挲着属于自己的那一方紫极天晶,虽然仍旧再勉力维持自己的高冷形象,但嘴角不经意的勾起来,喜不自胜之意不能掩饰。   石不佳亦是喜滋滋的面现笑意,亦在摩挲紫极天晶。   史无尘鄙夷的翻白眼:“瞧你们两个这做派,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德行……真真是给我们天残十秀丢了人,晓得不,晓得不?!”   孔落月哼了一声,翻着白眼道:“我咋不知道天残十秀还有啥名头呢?天天都被人打的跟狗一般,还有脸?”   石不佳也是冷笑一声:“天残十秀现在就是个侮辱人的名字,难得你史无尘还在沾沾自喜引以为豪,才真算是奇葩一枚,不负贱尊名头!”   史无尘叹口气:“别斗嘴了成不?想象今后咱们在九尊府落脚,对未来可有什么具体打算?”   石不佳深吸一口气:“天残十秀磨刀石的命运,已经持续了多年。我早就受够了,只不过之前没有选择,还有诸多牵挂太多,不敢轻言生死;而今既然有了门派肯收容,我等自然要以死相报,九死无悔。”   “但有一节,若是九尊府日后有成,我希望可以将那些曾经将我们当作磨刀石的门派,逐一算账,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孔落月眼神中射出骇人的杀机。   史无尘对石不佳道:“孔落月这已经将家人一道接过来,你呢?”   石不佳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比孔落月省事,就在上个月……她拜入了天刀门……而我,也从上个月开始,新晋成为天刀门的磨刀石……”   他凄惨的笑了笑:“我现在……无牵无挂了,还我什么我?”   史无尘不由为之沉默,良久,才默默道:“相信她终有一天会后悔的。”   石不佳嘿嘿一笑,萧索地说道:“但求余生再无遗憾,死生纵意,复有何求?!”   ……   董齐天打坐醒来,神识感应之下,早已照见云扬此刻正在自己的小院安做,自斟自饮,不亦乐乎。   “说吧,什么事?你小子这么快就来到我这,肯定不会无的放矢!”   “哎,看您说的……大抵就是第一批需要特训的家伙已经到了,这一批足足有三个之多。”云扬微笑道:“总教官闲着也是闲着,要不要先试试手?看看我给您挑选的调教对象?”   董齐天翻着白眼说道:“第一批需要特训的角色到了?这个无所谓,只要他们能堪操练,我不在意的,这第一把的训练,包不包括你小子在内?”   云扬点点头,爽快的承认:“算上我就是四个人了。”   “人数头无所谓,特训有什么要求?想要达到什么样的目标?”   “实力为上!”   “余者,在所不惜?”   “……不错,就是如此。”   “好,太好了。”   云扬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心中想的,自然是在这样一个高手监督之下,将九尊府的整体实力必然可以再短期内有相当的增长。   最起码的,不会走什么歪路。   但云扬实在是太不了解董齐天,他也根本不知道,董齐天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更加没有感受到刚才那番对话之中,董齐天言词中字里行间的话中真意!   以至于,就他这几句话之间,将他自己连带史无尘等人,一起打包送进了地狱模式之中! 第八十四章 坑货!   ……   董齐天看了看云扬,又看了看史无尘,还有石不佳与孔落月,尤其是看着史无尘三人身上毫不掩饰的那种子狠劲儿,咂了咂嘴,咧嘴笑道:“挺好,你们这几个小子的根骨都不错,相当的不错,虽然以云小子的根骨最佳,但你们三个也不差,都属于上乘材料。值得我当这一次总教官,花力气操弄一番。”   史无尘三人一脸的皮笑肉不笑,闻言之下齐齐抱胸冷笑冷哼:“想要当咱们的总教官,光凭嘴把式可不行,想要操弄我们,得有真能耐,夸狼言买海口耍嘴炮值得什么,那可是阿猫阿狗才玩的嘴把式。”   董齐天愣了下,意味深长的笑了,一脸有趣的道:“看来正式调教之前,我要先让你们心服口服才是。你们四个人一起上吧,让你们见识一下总教官的程度,知道天有多高,我有多高!”   云扬拨浪鼓一般摇头:“不不不,我就不用见识,我对总教官早已经是心服口服,五体投地。”   云扬又不傻,这么明显的大坑他怎么会跳下去呢?   不说别的,就只是董齐天当前所表现出来的能为,最起码也得是圣尊层次。而自己是个啥?新晋圣者?!这其间的差距就已经差出去十万八千里了还么……   估计董齐天吹口气,就能把自己给吹飞了……   还上去找麻烦?那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不舒服,建立心理阴影面积,岂是智者该为?!   史无尘满眼狐疑地看了看云扬,以他对云扬的了解,本能的感觉这里面有问题。   云扬一脸正色道:“董前辈,这三个人是我们九尊府的创始人之三,一身修为绝非庸手,董前辈,虽然你是前辈高人,但我劝你也多少悠着点儿。”   董齐天深沉点头:“我懂得,好久都没有遇到高手了,这次我会认真对待,很认真的对待。”   史无尘三人闻言哈哈大笑,一个狂笑,一个狂啸,一个冷笑,很是矜持地问道:“你确定要一对三?”   董齐天眨眨眼:“这个,总教官要有总教官的样子……”   “上!”   史无尘拔剑在手,眯起了眼睛:“总教官,得罪了!”   剑光森寒,身材挺拔,目光如剑。   石不佳手中掌着一条长鞭,金光闪闪;缓缓退后几步,负手笑道:“总教官小心。”   孔落月左右手各持着一件寒光闪闪的尖锥一般的奇形兵器,微微一笑,道:“总教官,我这兵器份属奇门,请更留意三分……”   董齐天施施然点头:“好说好说。”   一声唿哨,三人不约而同的联袂展开进攻,自三个方向,合围进攻!   董齐天面色舒缓如常,不闪不避,静候三人攻势来至身边。   然后,轰的一声,猛地出手!   铮!   史无尘骤觉一股沛然巨力命中自己的佩剑,竟再也保持不住,长剑瞬间脱手,脸上的装逼表情分明犹存,身形却已经腾云驾雾一般的飞了起来;飞起在空中一瞬,凑巧看到董齐天手中赫然多了一条鞭子,正是石不佳的那条。至于石不佳本人,则在自己稍后,貌似是紧跟在自己一道飞了起来,大抵也就是毫厘之差。   史无尘不敢置信的极目看去,但见董齐天随手将那鞭子死蛇一般的扔在了地上,手中却未空置,满目寒光闪烁,正是孔落月之前介绍的那“奇门兵器”,孔落月也步了自己跟石不佳的后尘,跟在其身后衔尾飞出。   身在空中的三人去势不衰却缓,犹有余暇面面相觑,都令两方脸上看到满脸懵逼与不可置信,还有,不敢置信!   是的,在懵逼,不可置信之外,还有不敢置信。   这……貌似……   咋回事儿?   怎么突然间就……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出现,活生生的显现在真实生活中,简直太荒谬,太岂有此理了吧?!   下一刻,董齐天乍然化作了千手千脚的恶鬼魔神,紧随而上,展开了好一串势大力沉的打击,直若狂风暴雨一般的狂揍在三人身上。   “服不服,服不服,服不服服不服服不服服不服……”   DuangDuangDuangDuang……   这种拳拳到肉,时时不停,刻刻动心的打击声音,端的陆续有来,络绎不绝。   三人的身体一直在空中飞行了半个多时辰都没有能坠落,董齐天就如同打沙包一般疯狂揍了半个时辰,三人莫说反击抵挡闪避招架,连单纯掉下去,掉在地上的余暇都不存,就只是一味的被干。   时间到!   董齐天形如鬼魅一般的一闪身,悄然落回到地面上,傲然负手而立,冷冷道:“从今夜开始,谁敢偷懒,依照今天的惩罚,十倍百倍予之,欢迎触犯!”   话音未落,整个人早已消失不见,踪迹皆无。   又过了片刻,噗噗噗三声响之余,三人狼狈万状的摔在地上,好半天愣是没起来。   云扬狐疑的定睛看去,仔细观视之下差点爆笑出口。   只见三个人从头到脚,整个人看起来都涨大了不止一倍?   原本三个身材瘦削气度高华的青年,一应气派气度风骨尽皆荡然,云扬只觉,在自己眼前的,分明就是钱多多的三个兄弟!   单一句鼻青脸肿已经不能形容三人的状况,这三人根本就是从头到脚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在肿胀!偏偏这种肿胀很是微妙,异常匀称,并不如何有碍瞻观!   很像像一个正在发酵的馒头……缓缓的往外扩张。   貌似被彻底干挺了的三个人尽都是欲哭无泪,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云扬。   “老大……你太坑人了……总教官这么犀利……你可以早说啊……你应该早说啊……”   史无尘这时候的表情幽怨极了,但云扬视而不见,毕竟某人的面容与平日里迥异,能看出来才有鬼呢。   事到如今,三人再蠢也知道了,这本就是云扬的一个设计;一个巨坑。   他分明是知道这位总教官的实力程度的,却阴暗的不说,还引诱三人去挑战……   看着自己身上肿胀得近乎透明的肌肉,貌似连头皮都肿了起来……三人欲哭无泪:   这人世间,还有这等坑货,说好的人间有真情呢……   更有甚者,这坑货还要成了自己上级…… 第八十五章 这只是测试!   凌晨。   天还没亮。   四个人就被拉了起来,每人嘴里被塞了一颗丹药,然后董齐天一声令下,封闭灵识,封闭丹田,到最后直接封闭六识,勒令每人负重三百斤开始绕圈跑步。   这种感觉,包括云扬都是第一次经历。   封闭六识,再封了神识和丹田;那就是看不到,闻不到,听不到,所有的感官全部丧失了……   这是一种奇特的体验。   四人一直到差点跑到断气,董齐天才暂停晨运活动,是的,就只是暂停,因为他又给四人的手臂、小腿绑上数百斤护具,开始练习拳法剑法刀法步法招数……   每一拳每一脚,都必须鼓尽全身的力气,才能确保精确完整。   至于休息的时间,更是简单粗暴:将自己练晕过去,就可以暂时休息了。   是的,仍旧只是暂时,谁晕过去了,董齐天会很负责将之救醒,然后给予不会躲过一刻钟休息时间,然后……再继续!   云扬这会已经顾不上去关心其他几个人将自己练晕几次了,他只知道,他自己一直练,一直练,一直练……迄今为止貌似已经晕过去七八次了?!   又晕了两次之后……   突然丹田一动,董齐天放开了针对他丹田的封闭,但六识仍旧封闭如初:“现在开始运转功体,全身心的修行自身玄气功法,以最快的运转速度,运转玄气!”   “用最高的速度,让丹田达到鼓胀的程度。然后再以鼓尽毕生之力的方式全力攻击前方!将所有的玄气,一次性释放出去!”   “务必在攻击之后,让玄气丹田达到如丝竹之空。”   ……   在四人看不到的前方,站着的正是董齐天本人。   四个人的攻击落点,尽都是他!   董齐天毫不费力轻描淡写的一一挡下,然后心中对四个人的实力进行逐一点评,有褒有贬,一针见血。   不过结果还是让他很有几分诧异。   以董齐天的修为而论,对于云扬等四人的程度,可谓洞若观火,丝丝入扣,而云扬等四人的实力发挥,也差不多就如董齐天的最初判断评估一般。   在这四个人之中,单论玄气修为,云扬虽然也已臻至圣级,却仍旧最弱,这一点,毋庸置疑,无可厚非。   但这头一日的超高强度锻炼下来,其他三人都已经练晕过去十次,开始了恢复玄气这个过程的时候,云扬却就只晕过去三次。   及至后来极限输出玄气的时候,攻击完毕,云扬丹田中的玄气,也是四人中消耗得最干净最彻底的一个。   至少就修炼力度与修炼成果而论,云扬无疑是最为成功,堪称远超侪辈的。   “真不愧是传闻中都不曾一见的空灵之体,果然有独到之处,非同凡响!”   董齐天心中默默地赞赏:“史无尘等三人,资质已非泛泛,都已经可以列入天赋异禀之列;而云扬的禀赋,却还要比他们再多至少三倍的韧性,还仅止于纯肉体的强度,纵使加上神识玄气等综合评定,结果势必更加骇人,端的了得……”   “说起来这天残十秀也是有趣,流溢在那三人体内的这种天残地缺力量多半别有玄机,然而这样的力量,太过于暴虐极端……但理论输出的威能级数,基本每个境界都近乎于标准的巅峰水准……”   “难怪其他的门派将他们当做磨刀石,他们的威能程度,确实可以很好的完成磨刀石之责。”   “但是,这一点我能恒定是因为我之修为远在他们之上,洞悉了他们修行功体的核心级数,而这种事若非阅历绝高的顶峰高人绝难甄别,尤其是低阶门派,根本就不可能接触到这等层次,那么,他们当初又是如何判定出这十块磨刀石的?”   “这其中定然还有我不了解不知道的地方,端的有趣。”   “或者在我辈囚禁的几千年岁月中,又有了一些我所不知道的变故……”   “但这四个人,每一个都是的的确确的浑金璞玉,大堪雕琢。”   董齐天对于自己这个总教官职位,从最开始的不屑一顾,变得越来越是感兴趣起来。   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用自己这种残酷的方式,将这几个人操练出来之后……他们以后会达到一个什么样的高度?   对此,董齐天很好奇!   同时,他也好奇在这种残酷的训练方式,这几个人能够承受多久?   因为当前乃是这一种不存在比较的,大家都不知道身边是谁,也都不知道别人是否还有继续撑下去的状态。   六识完全封闭,整个人就只是一块能够活动的行尸走肉!   “当年,我师父用这种方法测试训练我的时候,我最初的一次只是坚持了三天!就需要恢复一段时间再来继续……”   “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以来,最最后悔的,莫过于当年初次坚持的时间实在太短了……以至于未能达到师傅那种惊天动地的成就……”   “不知道这几个小家伙,能够承受多久。若是他们能承受三天以上,那未来成就便至少可以与我并肩……”   ……   在董齐天满眼尽是兴趣的期待眼神中,第一天就在这种无休无止的特训之中过去了;到了第二日的凌晨时分……继续。   这中间,全程没有休息,更加没有睡眠。   周而复始,练功,将自己体力耗尽,练晕;然后再次练晕,一直到第十次……恢复玄气,修炼最快速度填充,然后最大限度催谷极限功体全力攻击,放空。   再度封闭丹田!   如是周而复始……   三天过去!   至少在董齐天的眼神之中,经过三天地狱修行的四个人几乎已经不成人形了,但是,并没有一个人放弃,四个人仍旧在不断地周而复始的持续之中……   然后的第四天……   第五天!   董齐天的表情越来越显震撼。   这四个青年身上,似乎始终流溢着一种狠劲韧劲:为了实力,我可以将自己活活练死的狠劲以及努力不懈坚持不虞的韧劲。   到了第六天刚刚开始不久,大抵是一个时辰之后,孔落月第一个支撑不住,浑身开始往外喷出血雾,整个人倒在地上,连抽搐都显得有气无力,奄奄一息……   董齐天早有准备,即刻飞出,将孔落月六识恢复,再着手治疗修复,面上湛然;心下却是满满的震撼:这还只是他们四个人之中最弱的一个,可是已经比自己当年更多坚持了一倍的时间! 第八十六章 盖古凌今!   董齐天心中奇怪至极。   这几个家伙如此天才。   那么,这些所谓的天运旗门派究竟是何等的有眼无珠,才会将这样的绝世强者苗子当做了磨刀石?逼到了自己的对立面去?!   这其中……定有原因!   董齐天有此怀疑,自然不会无的放矢,就算一个两个门派的高层有眼无珠,但绝不可能所有天运旗门派的高层全部有眼无珠,有眼不识金镶玉吧?   更别说天残十秀的经历尽都如此,必然另有蹊跷!   到了中午,史无尘光荣的成了第二个意识全无退出者。   董齐天一直等到了当前晚上天都黑了,石不佳这才默不作声的扑倒在地,他在史无尘等三人之中坚持的最久,最终身负的伤势也是最重,连头皮都开始喷出血雾,若非董齐天施救及时,稍有延误,只怕就要有性命之虞了……   “这货也是真狠啊。对自己真狠!”董齐天喃喃的评价:“对自己狠的人才能对敌人更狠。这三个家伙……都够狠!”   董天齐将这三人的伤势小心地处理一遍,恢复了三人六识,却仍旧封闭了丹田玄气;不让他们有自行运行玄气疗伤的机会。   只是都放在一边,让他们呼呼大睡,纯凭自身肉体最原始的复原本能疗复。   等到三人回复清醒之后,吩咐其吃点东西,安静的坐一边,既不准发出声音也不准动,更不准练功。   然后董齐天便将全部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云扬身上。   记得听说师父说过,当年他老人家在这一关坚持了七天。   这一关,说起来看起来并不如何为难,但真正做起来,尤其是身处在当事人的位置上,三天便不下炼狱百年磨砺!   据董齐天所知,自己的师父在这一关上,已经是师门历代坚持时间最长的一个。其师的成就也是该门派历代以来最高的一个!   而云扬坚持这份磨砺,现在已经接近七天了!   不多时,史无尘等人渐渐缓过劲来。在熟悉了自身情况之后,尽都默默地看着还在坚持的云扬,心中亦是满满的震撼。   正因为刚刚经历过相同的遭遇,他们可是太知道这种情况是何等的恐怖!何等的残酷!   每一时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最难熬的折磨,痛不欲生!   而云扬与自己一起开始,却到现在还在坚持,还能坚持!   三人到了此刻,不禁对云扬更多了一分敬佩,尤其石不佳孔落月心悦诚服,五体投地。   不说别的,只是凭着这个,就足够资格让自己心悦诚服的叫一声老大了!   就这样,整整七天的时间过去了!   董齐天看着还在坚持的云扬,眼睛都在发光,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因为这种磨砺过程中,承受者全无玄气神识支援,全由肉身承受磨砺,难免会造成相当恐怖的伤损,以往坚持七天已经是此法的最大极限,现在云扬坚持的时间已达最高上限,董齐天对云扬固然已经是肯定万分,却恐惧自己一眼没照顾到,云扬无以为继之瞬直接猝死,那可就冤枉了!   到了第八天;任轻狂和兰若君相继带人归来,兰若君带了两个,任轻狂带回来一个,连同史无尘三人,合共八个人汇聚一地,尽都在云扬这座山峰的小院子里默不做声的观视动静。   看着看着,一个个眼神里面,就充满了惊异。   炼狱之旅!   兰若君等充满了震撼的看着正在进行中的云扬,看着已经结束了的史无尘等三人,心头一片惊涛骇浪。   “看到了,就一起加入吧。”   董齐天这会可没心情废话,径自将五个人一顿收拾,然后直接开始进行。与云扬一起。   而在兰若君等人加入的时候,董齐天放开了史无尘三人的所有禁制;让三人潜心练功,提升修为。   到了第九天下午,史无尘三人从用功状态中醒来,一个个都充满了震撼。   因为这一次修炼,让他们的玄气修为,得到了一个质的飞跃!   这次修炼下来所增加的修为,几乎达到了半品之多!   这可是圣级修为的半品啊!   甚至这份修为精进还在其次,他们真正在意的乃是这次修炼之后所得到的感悟,竟是前所未有深刻;自身经脉的承受力,神识的笼罩范围,也都有了近乎脱胎换骨一般的惊人提升!   “这就是……一种另一形式的脱胎换骨。”看着仍旧处在炼狱之中的六个人,董齐天口气淡漠的解释了一句。   三人知道,现在不是了解这个的时候,纷纷将关注力投注到云扬的身上。   三人不约而同的泛起一个念头:现在还在坚持的云扬,到底还能坚持几天?   事实上,这个问题每个人心中都很好奇。   兰若君等五人每个人坚持了六天多些七天不到的时间,先后支撑不住,回复之后沦为看客。   但正因为如此,兄弟八人对于还在要坚持的云扬就更加的震撼还有佩服!   加上这些天,云扬已经足足坚持了半个月!   史无尘等八个人本能地在心中升起一种感觉:“为什么人家是老大?这就是资格!不服,你上啊!”   原本在心中还有不服的新来的几个人,现在一个个全部都心悦诚服,再无二意。   这也是实力!实打实的实力!   没有人能有任何怀疑!   这个坚持,一直坚持到了第十八天的头上……   云扬全无征兆无声无息的一头栽倒。   董齐天闪电一般的冲了上去,浑身颤抖两眼通红,第一时间将一颗丹药塞入云扬口中,随即又打开了云扬的六识禁制,确保云扬一息尚存,性命保全。   看着云扬陷入深层次的昏迷不醒,董齐天的眼神却如同是发现了绝世瑰宝一般!   “你们这位老大,我可以预计一下……”董齐天的声音在颤抖,一字字道:“他一定会开创玄黄界的新历史!”   董齐天的声音充满了肯定。   他本不应该这么高度赞扬,甚至这时候要轻描淡写的才对,免得云扬等人产生骄纵之心。   但,却实在忍不住了。 第八十七章 极天之法!   云扬自极度黑暗中重回光明世界,有如曙光普照,又如希望再来,仅余点滴的理智迅速复苏,一念清明之余,却只觉浑身上下竟是无处不痛,又觉整个人仿佛是被撕裂成了千百片。   更有甚者,自己怎地会对于身体每一个部位的每一种疼痛,都是格外的清晰——这个现状不禁让云扬很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自己的痛觉怎地似乎是变强了?   然后,他迅速发现,并不是仅仅是痛觉变强了,而是自己的所有感知都变强了!   这会的他,闭着眼睛,并未动用神识,仍旧能清晰的感觉到身边的人,有几个人,是男是女,乃至每个人的体味,每个人的姿势,每个人的表情,每个人的强弱程度……   当前所感知到的一切,甚至比睁着眼睛还要清晰透彻。   再调动神识,确认自己感知一瞬,云扬惊喜的发现,自己此际的神识之力,好似脱胎换骨,如同拥有了生命一般,在一段距离之内,可以随意伸展……   还有神识空间,貌似也变大了至少一倍!   听力也变强了,嗅觉……   一念及此,云扬登时闻到了一股足堪令自己痛不欲生中人欲呕的强烈臭味,那臭味中还混杂着酸,带着涩,还有……   卧槽……这岂不是我自己身上的味道?   他睁开眼睛,只不过打眼照看一瞬,那里还不知道自己视力也变强了……   ……   心念再转,云扬尝试着运行了一下丹田玄气,才不过是动念之间,至多止于稍微调动,却已觉周身玄气有如山呼海啸一般的即时窜动,迅速的通达全身各处,已经做好了一应准备,无论进攻防守疗复输出,无不顺心如意……   端的是念动即力达,完全没有缓冲间隙!   竟然连肉体的能动反应力,也强出来许多?!   是增长了一倍,还有更多?!   随即,云扬又诧异的发现……自己的身体,貌似是又再次开多了两个窍穴……   恩,自己本来已经百窍全开,怎么会又有了两个窍穴?   云扬仔细感知,才发现,貌似不是窍穴,而是……在丹田左右,又出现了两个气漩?这么说……多了两个丹田?   这是怎么回事?   现在,天开三丹田?……   云扬心中暗忖:“之前天开九窍就是绝世天才……现在,居然丹田开多了……不知道怎么论定?”   再过片刻的观视判定,云扬发觉,自己的玄气修为也在这把训练磨砺之后,又往前突飞猛进了一大步。   自己明明才刚刚突破圣者一品没有多久,现在居然已经快要达到了巅峰层次!   这才几天光景?   嗯,是啊,现在距离最初的磨砺初时已经过去了多久?!   云扬对于当前的时间点可谓认知全无,连模糊都算不上,毕竟之前的训练磨炼乃是六识尽闭,神识亦封,所有感知尽归不存,云扬到了最后,当真就只是秉持不愿放弃的一个念头一点清明,才支撑了下来,其他一切,尽都忽略无视了!   云扬惊诧自身变化,修为精进良多之余,心下无限震撼,却又察觉有多道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那却是史无尘等八个人,齐齐聚焦于自己,那眼神,如同是在看神仙一般,充满了尊敬与佩服。   还有……这其中分明有三个是陌生人来着……   从未见过自己的三个人,佩服,从何说起?尊敬,更加是莫名其妙?!   可云扬偏偏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三个人,不,应该是在场全部的八个人,一应的尊敬与佩服,完全的发自内心,不存丝毫花假。   可是这就更加让他感到大惑不解了。   见他终于从地狱磨砺状态乃至后续的疗复调息状态中醒来,八个人一起开口道:“老大!”   云扬摸摸脑袋,兀自一脸懵逼。   大家不过是一起训练了一场,怎地就心甘情愿的认我做了老大?   会不会太过儿戏了一点?!   天残十秀绝非庸俗之辈,他们能有今时今日的名头,更遭遇过那么多不公平待遇,定然一个个都是心性坚毅桀骜不驯的家伙吧?这么容易就收服了,简直就好像是在开玩笑!   对于天残十秀,云扬早前甚至还设置了无数立威的办法,包括万一他们齐齐抱团之下排挤架空自己的情况出现后自己该如何应对的方法,乃至决绝极端的策略……   但现在看来,貌似都用不到了……   不但不用决绝极端,连最基础的怀柔,拉拢人心都用不到!   虽然云扬从来都自视极高,妄自菲薄,却还没有自信到来投者甫一照面,就即时崇拜纳头便拜的程度。   尤其是这几个家伙的那一脸桀骜不驯分明还在,可面对自己的时候,那发自内心的尊敬与佩服,嗯,尤其是佩服,与那种“自愧不如”格外明显表露无遗。   以上种种,最让云扬感觉不对劲不合理的地方……若是只是论玄气的话,这八个家伙貌似都要比自己强啊……   这次地狱磨砺训练之余,自己固然大大的精进了许多,眼前的几位貌似也一道进步了,怎么就这么的仰视着自己呢?   虽然这种被人仰视的感觉真的很好,很爽的说!   “表现得都很不错!”董齐天淡淡的夸奖了一下。   他这已经是很努力很努力的将自己的情绪压制了下去,将自己的雀跃心情平复了一下,这才最大限度的控制着自己的语速,说出来这句话,尽力的表达出自己的态度很淡然,很不屑一顾。   然而情不自禁的说出来:“都很不错”四个字还是将他此刻的心声表露了出来。   董齐天本来是想说“表现情况不过一般”的,但是感觉这个评价实在是说不出口。   他终究是大有身份之下,不愿意抹杀良心,信口雌黄……   九个人齐齐循声抬头看向董齐天,等着他解释。   九个人都不是笨人,董齐天用这种方法,必然有他的用意;而众人也明确的从这残酷之中得到了极大的好处。   众人中修为最高的一个郭暖阳,就依靠这一次的残酷训练,直接突破卡在圣者一级巅峰已经两年一直裹足不前的修为,正式踏足圣者二级。   若是说董齐天此举没有深意,大家是断断不信的。   “我施加在你们身上的手法名为极天之法,乃是我的师门一项不传之秘,本门唯有在选择内门弟子才会使用的法门。而身着此法的弟子,无论是资质,韧性,耐力,潜力,都会在这次磨砺之中,得到最直观,最为淋漓尽致的展现!因为所有的一切感官尽数封闭了之后,剩下来坚持的,就只有本性本能本我。” 第八十八章 无所谓桎梏   董齐天肃容说道:“人之本性本能,往往存在着最隐蔽的软弱与退缩乃至妥协,而这种人性缺陷,陷入这种极天之法中,必然会出现,且是以最极端最大限度的方式出现。”   “正因为如此,我的师门……便是一直采用这种办法测试内门弟子,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的偏差……千百年来,门派的中坚力量,也必然是整个玄黄界同阶修为之中最为出类拔萃的人。”   “若非一场天灾……毁灭了门派根基,整个玄黄界宗门乘人之危群起而攻之……我们门派恐怕早已经……”   董齐天眼睛看着远方,默默道:“……我生的晚,并未遭遇那一场浩劫……这于我是幸事,也是憾事。”   “从那之后,本门门下弟子星流云散,再也不复往日荣光,然而,仍旧还存活的本门弟子,每一个都会以身为本门弟子为荣耀,矢志不渝。”   兰若君沉吟着,尊敬地说道:“前辈所说的门派,是否就是在三万年前威震整个玄黄界,险险取代了东极天宫的极天门?”   董齐天淡淡的道:“是。”   听闻此言,八个人齐齐悚然色变,虽然在得到答案之前,已有猜测,但真正听到答案,仍旧震撼莫名。   唯有云扬不知道这极天门的掌故,反而没有别的反应。只是一阵震撼!   一个门派,居然险些就取代了东极天宫?   那么这个门派得强大到了什么地步?   “你们这几个人的禀赋,相当的不错,若是当年拜入极天门,只凭着这一次极天之法的考验,便可以跻身极天门最年轻一辈内门十大弟子的行列!”   董齐天轻声道:“未来,大有可为,永远不要妄自菲薄!”   兰若君皱皱眉头,道:“前辈的意思是,我们天残十秀……也都可以冲上巅峰?也都可以成为……君尊一般的人物?”   董齐天眯着眼睛,淡淡道:“但凡有资格成为极天门内门十大弟子的修者,未来,只要不是中道夭折一朝陨落,无一不是君尊的存在。”   兰若君道:“即便是我们体内的桎梏,一直存在?”   董齐天道:“桎梏?你是指你们所得的天残地缺传承吗?”   八个人闻言齐齐一愣,讶然点头:“是。”   迄今为止,董齐天还是第一个看出了天残十秀功体有异,并且当面道破之人,史无尘等人自然心心念念,想要得知真相。   “这一点,我所知也是有限,犹有许多不解。”董齐天道:“但是本门极天之法,直指人心本我,绝不会有错。或许,等你们修为到了一定地步,就会有所顿悟,我现在能给你的忠告唯有,顺其自然,努力不懈。”   兰若君八个人齐齐精神一振,更加尊敬地问道:“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这位就是我们九尊府的总教官。”云扬道:“董齐天!”   “齐天圣尊!”兰若君等人惊呼一声。   云扬摸了摸鼻子,齐天圣尊真是好响亮的名头,小胖子震撼一次,这几个家伙又震撼一次……听在我耳朵里,差点我也震撼了……   相比较于云扬的不知天高地厚,兰若君等人的神色可就显得震撼得太甚了;   董齐天,这位已经消失了几千年的绝世人物,突然再现尘寰,而且还如此出人意表的成为了宛如小虾米一般的草创门派九尊府的总教官!   这对天残十秀来说,简直如同做梦一般。   是的,现在的九尊府无论底蕴如何深厚,前途如何可期,却仍旧改变不了身为草创派门,并无气运旗压阵的现状,若有第二个选择,基本没有那个圣级以上修者会选择这样的派门栖身!   不错,紫极天晶确实可以在相当程度上改善修者的灵气氛围不足的弊端,却总非长久之计,且门派中多有这样的逸品灵材,为有心人觊觎不过早晚之事。   此次天残十秀其中八位同时加盟九尊府,可说是在根本上解决了综合实力不足的缺憾,但门派仍旧缺少最根本的坐镇战力,就好比苍梧门除了掌门已臻圣者四品顶峰层次之外,尚有一个修为更在其上的太上长老,倚为长城,暗藏底牌。   可是现在突然曝光出来董齐天居然是九尊府的总教官,这惊喜,简直是惊喜的不要不要的!   端的是大喜过望,喜不自胜。   其中又以史无尘愈发的沾沾自喜,暗赞自己实在是够眼光,云扬老大本人天资禀赋心性高人好几等不说,接二连三展现出来的大手笔就骇人听闻!   从甫一见面就给予紫极天晶,然后联袂化身黑白双煞不劫天大杀四方,再到后来的联通天下商盟销赃以及再之后的灵之墓地,还有现如今的传说中的绝世人物董齐天作为总教官,哪一件不是闻之惊心,听之动魄!   而这样的一时之选却是自己的老大,九尊府的首尊,作为次尊的自己,如何不与有荣焉,意气风发!   有类似感觉的还有兰若君与任轻狂,他们比其他天残十秀多了解几分九尊府当前的构架,对云扬心悦诚服的同时,却不曾认可史无尘次尊的尊位,心心念念于不久之后的门派大比中干翻史无尘,长久的占据次尊宝座!   尊位就该由有能者居之,实力不足者赶紧让出是正经!   还有其余几位天残十秀中人,他们虽然刚刚来到九尊府,甚至还没有正式拜入九尊府门墙,但归属感已然十足,再无一丝一毫的犹疑。   董齐天锐利的眼神扫过面前的九个人,突然生出一种微妙感觉,咦,貌似给这九个人做总教官的话……倒不是不可以接受……   现在的他可是很期待,这样妖孽的九个人,未来会绽放什么样的光华。   会否光照玄黄,环宇生色!   “行了,别的不多说,给你们一晚的休息时间。”董齐天转身就走:“明天正式开始修炼,千万别以为正式训练会像之前那么轻松。”   话音未落,人已然没影儿了。   这半个月下来,云扬等人当然是很不轻松,可董齐天也很累,相当的累!   但就精神层面,甚至可以说是更累。   因为他可是要一个人看着所有人,而且还要做到时刻心中有数。   极天之法,虽然看似简单,实则极端微妙,主持施术之人稍有不慎,来不及针对施救超出负荷的磨砺者,动辄便是有死无生,绝非说笑!   极天之法的源头颇为特异,乃是极天门初祖行道江湖之初,被敌人暗算身负重创,掉落暗黑困境,五感神识尽皆无用,如是数天之后,侥幸得以生还,更因此将心性境界磨砺至更高层次。 第八十九章 名不副实   而极天门初祖事后反思此事,在感叹世事莫测之余,对于自己的这段特异经历铭刻五内,收录再传弟子之时,特意施以类似困境,考验弟子心性,然而此法极端凶险,非天赋极高且心性绝佳,尤其毅力过人之辈难以应付,动辄就是心境崩溃,或者疯癫或者痴呆,极天门传承数代,多名资质绝佳,师长对其殷望极多的弟子,皆栽到了这一关,修途中道夭折!   极天门历代长辈,经过数代经验累积,终于将这套磨砺之法加以完善,极天之意,其实更多的是告诫,天都存在极限,更不要说是人。   身为主持施术人的董齐天一方面要敦促监督杜绝外界干扰,另一方面还要时刻关注,不能过度透支,也不能将身体经脉真的练废掉,瞄准磨砺者在此过程中达到极限的最后关头,介入救人。   这不但是个体力活,更是考验经验阅历眼力的活,若是时机稍疾,磨砺者未达极限,则此次修行有缺,但若时机稍缓,便是磨砺者超出极限,轻则经脉严重受损,重则一命呜呼,唯有时机拿捏得丝毫不差,才能使效果达到最佳,岂是轻易?!   所有参与磨砺锻炼的人在这段时间里虽然辛苦万分,但最起码将自己练昏过去的时候总还能休息一会儿,但是董齐天是真正的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乃是最累。   往昔完善大成之后极天之法最多也不过就是一个师傅同时看着两三个弟子,现在可倒好,我一个人看九个……   董齐天感觉自己也真是疯了。   所以明知道几个人有很多的话要说,但董齐天感觉自己再不睡可能就真的要死过去了……   当然,更多的还是心累,之前一直紧张万分,尤其到了云扬那时,简直就是关注到了极致,不敢有丝毫怠慢,现在事情告一段落,在欣喜若狂之余,疲惫感也有如浪潮一般,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过来!   “明天才正式开始?”听到这句话,九个人都是面面相觑。   将人练成这样子,居然还没开始?   这已经去了半条命了好不好。   如果这还可以用轻松来形容,那困难又该如何?   传说中的极天门,真的这么夸张,该说是盛名之下并无虚士,还是自己井蛙窥天,不知天地广大!   “老大,这是铁擎苍,这是平小意,这是郭暖阳。”   兰若君凑上来介绍,转换话题,缓解当前的压抑气氛,董齐天临行之前的那句话,杀伤力端的犀利。   云扬照眼过去,眼见目测之人黑衣黑脸身材更壮硕结实得如同铁块一般的,大抵就是铁擎苍,另一个脸色苍白,身材削瘦,整个人似乎被一阵风就能刮走的,多半是平小意;这两个人如其名,好认得紧。   但,站在那里,让人不自觉地忽略掉的,竟然是郭暖阳?!   这个认知领导云扬对名字和本人有些违和感。   但云扬旋即又想起了郭暖阳的外号“长天刺客”,心中登时释然。   既然是一个著名刺客,自然需要身怀这样的手段,被人忽略掉,本就是刺客最佳的伪装。   黑雾公子石不佳,长天刺客郭暖阳;三秋剑客史无尘,毒心大夫平小意;白刃无痕任轻狂,黄衣霜剑兰若君,金手书生铁擎苍,九泉幽魂孔落月!   天残十秀,现在只差了紫袍金针吴梦幻和星魂刀客洛大江两位没到之外,其他八个人,尽数凑齐,汇聚九尊府!   云扬越看,就越有吐槽的欲望。   从史无尘开始:三秋剑客史无尘;名字多么潇洒不羁,意义悠远;但三秋萧瑟之意,何曾有在这货身上呈现过?他身上最多的分明是尘埃密布……你怎么对得起你的名字和你的外号?   都说人的名字或者会起错,外号却绝对不会起错,可史无尘无论本名或者外号,都好像是起错了!   黄衣霜剑兰若君,你的黄衣呢?哪儿去了?时常一身青衣是什么鬼?   黑雾公子石不佳,这位的一身黑衣,倒是这群人外号中较为贴切形象的;但是金手书生铁擎苍……你长得五大三粗就像是一个打铁的而且是晒成了一块碳一样的打铁汉;请告诉我你那书生的名头是从哪里搞出来的?还有……金手……你的金手在何方?   余下的白刃无痕九泉幽魂还有毒心大夫……除了毒心大夫多少还有点样子之外,其他的两个,貌似也很有些名不副实,真不知道那些个外号怎么来的,难道是兑换低阶灵石的时候赠送的?!   “我说,你们的那些个名号称谓,都是怎么来的?”   云扬很好奇的问道。   “可不敢说是名号……那些个名头不过就是当初闯荡江湖的时候,哥几个自己商量,为自己取得威风名号……完全是自己鼓捣出来的,非是成名喝号……”   任轻狂更是直接,径自道:“其实名头这玩意,只要雇几个人在江湖上吹一吹……大抵也就出来了……顶多就是我辈闯荡江湖的时候再多加上一句:在下三秋剑客史无尘。这样恬不知耻的宣传几遍之后,自然而然地传扬了出去……”   史无尘大怒道:“你怎么不拿自己的名字打比方?”   任轻狂翻了翻白眼,道:“这么不光彩的事情哪里能拿着自己的名号打比方?当然要拿最名不副实的那个人举例说明了!”   众人一阵狂笑。   云扬幽幽道:“大开眼界,端的涨了见识……”   这话是实话,云扬真的是一直以为唯有江湖人奉送的名号才是所谓的外号,哪想到这几个货的外号居然都是自己吹出来的……   那可定不能算是定名号,而是吹名号!   “老大你飞升玄黄界不久,在你原来的位面更是了不得的大修者,哪里知道,没什么背景,不是什么天运旗门派……自己想要打名号,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   任轻狂叹口气:“自己不想办法……想要在江湖上威风威风,实在是挺难的。若不能及早弄出一个自己中意的外号,任由发展,万一被一些别有用心的门派弟子给你冠一个名号,很有可能要耻辱一辈子……”   “还有这等事?”云扬愕然。 第九十章 共同请求   “任轻狂此言绝非无的放矢。”   平小意叹口气,深有感触的插了一嘴:“比如说当年有一位散修,叫寒云空,此君就被仇家在公共场所在别人提起寒云空的时候,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话:寒云空?就是那个号称三滩狗屎的寒云空吗?不意从那之后便被引为笑谈,三滩狗屎寒云空这个名字,更是一直被人挂在嘴上嗤笑,一直到他死,也没能洗刷……”   “终生顶着这个臭名,一辈子都想要洗刷,却始终没有成功……一直到临死之时,还在仰天怒骂……名之误人,一至于斯!”   “而导致他一生悲剧的,便是这个怀着深深恶意的恶作剧!”   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道:“竟然……还有这等事。”   “江湖上,杀人的方法太多了。一个名号逼死一个人的事情虽不常见,却也并不如何罕见。”   平小意轻轻叹了口气:“而一旦被人恶意的弄上一个名号,比如说‘一代色魔’或者‘狼心狗肺’等大家认知中贬义名称,再被一帮人推波助澜,到处去说作为笑谈,久而久之,也就根深蒂固……”   “而名号,向来是作为一个江湖人第二生命的位置。”   “所以宁可自己取一个自己吹出去,也比别人恶意给你弄一个好。”   郭暖阳也是深有感触:“不错,当年我的这个长天刺客……就是别人所取,本来我的志向从来都不是刺客……但为了让这个名号名副其实,硬生生让自己变成了刺客,虽然从结果上来说,我很适合,但……仍只是不幸中的万幸而已。”   “我若是天赋不适合做刺客,那么顶着这个名字,也难免被人嗤笑一生。”   众人:“……”   众人凑在一起谈谈说说,一边运功养息,氛围异常的融洽。   这一番交流,终于让云扬知道了,这几个家伙对自己很尊敬外加很佩服的原因!   “我们这些人,最多的也才不过坚持了七天……”史无尘凑过来传音:“而老大你……可是整整坚持了十八天,端的能人所不能,叹为观止……”   云扬瞬时了然,原来如此。   不过江湖实力为尊,要想折服一众天才,表现得比他们更优秀更妖孽。尤其是自己的妖孽程度,明显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极限,得到的当然是认同,还有由衷佩服……   “老大!我们九个人有一个共同的请求!”   铁擎苍站了起来,尊敬地说道:“万望老大一定要答允。”   “九个人?”云扬纳闷:“这里哪里来的九个人?”   众人一起大笑:“吴梦幻和洛大江也正在赶来的途中,算算此刻也应该快要到了……所以是我们九个人得联名请托。”   “那人数也不对,难道不该是十个人么?”云扬一阵迷糊,大抵是这段时间被折腾得稀了,脑子有点不够用。   “史无尘不算在内,当然就是九个人。”几个人七口八舌一起说道。   史无尘勃然大怒:“我可警告你们一个一个的,不要玩什么幺蛾子!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我不但是次尊,还是剑尊!”   七个人对于某人赤裸裸的恫吓毫不惧怕,纷纷横眉冷对:“就玩幺蛾子了,你能咋滴?你敢咋地?”   “我们联名请求老大,九尊府除了云尊老大的首尊之位不移,然而其他人的尊号,暂且不予定论,等人齐了,大家凭实力,决定第二到第九的次序。”   云扬道:“可是九尊府只列九尊,你们十秀十个人,肯定还要剩下两个人,这又要怎么说?”   “战绩最靠后的两个人,谈何尊位,他们只配为门派护法;技不如人还妄想当什么尊者,哪有那样的道理……”   “对,就是如此!”   “但我们首先一定要把史无尘拉下来!和我们一起!他凭什么就次尊了,凭他那一坨大?”   史无尘几乎要吐血:“你们……你们……”   铁擎苍一声大喝:“这小子居然还敢炸刺,兄弟们上,先将这小子打服了!”   七个人一拥而上!   不多时,史无尘已经是鼻青脸肿奄奄一息……   “老大,史无尘答应了!”平小意尖叫一声。   史无尘张嘴要反驳,人群中,任轻狂一把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大声道:“老大,史无尘默认了,该当并无异议!”   七人一起高呼:“史无尘果然不愧是天残十秀中人,果然光明磊落!”   史无尘努力挣扎着,悲愤的瞪着眼睛,只可惜说不出一个字。   “好!你们十秀同气连枝,休戚与共,那此事就这么定了!但有一节,莫怪我言之在前,若然史无尘若是凭借实力夺得次尊之位,便再不允许有任何人不敬!”   云扬坏笑一声,道:“九尊府,乃是一个有规矩的地方!”   众人兴高采烈:“遵命!”   史无尘绝望的叫:“我不……”   嘴又被捂住,七个人一起道谢:“多谢老大,史无尘已经欢喜得晕过去了……”   云扬翻翻白眼,对这几个家伙的动作只当做看不见。心中却在思量,恩,要不要帮帮这家伙?   云扬对于兰若君任轻狂等人的做法表示理解,大家都是天残十秀,史无尘固然有先到一步的优势,但他的这个优势得位不正,就此位居众人之上,大家肯定不服。久而久之甚至会闹出更多事情。   莫如直接放开竞争,若然史无尘能够以实力取胜的话,众人也就无话可说了。   是故爽快答应,倒非是一味的坐看好戏。   “特训完毕之后,立即开始九尊府的排位之战,诸位努力吧!”   “好!”   ……   便在这时,小胖子滴溜溜的跑过来:“老大,老大,山门外,有三个人已经等了你十二天……快疯了!”   “谁?”   “是天下商盟的人。”小胖子有些担心:“他们不会是来找麻烦的吧?”   云扬一下子想起那天与风过海的谈话,刹那间什么全都明白了。   自己居然将这件事情完全忘在了脑后……   看来风过海等人也真是急眼了。   “我马上去!” 第九十一章 望眼欲穿   风过海一脸无语的看着面前的云扬。   “我们天下商盟,虽然身在江湖,主职仍旧是做生意的人,做生意素来讲究以诚信为本,和气生财,即便交易对象有再多的好货,若是不遵诚信,这生意难做。”风过海盯着云扬一字字地说道。   看样子很是生气。   跟在风过海身边的萧玉树与顾九霄也都是一脸的无语。   三人心中的郁闷程度,尤其与这段时间的焦急等待,心态真的是快要崩溃了。   即便以他们的眼力阅历见识,也没见过这等家伙。   上一次那么郑重其事的扔下了一句话,表示有好货,需要提前准备。   天下商盟中人如何不知道,这一次进入,极有可能会带出来己方心心念念的好东西。   是故一共只花了两天,天下商盟竭尽所能,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召集,寻觅,挖掘,将天下商盟的几个大仓库都给翻了一个底朝天,凑出来价值无数的好东西,让专人高手护送而来。   到了这里自然就第一时间联系云扬,毕竟己方这次带来了数目极端庞大的好东西,足以引动此世绝大多数势力的觊觎。   之前不劫天黑白双煞燕过拔毛声势浩大,号称劫掠了无数财富,那份财富对于单一修者而论,虽然极之可观,但却仍旧不入真正高阶强者以及更上层宗门的眼睛,顶多就是略略动心而已,否则之前针对云扬等人出手的,怎么也不会就只得圣者巅峰之下的修者。   可是天下商盟这次所汇聚来的好东西,已经不能单纯以此世寻常价值评说,最保守估计,也得是云扬他们劫掠总值百倍以上,无论质量数量,都是骇人听闻,动魄惊心!   天下商盟虽然是中品气运旗的拥有宗门,但此行份属隐秘,就只得风过海萧玉树与顾九霄三人同行,个中风险殊难安稳,尤其此时又正值气运旗争竞凭级的微妙关头,若是一朝有失,极可能导致天下商盟一蹶不振,大败亏输!   但是谁能想到,在这等要命的时刻,这货居然若无其事的闭关去了!   闭关,也无所谓,因为九尊府护山大阵给了风过海三人另一重惊喜,风过海等三人可都是识货之人,以他们揣测,九尊府的护山大阵,至少可以顶得住圣皇以上强者的攻击,端的是大手笔,堪称了得!   可是谁能想到……云扬这一次闭关,居然直接闭了半个月!   这时间也太长了些。   因为三人来到这里的第一时间,无巧不巧正是这货闭关的第一天!   在等待的这些天,三个人的心境已经不止于望眼欲穿,而是盼得眼睛都快瞎了!   三个人带着足堪震惊整个玄黄界的大量宝物,就这么守一天一天的呆在荒山,绝对是一种煎熬,纵然有异常稳固的守护也难以安心!   毕竟是这么多的珍贵好东西在自己口袋里,多待一刻都有可能导致严重之极的后果!   先不说玄黄界江湖这段时间本就是混乱异常,再加上商盟总部那边的不断地催促……   催得三人头顶上疙瘩一摞一摞的。   他们可以理解本部那边的焦急;此事需要绝对保密,三个人虽然都拿得出手的高手,但相比较于拿来的这些个东西,你们三个的实力,还真是不够看的!   再有一层……天下商盟,既然以“盟”著称,便意味着非是铁板一块,最初的想法本来思量周到,风过海等见识过云扬开启灵之墓地的手段,自觉这次交易虽然略有风险,但其中交易过程历时极之短暂,光这一项就令个中危机大幅度缩小,但现在却是将交易时间超大幅度的加长,严重加大了这次交易的危险程度!   是故风过海等三人,在这半个月又是着急又是焦躁,还有提心吊胆心惊胆战,这滋味简直是甭提了,无以言表!   而今,云扬终于出来了,三人一颗心总算放下了一般,可看到对方那一脸的春风得意德行,三人没有冲上去直接将这货暴打一顿,都已经觉得自己的涵养功夫实在是不错了,远超自我评估之上。   云扬咧咧嘴,一脸赞同,道:“我明白风老的意思,天下商盟当然该以诚信为本,和气生财,而这本就是我当初选择天下商盟合作的原因嘛。”   风过海紧紧盯着他,目光一瞬不瞬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他顿了顿,道:“若不是因为这个……我现在早已经暴打你一顿了!”   云扬干笑一声:“风老果然幽默,哈哈,果然幽默!”   风过海哼了一声,有气无力地说道:“云首尊打算招呼咱们在的你山门口谈生意么?”   “哪里哪里,请进请进,快快请进,贵客临门,蓬荜生辉!”云扬以热情到了极点的态度将这三个人好似请财神一般的请了进去。   实际来说,对方现在的身份还真的就是财神,名副其实,真实不虚。   单就现阶段而言,云扬绿绿乃至整个九尊府所需要的各种天材地宝,至少在未来相当一段时间之内,可全都得仰仗着这些人呢!   风过海一众人进去之后,又再度吃了一惊。   “你这九尊府,已经初具规模了啊,非止护山大阵不同凡响,内里更加的气派非凡。”   风过海三人何等眼力,自然一眼就看出来了九尊府山门之内的气象殊异。   触目所及,九尊府内中灵氛深远,气运浩荡;哪里像是刚刚成立门派的光景?   至少与之前来看的那一次,根本就是截然不同,判若两人。   “哪里哪里,本派还不过初具规模,哪里能入能者法眼,还早的很呢。”云扬摇摇头,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   他这说的是实话,源自本心,非是故作姿态。   就云扬而言,唯有等到九尊正式归位的那一刻,才能算得上是九尊府展现峥嵘的一刻。   眼前这点程度才哪到哪?   “过度的谦虚可就是嘚瑟!”顾九霄哼哼一声,径自翻了个白眼。   “不敢不敢……不知三位前辈这次带来的,究竟是什么好货色?不妨让我先开开眼界吧。”云扬略略寒暄,径自直指主题,满脸尽是猴急之色。   “哼。”   风过海沉声道:“上一次云尊说的上品灵玉还差多少?”   云扬道:“嗯?难道我说的不清楚吗?上品灵玉差得并不是很多,至少已经远高于下限。所差的乃是天材地宝以及各种奇珍异铁,难道贵盟此番多做筹措的仅有上品灵玉?”云扬脸上登时显出满面的愁容,忧形于色。   风过海淡淡道:“云尊前次叮咛,言犹在耳,老朽此问不过在交易之前确认一次,此番本盟为贵方准备了三株天材地宝;以及……十种奇异金属。虽然数目不多,但每一株天材地宝,都是天下罕见的逸品级数,何止价值连城,有价无市。每一种奇珍异铁也都是多流传于传说之中的好货色。”   他轻声道:“云兄弟,老朽最后再确认一次,这可不是可以开玩笑的事情。若是你拿出来的交易物品,并不能达到我们的预期……你明白老朽的意思。” 第九十二章 定不负所望   云扬脸色亦是转为淡然,轻描淡写道:“贵盟诚意,我自能体会,说到完成交易云云,凭我自己何能保证,纵然保证也不过是空口白话,还是等到这一次进入灵之墓地载客定论,然而究竟能带出什么,却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希望风老可以谅解,不过我笃信,灵之墓地拿出来的物事,定然不会让天下商盟失望。”   风过海沉重道:“那是最好不过。”   他拿出来一个空间戒指,轻声说道:“你自己查看吧。那十种奇珍异铁倒也罢了;但是有些天材地宝却不能见光的。”   云扬道;“明白明白。”   随即顺手接了过来。   “这次三株天材地宝,分别是……一株两万年份的阴魂参,一株一万七千年份的鬼灵芝,以及一株一万五千年份的无定莲,任何一项都比你前次获得万年血参价值十倍有余。”   风过海的话让云扬直接喜出望外。   阴魂参和鬼灵芝已经是众所周知极之难得的梦幻逸品,第三项无定莲却更是难寻难觅难求难得的好东西!   无定莲向来没有固定存在生长的地方,虚空而生,半空漂浮,诞生直至成熟始终如此,这亦是无定莲名字的由来。   亦是因为无定莲的这种特性,导致了它的难得,若非它尚有一项什么地方灵气异常充裕,它就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的特性,只怕就真的永远不为人知,不为人得了;   无定莲在吸收的差不多了之后,便会回到高空中漂浮,继续随风浮沉,不知所终,一直到它发现下一个灵气充裕的地方为止。   而它抵达某个灵气充裕之地,亦是唯一取得它的机会!   基于这种特性,令到无定莲很少超过千年份;毕竟此世灵气充裕的所在,都为高阶修者经常光顾踏足的之地。   一般发现之后,九成九的有缘人都会即时采摘,同一位修者于一生之中不同时间点遭遇同一株的可能性直接就是零,自然也就没有所谓暂时放弃,等候年份更添的余地!   这也导致了这一株足有万五千年份的无定莲,简直是传说中的传说,端的逸品瑰宝,难以定价。   云扬遍观空间戒指中的物事,早已经是喜上眉梢,欢欣鼓舞道:“这次的献供肯定会完满达成!我有信心不枉了大家辛苦一场。”   萧玉树提醒:“先别只顾着高兴,咱们这边需要的交易物,数目可是不少,公平交易才是有来有往。”   “云某定然不负所望!”云扬哈哈一笑。   天下商盟这把给出的交易物端的大手笔,先不论那三株逸品灵植,光是那十种异种奇金已经让云扬大喜过望,无论是星辰铁,天外陨石,虽然不算多么的奇异难得,却都是货真价实极品货色,价值颇为不凡。   而让云扬最为感到意外的,却还是其中两块浑身呈现暗金色的特异金属。   “这是天玄金!?”云扬眼睛一亮。   身处空间内的绿绿,此刻早已经是蠢蠢欲动,垂涎三尺,焦急万状地将藤蔓挥舞来去,嫩芽儿都在一跳一跳的催促。   这三株灵药,对绿绿的吸引力简直无与伦比,恨不得直接越过云扬,将那三株灵药一股脑的吞落肚子。   绿绿跟着云扬一路走来,待遇也是颇高,但终究处于天玄大陆,接触到的天材地宝级数太过有限,可怜它一代先天神物,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超高级别的逸品灵药。   甫得梦寐极品的兴奋,让它手舞足蹈,难以自控。   原本前几天云扬送进来的天棉金,已经让绿绿足够喜出望外,这几天里一直都在悉心的分解,终于将天棉树的材质分解出来一些,进而由绿绿自行培育天棉树。   至于那剩下的长长铁链,绿绿也没有浪费,尝试将之与空间之中原有奇异金属融合,期许可以提炼蜕变成更优质更完美的宝材。   之前云扬送进来的许多奇珍异铁,早已经被绿绿悉数分解,个中杂质尽数剥离,原本小山一般的一大堆,现在只剩下了不到半间房子大小的一块,但质地比之之前至少高出数倍以上。   原本绿绿还在跟云扬抱怨连连,没有高品质的奇金异铁,不能进行更进一步的成品融合。   然后风过海等就送过来多种奇金,外面的这几株天材地宝散发的与众不同的生命气息,早已经让绿绿见猎心喜,迫不及待了。   “啊呀呀……”   绿绿不断催促,催促云扬赶紧干活,它已经等不及了。   “贵盟这次的准备真是太让我惊喜了,被我的最高预期还要更高。”云扬满意地说道:“比起之前,这一次准备的东西当真是超出了不知道多少。”   风过海慎重的提醒道:“云兄弟万不可盲目乐观,须知我们这一次为了筹措这笔交易,付出的代价可不在少数。等下得看你能不能拿出来足堪交易的货色……否则,光只是这一笔债务,只怕小兄弟你可是很难偿还啊。”   “敢问风老,贵盟准备的这些物事,若是以市价折合上品灵玉的话,大概有多少?”云扬问道。   “至少得有四十万上品灵玉!若是放出去拍卖,恐怕要百万之巨。”   风过海说这几个数字的时候,表情很沉重:“云兄弟,这次的交易品完全是按照你上一次提到的要求所准备……我方相信这次的交易,会得到那些比较特殊的物事……所以才费尽心力地凑出来的这些……若是没有那‘比较特殊的东西’……上面,也会非常失望的,四十万上品灵玉之数仅止于市价,光是那三株灵植,以拍卖成交而言,总价值就已不止此数,这一节云兄弟须得明白。”   云扬道:“明白明白,贵方的诚意我完全了解,贵方诚意至此,我若是不能给予同等的诚意,那就全然是我的不是,交易首重公平,这一节于对方如是,于我亦是如是!”   顾九霄向来冷面,这时却也上前提醒了一句:“云小子,这个……与咱们天下商盟合作,自然是有安全保障的……不过,有些时候,这也是一种负担。你要明白才是。因为越是大势力,给予越多,所求者也就相对越多,而所要求的物事,绝不会是普通的货色……”   声音依然冷淡,话语也不好听。但是云扬却从中听出来浓浓的关切之意。   “我明白,是真的明白,这道理我就一开始跟贵盟交易就明白了,人予我以诚心,我亦报之厚意。”   云扬微微一笑道:“我这就进入灵之墓地,请三位为我护法。” 第九十三章 生灵之气   话音才落,云扬径自进入了静室之中。   三人在静室之外,分作三角,全神贯注的护法。   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密室之中,云扬的气息一下子消失了。   三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这证明云扬已经进入了这灵之墓地了。   这亦是天下商盟方面愿意释出最大诚意与云扬交易的因素之一,云扬非止是奇货可居,尤兼交易模式异常稳妥,几乎是随时随地都可交易,不虞交易不存在之说!   接下来的,便只有等待。   ……   云扬的所谓气息消失,不过是一步跨入了神识空间。   绿绿尤自在欢呼雀跃,它早已知道了云扬必然会到来。   “啊呀呀……”   藤蔓连同身子都在扭来扭去,兴奋得空前未有;看到云扬进来,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将嫩嫩的叶子缠绕在云扬身上,仿如小孩子撒起娇来。   一阵扑鼻的清香,亦随之进入云扬的鼻子,登时心旷神怡如沐春风。   云扬宠溺的将绿绿的大叶子从自己鼻子上拉下来,拉着脸说道:“小家伙,老实点。现在来了这么一大票好东西,你可该满足了吧?”   “啊呀呀呀~~”绿绿扭着身子,欢喜得已经有些忘乎所以了。   “超出预料了?”云扬也是很高兴的笑一笑。   这一把可算是自己到玄黄界以来收获最大的一次了。   之前得到的上品灵玉固然为数不少,然而无论总价值还是含金量,都远远低于这次。   毕竟,这次获取到的这些个天材地宝和奇珍异铁,可都是那种……有价无市的好东西。   就如同紫极天晶,你明知道一枚就值一万上品灵玉,但你拿着一万上品灵玉,却很难买得到!   或者说,若不是机缘巧合,无论如何都不会买得到!   正如风过海所言,所谓市价根本不足以形容这些好货的真正价值。   “我可以答应了人家要给些好东西,而人家也是真的下了大力气,你看着办吧。”云扬哼哼一声。   “啊呀呀?”绿绿迟疑的考虑起来。   对啊,这些东西可不是白给的,要用给出东西去换的,可自己该给出什么东西呢?   绿绿考虑半天,仍旧没有什么主意,不由得焦躁起来:“啊呀呀啊呀呀……”   反过头来催促起云扬来。   云扬道:“你掌握着那么多的先天之气,可以自己分一分级别,然后我每次自己进来拿一些便是,这可是惠而不费的最佳方式。”   “啊呀呀……”   没问题。   一听到不用自己多动脑筋,绿绿顿时轻松,枝叶舒展,藤蔓挥舞,又扭了起来,除了满意还有高兴,外加迫不及待。   片刻之后……   云扬带着一身的疲倦,却还有许多遏制不住的喜气洋洋走出静室。   “怎么样?”风过海一跃而起。   其实这句话不用问,只看云扬脸上的神色就能明确知道了,肯定是收获不小。   可是风过海实在太过心焦,明知不许如此,却还是忍不住问出口来。   “这一次,我的个人收获仍旧是十块紫极天晶。”云扬微笑着,将十块紫极天晶放在桌上。   三人都是脸色不动,继续看着他,也没有说话。   显然三人知道云扬的收获绝不止于此,十块紫极天晶固然已经是价值不菲,但无论对于云扬或者天下商盟,都早已经不是不可或缺的物事,尤其对云扬更是如此。   “嗯,还有一股气。”云扬道:“我将之封印在自己胳膊上带出来了,这玩意难有承载之物事,需要你们现场提取,最好是直接应用掉。”   “什么气?”三人同时出声问道。   “是一股生灵之气了。”云扬道:“那位老前辈很满意我这次带入的交易品,赐予了一股可以让任何生命到了极限的大限之人,在旦夕之间便能恢复至青春壮年的生灵之气!”   三人闻言之下,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来。   六只眼睛,亦是不约而同的瞪得滚圆,直欲射出眼眶之外。   任何生命到了极限的大限之人!   这几个字,看似重复累赘,实则却是一点也不重复;其中更蕴含的深刻含义,足够让任何人为之疯狂。   或许对于那些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年修者尚不能完全理解这句话的可贵程度,但对于那些已经到达寿限的老一辈修士,正处于自身生命的最后时光会中,才能真正感受到所谓生灵之气的可贵!   传说中的生灵之气,修士只要有缘得到一丝,就足够将自身寿限多延十年!   而云扬口中封印在手臂中的气息,显然远远不止一丝,竟是足以“让任何生命到了极限的大限之人,在旦夕之间便能恢复青春壮年”的生灵之气,又岂会是一丝半缕的寥寥数目?!   天材地宝固然值钱,也无疑珍贵。   但就算是整个玄黄界独一无二的天才地宝,与一个人的生命相比,孰轻孰重仍是高下立判!   任何到了寿限的人,都只会选择延续生命而不会选择天材地宝!   放弃生命的本质就是舍本逐末,这个道理足以应用于此世九成九的事例!   “云小子,你估计你得到的生灵之气可以同时分几个人使用么?”   顾九霄声音急促的问道。   “这个,说实话我也不清楚。”   云扬道:“根据那位前辈所言,他是以一股神识封禁了我的右手,将那股气息留存在内中,换言之,我其实只是生灵之前的暂时载体,可是说到到底要怎么用……还需要你们自己商量。嗯,还有这气息的具体价值几何,我也无法判定,也需要你们自行判定,是否能够抵消刚才你们这次提供的那些个东西……”   三人对望一眼,齐齐感觉到了棘手!   甫一听闻生灵之气,说实话,三人都想要,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抢到手,毕竟没有任何人会嫌弃自己活的太长了,这点对于修者尤其如是。   只不过,三人的现在却还远远没有到寿元枯竭的地步;更兼三人乃是此次事件的直接负责人,当事人,若是这等宝物不经上报就给自己用了……恐怕以后在天下商盟也就直接没有了立足之地!   今天用了这生灵之气,恐怕明天就会死于非命!   先不说这本身就已经是活脱脱的监守自盗,就只说事情是否属实,引人诟病就很难分说!   因为从云扬给出确实答复的这一刻开始,这一股生灵之气,就已经算是天下商盟的财产了,再非属个人所用,遑论应用。   具体该怎么用,给谁使用,那必须要等到上层决定,指定给谁,便是谁的。 第九十四章 神奇的封印   既然这生灵之气已经属于商盟,那么谁敢强抢盗用,那就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   “立即汇报!”风过海当机立断:“让盟主他们决定,有谁来接收这股生灵之气。”   “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绝不插手碰触。”   “呃,小兄弟,你这手臂的封印能够维持几天?效能会否随着时间有缺?”萧玉树问道。一边问话一边看着云扬的右胳膊,一脸的馋涎欲滴。   那样子,直接就是恨不得将这只胳膊连皮带肉的吞下去。   云扬一脸的为难:“这个我也不知道……这玩意也不是我封印的,哪有定论……也许是一天,但也许是好几天,还有可能是一个月……但就算是下一刻就逸散了我也不会太奇怪,那位前辈的神通手段到底如何,我这个小字辈,有何资格置喙……”   三人相顾无语。   得。   这话直接等于没说,又几乎是等于将话说死了。   事不宜迟,风过海拿出传讯玉,立即通报消息,这事必须得尽速了结,迟则生变,后患仍旧极大。   云扬只看到那传讯玉的光芒急促的闪烁起来,接连闪烁了三次。然后停止。等了不过片刻,就看到传讯玉如同灯光一般,直接闪亮起来,而且还是接连不断的闪亮起来!   如同点燃了灯火在风中摇曳一般,显示着彼端讯息不停地涌过来。   风过海接连的回复讯息,忙得一头大汗,在在昭示了那边并不是一个人在问话。   好半晌之后,传讯玉总算是消停了。   风过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苦笑一声:“盟主和副盟主他们对于此事也很为难,正在紧急商议,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定论。”   萧玉树和顾九霄嘿嘿一笑,一脸的不出所料,道:“那是当然,肉少狼多,僧多粥少,合该如是。”   “商盟内年纪最大的那几位供奉,基本每一位都已经到了寿限的最后时刻。全都差不多油尽灯枯,在静静的颐养天年。最迫切的那位,大抵也就是今天明天的事情,能活一天就赚一天,难避驾鹤西归的归期了。”   “如今突然有了这么一股起死回生的生灵之气,等于一下子有了希望。但给谁不给谁,却仍旧是一大难题。”   萧玉树叹了口气:“若是几位供奉能够恢复,那就等于是联盟内部突然间多了几位圣尊战力……甚至有望晋级圣君……非但对于此次天运旗竞夺胜算大增,更是万世不拔之基的契机所在。”   云扬在一边问道:“我说,是不是该给这股生灵之气作一作价啊,这次获得的生灵之气,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交易之物出色,让那位前辈大大欣喜,这才赐予此物,我却不敢保证每次都有这等灵物相携,这一节咱得先说好,所以还是请贵盟给定个价,放心放心,我身上的这股生灵之气肯定就已经是贵盟的了,我寻思的乃是之后,有个大致的衡量标准,彼此尽都满意,才是合作愉快!”   风过海苦笑一声:“这一节我自然明白,小兄弟这生灵之气,于我辈修行中人而言,尽都可以说是无价之宝!再怎么估价,总也不会低于我们拿来的东西总值……然而具体的估价,则需要总部来人之后,再做决断。我们现在,只能耐心等待。”   这话说的很明白。   云扬提出的估价云云,已经超出了他自己的职权范围,无能置喙。   却也从侧面彰显了,这生灵之气确实价值非凡,至少不会低于四十万上品灵玉这个数目字!   “云兄弟,是否可以让我看看你的胳膊。”萧玉树忽而提出要求。   云扬对此早有预料,很是爽快的将胳膊伸了出来,萧玉树三人一起上手抓了过来。   云扬见状登时吓了一跳,怪声道:“你们小心些,别将封印弄开了……”   三人登时好一阵的讪讪,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提过云扬的胳膊,仔细地感受了一下。   “还真是高人手法,高深莫测……”   萧玉树啧啧称赞,道:“纯以近乎无形无质的神识之力,将有形之物封印在胳膊里面,这已经是绝顶手法,更遑论生灵之气丝毫不见外溢,且又不与你之肉身融合,但这当真是匪夷所思的手段!更有甚者,我以自我神识感应,能够清晰感受到其中精纯的生命之气,却又丝毫不影响云兄弟本身对胳膊的自主运用;这种手法之超妙,简直难以想象。”   顾九霄与风过海也是大有同感,连道佩服。   即便不说什么修为如何高深莫测,光只是这份封印手法,就足以让人叹为观止。   虽然这种封印,但凡有些修为的便能够解得开,但想要营造出如此这般的封印状态,三人自问却是万万做不到的。   甚至不仅仅做不到,三人根本就不明白,这封印的构造原理!   至少他们已知的所有封印手法,都做不到如斯境况。   当前能够确定的,便是有一股生灵之气,滞留在云扬手腕之上手肘之下的位置之间,可明明是触之有感,呼之欲出的生灵之气,却又不会有半点泄露,端的难能可贵。   “真不愧是灵之墓地,真不愧是绝世大能!”三人此刻的钦佩之情简直是要满溢了。   当天晚上,风过海等人直接住了下来。   他们无法不住下来,此事事关重大,必须要在这里等着总部来人,以及接收过这股生灵之气才算是告一段落。   至于说与云扬一起前往总部?!   呵呵,这等事,哪怕他们再如何的胆大包天,也是绝对不敢如此冒险的!   晚上。   “这地方咱们也不是第一次来了。这次怎么感觉这么的压抑呢,不像是错觉啊……”顾九霄感觉浑身上下哪哪都不对劲,随时随地都感觉有人在窥探自己,自己就好像没穿衣服一般的尽在对方眼内。   这种感觉何异是芒刺在背。   无独有偶,风过海与萧玉树也有相同的感觉,亦从侧面证明了顾九霄的感觉无误。   但是……这小小的刚刚成立的九尊府,又能有什么高手大能?   “真的不是错觉?不是疑心生暗鬼?”风过海闷闷的问道。   随着这一言之余,之前这种被窥探的感觉就此消失了。 第九十五章 炼狱之夜!   三人再无异样感觉,下意识的认为大抵是这段时间压力太大,疑神疑鬼之下产生了误判?   但没道理三人一起产生雷同的错觉啊?   到了午夜时分,九尊府的总教官大人开始再度行使职权,除了云扬之外,所有其他八个人都是集体到来,封闭六识,仅止保留玄气,展开对战拳脚,拳拳到肉的极端之战。   “全都给我往死里打,不想打死别人,就被别人打死!”   董齐天淡淡地说道:“到明天早晨,我一定要看到至少四个是半死不活的!这可是关系到你们以后的排名,如果选择手下留情也无所谓!”   说完这句话,董齐天甩甩手,径自回去睡觉了。   已经四千多年都没能好好的躺下睡觉了,如今好不容易脱困,还要来给这帮小子做保姆,自然是能躺着绝不站着坐着,董齐天躺在床上的时候,背脊接触到柔软床铺的一瞬,甚至升起来一种我很幸福很满足的感觉。   “纵使修为通天盖世又能如何。”董齐天悠悠叹息:“所谓幸福的感觉,始终还是平凡人的感觉最为真实。”   “修为愈高,固然可以辟谷,可以餐风饮露,反而失去了普通人口腹之欲的幸福;长年累月不眠不休的闭关练功,反而没有了普通人睡眠幸福的机会;一心横行天下,固然有寿元悠久,长存此世,可又何来平常人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幸福。”   “纵然是活过几万年岁月的老怪物,一生之中,尽是迎来送往,阅遍大千繁华,看尽红尘风霜,乃至世间兴亡,却真正有寻常人品味喜怒哀乐的幸福么……”   “当真几万年下来,后嗣儿孙何止千万之数?子孙偌多,又能有哪个儿孙能够被长挂在心头?失去了对亲人的牵挂,一切都如对陌生人一般漠不关心,纵然子孙再多,又能有什么温馨家园?”   董齐天躺在床上,明明眷顾床铺的松软,却又睡不着。   看着窗外的明月,心中思潮翻滚,悠悠起伏;一时间,竟自痴了。   “记得多少年前,有一句话流传……欲要登天,先要做人。但是现在,满目尽是修行者,有谁……在认认真真的做人呢?”   ……   噗噗噗……   风过海三人整整一夜,满耳都是训练场上的皮肉击打声音,络绎不绝,陆续有来!   还有后来的惨叫声,更加是此起彼伏,越来越见凄厉,三人被吵得完全无法休息,干脆披衣而起出来观看。   可是这一看,三人都是齐齐摇头,不屑一顾。   只见操场上八个人都是如同疯虎一般互相攻击,拳拳到肉倒也罢了。可每个人都表现得如同无头苍蝇一般的乱撞,逮着谁就打谁,完全没有目标,全无章法可言,简直就是一塌糊涂,惨不忍睹。   这里的惨不忍睹包含了两种意思,前者是三人对混战八人战略战术招法的评价,就是惨不忍睹,不堪入目!   至于后者,就是彻彻底底的惨不忍睹了,因为每时每刻,每个人都等于是在同时对付七个敌人,既时刻攻击其他其人,也同时被其他七人攻击!   一个个的尽都是呲牙列嘴,鼻青脸肿,地上也早已经是鲜血淋漓。   每个人都在不断地被打倒,然后不断的爬起来。   每个人的攻击都是势大力沉,足见都有不俗的玄气修为,但攻击模式,却毫无目的可言。   似乎每个人都是聋子,都是瞎子,全然都无法感知,较之只学过三两天把式的寻常汉子犹有不如。   “这种训练模式,还真是别出心裁。”   风过海皱着眉头:“大抵老夫这是平生第一次见到。”   “老夫也是平生仅见,绝无仅有。”萧玉树与顾九霄也是摇头。   “这样的训练分明是暴殄天物,浪费天资,岂有半点效率可言?!”   他们一边看一边摇头,然而身处战斗之中的史无尘等人却是慢慢的有了新的感觉。   刚开始的时候,这种临敌状态确实是很难受,不能看,不能听,不能感觉……只能盲目攻击,纯凭武者本能的展开攻势,但到后来却渐渐找到了适用的窍门。   那就是……   第七感!   凭借着自己身为修者对于危险的本鞥感应,八个人慢慢地开始有了闪躲规避的趋势,出招走式亦有了一定章法,再不如最初的误打误撞,纯凭运气打斗……于是,彼此的受伤程度也就越来越重。   这种状态,大抵就是一个个都如同是梦游一般,软绵绵的出招,四下里招呼,等到真正接触到对方,这才予以发力,在这种攻击模式之下,十次之中,倒有八次能打得结结实实,全无花假。   所幸这群人的修为都差不多,倒也不用担心真把谁给打死了……   这第一夜的训练,被称之为……炼狱之夜。   整整一夜过去,这八个人无一例外,全都躺在了地上重度昏迷,人事不知!   到了黎明时分,云扬出来将八个人拖进房间,每人嘴里塞了一颗药,跟着便是门砰的一关,自己转身出来,再无更多理会。   到了下午,八人陆续醒来,各自运功恢复,修复肉身。   这八个人一边运功,一边破口大骂。   “这是哪个孙子将爷打成这样!”   “太没有兄弟感情了吧!”   “特么下手不知道轻些。”   “你下手轻了么?”   “哪能一样吗……嘶……疼死爷了!”   “切磋用力大些也无所谓,但是……我就想问问,他么的是谁踹得我的裆?!”   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呻吟着:“特么老子还是处男……你们这帮王八蛋……嘶……也不知道还能用不……”   “你以为光你自己……”另一个声音明显是刚刚回过气来,用一种疼的不住颤抖的声音道:“我这裤裆里……快碎了……”   “貌似谁没挨过似的……”另一人幸灾乐祸:“裆部被踹的时候,自己不知道赶紧偏偏腿怪谁?用自己大腿代替挨揍啊笨蛋!”   “……”   随着砰的一声响动,董齐天一步一摇的走了进来。 第九十六章 奇货可居,天剑地刀   “听你们一个个说起话来中气充足,看来昨天晚上都没有真正使劲啊,更加没有去到极限。否则现在怎么还有力气骂大街,不愧是年轻人,恢复力就是好,看来我可以再加点码,训练这玩意,总得去到极限才有效果……”董齐天哼哼着。   “哪里就没到极限了……昨晚我们分明都有拼命好么,最后一点点都活动不了了。”   “总教官明鉴,昨晚上我们可真的都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现在还手足酸软,感觉身体被掏空……”   “那我问问你们,你们在对战过程中可什么感悟?或者说……领悟?”   “这个……”   “这……貌似……”   “我好像没啥感觉……就是疼……”   “除了疼得要死要活的……别的……还能感觉到啥了?”   “没……”   董齐天点点头:“很好,很好。没有领悟,太好了。既然你们没有任何领悟,那就今晚继续!等到你们领悟为止!”   他扔下一句话径自转身而出,唯有一言遥遥传来——   “明天早晨,我需要看到几个被打断骨头的。”   房间里一片哀嚎。   “不要啊……”   “今天已经够惨了,怎地还要继续……”   “天哪……这是练功么……这分明是谋杀啊……”   “这里是九尊府还是地狱啊……”   “饶命啊……”   “救命啊……”   只可惜董齐天早已经走远了,而且就算听到,也不会当一回事,不予理会。   ……   “这位总教官居然修为很不错。”   顾九霄咂咂嘴,道:“目测赫然有圣者四级的修为了,几乎就是寻常派门一门之首的实力了……真不知道这小子从哪里请来的。”   “的确不错,不过甚是面生,该是新晋的高阶修者。”萧玉树矜持的摸了一把胡子。   “圣者四级,的确可算是拿得出手的高手了,尤其如现在的九尊府,难能可贵。”风过海倚老卖老的点点头,目光很欣慰。   ……   董齐天远远地走过,心中早有一股子冷笑暗暗泛滥。   你们这帮傻子,也就知道表象的圣者四级。   当然了,以爷的修为,自然想让你们看到啥,你们就只能看到啥!   至于其他的……哼哼哼。   ……   不得不说,天下商盟方面的动作还是很快。   不过第三天晚上午夜时分,特异的破风声咋起,龙吟虎啸一般在长空肆虐。   一个震动苍穹的声音说道:“商盟来人,风过海何在?”   话音未落,一股庞大的气势,随之排空而来。   九尊府有大阵防护,面对这股压力,影响并不大,未受考验,然而护山大阵之外百里方圆地界内的所有山林却都因这股威能整齐地匍匐下去,便如是臣子参拜君王一般。   董齐天在房中,只是淡淡地抬了一下眼皮,翻翻白眼,翻个身,又睡了过去,全然不予理会。   云扬并不怠慢,径自开启了护山大阵,但见五道人影飞鸟般轻轻巧巧的落了下来。   为首一人,身材壮硕,虎背熊腰,不是浪翻天又是何人。   倒是在他身后的四个老者,云扬一个不识,尽皆陌生。   云扬一眼扫过,但见其中两人,早已经是满头白发,身材佝偻,瘦骨嶙峋,脸上全是皱纹。遍布老人斑,甚至连眼睛中都尽是浑浊之色,不见半点精光,气息更是颓败,几乎就是每隔片刻才有一点点细微的呼吸流动,尽显衰老之相。   嗯,两人的状况或者比所见还要更差,因为他们根本就是由另外两人搀扶着飞过来。   大抵是这两人若是自己飞来的话,恐怕仅止于这一段行程的消耗,便足以让他们更进一步缩短仅余不多的寿元,动辄就是油尽灯枯,一命呜呼。   而搀扶着他们的另外两名老者,状况虽然比前两老稍好,却也尽显老态龙钟模样,亦为老迈年高之辈。   云扬飞身而出,亲身出迎。   “云兄弟!哈哈哈哈……云兄弟,咱们又见面了!”浪翻天热情到了极点的大踏步迎了上来,一把握住云扬的手连连摇晃:“兄弟,兄弟辛苦了,辛苦了啊。”   看这架势,根本就像是离散了好些年的亲兄弟,在战火纷飞的街头突然重逢,大喜过望。   那种惊喜,那份激动……   作为直接当事人的云扬全无提防之下,大大地吓了一跳:“咳咳……浪副盟……不用这么客气……”   “应该的应该的!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浪翻天压低了声音,道:“想不到兄弟这一次弄出来的货色,居然就是这等神仙难求的物事……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云扬咳嗽一声:“好说,好说,您先放开我的手好么?!”   心中暗忖:这缕生命之气……不过是绿绿手上最低档次的货色……它的灵魂之力,大道之气,先天紫气,生息灵能……还都没动呢。   这就已经喜出望外了……那说不得我得调整一下既定方针,奇货在手,岂能不多加利用。   “来来来,我先为兄弟介绍一下,这两位乃是我们天下商盟的供奉长老,天剑地刀;两位供奉自从两万年前天下商盟升级中品天运旗,便是本商元老,这些年里,为商盟出生入死,建功无数,可谓是本盟的大大功臣。”   浪翻天径自指向两个快要成一把骨头,随时一命呜呼的老头儿。   两个老头儿努力的直起身子,浑浊的眼神锁定云扬。   “老夫天剑宋长弓。”   “老夫地刀李一心。”   两个老头一起叹息:“现在早已经是名不副实……真正是连刀剑要拿不动了……这天剑地刀的名字,说出来只余引人笑的份啦。”   另外两人满面尽是恭敬之色的道:“两位前辈威名盖世,天下商盟能有今天,两位前辈的辛劳居功至伟,无人可比!”   “这两位也是我们商盟的护法,万清流,白玉玺。”浪翻天跟着介绍道。   “久仰久仰。”   云扬连连作揖:“久仰几位大名,如雷贯耳,云某今日一见几位尊容三生有幸!”   浪翻天连翻白眼。   你这句话,说得也太过于流利了,分明就是套路话,信你才有鬼…… 第九十七章 谁来服用?   不意天剑地刀两位与万清流白玉玺固然没在意云扬的客套话,却非是因为信或不信;而是他们的注意力,早已悉数被九尊府小校场上已经练得筋疲力尽的那几个人吸引了过去。   触目所及,场中的那八个人人人都是鼻青脸肿,个个皆是狼狈不堪,甚至还有几个捂着裤裆叫唤的,总之现状混乱惨淡至极,不堪入目。   大抵是距离很远,更兼那八个人六识封闭,自然没有感觉到这边有外人到来。   但,宋长弓等四个人的目光却在那边长久的逗留。   这几个人虽然老朽垂死,然而经验阅历见识仍在,眼神如何浑浊却不损独到眼光,他们尽都感觉到,在那八个人身上,流溢着一种足堪冲天而起的朝气;那是一种……前途无限希望的朝气。   八人状况虽然疲惫不堪,虽然鼻青脸肿,虽然狼狈到家,虽然……   但那种充满了希望的感觉,却让这四个人为之动容,心心念念。   嗯,他们倒也不是看出了极天之法的秘奥,有所感知,只因为史无尘等八人所流溢的绵绵朝气,正是他们当前最需要,最盼望的物事。   商盟此行来到的这四个人,每个人都是圣尊级数的修者修为;万清流与白玉玺状态稍强,但,这两人都已经大略预感到了自身大限的时间,大抵也就一年半载之后,就要油尽灯枯,彻底消亡。   而天剑地刀两位的状况,则还要更加急迫,仅余的一点残命已经是风中残烛,随时可能一命呜呼,或者这一刻闭上眼睛,也许就永远的过去了!   事实上这二老已经连续几年,都维持在这般摇摇欲坠的状态,只是商盟耗用极多的天材地宝,勉强吊着二老残命;却终究不是长法了,不过扬汤止沸,杯水车薪。   如果一定要用四个字来形容这两位为天下商盟立下汗马功劳的老人,那就只能是:命在旦夕!   甚至包括这一次长途跋涉而来,商盟很多人都在担心,会不会就在路上一命呜呼……   “云兄弟,那生命之气……”浪翻天开门见山,直接引向此行主旨,显然是心下急不可待,亟于解决问题。   宋长弓与李一心闻言,登时齐齐循声转头看来。   万清流与白玉玺两人的眼中,也显现出浓重的期盼之色。   云扬倒也不啰嗦,很干脆的伸出胳膊,道:“那生命之气就在我的胳膊里封印着,只要打开封印就能用……但我不确定能给几个人用……我这也是第一次带出来。”   浪翻天见状大喜过望,第一时间就簇拥着众人急急忙忙的进了静室。   宋长弓李一心万清流与白玉玺四人不敢轻忽,先后确认了胳膊里面的生命之气,老朽的面孔上齐齐流露出了激动万分的神色。   死关临门的当前,竟是希望骤来,任何人也要为之欣喜若狂,宋长弓等几人却又何能例外。   尤其是封印生命之气的神识力量格外巧妙,至少已经超出了宋长弓等四人目前所知的所有已手法,宋长弓几人甚至怀疑,如此超妙的封印手法,即便是上品天运旗宗门的长老级别强者,也未必能够做得到。   更稀罕的,如此超妙的手法,竟是想要解开,随时都能解开,仿如就只是为了确保那生命之气而存在!   “这封印手段本身就已经是神迹!”宋长弓轻轻的叹息一声。   众人叹息之余,旋即又陷入了面面相觑的尴尬氛围之中。   生命之气就在眼前,此点四人已经佐证,真实不虚,可是后续问题仍旧要命,这生命之气到底该给谁用呢?!   打开封印之后生命之气随之出现,若是生命之气很多,那还好些,但若是只够一个人用,给谁不给谁!?   万清流与白玉玺两人神色间显出极为痛苦的挣扎之色,终究还是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说道:“我们两人……最少也还有再支撑半年以上的时间,尚有一点缓冲余地,尽可在接下去来的一段时间里,再想办法筹措灵物,留待下一次交易……这一次就以宋前辈与李前辈两位为先吧。”   说完,两人对望一眼,都是脚步沉重的退出一步,唯有眸子却还在直勾勾的看着云扬的胳膊。   听罢此言,云扬登时对这两人的评价更高许多。   不到这种地步,很难理解这两个人此际做出了多大的牺牲和让步!   死亡近在眉睫,而活下去的希望明明就在眼前,两人却肯拱手相让!   这已经不是个人节操气度的问题,而是情意的体现。   谁都知道现状如何:明面上来看,只要云扬还在,只要商盟再搞来一定数量的天材地宝,就可以让云扬拿去交换,拿到另一份生命之气的机会自非渺茫。   但问题却又非是如此简单,因为云扬早有明言,他进入这所谓的“灵之墓地”之后,能够拿到什么,却不是云扬自己说了算的!   这次能够拿到生命之气,除了幸运之外,还有侥幸的成分,下一次呢?   下次是什么,谁能说得准?   也许生命之气就出现这一次,然后再也不出现了……   有望接触到生命之气的机会或者就只有这一次,错过此次,就是机不再来!   那么正在等待的人岂不是彻底抓瞎了?   更有甚者,商盟此次筹措许多天材地宝,已经是消耗了极大人力物力心力,短时间内或者可以再筹措一次两次,却绝无可能太多次的筹集齐全优质资源,用以交易,等到下一次的时候,也许已经是……时不我待!   宋长弓身子颤抖,缓缓转身,向着万清流与白玉玺深深地鞠了一躬,道:“两位兄弟,多谢了。”   万清流与白玉玺嘴唇哆嗦着,良久才涩声道:“不用客气。这是前辈应该得到的。我等纵然羡慕,但是无论哪一方面,这一次的生命之气都不该轮我们享用。这是我们的自知之明,倒也不是特意的谦让,两位前辈无需放在心上,生死有命,运道亦有定数,这生命之气,命定就是两位前辈的。” 第九十八章 兄弟谦让   宋长弓与李一心二度向万清流两人行礼。   两人心里同样清楚,这哪里不是谦让了,分明就是谦让,更是以自己身家性命为注的相让。纵然论资排辈轮不到他们两个,但他们只要动一点点坏心,光是之前的万里路途,自己兄弟两人就来不了,早已经死在路上了,而只要他们得到生命之气,祛除近在咫尺的寿元大限。   再佐以两人的身份修为实力,商盟方面纵然想追究,都迫于情势而不再追究!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这份深情厚谊,说是说不出来的,就只能铭记于心,旦有一夕忘怀,也是妄自为人,不够人的一撇一捺!   “兄弟,你赶紧打开封印,使用那生命之气吧。”   宋长弓站直了身子,看着李一心。   “大哥,兄弟兄弟,兄在前弟在后,小弟无论如何没道理第一个上前还是请大哥先来才是正理。”李一心的态度很是坚决。   宋长弓森然道:“我们兄弟结义以来,大大小小无数事情,都是我说了算!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我让你服用,你便要服用!难道你还要忤逆为兄不成么!?”   李一心哈哈一笑:“兄弟之间,何分彼此?大哥,我顺从了你一辈子,却是顺从得累了,就待今日抗命一次如何!?”   宋长弓厉声道:“你若是不马上使用,我便即刻自绝当场,你道我敢是不敢?!”   众人心下陡然一震,面色湛然。   李一心却仍是一派淡然,从容道:“你若不用,我也不用,最多兄弟两人一起上路,共赴幽冥,岂不应了我们结拜之时说过的话。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宋长弓雪白的头发胡子都颤抖起来,他急促的喘着气:“你想气死我么?我让你先用,用剩下了再给我,你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   李一心飒然笑道:“大哥,小弟我可是实打实的比你小着整三岁,我还有时间。”   宋长弓为之气结,大家兄弟一场,总角之交,修为相若,年纪亦复相若,臻至圣尊修为的两人,得享万年寿元,区区三年的差异……算得上差异么?!   两人争吵不休,旁边的浪翻天风过海等人,却是愈发的动容了。   这二老明明都已经走到了寿命的尽处,随时命在旦夕,可是在面对生死抉择的巨大诱惑,却极力的将这活下去的机会让给对方!   浪翻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两位供奉不必如此,我临来之时,盟主私底下给了我一些天材地宝,郑重言说……若是生命之气真实不虚,效用如神,自然要进一步展现本盟的诚意,拜托云兄弟再进去一趟。”   宋长弓与李一心对望一眼,宋长弓满是皱纹的脸上笑了起来:“兄弟,你这还担心什么?还不赶紧使用!”   李一心也是欣慰的笑了:“不错不错,大哥,你实在无须再为我了担心么?”   这两人居然还是互相推让不肯先一步服用!   “这生命之气给我用了,万一我的兄弟没得用,纵然生机尽复,寿元大增又如何!?”   两人心中都是一般的想法。   原本看到万清流与白玉玺两人的慨然想让,云扬已经是动容不已,现在再看到这两个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的老人,那种在天与地之间最大的诱惑面前仍旧丝毫不动摇的兄弟感情,云扬心底早已满是触动,在一边插口说道:“两位前辈不必如此你推我让,浪费时光。以晚辈看来,第二份生命之气,绝然有望!”   “何以见得?云兄弟言之凿凿,必有因由吧?!”浪翻天,风过海等人同时追问。   “晚辈已经是多次进入这灵之墓地,对此墓地内中的状况,虽然所知仍旧有限,但总还是有所了解的,如晚辈初次进入,得到了的修行功法以及开启进入此墓地的法门;及至第二次进入,便开始了这种以物易物的过程,只是初时所得,仅止于一些可以辅助修为的灵材宝药……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许久,直到某一次进去之后,得到的宝物换成了紫极天晶。再之后,晚辈修行有成,臻至原本所在位面的极限,那墓地隐修前辈首度提出了需要更上层的天材地宝,奇金异铁,这也是我最初化身不劫天以及与贵盟展开合作的源头,如今回想,那紫极天晶于当世而言,或为逸品,难得一见,可是在灵之墓地,却不过略为珍贵的物事,绝非稀罕,否则当日,那前辈也不会一下子给我百多块紫极天晶……”   风过海闻言大吃一惊,插口道:“啥?你竟有百多块紫极天晶?”   云扬摇摇头:“那是我突破自身修为瓶颈,登临玄黄界之前,修为曾陷入短暂停滞阶段,那位隐修前辈因为我修为停滞不前,搜罗异宝灵材不甚给力,便一次性给我了百块天晶,让我依法修炼,一鼓作气修为暴增,超越原本位面之极致,飞升玄黄界……”   浪翻天等人闻言,一时恍然,云扬年纪小小,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却已臻圣级层次,若是出身玄黄界本土,有些来历背景,还有情可原,可事实是不过下界飞升之客,这样的进度可就太恐怖,而今听闻其修行经历,倒算是释疑了。   浪翻天径自截口道:“云兄弟,我们对你的修行经历虽然也感兴趣,但现在这节骨眼真没心情,你赶紧道正题可好?”   云扬呵呵一乐:“马上就到正题了,这才要说到啊,紫极天晶原本是灵之墓地给出的最好宝物,但此际生命之气一出,却已经将之彻底的比了下去,更唯恐不再有第二份生命之气,可是诸位对灵之墓地接触还少,不知那墓中隐修前辈交换灵材奇金,端的是来者不拒,越多越好,相信这即便不如紫极天晶那么多,总该还有几次。”   云扬淡然道:“依照我对灵墓的了解,这一次才刚刚出现了生命之气……至少下一次应该还是有的。这个可能性至少在九成以上,与其裹足不前,还是尽早尝试为佳,事在人为,无谓庸人自扰。”   众人凝神沉思。   万清流与白玉玺目光闪动,尽都有一种欣慰的神色泛起,更悄悄地松下了一口气。   品德高是一会事,慨然谦让亦是雅量,但若是能够尽早得到活下去的机会,谁又愿意就这么死去?   李一心哈哈一笑,站起身来,道:“好了,我到门外去为大哥护法,静候下一次的机会。”   众人一起相劝,宋长弓终于长叹一声。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门外一眼,怒道:“若是万一没有了……老夫便是终生有憾,纵生犹死!”   浪翻天肃容道:“宋前辈放心,云兄弟言之有物,必有其信心,既然希望在前,商盟便是倾家荡产,也会送云兄弟一次一次的进去,一直到……获取到足够的生命之气为止!”   他顿了顿,道:“这也是盟主大人早已经许下的承诺!”   宋长弓长叹一声,却见云扬已经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云扬此际修为在这些人面前仍旧辩驳,但他与绿绿相处偌久,对于生命波动感应极为敏感,很容易就判断出,眼前这些人里面,的确就是以这宋长弓最为孱弱,生命气息已经微弱得近乎没有,李一心固然也是微弱,但总要比宋长弓略强一分。   云扬乐于验证生命之气之事有成,同时也感佩这两老头的兄弟情谊,可不想明明生机在前,这老头偏偏就在谦让之中一低头就那么死去了……   宋长弓将手贴在云扬胳膊上,将自身神识直接覆盖到那神识封印之上。   神识微微一动,早已经与手臂上的神识封印链接,云扬亦于同时启动神识之力,那生命之气,登时开始缓缓地从胳膊之中往外输送。   众人在一边眼睁睁的看着,只看到宋长弓身子陡然一震,老朽的面庞上乍地冒出来一丝似激动的红晕。 第九十九章 兄弟之情,江湖之义   众人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这个密室之中,突然间满盈着生命的韵律!   所有人本就散发出自身神识,密切关注云扬的手臂,此刻更加细致而微的感应到,以云扬胳膊上的那个封印为原点,正在点滴流溢出生命之气。   一点都没有浪费的,悉数被宋长弓攫取,第一时间就进入身体经脉之中。   而浪翻天一部分神识正自缠绕在宋长弓身上,更加感同身受的体会到,宋长弓那具已经油尽灯枯的躯体,竟然真的……在渐次焕发出新的生命活力!   那已经全面干涸了的身躯经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点滴柔软起来……身体中,原本已经几乎不再流淌的血液,也又开始了流动……   而最明显的变化,莫过于原本跳动得极为缓慢孱弱的心脏,这会竟然呈现出砰砰砰的跳动节奏!   随着生命之气越来越快的输入宋长弓的身体,作为直接当事人的宋长弓,敏锐的感应到,原本早已经失去的力量与青春,生命的活力……那些早不可追的物事,正在快速回归,失而复得!   他的身体,随着生命之气的持续灌输,渐渐在从里往外的沁出一些黑色褐色的污垢……   那是堵塞了经脉的杂质,正在被迅速地排出。   这种感觉,让他充满了一种新生的喜悦。   “够了!”宋长弓在那生命之气输送到了差不多一半的时候,突然全无征兆大声喊停:“老夫已经够了,剩下来的还有很多,快给我兄弟!”   一边说,一边挣扎:“这些足够老夫活下去了,可以再活好长时间……快停止。”   可是云扬却只得苦笑一声,沉声道:“前辈兄友弟恭之意,晚辈佩服,可是这股生命之气……当真只能够一个人使用,且不能半途而废……此际亲身接触生命之气后,才算真正知道什么是生命之气,所谓的生命之气,便是一段生命,一段生命的韵律,有头有尾,有始有终,一旦半途而废,便等于将一个生命从中间截断……这些个生命之气,封印里面的那些会逸散,而已经输入你身体的,也会倒灌而出……这是生命之气的死亡,前辈身为直接当事人,当真不知吗?”   宋长弓呆若木鸡:“可是我兄弟又要怎么办?”   “事在人为,一定有办法的。”   云扬信誓旦旦的保证:“就冲两位老先生的这份深情厚谊,生死不弃,等我下次进去的时候,我会主动要求,哪怕多付出一些代价,也要将这生命之气再多带出一股。”   宋长弓缓缓的松了一口气,道:“那,就一切拜托小兄弟了。”   生命之气持之以恒的缓缓注入宋长弓身体,前后历时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已经全部输送完毕了。   而宋长弓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无动静,却是进入到了深沉的入定状态之中,身体之上,更是罩满了一层浓浓的雾气,整个人笼罩在浓密的白雾之中,直接看不到了。   再过片刻,浪翻天等人才如梦初醒,猛抬头之际,看着云扬的眼神,却是充满了前所未见的热切!   这份热切,端的比之前要强烈十倍,又或者是百倍!   尤其是万清流与白玉玺,那眼神直勾勾的,几乎要将云扬一口吞下肚子里一般。   云扬打了个哆嗦,道:“耐心等待一会……我现在也很好奇,这生命之气到底能够给人带来什么样子的改变。”   但见他伸出右臂,还看那原本封印着生命之气的位置,却是多出了一个充满玄奥意味的纹路。   封印仍有余痕留在胳膊上,没有全然的消除。   只是再感受的时候,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感觉,蔚为奇观。   李一心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进来,满脸尽是欣慰的往着宋长弓身上那浓郁的白雾,感觉着那蓬勃的生命之力,老脸笑开了花,居然有几分意气风发的感觉。   浪翻天转头,认真道:“李老请宽心,我这里尚有很多珍惜天材地宝,盟主之前郑重说到,若然生命之气是真,那就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你们恢复青春,不再受寿元大限羁绊,一定不会太久。”   李一心安然的道:“多谢盟主盛情,但我已经心满意足,实在不敢奢望更多。”   他笑了笑,尽显满足意味的回忆道:“当年,我和大哥运气很好,不过初涉江湖,就得以加入下品天运旗宗门,更被择为真传弟子,虽然门派在争夺天运旗拼斗中被其他宗门兼并,但我两人却是一起被收编,更因此成为中品天运旗门下弟子,再后来,又被上品天运旗所属宗门看中,成为其门派弟子,得传上乘心法,一路并肩前行……”   “其实大哥的运道一直比我好,只不过他不如我有一个好大哥!”   “当年中品天运旗的时候,先选中了大哥,大哥说:我有一个兄弟,比我资质更好。”   “上品天运旗的时候,还是大哥说:我有一个兄弟,比我资质更好。”   “就这样,我们始终在一起。”   李一心轻轻的笑着:“真的,即便门派负责之人再三申明,就只招收一个弟子的时候,大哥也还是这么说的,坚持一定要带上我……”   “人总说,斗米恩升米仇,我却觉得那不过是彼此情谊没有真挚的借口,否则,我若非无止境的剥削大哥,就是早早害了大哥,成就自己!”   “而今商盟能够为大哥找回青春,我已经足感盛情,再求更多当真就是奢求。”   李一心道:“所以……商盟上下亦有许多人立下汗马功劳,并不逊色于吾兄弟,岂能就只因为顾全我们兄弟两个人,便抛费偌多,尽耗盟内资源,于理不合,于情亦是不该。下一次就算当真仍有生灵之气,也不该再考虑我了。”   他轻轻的笑了笑:“我们兄弟在垂暮之年,能够得到一次机会,已经是太多,已经是足够了。”   众人闻言之下,登时齐齐沉默。   李一心的话大有道理,所谓物以稀为贵,生命之气神效如斯,就当前而言可谓是无价之宝,前一次价值至少四十万以上上品灵玉的交易,更多在于试探,在于确认,得到生命之气乃属意外之喜,令宋长弓等四人来到,于这四人固然是机缘,但又何尝不是以这四人为实验对象,以确定生命之气的效能,使用次数等。   而今生命之气的效能得以证实,再之后便有生命之气,即便以宋李二老的功绩,先后占去两次机会,也会招徕莫大诟病,确实是于理不合的。   然而于理不合,于情却非不该,这点却又是众人心中明镜一般的事情!   浪翻天沉吟了良久,这才郑重的缓缓说道:“或许李老认为这已经够了,但我认为还不够。第二次的交易势在必行,若是有生命之气,便一定给李老你,你们要不要是你们的事,但我们争不争取,却是我们的事。”   李一心沉默了许久,道:“大哥始终比我有眼力,大抵这就是我们为天下商盟效力的根由吧……”   他微微一笑,轻声道:“此生总算没有所托非人。”   他看着云扬,问道:“云兄弟,我说的这番话,你可能明白吗?”   云扬谨慎地考虑了半天,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没有说话,然后才慎重地说道:“我想,我明白。”   李一心满眼欣慰的笑了起来,裂开已经没有了牙齿的嘴巴,笑道:“希望你能够真正的明白,有所明悟。”   云扬脸上显现出一丝悲凉,道:“我明白,但我多半是做不到的。”   李一心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道:“自承未必会做到的人,往往反而会做得到。但有时候豁尽心力的做到了,还不如做不到。”   云扬长长叹息一声,道:“是。”   李一心这才放松的舒了一口气,道:“看来你是真的明白,倒不曾枉费老朽这番口舌。”   云扬没说话。   良久之后,云扬问道:“李前辈,前辈与我不过初识,为何要对我说这都些?”   李一心满是老人斑的脸上露出来和煦的笑容,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止不过是一句俗话,但是人之将死,会有一些平常所不能有的感悟和远视,这你能知道能理解吗?”   云扬点头。   李一心道:“我感觉到,我会在这九尊府住一段时间,也许是我的余生。”   他微微笑着:“云小兄弟,这是我一生总结出来的几句话。我感觉你是真的不错。所以……我希望你,能够成就一番大事业。”   “当然最关键的,是我感觉你……有希望。”   李一心跟云扬所说的话,全程都很模糊,但在某一方面,却又表达得似乎很明确。   云扬感觉自己貌似是听懂了,却又似乎没听懂。   这个感觉对于自诩智慧高绝,妙算神机的云扬而言,是一种很特异的感觉!   浪翻天在一边沉思着,轻声问道:“那……李前辈,您觉得,天下商盟……有没有可能……”   李一心考虑了一下,轻声道:“天下商盟……单只一个盟字,便已经是牵绊太多!”   浪翻天脸色有些变化,道:“牵绊太多?”   “这是好事。”李一心道:“却也未必是好事。”   浪翻天沉吟了一下,道:“何以见得?”   李一心眼帘垂了下来,半晌都未作答,再过片刻才道:“高层太过重情重义。”   浪翻天不明白,道:“重情重义,难道一件好事么?”   但是李一心就此闭嘴,一句话也不说了。   浪翻天对此很不甘心,却又无法再闻,一个人在那里揣摩,但是越来越是眉头纠结,良久之后,问云扬:“云兄弟,重情重义,不算好事吗?”   云扬愣了愣,道:“当然是好事。”   浪翻天道:“那,那为什么李老说是牵绊!?”   云扬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道:“貌似……这还不是我这个层次可以解读的事情……”   浪翻天神色一阵怔忡,喃喃道:“情与义,江湖之根本啊。”   云扬看着他,心中尽是连连翻腾。   情与义……的确是江湖之根本所在!   但是……情与义,却又不是霸业的根本!   看着这位天下商盟的副盟主,想起天下商盟的盟主大人那句话: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两位供奉回复青春。   这个承诺实在太大了,也太过了!   云扬随即又想起与天下商盟建交以来的相关一切。   云扬登时明白了李一心所说的话,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的个中深意。   但是,却无法说明。   而这种无法说明,内里却充满了无奈,更加的无法解释。   念头瞬动之间,云扬心中却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天下商盟,势力强大,实力强大,这不带眼。   却止步于中品天运旗层次,这就有些不合事理了。   就只止于圣尊强者,自己今天就已经看到了四位圣尊,而且还都是濒死的!   那么天下商盟的圣尊强者总共该得多少呢?   最少,最保守的估计,也不会低于十位吧?   更高层次的圣君强者有没有?   很有可能也是有的!   可这么强的实力,竟然还只是中品天运旗?!   心念至此,云扬反而不愿意再想下去。   因为……这个若是想得深入,未免太伤人,太过摧磨己心!   而云扬,可不想在这一方面自损信心,斗志不复,得不偿失!   虽然这个事实乃是现实,纵然如何的残酷也不能抹杀! 第一百章 返老还童   一时间,众人全都不说话了,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等待。   每个人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浪翻天久久不语,轻轻的叹着气,眉头一直皱着没有放松。   风过海的脸色倒是平静得多,眼帘半阖;萧玉树等人则是一脸的若有所思。   李一心的这番话虽然很有几分隐晦,但是大家都听到了心中,每个人都有个人的感悟。只不过有人选择了说出来,有人却闷在心里。   这个结果导致了现在的气氛很凝重。   又是好半晌之后,轰的一声轻响打破了这份凝重,众人心神所系的那团浓郁白雾猛然散去。   众人本能的凝神看去。   整齐的一声惊呼!   只见一个丰神俊朗的中年男子,缓缓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那中年男子一脸激动地看着李一心,突然冲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狂喜地叫道:“兄弟,我们有希望了!”   这一刻,浪翻天等人无一例外,尽数呆若木鸡,张口结舌!   这一刻,每个人的脑袋里面都是仿佛变成了宇宙爆炸之余的碎片状态。   宋长弓!   这个中年美男子竟然是宋长弓!?   分明刚才还是一派老态龙钟,满脸皱纹,须发雪白,不久于人世的宋长弓!   这一刻,所有人都生出一种恍恍惚惚的感觉。   难道……我在做梦?   怎么才不过这么点的时间,宋长弓……就恢复到了年轻时候的状态?   这就是……生灵之气!   宋长弓吸收了生灵之气,得到了现在的结果?   想到这里,众人的眼神不约而同的聚焦在了云扬的脸上,所有人的眼神,都显现出一种狂热至极的炽热!   他们不约而同的想了起来,这个奇迹,是怎么出现的!   这个奇迹的源头是什么?!   尽管之前大家都知道,云扬自那灵之墓地得到了生灵之气,更早已直言了这生灵之气的效能;大家也都很激动,毕竟是能延续寿命,增长寿元,自非凡俗!   令到使用者有所超脱,状态好转不算多意外,情理中事。   但是现在的结果却是……貌似云扬没说过这生灵之气还有返老还童的效果啊!   宋长弓抱着李一心,热泪流淌,李一心也是老泪纵横。   兄弟两人一生结伴,面对风雨,面对生死,面对江湖,更加的面对彼此,这两老在一起作伴的时间,比任何人都长久。   自然也就亲眼见证了对方曾经的挣扎彷徨,更亲眼看到对方伴随着自己一点点老去,年华不再。   这种感觉,这种感触,难以言喻。   而今,李一心又亲眼见证了自己的大哥身上的奇迹显临,返老还童,这一刻的欢愉,简直无与伦比。   “恭喜你,大哥!”   李一心诚挚地说道。   他心里默默的说:看到了这一幕,哪怕是自己没有希望了,甚至是即刻就死去了,那也是可以放心的上路,此去九泉亦无憾!   因为自己的兄弟,籍此次因缘恢复到了鼎盛时期的状态,他自有能力照顾好他自己!   纵然自己不在他身边,也是无妨!   宋长弓的眼睛,死死盯着李一心的那一头白发还有那纵横交错的皱纹,怜惜地说道:“兄弟,你也会如大哥一般的。大哥保证!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也要让你青春重驻。”   他转过身,平静了一下情绪,面对着云扬,感激的深深鞠躬:“云兄弟,多谢你的生灵之气!”   云扬急忙还礼:“宋老客气,大家公平交易,可不敢当宋老一个谢字。”   云扬虽然有感于这二老之间兄弟情分,甚至动过多帮一把手,多送一份生灵之气给李一心的念头,但现在场合实在不合适,此际若是当了宋长弓的这个谢字,双方立场不免有变,再不复初时。   是以云扬直言当面,将当前种种仍旧归结于双方交易,交易之中可以有人情存在,但人情必须从宏观角度出发,绝不能过多的牵扯私人情分,否则就是有失偏颇,大大不利!   “不是客气。”宋长弓站直了身子,认真地说道:“老夫知道你的立场态度,商盟那边我肯定也是要感谢的,但对你,这份谢意无论如何也是免不了的。尤其是,老夫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云扬看着宋长弓,又看了一眼李一心,心中瞬时了然。   “云兄弟,相信老夫所请你心里有数,尽管开出条件,不管任何条件,任何代价,老夫尽皆在所不惜,务必请你帮这个忙。”   宋长弓一字一句的认真说道:“我的兄弟,也需要这生灵之气。”   他挺直着身子,轻声道:“无论是任何代价,我都可以付出!”   云扬皱皱眉头,道:“宋老与李老之间的情分,云扬尽都看在眼里,铭感五内,但说到相助生灵之气之事,我至多只能承诺尽力二位,却不能就此打包票。毕竟,这不是我能做主的事情。”   宋长弓道:“这一节自然,老夫在此先谢过云兄弟乐意伸出援手。”   云扬又自沉吟片刻,幽幽道:“若是……万一,云某未能顺利拿到,或者耽误了时间……”   李一心脸色一沉。   云扬这句话似乎是在言明利害,话说在前,骨子里分明就是在试探自己两人的兄弟感情。   即便不说是其心可诛,也是别有用意,用意不纯!   “大哥!”抢在宋长弓开口之前,李一心已然先开口了:“大哥,生死有命,不可强求,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宋长弓洒然摇头,满眼尽是温润的望着自己兄弟半晌,这才淡淡的笑了笑,转头再度对上云扬,突然抬起一只手来:“我宋长弓对天发誓,若是我兄弟不能生机重复,青春再临,那么,兄弟两人,生死同命,共存共留,同来同去!”   轰隆一声,半空一声雷震乍响!   誓言成立。   竟是天道誓言,一刻订立!   李一心哪里会想到宋长弓竟然会做出这般决定,不由得身子一颤,一下子呆住了,眼泪夺眶而出:“大哥,你……!”   声音哽咽,直接说不出话来了。   天道誓言既立,一切的劝阻都已经晚了,没意义了。   宋长弓淡淡的笑了笑:“你我兄弟,本就如此,往昔兄弟之约,声犹在耳。我今日得到的生灵之气,本就是你让出来的。若是你不能得到,旦夕黄泉,我还独留红尘作甚……咱们已经一起闯荡江湖万多年岁月,这么多年一起走过,若是你当真先走了……当真忍心让我带着愧疚在孤寂沉默中长久的折磨下去吗?”   李一心仰天长叹,竟至无言。 第一百零一章 天文价位   浪翻天等人亦是同时怔住,心中震撼得无以复加,无以言表。   只余满目呆愣地看着这兄弟两人,眼中突然涌现出浓浓的钦佩之意。   他们一直知道这两个老人一生相互扶持,兄弟情深,亲密无间,死生契阔,不外如是;但却也没有想到,两人的兄弟之情居然是如此的惊天动地,生死不渝!   一个在面对返老还童希望之时,拱手相让。   一个已经恢复青春,却可以为了兄弟,宁愿再度舍弃!   这是何等真挚的兄弟之情。   万清流与白玉玺彼此相对看了一眼,却尽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惭愧之意。   自己最难哄骗的人不外自己,扪心自问,若是这样的机会落在自己面前,自己会不会就像这两个人一样,拱手相让?   两人都是苦涩地默默摇摇头。   或许是交情未到;或许是机缘巧合;但最重要的还在于……   这样的兄弟之情,我,不曾拥有!   “浪副盟!”宋长弓转头对着浪翻天,道:“我们兄弟恐怕要在这九尊府中住上一段时间了。”   浪翻天爽快点头:“宋老放心,这事情全都包在我身上!”   他将胸脯拍得啪啪响。   浪翻天虽然粗豪,但他既然能够位列商盟副盟主之位,自然不是笨蛋。   这会他已经是看得明明白白:宋长弓这会确实是完全的恢复了,而且还是回复到了鼎盛时期的三级圣尊巅峰实力,一点不假,真实不虚!   而这份实力还在其次,真正关键的是,他从现在开始计算,更多了最少几千年的修炼时间!   以他的素养经验阅历论,未来能够达到一个什么地步,谁都没法说。   但肯定要比现在更强大是毫无疑问的。   若是在这个时候,让宋长弓欠下自己一个天大的人情,那该是多大的投资?!   纵然没能欠下人情,至少也可多出一分交情,同样是非常值得的投资!   更有甚者,若是人情达成……还不仅仅只是宋长弓一人,还要算上一个恢复青春的李一心,这么算下来,自己赚得可就大了去了!   直接等于在天下商盟最高层多了两个靠山啊。   可反过来说呢,自己推三阻四,有所拖沓,赚不下人情大大的得罪两人还在其次,这样做的最直接结果就是商盟必然会损失宋长弓李一心二老,因为李一心一旦亡故,宋长弓必然殉葬,一道共走九泉,这个结果可就等于是天下商盟这一会跟云扬的交易全数打水漂了,彻底的鸡飞蛋打,徒劳无功了!   这么计算下来,当然要拍胸脯保证,外带竭力促成此事,才为最佳!   宋长弓俊朗的面容上尽是蔼然,道:“多谢浪副盟。”   话音未落,他径自将自己的空间戒指摘了下来,连同李一心的空间戒指一道交在了浪翻天手上,缓缓道:“这是我们兄弟两人的毕生积蓄。若是不够换取云兄弟再进一次灵之墓地的机会,还请浪副盟帮忙凑一凑。”   然后,他笑了笑,抱歉道:“各位,我们兄弟有些私密话要说,云兄弟,麻烦你给我们准备一间静室,有劳了。”   云扬想都没有想,直接安排下去:“两位请便。”   宋长弓搀扶着李一心,缓缓而去。   所有人不错眼的注视着两人的背影,眼神中尽是震撼与感动。   想都不用想,宋长弓这会肯定是为李一心进行梳理经脉去了;现在李一心的状况,已经非是等闲外物可以滋养,但以宋长弓已然回复至三级圣尊的巅峰实力尽力施为,为自己的兄弟梳理身体,怎地也能有一定效果。   更不要说两人之间如此了解,熟知彼此实力层次,身体缺陷何在。   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下……只要还能拿到生灵之气,李一心有宋长弓的支撑,一定可以等得到!   众人也都相信,宋长弓哪怕是拼了性命,也会为李一心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   众人目送宋李两人出去了,转头再看云扬的时候,脸色空前狂热起来。   “云兄弟!”   浪翻天激动得满脸通红:“这生灵之气太牛了!真真是太牛了……”   风过海等人也都是两眼放光,脸色通红,语无伦次,如同喝醉了酒一般。   包括白玉玺与万清流这两位圣尊强者,也都是满脸激动。   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之前无论云扬如何说词,乃至他们以神识观视,都不如有人切身实验生灵之气的效能,现如今在宋长弓这样的垂死之人身上使用,可谓是最大限度的展现出所谓生灵之气的效能,当真是骇人听闻,叹为观止,惊艳得无以复加!   而云扬给出的生灵之气,在展现出这般效果之余,此际不管得到什么样的赞誉都是不为过的!   “咳咳……浪副盟!”风过海咳嗽几声,对浪翻天使了个眼色,道:“我们还是先来商量商量,这生灵之气的定价问题……不知道,总部对于生灵之气,是如何看的?可有心里价位吗?”   他歪歪头,看了一眼云扬,微笑道:“相信云兄弟对这个,是最为看重的!”   浪翻天恍然大悟:“对对对,这是应该应该的……”   如梦初醒。   现在情况明显,云扬这个生灵之气已经拿出来了,效用得到实践,真实不虚,已经是实打实的优质商品了……而只要是商品,那就应该有其定价。尤其是现在,已经到了谈论下一次拿出生灵之气的关键时刻。   若是己方给出的定价不符合对方的价位,人家不拿出来了……   又该如何是好?   所以这价格,肯定是需要慎重拟定位;而且还必须要往高了定,不能低。   浪翻天只是沉吟了一下,就下了决定,很坦诚地说道:“我临来之前,商盟总部关于生灵之气确实是有所考虑的。不过现在,原本的考虑已非重点,本座只说盟主大人的意见好了。”   诚如风过海所言,云扬确实是很关心生灵之气的定价。   只听到浪翻天说道:“盟主说……只要生灵之气真实有效,我们可以按照最高待遇,愿意给出百万上品灵玉的定价。”   浪翻天此言一出,风过海下意识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百万上品灵玉!   一万下品,才等于一枚上品。百万上品灵玉,直接等于一百亿下品灵玉!   整整百亿下品灵玉啊!   下品灵玉才是玄黄界世面流通中最常见的交易货币!   只是这么一次生灵之气的交易定价,便是如此的天文价位! 第一百零二章 见好就收   “我们商盟上一次给出的物资,按照正常的市场定价而言。”浪翻天与风过海商量完毕,道:“大约可以折合上品灵玉六十万块!”   “按照原本说好的,我方给出上佳的天材地宝与奇金异铁交易云兄弟此次进入灵之墓地的收获,然而这生灵之气太过珍贵,当真按照这样交易,云兄弟未免吃亏太过,所以说……若是云兄弟对这个定价没有异议的话,咱们商盟就算是差下了云兄弟四十万上品灵玉,或者价值四十万上品灵玉的物事!”   “云兄弟,如此交易你意下如何?是否尚有异议?直言无妨!”浪翻天谨慎地问道。   现在情势于之前截然不同,云扬给出的生灵之气应验如神,且数量稀缺,自然而然转为强势一方,浪翻天的姿态一下子放低了许多。   “我基本没有意见。”   云扬略略斟酌了片刻就同意了。   生灵之气,对方给出的是最高价,而那些物资,天下商盟自己折算的,却是中间价。这样一来,只是中间的差价,就已经是巨大的数目!   这桩买卖,无论从何处说,天下商盟都是诚意满满。   平心而论,之前彼此交易早已谈妥,双方交易筹码便是一次资源供给交换云扬一次灵之墓地所得,现在因为灵之墓地给出的好东西,大大超出预期,也是人家商盟的眼光好,实打实的投资获利,不给云扬补足差价,也无可厚非,而今却主动提出补足差价,便是释出更多的善意加诚意!   云扬心中更是佩服:“这位天下商盟的盟主,倒真不愧是一个人物!光只是这份魄力,就已经足堪令人心折不已,怪不得能够创下天下商盟如此大的基业。”   “那么云兄弟,相关差价你是想要灵玉,还是想要物资?”浪翻天问道。   云扬想了想,道:“十万上品灵玉,三十万的天材地宝和物资;浪副盟意下如何?”   浪翻天毫不犹豫:“好,就此一言为定。”   随即就打开自己的空间戒指,在里面翻检了一番,将捡取物事另存于一个空间戒指给了云扬:“云兄弟,这里面有十万上品灵玉,以及价值三十万上品灵玉的天材地宝。风掌柜,你给云兄弟说明一二,云兄弟来到玄黄界不久,未必能够尽数识得。”   风过海颔首:“好,应有之意。”   两人倒也不含糊,就在原地粗略看了一遍,风过海对于浪翻天给出了这批天材地宝展开刨铣,堪称信手拈来,一一道出来历,最终总结三十万之数只多不少,大约可以到三十二三万的样子。   云扬也招呼小胖子过来,小胖子粗粗估价,评估这些个天材地宝总价值该三十四万左右,只多不少。   严格来说,这两人之间的估价诧异明显,至少差出去一万上品灵玉的样子,那可是好大的一笔财富,却明显风过海将总价估得低了,更进一步展现出天下商盟的诚意,当真已经是去到了极点。   生怕有任何的不愉快打搅了后续合作。   这种姿态有了,态度有了,资源也有了;大家自然就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就当前而言,这一次进去的代价,明明已经付过了,就是之前的那三株上佳的灵植以及十多块奇金异铁,现在多出来的这四十万上品灵玉,就与给云扬私人的差价报酬无异了。   又或者说就是天下商盟给云扬的好处费,嗯,这次做生意的……利润。   只不过,一次四十亿下品灵玉的好处费,已经超出大手笔的范畴,直接就是太夸张了。   云扬倒也不乏投桃报李的之意,见好就收道:“这批天材地宝按照三十万来计算。等于下一次的交易提前收了三万上品灵玉。”   浪翻天等人客套几下之后,就答应下来,算是皆大欢喜。   云扬心里很清楚。   对方之所以会表现得如此客气,完全是因为灵之墓地的缘故,或者说是因为里面那位又是神识压制,又是神识封印的那位大佬。   实在是太忌惮里面那位大佬了。   这才是理所应当的现实。   若不是自己有这样的手段,恐怕这时候早已经被抓了起来,一世无能得脱。   所谓空灵之体的天赋虽然稀罕,或者绝无仅有,却绝非不可取代,至少远远不足以与灵之墓地的收益相提并论,自己能够开启灵之墓地,才是自己保命全生的最大底牌!   但对方忌讳是一回事,能够公平交易彼此尊重,却又是另一回事。   自己虽然占得优势,却也不能太过分了,否则将令原本愉快的合作生出龌龊,那就不好了……   “既然如此,云兄弟,你打算什么时候再进去?”浪翻天素来沉稳的面容上透露出来迫不及待的情绪。   万清流与白玉玺也是目光灼灼。   这次再进去,意义又与前次不同,牵扯得太大了。   生灵之气可不是只有李一心迫切需要,自己两人也需要,也是迫切需要。   我们俩……也没几年了啊……   风过海替他俩将话问了出来:“现在能接着进去不?”   云扬苦笑起来:“风老,这话……您也问得出来?”   风过海也是尴尬一笑。   他明白所有,但是别人不明白啊。   “现在进去,从理论上来说,确实是可以做到的。”   云扬无奈的,却是坦诚地说道:“毕竟,灵之墓地里面那位前辈,骨子里也是很迫切需要这些东西的……从这一点来说,我们进去的次数越频繁,对于他来说是越欢迎的。”   “但是,我们若是现在就进去,而且还带进去足够的天材地宝,两次之间间隔的时间如此之短,给出的资源还这般优异,远超之前……难免会给对方一种感觉,那就是我收集这些东西变得容易了,难免会降低交易收益。”   云扬道:“光是降低交易收益已经是大大不利,更有甚者,若是被里面那位前辈直接定死了交易的期限……那我们可就变得太过的被动了。就算不定死,只需要提高一些交易代价,我们也会变得愈发艰难,相信贵盟能够筹措到的资源也是有极限的。”   “基于这个前提,我希望之后进去交易物事,不会因为焦躁而变得水涨船高。”   云扬真诚地说道:“所以我们的要求前提,该是长久的合作,若是令到形成困难甚至困境,就是舍本逐末,未来难期。还有就是,生灵之气固然珍惜,应验如神,但贵盟中如宋李二老以及万白两位这样为寿限所困的前辈不会太多吧,相信商盟也不会将注意力全部关注于生灵之气上吧?我想,灵之墓地中未必没有比生灵之气更出色的好东西,盲目获取生灵之气消耗了过多的资源……若是到时候反而没有资源换取更好地……呵呵……”   最后,两声呵呵,意味深长。 第一百零三章 你要快些啊   浪翻天与风过海等人都是天下商盟的人,能够得居高位,自然深谙商道之辈,如何不明白云扬所言都是极有道理,非是只为自身考量,而是全方面考虑了彼此的利弊得失,堪称诚意满满。   “云兄弟说得确实有道理。”浪翻天爽快的道:“是我们过于关注生灵之气的神效,有些操之过急了。”   他想了想,终于还是忍不住地问道:“那么云兄弟觉得,应该多久进去一次才合适呢?”   “我们下一次进去,要准备的东西最好比这一次再高出两成。”   云扬先说了条件,然后才思考着说道:“至于进去的时机,就算是最快速度,也需要等到半个月之后。而这个时间,已经可以算是很紧迫了。绝对不能再缩短了。”   他着重说道:“下次进入之后,再下次的时间,还要延长一些才是最好。”   “半个月……会不会太长?”   浪翻天沉吟着。   “这已经是最短时限了,超越了我已经每一次进入灵之墓地的间隔。”云扬斩钉截铁地说道:“还有一节我须得言明在先,也许再过几次之后,必须的交易物品,除了天材地宝,上品灵玉奇异金属之外,还需要有气运之力了。”   他苦笑一声,摊摊手:“说实话,我原本的打算是尽可能的减缓我进入灵之墓地的频率,同时大力加速门派建设,期许在缓冲期限内得到一定程度的气运之力,而现在,我这九尊府不过才刚刚建立,距离获得气运之力何止差天共地?彼时若是不能给出必须的物事,恐怕就会被取消交易资格,那可就悔之晚矣了……”   “基于这个关键,我们还要为自己留出一点缓冲时间,让门派有发展起来的余地。最起码,也要有具备争夺气运之力的资格……才能谈到更长久。”   浪翻天沉吟着,慢慢道:“云兄弟说的……有道理。”   一边,天下商盟的五个人也都在沉思之余连连点头。   按照一般的规律来说,云扬现在应该乘胜追击,进一步扩大战果才是。   做生意,谁不知道趁热打铁的道理?   但是云扬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非但不急,反而劝着别人也不急……   这种姿态摆出来,让众人情不自禁的对于这“灵之墓地”的交换之事,越来越是深信不疑。反而对云扬很是佩服起来。   换作自己在云扬的位置,在巨大的利益冲击之下,恐怕未必能够比他做得更好更清醒。   这才是做大事的人应该具备的清醒头脑啊!   一味的急功近利涸泽而渔,恐怕真的有一天啥也换不出来了,若当真是连灵之墓地都进不去了。那才真的是彻彻底底的糟糕了!   云扬的个人安危无关宏旨,但是天下商盟借此腾飞的希望,却也会因此变成空中楼阁,无以为继。   “云兄弟高瞻远瞩,居安思危,我等佩服。”众人齐声道。   “那就半个月!”   浪翻天道:“凭我这次带来的物资,依照这次交易数目来计算的话,足够三四次的需要了……”   他叹了口气:“正如云兄弟所言,天下商盟能够筹措的资源也有极限,我这次可是带来了整个天下商盟数万年库存的半数……但这份累积,竟也支撑不了几次交换,若是当真一味的急功近利,确实不可取,愚不可及……”   “浪副座安心,我们兄弟自会尽力而为。这些资源,只要有心寻求,天下之大,还是大有可为的。”万清流与白玉玺突然间信心百倍,眸子中毫光大盛!   两人已经打定主意。   实在不行,我们就去偷,就去抢!   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些资源弄得多一些。天材地宝……整个大陆不是有的是?   就算是为了名声着想……蒙着脸也就是了。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半个月之后,再进去交换一次。”云扬一锤定音。   “好。”   浪翻天也是个爽快之人,行事绝不拖泥带水,当机立断,道:“既然如此,我们五个人就先离开了,回总部一趟。为了日后的长远打算,必须要将这件事情跟盟主说个明白,有所决断。”   云扬点点头表示理解。   万清流与白玉玺对此其实是有些不情愿的,但是,却也没办法。   这是必须要回去的。   只有他们回去,汇报了,才会真的将这件事完全的鼎证。高层一心之后,这件事情也就会更加的好办了。   何况……之前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浪翻天萧玉树顾九霄风过海四个人上报的。   这四人自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怎么能让这四个人再次去证实?   自己两人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目击者。   自己不回去,谁回去?   至于宋长弓……他现在要留在这里照顾李一心,可是谁都不敢去打搅的。   让宋长弓回去自然最有说服力,但谁愿意去触这个眉头?   李一心寿限已经到头,随时都能死啊。   万一在宋长弓回去这段时间李一心死了……谁能承受的住宋长弓的怒火?   这是绝对不能冒险的。   至于让宋长弓和李一心一起回去……众人想想,这种可能性,最好是连提也不要提的好;真要是提出来,也许第一时间就被宋长弓当场轰成肉酱的。   “告辞!”   浪翻天一抱拳,淳淳叮嘱:“云兄弟,你也要加油努力啊。还有不到半年,可就是下品天运旗的争夺之战了。本座在此祝愿你,获得具备挑战天运旗归属的资格。”   之前浪翻天对于云扬建立门派的事一点也不担心,全程没有半点过问。   一个小虾米才刚刚建立的门派,发展的快慢跟我有啥关系?   至于夺取天运旗……切,你做梦呢?   天运旗这么好夺嘛?   但是现在,浪翻天对这件事可说是比任何人都要关心,比云扬这个府主还要关系!   甚至都想要自己下场替九尊府去战斗了!   能够得到天运旗的结果实在是太关键了啊。   万万不能有失啊!   云扬点头:“放心!”   心道:我比你更急啊…… 第一百零四章 十秀聚!   云扬信心满满是一回事,可天下商盟方面却又怎么可能放得了心呢?   现在九尊府的情况几乎一目了然:一共就小猫两三只;顶端战力,倒也勉强可以与下品天运旗的最末尾几名的高层一战;但只要人家拉出顶端战力乃至咱们综合战力决战的话,你们就又不够看了。   就你们招收的那些个弟子……分明就是一个个资质奇差,根本就没有拿得出手的好么?!   相关天运旗的争竞战斗,一共要战斗多场;包括己方最巅峰战力一对一决战一场。   这一场多数由各自门派的最强高手出战。   然后是两派之间的顶层战力决战,基本都是三场,但也有少数是视当时情况而定。   再接下来的核心弟子之间战斗,这一层则最少五场,无人对战视为不战而败。   此外,还有最后的战阵之战,也就是集合本派精锐战力的综合战法,倾巢而出,自不待言。   是故名义上的四轮大战,但实际上的比斗场次,每每十场都不止。   其中的核心弟子战斗,惯例是五局三胜制,而作为挑战方,也唯有先胜了这一场,才有资格进入下一步的顶层战力之战。   顶层战力之役,惯例是三局两胜制,而这一场,也是挑战方必胜才能继续之后的战局。   因为不胜即刻失去后续挑战资格!   再之后的便是战阵之战;这一战倒是没有严格要求,输了赢了都能进入最后的巅峰之战。   不过战阵之战向来是四轮战役中出现伤亡最多的场次,所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在这里尤其适用,基本这一轮过后,无论挑战者还是护旗宗门都要损兵折将,元气大伤!   最后的巅峰之战,对战者通常都为本宗门的最强战力,为这场竞旗之战画下句点。   竞旗之战只要能够获得三胜就可以取得挑战目标的天运旗,但唯有四战全胜的新晋宗门,才拥有即时再往上一名挑战的机会;若只得四战三胜,仅可获得晋级下品天运旗最后一名的资格而已,想要更进一步,需要等到三年之后,才能再战。   换句话说:若是能够一直保持四战全胜,就能不断的往上冲,只要每一次间隔时间,不超过三个月就行,所以理论上,在短时间内获取许多天运旗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但现在的问题反而是……九尊府实力太过不济!   至少在浪翻天等人眼中,云扬的九尊府,任何一场战斗胜利的希望都没有!   一战胜利都属奢望,谈何获取天运旗,乃至四战全胜乃至连续挑战排名更前面的天运旗派门!   史无尘等人的修为虽然不俗,但这些家伙在下品天运旗排名前几的门派之中的定位,充其量也就不过是核心弟子的修为而已,现在距离竞旗之战开启已经没剩几天了,只得这么短的时间里,当真能再做突破么!?   哪怕是一个半个走了狗屎运,有所突破……也绝对没有可能全部突破提升,拥有将下品天运旗最后一名苍梧门拉下马的资格啊!   浪翻天忧心忡忡的走了。   “最多七天,我会回来!”   浪翻天五个人拔身而起,冲天而去,疾驰南天。   ……   宋长弓与李一心兄弟两人就在九尊府住下来,宋长弓很是安分,就呆在云扬划给他的小院子里,足不出户。   当然,他的安分主因是他的兄弟,从早到晚,都一直用自己的精纯玄气为自己的义弟调理经脉;这个工作几乎就是昼夜不停,不曾有丝毫倦怠。   对于此举,李一心百般劝阻,宋长弓却是全然的置之不理,自把自为。   “希望,是两个人的,不是一个人的。”宋长弓很是执拗。   “若是只能一个人拥有,毋宁两个尽皆不取,共走九泉才是正经。”   “我们兄弟做不来惊天动地的大事,但这份兄弟之情,却不容亵渎,不容玷污,也不容抹杀!即便是我们彼此!”   ……   而在浪翻天等人离去后的第二天清晨,天残十秀的最后两人,紫袍金针吴梦幻,星魂刀客洛大江脚前脚后来到了九尊府。   天残十秀,这十块传说中的绝品磨刀石,在此之前,已经许久未曾凑得如此整齐了。   如今,终于在这九尊府久违的汇聚于一处。   不仅是云扬,就连他们十个人自己之间,也都感到了久违的蔚然。   吴梦幻与洛大江两人之所以来得如此之迟,除了他们的路程最远之外,还在于这两个人乃是携家带口一道前来的,而且他们在来此之前,似乎完全没有考虑过九尊府不予收留的问题。   两队车马在九尊府山门前不期相遇。   吴梦幻径自从车辕上跳下来,眼神幽幽的看着九尊府的山门,良久良久没有动作。而另一边,洛大江也是同样的举动。   两人都看到了彼此来到,但又仿佛没有看到。   又过半晌,络大江一语轻叹:“看来你决定了。”   吴梦幻悄然回应:“是啊,你也决定了。”   两人依然没有看对方,却脚前脚后地怆然笑道。   “既然史无尘他们都已经来了,想必这九尊府乃为十秀归处,不会让我们失望。”吴梦幻续道。   “就算是失望,也不过是最后一次失望罢了。”洛大江面色淡然如水,语气亦平淡如水。   “嘿嘿……这么多年下来,我们何等欠缺加入某个门派的机会,可是真正投身过去的结果,就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与羞辱……”   吴梦幻道:“这样的羞辱,之前已经承受太多,早已不甚在意。但若是这一次,来自咱们天残十秀的引荐,最终也沦落到那等境遇,我只怕会受不了。”   洛大江沉默了片刻,喃喃道:“希望这一次,能够真的拥有一个遮风挡雨之地,这样的愿望,真的很奢侈吗?!是真的很奢侈!”   两人仍旧没有照眼对方,但却不约而同的大步上前:“烦请通报,紫袍金针吴梦幻,星魂刀客洛大江前来投效山门!”   话音未落,山门呼的一下子打开。 第一百零五章 洛大江,江落落   随着一股浓郁白雾急疾涌现的同时,一股同样浓郁到了极点的灵气氛围不期而至。   云扬一脸微笑出现:“两位兄弟终于前来,云扬等二位等望眼欲穿。请!快快请进。”   这一刻,这一瞬,两人只感觉原本犹自悬在半空的心,突然间在这张笑脸之前一下子平静了下来,心下更随之一热。   吴梦幻抱拳示意道:“怎敢劳云首尊亲身来迎……史无尘他们呢?”   云扬笑得愈发亲热:“他们一干人等都在练功……估计现在这会已经被操练得人事不知了吧……没事没事,你们先进来……”   已经被操练得人事不知了……吧?   这话……怎么听着就这么渗人呢?!   九尊府不是一个草创的门派么?眼前的这云扬云首尊,九尊府的创立者一身修为也不过尔尔,那门派中还能有什么高人能够操练史无尘等人的?   费解啊!同时又细思极恐!   吴梦幻与洛大江心下又自泛起几分懵逼地进到入了九尊府山门。   身后,这二位的家人们好奇的眼睛,四下里打量着九尊府山门之内的各色建筑。   两人此行抱了破釜沉舟之心,带上了全数的父母家人,包括有吴梦幻父母与两个小妹,洛大江除了偕同父母一道,还跟有一个满脸倔强的红衣少女。   “洛兄,敢问这位姑娘是……”云扬有些纳闷。   “我叫江落落。”红衣少女嘟着嘴,道:“就是洛大江的名字去掉大,然后反过来的江落落。”   云扬咳嗽一声:“哦哦……失敬。”   这算解释来历,还是解释自家姓名?貌似费解得很,耐人寻味的很!   “洛大江是我的未婚夫!我跟他乃是两家打小定下的娃娃亲,但如今我父母都不在了,洛大江不打算认账了,要抛弃我!”   江落落眼泪滴滴答答的落下来:“我找不到人为我做主,也不知道如何惩戒这个负心人……只好一路跟着……我要看看这个负心人最终落到一个什么下场!哼!”   洛大江一脸吐血:“落落……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那里是抛弃你?你跟着我的这些日子,难道还没有受够羞辱?你乃是中级天运旗宗门弟子,前程远大,何苦跟着我一个前途无亮之人?天天看着我被那些人当做磨刀石,用过再羞辱耍戏一番……难道女子找夫婿,竟要找我这样的,岂有未来可言……”   江落落满眼尽是倔强地说道:“你说那些有的没的没有用,我爹妈当初就将我许给你了;他们若是还活着,你不要我也就罢了,我还能请他们收回成命。但他们人都不在了,我到什么地方找他们收回成命去?你个大老爷们就不能有点担当吗?!我不要求你有多顶天立地,能不能言而有信一回?!”   “你被人羞辱怎么了?用过玩过戏耍过又如何?这是老天爷对你的考验,我看你以后肯定是能做成大事的!你洛大江分明就是感觉自己以后会很了不起,所以想提前把我甩了……你就是嫌弃我!你抛弃糟糠之妻,你无耻……呜呜……”   洛大江脸如猪肝,束手无策:“我……我不是那种人!”   “那你娶我啊?!”   “现在我这样……怎么娶你?!你不要闹了!”   “我闹什么闹,分明是你想要做负心人?!你倒打一耙!”   “我不是!我怎么就负心人了……我啥也没干啊……”   “你是!你是你是你是!”少女的眼中闪着泪花,一叠连声:“你就是!”   “你快走吧!”洛大江一脸纠结:“我现在可不再是孤家寡人了,等你师门的人又找过来,这次可不仅仅牵涉到我自己,还有这么多兄弟都在这里……难道你要让我连累我的兄弟吗?”   少女瞪起眼睛:“只要你跟我拜堂成亲,有了名分,我就走!成不成?”   云扬看得眼前彪悍少女,心下赞叹不已,这姑娘真正太有范了,以往已经觉得计灵犀就很彪悍了,十足的女汉子一枚,还有上官灵秀,满身尽是英姿飒爽,英气勃发,可是跟眼前这位江落落一比,登时就落了下风,真是太落落大方了,太他么的彪悍了!   只见洛大江长长叹气,眼底闪过一抹缱绻柔情,一闪而逝。   少女的心意,洛大江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当真不知道?   但是正因为知道……而自己现在的处境只得这般,唯一结果也不过是拖累了她,害了她,侮了她的名声。若是自己真的娶了她,对于江落落而言,那才是无可挽回的灭顶之灾。   天残十秀这个名字,还是很有杀伤力的。   江落落现在没人敢动,主因不过是她所在门派之中的掌门大师兄心悦于她。   单就身份地位而论,那大师兄的地位自然远不如浪翻天,也不如如长老李一心护法万清流等,却可以与风过海持平,自是位高权重大有身份之人,不会将风度失落于表面,更加不会允许任何人动到江落落。   但是一旦成亲,木已成舟……那位掌门师兄美梦成空,势必恼羞成怒。   而这一怒之下,江落落势必再也无法在出身门派之中立足,甚至是危及安全,动辄有性命之忧,绝非说笑。   “你到底走不走?”洛大江狠下心来,寒起一张脸。   江落落登时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大声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都明白的,只要你娶了我,我就不回去了,我留下来哪儿也不去,我只给你做内宅妇人还不行嘛!”   洛大江深深吸气,脸色铁青:“你有大好前途,位列中等天运旗真传弟子,那是何等机缘,你怎地不知珍惜……”   云扬何等样人,虽然只是听了一半,就已经基本洞悉了个中原委。   这明显是一对有情人,却因为天残十秀这个磨刀石的身份,而搞到现在这等生离死别,有情人无能成双的地步。   而洛大江更显出几分万念俱灰的认命样子,摆明不想耽误江落落,这才狠心斥责。   但若是其内心中不存深爱之意,真正若是始乱终弃还不容易?   但他始终硬挺着,连个名分也吝啬不给,真意就是怕一念冲动,害了眼前人。 第一百零六章 磨刀石   洛大江的父母满脸尽是无奈的在一边看着,脸上是深深的痛惜,欲说还休。   显然是这一幕已经看过太多次,不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当真开口,该劝谁,又如何劝得动,不过进退两难,怎么都不对。   “哎呀呀,原来是江落落姑娘当面。”   云扬哈哈一笑:“江姑娘驾临本府,乃是九尊府的光荣,请进请进,江姑娘这番大驾光临,令到本府蓬荜生辉……云某打眼看到姑娘的第一眼,就心生很想有江姑娘这样一位朋友的念头,快请进,快快请进。”   一边说,一边对江落落使了个眼色。   江落落眼珠一转,面容亦是一转,嘿嘿一笑,爽朗的道:“云尊主好,小女子江落落这厢有礼了,以后云尊主你就是我的朋友了。嗯,咱们一见如故,生死之交。”   云扬哈哈大笑:“不错不错,咱们一见如故,生死之交。江姑娘,快快请进。”   云扬这边话音未落,江落落二话不说,径自昂首挺胸的走进了九尊府,竟是再也未理会络大江。   洛大江焦急:“云首尊,你……江落落,你不能进来啊!”   江落落昂着头道:“你说什么?你凭什么这么说?没听说是我的好朋友云尊主邀请我进去的,跟你有啥关系?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干涉我的自由!我现在可不是跟着你来的,我是来拜访我好朋友的!云尊主,是我的好朋友!”   洛大江:……   “洛兄弟。”云扬面色温煦依旧,悠悠道:“朋友远来,地主之谊是一定要进的。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嗯,今晚上,为你们接风洗尘!”   直接打断了洛大江的话,殷勤地接着吴梦幻与洛大江的家人进入了九尊府。   吴梦幻一直在一边看着,嘴角忽而露出来一个由衷的笑容,神色也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哈哈笑道:“既然是接风洗尘,不知道有没有酒?可管够吗?”   “自然是有的,而且是好酒,管够喝!”   “太好了太好了……”   吴梦幻更无废话,径自与云扬并肩走进去,对呆若木鸡的站在门口的洛大江置之不理。   洛大江呆呆的站了一会,眼中悄然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神色,轻轻叹了一口气,也跟了上去。   眼睛悄悄地看着在云扬身边跟随着的红衣身影,闪出缕缕柔情。   此时意外发现江落落蓦然转过头,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然后哼的一声,扬起了头,高傲的往前走去。   洛大江心中登时一柔,他如何看不到,刚才少女眼中盈满泪水,随着这一转头,点滴洒在了空中。   他更能体会到,少女现在的心情,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些一点点一微微。   “也许,这九尊府,真正是改变我命运之地,希望此府不会因为我的到来,引发灾厄。”洛大江心中喃喃地说道。   ……   当天晚上,为了迎接洛大江与吴梦幻,董齐天善心大发的放假一晚上,让天残十秀团聚大喝了一顿。   不过美景从来不得常,仅止于喝完这顿酒,洛大江与吴梦幻两人也随即便开始了他们的地狱之旅。   当天晚上的酒桌上,共得十二个人尽皆酩酊大醉。   云扬,钱多多;加上天残十秀。   黑雾公子石不佳,白刃无痕任轻狂;三秋剑客史无尘,黄衣霜剑兰若君;紫袍金针吴梦幻,金手书生铁擎苍;毒心大夫平小意,星魂刀客洛大江;九泉幽魂孔落月,长天刺客郭暖阳!   ……   天残十秀久别重逢,终于得以再聚一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说不完的经历,都有每个人说不完的心酸苦楚,道不尽的委屈憋闷。   但是,此番聚在一起,却并没有任何一个人道出自己的别后遭遇,尽都挑一些江湖趣事来说,尽是妙语连珠,满室欢声笑语,氛围欢愉之极。   然而喝到最后,十个人酒兴早到酣处,吴梦幻忽而一个哈哈,紧跟着长啸一声,嘶声道:“今朝日月不复昔,从此不做磨刀石!”   九个人闻言一愣,随即不约而同的大喝一声:“好,从此不做磨刀石!”   坐在首位的云扬,面容转为淡然,慢条斯理的道:“我倒是觉得,磨刀石也没什么不好的。”   云扬此言一出,十个人登时齐齐怒目而视,睚眦欲裂。   磨刀石的耻辱,已经压在他们太久太久的岁月,如今居然有人当着他们的面说:磨刀石也没什么不好?   哼……这话说好听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说不好听的,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嘲笑,揭在场十人的伤疤好么。   但说话的人偏偏就是云扬,天残十秀对于云扬这位九尊府的掌舵人还是很尊敬的,虽然心生不岔,却终究什么也没说,但众人情绪却一下子低沉了下去,不复之前的激扬振奋。   这也就是这几人对云扬观感极高,但凡心里略微阴暗点的,只怕就要怀疑云扬致力收揽天残十秀的动机了,是不是要将我等打造成为九尊府专职的磨刀石,给我等一个栖身之所的同时,还要将我们彻底桎梏在此地,将我们利用到底,利用到尽呢?!   否则,何出此言?!   “不知在这位眼内,心中,所谓的磨刀石究竟是什么?”   云扬低沉地说道:“首先,任何人也不能否认的是,磨刀石有其价值。若是没有相当的价值,就算你想成为磨刀石,也难得会有人找上你吧?!这个道理,诸位认为,通是不通?”   石不佳剑眉一扬,道:“这一层我们自然是明白的,但是这些年的……”   “你们以往经历遭遇我不管,那与此刻的议题无关,等以后用得着的时候再说。”   云扬截口道:“我就只问各位兄弟,在沦为磨刀石的这些年里面,你们的自身修为增长得快不快?进境高不高?”   “当然是有所成就的!若是全无斤两,岂不早就被欺负死了?”洛大江道。   “嗯,那诸位在这些年的遭遇战之中,战绩又是如何,是否是全然的败绩吧?”云扬面色如恒,不动声色的追问道。   “怎么会是全然的败绩,事实上,我们每个人都是败少胜多,甚至是绝少败绩。”吴梦幻傲然一笑。 第一百零七章 即日起,我为刀!   “原来诸位的战绩竟是异常的耀眼,那你们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磨刀石呢?难道你们的那些个对手将你们定做磨刀石,你们自己就也认可了自己是磨刀石的身份么?”   云扬笑着:“若是以我来看,与其说那些宗门弟子以你们为磨刀石历练,倒不如说是一群磨刀石在互相磕碰……仅此而已。”   铁擎苍道:“一群磨刀石?你的意思是说,不单我们是磨刀石,我们的那些个对手也是?”   “不能这么认为吗?那些人在将你们当做磨刀石的同时,其本身岂不也同步成为你们的磨刀石。所以我说你们根本就是彼此互为磨刀石……这个道理,通是不通?”云扬问道。   十个人沉默了一下,终于点头承认,云扬的话,并无差错,大大有理。   “既然有磨刀石,那么,石头是什么?刀是什么?”   “既然你们本质就只是互为磨刀石,那也就是,只是石头跟石头之间的碰撞。”云扬道:“那么,真正的刀又在何处?最终是他们为刀?还是你们为刀?”   十个人再度陷入沉默,良久不语。   “不是吧,你们这是又开始自卑了?看来你们是真的被那个所谓磨刀石之说影响得太甚了!依我看来,至少就现阶段而言,你们双方,仍旧没有人能够称‘刀’的资格。因为你们迄今为止,所表现出来的,就只是那一块石头更加坚硬而已,何来刀锋犀利,无与争锋?!”   云扬毫不留情地说道:“本来他们早早预设立场,将你们当做磨刀石,心境方面已然立于了不胜之地,故步自封,先天输了一截。可你们自己却偏要自怨自艾,当真将自己当做磨刀石看待,光是这份心态,却又如何不败?!”   云扬面色蔼然,言语间尽是意味深长,余韵绵远。   兰若君沉吟半晌,才恭谨地问道:“敢问老大,我们该当如何?”   云扬道:“首先自然是要正确对待自己的内心,从根本上摆正自己的位置,然后才是战斗,唯有树立了强者之心,知晓自己为什么要去战斗,才是修行正途。”   “明白了么?现在你们最需要做的,就是在这段时间里,端正自己的心境,梳理出自己的优点缺点,功法弱点,招式缺漏,本门各类修行典籍不在少数,大可借鉴对应,此后不再修途崎岖。此其一。”   “其二,便是要在接下来的地狱特训之中,让自己从一块的磨刀石,蜕变成一口锋利无比的刀。只有自己想认可了‘刀’之定位,才能谈到有资格去寻找自己的磨刀石。”   “就算你们最终未能将自己蜕变成神兵利器,但哪怕仅止于将自己蜕变成一块坚硬的刀胚,也有磨出光芒的希望,至少不再是所谓的磨刀石了,不是么?!”   云扬顿了一顿又道:“我期望看到的是……从今日之后,整个江湖天下的所有天运强者,在你们眼中,尽都是磨刀石,为尔等磨刃砺锋的前行助力!”   云扬的口气一如既往的淡然,眼光同样的淡然,不起波澜:“若是仍旧将自己当做磨刀石,投身九尊府只求一个托庇之所,安稳之地,那可就让人失望了……无论于彼于此都是如此,因为九尊府自我以下,只会带领一批神兵利器去开天辟地,锻造辉煌,可不是一堆磨刀石的安乐窝,与光同尘。”   他轻轻站起来:“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们仔细斟酌,孰是孰非,由君自择。”   云扬转身,飘然而去。   云扬走了许久,所有人都还陷入沉默氛围之中。   云扬刚才的一番话,可是从另一个角度,狠狠地楔入了十个人心田。   每个人都感觉自己的神魂动荡。   不错,我怎么就是命定了磨刀石了,为什么不是别人是我的磨刀石?!   良久良久之后,史无尘冷笑一声,道:“天残十秀,作为世人眼中的磨刀石已经太久太久,不独世人,连我等这些直接当事人人都已经认可了这个磨刀石的身份,我史无尘……惭愧无地!”   兰若君惭愧地说道:“老大……貌似对我们很是失望……”   任轻狂道:“换做我也会失望,费尽心思,结果招揽来一群石头……谁会愿意带领一堆的石头,就算是筑石头城都嫌材质欠佳。”   吴梦幻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原来换个思路看世界,尽是这般的拨开云雾,再见青天。我吴梦幻为何不能将天下英雄,当做我的磨刀石!”   洛大江蓦然一声狂笑,大声道:“我决定了,我要天下修者尽为磨刀石,眼前的这点时间,说不得要拜托你们九个人,做我的磨刀石了!”   郭暖阳眼中有尖刀一般锋锐的光芒闪过:“天下修者,舍我之外,莫不磨刀石!”   “不错!舍我之外,莫不磨刀石!”   十个人振衣而起,异口同声,震耳欲聋。   “我回去睡觉!明日一早,继续特训,摆正心态!”   “我也回去,明日一早,参加特训,端正态度!”   十个人鱼贯而出。   但这是个人此刻的精神气象,与刚才却是判若两人。   九尊府的山头固然早已经确立,但九尊除了云尊之外,其他人还都没有明确定位,所以大伙现在都暂时住在一个大院子里,包括家眷在内,都在附近落脚。   “九尊府的领导山头,可不是随便那一个人都能进去的!不得尊位,有什么脸面进驻早晚属于别人的山头?”   洛大江大踏步的走向家眷们居住的院子。   其他九人都是讶然看去,不知道这货此际在发什么疯,又打算干什么事,要知家属别院中固然由他的父母,可还有一个江落落,这货以往可是避之唯恐不及,日常退避三舍的。   但见洛大江龙行虎步,走到院子门前,突然放声大呼:“江落落!你给我听着!”   此言一出,无论是院子里院子外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大吃一惊。   正在灯前呆呆的坐着想心事的江落落,想着前途未卜的未来,想着洛大江现在始终不接受自己,想着自己这些年所受的委屈,眼圈早已经红了……   正在自怨自艾之际,想着以后只怕还会有相当长的日子里,自己还要充当泼辣女子的角色,不断表明自己的心意争取自己的幸福,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便在这时,突然听到了洛大江的叫喊声,心下登时忍不住惊讶骇然。   这个想来感觉他自己没有前途,明明深爱自己却在自己面前自惭形秽退避三舍的大傻瓜怎地就突然就发了疯?   急疾起身,自窗口循声看过去,只见洛大江渊渟岳峙地站立在小院大门前,浑身上下,似乎满盈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雄伟霸气,不由得心头陡然一震。   只听洛大江大吼道:“江落落,你给我听着,从今以后,我不再逃避了!我要娶你,迎娶你做我的老婆!” 第一百零八章 飞速膨胀的九尊府   江落落闻言再吃一惊,随即只感觉脸上顿时就发了烧一般通红起来。   明明是心愿蓦然达成,眼中却有一串泪珠,簌簌而下。   这呆子,终于开窍了!   自己总算是等到了这句话,这句梦寐以求的话,一时间几如身在五里梦中!   “江落落,我什么都不怕了!什么都不在乎了!之后你留在这里也好,回师门也罢!只要你不变心,你就是我洛大江的老婆了!你留在这里,等我们九尊府有了立足天运,我就正式娶你!若是你回师门也一样,等我们九尊府有了立足天运,我就去你的师门迎娶你,若是你师门不允,我抢也要抢了你出来给我做老婆!”   洛大江大吼大叫,声音只震得九天云彩都为之溃散。   江落落失声痛哭。   “我知道你听得见!”   洛大江高声大吼:“我答应娶你了,我要娶你当老婆!”   江落落紧紧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嘴角绽放甜美的笑容,眼泪却成了串不断线的哗哗流下。   洛大江雄壮的声音:“连自己的感情都不敢真心面对,我又有什么资格成为强者!从今天开始,从现在开始,我要真实的面对这世上一切!最先面对的,就是自己的感情!”   “所有的压力,所有的阻力,所有的一切风雨,都交给我,我一肩扛起!”   江落落捂着嘴就要冲出去,投入那个厚实的怀抱,彼此依偎。   然而外面却又传来一声大吼:“我睡觉去了!你等着我!我今天喝醉了,但我说的不是醉话!”   江落落已经动作的身形生生地停在门口,泪水不断,却是忍不住扑哧一笑:“这个傻瓜!还是那个傻瓜!”   门口的人影转身而去,再无停留。   外面,犹自传来另外九秀之人千奇百怪的起哄声音,满耳尽是乱糟糟的嘈杂,直如狼嚎嘶鸣一般,居然还有好几个家伙,响亮地吹响了口哨,尽显流氓本相。   “我靠!洛大江,你牛逼!我以前咋没看出来你能这么的牛逼呢?!”   “洛大江,我崇拜你!你太牛了!千万别改,我看好你啊!”   “大江,太牛气!真霸气!不愧是我的兄弟!”   “兄弟们支持你!”   “干脆就今晚直接入洞房吧……”   “好!支持!”   “呱唧呱唧!”   “哈哈哈哈……”   董齐天站在山巅,俯瞰着下方的热闹,聆听着这些个声音,冷峻的面容上难得的露出一抹笑容。   “这十个小子的心性还真不错,一朝明悟即时付诸行动。但始终是那云扬小子最是犀利。不愧为一派创派之主,居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为十个人祛除心魔,直如当头棒喝,迷途布道!”   “看来我又得加把劲了,特训要再加一分力气。”   ……   天残十秀一股脑的离开了,原本齐齐围坐的酒桌上,就只剩下了一个人。   小胖子,钱多多。   钱多多浑身上下的肥肉尽都颤抖,貌似是激动得无以复加,喃喃道:“被誉为天下隽才磨刀石的天残十秀,如今生出了将整个天下都当做磨刀石的意向,我又该如何,我当真不如他们么,我就不成吗?”   “哼,我也要参加特训!”   “我身为九尊府的大总管,这是仅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位,怎么能落入人后?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后太多,我须得要跟上他们的脚步才是,就算追不上云老大,也不能输给那十个货,谁比谁差……”   “明天早晨的地狱训练,我也参加。”   “但是,我只参加一上午……人需要有毅力,同时也还要量力而为,下午还要去办正事,现在做生意赚取资源才是我的正职……”   小胖子满眼坚毅的对自己说道:“他们十个人将天下修者尽皆当做磨刀石,我就将……就将天下所有能赚钱的人当做磨刀石!我要比任何一个人赚的钱都多……!!”   “我不仅要成为大大的高手,更要让九尊府取代唐家,成为此世首富!”   “加油,钱多多,你行的,你可以的!”   小胖子神情坚决空前,目光熠熠,全是灵玉的色泽,不差分毫!   ……   随着时间推移,九尊府内中的人手越来越多了。   在这段时间里,小胖子不断地与各色人媒接触,只是买来的十岁以下的童男童女,就超过了三千人!   连同原来的那些个,九尊府光算人头数的话,规模已经快要接近万人之数了。   尤其让云扬感到欣慰的是:新晋买来的不少小家伙,资质居然还很不错。   这就意味着钱,没有白花!   当下又再次拨给小胖子大笔的灵玉:“再去买!尤其是……那些给各大门派提供弟子资源的,给我不惜代价的截留!还有,不要忘记与这些人媒组织彻彻底底的搭上线。免得将来动作,让他们有漏网之鱼,钱财方面不需要你来担心,半点也不要心疼钱!”   云扬如此嘱咐。   云扬的最后一句貌似是画蛇添足了,小胖子当然不会心疼!   那些花出去的钱,纵使数目庞大,但归根到底也只是由那些人媒组织代为保管一段时间而已……等过段时间当真摸清楚对方底细之后,开始行动了,自然全数收回!甚至还要加上这些组织的历年积蓄……   有鉴于此,小胖子可谓是干劲十足,未见半点怠慢。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基本就是天残十秀其中两人,每天在跟着小胖子一道训练半天之后,剩下的半天一夜时间都是跟着小胖子出去做买卖,兼职保镖跟探子。   九尊府内,所有来到九尊府的孩子,每个人都得到了基础功法,以及一定的修炼资源。   云扬现在手头上最不欠缺的就是大把的灵玉,而给原本未曾修炼筑基的孩子打底,消耗一定量的下品灵玉便已经足够,无须耗费更多,直至有鹤立鸡群脱颖而出的弟子出现,才会给予进一步的栽培。   而来到九尊府的那些个孩子,尤其是自人媒手中买来的那些,虽然秉性各异,但每个人却也都知道眼前的修行机会来之不易,一旦错失,机不再来。   不仅摆脱了原本的悲惨命运,还有机会修炼,当真是一个二个也都拼了命的修炼,唯恐被九尊府淘汰。   再之后虽然知道了就算被淘汰也能够领到一笔钱回返家园,又或者是选择在九尊府充当杂役,但是……既然有机会能做正规的门派弟子却又为何要屈就杂役?   玄黄界强者为尊的至理,可是连三岁孩童都明白的。 第一百零九章 各种手段齐上阵   云扬对此自然乐见其成,不动声色地在孩子们居住的地方,用紫极天晶摆下了一个聚灵阵。   如此大阵套小阵的阵中开阵,效能更增数倍,聚集而来的呼啸灵气,每一天都在为孩子们洗经伐髓,脱胎换骨。   倒是小胖子初初收进来的那些人,有些资质实在是差得难能修炼的,一批又一批的遣送离开。但每人的回家路费,都有黄金百两。   对于普通人而言,这已经是一笔不菲的财富,只要不妄行无端,挥霍无度,可保一世无忧。   如此不断地去芜存菁,一轮轮的大浪淘沙,尽都在无声无息之中进行。   大抵是云扬与天残十秀醉心于董齐天的训练,不劫天也暂时告一段落,不再动作了。   毕竟,时日已然无多,竞旗之战迫在眉睫了。   九尊府虽然只是一个草创的门派,创立至今一共也没几天,但现在整个门派内部尽显朝气蓬勃,人人都在争分夺秒的修炼精进,高层在准备争夺九尊之位;弟子们亦是卯足了心劲,准备争夺入门弟子的位置,每个人都在努力,竭尽所能的能力……   小胖子以平均两天就带一批孩子的频率持续带人回来;有时候一天甚至能够将三批聚拢一起送回来,这效率让云扬感叹至极。   这玄黄界的人媒,竟是如此之多,端的出人意料,骇人听闻。   总算九尊府内里的地方足够大,不管来多少人,都能安排的下来。   但一批又一批进来的孩子却又绝对不会住在一起。   这一点乃是云扬的早早定计,根据进来时间的早晚,分做了第一波,第二波,到现在为止,已经到了第十九波,钱多多那边虽然还在源源不断的带人回来,但每次间隔的时间,已经变得长了。   显然附近人媒手中的存货,已经被小胖子搜刮得差不多了。   “继续扫!”   云扬很敏锐的意识到,现在才是即将接触到这些人媒真正高层或者大本营的微妙时刻。   这些人媒手中,肯定还有高级货色!   只要再持续接触下去,就能够挖到根儿!   这一天,董齐天找上云扬,直言所要一批天材地宝。   “在跟灵之墓地交换之后还有没有剩下的天材地宝?有就给我!”董齐天一如既往的直言不讳,简单粗暴。   “有!”   云扬回答的也很直接,还很干脆。   云扬当然有!   所谓的交换不过是糊弄其他人的障眼法,这段时间以来所获得所有的天材地宝现在仍旧全都掌握在他的手里!   无论是与天下商盟交易所得,还是不劫天历来抢劫所得,大多数都还在,绿绿虽然贪恋天材地宝,但其眼界越来越高,等闲货色全然不入其眼内。   “你想干啥?”   “嗯,炼点丹药。”   “好!”   “很干脆啊,我炼制丹药非是自用,而是给那十个家伙,这十个家伙的经脉柔韧度大大不足,必须要先炼点丹药将他们柔韧度提上去,才能服用提升修为的丹药,现在就强行提升功体,只会不堪负荷,撑爆了他们。”   “就算是给您自用,我也没二话啊,您尽管用,敞开用,全都炼制成丹药都没关系!”   “你小子想得倒美,我答应帮你调教手下,可不是来当你的专职炼药师的……”   董齐天叹口气又道:“现在时间紧迫,不得不如此,若是不能令那几个小子加速提升,半年后的竞旗之战,你们岂有半点希望。”   云扬目光登时一亮:“若是如此,便烦请你只管炼制提升修为的丹药就好,你担心的经脉柔韧度由我来想办法,保管到时一切危机风险迎刃而解,万无一失。”   董齐天瞪眼:“啥?”   一个“啥”字已经在在透露出来了不信任之意。   云阳哼哼两声,翻个白眼,径自施施然的扬长而去,竟没有做半点解释。   竟然敢不信任我?   也不想想你身体的许多旧创,破损的经脉,是谁给你医治的?   连你那数百年数千年以降,无数次重复伤损的创伤我都能轻易救治,遑论而今的些许负荷,何足道哉?!   云扬说干就干,当天晚上就用生命之气给十一个人的经脉尽皆柔韧了一遍。嗯,十一个人,除了天残十秀还有一个小胖子。   到了第二天清晨,董齐天再见到十一个人的时候,眼珠子差点夺眶而出!   “怎么做到的?”董齐天连连追问,显然这一幕已经超出了齐天圣尊的认知!   十一个人口径保持一致:“老大有丹药,不世逸品。”   “特么的!”   董齐天对于云扬的做法大表不满:“给你们十个人就好了,给这小胖子就是浪费!给他干嘛?养膘吗?为什么要给他?丹药多得没地方放了么?”   钱多多对于某人的态度为之气结,张着嘴气得浑身哆嗦说不出话来。   我就这么不受待见!   老小子你等着你爷爷我的,等爷的修为超过你,一天揍八遍!   ……   史无尘等人每人人手一块紫极天晶,在外有一百零八块紫极天晶布下的护山大阵加持;又得门派之内,云扬不惜血本的洒出紫极天晶构建出的第二层聚灵阵辅助,练功进度效率空前!   毕竟这样的灵气密度氛围,至少也是其他灵气浓密之地的二十倍以上的程度!   再加上每个人个人所拥有的紫极天晶加成,再加上每个人的天赋都是绝世天才级数……   再加上董齐天这样的老怪物用极天秘法训练敦促,还有云扬给予的生命之气加强经脉柔韧,乃至于董齐天的丹药提升修为……   综上所述的所有辅助加成,十二个人的修为进度简直就是开了挂一般的直线飙升。   当真就是一天一个新高度,一天一个新气象。   云扬的修为,在这十天的时间里,直接突破了圣者二级,臻至圣者三级初期,整整跨越了两个大境界。天残十秀的进境也并不弱于云扬,无一例外,悉数晋升圣者三级!   以这样的门派高层修为素质,可谓是已经凌驾于一般的下品天运旗门派。   但这仅止于单纯的门派高层修者素质,一旦论到门下弟子们的修为实力,战斗经验素养却还差得太多,至少差了十万八千里。   董齐天对此纵然洞若观火,却也告束手无策:“全是垃圾,怎么可以拉出去正面战斗?找死吗?自寻死路?” 第一百一十章 你能不能先去死一死!   清晨时分。   暂且休整一天的九尊府高层拉着董齐天去了弟子修炼的场所,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玩命一般的稚嫩喊叫声。   这内中的乃是第一批进来九尊府的弟子,也就是最早开始修炼的那批弟子。   董齐天才一进去,眼珠子又直了,又差点射出眼眶。   我……我看到了什么?!   这些……这些弟子还是自己刚来的那会见到的那些垃圾吗?   怎么一个个根骨经脉玲珑剔透的,这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这些个弟子的天赋窍穴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窍穴的壁垒却也已经变得淡薄了许多,而且并不仅止于一处两处,而是好多个窍穴的壁垒都变得淡薄,只待火候一到,天赋窍穴必然得到大幅度的改善……   每一个弟子都显得神完气足,如同一头头充满了斗志充满了狼性的小狼崽子一般,从骨子里透露出来一股子狠劲儿。   不管是少年还是少女,全都是拼了命一般的勤修苦练。   这些个弟子修习的虽然仅止于基础功法,招法亦止于最寻常的基础战技,但彼此交锋对战起来,赫然是有板有眼。   包括那边……两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全都在那里鼓着腮帮子一脸认真的对打,打得有声有色,你来我往你进我退互不相让……   董齐天揉了揉眼睛。   想要令自己自梦境之中醒过来,但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却还分明没有任何变化。   这意味着……这是真实,是现实,不存花假的吗?!   在修行场地边缘处。   尚有不少十七八岁的少年,二十多岁的青年,以及少数的中年人,都在默默地进行着一应的保障工作。   诸如烧热水,上伤药,替这些孩子们舒缓筋骨,按摩肢体,还有人在热火朝天的做饭烧菜……   这些服务人员,大抵就是已经被淘汰下来的,这些人实在是没有修炼天赋,却又不愿离开九尊府,便自动自觉地为门派的未来门人弟子们进行服务。   看得出来,此地的每个人都很珍惜在九尊府的日子,没有人想离开。   “云小子……你是怎么做到的?”董齐天只是说了一句,就已经明白了。   董齐天是什么人,何等的眼力阅历见识,他瞬间便感觉到了这里的灵氛有异,这边异常浓郁的天地灵气,比之云扬等人修炼之地的天地灵气固然大大不如,却更形细腻温润,可说是最适合初涉修途之人的环境氛围!   而且所谓的灵气浓度大大不如,那是跟云扬等人的修炼之地相比,若单纯拿出这边的灵氛浓度,足堪秒杀所有未拥有天运旗加持的宗门世家!   更有甚者,董齐天还感应到场中流溢着一股股灵气风旋,轻柔的往复来回。   在这样的氛围中修炼,董齐天下意识的想起了之前师父千辛万苦为自己寻找的修炼灵地:脱胎灵风谷。   在那脱胎灵风谷修炼,时刻承受那穿谷而过的灵风浸体,不但可以籍灵风之力冲刷修炼者的经脉,洗涤修炼者的根骨,更可磨炼修炼者的皮肉筋骨;而那灵风谷却就只对于十五岁之下的孩子生效。   而眼前的这种氛围……这些来回呼啸不息的灵风,端的比之脱胎灵风谷还要更灵动频繁了何止十倍?   这些孩子,几乎就是每时每刻都在洗精伐髓,脱胎换骨啊!   每时每刻!   不,还不止于此,若在考虑到那些孩子还处于最刻苦的玩命战斗,拼命磨砺,再籍此灵风的洗涤辅助,只会效果更佳,百上加斤,绝非妄想!   董齐天心思连转,刚才早有定见,所谓观视不过惊鸿一瞥,所得虽然震撼,却并未细究,此际再仔细查看,惊觉现在在修炼的这帮孩子,其中有一小部分赫然已经达到了当年极天门收录弟子的标准!   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奇迹!   当年的极天门是什么地方?而现在的九尊府又算个屁啊?   怎么可能出现如此诡异的情况?   董齐天怀着极端震撼的心情,接连查看了十九个相类的场所;却是越看越心惊,端的惊心动魄,震骇欲绝!   所有的场所尽皆一般无二!   每一处,都隐伏着起码几十个这样的天才少年!   董齐天一番查看下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用如同看妖精一般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云扬,好半天没有说话。   史无尘他们现在修为仍旧有其极限,目光亦有其极限,自然看不出这些微妙之处,但是董齐天却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更深刻了然更深远的意义。   若是九尊府以这样规模,这样的发展速度持续进行下去,其崛起之势,已经是势在必行,无可阻挡。   只要云扬不脑残到贸贸然招惹那种完全不可匹敌彻底碾压的强大势力,九尊府的前途便是一马平川前行无阻!而且一旦开始崛起,那就是势不可挡,一日千里!   董齐天扪心自问,恐怕就算是以当年的极天门,也不具备这般逆天造血的底蕴实力!   “现在就可以招收第一批核心弟子了。”董齐天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按下心中的震撼,第一次给出关于宗门弟子的建议。   “现在就可以了?”云扬由衷的感到了惊喜。   “确实可以了。”董齐天心下反而一阵阵的无语,这小子怎地还好像不大满意的样子?   你还想怎么样,想要上天吗?!   “再不开始招收核心弟子,加紧调教,传授上层功法招数,你们就当真赶不上半年之后的天运旗大比了……其实就算是从现在开始,区区半年,到时候也未必能有几个可以派上用场,能够上场战斗的微乎其微,顶多也就几个而已。”   “事在人为,有机会就好!”云扬表现得一如既往的信心十足。   董齐天心下再无全然的鄙夷,反而生出一种见证历史的感觉,而且还是从无到有的见证。   这种感觉让他很是振奋,状态竟至空前的良好。   “我原本还想将这些孩子全部都改造成空灵之体之后,然后再予以栽培,修行起来事半功倍……”云扬有些遗憾:“现在这状态,也就勉强凑合事吧……”   董齐天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嘴角抽搐着说道:“要不你先去死一死吧,可以直接上天,大头朝下的掉下来,最是痛快,尤其大快人心……” 第一百一十一章 第一批弟子   对于之前小胖子制定的什么白衣弟子,黑衣弟子蓝衣弟子云云……异常繁琐复杂的规定设置,云扬一皱眉就全盘废除,再不予理会。   小胖子制定的方案乃是依循各宗门旧例而设,照猫画虎,处处东施效颦,若是当真全盘照搬,只怕要有反类其犬之嫌,莫如直接应对当前变故,之后再说后续,九尊府一切尽是新气象,倒也无谓刻意仿效玄黄旧例。   “现在九尊府就只招收入门弟子,一概着白衣,从中选择能战之弟子,备战竞旗之征。位份暂且按照年龄划分;待战后,按照战力、功绩,排大小;论顺序。修为最强,战功卓著者,便是九尊府当代大师兄。”   如此定制,端的简单粗暴。   “至于以后,成为九尊入室弟子之后,自然由各自师长重新论定分派。”   “还有相关的服饰杂物,也留待日后统一解决。”   “眼下的当务之急,唯有努力提升修为,提高战力,应对竞旗之战,其余种种,尽皆让路。”   ……   这份通知一下,整个九尊府山谷之中的所有孩子一下子就都沸腾了起来!   显然,在所有孩子们眼中,这份通知就是所有弟子真正的鲤鱼跃龙门机会到来了!   掌门师尊终于要收我们进入门派了!   此次出征竞旗之战,就是我们正式拜入门墙的契机所在!   在管事们喝令之下,孩子们一排排一队队整整齐齐的走出来,一个个挺起小胸脯,站得笔直!   一张张小脸蛋,尽都洗得干干净净,尽是朝气蓬勃。   每个人都在等候挑选,盼望着自己可以入选。   董齐天的神识一下子席卷整个九尊府,宛如从天而降,将所有孩子尽皆拢括其中。   这一瞬,端的神威如狱,霸绝天地!   在场的三千多个孩子齐齐心中一凛,脸上不约而同地显现出紧张忐忑的神色。   开始了。   我……能不能被选中?   董齐天神识空前高涨,在场所有孩子的状况,无一遗漏的在他面前展现。看着那一张张紧张的小脸,董齐天竟生出一种想笑的冲动。   其实无论动员,还有出来排队什么的,全都只是一个形式,一个过场。   哪怕这些孩子全都留在房中睡觉,自己也能精准的挑选出来,汰弱留强,留取菁英。   如此大张旗鼓,不过是为了门派未来着想,刻意营造出这么一种盛大仪式般的庄严肃穆感觉。   倒真有几分掩耳盗铃,锦衣夜行的趋势。   董齐天一排排一队队的看过去,先看精气神,只感觉这帮小家伙每一个的精气神都不错,基本每个人都有一种冲天的朝气,以及……一种狠劲儿。   而这种狠劲儿既让他诧异,又有些动容。   “这帮孩子尽都不错,光是这股子精气神就已经符合我的基本要求,端的出色。”   董齐天喃喃道,随即又开始挑选个中资质根骨相对更好的,以及最近就又能突破窍穴极限的。   一眼扫过去,竟是蓦然间就发现了不下百多个可以符合要求的选择。   “竟然有这么多,怎么会?!”   董齐天被自己的发现吓了一跳,又再仔细观视,不但确认属实,且更生出了那个也舍不下的感觉,放弃这个不舍得,放弃那个也不舍得;自己可是以极天门挑选弟子的标准来挑的……竟然淘汰不了几个?这是个什么情况?   尤其是前六批的孩子,几乎人人都能跻身合格之列,每一块都是纯金璞玉。可堪造就!   “再舍不得也要舍得,只能优中选优了。”董齐天勉力压下心中歧念,根据云扬的要求,加大挑选限制,将最优者,选择出九十九人,这是云扬一朝便已言明的人头数。   但就是这不足百数的人头数,却令董齐天这等素有决断之人,也犯了选择困难症。   几近波折,总算是挑选好了九十九个人,随着红光一闪,九十九个孩子从各自的团体之中被选拔出来,漂浮在空中,悄然往外飘去,尽数落在外面的大广场之上。   “选拔完毕。”   四个字一出来,剩下的两千多个孩子差不过每个人都是紧紧的珉住了嘴唇,眼睛里泪花闪烁,一个个眼眶早已经红得透了。   但他们仍旧坚强的屹立着,死死的看着伫立在高处的门派高层,满眼尽是无声的祈求。   难道,就这么被淘汰了吗?   我们不甘心!   我们不甘心啊!   “今天的九尊府首次选拔到此结束!”云扬的声音悠悠传来:“一个月后将再进行第二次遴选。每一次选拔就只选取九十九人。”   “孩子们,你们的付出与努力本尊都看在眼内,记在心头,此次选拔的标准非是指摘你们不如被选中者,只是因为……名额所限,希望你们更加努力,争取在下一次选拔之中,能够进入九尊府门墙!”   这句话出来,孩子们才算是放轻松了一点点。   但距离完全的放松仍旧很远,这些来自于社会最底层的孩子,很坚毅很聪明很努力同时也很敏感,他们很清楚掌门的话中真意,就是在安慰自己。   这次选出来的九十九人,一定是优中选优,好之最好,肯定是要比自己强上一筹,又或者还不止一筹的最优者。虽然不确定是哪一方面,反正就是有比自己强的地方!   那么自己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要更努力修行练功,做事更加认真,参悟更加用心!   下一次,我一定要选上!   ……   另一边。   史无尘面对着经过层层甄选得到的九十九个孩子,声音亦是沉重异常。   “你们脱颖而出,却非是可以骄傲自满的资本。你们就只是暂时被选出来首批九尊府门人而已,九尊府自云尊以下,强者为尊,达者为先,若是不更加的努力,被后面的师弟追上,你们的位置便会被后进所取代。接连被取代的,更会被废除门派弟子资格,逐出门墙,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发生在你们任何一人的身上。” 第一百一十二章 希望,我给!   史无尘淡淡的声音,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漠然,回响在半空,更回响在一众弟子的心间。   九十九个孩子一双双黑亮的眼睛尽都紧张的盯着他,尽都是屏住了呼吸,一瞬不瞬!   似乎都下定了决心:我们……就算是再苦再累,也绝不要被取代!   “全都跟我走!”   史无尘再无赘言,径自在前面缓缓而行,半晌才道:“之后进入九尊大殿,逐一报出你们的名字;宣誓加入九尊府,此生,不悔!”   ……   又是半晌之后,山顶上的九尊大殿中传出孩子们清脆的,却是响彻云霄的宣誓声音。   “我们……今日有幸进入九尊府,成为九尊府弟子……此生不悔,此生不叛!”   稚嫩的声音,汇合成了一道道春雷,在天空中滚滚而过,久久不息。   天道雷音轰然落下。   下面,尚有数千孩子仍旧在原地肃穆的站立着,眼神中闪着憧憬的光芒,满眼尽是羡慕地看着云端之上,那传来声音的地方。那些……都是自己的同伴,已经比自己,先行了一步!   我们,无论如何要加倍努力的赶上去!   我们,也要在那云霄之上宣誓!   我们也想大声告诉天下人,此生加入九尊府,不悔!   ……   “你是说,这些孩子其实都是从人媒手中买来的?甚至有很多根本就不是为天运旗门派准备的苗子?”   董齐天啧啧称奇。   “不错。”   “这些孩子资质这么出众……怎么会没人看上?就算一个两个眼瞎,不可能所有人都眼瞎啊?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当然不是他们原本的资质就是如此,事实上他们来到九尊府之前,原本的资质不过一般。就如你刚来的时候……见到的那般。”   “啊?你的意思是说,这九尊府拥有能够再短时间内提升一个人根骨资质禀赋的手段?这般的立竿见影,应验如神,更可惠及多人,重复使用?!”   “我哪有那么说,前辈莫要将晚辈放到火堆上烤啊!”   “老夫明白了,不问便是。”   ……   “嗯……依照你的说法,现在的九尊府入门弟子,岂不是连一个富家子弟都没有么?”董齐天问道。   “九尊府不过草创,不想惹麻烦。”   “这不是麻烦不麻烦的事。大多数的富家子弟,都是从一出生就由家中长辈出资为其洗精伐髓,这一份起点便是手下这些个孩子无法比拟的。所谓穷文富武,也是有道理的。”   “这一节我如何不知。但是富家弟子身上的毛病也很多。”   云扬全然不为所动,异常淡漠的回应道:“尤其是我们现在也根本没有太多可以吸引他们的本钱,无谓大费周章的招徕人手,事倍功半!”   “以后呢?”   “以后?”云扬有些讥诮的看着董齐天:“以后就更加没有必要了,只待九尊府站稳脚跟,能够获得天运旗,本门驻地的灵气密度,势必还要再增加一倍到两倍。我是说,在现在的基础上增加。”   “到了那时候,这里只会更加容易的批量产生出天才门人弟子。”   “既然无须外力就可以做到,那么,我又何必还要那些世俗界所谓的天才呢?”   云扬看着九尊府中这些孩子的脸,脸上露出柔和的神色,淡淡道:“就眼前的这些个孩子,虽然吃了许多的苦头,却也因而懂得许多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远比其他人更加知道世界的残酷,亦因此会格外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进而竭尽所能的护卫自己仅有的物事。”   “我愿意让他们的未来,更加光明一些。”   “相信他们对于苦难和伤痛的承受力,绝对要比很多同龄的没有类似遭遇的孩子,要强得太多太多。”   “他们吃过的苦,或许在这人世间,这片苍天大道之下,并不能得到补偿。但我愿意给他们机会。一个光明的未来,云端之上的位置,就是我能够给他们的机会。”   云扬微笑道:“只要,他们能够努力,就能得到辉煌的明天。”   董齐天沉默了许久,才终于沉沉叹了一口气,道:“你这番思想未免偏颇,甚至是偏激,但不得不承认,也有你的道理。”   云扬道:“在我看来,这本就是颠簸不破的至理,哪里就偏激了。”   董齐天道:“你还是直接告诉我,你为何要这么做吧?”   云扬眼睛看着天边,道:“不过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而已从我出生到现在……我已经做了二十多年的孤儿。”   他眼中那一抹一闪而逝的萧瑟之色,让董齐天心下陡然一震,突然间明白了云扬所有作为的动力来源以及真正深意。   “富家孩子,被人骂了,会哭,摔倒了,会哭,被欺负了,会哭,被抢走了玩具,会哭,伤了磕了,会哭,饿了也会哭……而且他们只要哭,就有人哄。”   云扬指着下面,轻声道:“但是这些孩子,被人拐卖,被人欺凌,每天都处在高压氛围之下,每时每刻都在承受伤痛,却很少哭。”   “因为他们懂得,哭没有用,不会有人因为他们哭而哄他们,反而会因为哭得厉害,而被打得更惨。他们渐渐习惯了,哪怕被狗咬了,也只能含着泪自己包一包,被人打了,也只能咬牙承受,却不再落泪。”   “我从小很少哭。和他们一样,因为我们都知道,哭没有用,既然没用,那哭什么?!”   云扬仰起头:“我之所以愿意给他们的机会,就是希望他们的未来也能和我一样。将眼泪,都留在心里,面对这苍天人世,面对这江湖天下,肆意的去笑,去征服!”   “唯有如此,才是我心中的九尊府!”   “真正意义上的九尊府!”   董齐天咀嚼着云扬这一番话,总感觉,他的心情,或者说云扬这么做,必有初衷。   但很明显的,云扬却不愿意说。   云扬现在目光悠悠的看着虚空,似乎眼前又浮现出九尊兄弟们的容貌。   “我们都是来自社会最底层。”   “我们知道我们的苦楚。所以,将来我们若是得了天下,玉唐君临世间,那么,无论任何人,一定要记住,对最下层的孩子们……多提携一些。”   “他们太苦。而且,太没有希望。”   “我们到时候若是还不给他们希望,那我们奋斗这一生,又有何意义?”   云扬目光闪亮。   喃喃道:“希望!我给!” 第二百一十三章 尊位谁属   九尊府首次择徒遴选入门一共选出来九十九个孩子,单纯论到人头数的话,貌似不少,但九尊府可是分峰授徒,当真平均分配到九峰,一个山峰顶多也就十来人而已。   更别说还有跟云尊第一峰相连的中央主峰;九十九个人摊分下来,不仅不多,反而是有限得很!   由于这批弟子的素质已经是优中选优,个顶个的天赋异禀,倒是无须刻意争竞,尽都由各自山峰的执事带回山峰,等待峰主传授调教,但另一个问题,却随之去到要解决的关头,端的迫在眉睫——九峰主人却还没有论定。   云扬即时决定,九尊府除了自己之外的八尊位置,也到了该当确定位份的时候了!   云扬最初的盘算,乃是在处理人媒之事后,再根据功绩与个人修为,确定九峰之主的位份;但现在情况有变,计划没有变化快,依照既定计划明显是来不及的。   “明日一早,开始九峰大比,定九尊府九尊尊位谁属。”   云扬当机立断:“兄弟们做好准备。”   云扬的这个决定,即时令到天残十秀之间掀起了狂风暴雨,波澜汹涌!   但见史无尘等十个人,齐刷刷的开始摩拳擦掌踌躇满志。   满眼尽是不怀好意的扫视其他人,一边转动着脖子,一边卡卡的活动手腕,嘴里兀自发出一阵阵阴笑,态度极尽猥琐诡异。   石不佳:“桀桀桀桀……”   史无尘:“哈哈哈……”   任轻狂:“嘿嘿嘿嘿……”   兰若君:“嚯嚯嚯……”   吴梦幻:“嘎嘎嘎嘎……”   铁擎苍:“吼吼吼……”   平小意:“哼哼哼……”   洛大江:“哇哈哈哈……”   孔落月:“嘻嘻嘻……”   最后一个郭暖阳没有了独特的笑声可以选择,干脆一扭腰,来了声:“嘤嘤嘤……”   孔落月与郭暖阳这一声一出,登时令到在场所有人齐齐恶寒不已。   看着孔落月与郭暖阳,如同看着两个变态。   太可怕了。   云扬与董齐天对视一眼,心下暗自庆幸,幸亏那九十九名弟子已经被送往九峰,若是仍在此地,听到孔落月与郭暖阳的做派,包保没有人会选他们二人为师,更有甚者,即便是选择他们的,云扬也不敢重用,能主动拜入如此做派之人门墙的弟子,心理素质肯定有异常人,还是无谓冒险的好啊。   云扬静候片刻,将这一点尴尬气氛稍过,这才正色道:“咱们这九尊府,顾名思义,就只得九位尊级称号的领导者;令九尊之名圆满,名正言顺。然而光是天残十秀,就有十人之众,个中差异相信大家心中早有定见,我不再赘言,至于何人能够正位九尊之一,各凭本事。所以大家可千万要做好准备,一旦高下判定,便是盖棺论定。”   十个人哈哈大笑:“这是当然,我们乃是九尊府,又不是十一尊府,抛开云老大的首尊之位,当然就得其余八个尊位,唯能者居之,技不如人者,凭何觊觎?!”   “这番争竞必然迅速,其实要我说,直接将平小意和史无尘淘汰掉,正是众望所归。”   “对,将史无尘和平小意淘汰掉,省时省事,大快人心。”   平小意勃然大怒:“什么就众望所归,大快人心?你们说将史无尘淘汰掉,这一点我自然是乐见其成的,可是为什么要带上我?我招谁惹谁了?还有没有点天理公道了?”   史无尘更是冲冲大怒:“你们一个个的怎么说话呢?尤其是你平小意!什么叫做史无尘淘汰掉你乐见其成?你们这一个两个说的是人话么?谁淘汰谁还不一定呢!九尊次尊剑尊的位份就是我史无尘,谁也夺不走,不信就试试,手下见真章!”   众人一起冷笑:“试试就试试,正要手下见真章!”   “就是就是,不管淘汰了谁,随便安排个活儿给他也就是了,技不如人凭何聒噪?!”   大抵十个人都是很轻松很兴奋但求一战的样子,端的自信满满,浑然没当回事儿。   “较量之前,我还有句话要说在前面。”   云扬一字一字说道:“此番兄弟之间的比拼,只意在争夺位置,当场不让步举手不留情固是常态,但一定要记得收手,万万不能出现伤亡。此外,不管最终谁被淘汰出九尊位份之外,都不能生出怨恨之心。愿赌就要服输!这一节须得事先言说明白,免得彼时生出芥蒂,绝非吾乐见。”   十个人哈哈大笑:“这点老大放心,咱们天残十秀兄弟,这点胸襟还是有的。若是有谁输不起,那便直接离开便是。”   “嗯,废话不多说了,赶紧回去准备,明天清晨,主峰广场,尊位定序,正式开始。”   “好!”   ……   大抵就在云扬宣布明天竞选九尊的时候,玄黄界也突然间因为一则消息而掀起了雷霆霹雳,惊涛骇浪!   “天运旗大比,竞旗之战,即将正式开始。”   “所有欲要争夺天运旗的门派,须得在半月之内完成报名,登记造册!”   “期限之内没有报名者,将失去此次竞旗之战资格!”   象征着玄黄竞旗之战的标志玄黄令,显临尘世!   千山万岳,因为这一道号令沸腾起来。   这决定命运的时刻,如期到来!   无数的门派,即刻发出了本门的最高令符,号令所有在外游历江湖的门人弟子,即刻回归!   全力备战!   天地之间,陷入一种空前肃穆的氛围。   ……   清晨。   九尊府尊位定序之战正式开始。   十个人鱼贯而现,满身尽是沛然战意,威势无伦。   一时间,浩瀚战意在九尊府上空疯狂肆虐,卷动风云。   看着对面的兄弟,人人眼中都是火焰熊熊,意态张狂。   董齐天这位总教官当仁不让的成为了裁判,云扬与小胖子于此役只负责看热闹,等待最终结果。   当然,小胖子钱多多是真正的看热闹,而云扬则要根据自己的观察,对这十个人做出自己的判断,包括对于十个人以后分别担任什么样的职务,负责门派哪一方面的事务,都要从今日的观察之中,得出结论。   这可不是小事,云扬可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第一百一十四章 开战!   此次九尊定序的规则很简单。   十个人,分为五组,抽签决定首轮对战人选。   如此战罢第一轮,自然会诞生五名赢家与五名输家,胜者晋级。   第二轮,赢家组五人再抽签,四人分两场再战,剩余一名轮空之人待命。   第二轮战罢,两场战事的胜利者自然晋级,而轮空者则抽签决定与那两个第二轮战败者之一决战。最终,会现三个最终决战候选者。   第三轮,由这三名最终决战候选者轮番厮杀,决出最强,便是众人心心念念的第二尊了!   九尊府二号人物,次尊!   次尊之下,另外两个决战候选者以战绩分列第三尊和第四尊。   剩下的人继续抽签再战,决出之后五六七八九尊位。   除掉排名在最后的那两个人,九尊府的九尊定序大抵就是这么决定下来了。   而剩下的两个人,则会担任九尊府其他职务,比如刑堂,比如战堂,比如……别的。   不得不说,规则真的很容易,基本搭眼一过就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没有人质疑这其中会否有运气成分,因为运气本就是修行者综合实力很重要的一个组成成分,甚至有一句流传亘古的话深入人心:运气来了,城墙挡不住,猪,都可以飞上天!   史无尘第一个站了出来。   “我先来!”   他这会可是一肚子邪火地站了出来:“你们一个个的不是都看我不顺眼么?我第一个抽签!我告诉你们,不管我抽到谁,都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等着吧你们!”   九个人闻言不以为忤反而齐声大笑:“谁要你手下留情?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史无尘怒哼一声,大踏步走上前,一伸手,毫不犹豫的抽出来一个字号,打开一看,顿时哈哈大笑:“孔落月!出来叫哥哥!”   孔落月冲冲大怒的一跃而出,摩拳擦掌:“正要教训教训你这个混账东西!”   接下来,石不佳抽到了铁擎苍,任轻狂抽到了郭暖阳,兰若君抽到了吴梦幻,最后的洛大江自然而然的匹配到了最后的对手,平小意。   这个结果一出,洛大江的脸一下子就扭曲了。   其他人看着他,也都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要说这些人之中,大家最不愿意与之对敌的,大抵就是平小意这个家伙了。   这货号称‘毒心大夫’,可绝对不是如当初他所说的宁可自己吹出去的外号,当真是名下无虚,浑身是毒,哪怕修为比他高,一不下心也会着了道儿。   而洛大江初战抽到了平小意,即时让其余人等松了一口气。   毕竟第一轮战事与尊位排名直接挂钩,一旦失利,就此与靠前的尊位无缘了。   本来首轮的五场战事,最初打算的是同时开战,云扬却在战事将启之际,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还是一对一对的逐一开战吧,这点时间还是有的。”   云扬道:“大家也能够从各自的对战之中领会一下,籍此熟悉一下咱兄弟们彼此的战斗方式,相信之后战斗配合之时,大家也能心里有数,自有默契。”   众人都点头,觉得有道理,对此并无异议。   唯有董齐天转头看了云阳一眼,眼神中闪过一抹淡淡的赞许。   当先开战的两人,乃是史无尘与孔落月。   两个生死弟兄不差前后的跳了出来,史无尘手里的自然是他成名已久的三秋剑;而孔落月手中的,却非是之前战斗所用的那口长剑,取而代之的,乃是两件看起来色泽漆黑的古怪兵器。   这两件兵器的造型就像是两根尖锐的锥子,兵器前端尽是充满了奇异纹路的锋锐。   孔落月淡淡地说道:“史无尘,你今天霉运冲天,背到家了,我掌中的这两件兵器从未曾献诸人前。这两件兵器名为暗魂刺,非但锋芒险锐……更兼内藏机关,藏有无数的暗魂针,随时可能倾盆显现。防不胜防。”   他淡淡的笑着:“所以……史无尘你可一定要非常小心,非常注意了。别等下被我算计到了,却哭着喊着不公平。”   史无尘大怒,剑光一指:“你丫的废什么话,上来领揍!”   这段时间里,其他的九个人几乎就是众心一意的针对史无尘,就因为自己领先了一步,史无尘心里早已经憋得要爆炸!   这一次乃是名正言顺的出手反击机会,史无尘自然要大大的发泄一番。   更何况……自己手中还有老大特意给准备的杀手锏……   哼哼哼!   真以为我的三秋剑,还是以前的三秋剑呢?   史无尘自信胜券在握,无往不利!   董齐天初初漫不经心,毕竟对于他的真实级数而言,两个圣级修者之间的对决,还不是生死对决,只是同门竞争,实在没有太多的兴致,可是搭眼看过两人此际的气势,勃发的战意,神情转为专注。   以他的修为而论,作为这个层次对决的裁判,并没有太过专注于战斗细节的必要,即便有任何的意外情况发生;都可以轻易化消解决。   虽然到了史无尘等人这等层次,毫厘之差便是决定胜负之瞬,即便是此刻非是生死相搏,只论胜负,但动辄仍伴随有石破天惊的响动,危机随时存在。   董齐天仍旧不需要太过关注,顶多也就是不敢太过大意而已,但随着史无尘两人的才一动作,气势战意远非寻常圣级修者之间的战斗氛围,倒是让董齐天更多了几分认真与关注。   这两人……气势怎么这么强?   至于云扬则是紧紧的留意着两人的一应眼神表情,尤其是那些不属于战斗的细微动作。   董齐天的工作乃是判定胜负,并且在出现意外的时候,第一时间予以制止。   而云扬却要籍着此次对战,判定出眼前一干人的人品心性,还有大局上的胜负心态。   个人修为实力强弱还有今天会战的胜负固然重要,影响众人今后在九尊府的身份地位,但太过注重却难免过犹不及,反而是人品和心性才是成大事的关键条件。   随着场中一声清啸,两人同时动作,战成一团。   但见史无尘手中剑蓦然挥洒,一股三秋萧瑟的寞然气势,陡然涌现当场,迅速蔓延开来。   现在分明是阳春三月草长莺飞的初春时节,但随着史无尘的剑光闪动,与会的一众旁观者却分明感觉到了一股秋意。   秋凉。   萧瑟。   天高云淡。 第一百一十五章 无尘对落月   眼见史无尘一上手便即全力施为,对面的孔落月自是不甘示弱,双手陡然一翻,那两柄黑漆漆的暗魂刺一上一下,交相辉映出幽幽光芒,整个人便似乎一下子隐入了黑暗之中,登时与弥漫秋意显得格格不入,泾渭分明。   那观感,便如是幽魂一般,水乳交融一般融入黑夜之中,浑若天成。唯有那两点幽光,宛如幽暗中最后余烬,在明明灭灭的闪烁不息。   下一刻,史无尘飞身而起,长剑扬空闪烁,一道寒凉秋意,宛如匹练一般的划开空间,当头劈落;在下落的过程中,又自滋生出呼啸秋风,席卷四野。   招行半途,剑芒更化作了弥空秋雨倾盆洒落,将整片场地尽数笼罩,竟是大范围无差别攻势!   有道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单只看到史无尘这一剑,之前所有叫嚣着要将史无尘淘汰出九尊序列的天残十秀众人,每个人的脸色都变得空前凝重。   不意史无尘的剑术,居然已经达到了这等骇人地步,大大出乎自己原本的评估。   剑意沛然!   直至此刻,史无尘的声音才悠悠响起:“孔落月,你自恃有杀手锏在手,目空一切,吾倒要看看你能接我几剑,这是吾萧杀愁怀剑法的第一剑,暑后秋意漫天来,不怕告诉你,这一招的名字,便是立秋!”   孔落月面色如恒,身子恍惚一晃,整个人便如幽魂一般的化作了一团阴霾雾气,忽的一下子拉开了十丈距离,身遭更是鬼雾升腾;那两道黑色的幽芒更是一上一下奔腾而出,行至半途之瞬,又自化作了一高一低的两道黑色长河,翻涌波动,浪奔浪流,最终冲天而起,将那漫天秋雨秋风直接挡住,似是意欲逆势而出,大举反扑。   与此同时,一个冷冷的声音同步响动:“鬼门关开,冥河来!”   随着当当两声轻响,弥漫秋意与鬼雾齐齐再度高涨,自两人交手的方圆十丈范围,忽的一声暴涨到足足笼罩了五十丈空间;更有一道青衣人影,弹射而起,扶摇而上。   那是史无尘,人与剑和,身剑合一,直冲霄汉,攀升速度奇疾。   随着史无尘的剑光越空而起,下面又有两点幽光衔尾追杀而起,宛如滚滚冥河夹杂着两点亘古不曾熄灭的幽光,威势较之之前更甚三分。   众人尽皆目光投注,眼见那极速攀升至剑光当空一展,化生点点寒星扇形的坠落,落到一半,寒星已然化作了漫天白霜!   “秋意寒露霜万重!再接我白露之招!”   眼见恶招再来,那滚滚翻腾的冥河陡然倒卷而回,孔落月一声长啸之余,黑色身影宛如箭一般的斜刺里射出,他本身虽然极速趋避,其手中的两道寒光却又瞬转,再撼史无尘秋意之剑。   “望乡台上,一回首!”   “再回首!”   “望乡台上,一步三回头!”   幽魂一般的暗魂刺,一而再再而三的连连涌动,再化逆流而上的冥河,浪卷翻天,更有大量冥雾滚滚升腾,声势似乎更在史无尘秋意之剑以上。   看到此处,董齐天径自摇了摇头,云扬亦皱了皱眉,其他天残八秀也尽都是现出遗憾的表情。   因为战到此处,已经可算是分出了胜负,孔落月落到了全面的下风。   虽然当前局势仍形平稳,甚至还是孔落月三招连环,略占优势,但真实情况又是如何呢?   史无尘迄今为止就只出了两招,只出动了三秋剑法之中的立秋、白露;更后面的中秋深秋之招都还没有施展;而孔落月却已经是用出四招来应对。   当前局势是一回事,但单就各自的后劲底牌而言,孔落月已经落入了极为被动的状况。   这一点不光是董齐天云扬看得分明,其余的天残十秀也都深谙于心,对于此战有了大致的判断。   果然。   史无尘剑光闪动,不止是原本正在下降剑光,地下竟亦有滚滚剑芒升起,形成上下夹击汇流之势,随即,又有一道寒芒便从上下的空隙之中,以横空而出之势,强袭孔落月!   “一秋分开天与地!接我秋分之招!”   那一道寒芒,因天地汇流之剑滋生,极速越空而来,非但强势穿破了孔落月的冥雾,更直冲孔落月的咽喉要害。   只是这走势无匹的一剑,在即将命中孔落月的最后一瞬,突然微微一缓,剑尖亦随之下垂一分,偏离了最初既定落点一点点。   原本孔落月上下交错暗魂刺,勉力凝招,一个狰狞的鬼头将成未成,聚力不足;但就是这一缓,虽然只是毫厘之差,却给了他一个转机,但见其目光闪烁,于间不容发的瞬间强吸了一口原气,已经成型的骷髅头反而蓦然消散,大喝一声:“来,拼一个!”   暗魂刺正面迎击,与来袭的三秋剑以最直接最强猛的方式对撞在一起。   但闻轰的一声爆响,青衣纷飞,史无尘一个跟头翻了出去,轻飘飘的落地;对面,孔落月歪歪斜斜的退出三丈,脚下踉跄,好一阵摇晃。   史无尘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孔落月勉力站稳身形,抬起头苦涩一笑,沉声道:“我败了。”   史无尘沉默了一下,道:“你暗魂针还没有出,这认输不会不甘心吗?”   孔落月怒道:“你丫的少得了便宜卖乖,身在局中,胜负自知,你丫的现在比我强那么一点点好了不起吗?就算我出暗魂针一搏又如何?搏一个你重伤,我死?!”   史无尘哈哈一笑,道:“兄弟,哥哥承你的情。”   孔落月一撇嘴,道:“稀罕么……”   话音未落,早已经将暗魂刺收进手中一转消失不见,转头走了回去,大声道:“他奶奶的,我输了!一坨竟然比以前强了那么多?!真正是没天理了!”   天残十秀余者尽皆大笑连连:“你丫的连一坨都赢不了,还好意思说嘴!”   场面顿时沸然,笑闹半晌。   云扬的脸上亦露出来微笑,心下甚慰。   若直说胜负对战,史无尘无疑是占了上风,这点毋庸置疑,大家都能看出来;然而当真要是生死相搏;孔落月却未必便落下风;暗魂针一出,最次的结果,也是……史无尘重伤,孔落月败亡。   而另一个结果可能性是更大的结果却是:同归于尽,携手九泉!   孔落月在分出胜负的最后时刻,放弃了早已布下的必杀之招暗魂针,可说是杀手留情,实打实的让了一招。不过史无尘也是在最后一刻,刻意留手,不曾将必杀一击使尽,留情更早一步。 第一百一十六章 各有长短   两人一先一后的各自让步,得到了当下的这个结果。   若是孔落月用出暗魂针,即便仍旧难逃一败,史无尘纵然得胜这一场,今日也势必再难以为继,无能再与其他人争锋。   云扬虽然对这个结果感到欣慰,却并没有说什么,也不曾做任何点评,一笑置之,径自下令:“第二组!”   心中却是暗暗道:“史无尘留手在先,更早一瞬剑逼咽喉,可说已经是胜券在握,孔落月实则并没有施放暗魂针的余地,可史无尘在那个关键时刻留手,足见兄弟之情,大局之念。而孔落月在之后获得转机的时候毅然放弃了最后的反击,宁可自己落败个瓷实,也要让回一手,亦是兄弟情深,堪称高义。”   “这两个人在大局观方面,都很不错,自成沟壑。情义更加的没得挑。门派中关于这方面的相关事务,可以多考虑这两个人着手。”   接下来第二组,石不佳与铁擎苍的战斗,战况更是令人炫目。   两人一个叫做黑雾公子,一个叫做金手书生;单说两人外号,十人只怕得有九人都会以为两人乃是眉清目秀身材瘦削的那种人。   但事实刚刚相反,这两人眉清目秀固然是有的,但身材却是五大三粗的豪壮型,反正跟瘦削二字半点都是不沾边的!   这两条大汉,甫一上手,就是毫不留情的灿烂对轰,直拼得地动山摇,较之史孔两人之战况还要再灿烂数分!   若不是九尊府护山大阵是真的牛逼,恐怕没几下就要被这两人的冲击波动震塌了。   黑雾公子全身上下尽数隐身在一团黑雾之中,招法却不见一丝诡谲,招招势大力沉;而令云扬早已心心念念的金手书生金手,也终于呈现眼前!   但见铁擎苍袍袖一翻,一双手连同手腕尽是金光闪闪,赫然是一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款,直接以一双手对上石不佳,拳掌过处,有如巨斧开山,雷神动怒!   云扬看得眼眶直跳!   这一书生,一公子,每一招每一式剧都是一派悍不畏死的硬拼架势!   这两人对在一起,简直是前世宿敌凑在了一起,走的都是那种一力降十会的路子!   战到分际,更直接是你用剑,我用手,大家正面对轰,全无花假的阶段对轰!   也不管什么招法招式,不管什么身法……全程就只得轰轰轰轰……   众人只看得嘴歪眼斜,咋舌不已。   金光闪闪,黑雾升腾!   终于……   黑雾公子大怒道:“你这破手掌到底是什么做的,怎地将我的重剑都打缺了口!不打了不打了!”   话毕,认输退出。   铁擎苍哈哈大笑,伸出自己的金光闪闪的手,志得意满意气风发的大声咆哮道:“这就是我的手!金手!无敌!”   观战众人不约而同地一起呸了一声,但所有人再看向两人的神色都凝重了起来。   这两个人凑在一起的时候打得火爆异常,众人看得也过瘾;但是……一旦换做另一人与这两个人中任何一人对阵,却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这样的打法,实在是太狂野了,太极端了!   若是自己遇到,应该怎么应对?自己的拿手绝招是否可以应付对方!   所有人都在考虑,每个人都是眉头微皱,显然是并无多少把握的。   铁擎苍作为胜者一方,大踏步的脱离了队伍,与史无尘站在对面,哈哈大笑:“史无尘,我等下一定将你打成一坨,让你名副其实!”   史无尘冷笑:“就凭你这点微末伎俩,早得很……”   哼了哼,偏过头去,全然不理会铁擎苍的挑衅。   云扬在上面沉思,盘算如何安置这两人。   “铁擎苍与石不佳两个人都属于强攻猛打的类型;可谓闯将战将勇将之属;以后,冲锋陷阵斩将夺旗当仁不让,战堂乃是不二选择。”   “但详究这两人性情,石不佳粗中有细,颇有几分内秀;铁擎苍看似粗豪没心眼,实则却是扮猪吃虎的典型,任何一人也非是全然的一勇之夫……”   云扬陷入沉思,场中下一组已经砰砰乓乓的干了起来,这次对战双方的却是任轻狂与郭暖阳。   任轻狂用的是剑,郭暖阳用的也是剑。   剑乃是玄黄界最常见的兵器,大抵十人之众至少有六人以上都是用剑,天残十秀之众亦有半数人都是用剑,然而用剑也有用剑的区别,如史无尘任轻狂的剑都属于常规样式的剑,而郭暖阳所用之剑的不但造型要比一般的剑要窄得多,还长得多。   剑形有异,招法往往也与众不同,任轻狂的打法中规中矩,于平实中颇见功底,并不逊色于史无尘,然而其对史无尘的剑尊之位心心念念,非是全无依仗,而郭暖阳的打法却是诡异至极,尽显诡谲之能是!   任轻狂攻击十招,郭暖阳未必会反击一招,但一旦反击,便是极具威胁性极具针对性的狠辣之招!   “长天刺客,名不虚传,实至名归!”   云扬自沉思中回神,定睛观视两人之战,不过片刻就看出了此战胜负关窍。   云扬迅速得出一个结论,大抵对战两人自己对于此战结果也是心知肚明,心中有数。   任轻狂打法光明正大,势如雷霆,将自己的剑法发挥得淋漓尽致,端的足堪称道,郭暖阳的反击固然犀利,却其本身到底是一个刺客,他最擅长的邻域乃是于暗处出手,一击必杀。是故在这种正面战斗之中,基本没有半点优势可言。   若是让郭暖阳在暗中埋伏任轻狂,凭借外界因素,兼之有心算无心的即战略战术,任轻狂绝对逃不出郭暖阳的必杀一击。   但说到双方正面决战,郭暖阳虽然也有一战之力,但双方优劣之势却会随着时间持续而渐渐扩大,最终难逃一败。   “任轻狂亦已经领悟了剑意,真实实力与史无尘不相上下,足堪并肩;而郭暖阳……以后的位置,大抵应该是在暗堂中最为合适。”   云扬心中渐渐有了定论。   两人战斗又自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郭暖阳自己跳出占圈,出声自请淘汰。   “我不再参与之后的对战了,直接退出九尊位序之战。”郭暖阳一脸的苦笑:“真刀真枪的打过才知道,你们这帮家伙手底下是真硬啊,我一个刺客跟你们光明正大的战斗根本就是我自己想不开……” 第一百一十七章 胜负已分   听罢郭暖阳之言,众人齐齐愣然,面色尽皆尴尬,半晌无人开言,显然是对于郭暖阳的选择颇为意外,然而正如郭暖阳所言,这个看似公平的九尊定序之战,对于长于刺杀的郭暖阳而言,确实存在有先天的弊端。   面对如此尬场,郭暖阳非但不见气馁,反而径自开口问道:“云老大,以后咱们九尊府能不能设置专攻刺杀一脉的分支?”   云扬嘿然道:“原本是没有这个打算的。”   郭暖阳闻言面容登显颓然,垂头丧气道:“那我怎么办,正面搏杀真的非我所长……”   云扬道:“我确实没打算设立专攻刺杀一脉的分支,但我构想的九尊府下设有暗堂阴司。而环顾整个九尊府,不会有人比你更合适暗堂之主这个职位了!”   郭暖阳惊喜的跳起来:“我最喜欢的就是干这个,从此刻开始,我就是暗堂之主,谁也不许跟我抢啊!”   众人又齐齐愣了一愣,旋即哄堂大笑,一扫之前的尴尬气氛。   谁跟你抢谁傻子。   接下来的一场,兰若君对吴梦幻。   兰若君号称黄衣霜剑,吴梦幻号称紫袍金针;经历了之前三场观战之后,云扬对于两人的能为颇为期待,很想知道他们的外号是否名副其实,又是如何的惊才绝艳。   可是战斗才一开始,众人却齐齐懵逼,哑然半晌。   兰若君一如往常一般的一袭黄衣,霜剑也有,似是名副其实,可是战斗才一开始,霜剑就被他自己当暗器扔了出去,取而代之的乃是一枚枚黄色长针,手中更是捏着两根略粗长针,行止间尽显神出鬼没,忽进忽退,变幻莫测。   反观吴梦幻,身着一袭紫袍不错,一上来就放出来如同暴雨一般的金针突袭,宛如实至名归,人如其名,可是那一阵针雨洒落之后,便是手腕一翻,一口长剑上手,身剑合一之招不期而至,剑法之高,竟似不在史无尘任轻狂之下……   云扬下意识的捂住了眼,这也没法看啊。   你们俩,到底谁用剑,谁用针?   说好的名副其实,人如其名吗?   明明要将衣服换一换,才是真正的契合外号好么……   这一场的战斗结果是吴梦幻险胜一招;兰若君哼了一声,径自去等待下一场战斗。   迄今为止的四位胜利者分别是史无尘、吴梦幻、任轻狂、铁擎苍,倒有三人乃是剑道中人。   适时,最后一组的两人上场了。   毒心大夫平小意,星魂刀客洛大江。   平小意又瘦又小,整个人的观感跟猴一般,洛大江身高体阔,虎背熊腰,身材高大;几乎比得上董齐天的身材,两人一上场,彼此对立,又引起一阵爆笑。   董齐天咧着嘴:“这貌似好像是在闹市之中耍猴的上场了一般……”   洛大江手中掌着一口刀,就只这刀驻在地上就比平小意还略高些;一脸无奈:“小意,你认输得了。跟你打,我实在是提不起劲儿。”   平小意眯着眼睛道:“你提不起劲是你的事,我跟你打可是很有劲儿的。”   洛大江叹口气,伸手拔刀。   长刀与刀鞘摩擦之瞬,但闻一声龙吟虎啸之余,长刀出鞘,寒光闪烁。   这一刻,连董齐天也不禁为之动容。   洛大江此际就那么很单纯的站在那里,却给别人的一种与天,与地,与刀,与人,统统连在了一起的微妙感觉!   整个人便是一座完全由长刀铸就的高山峻岭,与天地连接在一起,无尽的刀意,顺着他的双脚蔓延出去,不断延伸。   长刀缓缓下落,遥遥前指。   一股无可争锋的霸道气息,狂卷而出,一时间地面上飞沙走尘,遍及全场。   面对如斯气势,平小意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这等威猛的气势,让人甫一接触,就忍不住心生不可匹敌的怯意。   平小意如何不知道个中关窍,一声厉喝,身子蓦然一挺,原本极尽瘦削的身子一下子挺拔了起来,信手一招之下,一口剑悄然浮现在其手中,剑身微微震颤,发出嗡嗡的声音。   平小意并没有即刻出剑,空着的左手一扬,一股青黑色的雾气蔓延而出。   但闻其嘿嘿地笑道:“大江,我今日若是不以毒取机,只怕连打都不用打了;但我用毒,你的胜算渺茫,难得胜得过我!”   洛大江眼帘半阖,淡淡道:“真的吗?”   说罢右手伸手入怀,从怀中取出一颗散发着浓郁奇香的白色丹药,放进了口中,露齿一笑,道:“来吧。”   平小意见状一下子呆住了,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又愣了一愣,才像是被人在屁股上打了一棍子一般跳了起来,尖声叫道:“你你你……你你你……洛大江!你无耻,你卑鄙,你简直就是彻彻底底,彻里彻外的流氓……”   洛大江哼哼一声:“我怎么流氓了?”   平小意气急败坏,上蹿下跳:“你你……你还敢说你不流氓?!你不流氓,为什么对上我的时候服用万消丹……嗯,你哪里来的万消丹!?”   上面,一个清脆的声音得意洋洋地说道:“我给的啊,怎么了?”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江落落亭亭玉立的站在高处,面上尽是得意洋洋,志得意满。   平小意失魂落魄,喃喃道:“你们……你们这不是联起手来欺负人么,那有你们这样的……”   洛大江长啸一声,志得意满乘胜追击道:“料敌机先,运用针对性策略岂不正是临敌对战之必备,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为什么到现在还找不到老婆!我老婆给我的,当然就是我家的!你到底来不来?速速上来战斗!”   平小意跌足道:“这还打个屁,你用了万消丹应对,寻常毒力对你不起作用,那些奇毒恶毒又不能当真用在你身上,我还上去战斗个屁!单方面的挨揍找虐吗……”   上面众人眼见这一幕早已经笑得捧着肚子喘气。   万消丹,顾名思义,号称能解一万种毒药!   此药乃是玄黄界奇异妙药之一,价值连城;服下之后,在三年之内,万毒不侵。   当然此药的效能非是绝对,对某些配方奇特的毒素毒功仍有极限,便如平小意所言,若是他当真施展出极端手段,万消丹也未必就能顶事,但两人份属至交,怎能当真痛下杀手,此役已告终结! 第一百一十八章 打个赌   洛大江耀武扬威:“痛快说一句行不,你到底打是不打?”   “我认输!”   平小意委屈至极的将长剑收了起来,喃喃道:“你们两口子给我等着,等你们成亲的洞房之夜,看我不一把药药翻了你们,让你们两口子处心积虑的算计我……”   江落落俏脸一红,道:“平小意,本姑娘不怕你,到时候你若是敢下毒,我就敢喝!你这句恐吓算是吓到我了,从现在开始,只要你中意的姑娘,本姑娘全力去给你破坏,将来九尊府所有的嫂嫂弟妹们,我定会在每个人面前都要说尽你的坏话,让你一辈子打光棍!就算那个姑娘当真瞎了眼,我也要天天缠着她说你坏话,反正咱们都在九尊府,你的所有的黑历史我都知道,我给你搞不黄我就不叫江落落,你道我敢是不敢,能是不能!”   平小意直接呆住,惨叫一声:“大姐饶命,我就这么一说,痛快痛快嘴……”   “反正我当真了!”江落落仰起头。   平小意凄惨的嚎叫:“这还有天理么……这这这……洛大江,你也不管管你老婆!公母俩一起上阵欺负人哪!”   洛大江老神在在:“我们还没成亲呢,要成亲之后才是我老婆,现在只是红颜知己,我凭啥管她,再说你让我管我就管,你以为你是谁,岂有此理!”   平小意彻彻底底的无语,彻里彻外的郁闷了。   敢情你们联手坑人的时候,你们就是夫妻,是两口子,在别人找你们算账的时候却又泾渭分明,成了红颜知己了,各算各的啊……   “还有这种操作特么长见识了……”   平小意打躬作揖,连连求饶,江落落只是不理,平小意急得满头大汗,满身狼狈,满心的忌惮。   不说别的,作为九尊府第一个家眷,江落落能够造成的效应绝对不可小觑;真要是铁了心给平小意搞破坏,恐怕平小意想要找个媳妇,还真挺难的……   “老大……”平小意求救地看着云扬:“救命啊!不带这么玩的啊!这可关系到小弟的终身大事,祖宗的香灯传承啊……”   云扬忍住笑,板着脸道:“平小意,你是何居心?你居然想要让我去得罪女人?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宁可得罪天下至尊,也不能得罪女人这句话么?你居然想要陷害我,端的居心叵测,心怀不轨啊……”   平小意茫然失措,道:“那咋整,你说咋整啊……”   “赶紧自己去求饶是正经……啥时候你嫂子饶了你,你啥时候起再找媳妇好了,暂时还是别想了,万一名声坏了传到外面……你可就真毁了。”   云扬一脸的沉重认真,余者众人则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平小意追着江落落道歉去了,江落落只是不理,急得平小意打躬作揖,卑躬屈膝,到后来不知道许下了什么条件,江落落貌似是终于松口。   平小意抹了一把冷汗回来的时候,九尊定序第二轮的第一战都已经打完了。   史无尘对吴梦幻,强势取胜!   史无尘任轻狂吴梦幻三人虽然都是以剑道称雄,但仍有高下之别,史无尘较之吴梦幻终究是更高一筹,胜出不算太意外的事情。   说话简短,随着一场一场战斗下来,终于来到了决战!   史无尘对洛大江!   说心里话,史无尘能够走到最后,云扬不算多意外,却万万没有想到,洛大江也能够会走到这个地步!   胜出的这五个人,真实修为实力大致在伯仲之间,其中或以史无尘为最高,但也就略高一丝丝,非是压倒性优势,每场战斗之下,所采用的战略战术招法都悠关成败,史无尘能够连战连胜,绝非侥幸。   而洛大江身上比之史无尘还要更多一股异乎寻常的韧性,遇强更强,从不示弱!   而且还是越战越勇,颇有几分狭路相逢勇者胜的味道。   以至于一路过关斩将,高歌猛进,挺进到最后的决战之列!   此际,两个人对面而立。   连董齐天都空前的慎重了起来,全神关注场中。   场中的这两个人,一个剑中王者,一个刀中霸主,并无一人是庸手,此一战,战况必然是惊天动地,惊世骇俗!   现实果然不出所料。   史无尘对于九尊府第二尊这个位置,可谓是志在必得!而洛大江却是异军突起,黑马杀出,对于这个位置,也是一派舍我其谁的模样!   是故启战之处,两人之间的气势比拼便已经让众人瞠目结舌,满眼骇然!   站在云扬身后的江落落满脸尽是紧张,秀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场中,两个小拳头都攥得紧紧的,口中不断的嘀咕:“一定要赢!一定要赢!”   云扬有些好笑,逗她道:“史无尘本身修为于天残十秀之中首屈一指,洛大江多半是赢不了的,江姑娘你只怕要愿望落空了。”   江落落瞪起眼嘟起了嘴,道:“我还以为你是个好人,没有想到你竟然这么坏!要不要咱们打个赌?”   云扬道:“打什么赌?赌注又如何?”   江落落道:“要是洛大江赢了,你给我一块紫极天晶。如何?”   云扬道:“要是史无尘赢了呢?”   江落落眼珠一转,道:“罚我就给你兄弟当老婆,这笔买卖你不亏吧?我整个人才赌你一块紫极天晶,盘口怎么也是你占便宜吧?!”   云扬摸着鼻子苦笑。   这姑娘真会做买卖。   空手套白狼还最少要出个空手呢,她这可是连手都没出啊!   “这不行!”云扬连连摇头,道:“打赌没有这么个打法的。”   江落落道:“要不这样,将来你媳妇来了,我不说你坏话便是,否则等你媳妇来了,我就告诉她,你时常调戏兄弟媳妇,我就是受害者之一,只是之一……”   云扬登时瞠目结舌,彻底败下阵来。   至此,云扬对这姑娘的彪悍才是彻彻底底的认知了,佩服得五体投地,苦笑道:“好了好了,如你所愿,我赌了!”   江落落欢呼一声。 第一百一十九章 剑道歧途   董齐天斜着眼睛看着云扬,暗自骂了一声傻鸟。   你闲着无聊来找老夫聊天都行,干嘛要去招惹女人?你不知道女人是这天底下最最不好惹、最不讲理的动物嘛?而且还是没有之一那种!   董齐天咳嗽一声,道:“犹记当年传说,东极天宫前任宫主大人,有友人问他给他两个选择,第一,是跟他老婆讲理;第二,是跟妖皇决战。让他任选一项。”   他慢慢地说道:“跟老婆讲理,只是动动嘴,跟妖皇决战,却是几乎是必死之战,难易悬殊。但你知道他是怎么选的吗?”   云扬饶有兴趣:“怎么选的?”   董齐天道:“这位宫主大人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选择了与妖皇决战!而且最后那一战还真的就打了……”   云扬登时一脸汗大汗瀑布汗成吉思汗。   “那位前辈,真乃我辈楷模……”   ……   这时,场中一声剑鸣,一声刀啸,同时响动!   身剑合一!人刀合一!   两人一出手就是不约而同的施展出了压箱底绝活!   “史无尘已经领悟了剑意,更已臻至舍剑之外别无他物的境界。”董齐天看着场中,道:“甚至距离领悟剑心级数,也已经相差不远。”   “洛大江呢?”   “洛大江的程度也差不多!”董齐天道:“刀意全身,舍刀之外,别无所有;他虽然对刀心并没有更多领悟,甚至没有往那边走,却领悟了另一项。就是……天地万物,无物不可为刀!”   “这一战,谁胜谁负,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只有……只要这两人能够持续的走下去,之后还没有中道夭折的话……那么,这个玄黄界势必然会再度出现真正意义上的……剑帝刀皇!”   战至分际,场中两个人已经渐渐打出了真火。   史无尘连人带剑化作了一股萧杀秋风,伴随着秋雨秋霜秋露,一刻不停的疯狂倾泻,满目尽是秋风秋雨秋煞人!   战至此刻,他的三秋剑法,已经接连不断的施展了七八遍。   剑意越来越显萧瑟,越来越见秋寒。   基本每一次使用出来,都会滋生出一种完全不同的全新感悟。   似乎随着这三秋剑法的持续施展,渐渐将这明媚的春天渲染成为了萧瑟的秋天!   史无尘的心境随着剑意挥洒而越来越是心情寒凉,剑光却是愈发流畅,脸上遍布萧瑟且兴奋的肃杀之意。   而对面的洛大江,始终保持着稳扎稳打的战略,整个人始终崇山峻岭,难以撼动;却又非是只守不攻,一旦转为攻击,亦如狂涛骇浪,百折不挠!   董齐天满眼尽是关注地目睹着这一幕,忍不住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云扬问道:“怎么了?”   董齐天淡淡道:“史无尘已经领悟到了剑中真谛,正自踏入另一个阶段;然而……他现在踏足的这一个阶段,却是歧途,可望而不可即的歧途,纵然勉力登上也要积重难返,后患无穷。”   云扬:“……?”   云扬的眼力虽然不俗,但经验阅历仍旧差了董齐天十万八千里,是故对董齐天的评说感到不解,因为在云扬看来,史无尘此际已然占据主动,渐渐引导战局向自己一边倾斜,胜算很大,怎地看在董齐天眼内,反而是天大的糟糕?!   “单论这一战的话,胜负已然分明。史无尘必胜无疑!”董齐天道:“因为,他在这一战之中,领悟了属于他自己的剑心,这点已经毋庸置疑!”   “然而在这一战之中,亦令对战双方踏上了两条截然相反的道路。”   “此战之后,史无尘未来之路,剑意主旨在于摒弃了天地万物,只忠于剑,然后忠于九尊府,再无其他!”   “而洛大江不同,他除了忠于刀,忠于九尊府之外,还忠于自己,忠于兄弟,情意,情义,家人,家庭……还忠于他的牵绊。”   董齐天轻轻叹息。   云扬闻言沉默了半晌,沉声道:“你的意思我有些明白,是否史无尘现如今的剑境过于极端,纵然一时得利,遗祸深远?而洛大江却没有这种担心?”   看着场中两人依然如火如荼的战斗,董齐天道:“是的,这种差异,取决于这两个人本身,本质的差异。”   云扬道:“真的有这么严重么,忠于剑,忠于九尊府,除此之外,再无他物,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吧,怎么就积重难返,遗祸深远了呢?!”   “好与不好,见仁见智,慧者自悟。”   董齐天微笑:“有些人有私心,有些人没有,有些人为理想而活,有些人为现实而活,尽皆不过立场取舍之差,那来高下之别。”   “为理想而活,往往不得善终;为现实而活,却能体味人生百态,从而达成大成。”董齐天道;“我这里所说的现实,并非是自私。这一节你可明白?”   云扬道:“明白。”   “史无尘,身为剑客,本是应该诚于剑,但却太过痴于剑,便是……偏颇,过犹不及了。”   “换句话说,他成功的走入了剑的世界之中,却沉溺其内,无能脱身出来了,旷日持久之后,如何不积重难返,遗祸无穷。”   “真正的强者,却须进退有据,自在圆融,这才是登峰造极的上乘佳妙之境!”   董齐天道。   云扬喃喃道:“走入了剑道之中,却出不来了,因剑痴迷……”   他感觉自己似乎是有些明白了,却还有很多是不明白的。   董齐天微笑了一下,道:“你现在不明白,不见得不是好事。但若是能够从这里领悟到了什么,却是最好。”   说罢这句语义似是颠三倒四南辕北辙的话的董齐天负手而立,目光悠远。   半晌才又缓缓地说道:“当年,我的家乡有个风俗,每当村落里面死了人,就要雇人去吹唢呐。我们那边村里有个叫做秦大爹的老人;尤其精擅这种唢呐乐器,一曲催人泪下,再奏肝肠寸断,不管是哪一家出殡,秦大爹都是必请之人。举凡他一到,本来只得三分的悲凉,在他的唢呐吹奏之下,片刻就涨成了十分,鬼哭神嚎,不在话下。”   说起自己家乡当年的往事,董齐天的脸上罕有的略有一片柔和缅怀。   悠远的目光悠远,似乎是又回到了当年的那个小山村,那个自己魂牵梦萦的地方。   已经数千年时光过去……自己竟已经这么久没有回去了啊!   他转头问云扬:“你听过出殡吹唢呐么?”   云扬一头雾水,道:“听过啊,我们玉唐帝国的风俗亦是这般,只要家里有点底子的,死了人出殡的时候,都请人吹唢呐送行……嗯,大抵我出身的天玄大陆风土民情尽是如此。”   董齐天欣慰的点点头:“我曾听闻,玄黄界往昔乃与另一位面出自同源,看来两界修者虽然高下分明,最根本的习俗传统还都一样,根源如一!”   “当时我们村落里有一个叫五更的小孩子,父母双亡,打小便是吃百家饭长起来的。秦大爹亦是一生孤苦,临老临老还是个老光棍,见五更可怜,就收养了他。五更渐渐长大,可是到了十几岁的年纪还没有一技之长,就生出了跟秦大爹学吹唢呐为生的打算。”   云扬对于董齐天突然开始讲故事的模式感到莫名其妙。   秦大爹?五更?   吹唢呐?出殡?   这都哪跟哪啊?   这些说道跟眼前激烈战局,跟剑境痴迷这些修行中事能够扯上关系吗?!   “但是秦大爹却不愿意让五更跟着自己学唢呐,一个劲的说,孩子,不是不教你,而是……你一旦进了我这一行,就再难回头,我怕害了你这一生啊。”   “但五更完全不理解秦大爹的说法,学会了这门手艺傍身,可不仅仅是得了一技之长,还有十里八乡人人敬重,凡有事必邀约,邀约便为座上宾。怎么会害了我一生?有吃的,有喝的,还能赚钱,如何就不好了……”   “但秦大爹始终不教,一直到他年纪大了,渐渐吹不动唢呐了,五更还是没有一技之长,一而再再而三的求他,说,您老年纪这般的大了,再过些时日只怕就真的吹不动唢呐了,而我还是什么都不会,等你老一走,我就只能做乞丐了,难道你还不肯教我么?看着我他日冻饿而死吗?不止是五更,还有几位村里的老者也都来劝说。”   “秦大爹叹口气,言说道,既如此,我便教你。但有一节须得言明,以后你可莫要恨我,那五更满脸欢颜,连连应承。”   “于是秦大爹开始教五更学唢呐,五更于唢呐一道倒也有几分天赋,更兼许多时日都跟在秦大爹身边,耳薰目染,根基自得,很快就上了手,吹的韵调无一有差,但就是没有那种悲戚苍凉的感觉味道,于是秦大爹每次出去送葬,都带着他,让他亲身体会这送葬唢呐中的苍凉悲戚。”   “秦大爹说,吹送葬唢呐,绝不能吹出一点点的喜庆味道。丧事就要有丧事的格调韵律;你吹不出来味道,哪怕你学会了如何吹奏,也不会人请你的。”   “五更牢牢记住秦大爹的话,全心全意的跟着秦大爹学习吹唢呐,几年之后,大家都说,五更的唢呐,吹得越来越像秦大爹了,大家都争着请他。那年秦大爹过世,五更更是吹了一整夜的唢呐,从那以后,凡是出殡,大家都请五更送行,五更就在这种氛围中,吹唢呐,越吹越是荒凉,越吹越是心境凄凉,越吹越是心情悲惨……最终,五更一直到老,也没有找媳妇,更加没有子孙。”   “到他老了老了,终于恍然明白秦大爹当初所说会害了他一生这句话是个什么意思;出殡送葬,就是悲伤,就是离别,绝望,悲凉,悲惨,而吹唢呐的,必须要有雷同的心境才能吹得出这种感觉,才能真正契合这家人的心情……唯有有此造诣,才会时常有人请。但长时间维持这样的心境,这样的心情,哪里还能找得到老婆照顾得了孩子,当真是连那个心思都不会再有……整天只会感觉人生无味,唯有悲凉满心……”   “所以五更临死之前,将相伴一生的唢呐埋进了地底,在他的晚年虽然也有好多年轻人都要拜师学艺,应承为其养老送终,但是他终此一生,却没有收半个徒弟。”   “再之后,曾经听过秦大爹五更送葬唢呐的村里老人都说……自从秦大爹和五更死了,村里死了人都没有死了人的感觉了。”   董齐天用一中苍凉的口气说完,道:“现在你明白了嘛?史无尘的剑,走入了寒凉。”   云扬轻轻的吐出一口气,道:“我明白了。万法归源,万变不离其宗,修行剑道,跟那唢呐之道,去到极处竟是同样的道理,不将全副身心投入进去,就难以学得会,学得好;更不会大成;但一旦全身心的投入进去,收不住自己,能进不能出,便可能整个人被自己的修行知道所操控困囚,从而迷失了自己,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吧!”   董齐天道:“不错,就是这个意思,万法归源,源头如一。”   “也就是说,史无尘现在已经走上了痴迷于剑,为剑操控的歧路,现在的他,不是他在操控剑,而是剑在反制他,是这个意思吗?”   云扬道。   董齐天悠悠的叹口气,道:“不错,史无尘现在就处于……舍剑之外,别无他物的上层剑境之中。整个人世间的所有一切,他都已不放在心上,甚至连他自己本身,都不例外。唯一幸运的大抵就只是他在这条路走的还不算太远,他心中还有情意,还有九尊府,尚有回头机会。”   云扬转过头,再看仍自持续的战局,注目已经逐渐占据了压倒性上风的史无尘,默然不语。   董齐天的话仍在继续:“若是有一天,他连这些都不顾,那可就真正彻底的人为剑役,一招心魔反噬,便是沉沦地狱,再无回头之路了。一旦寒凉彻心,便也再无回头。”   “这绝非危言耸听,因为真到了那个时候,无论任何高人,任何强者,至多只能将之灭杀,却绝无可能再将他拉回来。因为那时候的他只是……另一个五更!”   董齐天眼含深意的看着云扬。 第一百二十章 九尊府诸尊归位   但闻一声剑啸长吟乍起,便如龙吟长空,甚至从这声剑鸣之中,所有人都清楚地听到了胜利的味道。   但,那种秋凉的萧瑟却似乎更加显著。   场中,洛大江歪歪斜斜的退出七步,脸色尽是煞白,左胸更有一道裂痕直到右下腹;所幸那就只是将衣服割裂,并没有真正伤及皮肉。   显然是史无尘剑下留情,战况烈而不险。   “我败了。”   洛大江身子挺直,脸上一片钦佩:“史无尘,你的剑,已经到了心剑合一的层次,我输得心服口服,九尊次尊剑尊之名,实至名归,我败得心服口服。”   史无尘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哪里哪里。我现在仍旧只是摸到了一点门槛罢了,不过大江你目前的程度也让我为之惊讶……我现在连站立的力气都没剩多少了,最后一击若是不能奏功,服输认败的就该轮到我了。”   说着话,史无尘的身子摇摇晃晃,的确是一副站立不住的样子,显见非是伪装。   他的头上脸上,浑身上下都有大汗淋漓而出,战斗结束之后,他的汗水才一股脑儿冒出来,脸色亦显惨白之色,连眼神都几乎要失去焦距了。   这一战,无论史无尘还是洛大江已经是全力以赴,不遗余力!   在旁观战的天残十秀余者八人每个人都是面容肃穆,显然对于史无尘的胜利,没有人有半点质疑!   九尊府次尊之位,剑尊名号,名副其实!   实至名归!   史无尘与络大江两人都在粗重地喘息着。脚下,肉眼可见的出现一摊水迹。   云扬看着史无尘虽然已经是筋疲力竭,但却发自内心的快乐笑容,沉思着说道:“我感觉,情况未至于那么严重。”   董齐天道:“既然已经有那个苗头,就不能忽视。”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道:“早早发现了那个苗头,掐灭便是。九尊府的任何一位兄弟,都不会误入歧途。有这么多兄弟在旁,若是发现了苗头还任由他错下去,那就是我们的失职,是我们的罪过,却不再是他的错。”   董齐天闻言就是一愣,半晌默然不语。   虽然不说话,但云扬这句话,却在他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默默地问自己道:这,就是所谓的兄弟情谊么?   只听云扬大声说道:“现在,九尊定序之战已经决出第一名,便是史无尘!三秋剑客史无尘,从此之后,便是九尊府次尊,剑尊!在场诸人,可有任何异议么?”   但闻抛开史无尘之外的天残十秀九人竟整齐的叹气道:“史无尘走了狗屎运,定位次尊,我们又如之奈何,一坨终于名副其实了,实至名归了……”   史无尘大怒:“谁他么的再喊一坨,我就门规处置了你!”   云扬嘿嘿一笑,煽风点火道:“兄弟们,一坨现在状态貌似很不好啊。我在此声明一点,明天,他可就是正牌的二哥了!大家都小心点。”   明天就是了。今天还不是!   九个人都是通透之人,瞬时会意,齐齐飞身而起,一窝蜂也似地冲了过来,嗷嗷的叫唤声中,瞬间将史无尘压在了最底下。   史无尘甫经历大战之余,早已经筋疲力竭,哪里还能抵挡这么一群如狼似虎的家伙,只得忍为鱼肉,任由刀俎。   就只得一声惨叫,整个人直接垫了底。   这一瞬,当真感觉几乎是连……一坨都给压了出来,声音都变了调:“我要用家法门规处置你们……嗷……救命啊……”   艰难的在最底下转头求救,却见云扬一脸兴奋,一跃而起……到了最顶层,往下一屁股座下去……   “嗷……耶!”史无尘悲催的翻了白眼。   这一刻,貌似是连胸腹之间最后一口气也被压了出来,整个人除了一条腿露在外面抽搐,其余部位是再也没的动了……   “哈哈哈……”   十个人齐声大笑。   “一坨当了老二,肯定要报复……”   “谁怕他!咱们有老大!”   “说的也是!”   “哎,你还别说,一坨当老二……这个一坨老二,老二一坨……这个……”   “哈哈哈……卧槽平小意你还真是个人才,端的好口才,好心思!”   九尊府尊位争夺定序之战,终于落下帷幕。   九尊府老大:云尊,云扬。   二尊:剑尊,史无尘。   三尊:刀尊,洛大江。   四尊:战尊,铁擎苍。   五尊:狂尊,任轻狂。   六尊:梦尊,吴梦幻。   七尊:兰尊,兰若君。   八尊:石尊,石不佳。   九尊:月尊,孔落月。   天残尊主:郭暖阳。   地缺尊主:平小意。   大总管:钱多多。   总教习:董齐天。   至此,九尊府的一应高层力量,构建完毕。   九尊悉数正位,尊位之下的两大尊主也各司其职。   剑尊、刀尊、战尊、石尊、狂尊等五尊归属于战斗部门;门派遭遇战斗,这几个尊主门下为首出战,每战必先。   兰尊负责情报搜集,梦尊负责评定奖罚论处,月尊负责门派管理,与大总管沟通合作。   而天残地缺两人则是负责针对门派之中一些不好正面出手的事务。   天残地缺一旦出手,必有天残地缺!   天残十秀定鼎尊位,其中大抵是石不佳最亏,他本身实力与铁擎苍不相上下,甚至不逊色络大江,但与铁擎苍一战之后,拼得太过过火,后力不济,被兰若君捡了便宜。   于石不佳而言,自然有些怏怏的不大高兴。但是说笑了几句,也就放下此事。   就如云扬开战之前所言,排序出战本就存在运气成分,运气更是修者综合实力的重大组成部分,无可厚非。   更有甚者,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自己虽然只得了八尊之位,终究还是位列九尊之一,下面不还有孔落月,郭暖阳,平小意呢么!   再看看没有入选九尊的郭暖阳和平小意都没放在心上,那一脸的乐呵呵,一派我很满足的样子,自己还有啥可遗憾的……   对于云扬的分派,董齐天只是嗤之以鼻。   太笼统了,太敷衍了,太大略了……简直是儿戏。没见过这样管理门派的。   还要将自己总教习的身份正式化,这可跟之前说的不一样了好么?! 第一百二十一章 九尊府之密!   虽然随着来到九尊府日子有功,越来越喜欢九尊府的氛围,甚至云扬主动提前解约,董齐天也未必就乐意离开九尊府,端的是世事如棋,玄黄莫测,尽付一笑!   但云扬就这么直接强硬的决定了自己总教习的职位……   董齐天还是不爽。   居然还要位列你们之下?   董齐天感觉自己有必要和云扬理论理论:我是要走的!办完事我就走的!   但他没来得及说出口。   “九峰入主!”   云扬一声令下,随即又道:“九峰入主之后,须得先将手放在中间那个台子上,以灵魂之力和神识之力大举输入,直到台子上发出亮光为止。”   史无尘等人飞快的到了各自属于自己的山峰,进入了主峰大殿,触目所及,满脸尽是不可思议之色。   按道理来说,自从九尊府成立以来,这各自的主峰大殿从来没有人来过,即便不是灰尘密布,至少不该如眼前这般的一尘不染。   但这会游目四顾,却是干净整洁,亮丽如新。   仔细观视之下,发现还真的就是一尘不染,干净到了极致!   这是怎么回事?   就算倾力打扫不余死角,却也难免留下些许打扫之余的痕迹,怎能做到这么的全无痕迹!?   而在各自的大殿之中,中央位置尽皆设有一座造型奇异的紫晶高台,散发出紫莹莹的光芒。在高台之上上,摆放着一个平盘,内里有一个明显是一个手掌印的形状。   显然便是云扬所言,将手掌放上的落处。   八个人满腹狐疑地将手放了上去,尽力催动自身神识、灵魂力量,以江河倒灌之势注入这个印记,心中兀自在寻思:“这玩意是干什么用的呢?”   就在注入元能的下一刻,一干众人齐齐吓了一跳!   因为灵魂力量与神识力量在输入到一定程度之后,每个人都清晰的感觉到,似乎自己的神识与面前的台子产生了某种关联……   似乎是有一道无形的线,将自己与这个台子连接了起来。   这种感觉无疑诡异,却是半点无虚,而就在这种感觉刚刚产生的瞬间,面前那座造型奇特的紫晶台子突然间发出紫蒙蒙的光华,越来越亮,渐渐席卷开来,慢慢的,竟使整个山峰都笼罩上了一层紫氛。   再过片可以,那无边无际的无量紫气,转为钻入了八个人的身体,不过顷刻之间,便已经刷尽数不见踪迹。   八人在一个机灵之余睁开眼睛,却发现面前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紫晶台子?   面前只得平滑如镜的地面,全无一物。   “这可真是奇了,变魔术么?!”   众人只感觉一阵阵的头皮发炸。   便在这时,八个人同时听到了云扬的声音:“全都听到了吧?”   “……”   八人不约而同,下意识的齐齐跳了起来。   老大!   老大在哪里?怎么……   “无须东张西望,更不必大惊小怪。”云扬的声音持续地传来,实则是在众人脑海之中响起,直接与众人元灵展开沟通:“这是我们的九尊府最大的秘密。唯有列位九尊者才有资格知悉、享有。”   “不管天南海北,只要一息尚存,就能够借助此秘彼此传递消息。”   云扬的声音淡漠的响起:“此事,列为九尊府第一机密,不得外传!”   至此,云扬的声音不再响起。   但就这几句话,却令到史无尘等人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久久难息!   九尊府,居然还有这等近乎逆天的能力!   随时随地都能联系,通报消息,互通有无!   这也太霸道了吧?!   须知在现如今的江湖之中走跳,最最难的莫过于一个通讯问题!除非是到了那种高级天运旗以上,殿级的中坚高层才有可能有资格使用通讯玉,往来情报。   而真正能够随意使用的,至少得到东极天宫那一级;至于下面的,只怕连一块传讯玉的费用都未必负担得起。甚至,根本就不具备足以运使传讯玉的修为。   可是这一无法解决克服的问题,九尊府这个连下品天运旗都还不曾拥有的派门,居然可以轻易解决,而且还是解决的丝毫不花力气,这又岂止是逆天,简直就是要……   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就是太变态了,太妖孽了,太不是人了!   哪怕是隔着万水千山,想联系就联系。甚至不需要花费什么灵力,奢侈到想聊天的时候居然也能聊天!   这是何等的惊喜!   但,还有更加惊喜的,陆续有来,一浪高过一浪的冲击着诸位新晋九尊。   在这股激动还未当真平复下来之际,所有人很是诧异的发现到,貌似自己的修为有所增长了呢……而且还是增长了一大截!   众人自史无尘以降,基本每个人都是才刚刚突破圣者三级的修为,此刻却已经齐刷刷地暴涨到了三级巅峰水准。   这种晋升速度,不但是让人瞠目结舌,还有莫名其妙。   自古以来,前所未有的稀罕怪事奇事莫名事!   修为臻至一定层次,再往后想要有所晋升,往往就要花费比之前更多几倍的努力还是时间积累,尤其是如史无尘他们这般,年纪轻轻就臻至了圣级层次,再往后想要晋升一级,哪一个不是靠长年累月的积累,无数的辛苦磨砺?   三年五年,已经是神速!   十年之下,乃是天才!   大抵三十年积累,一朝突破,也不过是正常!   可是谁能想到在这九尊府,居然只需要……半个时辰?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次的修为暴涨应该是因为刚刚晋位九尊,自身神识元灵与那神奇的紫晶台子有所因应,借助无量紫气所取得的一份福利,但是这份福利却委实是太吓人了一些。   史无尘学着刚才云扬所说的方法尝试的咳嗽了一声。   “咳咳!”   然后,便是接连不断的好一阵不满。   “一坨,你发什么疯?咳什么咳?!”   “是啊,你咳嗽啥?吓老子一跳!”   “没事就他么的住嘴。”   “敢问新晋二哥可是有何吩咐?”   咦……居然还有个懂事儿的!   却是孔落月的声音。   “马屁精!”   “马屁精!”   “马屁精!”   “……”   “孔落月,你个不要脸的,老子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居然是这种货色!”   “不错不错,就是个跪舔捧臭脚的垃圾,老子羞与汝为伍!”   ……   史无尘哼了一声,道:“聒噪什么,我现在要说是正事,不是闹笑话。刚才老大说的,你们也都听到了。我可不希望这个秘密,被咱们九个人之外的人知道,这是最现实的问题,必须严格恪守。”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大道之气   余者七个人登时一阵沉默。   史无尘道:“老大刚才不好意思说明白,难道你们也听不出?保密,或许对于另外两位兄弟是一种伤害,但是……说出去,却未必不是更大的伤害。难道这一点,你们都想不透?”   众人沉默半晌,旋即齐齐叹息。   史无尘说的没有错,话糙理不糙。   这件事情若是这时候说出去,对于平小意与郭暖阳两人,的确是极大的伤害。   大家都拥有这种权利,就他俩没有。   “我们可以斟酌一下,该当如何在别的方面,给小意和暖阳补偿过来,起码修为上,赶上来。在这种时候,要多为兄弟们考虑考虑,更多的设身处地的想一下,而不是盲目的去讲什么江湖义气,义气不是这么讲的。”   史无尘哼了一声,沉声说道。   七个人登时感觉心悦诚服,齐声道:“二哥说的对。”   史无尘点点头,不再说话。   这时,却听到耳朵里传来云扬的声音:“无尘。”   史无尘嗯了一声,仔细感觉。   “我此刻乃是在和你一个人说话,其他人不曾有闻。”   云扬道:“你不要出声,免得泄露天机。”   史无尘点点头,心下惊讶更甚,原来这信息交流还能以更加私密的方式呈现。   “对于天残十秀,我知道和了解的颇为有限,基本都来自于你的介绍。”云扬道:“所以,以后兄弟们情绪,心情,情谊,以及日常相处都需要你费心盯着了。”   “我希望能够跟你们做一辈子的兄弟,绝不是短时间内的合作。”   云扬道:“无尘,你的任务相当艰巨,任重道远。”   史无尘只感觉一股莫大的责任感一下子压到心上,压到身上,一时间感觉心中沉甸甸的,道:“老大你放心,有我史无尘在,咱们兄弟们,包保的散不了!”   “那我就放心了。”   云扬叮嘱道:“以后遇到什么事情,多想想兄弟们,尤其是每个人的心情,你不止有剑,还有我们,千万不要忘记……”   “我明白,哪里会忘记。”史无尘严肃的答应。   云扬不再说话,心下的隐匿沉寂总算是稍稍的放了下来。   按照董齐天的说法,史无尘现如今不过是初入歧途,距离所谓剑魔不归路,真正的舍剑之外,别无他物还有相当的距离。   若是持续走下去,固然会有一天,步上独夫的道路。   但若是,从现在开始,就让他多多的负责兄弟感情,更多的体会兄弟情谊,又何来独夫之说,彼时就算想要舍剑之外,别无他物,都很难做得到了。   反正你史无尘是次尊,九尊府二号人物,这等大事你不负责谁负责?   只要有这一层羁绊常挂心头,史无尘哪怕是想要绝情绝意,未来之路也是断断走不绝的!   仍在九尊府之中的董齐天分明感觉到了灵气的微妙变动。   原本已经异常浓郁的灵气氛围赫然又再次暴涨了一倍!甚至现在的九尊府宗门之内,有一缕一缕的紫气,在空中萦绕流动。   虽然紫气纤弱,几乎细不可查,但那份恢弘大道之气,却是真实存在,尽入董齐天这等强者的眼内。   董齐天见猎心喜之下,调动神识意欲仔细观视分辨一二,却见那隐隐紫气就只流溢了半刻,旋即便愈发分散,再也寻觅不到。   可是董齐天却又发现了另一个惊骇的事实,那就是紫气竟有定数,九尊府之中现在有多少人,便有多少紫气。   每一丝隐隐紫气,都精准地找上了一个人的身体,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进去。   无数的九尊府弟子,一个个都是毫无感觉,最多也就是感觉精神振奋了一些,却根本不明白怎么回事。   但是,所有高阶修者,却是一个个的如同醍醐灌顶,整个人都震惊莫名。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其中又以董齐天感觉最为显著。   在那一刻,他敏锐地感觉自己的全身筋骨经脉都为之舒展了不少,这么多年下来所积累的经脉杂质,随着隐隐紫气入体,现出了微微的波动。   自身修为也因为这股紫气入体,前进了一小步。   以董齐天的真实修为,这一小步就几乎可以相当于天残十秀诸人十年苦修,岂是轻易。   “明明只是刚刚成立,还没有天运旗增添气运的门派,怎么会有大道之气?”   董齐天惊讶的几乎坐在地上:“这种气息,至少也得是殿级门派……不,就算是殿级的门派,也没有的……”   他的神识力量瞬间散发了出去,席卷整个九尊府全境,意欲确认状况。   这一看之下,又是大吃一惊。   在他的神识观视之下,清晰地感应到,那一丝一丝的大道之气,正在逐渐渗入九尊府之内的每一个孩子身体之中。   而这些孩子,等于是从现在开始,每个人都在身体里,埋下了一颗大道种子!   将来是否能发芽生根,固然在于个人机缘,但终究是种子已经有了!   只是这一点,就已经走在了普天之下所有门派弟子的最前列!   大道种子,哪里是轻易可以获得的物事?   举凡有此机缘者,莫不经历千辛万苦,千百年的修炼,逆天而行,才能从天道之中攫取那么一丝一毫,进而发展壮大,这才能谈到成为顶峰强者?   或者可以这么说:你有大道种子,也未必就一定能成为绝世强者,但你没有大道种子,却一定不能成为巅峰强者,就是这么绝对!   可是……九尊府的一众门人弟子,却就是轻易的得到了,轻而易举的得到了!   就在董齐天震惊之中,这些大道之气迅速融入,消失,再也感觉不出来。   可是董齐天心底的惊涛骇浪,却是越来越是按捺不住!   他忍不住在问自己。   “将我囚禁了四千年,却让我出来之后就见证了这样一个门派的诞生,这究竟是……天意,还是人为?是磨难?还是缘法?!”   “自古至今,何曾有这样的门派出现过?”   “足足数千拥有大道种子的弟子!这是何等逆天的门派雏形!”   “我能够立身于这样的门派之中,是一时侥幸,还是命定之数?!”   ……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云扬的弟子们   另一边。   天剑地刀二老多日来始终足不出户,一直在潜心调理身体,毕竟这里是人家云扬的九尊府,自己两人可不是九尊府的人,知道太多的话,反而尴尬不自在。   但在九尊府住下养息的这一段时间以来,李一心本来已经油尽灯枯随时可能一命呜呼的残躯,居然成功的稳定了下来。   这其中固然绝大部分都要归功于宋长弓无风昼夜,不计代价的灌输元气调理,但九尊府的地利优势作用,同样至关紧要。   因为李一心现在的状态,隐隐呈现出有一种快要好转的迹象,这却绝非宋长弓输元调理之功。   虽然仅仅是迹象,但是总归是好现象,两位老人都是心中高兴。   无论李一心说得如何豁达也好,能活就没有人愿意死,任谁也是如此。   今天,九尊归位的这一天,这一刻,两人竟意外的感应到了大道之力的显临!   更是不受控制的直接钻进自己的身体!   李一心本来枯槁的身体,再得到这一丝大道之气融入之余,突然震动了一下,一下子睁开眼睛:“大哥……你感觉到了么?”   他的眼中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神光展现,此刻乍然睁眼之瞬,居然有一丝精光,闪现,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却真正是神光闪动。   但问李一心轻轻的舒了一口气,沉声道:“大哥,多了今日的这一份机缘……至少半年内你都无需再给我渡入玄气了。”   宋长弓此际更为惊诧莫名,失声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一心淡淡的笑着,安详地说道:“大哥……我们能够适逢其会,躬逢其盛,已经是莫大的远帆。其余各中缘由,无谓追究,不知道更好。”   他慢悠悠地说道:“万一将来商盟就此事探问起来,你说还是不说?”   宋长弓哈哈一笑:“兄弟说的是,果然是不知道的好。”   旋即闭上眼睛,专心调息运功,将本来打算出去的念头,彻底的打消了。   ……   云扬作为九尊府之主,尤其敏锐的感觉到,九峰连通,地脉汇聚,护山大阵也在发生更进一步的变化,而随着灵气密度越来越是浓郁的某一刻,竟从身体里面调出来了天运旗的虚影。   云扬在那一片虚无的影子上认认真真的书写上了九尊府。   再以下是尊主云扬,八峰尊主:史无尘,洛大江……   拟于五个月又二十七天之后,参加天运旗大比。   将地址和隶属之地最后填写上;然后,用手指在左手一划,一道鲜血洒了上去。   精血浇灌!   天运旗虚影陡然一亮,发出宛如火焰一般的光彩。   随着呼的一声轻响,上面的字迹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运旗又重归为一片虚影。   片刻之后。   那天运旗的虚影再现变化,缓缓地浮现出三个大字。   “已录入。”   云扬打定的看着那三个字出现,及至那三个字消失;缓缓站起身形。   “我去看看,我的弟子们。”   “征伐,开始了!”   此次一共挑出来九十九个弟子;各峰每一座山峰都分走十个;这样算下来还剩下十九人。   这十九个孩子理所当然的都留在了主峰,成为了云尊的门人。   首尊主峰弟子,怎么也要比其他诸峰稍多,这也是每个门派的惯例。   确定留在主峰门下的十九个孩子此际排列得整整齐齐,脸上半是忐忑半是兴奋地等候着掌门师尊的接见。   云扬照眼游目四顾之下,心下登时感到了几分意外。   这批娃儿……每一个的素质都很不错啊,说是天赋异禀得天独厚绝不为过,但是……这些孩子的年纪是不是都太小了一些?   这十九个娃儿之中包括十二个男孩和七个女孩子,每一个都是眼神灵动凝实,气脉悠长,虽然脸上身上那种刚刚摆脱人媒,以前留下的风霜困顿之色还没有完全消除,但现如今却也已经开始蜕变,而且蜕变的过程……已经完成了一大半了。   有几个小丫头的脸上已经显得颇为水灵,俏皮可喜。   从外形上看来,十九个人无一例外的都有几分瘦弱,此际正用充满了憧憬的期望眼神,亮晶晶的仰视着云扬,就像是在看着生命中唯一见到的神祇,尽是高山仰止。   云扬只看了一眼,便即转身回去了,他现在只感觉自己太阳穴都在疼,愁啊!   钱多多就在一侧挺胸凸肚的站着,舔着脸凑上来,满脸尽是邀功请赏:“老大,我这次可是为你挑选得极尽细致,眼前的这十九个孩子,每一个都是优中选优,个中翘楚……嘿嘿嘿……”   云扬本来就气闷在心,此刻闻言愈发的憋气窝火,无力的叹了口气:“胖子,我问你……这十九个孩子之中,最大的多大?”   “最大的也才不过九岁,经脉骨骼正和调教栽培,前景远大。”   “那分出去的弟子们,最大的多大?”   “差不多十四五吧,虽然也都是天赋极高,但比您这些,终究是差了一截。”   “啊?!胖子……我这可是主峰啊……”云扬看智障一般看着小胖子:“你晓得伐?”   “晓得啊。这是主峰没错啊。”胖子一脸疑惑,还没弄明白。   “主峰弟子……将来怎么也得有一个门派大师兄吧……这个你不会不知道吧?”云扬有一种将这个肥货直接抽出油点了天灯的冲动。   “当然得有,这是肯定的啊,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小胖子点头,一脸的茫然,不知道云扬说这话什么意思。   “可是你给我挑的这些个弟子,分明都比其他的弟子更小好么?你让我怎么挑选九尊府的大师兄?”   云扬揉着太阳穴,蓦然雷霆爆发:“你能不能长点脑子么?长点心?”   小胖子:“……哎呀……这一节我给忘了……”   “光是岁数较小还在其次,这个非是迫在眉睫之时,尚有转圜余地,可是现在……你知道是什么时候吗?天运旗竞旗之战近在眼前,顶多就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而主峰弟子在天运旗之战中是必须要出战的……要不然何以为表率?”   云扬吃人一般的看着胖子:“你让我半年后开战的时候,带着这一群……小萝卜头去战斗?” 第一百二十四章 因材施教   小胖子彻底的焉了:“我……这个……”   小眼珠乱转,终于认识到自己貌似是惹了大麻烦:“要不我去找他们要几个年纪大一点的来?都是弟子,换一换貌似也无所谓……”   “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呢?”   云扬一口唾沫喷的小胖子睁不开眼睛:“我这个掌门师尊,掌府首尊,感觉自己弟子不行了,就去找别人换?我的脸呢?你不要脸,我也不要脸?!”   “以后还怎么管理门派?”   小胖子迷惘的睁着眼睛:“那咋办?怎么也得解决啊!”   “怎么办?凉拌!”   云扬没好气的翻个白眼,心道这次可真是让这个肥货坑惨了。   小胖子私自截留了一批资质最好的弟子,于自己自然是一番好意,但这么做落人口实不说;光是这批弟子比其他的弟子年纪都小……短时间之内难以派不上用场。才是要命!   门派聚会之刻,别人带着弟子人高马大,自己这个掌门带着一帮儿童团……   别人弟子都能派上用场的时候,自己的弟子只能在一边看着……   真是何等卧槽的事情!   而这状况,至少三年五载难得改善,毕竟自己首批的十九个弟子,年纪最大的才九岁啊!   全都是教科书版的正太萝莉啊!   “哎!”   云扬由衷地叹了口气,他这会除了叹气,真不知道说啥好了。   不意耳边传来董齐天大是不满的声音:“你小子叹个什么气?你要是看着不满意,不愿意收这几个小家伙为徒弟,就全部转让给我好了,老夫不嫌他们资质……年岁不足。”   董齐天原本想说资质不好,可是他的身份良心,实在无法睁着眼睛说瞎话,最后将症结归于年纪。   云扬差点没吐血:“大佬,这是嫌弃他们年纪不足么……嗯,虽然确实是年纪不足的问题,但真正需要解决的问题不在此好不好!”   董齐天哼了一声,充满了不屑的意味。   ……   外面十九个小家伙这会兴奋早已当然不存,就只剩下忐忑了,为什么掌门师尊出来接着又进去了?怎么看起来不大高兴的样子?   难道是对我们不大满意么……   可我们明明是大总管一个个的跳出来的,就算一个两个不好,难道所有人都不好,都不入首尊的眼内?   众小正在惴惴不安,却见掌门师尊从里面缓步而出,俊容修仪,一派君临天下的气度,令小家伙们不期然间升起敬重之心,敬畏之意更甚之前。   “从现在开始,你们便是我主峰门下的记名弟子了。”云扬淡淡地说道:“之后本尊会统一传授功法,一视同仁。”   孩子们认真地听着,眼睛一眨不眨,紧盯着云扬。   “之后每十天小比一轮。效法九尊定序规则,为你们十九人排一次位序。两个月之后,排名在前面的十个人,会成为本尊的入室弟子。”   “较量之外的规则更加简单。”云扬微笑着:“本尊不会刻意敦促你们修炼。一切修为进度,全凭自觉自愿。”   云扬说得简单。   但是这些孩子们一个个神情都是越来越显严肃,空前的认真了起来。   掌门首尊的意思,大家都听得清楚明白。   九尊府的门下,强者为尊,不济者何来造就之必要!   虽然掌门师尊并没有说除了选出来的入室弟子之外其他的弟子怎么办,但之后的培养境况却绝对好不了。   然而决定这个结果的关键,当真便是各自努力而已!   随即,云扬再无赘言,开始传授众小功法;按照玄黄界的规矩惯例,这种基础功法基本并无区别。真正需要挑选契合个人特色功法的时候,怎么也要在天玄以上层次,而也至少要到了那个层次的弟子才有进一步栽培的意义。   刚入门的弟子,非但不适合传授高深功法,同时也容易泄露本门独门修行心法,修为越弱之人本就容易出现意外,无论是被外人劫掠、被师门淘汰、有或者功行难得精进,都有可能造成门派功法的外传……   所以更进一步的上层功法,都得到弟子有一定程度之后再予传授。   但九尊府、云扬这边的情况却不一样。   虽然也是传授基础功法,但云扬却是将在场每一个孩子都仔细的观视了片刻,然后才选出一多部功法,分配给这十九个孩子;十九个孩子,云扬足足给出了七种功法。   尤其是男孩与女孩子所修习的功法,更是截然不同。   “从这个阶段就开始因材施教?!”董齐天在旁全程围观了云扬的做法,心中怦然一跳,震撼莫名。   因材施教这四个字,说起来容易,当真作起来却是异乎寻常的艰难。   每个人的根骨,经脉,禀赋,资质,性格,脾气……都不相同,各有差异;想要精准的把握,谈何容易?   但云扬却在第一次与这帮孩子见面就这么做了,可谓是莫大的手笔与惊人的魄力。   “我倒要看看,你这因材施教的做法,是否是胡乱安排,还是真正的做到了这四个字。”   ……   接下来,云扬又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传授了基础功法之余,又传授了众小一套身法,一套步法,一套掌法,一套拳法,一套剑法,一套刀法。   当然,除了身法步法乃是统一传授之外,掌法拳法剑法刀法都是因材施教,因人而异,各有侧重。   如此一天一夜之后,再看这些孩子,赫然每一个都是练得似模似样了。   虽然徒俱架势,所有内涵一概没有。   但这个结果已经足以让董齐天和钱多多尽皆啧啧称奇。   练功练功,每一套身法剑法拳法,都存在有各自的要求趋向,每一招每一式,都有起码的精准程度,尽都是千万年以降千锤百炼流传下来的东西,几乎就不存在半点可供改动的余地。   手腕高了或者低了一寸,一步踏出两脚间距宽了或者窄了一寸,肩膀或高一些或者低一些,眼神所向或者偏一丝……都会导致这一招难得大成,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在这里最是适用。   所以说练武修行首先便是需要天赋,这种天赋便不是每个人都具备的。   模仿力,记忆力,身体灵活协调度,乃是最最起码的必备条件……   然而如众小这般,只得一夜之间就将功法尽数熟捻于心,更同时记下一套身法,一套步法,一套掌法,一套剑法刀法的,无疑是少之又少的绝世天才。   哪怕是那些顶级天运旗的弟子,似这等过目不忘的人才,也屈指可数的。   但是云扬此际不过第一次授徒,他教导的十九人居然无一例外全部做到了。   这本身就已经是个难得的奇迹。 第一百二十三章 这都是命   ……   “云小子,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可不信这群小鬼全都是过目不忘,入耳尽悉的大天才!”董齐天眼睛都要瞪出眼眶。   “这还真不是我的功劳,我顶多就是将功法招式传授得尽可能的细致精到。至于说这帮孩子能够进境神速,一蹴而就,主因是他们之前的经历都太过苦楚,刚才我又给了他们过大的压力。以至于所有人都是集中了全副的精神汲取传授,哪有记不住的道理。”   云扬说得似乎是蛮有道理,一派情理中事的款,实则他并没有说实话。   缔造这个奇迹的真正主因乃是因为绿绿,云扬让绿绿来甄别每个人资质,进而选取最合适的筑基功法;然后又针对每个人特点特点,传授刀法剑法拳法……   这本身就已经事半功倍,更别说绿绿还在传授过程中悄然释放出的精神力帮助这些孩子记忆,更加的举一反三闻一知十。   但这一点悠关云扬本身的最大隐秘,却不方便告诉董齐天了。   “其实你大可以采用玉简录入?再籍玉简直接写入脑海中不是更加的省时省力?”董齐天问道。   “省时省力往往意味着效果难以达到最佳,真那样做的话,势必会造成基础不牢,认知有缺。”云扬道:“那样一来的话,还没有去到竞争层次,已经出现了先天的差异,我现在就是要给他们一种感觉:往前走的每一步,都需要出尽全部力量才做完成,才能有所成就。这样子,这群小鬼才会更加拼命的努力,一往无回。”   “以自身神识拓印玉简入识海的手段,不适用于当前,现在最合宜的方式,就让他们用自己的努力去获取那个机会……”   云扬道:“在九尊府,不存在不劳而获,更加不会有任何的特意照顾,想要什么,必须的通过自己努力获取。对于那些不努力,或者不够努力的人,只会落到被淘汰的境地。”   董齐天默然不语。   云扬的方法可谓很严酷很极端,但适用这种方法教导出来的门人弟子,假以时日之后,眼中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第一!   而且还是每个人都在争竞第一,在每个人的身前身后身旁,总有一群同样心高气傲不甘落后的同伴,在这样的竞争氛围之下,就算想要不进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你就不担心他们同室相残?”董齐天忽而动问,问题直指要害关窍。   “我不担心。这样下去,同室相残的弟子出现乃属必然。而真到了那个时候,杀鸡儆猴便是!”   云扬淡然道:“现在提高规定设限,可远远不如那个时候做出惩罚更有警惕效果。”   董齐天又是好一阵的默然。   良久良久之后,董齐天轻轻叹息:“我真想看看,用你的这种方法,调教出来的弟子,发展的门派,在十年百年之后……会是一种何等的局面,是绚烂还是凋零。”   云扬微笑:“我也想要知道。”   十九个孩子,此际尽都已经进入了练功房中潜修。每一个人都是在以一种最为刻苦的状态勤修苦练,有的在打坐,有的在皱眉沉思,有的在勤修身法步法剑法……   唯有一点尽都如一,就是每一个人都在全力以赴,不余点滴遗力。   这一点,亦是任何人都看得出来的现状。   还不过半个时辰时间,练功房的地面上就已经出现了斑斑汗渍,渐渐连成片落。   云扬又再看了片刻,并无半句评价,径自转身而去,这个举动更加给了这些孩子一种压力。   钱多多在一边问道:“这样做会不会太过火了一点,若是万一有……承受不住这种高压的呢?”   云扬转头奇怪的看着他:“做不到就淘汰啊……连这种压力都承受不住,要来作甚?我收录的是门人弟子,不会当保姆养孩子。”   钱多多胖脸哆嗦:“太残酷了……我真庆幸,我不是你的弟子……”   云扬哼一声,斜眼看着他:“钱大总管……当九尊府直冲云霄威临玄黄的那一天,当九尊的修为都达到超凡入圣级数的时候……若是大总管的修为还停留在远远跟不上的地步的话,你懂得。”   小胖子脸色刷的一声白了:“大哥,咱不闹好吧……”   “闹?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么?真到那个时候,就算我不罢免你,你自己感觉还干得下去吗?若是连徒孙的修为都超过了你……你还有什么脸面做彼时九尊府的大总管吗?”   云扬斜了他一眼,再不多言。   可是这句话就已经让小胖子认真的思考起来,脸色也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不错,若是真到了那种状况……我有什么脸面占据大总管之位?……不行,我也要抓紧时间修炼,就算无能跻身当世顶峰之列,至少也不能被拉下太多!”   ……   “但就算是这样子的高压调教,半年之后的天运旗战斗,九尊府也注定赶不上了。”   董齐天道:“你可是另有什么打算么?”   “怎么就赶不上了,我选择在此时正式开府,就是要赶上这一波的竞旗之战,取得天运旗。”云扬看着九尊府越来越浓的灵气气旋,轻轻叹了口气:“一个月之后,那种提升修为的丹药,还需要董老再炼制一次。”   “好。”董齐天满眼尽是有趣,答应得很是痛快。   ……   云扬与江落落的打赌,自然是云扬赢了。   此事之后,江落落居然专程前来道贺:“祝贺大哥,和我打赌赢了。”   云扬嘴角抽了抽,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输赢不过是一场游戏,但是落落作为我们九尊府第一个家眷,大哥自然是有见面礼奉送的……”   江落落雀跃:“我要紫极天晶!”   云扬:……   本来就要将紫极天晶送你做见面礼的,你赢了是你赢走的,你输了是我赏赐的,但是你现在输了居然还明码标价却是怎么会事?   洛大江在一边,吭哧吭哧的不说话。   云扬送出紫极天晶之余,忍不住叹口气:“大江,虽然你本人忠厚老实,但是你找了这么一个媳妇,这辈子,绝对吃不了亏啊。”   洛大江吭哧吭哧,道:“老大……这个,都是命啊。”   云扬一扫郁闷,忍不住哈哈大笑。 第一百二十六章 挑战者云集   ……   差不多在同一时间。   许多拥有天运旗的门派,都接到了挑战者的门派消息,甚至具体资料。   这些在战前固然可以隐藏,但是,从提交挑战开始,就再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拥有中品以上天运旗的派门实力坚强,接到的挑战并不很多;可是那些下品天运旗宗门却是面对着如山如海的敌人。   尤其是排名在最靠后的三个下品天运旗门派,几乎就已经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而排在最后一名的苍梧门,更是如临大敌,看着一长串的挑战名单,掌门人发愁得头发都斑白了。   “怎地有这么多的挑战书函……居然有一百多家想要挑战我们……而这一百多家,最终谁会胜出?获得最终的挑战资格呢?”   “前面的这些门派倒是都有记录,实力深浅大致了解……可是这个什么九尊府,是个什么所在?什么来历背景?什么时候建立的?怎地全然没有资料记载?”   “查一下。”   ……   随着所有挑战门派信息传遍天下,无数的门派都开始因应,筹备的筹备,出征的出征,迎战的迎战。   有天运旗的门派这会自然暂且按兵不动,积极备战,提防有过江龙来袭,而那些没有天运旗的派门,则是在寻觅对手,因为意欲挑战拥有天运旗的目标派门,需要击败其他的门派十个才能获得挑战资格。   基于这个原因,成立时间最短,看上去一点底蕴都没有的九尊府,自然而然就成了最软的柿子,获取挑战资格的最佳踏脚石。   “先干掉这个九尊府!”   超过二十个门派的高层,脚前脚后地做出了相同的决定。   先干掉九尊府,除了可以为自己增加一份资历,淘汰一个对手,还练了兵,更能让别的门派实力相当的先打一场耗损一下实力……   正是一举数得的好对手啊!   岂能错失!   “出发!”   “千山万水,谁是英雄?”   “江湖为尊,天下为王!”   “天运在天,谁能入手?”   一时间,圣心殿所辖下的万水千山,无数派门,便如同是滚开了的油锅一样浩荡沸腾起来。   而在距离圣心殿前五百里地界的五重山前,更是骤现气象万千,绚烂异常。   五重山,乃是圣心殿周遭一处的特异名山,整座山的造型如同宝塔一般;除了山体异常庞大之外;每一重山上都设有严格限制,乃是天运旗竞旗之战的对战场地,数十万年以降尽都如是。   此山的第一重山界还仅止于于天运旗竞争资格的争夺。   能够去到第二重山界的便是拥有下品天运旗的争夺资格,至于更高层的第三重第四重山界份属中品上品天运旗争竞之地;而最上的第五重山则是圣心殿高层的裁决之地,罕有外界之人踏足。   在圣心殿正式散出此次天运旗争竞开启消息的时候,就等同是勒令了所有拥有天运旗的门派,停止一切对外征伐,但凡意欲参与天运旗之战的人员,都要星夜兼程,尽数到位!   而所有原本拥有天运旗的门派,在这段时间里,都需要彻底封闭山门,任何弟子都不允许出外行道。   这层禁止自然是在防止拥有天运旗的门派在掌握了对手信息之后,使用竞旗之战正面杜绝之外的盘外招去打压,甚至剿灭目标对手。   竞旗之战对于天运旗拥有派门的限制不可谓不多,而对于那些散修门派,却没有任何限制。   又或者说,放开了所有的限制,胜者为王败者贼。   想要获得天运旗挑战资格,先在这铁血江湖之中挣扎出来,这过程本就已经充满了弱肉强食,优胜劣汰,大可无所不用其极,限制反而没有意义。   而基于这种信条机制,竞旗之战才刚刚开启,九尊府一天下来就接到了十三封挑战书!   全都是不得不战的挑战。   但问题是,战就必然伴随着损失,就算己方战力如何强横,面对这样的车轮挑战,可能做到无损吗?!   不战?!   可以倒是可以,但不战就是失去了后续挑战天运旗派门的资格。   可以不战吗?!   ……   而在另一边,属于圣魂殿所属的疆域,一个传说却已经悄然升起,不胫而走。   一个号称白衣盟的组织,已经开始乘势崛起,迅速扩张。   ……   情知战事在前,迫在眉睫,史无尘等人自然都在悉心教导弟子;即便抛开之后的竞旗之战不说,光是九峰之间的弟子调教,这本就存在一个隐形的比较成分,是故九峰之间尽都热火朝天。   从落魄江湖的磨刀石,一跃成为九尊府的绝对高层,天残十秀人人可都是摩拳擦掌,战意熊熊,意欲建功立业,不负赏识,更别说他们对自己新收录的一干弟子们也都是非常满意的。   这些弟子虽然基础浅薄,几乎是从零开始,但这些孩子们非止个个天赋喜人,更兼毅力韧性更是超人不止一筹,有几个小家伙就在九尊归位的当天夜里,悄然冲破了自身窍穴,甚至还有冲破两三处窍穴的奇迹天才存在……   这个现实自然更加让天残十秀喜翻了心。   天才啊,这分明是一大帮的天才啊。   但再怎么天才……现在也是派不上用场的。   其他八峰八尊收录的弟子门人年岁固然稍长于云扬,但个中年纪最大的也就才十岁出头,让这样的孩子去战斗,史无尘等人自觉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天运旗大比,参与对战的高层最起码也要有圣者修为,才能入场参战。   这倒不是标准,而是……别人都超过了这个修为,你没这能耐,干脆就连战都不要战。   否则,就只是送死,单纯的送死!   这是硬实力的战斗,不存在任何运气成分可言。   就算是运气再好的,面对绝对的实力差距,就算你可以侥幸一回两回,能始终的幸运下去,一旦稍有不幸,就是身死道消!   而参与对战的战阵之局,乃是由各门派的核心弟子出战,而出战的弟子起码也得有了尊者层次修为,虽然一个个不过是尊者一级;超过一级的近乎没有,还不如初遇云扬的小胖子钱多多。   但……九尊府弟子们修为最高的一个,却也不过天玄修为而已!   这个中差距,又岂止差了十万八千里。 第一百二十七章 软柿子变铁板   用一句不客气或者大实话来说,就是……若是按照平常一般人的修炼进度的话,练个两百年之后……大约就可以去参战了。   九尊府的修行氛围无异绝佳,灵气滚滚浓稠如液,几乎是吸一口气就能提升一截修为,但是……你也要有提升的时间才行啊!   就目前的形势来看,无论如何都是赶不上半年之后的这一场天运旗大比。   更别说在大比之前,还有江湖淘汰战这一天运旗大比的资格前哨站。   九尊府上下正值发疯一般的勤修苦练,锐意图进,为师者精心敦促,教导,学习,门人弟子尽心精进……   偏偏在这个时候,却还要有人打上门来!   山门外,长啸震天,警兆颇传。   挑战者门派,已经到了。   “孔落月,带上你的弟子,去将挑战的门派干掉一个!”   史无尘面无表情,就坐在自己的大殿内下令。   非是亲身体会,还真无法想象九尊府的独门通讯系统,一番尝试之余,心下赞叹,这九尊府通讯真是太方便了!   人坐在本峰这边,命令却早已传达到了孔落月那边,连一点点时间都不会耽搁,爽!   史无尘下了命令,原本就打算去教导自己弟子了,想了想回来又加了一句:“打得残酷些,血腥点,一面倒的战斗氛围锻炼不到人!”   那边的孔落月闻言登时一阵面容扭曲!   特么!   早知道自己还不如去混天残地缺呢,干了这个九尊府老九的位置,所有脏活累活都是自己的,直接就是第一线干事,虽然早就想到了,却也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   老子的屁股还没坐稳呢……   但是没办法,这是门派的命令,没有讨价还价的质疑余地。   老大不说话,史无尘就是说了算的,这就是次尊的权限。   孔落月带上十个弟子,一脸郁闷的往外走。   “走,本尊带你们去见识见识江湖厮杀,此役可是九尊府创府以来的第一战,意义非同一般,不可轻忽!”   十个弟子,最大的不过十五六岁,小的只得七八岁,不见丝毫畏惧退避,反而一派兴高采烈的跟在孔落月屁股后面出去。   终于……能见识到传说中的江湖了嘛?   门外。   黑虎门掌门带着自己门派的三四十人,正自一脸发黑的站在山门前,这九尊府架子也太大了吧?一般来说这种挑战只要接了,不是要将我们迎进去么?   怎地……怎地现在都没有开启护山大阵的禁止将我们迎接进去,甚至连个打招呼都没有。   这算是个什么说法?!   在他身后,山林中影影绰绰,还有十几伙子人在等着,看着黑虎门的人的尴尬,都是一阵幸灾乐祸。   让你想捡片刻,拼着抢着冲第一个!   哼,没脸了吧?   但愿这九尊府争气一点,将黑虎门击败,否则,我们还要跋山涉水的再找下一家啊……   有几个门派的掌门已经开始不怀好意的看着四周这些门派的人,这些门派,也都是功勋啊……也都是资格啊。   等料理了九尊府,这送上门来的十来个门派,何不一鼓作气全扫了呢?!   嗯……也不用全扫完,只要凑够了十胜,就可以去参加天运旗大比啦!   当前可谓良机,岂可轻抛!   孔落月一脑门子官司外带黑着一张脸地出现在九尊府门前。   甫一现身便即袖手而立,满心满身满嘴不耐烦地说道:“是谁前来挑战九尊府?赶紧的上前来,本尊可没有那么多功夫陪你们瞎蘑菇。”   黑虎门的掌门踏前一步,大声道:“本座乃是黑虎门掌门葛长天,你是谁?在九尊府是个什么位置?须知本座乃是天运旗……”   孔落月黑着脸道:“就是你登门挑战的,到底打不打?”   葛长天怒道:“你是谁?”   孔落月懒洋洋说道:“你听说过天残十秀吗?”   葛长天:“??”   “本尊孔落月!”孔落月道:“九泉幽魂孔落月,天残十秀中人,现在是九尊府第九尊主,听明白了吗?”   葛长天愈发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孔落月道:“你到底能听懂人话吗?打不打给打痛快话?”   葛长天仍旧无语:“……??”   他的脑子兀自一片懵逼。   什么时候天残十秀,居然成了九尊府的人?   孔落月一跃而上,一掌拍出,怒道:“看来你是真听不懂人话,你不打我打!”   但闻砰地一声,葛长天五官浴血,早被一巴掌打飞了出去。   按说这葛长天的修为跟孔落月突破之前差不多,更兼是黑虎门一门之掌,底蕴比孔落月大抵还深厚一点,但是孔落月自来到九尊府之后,接连突破突飞猛进,现在早已经拉了他一条街,更不必说这一下来袭乃是在震惊之中的变生肘腋毫无防备,一掌变故归于惨叫一声,总算此人终究有相当的修为在身,鲜血崩飞之际翻身出去,勉力提声大喝道:“拦住他!”   随即脑筋已经转过弯来,大怒道:“原来是玄黄磨刀石……给我上……”   这葛长天既然是一门之掌,自然也有相当的阅历经验,通过刚才那一掌已经知道孔落月的修为已经在自己之上,但孔落月此际就带出寥寥数人,目测还都是一群小孩子,战力多半泛泛,自己一边兵强马壮,足堪一战。   可是孔落月此番的主旨就是为了立威而来,那里还会给他从容布置反扑的余地。   二话不说,暗魂刺已经上手,整个人迅速撞入了黑虎门徒众人群之中。   “徒儿们,看清楚了,这,就是江湖!”   暗魂刺哗啦啦的出去,噗噗噗……   一道道人影伴随着惨叫着,鲜血哗啦啦的流出来,扑倒在地。   “说什么规矩?九尊府门前,本座就是规矩!”孔落月的声音很怒。   天残十秀众人最讨厌的,莫过于被人称作磨刀石。   更别说眼前这货居然将自己称之为“玄黄磨刀石!”   ……   我特么这辈子就为了玄黄界所有人磨刀了?   我磨你妹!   老子今天就磨死你,磨灭了你们黑虎门!   孔落月的真实修为委实已然凌驾于黑虎门最强战力之上,刚才一招就重创了黑虎门掌已经可见一斑,此际又是亮出暗魂刺,战力更是飙升,端的全力以赴,挡者披靡!   在孔落月毫不留情的接连出击之下,前后只不过顷刻之间,黑虎门此次来袭的三十六人已经尽数倒在血泊之中。   这个战果,大出众人预料之外!   本是最软柿子的九尊府,居然有如此高手坐镇? 第一百二十八章 落月授徒   彼端树林中,亦因而有多道倒抽冷气的声音响起。   身后也有响动,却是哇哇的呕吐声,接连不断。   那些倒抽冷气的,自然是那些另外的门派中人在抽冷气:咱们不是捡一个软柿子来捏弄么?怎么貌似是遇到了铁板凳?救命啊!   而那些呕吐声自然是孔落月的一干弟子们。   众弟子纵然再是天才,心性坚毅,但他们骨子里仍旧是一群小孩子,心思纯净少谙世事,在此之前端的没怎么见过江湖厮杀,更别说还是这样刀刀见血,动辄绝命的血腥画面?   就这么突然间就满目赤色,鲜血淋漓,那股气味迎风而来,谁能够受得!?   一帮少男少女齐齐脸色煞白,并无例外。   原来,师尊说得带我们来看江湖,就是让我们来看杀戮?   直面鲜血,动辄死生?!   “江湖规矩,胜者为王!”   孔落月脸色倍显阴森,手中暗魂刺闪烁幽光,淡淡道:“黑虎门前来挑战,已然被我斩尽杀绝,江湖恩怨,自此了结;徒儿们,去,给我将脑袋全都砍下来!”   听闻此言,十个少年少女尽都一脸懵逼,目光呆滞,愣在当场。   还要将死人的脑袋砍下来!?   这么残忍而不留余地的么?   “我数到十,谁做不到,即日起逐出九尊府门墙!”孔落月淡淡道:“一二三四……”   竟是毫不停顿的一路往下数数,不留丝毫余地。   十个弟子仍自错愕,但心头有如电光闪过,哪里来不及再做细思,嗷的一声叫,一窝蜂也似地冲了出去。   山林中,有人厉声道:“江湖恩怨,死则死矣,何必残缺他人尸体?孔落月,你莫要太过分!”   孔落月脸色不动,只是不停口的往下数:“……五,六,七,八,九……十!停止!”   及至孔落月说到停止的时候,正是落在最后的一个小丫头,一刀砍断了地上黑虎门一名门人的脖颈,拎着脑袋站起身来,清秀的小脸上尽是惨白,浑身上下瑟瑟发抖,唯其手中却是死死的提着一颗脑袋,迎风摇晃,毫不放松。   端的捏得紧紧的。   看着那小嘴儿扁着,大抵是随时都可能哇的一声哭出来。   孔落月的眼睛鹰隼一般的落在这小丫头脸上,半晌一言不发。   除却那小丫头之外的九个弟子也尽都提着人头,同样的脸色苍白,身体颤抖,状况也不比那小丫头好多少。   小丫头拎着人头,浑身颤抖着,突然大步跑了过来,颤声叫道:“师父,我……我没有超过十之数……”   孔落月面如钢铁,毫不动容,仍旧无言。   小丫头拼命也似的跑过来,来到孔落月身边,忽而变故乍来,一道寒光急速飙现。   一柄弯月也似的弯刀乍然出现在空中,向着小丫头脖颈间砍了过来,尽是死意杀机。   孔落月只是冷冷的看着,仍旧一动不动。   小丫头此际已经即将跑到孔落月身后,然而就只不过即将错身而过的些许空间,那一道源自山林间的飞刃,就在这点间隙之差,强势来袭。   平心而论,这一下突袭来得虽然变生肘腋,出人意表,但以孔落月今时今日的修为实力,只需要一出手,就能将这飞刀击飞,但是他冷着脸,一动不动,冷眼坐视那飞斩在他面前斩落!   眼看小丫头狂奔的脚步未停,却即将丧命在飞刀之下。   孔落月毫不动容。   当!   一声响亮,一把剑于间不容发之际拦截住了夺命飞刀。   跟着便是一声哇的惨呼声,随之而出。   却是此次九尊府随同一道出来的一名十三四岁少年猛然跨前一步,用手中的剑架住了来袭飞刀,拯救下了小丫头的一条小命,然而他固然是救下了小丫头,其本身却被那飞刀上面的强横劲气反噬,非但将这少年的剑瞬时击碎,更顺势袭入其身体,侵经噬络。   少年惨呼一声,身体忍不住的一阵剧烈的颤抖,哇哇哇连吐三口鲜血,跟着就是整个身体,仰天栽倒了下去。   “白师兄!”   小丫头小身子一颤,眼中登时显出不可置信的眼光,猛的大叫一声,眼泪滚滚而落。   孔落月在那少年倒下的时候,才伸出手,一把揽住。   眼神冷厉的看着十个弟子,淡淡道:“不忍心了?那你们又是否忍心,看着自己的兄弟被人一刀斩杀?”   剩下的八个弟子脸色一下子涨红了,也不止是羞是愧。   孔落月冷森的声音,兀自响彻在众人耳边:“这,就是江湖!”   “我不死,敌死!”   “敌不死,我死!”   孔落月扶着那少年已然人事不知的身子,淡淡道:“收队!”   九个弟子再度浑身一颤,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着孔落月,有几人嘶声叫道:“师尊!”   对方出手偷袭自己小师妹,导致师兄重伤,生死未卜,而师尊居然就要就此收兵不闻不问?   孔落月冷酷地说道:“想报仇?还轮不到你们。你们刚才的表现太过怯懦差劲,门派已经让我们回归。接下来的事,再不属于我们了。”   “现在知道憋屈?早干什么了?全都跟我回去!还是说想听我再数十声?”   孔落月一手抱着那负伤弟子,一边铁面无情的招呼剩下的九个弟子回去。   那最后回归的小丫头早已经满脸是泪,几步抢上来:“师尊,白师兄怎样了?”   孔落月漠然道:“怎么样了又如何?你若是早一些完成任务,你师兄怎么会被你现在问怎样了?于事无补的废话说什么?!”   他侧头看着小丫头,声音如冰雪:“以后若不想你的师兄弟怎样了,那就早早将你的敌人脑袋砍下来!记住了没有!”   小丫头神情一震:“记住了,师尊!”   “哼!回去!”   “师尊,我们要报仇!”   “你们的作为已经让你们失去说报仇的资格了!”孔落月淡淡地:“现在你们唯一要做的只有跟我回去,而不是说废话。”   九尊府大门中,石不佳的声音已经传出来:“谁要挑战九尊府?是谁伤了我师侄?滚出来受死!” 第一百二十九章 送资历   孔落月九个弟子闻言目光齐齐一亮,纷纷央求:“师尊,能否看石师伯为师兄报仇?求求你了师父!”   孔落月脸色如铁:“你们一个个的全都听不懂人话么?你们没有资格是什么意思不知道么?!报仇也不是你们的事,不该你们做的事情,别人做了与不做,你们都没有资格过问!过去!不要让我再多费一句话!”   再无废话,强硬的带着九个弟子回身而去。   那九个弟子人人都是咬牙切齿,泪流满面,但却毫无办法,唯一能做的只有跟着孔落月离去。   然而这几个人人人的心底都种下了一颗种子。   这,就是江湖!   敌不死,我死!   我不死,敌死!   资格,就是实力。   实力不够,只能流泪!   连看看仇人授首,大快人心的资格都没有。   这,才是真正的江湖,最残酷的现实。   他们一步三回头的拖延着,期盼着能够听到石师伯大开杀戒的声音,但他们的心愿注定落空,根本没有听到就已经回到了九峰内中。   此刻,所有人的心中都是处在即将爆炸边缘的。   孔落月淡淡的:“继续修炼!”   话音未落,径自回去自己的宫殿,毫不留恋。   而那受伤的少年,直接被孔落月扔在大殿之前,仍旧鲜血淋漓地躺在地上,人事不知,唯有胸口微微起伏,象征着生命仍存。   众少年睚眦欲裂,却又并无一人敢违背师命,只能眼睛几乎冒出血光来一般看着自己的兄弟在苟延残喘,自己只有拼命练功。   “不努力练功,不尽力精进,得到的结果就只有悲哀,之后会躺在这里的,或者是你身边的任何兄弟姐妹,又或者你自己本人,累人累己,白白糟蹋资源。”   孔落月的声音尽是冷酷无情。   “此子自不量力,螳臂当车,便是自寻死路,与人无尤,更兼被兄弟姐妹连累,端的死有余辜,但念在尔等终究初犯,吾法外施恩,许你们若能提升一级,我就破例救他活命!”   “若是你们无能进步,那就让他死在你们面前!你们害了他受伤,再坐视他亡命,不过是他咎由自取,取死有道,为师绝不怪罪!”   鲜血淋漓的兄弟身体就在眼前,自己不能突破进步,兄弟就活不成。   九个少年少女,同时拼了命的运转功体,唯一心念,修炼,突破!   ……   孔落月在大殿中,看着殿外广场上九个弟子在拼命,仍旧冷漠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欣慰。   看着横卧在校场的那个早被自己封住血脉,看似浑身上下鲜血淋漓凄惨无比,实则只是暂时失去知觉而躺在那里的那个弟子,哼哼两声,喃喃道:“你将你的兄弟姐妹们全都激励起来,一时的强出头,一瞬的机敏,成全了这番际遇和威望,这是你的机缘,更是他们的机缘。”   ……   石不佳一步踏出去,大怒斥道:“是谁暗算偷袭打伤了我九尊府的弟子?痛快的站出来!特么的,一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成?!”   跟在石不佳身后的一种少年弟子们,也是人人一脸悲痛。   人同此心,心同此念,与自己等人一同出身的兄弟,居然在自己眼前被来敌暗算人打得生死不知!   若不是有师父师叔,自己这些个师兄弟,又有几个能活下来?   十个弟子眼中此际满满的尽是怒火,怒不可遏。   石不佳的教育方式,又与孔落月有所不同。   孔落月所采用的方式是化悲愤为力量,直接带人离去,让那股怒火持久不熄的激励弟子。   而石不佳则是直接用孔落月那边的事情,省略了一个步骤,但效果却是一样。   对面,发出飞刀偷袭的飞刀门门人却也是人人满脸愤慨。   刚才那一记飞刀虽然份属偷袭,但偷袭者早有评估距离方位,以孔落月之前所展现的实力而论,可以轻而易举的挡下飞刀救下那小丫头,但也等同将孔落月留住了,以孔落月刚刚尽展实力,屠灭黑虎门上下所消耗的战力,实力还要略胜一筹的飞刀门以逸待劳,自然胜算大增,籍此树立飞刀门威名,乃至凑够需要击杀的人头数。   不意孔落月全然置之不理的离去了,现在另一个又跳了出来,赫然是将自己门派当做了教育弟子的道具!   这事……简直混账之极!   飞刀门所属之人自然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   却见石不佳冷冷道:“黑虎门已然全军覆没,怎可没有录入天运旗记载?”   但见其伸手一招,代表九尊府的天运旗蓦然出现在他所在位置的上空,一阵旋风起,黑虎门众人的破败尸体上,突然腾起一股天运旗的虚影,转化为青烟气象,融进了九尊府的天运旗虚影。   九尊府的天运旗虚影上,出现了一个数字:“一!”   这是代表打败了一个门派的表示,端的简单粗暴。   须臾,石不佳蓦然抬头,注视着面前的飞刀门弟子们,狞笑一声:“在下,天残十秀石不佳!”   也不等对面的人答话,径自拔剑冲了上去。   时间紧迫,谁有兴趣跟你们一句话一句话的磨蹭?赶紧拉家伙打杀了是正经。   一时间,鲜血四溅,赤色满天!   飞刀门众人的综合实力比之黑虎门不过稍胜,否则又何须以偷袭的方式算计孔落月,不外就是盘算以逸待劳,搏一个侥幸,并无太多胜算,现在对上比孔落月还要更甚一筹的石不佳,更是不堪,被他直接冲进阵营,一下子乱了手脚。   飞刀门素来以暗器著称,而精擅暗器派门,最忌讳的莫过于是近身搏杀。   偏偏石不佳最擅长的,就是近身搏杀,战事不过片刻,便已呈现一面倒之势。   “看师尊为你们兄弟报仇!”   “但你们以后若是没有实力,也就只能等着别人给你们报仇!”   “然而乞求外力相助,乃是最被动最无奈的懦夫之举,我的弟子绝不许如此!”   “行走江湖,直面生死,才是真正的江湖!”   石不佳此刻的声音,与孔落月一样的清冷。   但一种弟子们却没有半点怨言,脸色苍白的紧盯着血肉纷飞,一瞬不瞬!   师尊说的对,这,才是江湖!   战罢,九尊府天运旗虚影又换了一个数字。   “二!”   ……   …… 第一百三十章 胜者为王败者工具   以孔落月石不佳为始,九尊府众位尊位接连出战,外面等待挑战的十几个门派所遭遇承受的震撼,可谓是无与伦比,惊心动魄。   九尊府明明就是一个才草创不久,登记府主更只是一个才刚刚飞升玄黄的土鳖,山门一共立下还不到半年时间,乃是众人心中的最软柿子,还要是没有之一的那种!   可是怎地甫一挑战就有天残十秀这样脍炙人口的狠角色跳了出来呢?   你跳出来就跳出来吧,可眼前这天残十秀……实力比之传说中的,何止高出了一筹……不,应该何止搞出一倍?   这简直就是在做噩梦。   所有意欲挑战九尊府派门的集体噩梦!   我们信心十足的来捞取资历,最终结果却变成了自动自觉地来为目标送资历?   这是什么说法?   天残十秀虽然被各大宗门认定为磨刀石……但是,对于这些不入品的门派来说,却个顶个的都是高手。   更何况,实力修为居然还翻了一番?   一直到史无尘出战的时候,外面仅剩的四个门派已经毫无战意。   随着天残十秀的先后动作,接连七个门派,尽数在九尊府山门之前折戟沉沙,大家看得几乎都麻木了,怎么可能继续重蹈覆辙?   前仆后继的去送死!   “别动手,我们只是来看热闹的,就只是看热闹!”   外面晋升的五六个门派的人异口同声:“而且我们也没打算要参与天运旗大比……就是为了来看看差距……”   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几个门派的主事之人的心里都在滴血。   兴冲冲的前来看热闹?   自己亲口否认自己的资格,与双手奉上别人的资格又有何异……   这种感觉可谓极致的憋屈,还要外带全数掩埋在心底,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外泄,以免给眼前的严加对头以口实。   不过再看着九尊府山门外越来越多的尸体,越来越浓郁的血腥味道……   所有人都是一头凉水泼下来,醍醐灌顶。   再屈辱,再憋闷,总比变成尸体好吧?   九尊府出战的前几批人手,根本就是杀神,全程的不留活口,出手就是必杀之招。   前面七个门派,每一个门派的出战者都最少三十人,但无一例外无一幸免,全部倒在了九尊府门前,一命呜呼,共走九泉。   他们和自己等人的初衷无二,都是想要征服九尊府,让九尊府成为自己的踏脚石,成就此番天运旗之战的一笔资历。但无一例外的全部成为了九尊府的踏脚石!   或许一开始挑战的门派实力相对有限,并不很强,但是到后来都是大家认为自己有绝对把握才会出战的,毕竟没有几分信心,谈何征战天运旗竞旗之战?!   可结果却没有任何两样,往昔的天残十秀,现如今九尊府的八大尊位竟是一个比一个更强,强得高山仰止,再无争锋之心!   宁愿违心开口放弃,几如摇尾乞怜,苟延残喘!   这就是实力至上,九尊府门前的鲜血横流,超过二百多位江湖高手的尸体,一片狼藉,横七竖八,再次以现实佐证了这一点!   史无尘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可是没有想到,怎地轮到自己率领弟子出战,这些家伙居然全都怂了……   留到最后的派门不该是个中实力最强的,怎地就萎了呢,这不应该啊,于理不合!   你萎了,我还怎么锻炼弟子?   “罢了,你们过去将这些个尸体收拾一下。”   史无尘下令:“记得仔细将每一具尸体搜身一番,此番乃是他们主动挑衅,没有什么舍命不舍财的说法……这里的全都是我方的战利品,毋庸置疑。”   “本门正值草创阶段,任何一点物资都不能浪费!包括,兵器,衣服。”   侥幸逃过一劫五个门派合共接近二百人,便如泥雕木塑一般站在原地,看着十个粉妆玉琢的少年少女,在鲜血淋漓的战场中翻检,寻找,搜罗。   人人心下都是有一种强烈的呕吐冲动。   一条腿一只手的反过来翻过去,寻找这一切有价值的东西……   那感觉……简直就跟自己身上寻找无异——若是自己门派刚才出手,现在,自己岂不也是被翻检的对象?   所有旁观者都忍不住有呕吐感觉,更何况是正在执行的十个弟子?   十个未谙世事的少年人!   史无尘的十个弟子人人都是脸色煞白,面色绝不比之前出战的七尊弟子稍好。   但却没有一个人停下,甚至动作全程不见半分滞涩,犹疑。   史无尘的话,冷漠阴沉。   “若是我们九尊府落败,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你们,被搜刮的也是你们。”   “胜者为王败者贼。这就是江湖的优胜劣汰。”   “胜者活下去,为了生存而越来越强大;一旦落败,便沦为败死之地战利品。你们若是不想败亡,不想成为别人手中的战利品,那么就必须要从现在开始强大,一味的强大下去。”   “师父今天可以为你们战果一次,但你们迟早要自己行道江湖,由自己去面对现实的残酷。”   “善良可以存在心间,但是无谓的怜悯却必须要摒弃。”   “因为,这就是江湖。”   “现实不会因为所谓怜悯悲戚而轻纵,谨记今日之事,此生勿忘!”   ……   五个门派的人,尽都在一边站立着,听着史无尘旁若无人的教导弟子,人人都感觉心中一股寒意,油然升起,久久不去。   此刻,在他们的感觉中,就只剩下了两个字。   后悔。   这九尊府出现的人众,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群饿狼,而且是充满了凶残的饿狼。   他们对后辈弟子的教育就只有血腥,只有现实。   史无尘终于带领弟子们离去。但是地上的鲜血却没有任何处理,地上的尸体,仍旧是横七竖八,甚至比之前还要凄惨刺目。   因为,云扬还没有出来。   残留的这些,可都是工具,教导弟子的极佳工具。   虽然他们曾经是活生生的人,但他们既然选择了来消灭九尊府,乃至现如今的被杀,暴尸此地,那他们就必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代价却又不仅仅是生命,而且必须要成为九尊府的道具。   生前死后,都是被人利用的道具,性命如是,尸身亦如是!   已经没有了挑战,早已心胆俱裂的五个门派门人静悄悄的离去,唯恐闹出一点点的动静,被视为挑衅,再启波澜。 第一百三十一章 初露锋芒   及至云扬带着十九个弟子出来的时候,就只看到了一地尸体。   血腥味仍旧扑鼻。   “太干净了吧!”云扬一阵瞠目结舌。   这几个家伙,怎么能把活干得这么干净,这个样子让我用什么来教育弟子?   分明连半点有价值的东西都没了啊!   相比较于云扬的变颜变色,气急败坏,跟随在他身后的那十九个小正太小萝莉则是人人一脸的煞白惨淡,几乎无法直视面前的尸山血海。   这些弟子的天赋绝佳,毅力韧性也有,但比较于史无尘等人的弟子却尤有一点短处,他们的年纪还要更小,若说史无尘等人的弟子是少年,他们须得用孩子来定位!   “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不许闭上眼,就在这里,好好的看上一回,好好的感受一下,江湖的生死,红尘的真实。”   云扬沉声道:“这里死者的实力,每一个都要比你们强得多,你们都给我好好的感受一下,然后回去每个人都必须要给我交一份感想出来。”   十九个弟子们在参悟。   而云扬自己,则在静静地观望。   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在空中有浓浓的因果之气,化作了一道道气流,涌入了自己的身体,进入了神识空间。   绿绿舒枝展叶,将这股子因果之气,巨细无遗的尽数吸收,吸收得不亦乐乎,欢欣鼓舞。   “二百一十八人产生的因果之气,比之天玄大陆死上三千人三万人还要更多,不愧是高阶修者的全灭……”云扬感受着这一切,心中若有所悟。   “与我自己杀人产生的因果之气,近乎一样,无甚分别。”   “也是不是说,我成立了九尊府,然后被九尊府所属之人斩杀,因而滋生出现的因果之气可以全数反馈算在的我身上。”   多了这个发现,让云扬精神不禁一振。   唯一有些美中不足的,就是……史无尘等人将人吓住了,再没有后续的挑战的门派了。   让云扬早已制定好的历练弟子打算,直接无法施行了。   但云扬的失望只维持一夜,就消失了。   因为新的挑战门派,又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玄黄界派门的实力,也有三六九等之别,有无天运旗坐镇的派门固然相差天壤,那些没有天运旗坐镇的派门之间,同样有极大的实力差距,只不过许多派门自视过高,自以为自己很行,实则真实实力不过尔尔,诸如黑虎门,飞刀门都是如此!   而刚刚成立的九尊府,对于有意争竞天运旗的派门而言,直接就是一块肥肉,自然吸引着许多帮派门派的目光,聚集而来。   别的门派都是历史悠久,最不济也有三五年的发展历史,唯有九尊府,今年刚成立,能有什么本事实力,正好拿来给我凑资格。   争竞天运旗所需的人头数资历非小,自然以自身损失越少更佳,针对对象亦以成立年头较短,实力看起来不怎么样的派门为宜!   大家都抱着这种心思前来,只可惜结果却是他们自我送菜;才不过两天的功夫,败在九尊府手下而惨被屠戮的门派,已经超过了十个。   这期间大抵是九尊各自现身一把,平小意与郭暖阳联袂出手一次;恩,所谓的平小意郭暖阳联手,其实只有平小意出手一下而已,一毒数十里,三四个门派被这场毒杀无差别攻击,尽数倒在了九尊府的山门之外。   九尊府始终屹立不摇。   本来这并非阻止来袭门派的攻击意愿,只是再来九尊府挑衅的门派,尽皆发现九尊府的天运旗虚影之上已然多了一个“运”字。   那个字就是代表九尊府已经击败了十个门派,获得了天运旗之战的首轮资格,不再需要再凑人头数了。   换言之,此刻的九尊府已经不用理会前来挑战的门派;即便某个门派硬找九尊府寻衅,甚至击败九尊府,仍旧无法获取资格。   面对这个状况,无数人乘兴而来,怏怏而去。   一个个都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这九尊府分明才刚刚成立,怎么就已经凑足了击败十个门派的名额?   难道九尊府身后有大背景,大靠山,第一时间就针对许多派门下手,否则何能如此早的凑够人头数!?   直到三天后,才有确切消息传出来。   获得天运旗竞旗之战首轮资格的九尊府乃是先后击败黑虎门,飞刀门,五峰山、神风派……十个门派,并且还是以全歼对方的战绩晋级,一时间,九尊府的名字不胫而走地传扬了出去。   威震圣心殿辖区。   无数人都为之震惊……这,这九尊府也太威猛了些吧?   明明就是一个刚刚成立的门派,怎地犀利如斯……   也有不少门派嗤之以鼻:凑够资格是一回事,真实战力就不一定了,瞧瞧九尊府击败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攒鸡毛凑掸子,就是一个幸运儿,首轮竞旗之战开启,马上就会被淘汰……   但无论如何,震惊也好,不屑也罢,九尊府不能挑战已经成为事实,原本有意挑战的门派不约而同的开始重新去寻找目标;而九尊府在完成十胜之余,得到了一段难得的战前缓冲余地,董齐天静心炼丹,云扬也开始再一次的为门下弟子们洗精伐髓。   九尊府再一次的实力晋升,就在眼前。   而九十九位弟子的精神状态,都有巨大的改善。   与前相比,截然不同。那种锐意杀气,都在隐隐成形。   或者这么说:现在九尊府的弟子,或许修为实力比不上别的门派的同龄人,但是,在这种彪悍之气上,却已经凌驾其上。   那是一种……锐利的锋芒。   便在这个时候,天下商盟的人,以急不可待之势再次到来了。   这一回浪翻天带了十几个人,宛如流星经天一般急疾而来。   “云兄弟,半月之期可是到了。”   浪翻天的态度很是着急,显而易见。   而云扬则是一脸难色:“可我这边的东西还未凑齐,不能再缓缓么。”   他的神色,全是不情愿。   甚至有些无奈的无力。 第一百三十二章 野心   “云兄弟请放心,所需的一应资源全都由我们天下商盟来凑。”   浪翻天笑吟吟的表情里透露着急切:“事实上,我们已经凑了很多资源,质素比之前次还要胜出不止一筹……现在的关键反而是,云兄弟此番能不能带出来生灵之气了。”   “嗯……这个可真的不敢打包票,生灵之气的珍贵程度太过出我意料,我……”   “云兄弟啊!你这次可是千万千万要帮忙啊。”   浪翻天一脸急切:“其他的交换宝物都在其次,却务须要有生灵之气,让李老恢复修为……天下商盟的前途……可谓是在此一举,失不再来。”   “啊?怎地这么严重?”云扬对此表示诧异莫名。   此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云扬虽然曾经说过自己颇有把握再取得另一道生灵之气,但从来未说一定可成,现在这状况,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又或者是强求?!   “天下商盟本部那边……咳咳……我们上层商议之后……认为若是两位供奉能够联袂出战……我们竞争上品天运旗的几率……将会在原本的五成胜算之上再增两成……而且还是作为奇兵之用,攻敌无备,胜算大增……”   浪翻天说得吞吞吐吐,语焉不详,但云扬是什么人,见微知著,一听就明白了。   原来如此。   敢情天下商盟在此之前,其实已经有竞争上品天运旗的力量,甚至有五成之高的胜算,仅止于高阶战力稀缺,未敢冒险尝试,也就偃旗息鼓。   而九尊府这边的变故却让其中之一返老还童了,而且还很有希望让另一人也一并返老还童!   那就等于一下子增加两位高阶圣尊高手啊!   这个出人意料的喜讯登时让天下商盟方面的高层之心一下子活动了起来。   这根本就是天赐良机啊!   若是在大战之前,天剑地刀恢复了鼎盛时期的威能,天下商盟的综合战力一下子就暴增上去了,这么算下来:我靠,现在上品天运旗已经不是五五波的胜算,而是大有可能入手!   这可关系到天下商盟千秋万代,既然有了希望,又怎么能随便放弃?   所以天下商盟立即拍板决定:递交申请,报名竞争上品天运旗。   而这个决定乃是实实在在的事发突然,临时决定。   但这个临时决定却直接让浪翻天这位副盟主措手不及,手忙脚乱,茫然无措。   而这所有事的症结点……全都落在云扬的身上。   云扬施施然给出一道生灵之气,就此激起了天下商盟蛰伏已久的野心!   在这种时候,自然是不惜代价,获取生灵之气,让李一心一并复原,这才可以让张李二老可以联袂出战,成为己方的绝对优势战力。   浪翻天此次到来,几乎可以说是肩负了天下商盟千秋万世大业的光荣使命!   这种压力,让浪副盟主感觉压力山大,应付为艰。   “我现在说我的把握其实不大,完全不敢打包票还来得及么?”云扬连连摇头,一个劲的打退堂鼓。   “一次不行,咱们可以两次。两次不行,咱们可以三次!云兄弟之前可是说过颇有把握,再三尝试还不行么?”浪翻天目光炽热空前。   这句话一下子让云扬明白:浪翻天此番带来的物资,岂止是优于之前进入灵之墓地的那一次;根本就是应付三次四次都有可能,端的是偌大手笔。   云扬一念及此,心下不由沉吟起来。   场面一时愣然,颇有几分尴尬的迹象,如是半晌之后,云扬才咬着牙说道:“我……尽量,尽力试试。”   只是脸上神色,却如同沉水,不见丝毫缓解。   云扬这番故作姿态绝非无的放矢,而是必须要为,虽然获取生灵之气对于云扬而言轻而易举,连举手之劳都算不上,端的易如反掌,可是这点决不能被任何人知悉,包括史无尘等八尊,小胖子钱多多等九尊府高层在内,任何一丝一毫泄密机会都不能出现!   此前云扬已经尽量高估生灵之气的效能以及可能出现的状况,但现在看来,竟是仍旧低估了。   商盟方面明知道云扬进入灵之墓地的举动存在相当的限制,于长远角度来说绝非有益,却仍旧坚持云扬动作,甚至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连动作,只能说是利益动人心,利益大过天,其他云云,尽归末节!   云扬甚至生出某些很不美妙的想法,在思量综合自己之前所言,进入灵之墓地的利弊得失,天下商盟还决定这么做,坚持这么做,根本就是在涸泽而渔的压榨自己,而自己根本就是在进行一种饮鸩止渴的行为。   当然,实质情况并非如此,交易越多才是云扬真正乐见的情形,可这种状况由云扬主导与由对方主导却存在有本质的差异,这其中利害关系莫甚,以云扬的智慧头脑,岂会不清楚个中利弊得失!   听得云扬松口,浪翻天登时大喜,喜形于色,连声道:“多谢云兄弟,多谢云兄弟高义。”   旋即又转而为云扬介绍此次随行人员,天下商盟此行众人除了原来就有的几个人之外,还有八个乃是天下商盟的八大金刚护法;一个个的上来见礼。   本来见礼打招呼份属平常,无关宏旨,但云扬却留意到中间一位,八大金刚之中的第五金刚萧江湖之时,却莫名的感觉到不对劲。   这位萧江湖身材魁梧,气度雍容,虽然在彼此接触交流的时候,努力地做出一股谨小慎微的样子,但其人股子的内涵,却与表现完全不符。   “这位是……萧江湖?”云扬微笑着,赞不绝口道:“这个名字真好,笑江湖,笑傲江湖,如此名讳,先天的霸气,一剑小江湖,好名字。”   萧江湖说道:“云掌门过奖,名字不过就是一个代号,侥幸而已。”   云扬哈哈一笑,道:“名字有好有坏,本是常态,但有人能够担得起自己的名字,也有许多人担不起。这也是要看一个人的命运啊。”   萧江湖也是哈哈一笑,道:“这个,在下却没研究过。”   浪翻天在一边哈哈笑道:“一个名字那里有这么多的说头讲究?末节末节,不值一笑。云兄弟,但不知你这一次进入灵墓需要什么,可还要是按照上一次的价钱来算么?”   竟是一句话将话题岔了开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 看不出来才惊奇。   云扬淡淡的微笑:“欲壑难平,这是任何修者或者说人都在所难免的心态,即便是云某人也难以免俗,然而这把我却是真正不希望交易物资太多,但各位亲自前来,盛意拳拳,就以九十万的物资为交易上限如何?”   上次百万物资交易,有相当一部分乃是云扬的好处费。   而这一次,一下子减掉十万,名义上是将云扬自己的好处费减掉了十万上品灵玉,实际上却是将交易物资的总值直接定在了一百万,比上一次的交易,足足提价将近一倍。   上一次六十万,其他的是云扬的好处费;而这好处费一收,降不下来了。   看似让了十万,但是,实际提价四十万,让十万还提价三十万呢。而且只是这一次让十万,以后的交易,还是一百万!   这简直是狮子大张口。   天下商盟等人人人都是面面相觑,一脸菜色。   这是云扬立竿见影的还以颜色,我之前已经说明不好太过频繁的开启灵之墓地,才隔这么几天你们商盟就迫不及待了,甚至还要求一而再再而三的开启灵墓,这是置我云扬本身的立场于何地,自然要在交易物资总值上设限,这于云扬而言,无可厚非。交易本就该公平公道,若止一方委曲求全,另一方只会变本加厉,愈发的压榨!   浪翻天如何不明白这一节,心下一叹之余干笑一声,道:“此事自然以云兄弟意下为准,商盟此次实在是对那生灵之气需求太急,难为兄弟了。”   在浪翻天乃至天下商盟而言,这一段的交易以来,云扬已经获得了颇多好处,此次商盟的要求虽然有些急功近利,却也是在为大局考量,为之妥协一二,只会更稳固彼此合作关系,尤其上一次云扬已经额外收取了许多好处,这次若是不收就最妙了;己方就省下一笔。   但万没有想到云扬非但没有任何让步,甚至反而在交易物资总值上设了限定,几乎就是反将了天下商盟一军。   云扬话中之意底蕴深邃,包含了两层含义,首先,咱们是真金白银的合作关系,该给多少就是多少,这点直接给定死了,然后则是交易内容,你们商盟想在短时间内多次交易,可以,但交易物资总值上限得我说了算,绝不能多!   刚才欲壑难填之说,除了云扬自嘲之外,亦有指摘灵墓主人也有因为频繁交易生出他想,往后再没有频繁皆大笔的交易,你让我怎么办?   更有甚者,这个中还有云扬直接嘲讽天下商盟急功近利,强人所难,办事不地道的意向。   浪翻天等尽都是老江湖,如何听不出个中真意,可是他们对云扬却是无可奈何,毕竟现在云扬是卖方市场,唯有哑巴吃黄连了。   不过是一句话之余,却等同是令天下商盟的交易总值倍为受限,甚至可能令此次交易目的断戟沉沙,失望而归!   浪翻天嘴角抽了抽,终于没有说话。   天下商盟此次决议,其实还有另一层考量,籍此机会试探一下云扬对于多次开启灵墓会造成自身的不利之说,是否属实,这可是一大关键。   但以现在的情况而言,以云扬给出的强硬态度论,此事九成为真,这一下试探,大大亏本不得止,还狠狠地得罪了云扬一把!   最少最少,彼此的关系再不复之前那么的融洽!   云扬仍旧满脸的热情地将商盟上下人等迎进了九尊府的客房之中。   浪翻天和八大金刚甫一进入了九尊府山门之内,齐齐感到一阵由衷的错愕,两眼中尽是精光闪烁,满满的极度不可置信,不可思议。   在安顿下浪翻天等人之后,云扬没有再多做客套,告罪一声就出去了。   云扬现在可是有很多事要忙,尤其还要留给这些人反应的时间和交流的空间。   商盟此次的动作,于云扬而言是在情理之中与意料之中,但商盟对云扬的反应就可不一定了,现在最该做的,就是给对方一个相对的私立空间,思量后续。   云扬离开之后,商盟众人围成了一个大圈,打眼看去,竟看不出主次位置。   浪翻天置身在圈子一侧,皱眉沉思,面色阴沉。   那萧江湖首先开口,沉声道:“这位云掌门怎地好似是看破了我的身份?”   浪翻天苦笑一声:“非是我推崇云扬,实在是这位云掌门虽是年纪轻轻,但其人无论是心机手段,却都是整个玄黄界万年难见的人物。发现老大您有所异常,倒也不算太出人意料的事情,别的不说,就只说他刚才的那一决断,岂不令人震动?!”   萧江湖道:“哦?我倒不知翻天你对这位云掌门的评价竟是如此之高!”   浪翻天吸了口气,道:“我以为咱们商盟上下对于这位云掌门有所判定,现在才知竟然不是,老大可知我第一次见到云扬,他们一共就只有两个人,却已经闯出来不劫天的名头;及至与我们天下商盟做生意,亦是全程的轻描淡写的,顺风顺水的达成合作。”   那萧江湖嘿然道:“这一节我怎会不知,若非有当日的契机,何至于有今朝之会!”   浪翻天摇了摇头:“我会对此子重视,还远不止此,试问他的身上有许多秘密可以挖掘,甚至每一桩都是惊天动地的大秘密,而我们非但实力远胜,更兼很知道这些秘密的价值,却不敢动手,至多只是小心翼翼的试探,追本溯源,固然有许多意外因素,但更多的还是因为云扬本身的运作。”   萧江湖点点头道:“确实如此,之前听翻天转述此子不俗,吾虽然也认为此子定必有过人之处,但心底到底还有两分轻视,而今看来,此子确实了得!”   “到第二次见,九尊府已经略见雏形;现如今的第三次见面。九尊府之内可说已经是初具规模,气象隐现。”   “这期间相隔不过三两个月的时间,但每一次见到,都伴随一种令人惊奇的感觉。而这一切的惊奇,都来自于……他在这极短的时间里所取得的成就,乃是任何人都做不到的。”   “所以我才说,他看破老大的身份,其实并没有值得稀奇的地方。”浪翻天叹口气:“相反,他若是没有看破的话,我反而要惊奇一下。” 第一百三十四章 直言不讳   萧江湖呵呵地笑起来:“你的意思是……这位云掌门点出我的身份,本身就是对我们的提醒示意?”   “是的,若是他看破之后,反而不点破,我们才要怀疑他别有用心。”   浪翻天很坦率地说道:“而他看出来了,更当场说了出来,就等同是给我们消息和态度。此子素来大气稳重,不卑不亢,行止有据,何须张扬显摆。”   萧江湖沉吟着,道:“这话倒是不错。”   浪翻天道:“至于说他刚才的态度,在我看来,也是顺理成章无可厚非的……我们几次合作,交易数额颇为巨大,单从名面上来说,云扬一方是占足了便宜,然而实际上,他所获取的益处,其中八成以上交于灵之墓地,才能获得最有价值的宝物;反而是我们天下商盟,才是轻而易举获得优质宝物的一方。”   浪翻天做出了总结:“所以,本座认为这样的合作模式,对于我们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完全可以长久的进行下去,而想要长久的进行下去,其中一个先决条件就是跟云扬打好关系,绝不可以因一时之得失引发其反感,就如现如今的这次,短时间内连续交易,便是云扬多有忌讳的状况,稍时需要表达诚意弥补。”   萧江湖目光深沉,长长的思考之后,忽而话题一转道:“九尊府当前的灵气密度……只怕比之咱们天下商盟总部也差不了多少了吧?!”   浪翻天闻言一愣,顿了一顿道:“是。”   “翻天,你还没意识到这个中的差别的么?咱们商盟总部之所以有那般的灵蕴氛围,主因是中品天运旗,而九尊府现在可连下品天运旗都没有呢!”   萧江湖沉沉道:“若是九尊府再获得了天运旗的话,九尊府山门之内的灵蕴氛围势必再度大幅度增长,至少也可以与咱们天下商盟总部持平了吧,这一点,在座诸位可有质疑么?”   “确实如此,无可置疑。”   “但问题来了,即便不说九尊府获得了下品天运旗之后,便拥有了相当于中品天运旗的灵蕴氛围,光是眼前这等动静,你们就不觉得有些离谱吗?”   萧江湖浓眉蹙起:“我现在基本可以断言,只要没有特别大的变故,稍稍假以时日,九尊府便会横空崛起,成为玄黄界任何门派的……大敌强仇。威胁,很大啊……”   他这一番话,说得很是感慨。   浪翻天沉默了片刻,这才开口道:“本座觉得,大盟主此想未免过虑了。”   萧江湖侧头道:“哦?”   浪翻天沉吟了一下,发自肺腑地说道:“小弟有一句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浪翻云的自称一变再变,此刻他没有再自称本名,也自称本座,也不是自称属下,而是在交谈之中,突然将称呼变成了小弟;便是将当前对话双方的立场转变成兄弟之间的谈话。   萧江湖道:“你说。”   浪翻天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道:“小弟认为,大哥此刻的思维过于功利,已经与本盟创立之初衷有所偏颇。”   萧江湖沉默半晌,也不说话只是一味的看着他。   “本盟创立之初衷,寄名于志,天下商盟既是本盟之名号,亦是阐明本盟之志向,虽然有纳商贾入一盟之宏旨,但说到底仍旧是以商为主。”   浪翻天道:“而就是这商之一字,决定了本盟的本质。而玄黄界,显然是离不开商家的。”   “基于这个宗旨,本盟发展迅速,尤其是在度过了创业的艰难极端之后,近乎于一帆风顺。”   “我们是商盟这个大前提,让本盟与其他的门派,世家,帮会没有根本冲突,既然没有根本冲突,他们也不会将我们当做必须要剪除的威胁,所以我们才能一路顺风顺水的走到如今。”   “哪怕我们这一次最终冲击上品天运旗成功,对于我们来说,商盟仍旧是商盟,最多也就是自身保障力量更多了些,更加的少有人敢觊觎,却绝不会改变商盟本身的处事宗旨。”   “也唯有如此,才能保证我们商盟一直存在下去。”   “而九尊府将来或许会龙飞九天,或许称道江湖……对于其他的门派势力来说,或许是威胁,甚至是仇敌,难以并存,但是对于我们商盟,却不会有太多的损害。”   “甚至于,我们可以和九尊府达到优势互补,愈发的紧密合作,所谓见微知著,就以目前的状况来说,我们与九尊府的合作,已经是在不断的提升商盟实力。”   “综上所叙,小弟认为九尊府对于我们来说,不存在威胁可言。”   这个意思他本来已经说得很明白,却还是做出来这样的结论,让人感觉他话中有话,或者还没说完,终于,他沉默了一会之后,还是一咬牙说道:“而且,小弟认为,我们商盟的发展,也有其限制极限所在。”   “而我们,不能超出这个极限。一旦超出极限,超出了这个框架的限制,必然会迎来灭顶之灾。但若是我们自己自我节制,却可能千秋万世的存在下去,就如数之九五,飞龙在天,终日乾乾,乃为至上之相,而数之九九,则亢龙有悔,盛极而衰,我们要做的是飞龙在天,而非亢龙有悔。”   浪翻天一口气近乎没有断续的说完这一大段话,脸上已经冒了汗。   在旁旁听的十几个人有不少脸上也都是汗津津的。   这浪翻天,胆子还真大,这等直言不讳,当真是不讳到了极点……   萧江湖一直沉着脸听着,良久良久都没有说话,再过半晌之后,才终于沉沉地问道:“嗯,如此,那你以为……我们天下商盟的极限在何方?”   浪翻天鼓了股勇气,终于说了出来:“上品天运旗之上,金品天运旗之下……达到上品天运旗级数便已经超然此世极多,我们发展之及至亦在此处。再超过了,非但为许多超阶派门侧目,更引起殿级忌惮,则末日到来,来日无多。”   萧江湖垂下头,整个人再度沉默了下来。   在座众人有好几人张口想要说话,却被浪翻天一一制止。 第一百三十五章 商盟的决定   浪翻天此际的脸色已经转为煞白,脸上更有细细的汗水不断渗出来,连带呼吸都有些不稳了,这种状态实在不应该出现在如他这般的高阶修者身上。   只因为这些话,只有他说可以,以副盟主的身份,与结拜兄弟的身份,二者合一。   但是别人若是说了……恐怕就真是灭顶之灾!   但总算是将心中想要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也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   这些年,商盟的综合实力越来越强大,老大的威势也是越来越重,不怒而威都不足以形容其万一。   商盟之中,更有一些激进分子蠢蠢欲动;长此以往,对于天下商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尽都是引发灭顶之灾的隐患。   就以当前变故为例:在此之前,遇到九尊府这样的组织,商盟首先想到的,该是与之精诚合作扶持,最好能去到合作无间的地步才为最好。但是现在,老大在双方还在合作的时候,却几乎就是在第一时间……想到了威胁。   这绝对是一个极端不妙的苗头!   又是良久良久之后。   萧江湖终于在一片死寂之中抬起头来,仰头看天,淡淡道:“翻天,多谢你。你我兄弟多年,今日,该当说是我最为感激你的一次!”   浪翻天浑身一颤,激动道:“相信老大心中早有定计,小弟只不过……”   “不必谦虚。”萧江湖轻声道:“商盟,便是商盟。你提醒的对!我这些年,被吹捧的,太高了,这次是你的眼光更远……”   众人同时出言劝慰。   “等这次战后,我会重新制定一个规则,来制止商盟不该有的野心,就如翻天所言,商盟就是商盟,商贾之道始终不易才是至理。”   萧江湖苦笑一声:“其实若是一路勉力往上走,就算有一天达到了超越圣心殿的程度,难道当真能够超越天宫?还不是迟早都是要被覆灭的,莫如保持商贾之道,斡旋于各势力之间,游刃有余,才是长治久安的长远之道。”   “既然如此,那就在去到一定程度,还可以停止的时候,略微示弱,对于自身实力有所保留。这才是全身之道,千秋万世传承的根基所在……”   窗外,一个声音蓦然响起:“盟主大人英明!”   众人转头看时,却是已经返老还童的张长弓飘然而进,一脸欣慰:“能听到盟主大人这几句话,老朽……死而无憾!”   “张前辈!”   浪翻天一句话提醒众人此人身份,大家闻言登时耸然一惊,齐齐侧目。   “天剑前辈!”萧江湖虽然对于张长弓的状态已有准备,但此际的视觉冲击实在太过,何曾想到已至性命心头的老人返老还童得如此彻底,也是眼珠子几乎掉出来。   众人的寒暄,也因张长弓的到来变得热火朝天。   “不过,不管如何,明日灵之墓地的交易还要进行,这生灵之气,仍旧是志在必得,顶多之后再多给予那云府尊更多的弥补就是。”   萧江湖最后说道:“晋升上品,非但是我们多年夙愿,更是本盟后续基石所在……李一心前辈若是不能恢复,天下商盟没有胜算啊。”   张长弓微微一笑,道:“老朽估计,定然可以的。”   ……   萧江湖闻言浓眉一展,沉声问道:“何以见得?请张老赐教。”   张长弓道:“盟主容禀,就本盟的这一次交易而言,实在是有些操之过急了;本盟意欲最大几率的获得生灵之气,提升此次取得上品天运旗的资格,这于本盟而言自然是在情理中事,无可厚非,但对于合作盟友却是一种强迫,任何漂亮话掩饰乃至事后弥补,彼此的嫌隙都已经产生,云扬云掌门这边,对于本盟的做法,无论嘴上心上都是很不乐意的;相信这一节盟主不会视而不见,或者自欺欺人!”   萧江湖面色如恒,淡然道:“这一节本座如何不知,但此次于本盟而言委实是势在必行,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就算有违公道,也是一定要进行的!”   张长弓面现苦笑,轻轻一叹,嘿然道:“盟主以为老朽是在指摘盟主,甚至是为那云扬说话么?盟主这点判断可是错了!”   萧江湖连忙道:“本座绝无此意,张老不可误会。”   张长弓摇了摇头,又续道:“平心而论,老朽确实很看好这位云府尊,更颇有几分善意,但说到底张某人仍是商盟的一份子,张某人现如今能够重获新生,固然是得益于生灵之气,但生灵之气何来,还不是咱们商盟花费了大量天材地宝交易获得,这一节,老朽如何分辨不清!”   萧江湖站起身,向张长弓微微欠身,郑重道:“张老客气了,张老为本盟贡献莫甚,那道生灵之气纵使珍贵,也是您以行动功绩所得,相信本盟上下,绝不会有任何质疑觊觎!”   张长弓将身一侧,避开了萧江湖这一礼:“老朽在此说明这点,就是表明自身立场,现在再说此次交易,这次交易本盟显然没有为九尊府方面考虑,又或者说,我们需求实在是过于急迫,这是事实,无可否认的事实。”   “相信浪副座有将云府尊上次的意思回禀清楚,云掌门这边意思很是直白,就是……哪怕是本盟凑够了资源,也要尽量的拖一拖,不能让灵之墓地内中之人认为这些东西可以很容易收聚。”   张长弓微笑:“举凡这等绝世大能者,见微知著的能力还是有的;云扬多长时间进去一次,是否从容,是否艰难,而且每一桩天材地宝,是否重复……每一块金属,是否有所关联……这些细枝末节,都能推断出很多东西……”   “若是当真内中大能判断出云扬竟有能力在短期内他所需要的资源,他必然会提升交易物资的需求;而真到那个时候,不仅仅是云扬难以完成这项任务,更会令咱们商盟的负荷间接放大,越来越难以为继。”   “就算云扬现在并没有实力拒绝我们,纵然心里有意见,也只能选择与我们合作;但这样一次两次快速既得利益对于长远大局来说,却又是得不偿失,遗祸深远。”   “其实上次交易之末,云扬曾经很郑重的提及,他会尽最大可能再取得一次生灵之气,所以说……我相信云扬这一次进入,当真会想尽办法,搞到生灵之气出来,毕竟这生灵之气乃是本门关注焦点,有了这生灵之气,才可能令我们双方都得到缓冲余地,毕竟他搞不到生灵之气的话,我们为了当前大局,必然还会凑物资让他再进入一次,而那……可就是云扬真正受不了的事情了。”   张长弓道:“所以我认为,这一次生灵之气十之八九是会有的。但是以后……我们必须要对这件事更加的重视起来……绝对不能再做出这样急功近利的轻率举动了。”   萧江湖认真的点点头,道:“张老这番话端的思虑深远,高瞻远瞩,本座受教了。”   ……   第二日。   浪翻天,萧江湖,张长弓,宋一心,风过海,五个人联袂来到了九尊府的主殿。   天下商盟这一次表现得诚意更足,此行除了他们五个人之外,其他的十几个人全都出了九尊府,去到了风过海在九尊府这边临时驻扎的地方落脚。   这便是摆明了莫大的信任。   云扬搭眼看过去,顿时眼睛一眯,心中更为轻松起来。   这一次,五个人一起过来,萧江湖走在中间,笑容可掬。   情势至此,显而易见,这是决定不再隐瞒了吗? 第一百三十六章 妖丹   “云府尊!”   萧江湖哈哈大笑:“本座天下商盟萧无意;在此向云掌门郑重致歉赔罪了。”   云扬哈哈一笑:“盟主阁下实在太客气了。盟主身份显要,出门自然应该小心谨慎几分,何来赔罪之说?岂不是折杀了云某这个后辈小子。”   萧江湖……哦,萧无意哈哈大笑,一把抓住云扬的手连连摇晃,亲热之极,道:“但是对云掌门这般隐瞒,终究是萧某不敞亮,亦是对合作伙伴的不诚恳……云兄弟勿怪勿怪,此事委实是本座的不是。”   云扬连说不用。   萧无意仍旧拉着云扬的手,道:“本座也知道这一次与上一次交易时间间隔太短,拿出来的物资更是超出云兄弟预期的太多,让云兄弟为难了……本座心中,对此也是愧疚万分。”   他真诚地说道:“然而现在天下商盟正值关键时刻,数千年的心愿,或许就能在此次天运旗竞旗之战中达成……征战上品天运旗,向来是天下商盟数十万人的共同心愿,往昔尤是可望而不可即,现如今却是近在咫尺,只差临门一脚,实在是不甘放手……云兄弟请放宽心,这次不管成与不成,以后何时再进灵之墓地,都是云兄弟说了算,我们绝对不会有半点质疑,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云扬苦笑一声,叹了口气:“盟主阁下既然都这么说了,云某自当尽心竭力,先办好这件事情再说……哎。”   说到最后,还是有些愁苦的叹口气。   萧无意大笑:“云兄弟爽快。”   他一伸手,手心出现了一个散发着温润光彩的紫晶盒子,不由分说,径自塞进了云扬手心之中,道:“云兄弟,这是当年萧某机缘巧合得到的一颗苍熊妖将内丹;只是在我手上偌久,却总也没派上用场,今日蒙云兄弟宽宏海量,萧某就将这东西送给云兄弟,聊表心意,还望云兄弟千万莫要推辞,此物虽轻,却是萧某人的一番心意。”   妖将的内丹?   身后,张长弓李一心浪翻天风过海等人闻言之下都是悚然动容,变颜变色。   妖兵妖卫妖将……   妖将之上可就是妖王了!   一员妖将的实力层次,差相仿佛人类圣者级数;但若是一位人类圣者与一员妖将正面对阵的话,却基本上是必败无疑的。   因为妖族具备人类所不具备的天赋神通异能,此异能一出,至少可令自身实力陡增两成以上,岂是等闲。   而一员妖将的内丹,对于武者来说,更加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稀罕物事。   妖族战士素来勇悍,即便是实力不敌,亦多会在最后时刻自爆妖丹,残己伤敌,绝不平白评议对手;而这妖丹便是箫无意手上的内丹。   可以说,能够得到妖丹多属运气,至于说得到一枚妖将的内丹,不但要有相当的运气成分,还要有惊人的实力打底。   光是这一枚妖丹,便可以增修炼者数百年修为,可谓是极之难得的好东西!   而现在,萧无意居然说是派不上用场,要送给云扬?   这样的一份礼,可是太重了,岂止于聊表寸心?!   云扬对于这下变故也是吃了一惊,连连推辞:“这,这怎么可以……这哪里好意思了……”   萧无意不由分说将盒子拍在云扬手中,佯怒:“云兄弟若是不收,便是嫌弃礼物粗鄙,看不起我萧无意的这份心意了!”   云扬手里紧紧的抓着妖丹盒子:“这……这可真是太不好意思……这……这也太……小弟……小弟只好……咳咳,受之有愧。”   浪翻天翻个白眼,风过海咳嗽两声,张长弓则是面含微笑,心下蔼然。   盟主这一招,之前不管是对那一个江湖人,只要落下身段施为,那都是无往而不利。   但今天对面前这家伙貌似效果不佳啊!   他们哪里知道云扬的出身来历,过往经历?以云扬这家伙的脾性而言……不要说你送给他一个妖丹,恐怕就算是将天下商盟双手送给他,他也就只会给你说一句:“哎呀呀……这……这多不好意思……”   然后心安理得,顺水推舟的收下。   至于从此就被招揽云云……咳,那种事,盟主阁下您还是不要想了,想多了劳心劳力,伤心伤神啊。   不过,箫大盟主的一个道歉,一份礼物……中是做足了姿态了。   云扬眉花眼笑,道:“大盟主,诸位贵客,这边请……”   执手相让将众人让到了主峰大殿之中;大殿广场上,十九个小家伙正在各自用功,潜心修炼,完全没有留意到有一大票外人来到。   萧无意只看了一眼,便即视若无睹。   这些小家伙,看上去资质固然是还可以的,都算是可造之材,但也就仅此而已。   他却不知道,这些孩子的身体禀赋,在几个月之前,可都还是废柴品质……   更何况众人现在心心念念都只有一件事:灵之墓地!   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啊!   其他一切,尽都不重要!   在众人心心念念,望眼欲穿之中。   云扬收了浪翻天手中交出来的天材地宝以及各种奇异金属,虽说之前已经提到这把是按照九十万上品灵玉的市价收取;但等真正看到到手的东西,云扬还是忍不住吐槽一句:“跟上次的,没啥差别……”   上一次收到这些,端的算是惊喜。   但是这一次还是这些,可就有些意外了。   “贵盟此次交易的这批资源,有很多东西都与上一次重复了。”云扬无奈地说道:“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实是很不利。”   萧无意道:“嗯,小兄弟的意思是?”   云扬道:“我知道贵盟如此做法是为了最大限度的获取到生灵之气,可谓是煞费苦心,更是花了许多心力,然而就算贵盟用心如此,资源品质没有降低,却仍旧怕被里面的前辈不满,若然那前辈直说,是否是一次得到了这么多,却分成了两次进来兑换,你让我如何分辨,就算实话实说,可信吗?”   他苦笑一声,道:“而这种感觉一旦形成,纵然那位前辈未必会恼怒,总是难免心存芥蒂,只要稍稍改变了兑换规则……无论是于我还是于贵盟都极大麻烦。”   萧无意悚然动容:“云兄弟说的不错,此次确实是我方想当然了。”   转头命令道:“赶紧换一批。”   浪翻天一张脸直接就扭曲了。   这玩意……是那么说换就能换一批的嘛?   那有那么容易!? 第一百三十七章 都给我拿出来!   “现在顶多只能换其中的几样天材地宝……其他的是真换不动了。”浪翻天苦着脸:“而且换的几株天材地宝,无论市价还是真实价格都要比原本的高出许多……”   云扬目光一亮:“价值高了,可以酌情减少一株。这个无妨,关键是不能重复。”   既然有新东西,那还不赶紧给我拿出来?   对于当前突如其来的变故,浪翻天可谓是满脸纠结,忧形于色。   本来这次天下商盟准备了许多资源,但相对多的还是类比前次交易的那几样,这自然是商盟的一点小心思,以物易物,以相同的物事交换相同的物事,正是最基本最为人认同的套路,这也是商盟方面自觉最大可能获取到生灵之气的底气信心所在。   但现实却是异常残酷的,现在的情势几乎与预估完全相反,原本的运作筹谋反而成了作茧自缚,不但无法发挥预期效果,反而成为掣肘,虽然剩下的天材地宝还有不少的;但其中相当的部分都属于孤品;或者是价值特别高的那种,又或者是有独特作用的那种……   这些就浪翻天而言,其实是很舍不得就这么拿出来交易。   毕竟这些宝物各有妙用,且难得再有,即便没奈何予以交换,也要细水长流的慢慢来……只要商盟另有了其他的天材地宝,这些能不拿出去就一定不要拿出去的。   没想到却被直接点名了,何异于自掀底牌。   浪翻天哭丧着脸道:“本座只是见着稀少……并非要那啥……既然如此,那啥……就请风掌柜……那啥一下……”   云扬眼珠一转,道:“浪副盟,现在情况与平日里有异,我想您还是直接将东西全都拿出来吧,我们来共同商议,如何安排为最佳,毕竟我对灵墓中人所知才是最多的那个人……我是真的不想再出现如今日这般,自作聪明的重复交易……弄巧成拙的事情发生了一次已经太多!”   众人面面相觑。   虽然大家也知道云扬所言言之成理,可更知道这小子是在借题发挥,图谋不轨!   虽然确实只有你了解灵墓中人对交易资源的偏好侧重,但我们还不是没有判断依据,完全只是听你说么!   全都拿出来?   当真全都拿出来岂不是要任由你说了算了?都说财不露白,这……   此际连萧无意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云扬微微一笑,道:“咱们数度交易以来,尽皆合作愉快,各得其利,时至今日,相信贵盟并不打算仅止于眼下的这几次交易吧?纵有稀罕宝物,仍旧不过是以后的交易筹码,而灵墓那边给出的回馈宝物档次,从低到高显而易见,究竟该尽速成交,还是留待日后,见仁见智,但我终觉得,珍惜的天材地宝或者各具妙用,却未必适合当前急需,那么与当前迫切需求之物,该如何取舍,贵盟当有定论。”   “就只是说这生灵之气,贵盟当真就只需要一次么?”   云扬淡淡地说道:“还有大道之气,天道之气,灵魂之气……这些物事,贵盟尽都没有需求吗?!”   “若是贵盟对以上种种,仍有求取之意,我便更倾向于贵盟坦诚己方所拥有的上乘妙物,早早将物资统计整理出来,方为妥当,我可不想再经历因为某个环节出现差错,致令贵我双方得不偿失的局面,更有甚者,一时的吝惜也许会在彼时付出更多的代价,尤未可知。”   他微笑道:“一位神话一样的绝世高手,他的经验阅历见识,较之我等高下如何不言而喻!里面那位前辈若是感觉出我们在玩猫腻,呵呵……”   “诸位或者会认为我此举是在觊觎窥伺贵盟珍惜资源,对此我也并无讳言,确有此意,然而我的出发点固然是为了我自己的利益考量,却也未尝不是在为贵盟的利益损失考虑,这点拳拳之心,可昭日月。”   “说一千道一万,到底该如何抉择,还是由各位前辈自己做主,若是不想这么做或者是有所顾忌,那么这次就这么兑换也是可以的。”   云扬云淡风轻的笑了笑:“其实我这边,还真是没有太大的无谓。”   萧无意与浪翻天面面相觑,半晌无言。   貌似云扬说道还真的很有道理。   保留这些逸品天材地宝,虽然于之后可能另有用处,但相比较起生灵之气,大道之气,甚至鸿蒙紫气这些梦幻逸品,却又微不足道了,孰高孰低,不言而喻。   既然如此,那么这些东西迟早都是要交给云扬的啊。   顶多也就是一个时间早晚的问题!   萧无意蹙蹙眉头:“翻天,你就直接把咱们这次带来的资源都交给云兄弟吧,反正都是早晚的事情;免得一次次的估价麻烦。”   浪翻天叹口气:“也好。”   他仍旧有些恋恋不舍地将空间戒指递了过去,道:“其他的倒也罢了,只不过这里面有一株玉雪灵参,足足有十五万年火候,已经生出了灵性……还有两株八万年份的阴魂参,三四支两万七千年的冰封玉莲……这些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逸品灵药啊……”   “……”   萧无意闻言脸上也忍不住抽搐了两下,忍不住就看了浪翻天一眼:“本座尽不知你还真是将咱们的家底全都搬来了啊。”   以箫无意的沉稳大气,竟也忍不住有些心疼起来。   这些东西一旦交换出去,再想要遇到一株,都是千难万难的事情了。   说不定这一生,也未必能有第二次机会。   云扬微笑一下,道:“若是贵盟实在不舍得,又或者是心有犹疑,拿回去也是无妨,左右咱们交易也不止眼前这一次。”他笑得很淡漠,道:“就如盟主所言,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只要是用得上,便不算是浪费。”   他这么一说,萧无意和浪翻天顿时一阵无语。   对啊,再珍贵的灵药若是无从用武之地也是枉然,勉强留在手里,能有何用?   还不如赶紧交易出去,也就眼不见心不烦了!   “翻天,将所有资源全都交给云兄弟,请云兄弟帮手调配一下,判断这些资源大约能换几次?”萧无意当机立断,作出了决定。 第一百三十八章 好主意   云扬观视着掌中空间戒指内中的天材地宝还有堆积如山的奇异金属,脸上表情是淡淡的,甚至连眼神也是淡淡的,实则心里却早已经乐开了花!   虽然云扬限于对此界的了解认知,并不是很知道到手的这批资源的底蕴跟脚掌故,却不妨碍知道这空间戒指内中的全都是……好东西!   好多的好东西!   其实又岂止是云扬心里乐开了花,表现得更夸张的还大有人在——   哇哈哈!   “啊呀呀啊呀呀啊呀呀!”绿绿早在云扬戒指上手的第一时间就在空间里喊了起来。   表现得异常急促。   居然有这么多的好东西!?   快给我快给我!   “先核算一下价钱。”云扬将戒指里面的天材地宝都倒了出来,满满的一大堆:“我这个后生晚辈对这个不是很懂,还是请风老来,报价不妨高些,千万别客气。”   风过海心痛的嘴角都抽搐了:“这都是天材地宝,风兄弟你怎地就这么莽莽撞撞地倾倒了出来,须得轻拿轻放,这样才不损其品质……”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看这么一大堆,就没存那个心思,人说物以稀为贵……是我的不是了。”   云扬哈哈一笑,嘴上说着不是,表情可是一丁点歉意的意思都没看出来。   商盟众人无不扭曲着一张脸。   对于云扬这个后生晚辈来说,见识浅薄,乍然见到一大堆不知何物的天材地宝,不懂得如何安置,确实情有可原,但物以稀为贵能放在这里说吗?真真是小孩子家家,不知轻重!   殊不知对云扬本人而言,这还真就是没事!   别说就这么倒出来,砸出来都没事;哪怕断了,烂了,到了绿绿手中,瞬间恢复,没有半点困难。   云扬对于天才地宝灵材的渴求,更多的在于求取一棵母株,只要有了第一棵,绿绿自然有办法弄出许多出来,物以稀为贵的就只有第一棵,之后的也就不足为贵!   有外挂的挂精就是这么的霸气嚣张,然而这份底气却又不足为外人道尔!   “本盟此次交易的天材地宝至少可以折算到五百万上品灵玉,而奇异金属则是两百万上品灵玉。”   估价的最终结果,丝毫不打折扣,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七百万上品灵玉!   七百个亿的下品灵玉啊!   风过海道:“这十五万年火候的玉雪灵参,放在拍卖会上光是起拍价就得有两百万块上品灵玉,一株折算三百万当真是下限了……”他一边说,还在一边叹着大气。   云扬对这个价格并无异议,别的不说,光是十五万年这四个字,就已经是一个极端难能可贵的异端存在了。   “好的,就按风老说的这个价格计算吧。依照之前的兑换比例,我们这里的这些物资足够兑换七次之多……”   云扬秀了一把算数很好的本领,随即话锋一转:“但是有一节,我得有言在先,每价值一百万的资源一次的兑换比例,乃是循上次交易得出,我却不能确定灵墓前辈给予的兑换比例就是如此,我只能保证在进入之后,尽力说好话游说,尽最大可能的取得至少一道生灵之气,但更多的,真的就无法保证,而且……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算是百万上品灵玉的兑换比例确定下来,除却今天这次,还有六次兑换机会,至少也要等一段时间之后才能进行,近期绝对不能再进行兑换了!”   “这一节本座明白,请云兄弟尽力斡旋,本盟上下尽都感念云兄弟厚德。”萧无意兀自很不舍不得的盯着玉雪灵参,一脸的肉疼。   “哎,我们还是来商量一下调配方案,等一下就赶紧开始吧,我最近也忙得很。”云扬很干脆地将自己所有的物资也拿出来一些,两边资源混合在一起,在风过海等人一起动手的情况下,迅速的分作七堆。   其余六堆的总值大致相当,唯有玉雪灵参单独一堆,毕竟此灵参估价三百万灵玉就已经是下限,绝无可能更少。   云扬见好就收,径自取出七枚空间戒指,每份物资一枚,尽数都收了起来。   “这一次,我打算只带着玉雪灵参进去。”云扬沉吟片刻,幽幽道:“其余的就只再多带五万上品灵玉,不带其他的灵材奇金了。”   萧无意等人心念电转,旋即齐声喝彩:“好主意。”   云扬嘿然道:“我素来笃信风老的估价,既然这一株玉雪灵参至少可以作价三百万块上品灵玉,那么对灵墓内中的那位前辈而言也该颇有意义,至少相比较于上次交易的资源来说,至少也是三倍以上的计算,我相信灵墓前辈,不会在这点上吝啬,只会反馈更多……”   “虽然我们这次乃是在短时间内的主动请见,但话分怎么说,事分什么事,只要……我这次是寻到了稀罕宝贝进去,那看就不是特意的将到手宝物分做两次,而是因为运气,甚至还是,我在得到宝贝的第一时间就想到灵墓,上交给了前辈大人手中,这个中分别,相信大家可以理会的!”云扬满脸貌似羞涩,实则腹黑至极。   偏偏在场众人都猜到云扬必然还有下文,静待其后续。   云扬顿了一顿又道:“相信这个样子,可以最大限度获取所需宝物……我想,这应该是最有把握得到生灵之气的策略,甚至,多获取到许多好处也属该然……诸位觉得如何?!”   “果然妙计!”   所有人齐声称赞。   “既如此,各位稍等,我这就开始干活儿去。”   说完,云扬径自走进了旁边的静室。   萧无意盘膝而坐,面上不动声色,似乎凝神入定。   浪翻天见状却急忙提醒:“老大,你可千万别用神识探测!”   萧无意咳嗽一声,尴尬道:“你咋知道……”   浪翻天与风过海人人都是一脸后怕:“我们尝试过,那是作死啊……”   众人交流之中,虽然并未启动神识探测,却仍旧因为武者的本能感知到,静室里面的云扬已经悄然不见,消失了踪影。   似乎直接就是不存在于此世这片天地之间!   关于此事萧无意本来是知情的,但此际当真近距离切身感受,仍是一脸震惊,刚才的不动声色,荡然无存。   这灵之墓地,竟然是如此神奇?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大道之气   片刻之后。   里面一点略显粗重的喘息响了起来,所有人顿时知道:云扬回来了!   “这也太方便了……”萧无意啧啧称奇:“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然而如斯契机,若非亲身一会,如何信得?!”   却见云扬已经笑吟吟的走了出来。   “怎么样?”萧无意与浪翻天同时开口。   宋长弓的眼神尤其炽热。   旁边的李一心倒是神色很是淡漠;只是那一双手却还是忍不住的悄然攥起了拳头。   “幸不辱命,大功告成!”   云扬哈哈一笑。   极为小心的用自己的左手指了指自己的右手,又用自己的右手指了指自己的左手,又是嘿嘿笑了笑,一派志得意满,意气风发。   “哈哈哈……”萧无意登时宽心大放,大笑起来:“云兄弟果然是一员福将,心想事成啊。”   “这一次进入之后,过程比想象中还要顺利,灵墓前辈对那一株玉雪灵参很是满意。说是已经达到了下品的范畴,甚至可以考虑培育出药灵,心怀大畅……有鉴于此,我壮着胆子提出来,这次给出玉雪灵参固然是因缘际会机缘巧合,更多的亦是事出有因,有一位前辈急需生灵之气,这才拿出玉雪灵参交换……”   他笑吟吟地说道:“你们猜,结果如何?”   众人并未应声,反而齐齐会心的一笑。心道若不是好结果,你此刻又何必卖这个关子?   只是对方既然卖了关子,作为识情识趣的合作方,自然是要捧臭脚的。不然如何进行下去?   可大家都是大有身份之人……   在场商盟众人之中,以风过海职位最低,此际见无人应声,只好捏着鼻子充当这个毫无难度的捧哏:“结果如何?”   云扬哈哈一笑:“前辈二话不说,顺口就应允了,端的心怀宽广,雅量高致。”   众人登时一脑门子的黑线。   这个结果真的好意外啊你妹的!   “这一次兑换,前辈给了十块紫极天晶。”云扬手一挥,十块紫极天晶出现在桌子上。   紫气莹然,映得满室尽是流华,房中的灵气一下子浓郁了一倍以上。   所有人都本能的咽了一口唾沫。   紫极天晶在九尊府固然不算是稀罕物事,在外界仍旧是极端稀缺之物,有价而无市,就这十块紫极天晶一股脑的打包出现,足以引动此世八成以上修者的心弦!   “这次收获的第二项回馈,自然是这生灵之气。此外,还有第三种……”云扬笑吟吟的。   这一次不用风过海主动,浪翻天率先问了出来:“第三种?竟还有第三种?”   云扬哈哈一笑:“事实便如我等预料,前辈很满意那玉雪灵参,尤其前辈感觉,这一株玉雪灵参的年份可说是出乎了他的预料之外,以我现在的能力,断断没有理由搞得到的,而结果却偏偏就搞到了,所以他多给了一份回馈。”   “前辈倒真是敞亮人。”浪翻天一脸敬仰。   “根据前辈所言,这第三份回馈,比起生灵之气来……只怕还要更加的贵重几分,但到底如何,大盟主可以自行酌情处理,我就不赘言了。”云扬笑眯眯的又道。   “是什么?”萧无意大气之极地说道:“在座都是自家兄弟,没什么不可说的,请云兄弟明言。”   浪翻天等人齐齐露出感动状。   但萧无意立即就为自己收买人心的一句话感到了巨大的后悔。   “既然盟主阁下义气如斯,我也就不枉做小人,所有一切都是贵盟的交易回馈……嗯,这第三份兑换物品,乃是……一缕大道之气!这缕大道之气,除了有大道之气的本源,也有对大道之气的感悟,最终成果或大或小或多或少,端看个人缘法。”   这句话一出来,场中登时鸦雀无声!   在场五个人的眼睛齐齐瞪起来十只!   萧无意张着嘴,现在就只有一个悔之莫及的想法:狠狠一个耳光,打在自己嘴上!   让你秃噜嘴!   大道之气啊,武道之人人人梦寐以求的梦幻瑰宝,大道之气啊!   只有一缕!   却暴露在了在场五个人的眼中!   更要命的,现在那玩意正在云扬的手臂之中,必须要现在解开封印就直接领悟吸收的大道之气!   给谁?   不给谁?   反正五个人只能有一个因此受益,其余尽皆交臂失之!   宋长弓咳嗽一声,率先开口道:“盟主之前许诺,那此次收获的生灵之气给了一心,这已经是莫大恩赐,那大道之气我兄弟二人可是再也没有什么脸面觊觎;但且容老朽倚老卖老的说上一句……本盟中除了盟主大人之外,别人谁取得这大道之气都不合适。”   风过海自问绝无竞争资格,亦是很干脆的附和道:“对,对。”   浪翻天一张大脸涨得通红,吭哧吭哧几声,才道:“是,是,除了大哥……谁敢窥伺我跟谁急。”   萧无意一张脸也是涨的通红,一个劲儿干咳,半天才道:“既然如此,我……也就厚颜了。以后,若是云兄弟再有大道之气换出来,诸位兄弟享有优先权。”   箫无意不是不想再客套客套。   但他自己心里很明白,现在绝对不能客套的!   万一再出来一个云扬这样不要面皮的角色,那可如何是好?   比如说,自己来一句:在座众人之中以宋老修为最高,更兼返老还童,心境更是通透,我觉得宋老比我合适。   这句话一旦出来了,只要宋长弓瞬时来一句:“既然盟主大人这么说了,老夫也只好愧领,此后自当为本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那……就真的是日了狗了。   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是……只要有万一的可能,萧无意就不敢冒险啊。   这个时候,盟主的气量,泱泱大度什么的,统统的放一边吧!   萧无意这么说了,众人也都不在吱声,只是气氛却比之前更严肃了许多。   萧无意心思电转,心下一声叹息无奈,知道今天这件事自己的一时不慎,自以为显示大量,反而作茧自缚,造成了与眼前几个老兄弟心中的小疙瘩,自觉回去后,定要致力化解,可是说到该如何化解,竟是浑无头绪……   …… 第一百四十章 高风亮节云府尊   “李老。”萧无意微笑:“这生灵之气,您老赶紧取用。商盟……此次天运旗晋级之战可就全仗着张老和李老两位了。”   李一心苍老的面容淡淡的笑:“盟主放心,老朽一定为商盟事业尽心竭力,鞠躬尽瘁,绝无二话。”   在众人注视下,李一心径自于云扬手臂上解开封印,吸纳了生灵之气。   然后宋长弓一挥手,卷起李一心入了静室。   “盟主,我们兄弟先走一步,安静恢复。”   “好。”   接下来的却是空前的重头戏,萧无意收取了大道之气。   大道之气向来是传说中可遇而不可寻的物事,而就算有缘得遇,最终成果也仍如云扬所言,感悟因人而异,或大或小或多或少,难以定数,但仍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一定有好处!   浪翻天在旁护法,全神贯注,眼睛一瞬不瞬,浑身绷紧得几乎要爆炸。   浪翻天此举,一来是想在旁关注,一窥大道之气的作用,二来,才是为萧无意护法。   现在这等时刻,可谓是一点点的疏忽也不能有。   一旦被打搅,萧无意便极有可能走火入魔!   毕竟是传说中的大道之气入体,绝不可疏忽半丝!   对于今次的交易,至少在浪翻天看来,天下商盟是占了大便宜的。   大道之气,便已经非是可以财富衡量的梦幻瑰宝。   真要定价,即便是把天下商盟此次收聚的所有天材地宝全部加起来,满打满算,也就七百万上品灵玉上下,固然是一笔堪称天文数字的数目,但说到购买一道大道之气吗?   仍旧是开玩笑!   因为大道之气代表的从来都是资源,而是机缘!   非绝大缘法而不可得的机缘!   现在,商盟方面却是以一种与交易无异的方式取得,端的是莫大机缘,绝非虚言!   “云兄弟,高风亮节,浪某人……铭记在心!”浪翻天看着云扬的眼神,满满的尽是真诚。   别的不说,就只说这次兑换,云扬若红口白牙的说此次结果就只换得两项,外人还真就无能查之。   毕竟只要有生灵之气到手,商盟方面便会认可,谁能想到竟还有第三项反馈,更遑论知道第三项反馈竟是……大道之气!   所以说,云扬自己昧下这大道之气,端的是轻而易举毫无隐患的事情!   但云扬却并没有这么做!   这足见其心,足见其诚!   真正意义上的高风亮节,心怀磊落!   至少浪翻天扪心自问,若是自己易位处之,多半是会昧下大道之气的,顶多就是在自己修行有成之后,再给商盟一些报酬补偿也就是了!   “浪大哥客气了,所谓人在做天在看,是你们的,就该是你们的。”云扬微笑道:“再说了,里面那位前辈也说过……以后会给我机会获取大道之气的,所以,浪大哥也不要太高看我了。”   浪翻天羡慕至极:“云兄弟真是好运气。”   云扬看着浪翻天,呵呵一笑,突然传音说道:“浪副盟,之后若有机会,我会想办法给你也弄上一份。”   浪翻天闻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张口结舌,一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了紫红色,嘴唇都哆嗦起来。   风过海吓了一跳。   这是咋了!   难不成正在吸收大道之气的盟主还没有走火入魔,在一边护法的副盟主就已经先一步玄功反噬了?否则怎么会有这样的迹象?   “当真?!”浪翻天控制不住的脱口而出,声音尽是颤抖。只是才一说出来就恨不得将自己嘴巴完全打烂!   特么的哦!   人家云扬可是传音说的,这是何等秘密?怎地能让第三者知情?   而自己这般问出来,可要怎么才好?   必然会引起怀疑啊!   风过海只要多一句嘴,稍稍启人疑窦,自己浑身是嘴那也是说不清楚的!   那可是大道之气,岂是等闲事物可比!   云扬淡淡道:“云某从来不说假话。那位前辈的确曾说过,若是再能得到与这玉雪灵参同等级的天材地宝,他还会有大道之气赠送,甚至……更珍贵的物事也未必不成。”   浪翻天登时放下心来,感激的看着云扬,道:“本盟一定尽心竭力!”   云扬哈哈一笑:“贵盟的诚意云某已经再三见识,贵我双方一定会合作愉快,默契无间。”   浪翻天发自肺腑地说道:“那是当然!当然啊!”   一张涨的紫红的面孔良久良久降不下来。   再过半晌之后。   萧无意终于从入定之中醒来,一脸的如梦初醒,一脸的迷惘彷徨。   “大哥,怎么样?”   浪翻天问道。   “博大精深!”萧无意眼中闪烁着精光:“传闻中的大道之气果然名不虚传,大道浩瀚无涯,岂是旦夕可尽悟的;想要参悟完毕,恐怕……最少还得几年的时间!”   他站了起来,突然对着云扬深深的行了一礼,郑重地说道:“云兄弟,大恩不言谢!此事,我萧无意终生难忘!”   云扬淡然道:“盟主阁下客气了!这本就是你们的,我只不过是一个经手人,我只取我改得的部分,方是无愧于心。”   萧无意呵呵一笑,压抑住心中的激动,道:“本座心中有数,心中有数!”   他随手递出一个空间戒指,道:“云兄弟,这里面是一百万上品灵玉。绝不是对兄弟的报答,只是……云兄弟门派初创,用钱的地方想必许多,为兄此次一见云兄弟就觉投缘的,区区数目只为兄弟创建门派恭贺的小小礼物,聊表寸心。兄弟若是还看得起我萧无意,就莫要再说推辞的话。”   百万上品灵玉,竟沦落为小小礼物,聊表寸心,这也是没谁了!   云扬伸手接过,一脸惭愧,道:“咳咳,这,你说这事儿整的……真的……挺不好意思。”   萧无意哈哈大笑,丝毫不以为忤,反而松下了一口气。   此次事关大道之气,个中牵扯的因果可谓莫甚,若是能用百万灵玉消去这份因果,于箫无意而言,绝逼的乐见,乐不得!   ……   静室之中,白雾消散。   两个中年美男子,齐头并肩而出。   两人尽皆身材挺拔,玉树临风,举动间尽是风度翩翩,器宇轩昂!   宋长弓,李一心。   天剑地刀!   此际两个人脸上兀自遍布激动神色,感慨莫名。   众人齐声道贺。 第一百四十一章 收获大大的   就在当天下午。   天下商盟一行人离开了九尊府。   临分别之际,云扬低声提醒:“萧盟主,关于贵盟与本府交易合作之事,尚要保密;万万不可有丝毫泄露啊。”   萧无意目中神光一闪,道:“兄弟放心,这一节本盟必然恪守此秘。”   云扬道:“我的意思是……以后商盟前来之人,最好是就此固定;须知……这几次,往来之人已经太多了……小弟对此担心莫甚,商盟乃是此世有数的大实力,可九尊府不过草创,连下品天运旗还无能拥有呢……”   萧无意重重点头。   云扬的担心,其实也正是萧无意自己的担心之处!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郑重回应道:“兄弟放心!此事,尽都包在我的身上!”   看着天下商盟众人依依不舍的绝尘而去,云扬终于松了一口气。   刚刚回到山门之中,就迫不及待的进入了神识空间:“绿绿,这次的收获怎么样?”   “啊呀呀呀呀呀……”   绿绿这会已经兴奋得不能自已。   这次收获怎么样?   这还用问么?   这么多的天材地宝,直接让绿绿的叶片浓郁了一倍,而且在每一片叶片下面,都滋生出现了手指大小的托叶。   这分明是大补之后的超级生长好么!   绿绿很是开心的好一番介绍,云扬听闻之后顿时惊喜得无以复加。   托叶状态!   这大抵可算是绿绿完全状态的雏形表象;有了托叶加持之后,除了叶片更加牢固,自身生命气蕴再增一倍,最关键的还在于,托叶虽然不会生长得很大,但是发挥绿绿神异灵能的最佳辅助。   只要托叶持续生长,成长增生到手掌大小,叶片厚度也达到一定厚度之后,便意味着绿绿的叶片臻至大成层次了;真正到了那个时候,绿绿所能够释放的威能,就再不仅仅局限于生灵之气,大道之气这些,即便是那异常难得,往往花费数月时光也难得滋生出一道的鸿蒙紫气都会变成唾手可得……   大抵是到了那时候,一天可以产生数百条的鸿蒙紫气!!   这还是现在这几片叶片的情况下。若是增长了新的叶片,将更加的恐怖。   是的,就是这么的夸张,骇人听闻!   甚至这还不是极致,随着云扬修为的不断增长,因果之气持续摄入,等绿绿生长出八枚叶片,而且八个托叶都成长完美状态的时候,神识空间还能由量变而质变,转变成为鸿蒙空间!   化后天先天的鸿蒙空间!   云扬的心,因为这现实还有美好的前景几乎乐得傻了!   待得云扬缓了一缓,再仔细观视之下,发现自己此次的收获,竟然还不至于此,惊喜陆续有来,已经不是超出预期云云,而是直接超出想象。   绿绿大展神威,迅速将所有到手的天材地宝的药性特性全部了解完毕,早早便分解出来了一部分种子,种植在神识空间之内,这会的神识空间里,遍布一片又一片的灵药田……   云扬神识所及,光是近处便是不下十几块的药田,满目尽是绿油油、生命力旺盛的幼苗,虽说是幼苗,但长势都属飞快,几乎是肉眼可见的点滴滋生。   远方,尽是一片片被开出来的平整空地,几乎每隔一会儿就会有一株嫩芽“biu”的一声钻出来,摇头晃脑,生机盎然。   完全不用担心新生幼苗会彼此倾轧,争夺养分供给,因为每一株之间的距离都是相等,估计就算是用尺子来测量,也不存在有半点误差。   神识空间之内种植的上百种灵植,每一种都是外界难见难寻之物;虽然现阶段都处于幼苗阶段,尚不堪使用,但是云扬相信,在绿绿培养下,这些灵药,都会成长飞快,假以时日四字,一定不会很遥远。   云扬一眼照看,扫过最边缘位置的时候,发现那里有一株藤蔓样的灵植,此际已然攀爬出了不下十几丈的空间,藤蔓上面尽是星星点点的叶子。   那是天棉树藤,绿绿颇费了一番手脚才救活的特异灵植。   正是从董齐天身上解下来的天棉铁分解出来的东西。   眼见云扬关注天棉树藤,绿绿很是得意的“啊呀呀”的一阵叫唤。   但见藤蔓在空中晃晃悠悠指指点点,遥指着一片片的药田,似是成就感十足!意思很明显:这些,只要有我在,都没问题,都很快很快的!   云扬心下欢欣更甚,忍不住笑了又笑,再看自己这一路走来收获的许多灵药灵植的本株,有很多进来许久的,早已经是尽复了元气,生机勃勃;也就只有刚刚进来的十几株,显得有些萎靡。   受创最大的莫过于那拥有十五万年功候的玉雪灵参,大抵是被抽走了一部分生命本源,看起来焉头搭脑的,很有点随时都可能一命呜呼的迹象。   但随着绿绿甩过去一道大道之气,那玉雪灵参呼的一下子从地下自己整个拔了出来,忙不迭的吞下大道之气,但见其枝叶好一阵晃动,貌似是满足得不得了。   片刻后又落在地上,又是根须一阵晃动,却是又将自己“种”回了地面。   云扬则是看得嘴角一阵阵的抽搐。   这……这是药材?是植物?   怎地这么的活泛,这么的人性化呢?!   再看另一边,亦是各种陨石,奇异金属,尽皆凑在一起,只是有很多都已经化作了粉末;绿绿另置一片大叶子覆盖在那边。   具体过程大抵就是一片碧绿的叶子包起来一块金属,然后叶片一个收拢——   噗。   叶片再度张开之瞬,除了无数残粉份落之余,就只剩下了原本金属体积百一之数的一小块。   其他的部分,便如是冰块一样的尽皆蒸发掉了。   云扬触目所及,发现在这一块区域已经有不下数千枚那样的金属小疙瘩,尽都闪烁着奇异的光华。   正是这些金属最最精华的那一部分。   但显而易见,绿绿针对奇金异铁陨石之属的工作并不是很积极;很有点偷懒的意思。   起码不如对灵药灵植那边上心上得多。   就只放了一片叶子耷拉在这里,好半天才动一下,大是有气无力。   但无论如何,奇异金属这边仍是有了不少的存货,云扬还是很满意。   “绿绿,奇金那边抓紧时间搞一搞。”云扬催促道:“以你现在这速度进行下去,得什么时候才能够打造出我们九尊府的专属系列神兵啊?!”   “啊……呀呀……”绿绿显然对于这个工作是真的没兴趣,语调倍显懒洋洋的,简直连提都不愿意提。 第一百四十二章 云扬的疑惑!   天材地宝的灵药,在绿绿出力栽培的同时,可以反哺元灵之气,对于绿绿大有裨益;可是摆弄那些金属……却是单纯的出苦力,全无好处可言,能提的起兴致才有鬼。   “绿绿啊,你的这么想,你越勤快了,整出来的奇金精华也就越多,好货色越多了,我能兑换来到的天材地宝也就更多了。”   云扬循循善诱:“你看啊,你稍微动一动,弄出一口绝品宝刀出来,我担保咱们这的天材地宝最少也能再增加十株!”   “呀?呀呀?”绿绿疑问,不知道一口刀怎么就能换十株天材地宝,这哪跟哪啊?!   “也许还不止十株!”云扬点点头,郑重保证:“就算是二三十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啊呀呀?”绿绿虽然仍旧有几分满头雾水,却显然来了精神。   过程对于绿绿其实没啥意义,只要结果有了就好,云扬不会用自身利益蒙骗自己,对于此点,绿绿从来都是信心十足的!   “你看啊,你培育的这些个天材地宝,虽然前景光明,但眼下却难堪大用,全都年份不到,效果有限得很。”   云扬越发加大力度的蛊惑道:“直接兑换新鲜的高档次才是正经,而你只要再那下点苦力,弄出几口宝刀神剑名锋,拿出去一卖……就可以等着源源不断的天材地宝来归啊……”   “啊呀呀!”   绿绿毫不意外的被云扬说服了。   下一刻。   咔!   金属被淬炼了一块。   咔!   又一块。   卡卡卡……   ……   几头白白还有唧唧在空间里药田里来回追逐,时不时的凑合到云扬身边绕来绕去,喵喵唧唧的叫唤。   这里虽然除了他们几个再无其他生灵,很有点寂寞无聊,但是……灵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充足。   对于白白唧唧而言,有充足的灵蕴氛围才是最重要的,无论玄兽灵兽妖兽,实力才是永恒的第一要务,这也就是云扬来到神识空间,他们来到主人身边撒个欢,露个脸,其他时间九成以上都要自我修炼精进的!   眼见绿绿专心干活,云扬转而将注意力投注在几头白白的身上。   但见四头白白的形象仍旧与往昔一样,仍旧好似绒球一般;唯有五白白这只猫儿变化甚大,非但体型变大了许多;个体移动速度上比起四头白白,也被明显的拉下了一大截。   天然的种族优劣,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唧唧则还是老样子,仍旧是奇丑无比;原本光秃秃的翅膀,就只长出来几片翎羽,勉强算是不秃了,那两条细细的小腿还是如白斩鸡一般;脑袋上顶着三根光秃秃的毛,屁股上孤零零的一根翎羽。   本来就已经让人觉得丑得令人发指,偏偏屁股上那一根翎羽还经常一上一下一左一右的摆动,真个简直了……   云扬翻翻白眼。   这家伙到底是个啥种类?就以神识空间之内的灵气氛围,这么长的时间试下,居然就只令其光秃秃的身躯长出了不到十片翎羽,真不知道是个什么说法……   但总归不会是那什么乌鸦……   “我说,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云扬摸着唧唧头上那三根肉桩子一般的翎羽,喃喃道:“难道还真能是凤凰纯血?但若是凤凰纯血……也不至于像你这般长这么久还光秃秃的啊……”   “唧唧唧唧!”唧唧兴奋的叫了一声,忽闪着翅膀在云扬身上蹭来蹭去,尖尖的嘴巴在云扬身上啄了两下,噗噗。   云扬的衣服上登时出现了两个小窟窿。   云扬看着自己的衣服,嘴角又是一阵抽搐。   咱这……咱这衣服可是冰蚕丝的好么!   冰蚕丝,万年冰蚕所吐之蚕丝,质地殊异,柔韧异常,非但刀剑难伤,更擅化消攻击力道,以冰蚕丝制成的衣服,除了抗击打能力极强之外,还有偏移来袭兵器的妙用,怎地此际对上这家伙的尖嘴巴,居然好似吃水果一般的嘬了两个洞出来!   你这嘴到底是啥做的?   嗯,这其实是好事,还没长大小嘴就有这么强的攻击力,肯定非是凡俗,云扬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但是对这个小东西到底是什么,云扬却又将原本的推测打翻了。   到底是什么物种?   云扬总感觉,不是只有“凤凰血脉”这四个字那么简单。   不过,玄黄界有妖族,等遇到了,自己想办法打听打听吧……   给绿绿交代了任务,云扬再无滞留,径自退出了神识空间。   毕竟外面还有十九个徒弟等待调教呢。   ……   在远离九尊府的路上。   萧无意神色振奋空前,方正的脸上,遍布压抑不住的豪情奔放;对于素来沉稳,难得七情上面的商盟总盟主而言,这样情绪表面化实属罕见。   但跟在他身边的几个人,尽都没有感到意外或者惊讶。   毕竟人家萧无意这一次来,可是获得了一缕大道之气!   这绝逼就是飞来横财。   多了这大道之气的加持,箫无意之后的修行进度一日千里,几乎可以预见,而至彻底参悟之时,其修为更会暴增至一个难以想象的高度。   浪翻天面色淡然,实则心下别有所思,非关萧无意或者商盟如何如之何,而是他自己的一件事,他脑海中一直回荡着云扬的一句话:“浪副盟,等有机会,我给你也弄一缕。”   宋长弓与李一心两人并肩飞驰,脸上似是不动声色,实则暗地里,却是在不断地传音交流。   “一心,你看这九尊府如何?”   “绝非凡俗!”   “嗯……你可有注意到他们的那些个弟子?”   “自然注意到了,咱俩驻留的这段时间,你帮我调理身体,或者少有闲暇他顾,我可是颇有发现。”   “盟主他们时间短,并未注意到,不过,我可一一都看在眼里。”   “我也是。”   “真想从这里找两个传人……这帮小家伙,就像是隐藏在石头之中的翡翠,而且是绝世美玉啊;正在被九尊府慢慢的将石层剥去……”   “哎。真不知道,九尊府是如何从人群之中将那些外表浮华的所谓天才们筛选掉,只留下这些埋藏在沙砾之中的黄金的……”   “九尊府,没有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宋长弓淡淡道:“我怀疑……他们有单独的,独特的……淬骨拔髓之法……”   “恩?”   “这段时间里,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一种隐隐的威压,就在身边?但是,每一次想要找找,却根本没有发现,这种感觉?”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两个小家伙   李一心皱眉沉思:“哦?我没有这般感应,你可有发现源头所在?”   宋长弓苦笑一声:“若是有所确认,或者我也就不如何惊讶了,我曾经多次潜心探询,却根本没有任何发现,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李一心闻言微微一愣,诧异道:“我今天才恢复,之前感应有缺,没有发觉不足为奇,但若是你真的有这般感应,岂不是说九尊府内中有巅峰武者坐镇?!”   宋长弓点点头:“不但一定有……而且还是要比你我高出数个境界之上的顶峰大能……”   李一心安然道:“如此反而才好,我们哥俩,现在不但欠商盟的,还欠九尊府的;今后不但商盟有事,我俩须得万死不辞;九尊有难,也是刀山火海,绝无倦怠,九尊府有这样的高人坐镇,势必可以走得更远,我们亦有回报的余地。”   宋长弓嘿然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走吧。但愿大盟主这一次获得了大道之气之后,还能初心不移……若不然,你我兄弟纵然恢复,但相比较于这天下群雄,仍旧杯水车薪,无济大局。”   “无所谓了,反正之后的每一天都是捡的,全都是便宜。纵然再丢了也没什么所谓。”   “哈哈。”   “哈哈哈……”   如是又往前飞了几十里。   宋长弓忽而道:“我想,九尊府一旦成长起来……恐怕,真的会拥有撼动这玄黄界大局的可能……我有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你记得将之胎死腹中,千万不要宣之于口。”   李一心淡淡的笑了笑:“走吧。”   “对了,有个问题我憋了好几天,现在咱们又年轻了,有气有力有精神头了,你有没有想过,再……”   “再什么?再慢慢地看着她们老?看着她们死?看着一个个的离开?然后看着空房子几千年?”   宋长弓悠悠长叹。   之后两人都不再说话。   埋头并肩赶路。   ……   云扬神识扫过,尽揽大殿前广场上,十九个孩子的修炼情况,瞬时了然于心。   云扬根据个人程度分别指导了一下,然后又开始九峰转悠;   现在天下商盟之事暂时告一段落,竞旗之战还有一段缓冲时间,这会子除了指导弟子之外,也就只有到处转悠转悠放松一下心情,然后自然就是继续练功休息,等待晚上的特训再来。   云扬史无尘等人的特训地点自然与弟子们练功的地方并不在一处,那边是孩子们无法接触到的地方。   一番巡视下来,一处接一处的看过去,云扬惊喜的发现,九峰弟子赫然每一个都有那么几个比较出类拔萃的好苗子;肯吃苦,聪明,好学,人品坚毅,韧性十足。   这个发现,让云扬心中很是欣慰,自觉有了这些种子,九尊府崛起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一路来到了最后一座山峰……   云扬目光所及,发现了两个颇为与众不同的弟子。   那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   小男孩一身白衣,身量并不很高,但挺拔之相已显,面目轮廓尽是坚毅;小女孩貌似柔弱,甚至还带着浓浓的稚气,若是但从外表上来看,这两个孩子与其他的弟子相比较的话,貌似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云扬敏锐的发现到,这两个孩子基本每时每刻都待在一起,而且练起功来,却尤为的用心,用功。   在云扬眼中,他们每次在修炼步法拳法刀法剑法的时候,基本每次打出一招之后,都会皱褶眉头考虑,然后再重复一次,或者两次,一直到动作完全标准正确。   而这还不是结束,在确认动作正确标准之后,他们还是会再做进一步的考虑斟酌,然后两人一边练,一边商量。   “这里,左脚脚尖朝外,脚跟掂起,右脚脚尖着地,身往左转,左拳冲,右肘往下,右手掌心在内,向下,腰半侧的时候,发力。但这里动肘是为了什么?这里往左应敌,但是如果有意外?那右手和右肘是否是为了别的敌人预留的?”   “这里,一剑出,身体前倾,重心完全向前,若是侧面有敌……这一剑应该是追求速度气势,直接一冲而过……后面或者侧面有敌……后面不需要管,侧面一挡而过……还有没有别的意思?若是实战……这一剑,取咽喉最好。”   “……”   诸如此类,一男一女两个小家伙在念念有词,认真的无以复加。   “白师兄,你看这一招……应该是……”   “林师妹,不是这样的。我觉得应该是……”   “那咱们试试?”   “好。”   “……”   “果然是这样子……这样子更流畅些……”   “差不多可以节省一半左右的力量吧?”   “白师兄,你看我这一剑……”   “嗯,手肘再沉一寸试试效果。”   “嗯……”   两人全神贯注,全身心的进入由他们两人构建的修行境地,心无旁骛。   云扬留意这两个小家伙的练功修炼,有些练错了,有些练对了,却不吭声,就只是默默地关注,更不期然地想起来自己刚刚接触武道的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自己就是这样的认真,每一招每一式每一步……全都要认真揣摩,都要问自己无数句:“为什么这样?有什么原因理由?”   这种疑问,在分拆练习的时候,考虑无数遍;及至承前启后一股脑的运使的时候,再考虑无数遍;无论吃饭睡觉,几乎是时时刻刻都在考虑……   看着这两个小家伙,云扬似乎看到了过往的自己。   其他的各峰弟子,也不是没有类似做法的,但大多都是自己一个人在练,即便偶尔有交流,也都是浅尝则止,很快又再分开。唯独这两个小家伙,却是一直在一起。   旁边偶尔有其他弟子冷言冷语,又或者是想要找小丫头说话的,小丫头对之尽皆一概不理,只跟着他的白师兄,便如一个跟屁虫一般,亦步亦趋,寸步不离。   明珠美玉一般的小脸上,全是崇拜与亲近;对别的人,则是丝毫不假以辞色。 第一百四十四章 第一次弟子大比   这样一来,这姓白的少年自然就成为某些弟子的打击对象,是不是就有一两句的冲突发生。甚至还有一个人高马大的黑小子过去挑衅。   云扬仍旧关注着,却仅止于关注,连孔落月想要出面干涉,都被云扬给拦住了。   “个人自有缘法。想要出人头地,先要自己立得起来!”   孔落月沉默点头,然后笑道:“大哥想要看着这两个小家伙究竟如何?”   “恩,白有些底子,地玄层次,这小丫头却基本没有底子可言,不过寥寥数品……但是,这两个小家伙根骨不错,悟性也是不错;以后能走多远,更多的取决于白小子。”   “嗯?”孔落月对于云扬的判断表示不解。   “小丫头跟着白走;这小丫头长得不错,现在不过小小年纪已经是明珠一般美貌;长大了必然是祸国殃民之色。而白修为较高,可以助其引导。若是相安无事一路顺畅,该是一对天骄璧人;若是白中途有事,小丫头多半会因之性情大变,最终泯然众人。”   “这两个孩子都是那种一条路走到底的人性格。看似绵软,实则却是白果决,林干脆。”   “苗子不错。”   云扬淡淡道:“三天后,开始所有弟子资源分配分级;修炼场所,分级;明白吗?”   “好的大哥,关于此事我已经做好准备。”   看着下面的十个弟子,云扬淡淡道:“这十名弟子之间,未尝不是一个小江湖。我们身在江湖,便是无处不江湖,这一片区域,自成江湖,九尊府,也是江湖,每一峰,还是江湖,弟子之间,仍旧江湖,尽皆此理。”   孔落月身子一震,脸上露出来若有所悟的神色:“老大的意思?”   “为师者,要看住掌中的这个江湖。但是不能过度干涉这个掌中江湖。”   云扬笑了笑,飘然而去。   接下去的三天,九尊府上下尽都保持大致的行为模式,高层们致力于教导自己弟子,然后是自己特训;弟子则是一天到晚的潜心修行,勤修苦练,一天下来,每个人都把自己累成狗一般,后辈弟子自我修炼,纵然刻苦,终究还有一定的节制,不至于太过超负荷。   可是一众高层却是被总教习阁下操练,被董齐天操弄得想死的心都有;偏偏早晨却还得精神百倍,一副宗师风度的出现在弟子们面前,亮个相,指导一下,总之就是不肯在自己弟子面前丢面子,自然更加的死要面子多受罪……   九个人……嗯,不,八个人,除了云扬之外,八个人都觉得很累,不但身累还有心累。   以至于史无尘洛大江等人开始羡慕没有尊主身份的平小意与郭暖阳了。   那两个家伙既不用调教徒弟,现阶段也没活可干,特训完了俩人或者自己自我调养,或者找个地方喝酒去,喝茶去,聊天去,下棋去……   他妈妈!   简直是不要太爽了!   自己等八个人拼死拼活抢破头,竟然就只是抢了一个干活的机会?   甚至连在弟子面前故作姿态抖威风都是勉力支撑,真他么的要命啊!   分明就是双重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基于这样的负面阴暗心理,这八个人看着平小意与郭暖阳两人的眼光,便如同看着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殊不知平小意与郭暖阳两人心里也是委屈得不行!   特么的!   你们可都是有尊位的人,肯定得付出更多的辛劳啊,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   我们现在有空闲可得,是因为我们未得高位,还能便宜好处全都给你们占尽?   有得便有失,有舍得才有其他所获,这本就是颠簸不破的至理!   你们一个个的横眉立目,满身满心满嘴的牢骚,怎地不看看人家云扬老大,人家工作不比你们多,操练不比你们拼命,可是人家还不是每天从早到晚精神抖擞,满身爽利?   这就是人比人得死,货币获得仍!   你们现在这么看着我们?干嘛?是不是想打架啊?!   来啊,谁怕谁?   但是你们得想清楚,现在谁的状态比较好,动上手谁会吃亏,自己送上门来找虐,可就与人无尤了!   所幸史无尘等人不是真傻,两边对峙一阵,各自骂骂咧咧分开了。   云扬看着这十个家伙,也是感觉心累。   原本以为十个人会不会联合起来,甚至是以下克上,架空自己?   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有这个担心。   这十个家伙,根本就是十个独行侠!   包括兰若君与任轻狂这两个经常凑在一起的二货,这对只要逮住机会,仍旧会毫不犹豫的坑对方一把!   简直就是最佳损友的教科书诠释!   只要能够坑到对方,一个个就乐得跟海狗一样,根本就不顾及所谓的自我颜面。   就好像是这一次的门派内弟子大比,史无尘等八个家伙人人都是凶神恶煞志在必得,满面狰狞。   “咱们是第二峰,哪怕抢不了第一,也不能掉到第三!要是输给了你们洛师叔……哼哼……”   “咱们是第三峰,哪怕成不了第一,也要争第二!要是……”   “咱们虽然是第三峰,但是,要争就争第一!”   “咱们虽然是第九峰,但是,要争就争第一!”   云扬坐在总控室,听着这几个家伙咬牙切齿的下达命令,安排任务,听一个人还觉得斗志可嘉,听两个觉得情有可原,听三个觉得偶有巧合,可是一连八个下来,全都是如出一辙,就只剩下一阵阵的心累。   怪不得你们天残十秀成名偌久,对头人明知道你们同气连枝,却丝毫不怕你们联合一起……特么的,这根本就是一团散沙!谁也不服谁!   都说烂泥扶不上墙,这群人简直比烂泥还要不合群,要不是这次因缘际会,何来现如今的十秀聚首,若非由我这个首尊在上强行压制,没准现在九尊府已经被这群头脑发热的家伙打成了一窝猪。   不过这次大比……   我这个主峰,掌门的座下弟子们若是输的太难看……那也是不行的啊。   九尊府主峰前,一排大字——距离出战天运旗,还有五个月零八天!   云扬心累至极,连连叹气。   现在,弟子们之中,修为最高的一个少年,天玄巅峰。   天玄修为从初阶到巅峰,一共,四个人。   地玄修为,七个人。   玉玄修为,十一个人。   九品玄气修为,七十七个人。   这个结果还是在云扬在一次强行提升之后促成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 要历练?   现在距离那次强行提升又过了十天,这十天的过渡期,令众弟子每一个都恍如发疯一般的熟悉,习练,巩固当前境界,可惜仍旧是磨砺时间太短,还有超过九成的弟子没能完全适应当前。   甚至还有十几人,连传授的功法剑法步法等……都还没有学全。   这种状况非关个人努力程度不够,更多取决于个人资质天赋悟性,这玩意全由天成,纵以外力强加,也需相当的时间余地,可是九尊府现在,就是欠缺缓冲时间!   时间,时间啊!   云扬有鉴于此种情况,也只有徒叹奈何,倍觉心累的份。   自己可以抢来一切,但是,唯独不能抢来时间。   九尊府的当前情况,高层们的修为足够了。   可竞旗之战不光高层修为足够就可成事,至少不足以完成云扬的构想!   一干弟子修为,距离足够参战的程度,差了十万八千里。   而时间,就只剩下五个月零八天。   面对最少也得是至尊之上实力的对手,甚至可能是尊者二三级水准的修者,要如何才能做到出战而不败?   最好还要不伤不死,这又岂止是个难题,简直就是个无解的问题!   五哥月零八天啊!   不是五年,也不是五十年!   史无尘与洛大江看着弟子们鱼贯入场,时刻皆是眉头紧皱,良久良久,史无尘与洛大江对了一个眼神。   史无尘走到了云扬身边。   “老大,这样下去只怕不行啊。我想了许久,要不在这一次大比之后,让兄弟们带着这帮小家伙……出去历练一下。”   史无尘低声说道,声音很是低沉。   云扬一转头,冷电般的目光射来:“史无尘,你打的什么主意?”   史无尘道:“做做任务,总是好的。也不做高端任务,真的只是历练……”   云扬横了他一眼,沉声道:“史无尘,这些可都是你的弟子,咱们的门人,九尊府才刚刚收录的门下。”   史无尘咳嗽一声,道:“我不是说了不会做那些危险的任务,而且还有我们在暗中照应,一定没事的。再说……不历练一下,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江湖……纵然是真的有时候发生意外,现在发生,也要比……在以后出现更好。”   云扬沉默了许久。   理智告诉他,史无尘的办法是正确的,是对的,这样做对这群孩子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感情告诉他,这样做是异常残忍的,一番历练下来,足堪毁掉这些孩子原有的世界观。   而且只要出去,必然伴随着陨落!   出现伤亡,乃是肯定的!   不死人,如何能做到警醒所有人的目的?哪怕任务真的做的很顺利,也一定会出现伤亡!只有自己本身,身边的人的鲜血,才能真正让一个武者警醒,铭记于心,永世不忘!   敌人的尸体,能够给予的记忆并没有这么深刻。   至少对于眼前这帮刚刚走入武修之路不久的小孩子而言,难得铭刻五内……   “好!”   云扬终于答应下来,只是脸色愈发阴沉。   史无尘亦是脸色沉重:“这是没办法的办法,当前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云扬吸了一口气,道:“我明白,在天运旗大比之前,势必还有一场血战,那就是所有击败别的门派十个的散修门派,取得了挑战资格的门派,还要再战一次。那一次,也是生死之战,更是咱们九尊府必须要面对的一场死亡鏖战。”   “而那个时候,伤亡恐怕是空前巨大,而且不能避免。”   “与其将直面生死问题留到那个时候,我宁愿更早一天面对!”   “若是不能更早警醒,到那时候,死的就不只是普通弟子,而是门派精英弟子。”   史无尘道:“老大说的是。”   云扬道:“只不过,在出去之前,将这所有一切,都要跟每一个弟子说明白。不能为了死人而死人,他们每一个人都比普通孩子更多一分世故,若是他们自己有所明悟,自然更好!”   “那是当然的。”   云扬沉重的点点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刚刚将他们从死亡之中拉回来,又要送一部分回去么?   自己此刻的这份明悟,怎地如此的痛心?!   ……   这是九尊府在挑选了弟子之后,第一次全员集合,也是九尊府首次大比。   宗门大比,便是战斗,便是竞争!   九个山峰的弟子,看着对面的兄弟姐妹,人人眼中,都是冒出来浓浓的斗志!   武道之路!   达者为先!   强者为尊!   人人都知道,这一次的宗门大比更深层乃是在于决出宗门十大弟子。   或者可以说,这一次大比乃是决定在九尊府几年内的命运关键。   修途前路的分歧点!   更有甚者,还要籍着这一次的决战,决出未来之后的九尊府九峰名次。   因为十大弟子之后,便是九峰弟子同阶之战。   时限,一天一夜。   ……   书说简短,各自山峰很快就决出本峰的前三名!   史无尘等八个人,还有前来观战充当裁判的平小意与郭暖阳,在看过云扬的弟子后,都下意识地紧紧闭住了嘴巴,那是强行忍住笑的抑制动作!   其他的各峰前三名,最起码……都是少年人。   可是云扬这边的前三名……咳,最大的九岁,还是个小丫头……   嗯,第二名,八岁半,是个小丫头;第三名,八岁半,是个小男孩,唯一的男弟子。   其他的各峰前三弟子,修为最高的,已臻天玄境界;稍差也有地玄修为,水平相差不多。   唯有云扬这位掌门师尊座下弟子,修为最强的……只得玉玄。而且这个境界还是才刚刚突破。   莫看云扬脸上平静,实则心中满满的尽是无奈,头痛欲裂。   特么……   这一次,铁定是丢大人了。   云扬很清楚,至少是在相当一段时间之内,自己这个掌门之峰,九尊府第一主峰……是丢人丢定了的。   见云扬要杀人的目光四处梭巡,钱多多一头冷汗,悄然藏在石不佳身后,犹自一路缓缓地往后退,好容易退到门边,急疾一个转身……逃之夭夭。   小胖子可以断定,只要自己这个罪魁祸首敢进去,掌门人十成十敢做出来当着全门派弟子狂揍自己这位大总管的事情!   场中。   弟子们已经开始捉对厮杀。   云扬面沉如水的看着,故作的淡然荡然无存。   掌门师尊脸色难看,所有弟子也都噤若寒蝉。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云扬的首席大弟子   奇迹没有将临,就好像老天爷也不会永远只眷顾一个人一般,十大弟子之争,云扬这位九尊府府尊做下的弟子,根本就连上场的资格都没有。   这个结果让史无尘等人得意洋洋,志得意满,意气风发,终于是占了云扬的上风,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哎,我的首席大弟子玉成航,居然排到了第二名,我以为他能够跻身前三就已经是极限了呢!”洛大江嘴上谦虚,那一脸的欣喜若狂早已经将心情表露无遗。   “嗯,我的首徒孙明秀,登顶此次九尊府弟子大比的首名,真是太意外了,我还以为老大座下弟子必然可以包揽前三,这手下留情可是留得太过了……”史无尘一脸嘚瑟。   “史老二你他么废什么话,不知道现在正是决出第三第四名次的关键比试么?咦,这个小家伙真不错啊,谁的弟子?”   “老九的,就是孔落月的弟子,这小家伙悟性端的不俗;叫什么名字来着?白夜行?这名字怎么起,白夜行,岂不是锦衣夜行……”   “人家叫白夜行,跟锦衣夜行是两回事好么,跟他对战的那个小子,那小子是铁擎苍的徒弟黄铁,我对他印象深刻;按说这小子的真实实力比白夜行要强上一筹有余,却欠缺几分变通灵性,实战之中完全不如这个白夜行脑子瓜子灵活……只怕难逃一败了……”   “老大的脸色怎地看起来不大好看呢……”   “怎么可能?咱们九尊府中这么多弟子进步神速,历历在目,老大只有高兴才是。”   “你说老大是不是在嫉妒,在愤怒?”   “我觉得不能,就算老大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但他心里多半还是很高兴,很开怀的……”   “真的么?可能么?”   “要不你去问问,老大是不是心里在高兴?”   “滚!怎么不是你去问!”   “哈哈哈……”   看着那几个一脸的道貌岸然,实则各自在传音调笑自己的家伙,云扬原本已经很是憋闷的心情,更上层楼,这种憋屈到极点的心情,当真是前所未有的特异体会,酸爽至极。   哼!   我是那种在乎弟子名次的人吗?!   好吧,我是!   但是现在没办法翻盘夺胜,暂且让你们猖狂一点点的时间……   秋后账,总有清算的一天!   但说到这个白夜行……这个小家伙,还真是不错,灵透至极。   在这个年纪,这份修为,还能在战斗中灵活应用的委实是不多的。   但是他偏偏就做到了,甚至是……已经在这条路上走出了一段距离……   此次九尊府门人大比的结果揭晓,除了史无尘与任轻狂这两人的弟子各自占据两个席位,其他六峰,每峰一席。   这个结果还同步昭示了,主峰门下,一个都没能跻身十大弟子之列。   直接剃了光头。   八个人喜笑颜开,云扬面如锅底。   十大弟子的角逐告一段落,宗门大比却还未完,还有同阶对战。   由于十大弟子尽都是天玄阶地玄阶的最佼佼者,已经在十大弟子的争夺中分出了胜负,再无启战意义,直接排名就可以,无人会有异议。   是故同阶对战的主角便落在了修为只得玉玄层次的门人弟子身上。   举凡修为臻至玉玄阶的弟子,各峰无论初阶还是巅峰,尽都大有人在;甚至连云扬这边也有一人可以参战;就是云扬座下修为最高的那个小丫头。   适时,一个倔强的稚嫩声音清脆响动:“主峰云秀心在此候教!”   云秀心,九岁,小丫头,乃是云扬座下第一大弟子……   小丫头玉秀心早已看到自己师尊的脸色不佳,九尊府首度宗门弟子大比,十大弟子之中却并无主峰一人,任谁也要怒火冲天;   小丫头不是不想出力,可是她总还有几分自知之明,自己这点修为,勉强与地玄巅峰以上层次的同门争竞,根本就是不自量力,一路勉力隐忍,总算挨到了此刻的同阶对战!   排众而出的小丫头,虽是年纪尚稚的小女娃,可娇弱的身体却已然流露出锋锐如剑的气势。   “我一定要为师尊抢回玉玄第一!”小丫头心里抱着一股狠劲儿,当仁不让,气势无两。   九尊府各位尊者大人眼见这个身形娇弱的小丫头,非但未觉突兀,反而都觉眼前一亮,史无尘喃喃自语:“这小丫头……有点意思啊。”   战斗开始。   不得不说,玉玄层次的修者间交手,比之天玄地玄之间更有看头许多。   最起码胜负输赢没有那么快分明了然。   云秀心首先对上的乃是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   而一上手众人就看了出来,小丫头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小小的人儿,嘴唇紧抿着,小脸上遍布严肃,俨然有几分冷峻的气势,孤绝的气质。   手中剑寒光闪烁,错落有致,不过三招之间,就已经将那小男孩笼罩在层层剑光之中。   对面的小男孩虽落下风,却不甘心认输,勉力反击,尽力一搏。   可大家都知道,此刻先机已失去,即便厉行反扑,亦是徒劳,反而更速其败。   不过其然,仅仅再过两招,那小男孩蓦然一声闷哼,肩膀见血,长剑脱手飞出。   小丫头眼见一击得手,不为己甚,立即收招后退:“承让。”   高下判定,云秀心首战告捷!   九峰之中修为臻至玉玄层次的合共十一人,五人进阶,五人落败,一人轮空,直接晋级,幸运本就是实力的一部分,人家有这样的命,任谁也无置喙余地。   云秀心晋级后的下一个对手,乃是一个十一岁的女孩子,本身修为比之小丫头要高出一筹,然临阵威势大有不及,一轮鏖战之下,小丫头再下一城,两场全胜。   而战罢两轮,能够保持全胜战绩的,不过两人而已,换言之,只要云秀心再胜一场,便可登顶玉玄阶第一人。   “老大,你这个小女徒弟还真是挺搏命的啊。”史无尘眼神有些郑重,道:“但这样的弟子,锋芒未免太过,刚极易折,而且性格不大好,在你那边只怕会惹你生气。别看是个软软柔柔的女孩子,骨子里肯定是个刺儿头。要不你将她转到我名下?兄弟我替你辛苦辛苦。”   云扬呵呵一笑,极尽温柔的回应道:“滚!”   史无尘一脸的委屈,满心的不甘。   这样的宁折不弯的性子,应该是我的徒弟才对啊。   另一个保持不败的赫然也是一个女弟子,云扬一眼扫过,发现这个女弟子正是那个林师妹。嗯,就是白夜行的那个林师妹,林小柔。 第一百四十七章 绝代双娇!   两个美萝莉的第一之争,看的云扬等门派领导者心惊肉跳。   两个小萝莉都是一身的秀气,看起来一身的温柔。   一个是明珠,一个就是美玉。   只是这么一看,就是说不出的让人喜欢。   林小柔的年纪比云秀心要大一两岁,稍微的高了一寸半寸;云秀心固然是一身的冷厉,但这位林小柔居然也是浑身的冰寒。眼神凌厉冷静。   此刻战斗起来,两个小丫头浑然不见的平时的温婉可人,招招行凶,式式弄险;全程尽是以伤换伤,以命搏命,惨烈异常。   才不过是五招之间,两人身上便都见了血,这两个小丫头居然一个比一个狠,一个比一个更拼命!   端的将当场不让步,举手不留情的俗话彻底的教科书化了!   九尊府高层都是看的心惊肉跳。   这两个小丫头,根本没有什么女人最终是容貌的说法,有不少招式,居然是往对方脸上招呼。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本道女人狠起来,一发不可收拾,怎地女孩子也是如此……”   连自诩为狠人的洛大江见到这一幕都是龇牙咧嘴,瞠目结舌。   太猛了!   场中剑光闪烁,寒光四溢。   两女居然是旗鼓相当,看这样子,这一战,再打个半个时辰都没问题。   甚至云扬等都看了出来,恐怕……最后这两个小丫头都没有了力气,坐在地上的时候,谁先站起来,谁就胜了……   便在这时候,突然,两道流星,不约而同的闪亮而起。   两个小丫头齐齐纵身而起,同时娇叱一声,如同身剑合一一般,向着对方猛冲而去。   两人都是聪明人,情知大家真实实力大致相当,斗心亦是如此,想要当真分出胜负非是易事。那就干脆出险招一搏。   你要为你的师尊争面子,我也要为我的师尊争面子。   并非只有你们才要面子,我更要面子!   光看架势,两个小丫头不要性命,不惜一死的先声,满盈于心,付诸行动,尽皆一往无回!   可是她们俩修为相若,真实战力亦复相若,杀伤力也在伯仲之间,杀死人是妥妥足够的,可是她们的自卫防护本能,却显然是跟不上的!   “这一撞上去,恐怕要两败俱亡……”铁擎苍已经站了起来。   “不会。”   洛大江始终关注场中动静,认真观视得丝丝入扣,此际沉声说道:“那林小柔早已经是强弩之末,身子都有些摇摇摆摆了,不过勉力支持,云秀心虽然也是疲累,但却起码没有摇晃……高下分明。不过这一招,却分明是两败俱亡。云秀心虽然稍微的高出一点点,却也躲不开这致命的一剑了。”   “这一剑,都是往心窝去的。这两个小丫头……真狠!”   那边,孔落月早已经飞身而起,大声喝阻道:“认输!”   整个人闪电般的飞了出去。   他飞出去的同时,云扬与史无尘任轻狂等人的屁股也抬了起来,但看到孔落月飞出去,自己就又坐了下去。   好不容易有这样一个好苗子,可不能在同门比武之中废掉了……   嚓的一声轻响,两个小萝莉已经被分开了。   两女各自落在地上,兀自踉跄几步,最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不同的是,云秀心这边才刚落地的瞬间,腰腿臀部便如是有弹簧一般的弹身起来了,长剑挽了一个剑花,倒执身后,端的干净利落。   而另一边,林小柔亦是奋力起身,却没能直接站起身来,之后用剑撑地借力,这才支持着站起身来。小丫头如何意识不到是自己输了,小嘴一扁,差点没直接哭了出来。   眼圈一红,泪珠儿终于忍不住簌簌的落下。   在孔落月柔声去安慰下,才抹着眼泪站起来,两眼红红地说道:“云师姐,下次我一定要打败你!”   云秀心大口喘气,道:“我不会败的!”   但见她又再喘了一口气,郑重地大声宣布道:“同阶,我不会败的!”   众人登时一阵瞠目。   你哪来的自信,居然冒出一个同阶无敌的口号,不知道地玄最末的那几个,都是大比前夕才突破的么,估计随便一个都能拿下你这个刚刚步入玉玄境不久的小丫头。   云秀心撑着摇晃的身体,走上高台,来到云扬面前,跪下磕头:“弟子……幸不辱命!没有给师尊丢脸。”   云扬面色蔼然,笑道:“不错不错!秀心,不枉了为师给你取这个名字。”   小丫头来九尊府之前便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就只知道自己叫秀儿,无名无姓。云扬心有所感,给她取了个云秀心的名字,徒弟跟师父姓这也很正常。   却没想到今天小丫头竟这么拼命。   接下来九品弟子战,云扬这边也有两人闯进了前三,第一第三,只有第二被洛大江的弟子抢了去。   “小家伙们已经开始了成长。”   战后,兰若君一脸欣慰。   不得不说,通过这一轮大比之战,九尊府上下所有的弟子都得到了成长,一次磨砺心性,心境飞跃的机会。   很多在战前,心境满是懵懂的弟子,在自身对战之后,恍如大梦初醒,醍醐灌顶一般的明悟于心。   看着小家伙们离去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遍布思索之色,不难可以看得出来,这一战之后,每一个弟子的身心都造成了剧烈的影响。   林小柔正在白夜行身边抹眼泪。   “白师兄,我输了呜呜呜……”   “没事的,下次赢回来就好。”   “可是我心里难受……”   “我晚上陪你练功,我刚才看到你有一招用的不好……”   “好哒……”   听着两个小家伙窃窃私语的离去,云扬忍不住笑一笑。看着自己身边兀自一脸倔强之色的云秀心,浑身的煞气还未散去。   云扬忍不住心中评判了一番。   若是只是作为女人,云秀心不管是心机还是手段或者利用自己的天赋本钱的能力,都逊色于林小柔;不过若是在武者江湖层面看……云秀心则明显要更胜一筹了。   林小柔懂得借势;但云秀心却是那种一根筋的犟丫头……   若是这两个丫头都上了尊者层次,便完全可以定名为“绝代双娇”这个名字了。   ……云扬已经开始为弟子们闯荡江湖的外号考虑了。   ……   随即,云扬就再次开始布置。   史无尘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频频打眼色过来。   “钱多多!”   “在!”   “人媒的资料,拿十份出来。”   “十份?”   “不错。”   ……   “你们十个人,每人带一队,出去执行任务,也可以去接这些人媒的悬赏。这一次出去,将十个人媒组织覆灭掉。”   “每一队,十个人?”   “哦……平小意,你带九个人,这样没问题了吧!”   云扬坐在宝座上发号施令,丝毫不以自己连人头数分配都需要别人侧面提醒而难堪。   “限期三天,第三天,不管能不能完成任务,必须回来!”   “是。”   “这,以完成任务情况定论,乃是第二次九峰排名!”   “这是九尊府第一次出击,万万不可给我弱了名头!”   “是!” 第一百四十八章 剿灭还是送菜   十支队伍,如同十支利箭,在夜幕之中,射向不同的十个方向,前往各自的目标。   云扬站在九尊府山门之前,昂首看着昏沉沉的夜幕,半晌无语,旋即回身而去。   董齐天一直伴在他的身边,此际亦是负手而行,嘿然道:“九十九名弟子,何不分成十一支队伍,你自己也带上一队,岂不更加的身先士卒,先声夺人?”   云扬淡淡回应道:“我是掌门。”   董齐天呵呵一笑,再不予置评。   “钱多多!”   “来了来了!”   “你现在的首要任务自然是看好家。但此外,人媒那边,除去他们此行目标的十家之外,余者还要进一步加大力度确认其底细跟脚来历真实实力。你还有一个月的运作时间,这个事情必须尽速了结。”   “明白。”   “现在你手上总共有多少人媒的资料?”   “一百三十七家!”   “一百三十七家?!”   云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口冷气。   “一百三十七家……人媒组合啊;只是这么短的时间,就掌握了这么多……这个玄黄界,曾经多少人家,因为这一百三十七家人媒组合而儿女离散,家破人亡……”   “你去吧,小心无大错,务求仔细。”   “好。”   钱多多现在对于这些个人媒组织也是义愤填膺。   以往钱多多惯以商贾自居,对于人口买卖可说是没什么感觉,然而随着与这些人深入的打交道之后,看见了许多令人发指的行径,丧尽天良的手段之后,几乎每时每刻,小胖子都想要将这样的组织尽数连根拔起,将此类组织的每一个成员都凌迟处死,以泄心头之义愤!   这帮家伙,端的是毫无人性泯灭天良!   是故钱多多现在一方面仍旧在为门派寻找人才增加弟子而努力,而另一方面,却已经将寻找人媒组织这件事情,作为一等大事来进行。   矢志要将这些毒瘤,尽数找出来,全部清除掉!   一个不剩!   一个不留!   千刀万剐,斩尽杀绝!   如今,门派终于开始下手剿杀,小胖子也从心底感受到了一种由衷的快意。   “你要出去?”董齐天看着云扬,陡然间泛起一丝明悟。   云扬道:“前辈慧眼,史无尘等人不在的这个期间,我凑巧也有我自己的事情要进行。”   董齐天满眼尽是了然的笑了笑,道:“云扬,其实……有些牺牲,是必须的。一个心软的人,注定成就不了大事。”   云扬黑着脸说道:“我只是出去做点私事而已,用得着这么上纲上线么?!”   董齐天自顾自地说道:“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这次出手,该当如何善后呢?或者说……你准备将一些个有缘人,安排在什么地方呢?”   云扬停驻,凝目董齐天半晌。   好一个有缘人,好一个安排,个中深意,发人深省,启人心思!   再过片刻,云扬才涩声道:“董老,这些事情……你真的肯定我要去做?”   董齐天淡淡的笑了笑:“所谓见微知著,九十九名弟子,十支队伍,你没有带头带队出去,契机已显,我怎会猜不出来。毕竟对于你来说,所谓掌门尊严,哪里及得上与兄弟并肩作战来得快意,你还不屑于摆这个架子。”   云扬苦笑。   面对这个老狐狸,老江湖,自己想要守住什么秘密,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自己才不过泄露点滴心思,竟然就被这个老妖怪尽悉无遗,难道自己的演技竟然退步至斯了?!   董齐天道:“你的心思我一点都意外,让我好奇的反而是另外一点,你一共就只得一个人,能够看顾得过来么?”   云扬:“嗯?”   “其实你是否能看顾也不是我的关注点,我的关注点是……这可以是你让我做的第二件事。”董齐天微笑了一下,道出心底真意。   “……”云扬考虑了一下,心情忽而转好,道:“董老可是有意在本府中寻觅几个传人?”   董齐天怫然不悦:“你们门派的弟子,尽皆修为浅薄,根底更是泛泛,有几个能够值得我青眼关照么?”   云扬嘿嘿一笑,道:“如此就好,就以董老之意,你东我西如何。”   董齐天哼了一声:“现在肯承认了么?”   “老东西!”云扬恼羞成怒:“你就说你去不去吧!”   董齐天哈哈大笑,满心欢愉。   “这次一应举动都要在暗处进行,一定不能被其他弟子发现。”   “这是当然,我比你清楚。”   董齐天沉默了一下,然后道:“我准备……借这个离山的机会,回家一次。”   云扬沉默了一下,道:“我明白董老之意,那就请董老在完成这件事情之后,带着你救下的几个小家伙,一起去,一起回来。”   董齐天瞄了他一眼,道:“我还没这么脆弱。”   “董老多心了,我只是请董老你看好我的弟子,仅此而已。”   云扬说得云淡风轻。   反而是董齐天干涩的呵呵一笑,什么也没再多说,径自转身而去。   一路东行,不多时已然置身在荒野中,满目尽是萧索凄凉,董齐天却尤能感到心中一股暖意萦绕。   这小子,心思……真的太细腻呢。   ……   郭暖阳一行人来至目的地星河城外。   郭暖阳带着的十个小家伙,包括有云扬的大弟子云秀心,二弟子程佳佳,三弟子胡小凡……十个人全部都是云扬的门下,也就是所谓的掌门队。   触目所及,彼端夜幕尽头的乃是一座大屋,房瓦连绵。   “情报显示,这座大宅之内连男带女合共四十五人,明面房舍三十二间;但是地下还有暗道暗室多处;被抓来的孩子基本都被安置在暗室中,亦有人时刻看守。”   “对方战力大致包括,天玄武者十人,至尊级高手五人还有尊者级高手一人,而其余人等的实力也都不会低于地玄阶,只是分布得极为稀疏,有相当的攻击空隙。”   莫看郭暖阳自己说来侃侃而谈,貌似没把对方太当回事,更点破对方实力底蕴乃至防御疏漏所在,实则却是越说自己心里越是打鼓。   特么的……   就自己手下的这支阵容,真的是来剿灭人家的?真的不是来送菜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 历练开始   自己手下的这支小队,一共十个人,最高修为……玉玄!   一个个活泼泼粉嫩嫩,目光清澈没有杂质,满眼的不谙世事。   对方随便出来一个至尊修者,一巴掌过来就能团灭好么……   虽然自己很容易就能够灭杀这伙人,也有把握确保没有漏网之鱼出现!   但现在的情况是……自己需要带上这一群修为浅薄之极的“帮手”并肩作战,想要在大混战之中确保每一个弟子的人身安全,谈何容易?!   这简直……简直就是神仙都做不到的事情好么!   对于这个进退两难的局面,郭暖阳头痛了。   十个弟子神色紧张空前的注目郭暖阳,人人都听了出来。   这一战,对于这位修为已臻圣境的郭师叔来说,完全不算什么事,说游刃有余都是夸张,但是对自己等人来言,却等于就是刀山火海,九死也未必有一生。   “这一战,是你们第一战,也是你们必须要面对的一战,你们对外征战生涯的起点。”   郭暖阳声音中毫无感情:“我在此断言,此役一定有人会死。虽然暂时还不确定是你们之中的哪一个。但不管是哪一个也好,仍旧活着的人都必须要习惯。”   “习惯……自己身边的人不断倒下的这种事实,这种生活!”   “这就是江湖。这是你们第一战,也是你们真正踏足生死线的第一课。”   十个孩子在这一瞬间尽都屏住气息,不曾发出半点声音。   “此役旨在歼敌,所谓攻敌不备,战机在我,一回儿冲进去之后,见人便杀,不留活口,对敌人留情,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   郭暖阳冷淡的话语:“我会看着你们,尽力看顾你们每一个人,但人力有时穷,若是有照看不到的……希望你们明白以下的八个字。”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十个孩子闻言身形陡然一震,一股特异氛围有此而生。   云秀心紧紧的握住了自己手中的剑,只感觉手心里全是汗水。   她一再的告诫自己,不能慌,不能怕,反复默诵战机在我,攻敌不备八字,却,还是忍不住慌乱害怕。   偏偏就在这心神混乱的状态之中,只听到郭师叔淡淡地说道:“开始!进攻!”   暗夜中。   郭暖阳颀长的身子率先化作了一道好似幽灵一般的影子,鬼魅也似地飘了出去。   只是一瞬间,就已经去到那个大宅院的大门口。   但闻某人厉声喝道:“是谁?止步!”   随即便是一声惊天霹雳一般的大响乍然响起。   轰!   一道俨然惊天动地威势的沛然玄气,怒龙一般的翻卷而出,只是一击过处,早已将彼端大宅大门连待半边院墙直接轰成粉碎,夜幕之中,清晰可见地看到许多人,手舞足蹈的惨叫着,整个人飞上了半空。   许多人的身子还在半空中,突然四分五裂。   鲜血,在第一时间染红了夜空。   单只这一击之间,彼端大宅中人,至少有十数人丧命在郭暖阳的雷霆一击之下!   “杀进去!”   郭暖阳一马当先,率先冲进了庄园,打开杀机,剑光嗖嗖嗖如同毒蛇吐信,对方七八个刚刚冲出来的人影还没有冲到跟前,就已经一个个咽喉出血,委顿倒地。   这一瞬惊变,以云秀心为首的十个孩子,还处在呆怔状态之中。   云秀心首先回神,勉力定心之余,深吸一口气,大声道:“冲啊!”   挥舞着长剑,头一个冲了过去。   她清楚的知道一件事,现在跟在郭师叔才是最安全的,一旦跟郭师叔分开了,动辄就有性命之危!   随着云秀心的一声喊喝,九个孩子不约而同的冲进大宅内中。   霎时间,庄园中火光四起,随处皆是杀机。   有人在一片混乱之中冲了过来,火光映照下,一脸愤怒莫名。   云秀心眼见敌人遭遇,不敢有丝毫怠慢,小巧的身子一闪而出,长剑呼的一下子早已着落在一个中年人脖子上,随着一剑过处,鲜血突突地冒了出来,然而一击得手的云秀心却是满脸煞白,勉力转折之下,却又再度抽剑,转而刺入了另一人的腰间。   云秀心先后遭遇数名敌人,接连得手,却仍旧不敢有丝毫怠慢,她很知道,接连遭遇的敌人没有一个比她稍差,或者是因为承受了郭暖阳沛然一击冲击余波,致令自身实力大减,或者因为场面混乱心态失衡,这才接连倒在她的剑下,而想要继续安稳,就一定要跟紧郭暖阳!   正往前冲,突然嗡的一声,似是有什么兵器无巧不巧的撞击到她手中的长剑之上,无论巧还是不巧,冲击力道登时令其受创,虎口出血,浑身上下更陷入了一种过电一般的酥麻感觉之中。   但闻有人大声喝骂道:“哪里来的这么多小崽子……”   话音未落,一团寒光俨如闪电般来袭,迅速掠过,跟着又有郭暖阳的声音传来。   “都往里冲!”   这边的十几个人咽喉位置尽都在呼呼出血,身子更呈现一种怪异的姿势倒落下去,大量涌出的鲜血几乎汇成了一条小溪,状况看来惨烈至极,实则这附近的敌人即便未死也都已身负足堪致死的重创,断然再战无力,这一片区域算是一个暂时的安全地带!   郭暖阳更无停留,身子疾飞而起,急疾掠过了大院子的十数丈空间,双掌如同雷霆开山一般地重重轰击在厚木门上。   轰!   整扇房门瞬时变成一蓬粉碎,与天同尘。   眼见房门瞬灭之瞬,几道光芒从房中崩射而出,正是攻敌之空隙来袭之人一击得手力尽之刻。   敌方这一下反扑时机得宜,若是针对于实力稍弱之人,即便不能即时得手,至少也可争取一点缓冲余地,可是郭暖阳却是远胜对方,但闻冷哼一声,身形急疾迅疾之余,早已避开了所有反击,手中剑更如霹雳雷霆一般,强入房内绕身游走,所过之处,一具具人体鲜血纷飞的踉跄倒下。   不过弹指眨眼光景,房中已经没有活人存在。   郭暖阳轻轻地松下了一口气,对方一位尊者级高手已经丧命在自己手里,顺便灭杀的还有两位至尊之上修者,这一轮攻击下来,资料显示的对方战力已经折损了大半,剩下的更加不足为患,危机可说锐灭。   但就算如此,剩下的敌人对那些小家伙来说,还是不可匹敌的强敌,自己仍需要小心照看,马虎大意不得。   郭暖阳心中计较,也已经将出这个历练主意的史无尘骂了一个通透。   出的什么馊主意! 第一百五十章 成长的代价   此刻外面砰砰乓乓的响声不断地响起,郭暖阳灭杀许多房内敌方高手,历时虽然短暂,终究是消耗了一点功夫,这点功夫却已经令刚才的安全地带不再安全!   敌我双方之间战斗已经全面展开。   有人在疯狂的呼喝:“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百花苑!你们是谁?”   也有一声声闷哼,惨嚎。   郭暖阳闲庭信步一般的快走出,鹰隼一般的眼睛迅速扫过四周战斗,小家伙们虽然还都健在,苦苦支撑,却无一例外的全都落入了下风。   其中几人更已经是浑身浴血,岌岌可危。   乍然一声稚嫩惨叫骤起,却是胡小凡一个闪避不及,右肩中了一掌,踉跄后退,一口血喷了出来,身前一声狞笑,几把大刀几乎同时呼啸着劈落,杀意凛然。   “小凡!”   云秀心眼见同门濒危,睚眦欲裂,当下便想要冲过去救援,但意乱之下,竟至自乱阵脚,还不等冲过去施救,自己反而先吃了一刀,本来还略显稳定的局面登时急转直下。   说时迟那时快,一声长啸,一把神龙夭矫的神锋极速来援,对面三条大汉狞笑还在脸上持续,脑袋却已经飞了起来。   郭暖阳眼见门人遇险,更无保留,全力出击之下,手中剑如同游龙出水,飞龙在天。   从东到西,东南到北,来回冲杀,当者力毙,意欲乱刀斩杀胡小凡的敌方三人首当其冲,身首异处。   对于当前局势,郭暖阳可谓一清二楚,自己在当前这个战场之中,无可匹敌,难有争锋,彻底覆灭敌人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但就算全力出击,灭杀敌人的速度顶多就稍快一些而已,却绝不意味着可以保证小家伙们的万全;但,只要他这么持续冲杀之下,势必能够给敌人造成远超负荷的心理压力。   这种压力或许能够帮助小家伙们保住一条小性?   这已经是郭暖阳当前能够做到的极致!   旁边惨叫声不断响起,有敌人的,也有那十名弟子们的,只要听到弟子们的惨叫声,郭暖阳便会在第一时间赶过去;凌厉无伦的杀机,令到在场所有百花苑残余人等尽皆心胆俱裂,战意更形匮乏。   对方眼见郭暖阳实力实在太强,绝非己方能敌,即时便有人大叫一声,翻墙而走。   也有人面露绝望之色,手下再无保留,竭尽所能的向着面前的小对手出击过去,显见是存了拼命之心,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   随着这种情况的出现,郭暖阳各处驰援,虽然仍旧是人到见到,挡者披靡,却渐渐生出应付为艰的感觉,虽然非是精力不济,更不是玄气损耗过度,委实是人力有时穷,一人之力怎能尽济八方,尤其十个弟子分出各处,还不止八方。   适时大宅内里突然传出来一声轰然爆炸的隆隆声响,火光冲天而起。这却是之前投下的火头渐次蔓延,燃烧到了大宅油库,大宅内藏的许多的火油被点燃,轰然巨爆随之而来。   无巧不巧的是,郭暖阳正处这场意外巨爆的冲击正前方,霎时间只感觉一股超出自己抗衡极限的强烈冲击力迎面而来,大叫一声,一个跟头翻了出去。   这一刻的郭暖阳再无暇旁顾,若是勉力支撑,他只怕就要首先倾覆在这场意外变故之下了!   所幸这点意外来的迅猛,却是历时短暂,并非当真伤到郭暖阳,再多也就是稍稍消耗了部分护身玄气,无关宏旨。   但就是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两个弟子先后惨叫一声,倒落尘埃。   还有程佳佳亦是一声痛呼,大腿被对方刺了一剑,直接穿透,程佳佳的这个对手修为高本就比她高出不止一筹,之前不过意志被夺,心神不属,此刻一招得手更不留情,染血的长剑,又再次向着程佳佳胸口要害刺来。   程佳佳竭力闪避,却也不过躲开了左胸要害,还是被对方一剑穿入右胸之中,可就在身负穿胸重创的同时,程佳佳反而感到体内突然涌动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难道死的感觉,尽是如此舒服吗?”小丫头心里一阵懵,随即整个人已经晕了过去。   而这个时候,那人的玄气才在她胸口真正爆发,显然是意欲灭杀其性命,却被一种奇异的能量抵消掉。   几乎脚前脚后,剑光悍然闪动之瞬,愤怒的郭暖阳已经将这人脑袋砍了下来,跟着就是一脚将尸体踢飞。   仅止于片刻的空挡,却导致战局彻底的失控,四下里都有弟子受伤,几乎所有弟子都陷入了手忙脚乱的恶劣局面中。   一个九尊府小弟子,突然被一柄金瓜锤砸在头上,即时脑浆迸裂,一命呜呼。   本来他的局势没有完全落到下风,至少尚有周旋余地,以郭暖阳之预判,他至少还可再与对手拼上两招,足够拖延到自己回援,但他却是整个人慌了起来,眼睛梭巡着周围的情势,眼眶里全是泪……   在这等情况下,他的对手虽然战力锐减,斗心不稳,却还是抓住了机会,一击毙命。   火光熊熊,百花苑的人死的死逃的逃。   郭暖阳看着聚集起来的己方弟子,非但人人身上有伤,更要命的还在于,己方死了三名弟子,其中还包括有云扬颇为看重的二弟子程佳佳!   郭暖阳心下愤怒至极,勃然大怒,喝道:“哪里走!”   飞身而起,追了出去。   以他的修为,追杀这些小喽啰,哪怕再是分散,也是轻而易举,不过片刻,郭暖阳浑身浴血的返程回来了。   “清点!”   “回师叔,百花苑四十五人,现在这里的尸体……有三十七人。”   “我杀了逃出去的七个,那还差了一人!搜地下!”   郭暖阳浑身杀气四溢,直若凶神恶煞一般。   七个外逃,已经被他尽数击毙。单纯算人头的话,还有一个对不上数。   轰的一声将地窖轰开,正看到一条人影慌不择路从另一边疯狂逃窜。   郭暖阳剑光流星般飞出,隔着数十丈,剑身附着玄气,直接将这人的身体炸成粉碎!   冷哼一声,道:“清点收获。”   那七个还能动的弟子领命而去。   第一步就是将地牢之中的所有被囚禁孩子救了出来;这种人媒组织,针对目标永远都是小孩子;超过十七八岁的少年人,基本一个都没有。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大师姐!   救援出来的孩子状况虽然不是多好,但大多数肢体健全,却还有好几个孩子被打断了腿,惨不忍睹,这种大抵资质不好,没有栽培空间,无法正常买卖的,只能用于将来逼着出去在大街上拖着残腿乞讨的;七小还在暗室深处找到好几个整个身子全都被塞进了坛子里,只露出一颗脑袋在外面的孩子。   这是培养侏儒和畸形人的手法;先让目标孩子的身体在坛子里发育完毕,然后再培训各种夺人眼球的技能,也就是将来作为挖杂耍或者是乞讨的备用人选。   获救之中的不少小姑娘都长得很清秀,显然是没有受到什么虐待的。但这种小姑娘虽然暂时没有受活罪,自身却也时刻防备成长过程中出现意外,一旦脸伤了,或者长胖了,长残了……等等,那也是会立即被打入地狱……   七个孩子看得一脸沉痛。   “细细的搜!这里所有的财产,都是咱们的!”   郭暖阳冷然道:“现在是在完成委托,收银卖命;不存在什么劫命不劫财的说法。不许漏过任何一点财富!”   “七个人分开行动,以之后收获论定功绩!”   在郭暖阳命令下,七个孩子四散分开,各自动作。   郭暖阳眼见七小四散,这才飞身扑出,脸上心下尽皆沉痛。   那三个孩子的尸体,全部都要收起来啊;这一次出来,群小身上受伤倒是无所谓,但是死了这三个,真不知道该怎么向云扬交代……   郭暖阳四处寻找一圈,确认了状况之余,竟是瞪大了眼睛。   因为他遍寻之下,却就只找到了一具尸体……   另外两具尸身呢?   哪去了?   找到的就只有那个脑袋被打得稀烂的小男孩尸体。其他两人,那两人郭暖阳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全都死透了,程佳佳是胸口中剑,更遭玄气爆发,胸口被炸了一个大洞,如此重创,何能不死?!   至于另一男弟子亦同样是胸口中剑,一剑穿心,投身而过的玄气将背后生生爆出来一个大口子,同样也是必死之伤。   承受了这样的伤势,但凡伤者没有圣者以上的修为,绝对没有转圜的余地。   那怕是圣尊为之护佑,为其疗伤,也是难得生还的可能。   但就这样两副身体,怎地就莫名其妙的不见了呢。   郭暖阳深深的皱起眉头。   院子一角,被七小救出来的四五十个孩子,正自瑟瑟发抖地缩挤在一处,便如一群寒风中的小鸡雏。   那几个断了腿的,还有那被塞在坛子里的四五个孩子,四肢几乎都等如废了,被围在中间。   郭暖阳叹了口气,看到这些孩子,不禁满心悔恨。   后悔刚才不该让那帮人渣死得那么痛快,应该伤而不杀,之后再一刀一刀的炮制,让他们能活多久就活多久,每一天都要折磨!   一直到折磨的实在是没办法再下手再救过来,继续折腾!   那样才算算清总账。   眼见这群可怜的孩子,郭暖阳无暇再想其他,径自从怀中取出几个瓶子,每个人都发了一粒,这些丹药乃是董齐天炼制的疗伤圣药,对于身体内伤外创,堪称奇效,对这些孩子,尤其是那些残疾孩子,还有身子拘在坛子里四肢酥软的孩子们效能莫大。   郭暖阳又以极速手法,将那些断腿孩子断裂的骨头迅速调整复位,重新接在一起,然后再给他们多服下一颗疗复丹药,确保回复药力足够,至于那些被拘在坛子里,四肢已形酥软的畸形孩子,郭暖阳狠狠心,直接用重手将那几个孩子的手骨腿骨全部打断,然后接好;再输入一道本命真元,以及每人四颗丹药,助其重塑骨肌,再起生机。   余下的,就要看九尊府的灵力熏陶了……   郭暖阳一番救治之余,又等了一会,才看到孩子们一个个的拖着大箱子走出来……   大批的财物遍及整个院子,端的哪哪都是。   然后再回去搬……   “哼!全都运回去!”   郭暖阳看着堆积如山的物资和财宝心中愈发的恨了,简直恨得要吐血了;这是祸害了多少孩子才能累积下来如斯财富啊……   郭暖阳的眉头仍自紧皱不解。   回去,怎么交代啊……   说是有所伤亡本是无可厚非之事,早在预料之中。   但是……现在情况是伤亡比率太多了!   一下子就陨落了三个!   足足三成的损失比率,实在是太多了!   更有甚者其中两人的尸体都找不到了,这实在是……好说不好听啊。   云秀心目光游离,眼神中隐有悲意,同时还有些释然的味道,那是一种冷静到接近冷漠的释然。   “佳佳的遗体不见了。小七的遗体,也不见了。”云秀心再三搜寻四周之后,这才回禀道。   郭暖阳轻轻吸了一口气,注目于云秀心,这小丫头的冷静让自己都感觉意外。   这份态度无论是冷静又或者冷漠都好,可千万不要是冷血啊!   云秀心还在继续寻找,一遍遍的寻觅,一点点的确认。   “秀心,你难道都不觉得难过么?”看着旁边六个哭的一塌糊涂的弟子,郭暖阳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难过啊,怎能不难过?!”云秀心仰起小脸:“但是师父在临行之前曾郑重说过,我们迟早都要经历这一遭的;佳佳他们也只不过是更早一点遭遇到这种情况。只有经历了生死,才是经历过江湖。”   郭暖阳心下登时一阵阵的震撼。   “江湖并非只有传说,只有荣耀,江湖之上最多的,始终是生离死别尔虞我诈,血腥与残酷,才是江湖的永恒主流。”   云秀心顿了一顿又道:“当真行道江湖,亲身经历生死,才知道少年向往的那个理想世界,根本就不是江湖。”   郭暖阳:“……”   云扬老大,你平时都给你的弟子们灌输了一些什么东西,这……这简直了……   “全都不要哭了!”云秀心很有大师姐的范儿,训斥道:“哭什么哭?哭有用么?痛哭流涕能把佳佳她们哭回来吗?终究有一天你们也会死的!全都不准哭了,谁再哭,我就要动手了,揍死为止!”   六个小家伙闻言齐齐吓了一跳,纷纷抬头看去,如看阎罗罗刹。   “你,你不是一直向往着,江湖中有花不完的钱,有千山一瞬,有香车宝马,有绝世美人么?现在还想不想了?想不想了?回答我啊!”   云秀心凶巴巴的点着一个小男孩胸口。   “你,还有你,你不是幻想着,江湖中有无数的高人大侠,有走一步就能遇到三回的奇遇缘法,还有吃不完享不尽的山珍海味……现在还想不想了?”   “你,你,还有你……”   “天天脑子里不知道想什么……偏偏就天天的喊着闯荡江湖四海为家,哼!现在还想不想了?怎么一个个的全都哑巴了,说话啊,继续的叭叭啊!”   六个小家伙耷拉着脑袋,眼圈儿还通红,眼泪还在滴滴答答,抽噎声不绝,却再也不敢当真哭出声来了。   终于又一个小家伙不服气的嘟囔:“你之前还不是一样,前天还在说江湖中一低头就能看到仙丹,一伸手就能拿到秘籍,一朝因缘,一步登天……”   “你还说!”云秀心勃然大怒:“你敢诋毁本大师姐的殷殷教诲!回去之后打扫茅坑半个月!”   小男孩惨叫起来:“不要啊……”   郭暖阳看得眉头一阵阵的跳动。   自己这一次带得全都是云扬座下的门人弟子,并不能确定其他的几队都是个什么情况。但至少有一点郭暖阳已经可以肯定:其他队的九尊府弟子,绝对做不到自己这一队这么淡定!   尤其是,这只小队伍有了云秀心主持之后。   这小丫头简直就是个奇葩!   一朵练武的奇葩!   这里的奇葩,只有最真实最直接的褒义。 第一百五十二章 损失   郭暖阳只感觉羡慕。   要是我也有这么一个弟子……   单只是云秀心自己,居然就将所有师弟师妹悉数收拢的规规矩矩井井有条,完全不需要自己再前去安慰什么了,一切的善后工作,全都由她主持完成了。   这就已经相当的难能可贵,弥足珍惜了!   更有甚者,郭暖阳还肯定了另一件事:云秀心绝不是有意识的这么去做的。因为她的年纪,再如何的早慧也好,仍旧达不到主动考虑这些事情的地步。   她本身的阅历并不曾经历这些,而她在门派之中的时间,也还远远不到达云扬可以教授这些的时候。   也就是说,她说这些,做这些,完全是出自本能的。   但是,她就用自己的这份本能,将六个师弟师妹,全数收拾得服服帖帖,很是顺水地增长了江湖经验,消除了个人幻想,以及,直面死亡的恐惧。   云秀心还在那边仰着脸对着师弟师妹们训话:“如果有一天,你们也死了……跟佳佳他们一样的去了,就这么死了……我会帮你们收拾尸体;不会让你们就这么消失,尸骨无存的。”   六个小家伙齐刷刷,一脸惨白,全无人色,以他们的年纪,听到另一个红口白牙的说道自家的身后事,脸色能好看才有鬼呢!   “若是有一天,我死了。”云秀心仰着脸:“你们……记得把我的尸骨收起来。脑袋掉了,一定要给我缝上去,听到没。”   “听到了,听到了!”   “嗯。”云秀心放心的道:“要是你们脑袋掉下来了,我也会帮你们缝上去的,这是咱们的约定,死也不能忘。”   郭暖阳仰脸看天。   这帮小正太,小萝莉……到底是在说些什么啊?   简直没法听了……   这种垃圾话老子现在就想忘了好么?!   “这一次缴获物资看似不少,但折合上品灵玉充其量也就不过八千多……不该这么少吧?”云秀心道:“再将房子和密室都拆了找找。”   听闻大师姐一声号令,一帮小家伙又再度蜂拥而去。   ……   看着车队走远。   云扬怀里抱着两个小人儿走了出来。   二弟子程佳佳,六弟子路长漫。   两个小家伙现在都清醒着,神智澄明。   “师父……对不起。”   “我们……给您丢人了。”   两个小家伙满脸尽是惭愧,恨不得刚才当真死了,一了百了。   “丢人……不要紧,人在江湖,谁能一直不丢人?就算你师傅我,当年也曾险险倾覆在敌人手中,神魂俱灭,万劫不复。”   云扬淡淡道:“但只要是还没丢了命……那么的一切尽都不重要。以后,还有大把找回来的机会。”   “是,弟子记下了。”   这两个小家伙,都是在承受必死之伤的时候,云扬及时打入了一道生命气息,护住其本身元气不散,看上去虽然凄惨,却已无生命危险。   程路两人的伤势固然沉重之极,却仍旧不在云扬眼内,有绿绿的生命元气灌输,未算考验!   唯一可惜的是那一个小胖子云扬没来得及救下,那一瞬的变故不止是郭暖阳预判失误,云扬又何尝不是评估失准,一切都来得那么突如其来,出人意表,云扬事后虽然也曾致力抢救,但那小胖子的脑袋在中招的那一刻就稀烂了,识海亦毁。这样子的伤势,即便是神异如生命气息,也是返魂无术,必死无疑。   而从另一个层面来说,这三人虽然同陷死局,程路两人乃是因为力抗强敌,力有不逮这才身负重创,伤势足堪致命犹有一点回旋余地,早已在旁窥伺,时刻准备救援的云扬乘隙而入,施以援手,虽然不过白驹过隙之暂,仍是被云扬生生救回,可是那小胖子临阵怯懦,自乱阵脚,自然不在云扬或者郭暖阳的预估之内,该当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取死有道,即便以云扬之能,也要徒叹奈何,回天乏术。   “前面有一个山洞,你们等下去到那边等着;等为师回来,一起回九尊府。”   “是。”   “在等待的时候,注意自我状态,你们这次虽然未伤根本,心神却是被夺,等到心境稳固之后,好好想一想自己的修为,招式,功法……”云扬淡淡道:“还有,什么是江湖……然后,等回到门派,告诉我!”   “是,师父!”   ……   云扬在暗夜中化作一道流光,向着另一个地点飞去。   ……   董齐天此刻正跟在史无尘的身边,史无尘这边,战斗氛围较之郭暖阳这边还要更加残酷,他这次带出去的十个弟子,纵使竭力照料,却仍旧战死了两人。   而这个伤亡数字,已经董齐天暗中出手的结果,若是董齐天没有出手援助的话,虽然史无尘最终还是能够彻底覆灭目标人媒组织,但跟着他出来的十个徒弟,最多最多也就还能剩下两个。   这边战斗结束,董齐天一如云扬一般的没有露面就走了。人也没有带走。   原来这帮家伙带出人来竟然是这么的不负责任么……   董齐天这会是真心感觉心疼了,九尊府的入门弟子,随便一个的天赋资质都是上上之乘,这样的损失,直接就是天陨英才,自己还是抓紧时间去往另一边是正经!   ……   三天后。   云扬面沉如水的站立在九尊府山门内广场入口。   在他的身后,一字排开站着十一个孩子。   这里边除了有云扬自己的四个徒弟之外,还有其他三个家伙的七个徒弟。以上这些门人弟子,全都是此次出去行动的小队中,已经被判定死亡的人员。   九尊府此番行动,出去了九峰之下合共九十九个弟子。   而最终回来的,连同云扬暗中出手救下来的这十一个,也才不过七十五人。   换言之,共有二十四个弟子死在了外面!   尤其是董齐天和云扬救援的最后一队,死伤尤其惨重。   石不佳的弟子在这次对外战事之中战死七个!可说是最惨的一个。   一队一队归来,门人全都在山门内集结,几乎每个门人都是身负创伤,遍体鳞伤。   原本不少看到站在门派之中的程佳佳和路长漫等人的孩子,忍不住惊喜的叫出声。   但视线一旦触及云扬那面沉如水的脸色,所有人又都不敢说话了。   先回来的就那么不敢做声,静悄悄地站着,等待着其他小队成员的归来。   到了中午时分,十个小队生还者全部回归,抵达九尊府。   “出去的时候九十九人,被我带回来了十一个重伤员,你们带回来了六十四个,没有一个不受伤的;还有二十四个,死在了外面,永远都回不来了。”   九尊府高层凑在一起,人人脸色沉重。 第一百五十三章 这是一次蜕变   云扬看着史无尘与洛大江等人,语气空前阴沉。   史无尘脸色不变,道:“这是必要的江湖历练,生死洗礼。老大,要我说你不应该出手的,我还知道,董老多半也是有出过手了……但是……你们这次出手,非但会让这一次江湖历练的效果大打折扣,更会让这些个弟子生出依赖之意,侥幸之心。”   云扬道:“我们若不出手,跟着你们出去的九十九个人,最终能回来的几个?!能够有二十人么?!”   “无尘,我知道你的意思,以最残酷生死磨砺汰弱留强,这样确实可以让他们及早成熟。乃至快速的成长……但是……”   云扬轻声道:“无尘,若是九尊府门下需要用这种方式才能成长,成才,那我们这群高层存在的意义又为何呢?”   史无尘半晌无语,没有说话。   “我们的门派,从来都是作为一个江湖争霸工具而存在,我希望这座九尊府是一个大家庭。”   云扬慢慢地说道:“门派高层的存在,除了用于发展壮大自身,更多的该是为门下弟子遮风挡雨……这才是一个健康的门派,我乐见的状态。”   “若是将门人培养成为冷血无情的决绝杀手,你的方法或者可行。但我们要做的,是要建立九尊府千秋万世不拔的基业。”   云扬顿了一顿又道:“以你看来,江湖上屹立千年万年甚至长存不朽一直到现在犹自辉煌的那些门派,哪一个不是门派荣誉感十足?哪一个不是有理没理皆要护短的?哪一个不是对于门派忠心耿耿舍命维护?”   “至少在我看来,只有这种门派才能走得更加长远。”   “那些只看眼前利益的,比如什么热血盟,什么屠天帮,什么刺客联盟之流的……那些个组织,那一个不都是红火了几年之后,便迅速被后进所取代,覆灭消亡于一旦?”   云扬轻声地说道:“无尘,咱们座下的这些个弟子……跟咱们的孩子又有何异。对待咱们自己的孩子,能够像是对待工具一样的冷心冷性,纯然的理性对待么,比如这一次,他们已经见识过生死一瞬的残酷,也明白了江湖亘古不变的真谛,还能够互相激励鼓舞……”   “对于师父师叔,也能发自内心的尊敬,这就已经足够……这就已经是我所乐见的宗门氛围了!”   云扬加重了口气:“兄弟,门派,非是帮派,教宗,联盟!”   史无尘眼中露出来思索之色,喃喃道:“看来我之前的想法,竟是大大偏离了九尊府创派之宗旨。”   “倒也不是全然的偏离创派宗旨。”云扬道:“只是太过于急功近利,太过求成了。”   “这次战事,牺牲二十四条人命的血泪教训,已经太多太多了。无尘。”   云扬道:“虽然我们没有充裕时间应对即将到来的挑战,却不能因此就涸泽而渔的拔苗助长,那只会是舍本逐末,遗祸深远。”   “说到底,他们现在就只得十几岁的年纪,才刚刚踏足修途不久啊。”   洛大江等人脸上尽都有思索之色,道:“老大说的是。”   “是的,我也认为,这一次历练,有些过于严苛了。”   “是啊,这一次教训下来,好多弟子接下去的一段日子,要难得睡着觉了。”   “史无尘,你的心,现在怎地这般的冷狠,这般的急功近利了,你发现了么?你变了么?!”   “……”   霎时间,史无尘陷入众人围攻的局面。   因为所有人都感觉云扬说的才是对的;尽都发自内心的赞同。   反观史无尘的办法,或者同样有效果,却势必要伴随许多牺牲。这个结果,这个后续,让大家都难以接受。   尤其是经过了这么一场历练之后,天残十秀所有人都刚刚找到了新的立足点,刚刚有了一种建家立业的感觉;却又亲眼看到了这么多的生离死别。   尤其还是在自己倾力看护之下、却又救援不及所造成的。   与其说这一次历练对于弟子们乃是一个永生难忘的经历,倒不如说对天残十秀本身,有着更强烈的震撼。   在此次战役之中,自己明明拥有绝对的武力为凭,敌人之中,没有任何人是自己的对手,甚至连能抵御自己一招半式的硬手都没有几个,但是,就是因为敌方的人多势众,跟随自己的弟子竟不免在自己眼前横死!   这种有心无力,徒叹奈何的感觉,何尝不是刻骨铭心,只怕每每午夜梦回,都会因这一役的经历而惊醒。   对于提出这次历练,且最为坚持这次历练,并且还打算以后也这样继续下去的主持之人史无尘,自然沦为众人讨伐的对方,人人都没有好脸色以对。   这货,居然还嫌死人不多……你知道我现在都已经心痛得无法付息了吗!   下午,九尊府举办了一场并不隆重却异常正式的安葬仪式。   举凡死去的弟子,全都在这里统一下葬。   所有人,包括那些还没有被九尊府接纳的孩子们,都要求必须出席。   面对着二十四座小小坟墓,所有孩子尽都陷入一种寂静萧索的氛围。   昨天还朝夕相对的小伙伴,今天已然再无声息地躺在了那边。   昨天还在一起练功,一起赶路,昨天夜里还在说悄悄话,为今天之役打气鼓劲,可是今天,却已经是阴阳两隔,幽明异路。   “所有人,全部都回去想一想,然后将此刻所想写出来,交上来。不会写字的,找人代笔。”   云扬开始布置作业了:“这是你们自己对于此役的感悟。什么是江湖,什么是生死?!加入本门,便是一直脚踏入了江湖。”   “面对生死一刻,正面败亡之瞬,你在想什么?以后,又打算怎么做。”   “七十五名弟子,将心得写好之后交给自己的师尊。另外的孩子们,写好之后,交给管事们。”   “这是你们,所有人,踏入江湖的第一课。”   所有孩子的脸色都显得异常沉重,肃穆,童稚之色,几近荡然。 第一百五十四章 江湖就是哈哈哈哈……   ……   然后,九尊府以空前繁忙的状态忙碌了起来。   仓库,被源源不断运进去物资填充,还有藏书楼,也有相当的增长;而医疗方面,也有专人在负责。   对于孩子们的栽培,不再仅止于习武练功,还有学习读书识字,也在同步进行。   而整个九尊府的气氛,也随之改变,于之前迥异。   本来这么多的孩子聚在一起,足足五六千人之多,该当到处喧哗才是正常;但是现在,却是随处一片安静。   无论是正在路上走着的,正在读书正在写字正在练功修行的孩子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片沉静肃然。   几乎每一个孩子都在思索,江湖,到底是什么?   云扬此刻手上的,乃是弟子们交上来的一张张写满了字的作业,心里总算是有了些许欣慰。   原本主峰座下的十九个弟子,现在还剩下了十六个。   这十六个孩子之中,有十人以上的感悟都写得很不错;能够看得出,很是用心对待。   其中云秀心写的是:江湖,就是生死。进一步,死,退一步,未必活;生死首重实力,亦看运气,其余种种,不必介怀。   对于这个说法,云扬直接刮目相看了。这小丫头……还真是微言大义,直指本质,端的看得开啊!   而程佳佳写的则是:所谓江湖,便是一次次的生离死别,对心口的一次次伤痛,当轮到用自己给别人伤痛的时候,属于自己的江湖就此终结,再无后续。   这该算是中规中矩的认知,简单直白。   再之后答案就没有太多有新意的了,多是写江湖就是你死我活的,不要太多。   但看着看着,云扬突然间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咦。   我刚才看到了什么?   貌似我在我的弟子之中发现了一个奇葩吗?!   定睛细看之下,发现这篇奇葩感觉的作者落款:胡小凡!   嗯,自己的三弟子。   胡小凡的感悟其实就只有一句话,一句简单至极的话——   江湖就是……哈哈哈哈……   云扬摸着下巴沉吟半晌,久久无语,特么的,这小子写的什么玩意,我这个当师父的居然都没看懂,这算是高深莫测,还是故弄玄虚,又或者直接就是白痴瞎白话……   修炼休息期间。   云扬将所有人召集在一起:“秀心,你给大家念念,大家对江湖感悟的体会。嗯……你负责组织师弟师妹们分享学习一下。”   云秀心答应一声,站起身走到台上,小脸蛋紧紧的绷着,脸上满满的尽都是大师姐的派头。   一张张一路的念下去……   众弟子一个个的尽都静坐原本,只有念到自己体会的时候,脸色才会稍微动一动,眼光稍微抬一抬,但更多的时候还是面无表情。   这样一直念到最后一张,触目所及之下,素来爽朗的云秀心却是一下子愣住了。   “江湖就是……哈哈哈哈?”   云扬在上面坐着,对于这个意料之中必然出现的状况一言不发,恍如不见。   你作为大师姐,除了要有大师姐的权威之外,还需要有身为大师姐的担当。   云扬刚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来组织,这过程发生的一应变故,也都由你全权应对。   云扬此际可是很想看看,自己这个开山大弟子,能做到什么地步。   却见云秀心一句哈哈之余,蓦然暴怒怒起来,尖声叫道:“胡小凡!你给我站起来!”   胡小凡懒洋洋地站起来,咳嗽一声:“大师姐,请问有什么吩咐?”   云秀心秀眉竖了起来:“你来解释解释,你这份感悟,这个哈哈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江湖就是哈哈哈哈?”   下面的众弟子这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其中有几人更是忍不住嗤嗤的笑出声来。   “不准笑!”心底愈发无法下台的云秀心绷着脸看着胡小凡:“你说!”   胡小凡仰着头,道:“就是直面上的意思啊,江湖嘛,在我眼里,就是哈哈哈哈啊……”   “什么哈哈哈?江湖历练,生死一发,你一句哈哈就打发了,视为儿戏么?”云秀心气的小胸脯都在一起一伏,怒目而视。   若不是因为云扬就在上面坐着,云秀心这会多半就直接过去挥拳开打了。   其实从刚才看到胡小凡的感悟答案,云扬隐隐猜到了。   这小子,很有可能是自己一干弟子之中的第一个刺儿头。   现在亲耳听到胡小凡的作答,不禁更加确认了这点。   只听胡小凡道:“生死一发又如何,视作儿戏又如何,我就是觉得,没啥大不了的,江湖就是江湖,就是哈哈哈哈,一切尽都可以付之一笑!”   “我活着的时候,我喝酒吃肉享受,我杀人我练功我变强,任何一方面,我都尽量做到最好,我不辜负自己,不辜负门派,不辜负师父的一片心血,难道还不够吗?我在尽力付出,尽力做到最好之后,不可以笑口常开吗?!”   “即便是真真去到了要死的时候,哭着也要死,莫如笑赴幽冥。活着就活着,死了也就死了,人生在世,能笑的时候多笑笑,时时开怀畅意未尝不是人生乐事,难道还能够做到在江湖永垂不朽吗?”   云秀心气得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胡小凡,你这思想就很有问题,你不求上进,不悟本心,丧心病狂!”   胡小凡仍旧一副吊儿郎当的德行,嘿然道:“大师姐,您很小的时候就被人拐了;或许您现在就只记得自己当初很惨,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惨。”   “但我不同,完完全全的不同。”   胡小凡道:“我今年九岁,和你同年,可就在差不多两年多之前,也就是七岁的时候,我还在我的父母身边,我的父母都是江湖人。可他们给我取名字小凡,却是希望我能够平凡一些,不要再在江湖上走跳。”   “那一天,我们一家遭逢死厄,首先是我的父母在我的面前,被敌人生生杀死。我妈的头都飞出去了,眼睛还看着我……我父亲被人砍断了双腿,洞穿了心脏,还在向着我们这边爬……”   “我的哥哥,被人一巴掌拍的脑袋都找不到了;我姐姐,那时候已经十三岁了,被人脱光了衣服,然后她……她终于找到机会自杀了……还有我三岁的弟弟,被一巴掌拍成了肉酱。”   胡小凡始终一幅无所谓的口气,似乎这些,全都仅止于随口说说,尽都跟他全无瓜葛。   然而云扬却能看到这小子眼中深深压抑着的莫名悲痛。 第一百五十五章 胡小凡   “那时候,我父母早已不问江湖是非偌久,一家人以种田为生,日子虽然清苦,却是尽享天伦,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可是一朝噩梦将临,一家人除了我之外全都死了,我之所以没有死,是因为我跪下磕头,我跟他们说我听话,我愿意能帮他们做饭洗衣服,我告诉他们我怕死……我拼了命的想要活下去……”   “最终,他们认定我是一个窝囊废,又看我天开八窍,资质尚可,将我带回去准备卖掉……然后我真的开始给他们做饭洗衣服,任劳任怨,每天从早干到晚,干了整整三个月。”   “再然后,我终于等到了他们放松了警惕的时候,一锅汤毒死了他们,我报了父母大仇,灭门血债;大仇得报的那一日,我笑了,笑得好开心好开心……只可惜才刚刚逃出生天不久的我又被另一伙人贩子抓起来了,否则我现在多半就是某个商铺的小伙计了,或者一生平凡,却也自在……”   “……面对另一批人贩子,我又再次卑微的哀告,继续勤勤恳恳帮他们干活儿,甚至帮他们欺负调、教新抓来的小孩,然后几个月后,我一锅汤又将这五个人毒死了,还顺手救下了一群小兄弟……”   “我带着那十来个小兄弟到处乞讨,其实我还想去商铺当伙计,可是我走了那些小兄弟怎么办,我笑着撑下去了,只想着等到大伙都再大上几岁,再分道扬镳,我还是可以去当伙计,做一个平凡人!”   “可这样的乞讨生涯也没维持几天,大约不到十天就被另一伙人媒盯上了,抓住了……这伙人没有被我的毒汤放到,他们被另一伙同行火并干掉,而随着他们的玩完,我又成了另一伙儿人的货。”   “在这不到两年的时间里,我前前后后经历了五波人媒,犹如一次又一次的轮回,我几乎麻木了,再也不想去商铺当伙计,过平凡人的生活了,我……我来到了九尊府。”   “我对师父衷心感激,对这个环境,也是发自内心的喜欢。然而江湖始终是江湖,我再喜欢,我再感激,仍旧改变不了这个现实,一旦遭遇危险的时候,师父不在身边的时候,我要被人强势逼杀的时候,我……还是会死的。”   “老话说,人死无大事,可是我,已经靠近过死亡太多太多次,还能有啥大不了的?!我为什么不能哈哈哈哈?!”   “我就这样了啊。我觉得,江湖于我而言就是哈哈哈哈。活着的时候,尽量的让自己哈哈大笑,开心面对,同时尽量的让自己变强,尽量的不要早死了;但到了该死的时候,被人杀的时候,还要继续哈哈笑……即便是我临死的时候,也不要给对方快感!”   胡小凡哈哈笑道:“想想我即将死亡的那一刻,你说那个杀我的人会不会问出来跟你今天问的同一个问题:他为什么要哈哈哈大笑?明明都死到临头了,怎地还能开心大笑?”   “这就是我对江湖的全部感悟啊。江湖就是哈哈哈哈……”   胡小凡满眼尽是冷然的诉说着,然而眼角终于不免有泪水不断的落下来,可是他的脸上,他的嘴角,却始终挂着一抹微笑。   所有弟子心中,无不震撼欲绝。   云秀心也张着小嘴,半晌都没说不出话来。   胡小凡昂然道:“所以,这一次历练,对于我而言,其实没有什么太过特别的感悟……还是原来的那个样子,甚至是佐证了我之前的许多想法……”   在上面一直没说话的云扬终于开口道:“胡小凡!”   “师父。”胡小凡恭敬的弯腰听训。   “你的感悟没有错。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咱们九尊府的习武之人,还有一个隐性标准,那便是,守护!守护你的师姐师妹,师兄师弟,守护你的师父师叔,守护你的师门。包括以后,守护你的家人,守护你的儿女,就如同当初你的父母一般,守护他们所珍视的一切。”   云扬顿了一顿又道:“我相信你听得懂。”   胡小凡沉默了一下,道:“是的师父,我会努力变强,努力让自己不要和我爹娘一样,看着自己想要守护的一切在自己面前被人屠戮殆尽……所以弟子每一天都不敢懈怠。”   云扬欣慰的点头:“你明白就好。”   “是的师父,今后,我会竭尽所能的守护,最大限度的变强,但是,若是有一天运气不好实力不够,一朝败亡,我希望我临死之前,还是可以哈哈哈哈的笑赴黄泉。”胡小凡道。   “……”   云扬噎了一口,挥挥手:“休息的够长了,全都练功去吧。”   被自己徒弟生生噎了一下子的感觉可是很不好受的,就算你感悟很深又如何,还知不知道尊师重道,上下尊卑,你小子难道还要欺师灭祖么?云扬下意识的升起一种想要将这小子猛打一顿教训一番的想法……   不……不能这样子,不能打骂体罚,我可是一个慈祥的师父,须得以理服人……   ……   到了晚上,云扬还是将胡小凡抓起来揍了一顿。   这小子嫌气氛沉闷,居然将每一位师姐师妹的被子里都放了一条蛇……   胡小凡从此成为门下弟子的公敌!   云扬长吁短叹。   特么的,我怎么收了这么一个家伙入门……   以理服人不顶事的时候,那就以力服人,效果同样杠杠的!   不过这个胡小凡的练功进步速度委实是不俗,在经历九尊府浓郁几乎成为实质的灵气高压催化之下,不过三天就将一身修为精进至玉玄巅峰,与云秀心程佳佳脚前脚后尽皆突破地玄。   那一日,云秀心上午才突破,下午程佳佳突破,胡小凡跟着就明天晚上也突破了!   云扬吸了口气,终于决定彻底的撒手不理,不管不问了。   全方位,全身心的放养。   单论资质天赋,云秀心显然要比胡小凡尤胜不止一筹,否则又何能入得云扬眼内,成为主峰首徒;尤其云秀心的心性也足够坚毅,早前宗门大比,玉玄巅峰之战便可见一斑,连用功程度也在济辈之上,几乎可以说是拼了命一般的修炼。   可就这样的层层加持的修炼速度,也没有能将胡小凡抛离,甚至还有随时被追及的可能,毕竟云秀心初初可是云扬众多弟子中,唯一一个玉玄阶弟子,胡小凡能够跟云秀心几乎不差先后的步入地玄,在在说明了一件事:胡小凡还要更加的拼命! 第一百五十六章 实力飞涨的九尊府   面对这样勤奋、玩命的弟子,云扬需要考虑的反而是不要累到了,伤到了根基。   却绝不能再鼓励勤勉其修行了……   而在这段时间里,云秀心大师姐的地位,也得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巩固;她展现出来的强大号召力方法很简单: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要齐齐动手,摁住胡小凡狂尅一顿!   这个真的是所有人一起出手,连向来温温柔柔的程佳佳也会出手,偷偷地狂踹一脚……   可见这货是如何的不得人心,天怒人怨。   但,总体来说,云扬这九尊主峰的总体实力在以一种相当恐怖的速度频率增长着。   ……   其实也不只是云扬这一峰,连其他峰,在这一次历练归来之后,实力增长得都很有几分恐怖的意味。   例如九峰的白夜行在这一次回来之后,直接突破到了天玄境界。   还有林小柔,也在云秀心突破地玄之后的第三天,突破到了地玄境界。   基于众弟子门人的接连突破晋升,钱多多此前设置的低阶天玄地玄玉玄弟子练功设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毁坏,而且日趋严重,前一天还只是稍微摧折了些些,修一修还能再继续使用,可是第二天下来,直接全部打坏了……   钱多多苦着一张脸来找云扬诉苦:“老大,现在这状况不行啊,就算咱们很有钱,短时间内还负担得起,可就看这些弟子们的凶残程度……得有多少钱才能填满这份消耗啊……”   “废什么话,赶紧的换新的,换更坚固的,换那些他们打不动的,干不坏的!”   “呃……”   大抵是修行圣地氛围,个人努力到位,在这次经历磨砺心境之余,得到突破的并不止于云秀心胡小凡原本修为相对浅薄的,新晋九尊府九尊府十大弟子中的第一大弟子孙明秀,在这一次历练回来的第五天头,一举突破至神玄层次,成为了九尊府后辈弟子中第一头踏入高阶修行者行列的存在!   还有二弟子玉成航,也有相当的进益,臻至天玄巅峰层次,只得一个契机便可攀上更高境界。   事实上,基本每一个九尊府弟子,都在以全身心投入的方式勤修苦练,九尊府四下流溢的大道之气,生命之气,甚至还有鸿蒙紫气,无不在以潜移默化却真实不虚的方式,一点一点的改变弟子们的根骨禀赋,更在飞快的增幅辅助他们的修炼速度,修行进度!   每一次体质的提升,都会带来修为的又一次飞涨进步!   每多增加一处新开的窍穴,都会伴随着与之前相比天翻地覆的变化,更别说还有那股子霍然洞开之余的灵力灌输。   这个状况让董齐天生出一种大开眼界的神奇感觉:是否……以后挑选弟子就应该挑选这些资质不好的?然后看着其一步步变好,一次次的飞跃了?   可是自我记忆之中,那些什么这体质那体质的所谓天才弟子们,貌似也没有精进得这么快啊。   这种近似乎一步登天的提升,更是从未有过……   这咋回事儿。   提到董齐天,不得不说一句。   董齐天在这一次的所谓顺便回家,结果与云扬猜测的基本相同。   他之前的家,早已经不知去向。   甚至原来居住的小小山谷,现在也已经变成了一座小城镇了,当真就是沧海桑田,连物是人非都算不上……   至于他的家人,更加早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更遑论血脉留下来云云……   即便是以董齐天的心性素养,仍旧是怅然许久,若有所失。   “说不定他们还都活着,只不过就是换个地方隐居了等你呢……”云扬安慰。   董齐天默然。   这句话,听来不错,但也就只能听听,自己糊弄自己而已。   超过四千年的漫长岁月过去了,谁还能还原当年的个中真相,情况如何?   自己修为高强,可以度过这偌久岁月,但自己当年离开家的时候,家里其他人可没有如自己一般的修为啊……   这么多年过去……恐怕早就成了一抔黄土了吧。   ……   十天之后。   九尊府第二次出击。   这一回天残十秀每人就只带两个弟子出去,其他的弟子留在门派之中修炼。   目标,十个人媒组织。   扫荡。   斩尽杀绝,不留活口!   就只带两人随行,不但可以最大限度的锻炼两名弟子的实战能力,更可时刻支援救护,确保不出任何纰漏,不得不说,这样的安排,才是万无一失!   ……   此时,距离天运旗正式比武,竞旗之战,还有五个月。   九尊府的气氛,非但丝毫不显松懈,反而越来越是紧张了。因为再过几天,九尊府又要开始新一轮的各峰大比了。   更有甚者,就算在这段空挡时间里,九尊府也从来不禁止门人之间的挑战。   如果你认为,你的实力已经超越了前面的师兄,你就可以去挑战!   赢了,你就是师兄,得享胜利荣光!   输了,对不起,你这个月的例钱福利,全部都归你挑战的那个人所有!   所有排名比较靠前的,几乎人人自危。   下面几乎是排着队的在挑战。   九尊府宗门内的演武场,几乎时时刻刻都在被使用!   连云秀心都去挑战了孙明秀一把。   “我现在不指望能一举战胜你,但我仍旧想知道跟你差距有多大。”   说这句话的时候,云秀心的修为处在地玄中阶,挑战过程很简单,很简短,仅止于三招,云秀心便告惨败,惨败之余还交出一个月福利。   然而再这场挑战之后的第八天,云秀心再度突破,突飞猛进晋升至地玄巅峰层次,距离天玄之境,仅仅差临门一脚,指日可待。   与云秀心抱着同样想法的弟子还有很多很多:不想战胜你,但是我想要知道差距所在!   这个现状让九尊府大师兄孙明秀生出有一种自己就是一块肥肉,却要面对一群饿狼的那种感觉。   很想干嚎一声:你们想知道差距你们去找玉成航也行啊……为啥偏偏来找我?知不知道我跟你们交手得很小心,得手下留情,得严格控制攻击力道,这很累有没有?!   我这被你们耽误得都快要被玉成航赶上来了,高手被你们这群庸手耽误时间,是巨大的负累好么?! 第一百五十七章 逗比集中营   时间荏苒。   转眼间,九尊府十天一次出任务,连第一次计算在内已经先后出动了四次。   时间亦随之过去了四十天。   距离天运旗之战,还有三个月零二十天。   但是九尊府的弟子出去做任务,已经不满足于跟在师父后面打下手,渐渐演变成为由自己首先下手,且还是很多人都有了斩获。   尤其是这帮小家伙,在面对同阶高手的时候,基本无敌。自信心,也一点点的是培养了起来,而且,慢慢的开始膨胀。   门派里面,渐渐的气氛有些活跃起来,每一天都在有人交流。   “今天我杀人了……两个。”   “什么感觉……”   “好可怕,到现在还吃不下饭,感觉好恶心,好像一回头背后就有人跟着我……”   “没事的没事的,多杀几个,就好了。”   “嗯。”   接连三次针对人媒的后续动作之中,九峰七十五名一代弟子,再也没有出现过死伤。   甚至还不仅止于没有伤亡,这七十五名弟子每个人的气度都比之从前沉稳了太多太多;即便是年纪最稚嫩的小不点们,在遇到搏杀的时候,也尽都只得一脸的淡然。   举刀取命,拔剑杀人,已经不算是什么稀奇,连心理障碍都没有了。   而随着这帮小家伙渐渐强大起来,云扬愕然发现,这些弟子里面的逗比还是真不少。   比如。   胡小凡与另一个弟子切磋。   两人相对而立。   风萧瑟。   胡小凡:“我,胡小凡,三岁启蒙,六岁练功,天开八窍;七岁杀五人,九岁灭三门,十岁剑道有成,手中此剑乃为百炼精钢所制,长两尺七寸,重三斤九两,虽不为名锋,却是杀伐利器。”   “我,孟逸然,四岁启蒙,七岁练功,颠沛流离,九岁杀人,十岁刀法入室,为九尊府二峰弟子;此刀,乃百炼神铁所制,长两尺五寸,重五斤四两,虽不号神兵,仍属宝刀。”   “好刀!”   “好剑!”   “请赐教!”   “请!”   刷刷刷……   两人这才战在一处。   云扬对此已经无力吐槽。   真心不知道这两货都是从哪儿学得这些乱七八糟的套路?明明还都没学会啥呢,可装逼倒装得逼格极高,端的无师自通,甚至已经一步到位,直线飙升到登峰造极炉火纯青随心所欲从善如流的境界。   还有……什么叫做“剑道有成”?什么叫做“刀法入室”?   就你们那两手三脚猫的刀法剑招,就不要侮辱了有成与入室这两个名词了好么!   另一边。   云秀心,林小柔。   “林师妹。”   “云师姐。”   “上次一别,师妹风采如昔。”   “一别经年,师姐丽色依旧。”   “此番前来,可要一决高下?”   “师姐赐教,正要一决雌雄。”   “彼此彼此。”   “请!”   “请!”   抱剑,拱手,出招。   刷刷刷……   云扬看着一场场弟子之间的比斗,只感觉内心千万头神兽呼啸而出,纵横而过。   一别经年?敢问您们姐俩哪一天不见面了?哪来的一别经年?   还一决雌雄……你们,两个小丫头绝什么雌雄?   风采如昔,丽色依旧……   就你们两个丫头片子,就不要亵渎风采、丽色了好么?!   两个平板……   “其他方面,九尊府或者多有比不上其他门派的地方;但若轮到装逼的水平,当真可以说是傲视玄黄,宇内无对,还要是包揽前三前五前十的格局,便道天下无敌,只怕也无不可了!”云扬叹了口气。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本门的画风怎么就突然歪了呢?   我怎么没察觉到?怎地一点点的蛛丝马迹都没发现呢?!   “玉师弟!”   “孙师兄。”   “你突破了!”   “师兄慧眼。”   “可要一战?”   “不战,明知打不过你,无谓徒劳,还是改日再来请教。”   “师弟好走。”   “师兄客气。”   “请。”   “请。”   ……   这些逗比,都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好好说话了!   所幸云扬很快就发现了源头所在。   但见史无尘飘飘而下,身法超妙,那边洛大江沉稳走来,凝滞如山。   “二哥!”   “三弟!”   “二哥竟然又精进了。”   “三弟才是进步良多。”   “二哥风采如昔。”   “三弟……”   随即两人一转头,看到了云扬。   “大哥!”   “大哥风采如昔……”   “大哥帅气逼人……”   ……   云扬急疾转身掩面而去,一路快马加鞭地回到了自己大殿里。捂住了额头,长长叹气,久久无语。   特么!   这些戏精!   我好好一个九尊府,就被这些人祸祸成逗比集中营了?   云扬想破脑袋也没有想明白个中原委。   到底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为什么?   原来明明都挺正常的啊!   叫来小胖子一问,小胖子一脸的懵逼愕然,反问一句:“这不是老大你提出来的么?”   云扬:“……”   “就在上一次门派大比之后,你提出来,说是大家已经都为人师表了,以后无论何时何,为人处世,行事教学都要有板有眼的啊……”   小胖子一脸奇怪的瞪着云扬,写满了不可理解。一幅“你安排得你竟然忘了”的这种表情。   “这一出一出,大家可都是出尽奶力才做出来的,怎地反而是老大你不耐烦了,这上哪说理去啊……”   云扬捧着脑袋不想说话了。   上……上哪说理去?!   特么的。   我让你们做表率,为人师表,有板有眼,可不是让你们做这种表率啊。   这他么的叫做什么表率?!   抛开这些个糟心事,这四十天里面,还是有许多让云扬感到开怀,感到欣慰的事情,比如九尊府的年轻一辈弟子的实力进展,已经去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   玉成航与孙明秀两人,在这一个来月的时间,一前一后踏入神玄二级。   而除了前两名的位置牢不可破,没有变动之外,十大弟子之中的其他弟子们,排名几乎十天就要来一次翻篇。   稍微一个不努力,就有可能被后面的师弟师妹追上来干翻在地。   一朝落败,就此师兄变师弟,师姐成师妹。   不得不说这种名次变化实在是太刺激人了!   为了这点好胜之心,大家都是发疯一样的修炼,发疯再发疯,竭尽所能的进步…… 第一百五十八章 有味道的奇遇   董齐天曾有感慨,就如九尊府门下弟子这般的一味追究勇猛精进,竟然没有出现心境失衡而走火入魔的,这本身就已经一件不可思议,完全不合乎逻辑的事情!   太惊叹了。真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   云扬暗里嘿然:有绿绿时不时散溢出来的大道之气,生灵之气还偶尔有点滴的鸿蒙紫气,以肉眼不可见的方式,隐性提升所有弟子的底蕴,早已将众弟子的根基夯实到一个相当高的地步,至少步入圣级层次之前,根本就不会出现所谓的心境失衡,走火入魔的状况!   让云扬比较惊异的,乃是孔落月的首席大弟子白夜行,他在这段时间里赫然有两次名次变化。   头一次是战事告捷,从排名最末的第十挤掉了第九,却又在下一个十天的时候,反被人干了下来;二十天后,卷土重来的他,强势逆袭,重登十大之列,且一鼓作气的攀上了第八名的位置。   直到此刻位置,名次仍旧稳定在第八名,再无人能够撼动。   再来的云扬大弟子云秀心,先是前两次蝉联地玄首位;第三次大比之后愈发的高歌猛进,一口气飙升到了天玄第五,更在刚刚结束的最近一次大比之后,一路冲杀到了天玄第二,进境之速,骇人听闻。   林小柔则是杀到了天玄第四,而排名第三的,终结了林小柔追逐云秀心脚步的乃是胡小凡。胡小凡这家伙,虽然刺儿头,虽然顾人怨,但是进境却是一点也不慢,即便是以云秀心的惊人进境,也并没有真正拉下他。   事实上,胡小凡的快速进境,让云扬都感到意外。   这小子在自己弟子之中,资质非属最上,努力程度也就跟大家持平,顶多就是心性较为出色,以云扬对此子的评估预判,应该是远远落后于程佳佳才对,怎地这一次却进度骇人,将程佳佳都远远地抛在了身后,甚至不弱于云秀心。   要知道程佳佳这一次,仅止于排名天玄第七而已。   胡小凡的意外超越,必有原因!   云扬还特意将这小子叫过来问话,一探原委。   “机缘?第二次跟着郭师叔出去的时候,弟子在一片树林中大号,发现脚下有一株草碧绿碧绿的,还结了个果子,弟子闻着香,反正正在大号,于是就顺手揪过来吃了……然后就感觉自己昏迷了过去……”   “咳,最后还是自己洗的衣服……那次之后好多人都不找我说话,总是说我臭哼哼,我明明每天都有洗澡……他们嫌弃我,我还嫌弃他们呢,我练功精进我的,反正我练功的进度比他们要快得多,弟子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机缘……”   对于胡小凡所说的突破过程,即便以云扬“智尊”的心境都要感觉到……这特么……这个过程还真的是有点味道滴……   你这小子到底是有多惫懒,心得有多大?   这他么的也太没脏没净了吧?!   正在大号的时候发现一棵草结了个果子,你顺手摘下来还算说得过去,可顺嘴吃下去,这……这简直了……这操作真心是没谁了。   这样的特异机缘,只怕百万人也难得有一个吧?!   不过吃的是什么?   云扬就胡小凡详加描述了一番的果子形象之后,发现自己一片懵,根本没印象,于是去请教了董齐天。   董齐天果然见多识广,迅速给出答案。   “难道竟是灵根拔髓果!”   董齐天都震惊了:“上大号的时候发现的?然后顺手揪下来,顺嘴吃了?”   董齐天连连追问:“当真是一边上大号一边吃了?……”   得到云扬肯定的回复,董齐天一脸无语,突然干呕了一声:“呕……”   “你这弟子……还是个人才……这算是两头不耽误吗?”   这个结果令到董齐天从头到脚的震惊了。   “这小子的运气还真是逆天的好……”董齐天气的连连摇头:“这特么什么运气……上个大号就偏偏蹲在了灵根拔髓果果苗旁边,这么好的运气直接上天去吧……”   云扬一脸无语:“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灵根拔髓果,是玄黄界一种神异物种,此果仅能在地下孕育,起码要孕育千年以上时间,才能发芽一次,但这发芽状态仍在地下完成,并不出地面,为人所见,及至再三千年成草,才与寻常绿植一般现世,却仍旧没有任何两样,与一般绿草一样,随春秋枯荣,即便是如何高明的灵植师也无能分辨。”   “再千载枯荣之后,此灵植开一次花;花期只维持短短的一个时辰,旋即花谢,这算是此果自诞生以来五千年岁月,唯一一次与寻常绿植有别的地方,然后再历千秋枯荣,才能结得果实。然而此果从开始结实到成熟,全程就只得一刻钟时间。果熟即落,植株随之干枯;等待下一个轮回。”   董齐天一边干呕,一边无语:“其实这种果子功效只得一项,便是服用者体内之骨髓,尽数转化为先天灵髓……”   “我辈修行中人,以肉身为玄元载体,渡世宝筏,然而肉体时刻受岁月红尘磨砺洗礼,任何功法,灵药都无法永久祛除由外而内,由内而外的杂质侵袭,而人体之灵髓正是人之最大根本。”   “吾等时常将洗毛伐髓脱胎换骨挂在嘴边,便是意在增强肉身,滋养自身灵髓,然而又有几人能够当真脱胎换骨洗毛伐髓,即便偶尔一次,便已经是莫大机缘,难得复制。”   “可是胡小凡那小子副食过那灵根拔髓果,这一生,将始终保持先天灵髓充沛全身,时时刻刻,邪祟杂质不染的状态,精进要是不快才有鬼呢……你道为何每个人都嫌他有体味,根本就是先天灵髓时刻将其体内杂质排出,味道能好了才不对呢!”   “我的天老爷,这是何等的造化……”   董齐天无语的到了极致:“这种果子亘古以降,当真就只在话本传说中出现,从没听说当真有人吃到过。没想到你这个弟子……特么的!拉一坨屎的功夫,无巧不巧地就蹲在了其旁边,这是什么运道……”   “老夫真想打死他!” 第一百五十九章 江湖安静   董老毫不掩饰的一脸羡慕嫉妒恨。   特么的,这等好事老子怎么遇不上,老子若是能得先天灵髓伴身,此世无敌在望!哪怕是圣心殿,老夫也能打塌了!   可给了这么个修行浅薄的后生小辈,暴殄天物啊!   “老夫往昔闯荡江湖之时,也有为了一株灵药与别人火并,往往连脑浆子都打了出来也难以得手……这小子胎毛未褪,乳臭未干……居然一边拉屎一边吃了这等好东西……”   “那玩意明明是至少六千年才现世一刻钟的间隙啊……”   董齐天仰脸看天,状极深沉。   看上去乃是想要问一声:苍天啊,你这是何意?糟蹋人么?!   虽然明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笑更加不该笑,但是云扬却还是感觉自己遏制不住那一股想要爆笑出口的冲动。   实在是老董这个活了几千年的老鬼,居然会因此而现出这样的幽怨……   “咳咳!”云扬安慰道:“董老啊,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其实不过就算是门下弟子的一点机缘,您这么高的身份,何必如此的幽怨呢……”   幽怨?   你小子说什么?我幽怨?我哪里就幽怨了?!   呵呵……   董齐天幽幽的砍了云扬一眼,淡淡道:“说的不错,确实是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这个强求不来……不过,云扬,我看你比起前段时间,貌似又进阶了?端的有个人的缘法啊!”   云扬点点头:“董老慧眼如炬。”   董齐天感叹道:“你这进阶还真是快啊……圣级以上的修者进阶之后,尤重个人素养,一定要磨练自我心境,万万不要留下心魔进窥的机会。这样吧,我将修为压制到圣者三品巅峰,咱们来切磋一下,老夫帮你磨练一下,消除后患。”   云扬隐隐感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   但董齐天说的乃是修行至理,的确是这样子,每次精进之后,也必须要打磨沉淀一下才是。若是有高阶修者协助,那就更好了。   云扬对此全无反感,只会感觉兴奋,跃跃欲试,道:“那,就有劳董老了。”   “呵,那就开始吧。”   片刻之后,被董齐天神识密封的大殿中充满了云扬的惨叫声……   已经活了数千年岁月的老妖怪,无论经验阅历眼力见识,岂是常人可以比拟,就算彼此修为大致相当,实战之中仍是高下立判,所谓同阶无敌之说,仍旧大有限制,其实难副!   ……   亦是因为这一战,云尊大掌门足足两天没有露面。   连日常的工作安排,全都靠九尊令传达,贸贸然间多了一份神秘。   所有弟子与史无尘等人对此都感到很惊诧。   老大/师尊/首尊这是怎么了?闭关了?也不像啊……   难不成竟是传说中的营造神秘氛围,暗留某某底牌备手?!   而事实的真相是,云扬的脑袋上多了三个包,排列得很整齐的三个包。   两天过去了,猪头面相鼻青脸肿都已经消去了;但是头顶上这三个大包,纵然是以绿绿逆天的手段,竟也只是消了一多半而已。   刚刚被揍起来的时候,云扬那模样简直就好像是有四个脑袋一般堆叠在一起,恐怖至极。   现在那三个包虽然还形明显,但用头发挡挡,勉强还是可以遮下去的。   云扬照着镜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   “呵呵……因为我……很幽怨啊。”   想起这一句对话,云扬就感觉自己当时脑子分明就是抽了,刚刚才撩拨完一个至今不知人家底限几高的超级强者,便即把机会送上,纯粹的自我找虐,作法自毙的招式行为,与人无尤!但话说回头,貌似这段时间以来,竟是自己从天玄大陆到玄黄界最安逸的一段时间!   真的什么事情变故都没有来寻。   既没有人上门找麻烦,也没有人闲得无聊来逛一圈;连商盟的人也偃旗息鼓,不再来烦了。   连带着黑白双煞燕过拔毛不劫天云云,更好像是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风平浪静,波澜不兴。   甚至还不止是九尊府自己个,连带着整个江湖也是一应的风平浪静。   简直就像是进入了大同世界,非是与世无争,而是举世无争!   唯一的一点动静,大抵也就只有九尊府隔三岔五的出去做个任务,剿灭一些个人媒组织;但……这就更让人感到奇怪了,打从九尊府出面攻击人媒组织,已经过去不短的时间了,云扬预期中,那些人媒组织的上线早就该上门找麻烦了,但事实却与预期不符,完全就没有任何人,任何势力来找麻烦。   这……这貌似风平浪静的过了一点分吧?!   常言道:事有反常便为妖,云扬对于当前的太平,有所不解,当即派出钱多多去外边打听消息,可是根据钱多多反馈回来的信息情报,整个玄黄界貌似都安静得很,就连前段时间一直活跃的各大天运旗组织,这会也都闭门不出,似乎外界一切,尽都与他们无关,只求安稳过日。   云扬敏锐地感觉到这太不对劲了,安然如斯,还是江湖吗?   就算是养老院大抵也就不过如此吧……   若不是每隔几天的剿灭人媒,给云扬提供了相当数量的因果气息,云扬只怕早就沉不住气了。   这其中定必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缘故存在,便无近忧,恐有远虑!   但现在九尊府的综合实力正处于飞速猛进的发展状态之中,云扬实在是舍不得中断这种状态。   现在是一个多么好的发展机会啊。   没有人争,没有人抢,人媒们手中还积攒了数量不菲的好苗子,更别说每出动一次,都能收取许多资源,获取到若干的因果之气,还有收录许多禀赋不错的门人弟子……   而现在这当口干这买卖的,就只有九尊府一家!   又有什么能够有垄断寡头来得更爽?!   但现在如斯安静的原因究竟为何呢?   云扬自打从天玄大陆开始,便秉持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宗旨,步步为营小心谨慎,时时戒备地方,才能行至今时今日,而现如今的意外安静,让云扬心湖反波,难得淡定,可以说,这个问题若是不搞明白,只怕连觉都是睡不安稳的。   捂着自己的脑袋上三个大包,云扬一脸高冷的走了出去,径自去找董齐天。 第一百六十章 前途暗淡啊   相比较于自己一个人冥思苦想不得头绪,放着一个活过数千年的老妖怪不去请教询问一二,才是入宝山空手而回呢!   某人心下明明做了讨教的念头,却仍自心中不舒服。   要不是打不过你,我能容忍你这么揍我?现在就当是废物利用。   嗯,就是利用废物,物尽其用!   在门口正在练功的弟子们好不容易看到师尊出来了,正要上前问安,却发现师尊一脸沉重急匆匆冷冰冰的走了。   所有弟子尽皆一脸懵逼,不敢贸贸然的触霉头,毕竟都是聪明孩子。   “师尊貌似不高兴?”   “嗯。我也觉得。”   “云师姐,你看师尊的脸色,是不是……”   云秀心揉了揉眼睛,有些不确定道:“难不成师尊竟然受了伤?可这几天貌似也没有战斗啊……”   “受了伤?”   程佳佳焦急地问道:“师尊怎么了?”   云秀心刚想说:我貌似看到师尊头上有三个大包……   但是还没来得及说,就听到一声咳嗽,师尊的声音严厉的传来:“你们一个个的怎么不练功?难道你们都很闲么?!”   十几个弟子登时一哄而散,噤若寒蝉。   “或许我看错了……”云秀心心中想。   以师尊那一身通天彻地的修为,罕有敌手,怎么会受伤?而且就算是当真受伤必然是经历了惊天动地惨绝人寰的恶战,又怎么会满头包这样奇葩的伤势……   ……   听到云扬的来意,董齐天一脸诡异的看着云扬。   “你觉得这不正常?告诉你,这才是最正常的状态!”   “三年一次天运旗大比……当前这个时候,距离天运旗大比大抵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这么紧张的时间,谁还出来活动?万一出来门派的高手遭遇别的高手出了意外怎么办?岂不是平白损了自身实力,予以敌人可乘之机?”   “万一核心弟子出了问题怎么办?”   “万一……”   “所谓存在即合理,有无数的可能导致降级,也有无数的可能导致升级不成;还有无数的可能导致本来可以不降级或者本来可以升级却变得不可能,有心天运旗之战的派门自然要最大限度的防止意外出现,而以不变应万变,正是最好的法门,当所有人都秉持以不变应万变法门的时候,当然就是江湖无波,有何奇怪……”   董齐天哼了一声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们九尊府一样?才建立不就,就痴心妄想到用一个草台班子去绊倒一个国?”   “我告诉你,他们现在不会再行道江湖,甚至不会在专心练功修行,就算是现在碰到了突破的契机,都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破。万一这次突破耗时日久,错失了竞旗之战呢?万一这突破出了意外,致令本身实力不进反退呢?甚至就算是成功突破,可是突破了之后反而超出了对战范围,仍旧会造成相当严重的后果!”   “这都是要考虑的事情,所以以不变应万变,就是当前所有宗门势力的一贯战略战术方针,现在明白了么!”   云扬点点头:“原来如此,原来真相竟如此的浅显。”   “至于你们现在杀人媒抢资源……嘿嘿,你以为谁都不知道是你们做的?现在不过是放任你们肆意。等他们定级完毕腾出手来,自然有收拾你的余地……凭九尊府一个草创的草台班子,真想要收拾你,不过就是小菜一碟,反手可成!”   董齐天哼了一声,道:“你等着吧,过去天运旗定级之战之后,你这九尊府必然会有数不尽的访客还有挑战的;不管你于此次竞旗之战中是否能够得到天运旗,都是如此。凭你一个刚刚成立的门派,收录了足足一万弟子!你这是要上天,还是要翻天啊?!”   “我久闻你一个最简单的问题,那些门派过来找你,要求从这里挑几个苗子过去?你给不给?你不给,那就打!”   “说不定到那时候,你一天下来要迎接的挑战,比天运旗大比的时候还要多,还要残酷,还要危险,随时都可能一朝倾覆,旦夕尽灭。”   “我真的很有兴趣看这你九尊府能支持到哪一步啊!”   “原来还有如此后续,这些天是我井蛙窥天,自以为是了。”   云扬摸着下巴。   这么一说,九尊府竟是隐患重重,也许还是朝不保夕呢!   “九尊府朝不保夕云云还是后话,现在,应该有很多门派已经开始启程前往天运旗大比之地了,甚至有些门派这会都已经到了。要知道大比战斗地形也是决定胜负的一大关键,怎不需要好好勘探仔细……如何的排兵布阵,如何的运筹帷幄,都要早早布置筹划。而你居然还在忙于提升自身实力,虽然是因为自身综合实力的不足,但也……”   董齐天一番唱片大陆之余,竟也觉一阵阵心累,倍觉前途无亮。   对于董齐天这样一个老牌子高阶强者而言,遇到云扬这样的奇葩掌门,这样的奇葩门派,也真真是够了。   以董齐天的本心判断来说,九尊府的前景可谓一片光明,只要低调个三年,参与下一次的天运旗大比,趁势而起,一点都不晚,其中缓冲余地大大富裕。   但这家伙却偏偏就想要这次就一步到位……   这特么的真是……生死看淡啊。   而且偏偏对天运旗大比又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董齐天揉着眉心问道。   云扬迟疑着:“现在还有三个月零八天的时间……我查过路线,从九尊府到大比赛场的路程不到七天时间就能赶到,而且还不需要全速赶路,可以预留出一定的休息时间……所以我想,是否可以在最后十天那会出发?”   他讪讪的笑了笑:“弟子们的实力,还需要打磨,多一天时间打磨,就有一天的好处……能够再进步一点,也是好的。”   董齐天大大的叹了一口气:“您真是太客气了,又或者是太乐观了,现在的九峰座下弟子,根本就不是需要进步一下,而是需要大幅度的飞跃一下……哎,最高的神玄二品……想要去跟人家的精英阶层尊者弟子对战……至少还差两个大层次……若是不曾拜在天运旗门派的寻常江湖人,甚至一辈子都走不完的两大层次修行进度,你准备在三个月的时间里完成……我真不知道该说你是信心十足还是痴心妄想,异想天开……” 第一百六十一章 凶险的几率   云扬摸着鼻子:“这不是事到临头,无可奈何了么……”   “那些老牌子门派,都是提前准备,提前出发……你这个……”   董齐天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有气无力的吐槽道:“你以为天运旗之战对你来说你就是去赶个集?到了那天赶到就好?所谓的竞旗之战,就是到了开打,打完了就回来?这么的轻描淡写,手到擒来?”   云扬干笑:“事在人为,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总要尝试一下……”   “哎……”董齐天一声长叹,叹出了无尽的心酸。   罢了,就当自己遇到了一个疯子吧……   “这些个弟子,以精进修为论,以服用青云丹为最佳了。若是再拖延,就来不及了。董老,你上次所说的,那种进阶的青云丹……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董齐天斜眼道:“青云丹对我来说,炼制自然不是问题。但是……药材你准备好了么?”   “我带来了。”   “还有淬骨丹,扩脉丹,洗髓丹,真元丹……若是所有灵药尽皆齐备,配合着青云丹一起使用,才能当真达到平步青云的效果。你当真都准备好了?”   “当真准备好了,这段时间筹划得最多的就是这件事。”   云扬笑眯眯的往外掏物资。   董齐天翻个白眼。   这混蛋,都准备好了?   你准备的这么快是要干啥子?本想用这些天材地宝为难云扬一把的,但现在看着摆放着整整齐齐一堆一堆的天材地宝,董齐天抓瞎了。   没想到啊。   这么多天材地宝,这家伙从什么地方这么容易的搞来的?   董齐天叹了口气,神色突然变得格外郑重。   “尚有一节,我须得提前告诉你,作为我们门派的不传之秘的青云丹,与其他辅助丹药一并服用,固然可以让服用者平步青云,修为暴增,一旦成功,便足以令你的门下弟子们一次性提升一整个大境界……但个中凶险也是重重!其成功几率,不过两成。”   “更有甚者,这两成几率的针对面,还是要以门派弟子全都是钟灵琉秀的天才为前提才有可能达到。更准确一点的说法就是,你一次性提升七十五名弟子,很大忌讳……这其中最少也得有五十个人,不是当场身死,就是经脉尽废变成废人……”   “这已经是最起码,最保守,最好的状况了!”   董齐天沉重道:“你考虑好了?真的要这么做么?”   云扬淡淡道:“既然要走逆天之路,那就要承受逆天之代价!关于成功率过低的这一层,我早有准备。”   “有一个人你不用担心,肯定是百分百进阶!而且还不会出现什么凶险。那就是胡小凡,对于时刻身具先天灵髓,时时排出体内负面杂质的他而言,再多的灵药贯体,也不足为患,但除他之外,其他人尽都有莫大危险随身。你再想想。我本人并不倾向你的急于求成。”   董齐天只感觉心累。   云扬这家伙……   一开始,董齐天曾经向云扬提出来青云丹,当时董齐天想的是:反正你这里全是垃圾……弄死一些也无妨,一百人有两三个人进阶,也就够了。   但是随着这段时间接触,董齐天却越来越是喜欢这些身世可怜,却又性格坚毅的孩子。竟然不舍得见他们冒险了。   所以才想要用天材地宝这个理由拖延。却更加没有想到,云扬居然全都准备好了……   云扬斩钉截铁说道:“我们,都早已经准备妥当!不需要再考虑了!不成功便成仁!相比较徐徐图之,我们一来没有时间,二来我更笃信人定胜天!”   董齐天定定的看了云扬半天,神色转为冷漠,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淡淡道:“好吧,你去吧。炼制这些丹药,我需要半个月时间。”   云扬走了。   董齐天睁开眼睛,有些深沉的看着云扬的背影,淡淡道:“这是,第三件事情。”   “好。”   云扬没有回头。   董齐天深深吸了一口气,深深叹了一口气。   “小子,为何你如此绝情狠心?在明知道会死八成弟子的情况,仍旧坚持尝试?你就这么不将他们当人吗?”   董齐天有些痛苦的闭上眼。   “我感觉你不是这种人,难道竟是我看错了你?”   “难道这九尊府,竟也不是善地!”   ……   云扬一路回到云尊峰,心绪不再如之前浮躁,疑虑重重,尽显一派平静从容。   凶险?   两成几率?   这些顾虑对于九尊府,对于云扬而言都是不存在的!   既然胡小凡可以百分百安全的顺利晋升,那就意味着在特定状态下服用青云丹的成功几率可以是十成!   而只要有绿绿在,会比不上胡小凡的先天灵髓状态么,更加的不存在!   所以我的弟子们,哪一个都不会出事!   这一点,我可是有十足把握的!   相信这次以丹药之力提升,最不济最遗憾的状态,也就是提升不成功,修为未有寸进!   那什么经脉尽废,功体尽毁的状况,仍旧是不存在的!   云扬很知道董齐天的心底想法,但是这件事的底蕴,乃是云扬的最大底牌,不能为自己之外的任何得知,所以……就只有让事实来告诉你。   ……   时间悠悠过去。   对于九尊府来说。   现在的每一天都可以说是过得太快太快了。几乎就是一眨眼,就过去了。   而对每一个门人弟子来说,又是太慢太慢了,每一天每一刻,都是度日如年,一日三秋!   休息时间?不存在的!   不管是九峰之主,还是门下弟子。   不管是已经入门的弟子,还是还未正式入门的普通弟子。   基本每一天都是将自己的时间完全掰零碎了来用。   练剑累了,练功;   练刀累了,练功;   练拳脚累了,还是练功。   大抵打坐练功,就是唯一跟休息沾边的事情。   庞大的广场,每一时每一刻都是满目龙腾虎跃。   众弟子宛如一头头的小老虎,全都在迅猛的成长着!   夜深沉。   弟子们尽都沉浸在深沉的调息氛围之中,月华如水,滂湃的灵气,如同大海的潮汐,一次次冲刷着九尊府的每一处所在,无有遗漏。   云扬悄然进入了弟子们的房中。   一缕生灵之气,悄然化作了无数零星光点,笼罩了十几个弟子。   然后,某人又去了其他诸峰,如此照搬……   已经快要黎明。   云扬站在九尊府最高处的一棵大树的最顶端,目光深沉,看着远方。   口中喃喃道:“天运,天运!”   他的眼中寒光闪烁,就如两把利剑,在夜空中纵横捭阖。 第一百六十二章 雨后春笋节节高   次日清晨。   最开始的半个时辰时间,云秀心将师弟师妹们前一日累积下来的不解之处,汇总在一起集中向云扬请教,然后,分散,练功。   在精神最充沛的时候,云扬当场讲解功法,每一次都会使用了醍醐大法;直击弟子心灵;让所有听过一遍教导的弟子,只要用心听教了,就没可能记不住。   而这一点,却是其他诸峰弟子们所不能享受的超大福利。   事实上这一点,也是主峰弟子进境特别快的根本原因所在。   因为其他诸峰弟子,顶多就只有每一次大比之后,云扬统一训话的时候,才可以享受到这种待遇。   并不是云扬不想雨露均沾,实在是有心无力,这种醍醐大法对于个人消耗负荷极其沉重,小范围的使用还好,如针对九尊府全体门徒大范围施展,顶多只能偶尔一用,想要时时应用,绝非现阶段的云扬能够办到。   当真所有弟子每天都这么轮一遍的话,云扬训话之后,至少得回复大半天的元气……   而且弟子们都有各自的师傅,史无尘他们也都有各自的教学秘法;未必就逊色于自己,勉强越俎代庖,弊大于利……   七八天的时间,再度倏忽而过。又到了新一轮的宗门弟子大比。   这次,云扬专门观察了几个弟子的表现。   除了孙明秀,玉成航,云秀心,胡小凡,白夜行,林小柔,程佳佳等重点观察目标之外,还有另外几人。   孙明秀又再度突破,目前已经晋升至神玄巅峰,随时都能够突破至尊阶位;整个人也越来越显沉稳。玉成航也攀升至神玄高段,仍旧没有被孙明秀抛下太远。   云秀心顺利登临天玄巅峰,只待突破契机到来。   胡小凡……咦,这家伙什么时候也到了天玄巅峰?跟云秀心并驾齐驱了?!   白夜行,神玄初阶,林小柔,天玄中阶,程佳佳,天玄中阶。   当初的九尊府初代弟子,现在最低的修为,大抵就只有不到十人处于地玄巅峰层次。其他人等,无一例外都已臻至天玄之上。   是以这些个门人弟子一出手,便是满目蓝汪汪的颜色,将整个九尊府映衬得如同蔚蓝大海一般。   适时,云扬端坐中间,八峰主人依次左右排开。平小意与郭暖阳单独列了一席。   值得一说的是,这俩人看到别人弟子优秀,也动了收徒的心思,在第一次针对人媒动作之后,各自去寻找了十名弟子进行调、教,算是过了一把为人师者的瘾头。   只不过他们的弟子尚参与不得九峰大比。   一番比试,孙明秀仍旧稳坐首席大弟子之位,玉成航紧随之后位列第二。被云扬颇为看好的白夜行一路势如破竹,直接杀到前三!   看着其他的七大弟子略显失落的神色;云扬也是皱了皱眉头。   这几个弟子……经过这么久的灵力冲刷,单以个人进度而论,放在别的门派也都算是天才级别;但他们体内的经脉却呈现出固化的迹象。   这种迹象表明,他们以后就算是体质再有变化,也是接近极限,短时间内难有较大的进展了。   须得以长时间磨砺,才能再做突破。   这种状况,短时间内肯定没奈何了,须得天运旗大比之后,再筹谋针对性方式方法……   而弟子们之中,个人禀赋最好的几个人,大抵便是云秀心,白夜行,林小柔,程佳佳,现在还要再加上一个胡小凡,尤其是胡小凡这小子,现在颇有一种后来居上的逆袭之势。   天玄的战斗,毫无悬念,云秀心直接一举拿下榜首,占据第一。而胡小凡则当真是开启了逆袭之路,奋勇直冲而上,一直杀到了第二。   自觉修为已经追上大师姐的胡小凡自然不会放过挑战机会,昂然出战;被誓死维护自己“同阶无敌”地位的云秀心强势弹压,不过十招就将之一掌拍飞。   程佳佳与林小柔的修为依然是在伯仲之间,对决一战一直打到两人都没了劲儿;才以程佳佳险胜一招告终,分列第三第四。   林小柔不出意外地又哭了……   董齐天黑着脸在最高处看着。   每次看到这帮小家伙,董齐天都有一种看到了春天大雨之后的竹笋的感觉。蹭蹭的往上冒啊!   这晋升速度,真心的没治了!   就算是当年的极天门,最鼎盛的时候,门下弟子也没有这样快的进境啊!   摇摇头,董齐天觉得……太可惜了!   云扬这家伙怎地这般的可恶,全然不知足,还要做青云丹……   什么不成功便成仁!   狗屁!   真他奶奶滴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再凝目于那几个被白夜行逆袭而上的十大弟子后七位,董齐天却是清晰地感觉到,云扬对这七个弟子的进境很有几分不满意,尤其是对其体质状态有些皱眉。   但董齐天只想说……你他么的还想怎么样!   那几个弟子的经脉虽然呈现出固化状态,但他们现在已经是先天之体了好么!你还想怎么样?你知道我当年也不过就是先天之体?!   这小子简直是珍宝看多了,鸡蛋里边挑骨头!   不过……不得不说,九尊府这些弟子,现在是真让人眼馋啊。   云扬,你惹了一个大麻烦啊。   现在你山下别院的那些后进弟子们,也有很多已经形成先天之体,还有好多窍穴在逐渐的打开了……   这些弟子,因为九尊府的特殊环境因素,无一例外的窍穴之壁都已经变得很薄了。   就算是中品天运旗门派,前来挑选弟子,你那一万弟子,最少也得给你挑走五千!   到时候,你要如何面对这些豺狼虎豹的强势掠夺?   这个麻烦,我倒看你如何度过。   反正我是不会帮你的!哼!   董齐天心中暗暗下了决心。   ……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笼罩着整个九尊府的气氛,越来越现紧张,越来越是压抑。   甚至连史无尘洛大江等人,一天下来也是时常的一脸沉重,来去匆匆。   教导弟子之外的时间,除了练功练气就是练刀练剑,恍如生命之中再无其他。   或许,整个九尊府之中,最不紧张甚至是唯一一个不紧张的一个人,就是云扬自己个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鸡飞狗跳的矛盾   云扬在当日董齐天一番解惑之后,紧张二字就此与之绝缘,整天一副和煦笑意挂在唇边!   这让董齐天都有些纳闷。   不是应该在我说过之后更紧张才对嘛?   怎么……反而更放松了?   你是心有多大?   虽然这个笑模样搭配上一张俊脸很耐看很养眼,但也太不合群,说格格不入都是轻的!   云尊大人现在对教导弟子很上心。   然后他发现,虽然只有十几个人,但是……这里面事儿还真不少。   云秀心在被他赋予了权力之后,几乎天天都要来打小报告。   每次看到这丫头在大殿门口鬼鬼祟祟的伸着脑袋,小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云扬就开始头疼。   “师父,谁谁不听话……”   “师父,那个谁练功不积极……”   “师父……谁谁揪师姐师妹的头发辫子,结果打起来了……”   云扬已经非常后悔将权力赋予这小丫头了。   烦死我了啊。   比如现在。   “师父,胡小凡今天又将路长漫打了……”云秀心鬼头鬼脑的进来告状。   “这次又是为啥?”云扬这些天笑脸不在的时候,几乎全都是因为这个特立独行的弟子,下意识的揉了揉眉心。   “就还是那些理由……路长漫今天穿了劲装,胡小凡嫌他的鞋子穿的兽皮的,居然没有穿布鞋,说路长漫头齐脚不齐,看着别扭,然后就是上手了,就开始打他……”云秀心翻着白眼,说着。   云扬叹口气。   这个胡小凡真正是个刺儿头里刺头,在最近的七天时间里面,找各种茬子将路长漫打了十一顿,两位数还要挂零,真是没谁了……   或者嫌对方早晨没洗脸,或者说起腰带斜了,又或者是衣服脏了,头发乱了,没带帽子,以及许多有的没的理由……   最牛逼的是昨天晚上,路长漫吃了十个馒头,比胡小凡多吃了一个,胡小凡见状勃然大怒,喝道:“特么的!你居然敢比我多吃一个馒头,这分明是红果果的挑衅……”   二话不说又将路长漫打了一顿。   胡小凡如此针对路长漫自然也是有其原因的,两人的仇口貌似还不小……某次雨后,胡小凡上茅厕的时候,路长漫扔了一快足有百十斤份量的石头,砸在了粪坑里,胡小凡自然就又一次的脍炙人口,气息撩人了……   但那一次,路长漫当真不是有意为之的,当时路长漫正在与程佳佳切磋,程佳佳让路长漫扔石头砸自己,然后自己用剑格挡,劈刺,转回……以训练自己对付远程攻击的功夫。   路长漫老实憨厚,对于师姐的吩咐当然是尽心尽力的配合。   一开始是小石头,程佳佳尽皆轻松应付,到后来程佳佳加码道:直接用大的,远一点高一点砸,用全力,没关系的。   相当实心眼的路长漫当真找了一块大石头,用足全力砸了过去。   这下子可与之前全然不同,路长漫修为不俗,一身气力在一众师兄弟之中至少可以列名前三甲,这一下全力施为,大石头隐现风雷之势,威势骇人。   程佳佳的修为虽然在路长漫之上,却也强不了太多,长剑更非是重型兵器,面对这般大山压顶一般的攻势,何能硬接,迅速趋避之余,顺势一挑一拨,将那大石头送到了另外的落点之上。   然后……巨大的石头强势砸进了茅坑之中……   刚下过大雨,茅坑里几乎水漫金山。   于是,但闻茅坑里面胡小凡怪叫一声,浑身屎尿的提着裤子跳了出来,当场就疯了。   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莫名灾厄乍然临身,搁谁都得疯,更别说没事还爱撩骚的胡小凡了!   这件事情,但凡是有眼睛有点成算的人都能看明白想清楚,路长漫摆明就是因为程佳佳而犯事,连个从犯都算不上,甚至胡小凡自己个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路长漫乃是被陷害了。   但胡小凡自诩为英雄男儿汉,不屑于跟程佳佳一个妇人女子一般见识,更主要是程佳佳背后有云秀心撑腰,他实在是打不过。   于是乎,自然而然的将一腔邪火全数发泄在了路长漫的身上。   以至于这七八天下来,路长漫过得生不如死惨不堪言。   但是路长漫虽然反应稍微慢些,却是一个出人意表的犟种。宁死不低头不服软不道歉。   “我没错!”   “我不是故意的!”   “你打我我也没错!”   胡小凡憋着气,想要找个台阶下,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就只能一直持续下去。   路长漫被打,悲愤至极。   胡小凡得不到交代,怒火冲天。   事态越来越是发展恶化。   两人已经放话。   “今生今世,不共戴天!”   云扬揉着眉心,又再度开始感觉到心累,累得要命。   我特么……   能说啥?!   “程佳佳当时是无心之失?还是刻意而为,出发点就是为了要恶整胡小凡?”云扬看着自己的大徒弟。   云秀心期期艾艾,吞吞吐吐,眼神躲躲闪闪。   “说!”云扬一拍桌子,俊脸露出怒意,竟使得云秀心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听得云扬一声厉喝,云秀心小脸儿一下子就白了,两腿一软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丧着脸道:“上次……比武……胡小凡将佳佳打下去了……因此……”   “这理由你已经说过七八遍了。”云扬哼了一声,斜眼看着云秀心:“我现在问你的是,你在这其中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我……”   “哼,若是你没有在其中搞鬼,以程佳佳向来温顺的个性,就算落败也做不出这等事情。若是这其中没有你的事,你怎会无缘无故地为程佳佳撑腰?再不说实话……”   “师父……”云秀心吞吞吐吐,蘑菇半天才脚尖蹭着地,揉着衣角,一脸通红道:“……这个……是我出了个主意……那啥……咳咳……给胡小凡弄了点药咳……看准时间,然后我传音程佳佳……”   “哎……”   云扬长长的叹口气。   百万神兽呼啸着,从云扬的心头奔腾而过,绝尘而去。   “你们一个个的就不能让我省点心么?!”   “弟子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云秀心低着头,眼珠子在乱转。   哼,胡小凡野心勃勃,居然觊觎我的大师姐之位……其心当诛!再说这家伙自从拉着屎吃了那个果子,修炼速度太快了……哼!严重威胁到了本大师姐的地位。   必须打压! 第一百六十四章 四个白白监工   云扬又是长叹气:“罢了,我去看看。”   徒弟搞出来的事情,师傅不出面去擦屁股怎么能行?   ……   到了众弟子的演武场中,只见角落里,路长漫双手抱头蹲在那里,胡小凡双拳如擂鼓,一边打一边叫:“服不服服不服服不服服不服?”   路长漫一叠连声:“胡小凡你这个蠢猪臭狗贼老鼠蛆虫蟑螂烂蚊子……我不服,就是不服,死也不服,有本事你现在就当场打死我……等我修为超过你我一天干你一万次,我天天干你,时时干你,不把你干翻干倒干挺绝不算完,老子这辈子和你丫的不共戴了天啊啊啊……”   九尊府规定:弟子之间争执可以,但是谁都不准辱及对方长辈。所以一旦弟子吵了架,就是蠢猪臭牛烂什么的满天飞……   “住手!全都给老子住手!”   云扬一声断喝,声震全场。   胡小凡悻悻住手,路长漫也是鼻青脸肿的抬头,兀自满眼怒火不甘。   云扬哼了一声走过来,看着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的两个人。   “我现在没有心情更加没有义务管你们之间有什么事!”   云扬淡淡道:“江湖中,强者为尊,胜者为王,本就是亘古铁律;门派中,也是优胜劣汰,赢家为先。但不能没有节制的兜缠下去。胡小凡!”   “弟子在。”   “你再这么没有节制的打人,你自己知道后果。”   “是,师父。弟子不敢了。”   “路长漫。”   “弟子在。”   “我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也给胡小凡再打你一次的机会,在下一次的十日大比结束之后,你们俩将有一次公平决战的机会。”   “是!”路长漫两眼发光。   “你不是想要报仇雪耻么,可以,完全可以,只要你能够打得过胡小凡,当真干翻干倒干挺他,我也乐见其成!与此同时,如果有一天你超过了胡小凡,当真干倒了他,那此后的每一次大比之后,胡小凡同样拥有一次挑战你的机会,也就是说,败者,拥有不限次数的挑战权,胜者不得拒绝。”   “然而除了这个特定的时间段,你们两个再不准私下打斗。”   “弟子遵命。”   “我再郑重的重申一次这个约定,不限时间底限;一直打到……你们两个之中,落到下风的那方,不想打了为止!”   “是!”   “是,弟子明白了!”   ……   “师父真是英明神武英俊潇洒明察秋毫弟子佩服至极!”   云秀心一通马屁拍过来,云扬登时嘴歪眼斜,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如何动作。   哼了一声,在小丫头头顶拍了一记:“你这个丫头可记住了,就这么一次,下不为例,之后若是再敢搞事情,我就废了你这个大师姐的名份!让你当最小的小师妹。”   云秀心大吃一惊:“师父不要!弟子再也不敢了……弟子就是看胡小凡近来太过嚣张……咳咳……”   云秀心捂住自己的嘴巴,两个小辫子摇晃着,慌慌张张奔了出去,平日里大师姐的稳重风度,荡然无存。   随即便听到外面一声大喝传来:“胡小凡,你居然敢欺负同门,本大师姐要教训你!”   胡小凡的声音:“什么大师姐,就是专打小报告的……当我真怕你啊……要是我当了大师兄,我绝对不会打小报告……”   噗噗噗……   开始打。   云扬闭上眼睛。   哎,我的门下不是刺儿头就是官迷,然后还都是一大群逗比……当师父好累。   不过这个路长漫……韧性是真的顽强。   嗯……   云扬斟酌了片刻,不禁生出来一个偷懒的办法。   一挥手,五只白白落在地面,便像是五个雪白的小绒球一般,在地上滚来滚去。   “监督弟子们修炼的任务,就全权委托给你们五个了。”   云扬想了想又道:“你们全都给我变大一些,要不然这帮小丫头看到你们眼睛就先花了,天天想要抱着玩反而影响练功进度。”   “吼!”   五只白白齐齐一声吼,便是答应了。   下一刻,大殿内中蓦然出现了四头浑身雪白的庞然大物,这四头巨兽,光是身长便不下十几丈,脑袋亦有半间房子那么大,长长的獠牙雪白雪白的闪亮,血红的舌头,狰狞的眼睛……   每走一步,地上都因之腾腾作响。   然后……云扬哭笑不得。   地上还有个努力变大的小绒球。   闪电猫。   五白白。   这家伙却是再怎么变,最多也就只有那么大了……   五白白喵喵的叫着,仰望着瞬间变成庞然大物的四头白白,幽怨得要死要活的;自己现在,貌似还不如它们的指甲大……   本喵没法活了呜呜呜喵……   看着在自己腿上蹭来蹭去撒娇耍赖一脸期待的五白白,云扬不禁哭笑不得。   “这个是,物种血脉的问题啊……你这个只有等以后有机会了……给你找点好东西才有可能……”   五白白兀自一脸茫然。   我……是不是暂时就追不上了……   ……   九尊府突然出现了四头镇山灵兽!   这件事情,在短时间内就引起了莫大轰动。   主要是这四头灵兽甫一出现在大殿前的那一刻,九尊府上下的所有弟子都因那份震动而敏锐的察觉到了!   体型这么巨大的灵兽,看起来还要如此凶恶,没准一口就能吞咱们十几个人下去……   这得是多少级的超阶灵兽了,太可怕了!   其实又何止是九尊府弟子,此际就连云扬,现在也不知道这四只白白多少级了。   他对玄黄界的玄兽等级,根本还没有概念,仅止于从钱多多那了解到的皮毛,连能纸上谈兵都算不上。   但史无尘等人却不一样了。   过来一看,仔细辨认之下,齐齐吓了一大跳。   “竟是四头兽王!”   随着四个白白走出去,一股风也就这么悠悠而起;连董齐天都是吓一跳。   “四头接近妖将级别的同种灵兽,端的稀罕……”   董齐天啧啧称奇。   特么的!   九尊府,什么时候还有这个?以前都放哪儿了?   第二个疑问便是:这四头灵兽都已经接近妖将级别的实力了,怎地还没化形?   随即紧跟着便是第三个疑问:我擦,这不是吞天豹么……吞天豹怎么能蜕变成这么大的状态?   而且吞天豹……不过玄兽范畴,最高的也就只能到十级,可眼前这四头……   远远超过了自身极限? 第一百六十五章 开始!   四个猛兽监工在九尊府所有山峰来回转悠,凭它们身上流溢的王者气息,让所有弟子噤若寒蝉,望而生畏。   面对如斯威压,所有弟子可是实打实的顶着威压修炼,效果居然比之前还好。   “十五天了。”   董齐天面无表情将十几个玉瓶交给云扬:“你要注意使用,我最后提醒你一次,服用青云丹的晋升几率,至多两成!”   “这其中的凶险……我希望你能为这帮孩子们考虑考虑。”   “我晓得我晓得!”   云扬喜滋滋的接了过去。   九尊府是否这把能否腾飞,还真的就要看这几瓶药啦!   这一波的炼药,可是一下子就用掉了我超过三百万价值上品灵玉的天材地宝呢。   在仔细的查了一遍所有弟子的修为之后。   云扬下了一道命令:“所有弟子,在一天之后的晚上,主峰大殿集合!”   此时,九尊府门下一众弟子的修为,都已经到了天玄之上,无一例外。   而这个时候,正是迅猛的提升一波的合适时机。   “绿绿,做好准备,接下来就要看你大展身手了,缔造属于九尊府的另一次神迹!”   ……   又一天之后,九尊府高层全员集合,包括一向深居简出的董齐天。   事实上,九尊府中人除了云扬等高层之外,门人弟子虽然也知道门中有一位顶峰强者坐镇,却没几个人见过董齐天的本尊真容,毕竟对于董齐天而言,他有完成条件便可能随时离开九尊府的意向,自然不会多种因果。   与九尊府下辈弟子有了牵挂就是有了因缘因果,对于如董齐天这样的顶级修者来说,最忌讳滋生因果,如何青眼垂青欣赏九尊府后辈弟子也好,贸然结下因缘,仍是不愿。   今日董老爷子之所以首度现身人前,主因却是因为他知道这次九尊府全员集合的真意,服用青云丹在内的五种丹药提升修为,而多了董齐天这位识途老马的坐镇,自然可以更早一点窥见服用丹药出现负面状况的弟子,提早一步施救。   董齐天估计,有了自己在旁相助,应该能将自己原本评估的两成几率,再提升半成左右,此老是真心疼九尊府后辈的这些个超天才弟子,抱了能多救一人就多救一人的打算,不可谓用心良苦!   或者董齐天自己也没有发现,他现在越来越把九尊府的后辈子弟看在眼内,多有怜悯眷顾之意,与他当初全然不欲接下因缘的初衷,已是大违!   此时,九尊府二代七十五名弟子昂然站在自己的师尊身后,严阵以待。   这会他们每个人都在猜测,掌门首尊为何要召集全体人员在列?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或者说……现在就要出发前往天运旗竞战之地了么?   稍顷。   云扬从主峰大殿缓步而出,脸上带着一如往常一般的蔼然笑容。   “十大弟子上前来。”   “是。”   九尊府排名最前的十个弟子闻言齐齐飞身而起,在台阶之下排成一排。   云扬一眼看去,登时暗暗点头。   不过短短时日不见,十个小家伙每个人又有不少的进步。   大弟子孙明秀,现在已经攀升至至尊一品中阶;这等精进速度,便直说是骇人听闻也是丝毫不为过。   史无尘一脸得意,看着自己的大弟子独占鳌头,这种滋味实在是……忒爽。   玉成航虽然仅止于刚刚突破至尊一品,但境界已然稳固。   其他一众弟子修为也都不俗,基本都在神玄二品三品徘徊,最末一名也有神玄一品中阶水准,以这群弟子的修行时间而论,这等境界端的是快得令人难以置信,匪夷所思。   董齐天至今仍觉九尊府门人弟子的修行进度,妥妥的就是玄黄无二,亘古第一!   不过十大弟子之中让云扬最是有些意外的,还是白夜行。   因为白夜行现如今的修为,赫然也已经到了至尊阶位,虽然是刚刚突破,尚未及稳定,还要稍弱于玉成航;但云扬对此子却犹有一种预感,只怕下一次的九峰大比,玉成航的第二名多半就要保不住了。   适时斜眼看去,果然见洛大江一脸不爽;而白夜行的师父孔落月却是满脸的志得意满意气风发。   “不出意外的话,服用了五种丹药之后,便能够一举突破到至尊之上阶位,跨越一个大阶位……孙明秀可以到至尊之上高阶,距离尊者只有一步之遥。而其他人,也要在至尊之上这个位置,有高有低。”   “你们十个,跟我进来。”云扬点点头,道:“还有……史无尘你们,也都跟我进来。”   在服用丹药突破的过程之中,肯定是需要史无尘等人在旁护法的。   无论云扬对于此次以丹药突破如何的有信心,更有绿绿在一侧护持,但是没人护法仍旧是凶险至极的事情。   孙明秀白夜行等人再如何的天赋异禀心性坚毅,终究踏足修途时日短暂,现在顺风顺水一路坦程还好,可是一旦遭遇莫名凶险,应付危机的能力难免不足。   尤其是这帮雏根本就没有借助外力突破的经验,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进行。这个路线引导,错非由史无尘等人来完成,别人也没这个先天条件。   然而借助药力突破这回事,包括史无尘洛大江等人在内,事先也是不知情的。   及至进去之后,云扬如此这般的一说,众人尽皆满脸的震撼。   相比较于董齐天,史无尘等人一点都不介意门人弟子们服用提升功力修为的丹药,毕竟他们前次服用过董齐天的丹药,一个个的全都功体大进,全无副作用可言,让他们表示惊讶的反而是,丹药这玩意不是复数服用没用,或者效果锐减么,这第二次真的有意义么?   看着众人疑惑不解的眼神,云扬撇撇嘴,道:“孙明秀他们这次服用的丹药与前次不同,你们也不想想,若是没有这第二次的大幅度提升,我又凭什么去冲击今年的天运旗之争??” 第一百六十六章 青云之路   史无尘等人不禁恍然,原来如此,顺理成章,合情合理……   “但有一节我言明在前,这一次提升之后,丹药外力,就算使用到头了,之后就算是再有好药灵药奇药圣药神药也不能再吃了。最起码十年之内,咱们九尊府所有人都不能再借助丹药外力提升自我修为。关于这一点,每个人都要严格对待,非是戒之慎之,而是绝对禁止。”   “这十年的缓冲期,所有人都要做到,大伙务求在这十年中,将以丹药提升功力之余,对身体造成的负面影响,彻底消除赶紧!而当真想要消除尽净的方式,只得修炼和战斗!”   云扬神情沉重:“基于这个因素,以后遇到天材地宝,万万不要饕餮大嚼,随便乱吃……一旦引起经脉负荷不住,出现伤损,那才是莫大憾事,修途难远。必须要回到门派,或者跟长辈请教之后,才可谨慎运用。”   “是。”十大弟子整齐的答应。   这会十大弟子每个人都是一脸兴奋。   青云丹!   所谓见微知著,顾名思义,这青云丹背后的真意,肯定就是平步青云,一步登天。   而一次跨越一整个大境界的进度,不是平步青云一步登天又是什么?   “你们十个人,等下每人一个静室,静心调整内息;最大限度的做到身心俱寂。”   “你们十个人,注意次序服用丹药,然后以你们自身玄气催化导引药力发挥,为他们引导,护法。不管过程中出现任何问题,都不能停止!记住,是任何问题!这个才是重中之重,最大关键!”   “好。”史无尘等人齐齐应声,他们的脸上也有如他们弟子一般的容光焕发,满眼尽是兴奋。   适时,董齐天的声音在云扬耳边响起:“云府尊,老夫再次建议你……再谨慎考虑考虑。纵然非要服用,还是一个一个的来就好,不要十个人一起动作,疏导之人也由老夫来执行。”   董齐天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白,更是再一次的释出善意。   这件事情危险性太高,不说就是吃一个完蛋一个都差不多。   一个一个来,出现了严重后果,也只是损失一个人;其他人就能有选择的余地。而十个人一起,极有可能十个人一起经脉爆裂而死……到那个时候,损失的是十个啊!   最最精英的弟子。   这还不让人心疼死?   更有甚者,董齐天甚至提出自己帮手疏导药力,这可谓是将善意释出至极限了,史无尘等人再是孙明秀等人的师尊也好,真实修为眼力见识阅历经验都要比董齐天差得太远。   由董齐天出手相助,成功几率无疑增大许多,而且以董齐天熟悉青云丹药力效能论,若是当真出了差错,董齐天也能第一时间施救,可以最大限度的回避遗憾!   可云扬想也不想,道:“不用那么麻烦,就这样就好,不过就是服个药,何必麻烦董老。”   董齐天气得一甩袖子,径自走了出去,口中愤怒道:“混账小子!冷血的东西!等下出了乱子,我看你这个府尊要如何收场!”   云扬呵呵一笑,道:“开始吧。”   任轻狂皱皱眉头,道:“首尊,这青云丹效力如此宏大,还有其余四种辅药一同服用,会不会有什么凶险?我们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云扬眼帘半阖,淡淡道:“修行道途,本就是崎岖难行,有什么提升方式是全然没有凶险的?武道之路,本就是在凶险之中努力前行,畏首畏尾,谈何披荆斩棘,直指大道。”   天残十秀人人若有所思,而十大弟子却被掌门首尊的这番话说得热血沸腾,亢奋异常。   “掌门师伯说的是,武道之路,本就该在一路凶险之中努力前行!想要获得强大的实力,不经历风险怎么可能。弟子愿意承受任何风险磨砺!”   孙明秀一脸坚决,其他弟子也尽都是一脸狂热。   兰若君悄然撇撇嘴:一帮被忽悠瘸了的孩子……   “开始吧。”   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天运旗之战,马上就要开始。本府此战之成败,皆付今日一举。汝等此番若是晋升成功,我等还有一战之力,若是不能……那就只能等三年之后,而这三年的时间,那些拥有天运旗门派灵气本就比我们这边浓厚,此消彼长……”   “这一次,也是你们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努力吧,孩子们。”   十个孩子,跟着天残十秀,进入静室,人人尽皆脸色沉凝,郑重空前。   负气去了外间的董齐天,长长的叹息一声。   一股股玄气,夹杂着各种不同的气势,霎时间在主峰大殿之中蔓延开来,有增无减,渐次增长。   史无尘等人这会当真是半点也不敢怠慢,每一个都是全力以赴,静心观视自己徒弟的状况。   这帮小家伙不错初涉修途,哪里不知道这一次突破代表着什么,个中凶险又能去到什么程度!   但他们却是知道的!   这是一次性跨越整整一个大境界的进步!   这是名副其实的平步青云,一步登天!   既曰一步登天,个中岂能没有凶险?   这绝对……是九死一生的考验!   史无尘等人心中清楚此次突破众弟子所要负担的凶险,心中忐忑不安渐至顶峰。   此时此刻,史无尘的剑心都在颤抖。   要知史无尘所修的乃是无情的剑心,冷漠的剑心;然而此际面对自己付出了心血的弟子们,竟然还是忍不住的为之颤抖。   你们,最终能有几个人撑得过去?   这次,又会有几人因为这次的突破而修途夭折,一夕陨落!   不知道是不是知道此次突破意义重大,十大弟子齐齐迅速地入定,以自身玄气调解自身状态,确保自我状态良好,可以应付自身能力范畴之内的一应变故。   不过片刻,就见十大弟子周身尽都有弥漫的白雾徐徐升起,在每个人头上形成浓郁的一团。   云扬端坐在掌门之位,看似脸色淡然,实则精神力神识之力早已无远弗届的笼罩住整个大殿。   此间巨细尽在掌握,更密切注视了每一个弟子的修炼状况,即便是毫发之微,也未曾错漏。   随即,淡淡的声音传出来:“青云之路,第一步。” 第一百六十七章 五步天路   一颗淬骨丹,被天残十秀从瓶子里取出来,给弟子们服用下去。   这第一颗丹药入口,几乎就没有造成任何反响,每一个弟子就只是身躯轻微的一震;对于他们现在的修为来说,这颗淬骨丹的药力,轻易便可承受,实在算不得考验。   唯一的反应,大抵就骨骼感应发出的哪一点轻微的响动而已。   亦是在那一点响动之余,云扬平淡的声音二度传来:“青云之路,第二步。”   扩脉丹。   随着这一枚丹药服用下去,其中有几人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但也就仅此而已,随着药力逐渐化开,面色有异者很快就有回复了安然;而孙明秀等修为较高者,这一关仍是面色平稳,平稳度过。在弟子们身后盘坐的史无尘等人,更是没有任何动作。   对于史无尘等人而言,前面的四步,不管是如何痛苦,都需要由弟子们独力应对,支持过去。   他们所要针对的乃是最后一步,乃至整个过程的终结,过早介入,只会起反效果。   云扬眼帘颤动。   现在一众弟子们的经脉之中正在吸纳那扩脉丹的药力,进入将完全融化药力点滴融入全身,周身每一条经脉的过程之中……   以云扬特异神识敏锐感应到,那沛然药力逐步依附于每一名弟子的经脉之上,经脉壁厚度开始增加,然后开始扩张。   渐渐地,先服用的淬骨丹与扩脉丹两种丹药的力量两厢叠加,令到众弟子的经脉整整扩充一倍。   以至于每个人都是满脸通红,一条条血脉,浮现在肌肤表层之上,显现出淡青色的色泽。   这种状况以常理而言,自然是好现象,修者无不希望自身经络越宽阔越好,越宽阔的经络可以令自身运使玄气愈发的得心应手,同时也可化消入侵体内的外来玄气,然而众弟子当前的经脉扩充乃是外来药力强加而成,非但并不稳定,更兼脆弱之极。   适时史无尘等人的提示声音几乎同一时间响起:“抱元守一,一个呼吸内,气不得泄,运行玄气九十九周天,稳定自身气脉。”   十个弟子应声默默的运功,将自身原有玄气,在扩充之后的经脉中缓缓运行,有余经脉阔度骤增一辈,自身玄气运转速度登时增加了数倍,众弟子一时间均觉颇不适应……   但这种不适应在自身玄气运转过九十九周天,渐渐好转,终趋得心应手,运转如意!   与此同时,随着自身经络的扩充,己身的气血之力,亦随之愈发的浓郁起来。   而众弟子头顶上白雾,在仍旧聚拢之余,慢慢地出现一个类似花苞一样的虚影……   “青云之路,第三步。”   洗髓丹!   这一枚洗髓丹下去,所有弟子尽皆生出了反应。最先融化了药力的孙明秀第一个出现状况,浑身上下渐次泛出黑色油渍一样的物事,更在半晌之后,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紫的淤血,腥臭扑鼻。   紧跟着玉成航也有类似状况,还有白夜行,跟玉成航不差前后的先后出现状况。   再然后,是其他弟子,无有例外,尽都排出了许多杂质异物。   一时间,大殿内秽气息扑鼻,臭不可闻,中人欲呕。   但没有人皱一下眉头。   这乃是必然步骤!   这个过程乃是将全身上下,包括血肉骨骼骨髓气血之内的杂质,借助前三枚丹药叠加的药力,一举全部排出!   现在的这个身体,乃是最最干净最最清纯的状态。   相对的,被众弟子所排出的物事,当然也是最最污浊的污物。   一刻钟之后。   “青云之路,第四步。”   真元丹!   这一颗丹药,其实就是上一次吃的丹药,每一颗可以增加百年修为的增功丹药!   十大弟子对此全无异状,个中尽展最慢的,也不过半个时辰就将之吸纳完毕,气息重归平稳,波澜不兴。   而此刻,每名弟子的头顶浓雾之中,均有一朵亭亭玉立的花苞,完全成型,肉眼清晰可见,蔚为奇观,叹为观止。   如此静静的过了十个呼吸左右的时间。   云扬的声音又再度淡漠而平静的响起:“无尘,你们几个人现在开始输出玄气,与弟子们体内玄气融合,但暂时不要妄动,维持现状,务求是诸弟子体内玄气保持平稳。”   史无尘等人不敢怠慢,立即照做。   “青云之路,直上青云第五步!”   “青云丹!”   最后一颗丹药,终于送入了弟子们口中。   ……   董齐天虽然负气离开大殿,实则没有走远,悄然站在外面,仔细关注着主峰大殿之中的一应气血动荡,以及在纵横捭阖四处弥散的强大气势,蓦然间,一股强大的气血之力,陡然冲天而起,直接冲出了主峰大殿的上层,持续越空而上!   “开始了。”   董齐天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真的,一意孤行了……   这等玄气夹杂着气血之力,轰然爆发,代表青云丹生效了,事情已经无可逆转!   随着玄气与气血之力的首先爆发,后续动作陆续有来。   精神力,爆发!   神识之力,爆发!   灵魂之力,爆发!   既然是平步青云,一举跨越一个大境界,自然不会仅止于玄气修为的进步,而是修者的一次全面提升,单只玄气修为的提升,谈何一步登天!   “这才刚刚开始。”董齐天眼中遍布深沉的忧虑,还有淡淡的伤感。   云扬,你会后悔的!   ……   孙明秀盘膝而坐,只感觉自己身体各处尽是一片祥和安然,一股难抑言语的强大感觉,悄然涌动,将发未发。   而就是在这个微妙当口,一颗丹药悄然进入了自己口中。   他知道这是青云丹,也是此次服用药物借助外力提升的最后一个步骤,更是关键所在。   或者是前面四颗丹药对他生出的负面感觉太过薄弱,让他略略生出了怠慢之心,但这颗青云丹与之前的丹药一样入口即化,可接下来的感觉却是完全不一样了。   这一颗丹药才刚刚进入口中,化为甘液,然而就在这一瞬间,甘液又即时融化作了凶猛至极的庞大药力,那感觉,就好像是一团冰雪之中,扔进去了一块烧得通红的炭块!   顺着喉咙,一路冲了进去。   才不过是一瞬间的感应,就有一种五脏俱焚难以负荷的感觉。 第一百六十八章 破而后立   不要说是呼吸,几乎就连思想,似乎也在这一刻一下子爆炸开来,难以抑制,更遑论平复安稳。   这药力,竟然霸道至斯。   孙明秀虽然惊诧于青云丹的恐怖药力,但他心神丝毫未乱,他清晰地认识到,若是任由这股药力冲下去,自己的五脏六腑,只怕当真在一瞬间被化作焦炭。   他有心动作,即时应变,可是这股药力实在是太恐怖,竟然大大超出了他的负荷极限,他竭尽全力催动的玄气,仅止于稍稍顶了一瞬,便即土崩瓦解,不堪一击!   惊骇欲绝的孙明秀,几乎已经认命了,认定将要被这股恐怖药力彻底冲毁的一瞬间,一股绵绵密密的力量陡然动作,强行对撼那沛然药力。   师父。   是师父的那种凌厉得有如剑气一般的玄气,不再如之前一直蛰伏在自己的经脉之中,迅速横栏沛然药力灭其锋芒,进而转向引导着那股仍旧狂暴的气流,以一种相对平稳的速度,进入自己的丹田之中。   然后又从丹田逆流而起,向着一条自己从未开辟过的经脉线路,奔涌而去。   一向以来,自己师傅的面色始终冷冰冰的,看上去就像是一座亘古不改的剑山,对任何人都难得表现出什么热情,似乎他本人就是一把剑,无情无义,冷血冷心。   自己的一众师兄弟对于师傅,向来是害怕比尊敬还要多。   但是这一刻,孙明秀却分明感受到了那种来自师长的关爱之心。   那是一种即便竭尽全力,不惜自身有损也要成全徒弟的心思,这种感觉是那样的明显,那样的清晰!   孙明秀的身子陡然颤动了一下,两滴泪珠悄然渗出眼眶。   耳边传来师父严厉而冷酷的声音:“胡思乱想什么?还不赶紧跟上我的玄气,指望我帮你运功一辈子么?!”   “是。”   孙明秀心中哽咽的答应一声,再不敢有丝毫怠慢,转而开始全力以赴,催运自身玄气,应对那沛然药力。   这是一次关隘。   师父以自身为赌,帮衬着自己一道度过。若是自己不能过去,恐怕师父也不免会遭受一次严重的伤害!   绝不能分心!   更不能失败!   无论是因为自己还是师傅,全都不能失败,一定要成功!   由五种丹药叠加而生出来的那股气流,从丹田位置一路逆流而上,沿途不断地遇到来自经脉的阻力,那些闭塞的,还没有玄气通行过的经脉,构成一道有一道的堤坝障碍。   然而,在这股疯狂的力量之下,直如摧枯拉朽一般的不堪一击,在接连不断冲破了七八个关隘,势头依然丝毫不减。   所有突破的位置,除了有玄气流通,却还有经脉破碎,满目疮痍。   那药力气流仍旧遵循着既定路线,不断持续推进,毕竟是外来之物,只有前冲的惯性,顶多就是屈从于更强横的力量,受其导引变向,绝无可能对受损经脉予以疗复之效。   而这,正是服用青云丹等五种灵药的几大弊端之一,董齐天之前提到的两成几率,这个环节更是占了相当大的部分。   最后的青云丹服下一瞬,五种灵药即时生效,汇成一道沛然莫御的强横药力气流,若然服用者一个不慎,便会因为无法负荷而经脉爆裂,玄气反噬,即时失败。   事实上孙明秀刚才几乎就陷入这个即时失败的险关之中,但有史无尘的及时介入,先灭药力气流锋芒,进而导引其进入孙明秀,算是即时渡过了这个险关!   然而这层险关还仅止于最低难度的一关,因为后续的药力气流冲击闭塞经脉,才是真正的险恶难关,须臾便是失败一瞬!   正常情况下,服用者即便有师长辅助,襄助其导引药力气流,可是药流过境之后的经脉损伤,不可能放任不理,必须尽速调理,否则光是自我玄气流动,都可能造成这些经脉损伤的第二层破坏,岂不凶险莫甚,可是服药者本身修为势必有限,何能迅速疗复受损经络,这本身就是一个不切实际的问题。   董齐天之所以对胡小凡青眼有加,直言胡小凡可以安然度过此厄,不外就是胡小凡在面对这一过程中,体内充斥的先天灵髓可以迅速的自我疗复,这一层无法疗复的问题,对他而言,几乎就是不存在的!   此际孙明秀正陷入这层险关之内,他也有致力于修复自身经脉,但就止于杯水车薪,收效微乎其微,他甚至已经可以预见,自己的经脉,不久之后就将无以为继,彻底摧折,而彻底摧折的意思,便是……自己功体全废,甚至爆体而亡?!   这点状况不止出现在孙明秀的身上,十大弟子无一例外全都如此,在旁护持的天残十秀对于这个情况自然了然,可是他们的玄气尽皆应用于引导药力气流走向,难得分心旁骛,更有甚者,他们的玄气修为固然浑厚,但针对属性非止修复,此刻就算能够分心相助,始终是外力,对于修复诸弟子的经络连事倍功半都算不上,无济大局。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之际,却不知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进入了诸弟子的体内,悄然修补那被强行突破直接冲碎的经脉……   那已经呈现出破碎状态的经脉,被逐渐修复的同时,还在点滴成型……形成一种更为强盛的全新经脉通道……   这是怎么回事?   天残十秀等十个人在接触药力气流的瞬间便发现了这药力冲关的凶险程度,这样的外力强行冲击经络,原本通畅的经络或者还能勉力为继,可是那些未曾开启,未曾受到过玄气洗礼的经络,只有被冲碎的份,这样算下来,就算冲破了闭塞经络,又有什么用?经脉完全不能用之余,更有经络严重受损,乃至功体大损的危机。   这怎么办?   这个状况已经彻底超出了天残十秀等人的能力应对范畴,焦急万状却又无可奈何,有心无力!   所幸他们及时想到云扬之前说过的:不论发生任何情况,都不准停,一直坚持到最后!众人出于对云扬的信心,狠狠己心,还是持续导引药力气流一路冲下去。   然后几人就惊喜的发现,弟子们破碎的经脉,居然在以极其迅速的方式被修复,更兼重新塑形,当前的危境,竟然不再是为危境?!   “难道这是所谓的破而后立?我的弟子竟有这等造化?!”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不大正常?   十个人心中疑惑,但玄气导引却仍旧半点也不敢停。   至此,那股强大的药力气流,已经冲破了周身经络之中半数以上的关隘,势头却还是半点都没有减弱的意思!   仍旧再持续往前冲。   就像是一头暴怒的龙,摇头摆尾,沿途摧毁所有一切胆敢阻碍的东西!   一关,一关……再一关……   随着药力气流势如破竹的挺进,连天地之桥竟也一瞬贯通!   至尊!   十大弟子,尽皆冲破至尊关卡,修为功体暴增。   至尊之位,可谓是修途上的一个分水岭。   曾经有前辈说过一句话。   所谓至尊,并非是天下无敌。   因为这个所谓的至尊,乃是属于人间的至尊,跟天上无涉,那所谓至尊,不过就是一个称呼!   天上尘埃粒,红尘为至尊。   这句话的个中真意,乃是说,在那些真正大能者眼中的尘埃,也足以在人间成为至尊。   但是,不得不说,但凡是登上了这个阶位,便算是那武道通天之路踏上了起点。   因为……不到至尊,如何知道,至尊之上的阶位?   便如登山,不上高山,焉知高山之外,还有更高险峰,还有云海苍天!   诸弟子的至尊阶位,在这次机缘之下,悄然而过。   随着众弟子位阶的齐齐突破,因而激增的玄气,在经脉之中迅速的涌动,这新激增的玄气,汇流药力气流,愈发的沛然莫御,至尊初阶,中阶,高阶,圆满,巅峰……所有的力量威能,尽皆呼啸鼓动,向着一个强大得近乎于无法撼动的经脉冲击过去。   服用青云丹等五药叠加者,在服药之后共得三道难关,分别是最开始的药力气流乍现,服用者无从适应,但只要有高手在旁护持,可以轻易度过。   二来就是在药力气流辅助突破过程中所造成的经络损伤,这种状态,最难应对,除非服药者自身有自我疗复法门或者护持者有特殊方法相助,否则绝难度过。   而第三道难关,大抵就是现在,也就是服用者当前修途的最后一道屏障,能度过者自然一片坦途,可是度不过去,不免中道夭折!   史无尘等天残十秀自然是明白这个中关窍的,明白眼下乃是真正去到了较劲儿的时候,纷纷奋起全身八成玄气,混合在那灵气之中,强势闯关!   汹涌的玄气,锐不可当的冲向那坚固的经脉壁垒!   轰!   明明只是存在于经络之中,难得造成丝毫响动的碰撞,可是无论当事人还是天残十秀诸人,都本能的生出一种震耳欲聋也似的轰鸣感!   孙明秀乃是诸弟子中第一个正式突破的,突破之余的下一刻,他只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自己的脑海之中爆炸!   自己的灵魂仿佛飘飘荡荡的飞到了九霄云中,茫然无所依,亦无处着力。   他自然也不知道,他的身躯正自剧烈颤动,七窍之中,皆有细细的血丝喷溅出来!   再过片刻,其全身上下的每一处汗毛孔中,都有血丝喷出来!   一时间便如是毛毛血雨倾盆,将身前三丈,染作了一片赤色!   然而属于孙明秀的那道强大屏障,却已经在前一刻粉碎了!洞开了!   至尊之上阶位,打开!   突破!   短短一刻钟的时间之后,以孙明秀为首的九尊府初代十大弟子,全数成功突破,进阶至尊之上!   而再度滋生出来的宏大灵力,汇流于药力气流与先前的灵气之中,令涌动的灵气再添生力军。   然而这股力量,却明显比之前减弱了许多,刚才突破至尊以上的屏障消耗了太多太多的力量!   但这却又是好事,锐灭的力量比之之前好控制了太多太多。   史无尘等人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来,控制着势头愈发减弱萎缩的灵气,在自家徒弟的经脉之中,高速运行,将一寸寸完全玄气荒漠一般的经脉,占领,运行过去……   直到此刻,十个人才同时长长地松下了一口气。   突破了,完成了!   终于成功了!   他们是安心了,可那十个小家伙这会仍旧是人人七窍流血,形状凄惨不已。   在史无尘等人将玄气撤离之后,更是直接没有动静,甚至连自主运行玄气都做不到。   但是史无尘等人知道,这不过是刚才那破开壁垒的一撞,让他们魂魄暂时离体,要等一会儿,便会清醒。   现在的这段时间,自己等人帮他们护持便已足够。   随着史无尘等人外援之玄气大举撤离,诸弟子自我调节本能重新占据主导权,自然而然操控己身玄气,令玄气以最舒缓最稳定的方式在新的经脉通道之中通行,便如水流浩荡却平缓的大河。   危机,全然的度过!   大殿中。   云扬悄然端坐在掌门位置上,神色始终淡定冷漠,连眼神似乎都没有一点变化。   实则已然僵直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放松了下来。   “呼……”   云扬长长的呼出来一口气。   “好险!”   这次,当真是差点被董齐天给坑了。   要不是有绿绿存在,要不是董齐天之前曾言胡小凡可以安然度过,给了云扬相当的提示,只怕这一次青云之路,十个人,非止是两成几率,根本就是一个人都难得活下来!   当然了,这也不是董齐天存心坑人,而是……他错估了药力!   董齐天的推断依据乃是以往极天门的青云丹五药叠加使用效果,他以往炼药所用的天材地宝全都是正常水准。   但是……   云扬拿出来的货色,却全是神识空间里,经过绿绿蕴养过的天材地宝!   这其中的差别,几乎就是本质的差别。   严格来说,这一次孙明秀等人服用的青云路五种丹药叠加效果,起码要比之前董齐天所见过的所炼制过的……每一次,药效都要高出许多许多!   这一次,若不是云扬早有筹谋,提早让绿绿全神监控,恐怕在青云丹进入体内的第一时间,诸弟子就要粉身碎骨爆体而亡了……   甚至还有牵连到史无尘等人的可能!   真特么悬!   ……   董齐天兀自忧心忡忡的在大殿门外观视着。   本来在第四颗丹药进入十大弟子体内的时候,董齐天就已经感觉到了一股不寻常。   作为修行大家以及炼丹高手的他而言,自然很敏锐的感应到当前所爆发的气血之力,冲空幅度,似乎是……不大正常?   效能怎么会这么强的? 第一百七十章 怎么可能?   及至青云丹入口的那一刻,董齐天眼神还在惊疑不定。   直到气血全面爆发,玄气彻底引爆冲关的那一刻……   站在门口的董齐天,切身感受到一股庞然大力一下子爆发了出来;变生肘腋之间,几乎将他整个人冲了出去。   本来这股力量纵然宏大,仍旧不入董齐天眼内,不会比吹灰之力大太多,可董齐天却直接当场愣住了。   刹那间,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药力怎么强大至斯,怎么可能?!   但董齐天是什么人,不过一瞬间的迟疑,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药力!   药效!   云扬拿给自己的这些天材地宝,每一株的表象都是完美品相!   若然药性药效也要远远超过普通的呢……   自己炼制丹药的时候,仍旧是按照普通标准来计算衡量;那最终效果当然大大的超出了预期……   董齐天的脸色直接就白了。   这一次可麻烦了。   恐怕……十个弟子一个都不会活下来。   原来,竟是自己亲手害死了这些个孩子么?!   董齐天心思杂乱空前,可是他偏偏无法介入,他之修为固然高绝,天残十秀绑在一起,甚至连云扬也都算在内,仍旧不是他老人家一只手的个,可现在这状况,非是单纯的修为高深能够解决。   一旦冲关失败,哪怕董齐天是神仙,也是无能为力。   就在董齐天心灰若死,自责不已之际,蓦然感觉到,那股玄气气势,竟自呈现出有余未尽之势,越飞越高,去到极高处,轰然一声爆破一般的飞扬开去……   然后……然后就恢复平静了!   只余绵绵密密的气息,在不断的连成一片,在不断的增强……   这是……这是成功了?   董齐天由灰心丧气转为目瞪口呆,惊愕感则是更上层楼。   这,这怎么可能?   就算是之前极天门自身所珍制的青云丹,十人之中有两个能够成功就已经是侥幸的了,而今云扬委托自己所炼的青云丹效能更甚多多,却又怎么可能全数成功?   这个可跟根骨禀赋资质没有任何关系。   所有服用者全都是在同一个起跑线起跑,最终能够圆功者除了毅力努力还有运道,甚至运道还要占相当大的成分。   几乎就是有一点点的差错,就是一瞬陨落,何能幸免!   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难道这其实是在梦中,否则怎能有如此人生?!   董齐天瞠目结舌,罕有的怀疑人生起来……   主峰大殿上空的庞大气场,渐渐平复下来,开始慢慢归拢,慢慢的形成一团一团的……   董齐天对于这后续发展愈发的惊讶了。   这是……这是众弟子恢复了神智,开始自行操控玄气,适应力量……然后,这个时候,师父们应该在慢慢的将自己的玄气从弟子们经脉之中抽出……   这个过程倒是正常的……   但是,真的能这么快么?   难道老夫于极天门本门中的认知,其实是错误的,全盘都是错误的?!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   良久良久之后。   大殿中,九尊府十一位高层端坐在自己位置上,在他们面前,乃是已经重新洗漱打扮得整整齐齐的十大弟子,每个人都是满脸的激动兴奋,看着自己师父师叔师伯的眼神,尽都是极尽的崇敬与孺慕。   “谢师恩!”   大弟子孙明秀一声高喝,十个弟子齐齐的跪下去。   “师尊大恩,天高地厚!弟子终此一生,不敢或忘!”   三跪九叩首。   史无尘等人安然受了礼拜,满脸尽是欣慰,那是看着自己的弟子终于成长为参天大树的欣慰,微笑着颔首,尽皆蔼然。   云扬适时开口道:“行了,你们十个现在立刻马上去将你们弄脏的地方赶紧的给我打扫干净!那地方等下还有后面的师弟师妹们要用。被你们搞得比养猪的地方还臭……”   十个弟子都是忍不住露出啼笑皆非的笑容。   向来严肃的掌门首尊,此际居然用这种开玩笑的口气与自己等人说话,貌似还是自己今生的第一次。   “弟子遵命!”   片刻之后,打扫完毕,毕竟已经是至尊之上的修者了,搞定几个房间的清洁工作当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细心的孙明秀甚至将每一间静室又再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彻彻底底的闻不到任何异味之后,这才最后动用精神力冲刷了一遍,将静室之中的精神力残留也都卷了出去。   “若首尊并无其他指派,弟子等便告退了。”   “回去吧,好好养息一番经脉,熟悉这股新生的力量,你们接下来需要做的,便是学会控制,巩固当前基础!”云扬道:“然后才是大量的战斗锻炼!彼此间切磋,再切磋!你们明白吗?”   “弟子明白,绝不会有半点怠慢。”   看着一个个弟子精光闪烁跃跃欲试的眼神,云扬知道,这些根本就不用自己提醒,这帮小家伙,全都会玩命的去习练!   相信他们完全掌握这股庞大而陌生力量的时间,绝不会太久!   这会,董齐天仍旧站在门口,如同呆子一样瞪视着大殿的正门位置,兀自满眼尽是不可思议,不敢置信!   隆隆脚步声不期而至。   这种脚步声若然是落入董齐天平素的耳中,无疑会嗤之以鼻,因为这种脚步声,象征了其主人正处于一种修为大幅度突破之后,控制不好自身力度节奏,致令落到脚下的。   每一步都很重,轰轰的如同地动山摇一般,可是对于董齐天这等顶峰强者而言,修为突破合该迅速调整自身状态,迅速整合完成,岂能将这种状态,现于人前,贻笑大方!   但是此刻,董齐天却是一点这种想法都没有,因为他瞬时想到了这些脚步声的源头何处!   循声看去,为首第一人,一步一顿的踏出主峰大殿,不是九尊府大弟子孙明秀又是何人。   孙明秀此际一如平日一般的眉清目秀,脸色白皙,身材颀长,头发浓密,然其向来温润的眼神中带着一抹逼人凌厉,虽然是一脚轻一脚重的走出来,却仍旧举止从容,落落大方。   这是独属于大师兄的从容淡定,即便是此刻,仍旧与往昔无异。 第一百七十一章 师恩如海当铭记!   其他的师兄弟,也都一个个的鱼贯而出,只是他们的状态还不如孙明秀,非止是一脚轻一脚重,完全拿捏不好自己的力量,几乎就是走一步就要顿一顿,随时可能立足不稳;但每一个的人都是神情振奋空前。   外面的小弟子们毕竟见识浅薄,看不出究竟如何,但气机之间的感应,仍旧能够感觉到师兄师姐们一个个强大了许多,可是现在这笨拙的样子还是好逗啊。   简直就是逗比好么!   董齐天的眼睛算是彻彻底底的张大了。   在他眼中,看到这些人现在的修为,便如是见鬼一般。   孙明秀,至尊之上巅峰,只差一步,就能晋升尊者!   玉成航,至尊之上高阶圆满,只差一步,便是巅峰之境。   白夜行,至尊之上高阶圆满,与玉成航齐驱并驾,貌似还要略高出那么一星半点,竟是实现了逆袭!   其他的弟子,至尊之上高阶,中阶,最次的两个,初阶,总之就是全数晋级至尊之上!   这简直就是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   而且还不仅仅是变鸭的事情了!   这分明是……变成龙了啊!   这一次青云路,竟然当真全部都成功了!   就没有一个失败的!   那么,传说之中的两成成功率去到在哪里!?   随之而来的问题,那突然增加品质造成巨大影响的天材地宝效果,又在哪里?   这算是见了鬼吗?!   还有……按道理来说,这青云丹提升一个大境界,这些人之中修为最高的神玄巅峰能够到至尊之上初阶就已经不错了,其他人估计仅止于至尊巅峰停步。   这已经是最佳成果,而且还是那两成成功率之余的最高成就。   但是……这所有人都窜升到了至尊之上是怎么回事?   甚至那孙明秀等人,赫然直线蹿升到了巅峰层次……那要是药效再稍微强一些,你们岂不是就直接蹿到了尊者了?   哪有这等道理!   如果说刚才是见了鬼,现在岂不就是撞了神了?!   董齐天之前跟云扬说得很明白。   “物极必反,天道循环,太补之物,一旦负荷不了,对于服用者而言就是至毒之物了!”   “青云路,在极天门也被称之为阎王路,或者一步登天,或者登天不及,堕天陨灭!”   “这世上的武者,九成九以上的人没有那份承受的缘法。”   “一般情况下,若非是到了迫不得已的险恶关头,绝不会采用这种办法。不成功则死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所谓的人定胜天,不过是话本小说中的谎言,鼓励人心的弥天大谎。”   这本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无可争议,何能质疑。   可现在,此刻,当下,居然真的全部成功……   这不是,太荒谬了?   难道只有在话本小说中的奇迹,竟然凝然眼前,成为现实?!   不,这样的成功率又何止是奇迹,分明是神迹!   然而董齐天是什么人,何等的眼力见识阅历,一瞬感慨之余,他敏锐的察觉到,这其中,定有原因!   非有天大之因素,岂能造成如斯神迹!   孙明秀站在台阶前点名。   “云秀心,胡小凡,程佳佳,路长漫,林小柔……”点了十个人名字:“师尊让你们进去。”   随即,看着十个师弟师妹紧张而又兴奋的眼神,孙明秀微笑道:“放心去吧,不用太过紧张,进去之后,一点就好……一定要加油!”   随即,孙明秀十个人衣袂飘飘……咳,仍旧是一路一脚轻一脚重的往外走去,但是速度已经飞了很多,显然是要赶紧回去运功消化今天的收获了,当前这种状况实在太不美观了。   孙明秀为自己规定了一个目标:五天之内,一定一定,要让自己适应,大师兄的仪态,还是需要保持的。   “各位师弟师妹回去之后,一定要抓紧时间巩固当前境界,千万不能偷懒,莫要辜负了师父师叔和掌门师尊的一番苦心许多辛劳啊。”   “这一次提升,无疑是一次罕世奇遇,难得重来,即便是咱们九尊府门派,这样的机会也不太多。我们不过一个才刚刚成立的门派,师尊他们便给我们了这样的机遇,只怕……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也许整个门派的资源,全都被我们这一次的突破耗费光了……”   “这样的隆恩,这样的厚意,师弟师妹们……莫要以为这是正常啊。”   “这是值得我们一生效命出生入死的恩典!”   “我辈合该将这份恩典铭记五内,烙印心田!”   众位师兄弟都是满脸沉重,静默的点头,眼中都有光芒闪烁。   这一节,不用大师兄说,我们都理会得。   一个还没有天运旗坐镇的门派,想要获得这样的机缘,具体有多难?   众弟子实力见识尽皆浅薄,他们需要在很久之后才能体会到这个困难程度!   但这却并不妨碍他们对师长,对宗门的忠心!   纵然是以他们浅薄认知判断,这等旦夕之间便跨越一个大境界的逆天灵药,相信就算是在拥有天运旗的门派,也不多吧?   就如大师兄孙明秀所言,掌门师尊等这次恐怕当真是倾尽所有,倾家荡产了吧!   这份恩情,委实要该终生铭记,烙印心间!   ……   云秀心等人满心欢喜期盼的一窝蜂的进去了,董齐天才刚刚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这几个小家伙,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才天玄巅峰而已。   单从修途前景而论,相比较于孙明秀他们,董齐天其实还是更看好云秀心她们这一批人;孙明秀等人的进境虽然已经快得惊人,犹在许多宗门积极栽培的核心弟子之上,但在董齐天眼中,仍旧只是上上之乘,非属绝无仅有的类别。   尤其孙明秀等十大弟子之中,除了白夜行之外,余者都属于老成持重的一类。这样的人,九成以上都会成长为门派的长老,供奉,护法等这一个层次的人物。   即便是以个中最佼佼者的白夜行来说,也有机会成为宗门的领军人物,乃至有更大的发展,却仍旧仅止于有机会而已;若非再有特异的际遇,此世成就大抵也就是这样的了!   尤其是落在九尊府这等天才遍地走,人才不如狗的特殊宗门!   但是云秀心这些人不同。 第一百七十二章 鼎盛   云秀心这帮小家伙,非但每一个都是天赋惊人,资质拔尖,尤其是经过了九尊府的海量灵气近乎无止境无间断的不停冲刷之后,更是钟灵琉秀,金肌玉骨。   或者也正因为他们的修途太过顺遂,致令他们每个人的性格也显得格外的……刺儿头。   云秀心精灵古怪,程佳佳看似敦厚老实实则身有内秀;林小柔外柔内刚绵里藏针,路长漫毅力惊人,在众弟子之中若是只论毅力坚韧,路长漫可谓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还有胡小凡……这家伙刺儿头,脾气坏,身上各种各样的缺点多,但有一点不可否认。这家伙除了心境超凡,韧性过人之外,更兼运气格外的好。   这种好,已经超越的一般意义上的好,几乎就是话本小说中才有的那种“天命之子”的感觉。   至少于董齐天而言,堪称是生平未见的运道翘楚,无人能出其友!   去拉屎都能随手揪下那种数十万年也未必能让人吃一次的天材地宝吃了,而且还没死……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这几个小家伙只要不是中道夭折,早早陨落,将来必然能够成就各自的辉煌!   而现在……这青云之路……   对他们而言,会不会是没有必要的磨砺呢,会不会揠苗助长,反而摧折了这几个一时之选呢!   五药叠加另一个不算弊端的弊端还在于,对于服用者的修为也有一定要求,就好比天玄神玄之间,天玄之间都存在一个大境界的差距,但这两层差距之间的真实差距,却又非止一点半点,而是天差地别!   若是依照极天门古老经验而论,云秀心等人倒是刚刚好是需求下限,可现在却是药力效能远远高于原本五药叠加的程度,会不会呈现异常极端的反效果呢?!   董齐天一念及此,不禁愈发挂心这群小家伙到底能不能撑得过去呢?!   ……   孙明秀等十大弟子的突破,大抵用了两个时辰左右的时间。   而云秀心等人这一批,耗用的时间比前者要短许多,一共就只花了一个时辰多一点的时间出来,董齐天的眼睛再次瞪圆了。   单是时间问题董齐天不会惊讶,因为两批人修行层次诧异不小,云秀心等人突破的乃是天玄之上层次,耗用时间稍短可谓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而真正让董齐天惊讶的,甚至已经不是这一次的十个人,又再度全员提升,无人失败,更加无人陨落。   因为这批家伙,出现了两个奇葩。   云秀心,胡小凡。   云秀心在之前的修炼中,已经突破至神玄层次,但仅止于刚刚突破,连根基都还没有全面巩固。而在这一次进阶之中,这一次的平步青云,竟是名副其实的一步登天了,一举赶上了十大弟子的进度水准。   甚至当前位阶层次还很不低,一路飙升到了至尊之上中阶。   当真详细判定起来,云秀心在此次突破过程中,非止是跨越了一个大境界,而是整整两个大境界还有富余!   董齐天看到这一现实的时候,差点儿眼珠子就直接掉了下来。   十二岁半的至尊之上!   就是这个世界是疯了,还是疯狂太过了?   还有胡小凡,他之前不过天玄高阶,这一次非但直接跨越天玄顶峰,更是直接越过了神玄整个位阶,去到了至尊后期,几乎就是至尊后期巅峰的水准。   这样跨度,大抵也就比云秀心差一点点而已,同样是跨越了整整两个大境界,犹有富余!   胡小凡突破进度惊人,这点于董齐天来说,部分在情理之中,因为他早就预判身怀先天灵髓的胡小凡必然可以安然度过五药叠加的磨砺洗礼,进度惊人!   但进度如何的惊人,总该有点限度,你一下子跨越了整整两个大境界是个什么说法?这又超乎董齐天的意料之外!   还有云秀心,胡小凡跨越两个大境界是因为人家运道惊人,自带外挂,你云秀心凭什么也能跨越两个大境界,进度甚至还在胡小凡之上,这无论如何也是说不通的啊!   两朵奇葩之下,程佳佳与林小柔齐齐进步至至尊高阶,仍旧是齐头并进,不分上下。两女对于这个结果尽都有些幽怨,怎么没有超过……(怎么没有拉远……)   路长漫的表现在众人中仍属中规中矩,他突破到了至尊初阶圆满。其他的几个小家伙,比路长漫稍微低一些,但也都是至尊阶位。   对于这个结果,令到董齐天是真的有些哆嗦了。   他可是一直留心观视大殿中的一应蛛丝马迹,每一点动静。   一批进去十个,毫发无损的出来了。第二批进去十个,还是毫发无损的出来了,进度之惊人,还要更甚前一批。   再然后是第三批进去了,然后又出来了……还是……   如是十六个时辰之后……   董齐天彻彻底底的呆滞了,呆若木鸡,呆愣当场,哑口无言,久久无语。   九尊府初代七十五名弟子,尽数在此次青云丹五药叠加事件顺利突破,最终结果,最次的十五个人,俱都是神玄层次,而且还都是神玄高阶;其他的六十人,居然出来了十一个至尊之上;其他的四十九人……   四十九位至尊修为!   若是列上队,撘眼看过去,就是一群粉嫩粉嫩的小萝莉小正太,却全都是高阶武者了……   这,这个世界,还敢说不是疯了,又或者是疯狂得太过了!   十五岁以下的至尊,一抓一大把,端的满地走啊!   董齐天发誓,自己从未在任何一个门派,看到过这样的鼎盛景象。   是的,鼎盛,就是鼎盛!   除了这两个字,再也没有其他字眼,名词,可以形容贴切。   虽然,这两个字用在一个连天运旗还没拥有,刚刚才成立大半年的门派身上,有那么一点点的过分。   但是董齐天这会实在是想不到别的词语可以形容了。   而且,看着一大帮小正太小萝莉粉嫩粉嫩的却在用一种极为沉重感恩和思索的表情,在慢慢的习练自己的刚刚得到的力量…… 第一百七十三章 你说不说?   董齐天心中一股“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感觉油然滋生,九尊府已经拥有了鼎盛的基石,辉煌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而已!   “我董齐天,自幼被师傅洗毛伐髓,脱胎换骨,而后跟随名师,在灵气浓郁的修行圣地修炼,三岁启蒙,五岁入门,九岁玉玄,十岁地玄,十一岁天玄,十五岁神玄,十八岁突破至尊……被师父誉为玄黄界亘古以降屈指可数的绝代天才……”   “可比之现在的九尊府……当年的我面对同年龄段的这帮小家伙……居然沦落到垫底吃灰的级数了,端的是可忍孰不可忍,可老夫纵然忍无可忍,却还要再忍啊……”   董齐天仰脸看天,有一种彻底无语的感觉。   我……现在也是叱咤风云,跺跺脚震动三山五岳的顶级高手啊……   啊啊啊!   ……   相比较于董齐天的满心郁闷,负能量满身,天残十秀还要更加的不堪,这十几个时辰下来,一个个累的如同死狗孙子一般。   好容易挨到级数,甚至没来得及跟云扬打招呼,径自催运起最后的一点点残余玄气,回转各自山峰休息去了。   这一次休息不是打坐,而是睡眠,最极致的深度睡眠!   这会消耗下来,当真是气空力尽,所谓身体被掏空至多也就不过如此了!   在勉强打坐的话,只会对身体造成进一步的摧折,倒不如让身体机能自我调节,自然恢复一段时间之后,再进行玄气修复,才是正途。   云扬施施然地走出主峰大殿,迎接他的,乃是董齐天那看神仙一般的目光。   董齐天这会的眼神很复杂,变幻莫测。   惊讶,不可置信,质疑,做梦一般的幻觉,还有就是一种……往事悠悠不堪回首的……唏嘘?   “董老,此次九尊府后辈弟子得以大幅度突破精进,全然是多亏了您炼制的灵药。”   云扬哈哈一笑,心情很好,顺口就是一顿吹捧。   其实要说吹捧也不尽然,董齐天所提供的青云丹以下五药叠加,效力宏大至极,炼制手法更是独到,让云扬大开眼界,这一声赞美乃是发自内心,叹为观止,并无虚言。   “……”董齐天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半晌无言。   “董老别看我一脸的淡定,其实全是故作镇静,我心里比任何人都要担心啊!”   云扬唏嘘良久:“这十来个十成,我时刻担心出现董老空口所说的那种两成三成几率的状况,若是当真出现,还不得把我心痛死么。多亏了董老这次的丹药练得真是……太给力;完全契合了弟子们的体质……居然一个都没有损失,哈哈哈……”   嗯……这段话就是彻头彻尾的言不由衷,胡说八道了,仅为影帝演绎,纵使如何看着诚恳,骨子里尽是做作!   是故董齐天:“……”   “九尊府之后能有天运旗……董老的辛劳可谓居功至伟,无人能及!”云扬感激地说道。   “依府尊这么说来,今日诸弟子突破成功,全都是老夫的功劳?”董齐天嘴角抽搐半天,终于发出声音,只是每一点声音,每一个字都好似是从牙缝里生生的挤出来的也似。   “那是当然啊。”   “云府尊,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就当真啥也没干?”   “我?我哈哈哈,我当然有干活了,我可是护法啊,一刻不离的护法在侧,全神贯注……真的,几乎就连手指头都没动过,就是那么的全神贯注,一丝不苟。”   云扬哈哈一笑:“我现在神完气足,状态十足,一点都不累,感觉可以推平一座山……”   董齐天呵呵一笑,鄙夷道:“你不用推,你用嘴吹,就能吹平一座山了。”   “您真是太客气,太抬举我,这哪里敢当,哈哈哈哈……”   董齐天终于爆发,一个探身,直接将云扬拎起来进入了大殿,目如铜铃:“小子,你老老实实跟老子交代清楚……你到底是怎么做的!要不然,老夫今天就将你扒光了到外面大广场溜一圈,你道老夫敢是不敢!”   这句话可算是一下子抓住了云扬的软肋。   我可是掌门啊!   你让我在所有弟子面前裸跑?   开什么玩笑?   偏偏说这话的人是董齐天,人家不但敢,还有能力付诸行动,以云扬对这老儿的评估,自己就算生生不息神功再做突破,天意刀法又有精进,实力如诸弟子一般的跨境界提升之后……多半还不是人家一只手的对手!   彼此差距就是这么的悬殊!   “哼!”云扬怒道:“士可杀不可辱,本尊岂是胁迫可以就范之人?!但董老总是本府客卿,当真想要知道的话,也不是不行……”   董齐天道:“你直接说什么条件吧!”   云扬对董齐天忌惮非常,而董齐天对云扬也很有了解,当日初会,就很知道云扬的为人,直接将话挑明!   “董老既然知道此次青云丹五药叠加之事非是董老您的全功,那这次就不该算是一件事,董老认可吗?!”   董齐天点点头:“当然,此次用药成功至此,我的作用确实不过末流,不算一事也可!”   云扬道:“既然董老也这么说了,那您现在可就只算是完成了两件事,而且……第一件事您老还没做完……”   董齐天翻了半天白眼,道:“成交!”   云扬嘿嘿一笑,道:“其实今日诸弟子尽皆成功的理由简单至极……说起来还是多亏董老之前的只言片语指点,让我提前因应,这才有今日的累累果实!”   董齐天何等见识阅历,瞬间有所领悟,诧然道:“你是说当日老夫提及胡小凡可以无视五药叠加的副作用,安然突破,你仿效了胡小凡的状态,应对今日之局!”   云扬洋洋自得:“董老就是董老,见微知著,瞬时了然了我的因应思路,虽不中亦不远矣……”   董齐天却是冷哼一声:“放屁,放你丫的罗圈屁,你听老夫道破胡小凡的自身特异底蕴又如何,难道你还能找到七十四枚灵根拔髓果,让所有弟子全部都成就先天灵髓之身,更有甚者,就算你当真弄来足够数量的灵根拔髓果,仍旧不足以成就诸弟子当前的成就……看来你小子是不打算说实话了,真当老子不敢扒了你么?!” 第一百七十四章 先天鸿蒙之气   云扬急疾退后三步,连连摆手:“董老董老,您这咋还急了呢,我也没说我是直接照搬胡小凡的状况,我只是依法仿效,让诸弟子尽都模拟至胡小凡的状态,这才侥幸过关!如此而已。”   董齐天仍自满脸不可置信:“你真当老夫是三岁孩子了,你到说说你是怎么个模拟法,老夫真的很有兴趣开一次耳界,长长见识!”   云扬满脸堆笑:“事情其实是这个样子的,董老可还记得,当日为商盟换东西之事?”   董齐天闻弦音而知雅意,眼睛一闪:“灵之墓地?”   其实对今日诸弟子尽皆突破之事,董齐天的心里早有盘算,他思来想去,盘算良久,揣摩云扬手头上,除了灵之墓地能够造成这样的奇迹之外,其他的,貌似再无可能。   “可不就是灵之墓地间接缔造了这场造化。”云扬笑哈哈。   “详细说,我要知道细节,别给我整云山雾绕,语焉不详,我不想猜哑谜。”   “嗯,其实那一日我一共兑换出了四种东西;因为我第一次拿进去玉雪灵参这样的好东西……大抵是那玉雪灵参的年份实在太高,进去之后,其实接着就被里面那位前辈点化成了花妖……”   “嘶……”董齐天倒抽一口冷气。   直接点化成花妖!   难道说……里面那位大能,竟是……圣人一级的存在么?   以自己所知的玄黄掌故传说,如玉雪灵参这等灵植充其量也就只能成为药灵或者花灵,当真想要成妖,起码需要几十万年的修炼。   可是灵之墓地里面的那位大能,竟然随手点化?   这得是什么级数的修为呢?   信手造化,直接忽略了数十万年的灵气堆积?   这……   董齐天又再度的震惊了,愣然当场。   云扬这会的见识还浅薄得很,根本就不了解这个层次,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吹的牛有多么离谱。   但听某人笑眯眯的继续说道:“里面那位前辈很高兴,说是对这一次的礼物很满意,希望我再接再厉,然后给了紫极天晶,生灵之气,和大道之气,以及……最后一样我没有拿出来。因为那位前辈说,那是给我私人的一颗种子……所以……呵呵。”   云扬眯着眼睛笑道:“但那种子于我而言,貌似也没啥太大的效用……我就将之用在了这一次弟子们的突破上了。”   董齐天呼吸急促:“到底是什么东西?怎地能够形成这样逆天的效果?到底是何等物事,竟然形成了等同数十近百倍先天灵髓盈身才能得到的效果……不,就诸弟子的成就而言,就算当真是齐齐先天灵髓盈身,也无此进境。”   云扬道:“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一股先天鸿蒙之气罢了……”   “嘎……”   董齐天闻言差一点没直接抽过去。   下一刻,一把抓住了云扬的肩膀:“先天鸿蒙之气?你确定?”   云扬淡淡一笑:“这还有什么可不可确定的。您老不是时常说我见识浅薄么,我也委实是不知道这玩意有啥用,那位前辈也赐下此物的时候也只浅浅说明此物能够护持经脉周全,更可确保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出现走火入魔,还有平静心神,多人使用也可以的效果,我思量着与您老之前所言先天灵髓的效果虽不尽然相同,却正可应付青云丹五药叠加……”   云扬呵呵一笑,道:“说起来当日要不是灵墓前辈的这句多人使用也可以,没准我早就交出去了。”   董齐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一刻,他陡然感觉到了由衷的心疼。   他不再惊讶七十五名弟子的顺利突破,反而有些心痛那一股先天鸿蒙之气!   以一股先天鸿蒙之气襄助七十五名弟子突破神玄,至多止步于至尊之上中阶,这是一种何等的铺张浪费,挥霍无度啊!   “先天鸿蒙之气啊……先天鸿蒙之气啊……我的天啊……”董齐天揪着自己头发:“这等宝物……这等宝物……你居然就这么……”   他伸手指着外面,两眼通红:“你居然在这帮小家伙身上糟蹋了……”   “难道很厉害?”云扬这下子是真的不懂了。   毕竟是绿绿提供的物事,而且还是可以重复提供的东西,真的很稀罕吗?!   董齐天呵呵一声,斜着眼睛,以心痛到了极点的语气说道:“你知道么……至尊之上是尊者,尊者之上,是圣者,圣者之上,是圣王,圣王之上,是圣尊,圣尊之上,是圣君。”   “圣君之上,才是玄黄界真正接触到巅峰层次,就是人类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圣人。然而在圣人之下,还有存在有一个有别其他的殊异阶位,半圣。”   “先天鸿蒙之气,乃是混沌未判之时,最本源的大道本源气息;有些半圣,数十万年都无法成就圣人。就是因为没有机缘。”   “而这机缘,就是一缕先天鸿蒙之气。”   董齐天笑得跟哭似的:“灵墓之中的那位前辈端的大方,他给你先天鸿蒙之气的本意,该是给你一点灵根……也就是你刚才所言一颗种子的真意……”   “你有了这个种子自身,你只要不陨落,今后的修行之路将是一片坦途,必然能够按部就班的晋升圣人层次!那点种子,乃是铺就你的圣人之路的大道之基!”   董齐天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口将云扬嚼了:“你居然……就这么信手挥霍掉了……用掉了……”   “你现在居然还敢红口白牙的说什么没啥用……”   董齐天怒发冲冠,狠狠地在自己胸口锤了两拳,籍此宣泄此刻的那股心痛……他感觉自己的心,此际已然裂成了八瓣,心痛得无法呼吸,难以平复!   都别拦着我,我要去死!   我没法活了……   居然有人敢说先天鸿蒙之气没啥用……老子真是一口老血喷出十丈!   云扬听闻董齐天的解惑之下也呆住了。   吃吃道:“竟然……这……这么厉害?”   董齐天看他一眼,真心地连话都不想说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心痛的胖子   云扬皱着眉头,似乎有些心疼:“这……既然这么厉害,等我以后找机会,再跟里面那位前辈要一股得了……应该还会给的吧……毕竟这一次给得这么大方……未必是多么稀罕的物事……”   “呵呵……”   董齐天冷笑连声:“什么是机缘?所谓机缘就是错过不会再来的缘法,错过一次,何来二回?!机缘当面,你抓住了,就是机缘,抓不住,不过作死。你居然还痴心妄想想要再来一次……你想得美!终你一生,也不会再有了!”   云扬迟疑道:“未必就那么绝对吧……那位前辈予我鸿蒙之气的时候,我看的很清楚,他手上分明还有七八缕呢,就像是一蓬蚕丝在握,随手给了我一根……以后,没准不那么小气的。”   “还有七八缕?!”   董齐天深吸一口气,然后又深吸一口气。再然后,整个人就此晕了过去。   “让我死吧。我听到了什么……”   “这一定是在做梦。”   ……   这次青云之路,一步登天的成功,令到整个九尊府的实力,无论是综合实力还是真实战力,都在两天之内发生了一次巨大飞跃,几乎就是质的变化!   对于这个变化,几乎整个九尊府都是开心,雀跃的!   嗯……之所以说是“几乎”,大抵就是还是有人不那么开心,尤其那个人还是宗门高层!   九尊府的宗门高层,除了首尊云扬,天残十秀八尊两长,还有一个客卿董齐天之外,就只还有一个高层——钱多多!   对于九尊府诸弟子的突破提升,钱多多本来也是开心,可是接下来,他就只剩下哭了。   这段时间以下,在钱多多的亲力亲为苦心运筹之下,看着仓库里越来越多的物资和财富,而且还几乎都不用花出去,只有直线增长的份,心里可谓是美得不行。   钱多多对于钱可谓执念,甚至就一个想法:越多越好,永远只进不出才好呢!   最好是整个玄黄界的钱都进入我的仓库之内,然后……继续进,一分钱也不花,这才是最好!   但这个美梦才刚刚开始做不久,就破碎了。   孙明秀云秀心等等的那帮小崽子修炼起来实在是太耗钱了。   他们本身的月例钱,倒不算是很多,毕竟九尊府现在乃是相当的有钱,光是上品灵玉,堆在仓库里面的就有上百万之数,只要是用于修炼,可以敞开的申请,敞开的使用,挥霍都无所谓,只要你能够修行进步,什么都好说。   至于中品灵玉下品灵玉,更是足够修炼到很久远很久远,也许海枯石烂地老天荒都用不光!   嗯……之所以敢如此放言,实在是因为此前黑白双煞不劫天的动作太给力了,累积了太多太多的财富之源。   更重要的一点还在于,现在大家的使用率其实是很低的。   毕竟自云扬以下,九尊府上上下下所有人等的真实修为,还是不高的!   十大弟子之中,月例层次分明;孙明秀位居首席,每月两块上品灵玉,二十块中品灵玉,一百下品灵玉。而作为次席的玉成航,每月只有一块上品灵玉,其他的则是一样。   再之后的白夜行第三名,直接没有了上品灵玉。   四五六三名弟子又要再减一等,每月十块中品灵玉,一百下品。七八九十为最下档次,每月仅止于五块中品,一百下品。   而云秀心这一批,除了云秀心长期第一作为特例奖励,得享每月三块中品五十下品之外,其他人全都是一块中品,十块下品。   再往下的普通弟子,每月每人两块下品灵玉。   可是这点资源根本不够修炼所用。   等级明显,森严。   想要得到更多,那你就需要更强,唯有更强,才有地位,才有话语权,才能享有更多的资源!   强胜劣汰,物竞天择,这个准则在九尊府同样适用,而且更为的立竿见影,显而易见!   若是每月只得这些支出,钱多多觉得,不过九牛一毛。单单是这些日子剿灭人媒组织的收入,便能用上好多年好多年了……   但是!   小家伙们突破之后,钱多多一天比天的难受起来,端的欲哭无泪,时时痛心。   诸弟子的例钱并没有超出。   但是他们所造成的训练损耗,却比以前增加了……百倍以上!   宗门的训练设施,罕有例外,基本都在极短时间内全数损坏!这帮小子初初突破,根基不稳,完全控制不住自身力量的运使,再加上当前力量爆发式的激增,兴奋度爆棚,一个赛一个的撒欢作妖。   胖子很有眼色的换上至尊级别设施,可是换上的当天下午,所有设施再度全数损坏。   感觉哔了狗的小胖子不信邪的再度换上了换上至尊之上程度的设施,自信可以应付很长的时间,可是现实竟是残酷异常,仅止于第二天清晨,所有设施又再度的全部损坏了!   “你们特么的要干嘛,你们一个个的这么能,咋不上天呢!?”   钱多多已经不再是欲哭无泪,简直就是想要泪洒尘埃。   这几天换来换去的设备花了多少钱了你们知道伐?!   至尊之上级别的修炼设施,是也很难买到的知道伐……   每次花钱出去就像是在我身上割肉一般,那种感觉你们知道伐?   偏偏云扬这个府尊对此全然不理。   面对胖子的诉苦,云扬只有一句话:你说九尊府的大总管,这种事,当然得你来搞定。只要不耽误修炼,其他的不重要!   胖子直接懵逼了,气得浑身肥肉哆嗦:“其他的不重要?!我的心情不重要?我,我欠你们的啊……”   云扬淡淡地说道:“你就直说你干不干吧?如果实在觉得心累,力有不逮的话,我找个人换你,九尊府的大总管,必须要有胜任自己工作的能力。”   “我就是开个玩笑,唠叨两句,怎么就力有未逮了呢,我立即就去!保证完成任务!您瞧好吧!”   话音未落,小胖子已然一溜烟的没了影子。   …… 第一百七十六章 这是战略   经过这次变故,董齐天对云扬的态度又恢复到了重前,不,貌似还有些讪讪的,大抵就是在云扬面前多了一种无形中矮了一头的那种感觉。有时候,突然想起什么事来,看到云扬就开始横眉竖眼,叹气,然后眼不见为净的离开。   显然是想起来先天鸿蒙之气,悔不当初的感慨又再发作……   ……   “一众弟子都提升了,你们这些个门派高层,怎么没有提升一下?”   董齐天对这一点有些不解:“青云丹对于圣者以上的修为,虽然效能减弱许多,不可能做到提升一个大境界,但是,提升一个小境界还是可行的,九尊府当前以提升综合战力为第一首先,怎不进行。”   云扬微微一笑,道:“这个,不急。”   董齐天一下子愣住了。   这等关键时刻,距离天运旗的竞旗之战可没几天,怎地还不急了?   其实这段时间里的突飞猛进,实力精进的并非只有弟子们。   史无尘等人,也都是跨前了一大步,不说别的,就只说史无尘等人前者一连十几个时辰相助一干弟子,全程下来气空力尽不得止,精神层面亦是消耗得油尽灯枯,简直比接连应对十多场鏖战还要消耗更大,一昼夜的深度睡眠之后,众人回复状态之后,愕然发现,自己的实力竟然有所突破。   现在,包括云扬在内,九峰之主都已经是都圣者四级;史无尘,洛大江,云扬,铁擎苍四个人,都已经是圣者四级巅峰。   再进一步,可就是圣王层次。   在这样的前提之下,青云丹这五颗丹药配合众人,冲击圣王阶位,应该是毫无难度的!甚至是能达到圣王一品巅峰也是颇有可能的。   青云丹五药叠加对于孙明秀等后辈弟子功效宏大但凶险莫甚,可是换到云扬史无尘这等已臻圣者以上级数的修者来说,全然都是助力,并无妨碍,反而是药力不那么够!   “这是为何?”   董齐天百思不得其解。   云扬淡淡道:“以我评估,九尊府现阶段的实力应付天运旗初级最后一名的挑战,绰绰有余。这提升实力之事,我打算想要留到之后,不时之需的时候,例如第八名第七名……恩,甚至是第一名那时候……”   他抬头看了一眼董齐天,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意。   “现在就直接提升上去,不过是底牌尽显,反而容易让人有了防备,生出觊觎之心……于九尊府可非好事啊。”   董齐天叹口气:“你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没忘了坑人,真不知道你小子怎么就那么多的心眼,你不如不要叫云尊了,直接叫诡尊吧……那些人作为你的对手,也真是……太阴险了,太阴险了……”   云扬嘿然道:“诡尊?这名字可不好,我这是留备不时之需的备手,这是智慧好么,怎么就诡诈了,就算换名字也该叫智尊啊,是不是?”   董齐天连连摇头,不置可否。   他现在已经可以想象到云扬那些敌人的凄惨下场了。   触目所及,九尊府所有高层都在这里,咦,最高的才不过圣者四级。咱们实力尤胜,大有把握克敌制胜……   然而在明天当真对战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圣王一品巅峰,或者圣王二品……   你怎么打?   那是彻底的抓瞎啊。   战阵之上最忌料敌有误,一点差错就足以满盘皆输,更何况是对对手实力预判严重失误!   要是门派里面有圣王高阶高手存在,或者还有周旋余地。若是没有呢?   那不就是眼睁睁的被打下去么?   又或者是门派本来有足堪匹敌的战力,但于前日照面的时候,没看到有危险,想要保留实力,提前走了没有参与此战,也不是不可能啊!   若是那样,才是冤枉到家了啊。   云扬淡淡的笑:“前辈也是久经大战之人,难道不认为我是必要的策略么?”   董齐天瞠目以对,仍是连连摇头叹息,继续不发一语。   ……   按说这段时间以来,董齐天已经习惯性吃惊,震惊常常了,然而那还是基于董齐天不知道个中最大惊喜的那个人!   九尊府上下所有人人等,修为几乎都有飙升一般的增长,云扬也是如此,而云扬的修为增长,并不仅仅体现在玄气修为方面,因为他不属于玄气修行范畴的生生不息神功,也同样有惊人的增长!   生生不息神功的进阶,远远要比玄气修为增长困难得多;因为这其中牵扯到因果之气的因素。   现在云扬的生生不息神功止步于第五重;自从云扬踏足玄黄界,机缘巧合之下一举攀上了第五层境界之后,就在这第五层不断的积累。   云扬在运作九尊府上下灭杀人媒组织动作之中,清晰的感受到大量因果之气的收取,一路将生生不息神功修炼到了第五重的巅峰层次,只要再往前一步,便能一朝突破。   生生不息神功与其他功法存在本质区别的地方便是在于,观视该层次功体攀至顶峰还嫌不足。   功体攀升至顶峰,只意味了云扬可以发挥出该层次的最高威能,而想要做出进一步的突破,却必须等到因果之气也去到临界点,否则就只能在这第五层巅峰原地踏步。   河流还是那个河流,只是不断地有水进来填充,却无能再扩大……   云扬对于这个状态也是非常的无语无可奈何。   嗯,生生不息神功第五层的巅峰威能意味着什么呢?   大抵就是云扬当前所能发挥出来威力比之前增加了一倍还要多了!   这种情况,让云扬也是有些醉了。   当初突破至第五重境界,可是消耗了斩杀百万恶人因果之气,才告突破的。   而今意欲突破第六重,则是需要千万之数!   自从来到玄黄界,云扬自己,再加上整个门派的力量出去斩杀了许多人媒,收获不菲,但综合数据还不够因果之气一半的基数。   虽然玄黄界杀一个人获得的因果之气乃是在天玄的十倍……   但仅止于当前这段时间里的收获,却还真是凑不足的。   可云扬对当前状况还是很有信心。 第一百七十七章 排名更换   人媒组织现在自己才不过扫荡了几十处,而这邪恶渣滓在玄黄界,却又何止千百?   每一个人媒组织,规模最小的也得有五十人以上,多的甚至上千上万人。   这些人身上罪恶累累,尽皆死不足惜。   自己只需要一家家找出来杀掉就好!   只要这样持续下去,相信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突破第六层了。   “此次竟旗之战后,九尊府需要再动作一番,门下弟子们,是时候以个人力量行走江湖历练了。”   云扬心中如是想着。   “师父,胡小凡……”   云秀心又跑来了。   云扬叹口气。   这两个冤家,就不能有一天不掐么?!   ……   九尊府弟子们的修炼,看在董齐天眼中,满眼尽是触目惊心,叹为观止。   这些来自社会最底层的孩子,如今有了变强的机会,他们所付出的那种拼命和努力,让任何人都要观之动容为之震撼。   这是完全不要命的修炼。   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仍旧时常可以看到广场中还有弟子在修炼,一个个努力操练之余,还克制着不发出更多的声响。   在他们手下的每一招每一式,其认真的程度,尽皆去到了极处!   地面上隔不了片刻就会出现一团团的汗渍浸湿阴影,每个人,不管是男孩子女孩子,头发永远都是一缕一缕的贴在头皮上。如此。   一个个咬着牙,一个个的鼓着小嘴巴……   青云之路之后,不过五六天时间,连自身禀赋最差的弟子,都已经熟悉了新的力量威能。   而这个适应时间,比起董齐天预估的十二天,整整提前了一倍!   虽然只是初步的熟悉,谈到全面掌握乃至熟极而流还有相当的差距,但这种成果这样的进度,仍旧足以让玄黄界任何一个门派为之震撼。   “九尊府的初代七十五个弟子,每一个……放到别的门派,都是天骄级数的存在!”   董齐天心中叹息着,更给出一个惊人的评语。   但是他更知道,这帮孩子对于九尊府的归属感,根本就不是外力可以打破的,哪怕是没有天道誓言,也是如此。   在此之前,他们的生活一片黑暗。   只有九尊府,给了他们一份希望。   而且,大部分孩子他们那个时候都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资质,不过废柴。   那些资质当真好的,都已经被挑选走了;若是自己真的天赋天赋,在人媒手中,根本就不会被虐待,自己当真就只是一块废材。   可是来到了九尊府,师尊们并没有嫌弃自己,反而用许多资源让自己脱胎换骨!   此恩此德,永世难忘!   距离天运旗大比还有两个月零三天。   九尊府首席大弟子孙明秀,在一阵灵气激荡的氛围之中,成功突破尊者,成为九尊府第一位尊者级数的弟子。   又三天后,白夜行突破尊者阶位,正式超越玉成航,成为第二个尊者弟子。   只得半日之差,玉成航也成功突破。   云秀心在登上至尊之上之后,进度有余未尽,持续攀升,一路突破到了至尊之上巅峰,距离尊者之境只余一步之差,仅在孙明秀白夜行玉成航三人之下而已;胡小凡精进到了至尊之上高阶水准,林小柔与程佳佳两人则是去到了中阶。   还有路长漫,他也突破到了至尊之上阶位,初阶。   至此,九尊府初代弟子之中,出现了三位正牌尊者,至尊之上超过二十人,剩下的,亦都是清一色的至尊巅峰。基本每一个距离突破都只差一步之隔而已。   眼看着九尊府从无到有,然后在极短的时间里发展壮大如斯的董齐天,只有无语,实在是没有任何口头置喙的余地了。   与此同时,九尊府内部的争斗,呈现出如火如荼的状态。   不准骂娘,不准骂长辈,不准私下斗殴,不准出现伤残;那么,剩下的竞争项就只有一点:排名!   十大弟子,自然是众弟子中最顶端的一级。   而在十大弟子之下,弟子们纷纷自行设定排名。   至尊之上的阶位,十名。至尊排名,亦有十名。   虽然现在已经没有了天玄地玄,却仍旧保留这个榜单,毕竟还有以后的小师弟小师妹们,任何人的修为也都要经历从低到高的过程。   云秀心等一干的小家伙这段时间基本就是一脸的自豪,时时以“本师姐”“本师兄”自称了。   又一次十大弟子排名赛,高潮迭起,起此彼伏,惊喜络绎不绝!   先是孙明秀吓出来了一身冷汗。   玉成航现在的排名落到的第三,他自然是不足以对孙明秀构成威胁的,但后来居上的白夜行强势来袭,就差一点将自己这个大师兄打落马下!   两人一场鏖战,孙明秀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出尽了压箱底的手段,这才将白夜行成功弹压,直到大战终结,孙明秀才算将一路悬着的一颗心放回肚子里,旋即惊觉遍体冷汗早已浸透了长袍。   太悬了!   真正是太玄了!   若是再不拼命,恐怕下一次比武,没准我就要变成二师弟了……   若是此说成真,那可就真的太丢脸了些!   才刚坐稳九尊府初代弟子十大的白夜行也是吓出来一身冷汗;他面对玉成航挑战之时,早有成算,一举弹压之不算多意外,但跟着对上昂然而上的云秀心,两人明明还差着一个阶位,遭遇越级挑战的白夜行却差点翻船!   两人大战之中,初初白夜行凭借位阶之便,稳持先手,占尽上风,不意始终不肯放弃的云秀心竟至战斗中突有所悟,生生突破至尊者之境!   若非临阵突破,令到云秀心修为大增却再不复原本的收发随心,精确准头锐灭,白夜行只怕就当真要阴沟里翻了大帆船!   好容易赢下此战,白夜行的一张脸好半天都是白的!   到了当前这个时候,资质的好坏,还有个人的努力程度,开始逐渐的显露出差距。   新一轮的九尊府初代十大弟子排位,崭新出笼。   首席大弟子,仍旧是孙明秀,次席弟子换成了白夜行,三席弟子,玉成航;第四名便轮到了一路高歌猛进,惜败于白夜行的云秀心。   云秀心险险闯入十大前三甲之列,固然震动极大,却还及不上另一个新晋的十大弟子!   第十名:胡小凡! 第一百七十八章 最后的时间   胡小凡!   这个出人意表的名字可谓是直接亮瞎了天残十秀等十个人的所有眼睛。   云秀心进步如斯尽都在众人眼中,有此战绩倒也罢了,这丫头的根骨本来就是整个九尊府之中的最佼佼者之一,之前更多是限于修行时日太短,个人年纪更小,锋芒不显,但拜入云扬门下,经历了一连串的事件以来,便如浴火重生的凤凰一般,金肌玉骨,先天之体,灵秀之脉,七窍玲珑的心思。   今时今日有这个成绩,众人虽然也都表震惊,但详细分析却也不觉得怎么,甚至还有几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   但是胡小凡……   这个已经被九尊府上下公认的刺儿头,居然继云秀心之后,登上了九尊府初代弟子十大之列,虽然仅为十大弟子的之末,却仍旧是九尊府年轻一辈弟子的十师兄啊!   这简直是……   “距离天运旗之战,还有一个月零二十五天。十天一次比武,还能再进行四次。本尊在此宣布,最后一次决出来的十大弟子,将代表九尊府弟子出战此次竞旗之征!”   “这一次的竞旗之征,将是九尊府万事不拔基业的奠基之始!”   云扬的声音在空中回翔鼓荡,久久不散。   “所有在这一次天运旗大比之中,为宗门立下功勋者,自动成为真传弟子;晋位真传者,奖励神丹一瓶,紫极天晶一块,上品灵玉五百块,神级兵器一件,其事迹将载入九尊府史册;门派宗祠之中永远保留其画像,供千秋万世弟子瞻仰膜拜!”   一连串的话,从云扬口中说出来,包括孙明秀在内,所有弟子的眼珠子一下气就全都红了!   最后一次的十大弟子!   出战天运旗!   这只是过程。   结果……才是真正让人心动!   真传弟子!   神丹一瓶!   紫极天晶一块!   神级兵器一把!   载入史册!   宗祠留像,万世膜拜!   那五百块上品灵玉的奖励反而没有被弟子们放在心里,与其他的奖励相比,那五百块上品灵玉又算得什么?   一者是物质一者是荣耀,根本无法相提并论,何堪比拟啊!   连一向刺儿头的胡小凡,此际两只眼睛也都变得如同探照灯一般,神态都显得狰狞可怖了。   其实又何止胡小凡,所有弟子的呼吸,尽都在极短时间里的变粗了。   “机会,每个人都有,非止大比排名靠前之人。”云扬的声音很淡漠,却即时燃起了所有弟子的热血。   “还有四十天的时间。”   “四十天之后,决出十大弟子,然后,九尊府正式出征天运旗,竞旗之战,有我无敌!”   “现在的十大弟子,本座不知道其中有几人能够跟着走。现在还未跻身十大弟子之列的,本座也不知道,到时候会有几个人能够跻身其中!”   “散了!”   一声令下,云扬等高层尽皆闪身而走,不见身影,而下面的弟子们却没有任何人动身。   这会的众多弟子,几乎每一个都在咬牙切齿,两眼炯炯的盯着尚留在台上的十大弟子,仔细盘算,我,该将谁拉下来?怎么拉下来?当真能拉的下来吗?   十大弟子的神情也都是一片严肃,戒备万状。   我要保住我的位置,甚至是还要再进一步!   白夜行与云秀心炽热的目光,几乎是在同时落到了孙明秀的身上。   就如同两头饿狼,注目于一块肥美至极的鲜肉。   素来沉稳的孙明秀登时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子。   他很明白,现在玉成航已经被自己抛在了身后,中间已经隔了一个白夜行,不可能赶得上自己了。但是……这白夜行却已成长成自己的大敌。   这一路狂追,更在这一轮的大比之中,让自己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还有差一点跻身三甲的云秀心。   这个小丫头的潜力,简直是无穷无尽,无可限量!   现在,她已经直逼白夜行了。虽然排名落后于玉成航之后,但,相信玉成航自己都知道,等下一次大比,云秀心超过自己的可能性,占据百分之百!   甚至,那个排名最末的胡小凡,也极有可能在第三次或者第四次大比之中追到前面来!   还有那林小柔,程佳佳……   孙明秀顿时生出一种群狼环伺的微妙感觉;还有玉成航,此刻也生出了四面楚歌,生不逢时的无奈。   无奈又能如何,不打算认命那就只有拼命了!   接下来的四十天,连史无尘等人都感觉到了恐怖,现在已经不是在敦促修炼,而是在敦促休息。   “赶紧去休息!”   “你小子现在都什么样子了,还在逞强!”   “赶紧给我回去!”   “师父,我们再练一会,再一会就好。”   “好好好,我们等下马上回去休息了。”   “师傅嘿嘿嘿……您来得真是时候,弟子正有个问题想不明白,想要向您讨教,咱们上那边坐一会,您老给我说说……”   ……   “云老大的一个宣告算是直接将弟子们彻底刺激疯了……”史无尘满脸尽是无奈地说道。   洛大江哼哼着,道:“你还强一些,你那弟子现在还位列首席,但是我的玉成航呢……现在已经落到第三了,甚至这第三都属侥幸……再有一次,十之八九就得落到第四……”   史无尘苦笑:“我那个第一……等到最后一次大比的时候,还能不能坐稳首席,亦在未定之天,殊不乐观。”   孔落月亦如史无尘一般的无奈苦笑:“不知道白夜行到底能够走到哪一步,怎么就是登不了顶呢。”说着,摇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混蛋!”史无尘与洛大江狠狠鄙视这个显然就是在装逼加三级的家伙。   一边,任轻狂轻飘飘地说道:“白夜行能不能上去我不知道,更不关心,孙明秀能不能保住,我也不在意。我现在关注的就只有云秀心究竟能走到什么位置,你说这丫头要是在最终大比的时候登顶了呢,那可就有意思了,太有意思了!”   听罢这两个有意思,孔落月的心下也转为不好受了。   特么的!   扎心啊。   因为大伙都是明眼人,哪里还看不出来白夜行这次能压下云秀心一头,不过运气使然,之后是否若是运气不存,谈何制胜?!   尤其是云秀心那小丫头的进境之速……真真的不好说! 第一百七十九章 变幻莫测   忽闻洛大江哼哼一句:“现在当这位三峰之主,从早忙到晚,当得我连谈情说爱的时间都没了……落落还在等我呢……哎。”   其他单身狗众纷纷报之以鄙视的眼神!   他么的,不知道咱们最讨厌秀恩爱的。   你们俩天天在一起还腻不够?江落落直接就住在你三峰了,你丫的还想怎么着?   “大江啊,不是二哥指摘你,弟子们如此努力,咱们做师傅的,怎能整日悠闲,现在真不是谈论儿女私情的时候啊。”   史无尘道:“特训还得继续,本二哥想回去睡觉去了,明天凌晨起来继续特训!”   “说得好,我也睡觉去。”兰若君抱着肩膀,仰着头晃了回去:“没心情更加没兴趣听你们装逼……”   兰若君和石不佳这会的心情最不美好,他们原本还各自有一个弟子挤进了十大,但是却在这一次的大比之中,被齐刷刷地揍了下来。   迄今为止的十大弟子名头,只有他俩被剃了光头,心情能好才是咄咄怪事。   ……   接下来十天之后,九峰大比;孙明秀再度岌岌可危的保住了第一;白夜行则是彻底坐稳小心了第二;但是玉成航却被云秀心杀落马下,滑落三甲之外。   更有甚者,云秀心的修为水准与白夜行的差距微乎其微,几乎就是伯仲之间,差相仿佛。   其实白夜行与孙明秀的差距,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现在完全可以说,前三名的修为实力,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而胡小凡则从第十名攀升到了第八名,显然又有相当的精进。   大幅度精进的还有程佳佳与林小柔,他们俩这次虽然还没能跻身十大,却已经在十大边缘,他俩一个第十一名一个第十二,林小柔死死地咬住程佳佳,虽差一线,却怎地也不肯放松。路长漫的排名也有增长,目前排在了第十五位。   众弟子名次排序所有上升下降,但无论前进者还是后退者仍旧在咬着牙拼命修炼切磋战斗,现在修炼之时,非止依靠九尊府的浓郁的灵气氛围,之前不舍得用的灵玉,也尽都毫不吝啬地都拿出来辅助修炼。   平常视若珍宝,等闲不肯轻用的丹药,一把一把的往嘴里扔。   有一些弟子出去,看到一些个不认识的果子,二话不说直接揪下来就往嘴里扔。   万一是胡小凡吃的那种洗髓果呢?   面对这个状况,小胖子钱多多欲哭无泪的程度又再度高涨。   刚刚重金购买来的解毒丹,短短时日之内竟然消耗了小半,竞旗之征还没开始了,这他么的算个什么说法!   太冤枉了啊!   转眼又到了下一轮的九峰大比。   现在九尊府上下所有人的目光,基本都着落几个关键之人人的身上——孙明秀,云秀心,白夜行,胡小凡!   刚刚才跻身十大不久的胡小凡能够得到关注,主因无非就是……大家很有兴趣看到,这小子到底能够冲击到什么地步!   而孙明秀,云秀心和白夜行等三人,则是首席谁属,花落谁家的问题。   三人之间的战斗,也委实是去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   云秀心强势而出,径自向白夜行挑战,白夜行对于这一战早在意料之中,两人大打出手;只可惜此战打到最后,两人尽都耗尽了全部的力气,双双瘫在地上,却还是没有能分出胜负高低。   依照约定,平手则排名仍旧照旧,也就是白夜行仍旧第二,云秀心还是第三!   待到而白夜行休息之后,与孙明秀决战,竟也是没有分出胜负!   同样是双双战至精疲力竭,气空力尽,白夜行无能更进一步!   两场平手之后,还不算这会大比的高超,因为在更之后的云秀心挑战孙明秀之时,最终竟然也是一直打到了双方连手指头都抬不起,依然是没有分出胜负输赢!   单论战绩的话,这一轮三个人不分上下。   这种情况,包括半生走过来身经百战的天残十秀,也是没有见过的奇闻轶事!   众人都是眼光明亮之人。   对于孙明秀等三人的修为实力评估早已心内有数,孙明秀与白夜行还有云秀心之间,若是单论修为,仍有高下之分,并非当真持平。   三人之中显然以孙明秀的修为最是深厚。   白夜行的长处在于心思奇诡,招法更是出人意表,随手皆是波澜云诡,极尽诡奇之能是,最后的云秀心则是招法千变万化,身法更是灵动超妙。   孙明秀走得路子俨如堂堂之师正正之旗,绝不行险而求侥幸,可谓是堂皇之阵,尽显大气,白夜行则精擅诡谲之道,招法路数时时出人意表,堪称神出鬼没,动静无常;最后的云秀心,攻守趋避之间尽显灵性,几乎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灵气十足。   令得众人叹为观止。   不过规则就是规则,平手便是不胜,仍是孙明秀居首,白夜行其次,云秀心第三。   而胡小凡在这轮大比之中,名次又有攀升,飙升到了第五位,他最后是被落到第四的玉成航决绝镇压的。   下面的师弟师妹们一个个攥着拳头,瞪着眼睛,咻咻喘气,心下佩服,嘴上却没有一个服气的,盼望跻身十大乃至比较靠前名次的心意始终不该,反而更为坚定了。   ……   第三次九峰大比很快就到来了。   这一次,孙明秀哪怕是再不甘心,还是被白夜行斩落马下,首尝登顶快意;而云秀心的战绩反而不如上次,非但先败在孙明秀手下,复又败在白夜行手下,仍旧第三。   胡小凡也没能再进一步,不过这次却是与玉成航战至不分胜负平分秋色的地步;最后双双瘫在地上,喘不上气,只翻白眼。   程佳佳林小柔仍是齐头并进,强势冲入前十,一个第九一个第十,仍是程佳佳稍胜一分。   路长漫的名次也有进步,排到了第十二名,几乎是咬住了十大的尾巴。   到了这一次,相比较最初十大弟子的名单,几乎是换了一半!   可说是天翻地覆的大变化! 第一百八十章 开小灶   ……   “师父……”   此次大比来下,两战全败的云秀心直接找到了主峰云扬的房间内,眼圈红红地拉着云扬的衣袖:“我给您丢脸了……对不起呜呜呜……”   云扬看着小丫头因为低下头而冲天而起的两个羊角辫,一阵啼笑皆非:“你能走到现在为师已经很满意了。不要有太大心理压力,尽心就好,无谓太过勉强。”   才只不过十二岁半的小丫头,能有这样的成就,云扬已经很知足了。   但是小丫头明显很非常相当的不满意,绕到云扬身后:“师尊,我看您今天坐了一天,肯定累了……秀儿给您捏捏肩膀……”   勤快的捏了起来,一边捏,一边讨好的看着云扬。   满脸尽是“我有企图”的鬼鬼祟祟。   云扬哼了一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有啥事直接说,无谓蝇营狗苟。”   云秀心仍自讨好的捏着云扬肩膀,谄媚道:“师父果然是英明神武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弟子别有用心,嘿嘿……今天一战,弟子感觉冲击榜首应该还是有把握的……但是,孙师兄和白师兄回去,两位师叔肯定要给他们开小灶……”   云扬翻了个白眼,道:“嗯?那你的意思是?”   云秀心嘻嘻笑道:“下一次乃是天运旗之战前的最后一轮大比,输了原本也没啥,弟子这点脸面本就不值几个钱,但是……若是落了师傅的名头……可就是弟子的罪过……”   云扬哼一声:“你直接说你也想开小灶好了,平白的口甜舌滑!”   云秀心吐吐舌头,讨好道:“人家还不是怕师傅太过于劳累,心中不忍……”   云扬叹口气:“要不你还是自己勤快修炼吧,至少落得心中坦荡,光明磊落。”   云秀心泫然若泣:“可是弟子要是被人打下来,人家可是女孩子……孙师兄和白师兄也不知道让着点儿我这个小女娃……他们一个两个的男子汉大丈夫,端的好没有风度的说……”   云扬翻翻眼皮不说话。   云秀心一边转着眼珠子,一边更勤快的捏着云扬肩膀:“其实弟子也不需要多么小灶……但是……弟子上次见到师父练剑,觉得师傅的剑法才是真正厉害,惊天地泣鬼神……弟子要是能学会个一招半式,想来就不会为师父丢脸了……”   云扬翻翻眼皮,仍旧闭口不语。   “弟子身为主峰大弟子……看着首席弟子的位置老是在主峰之外诸人……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师弟师妹们都说我这个大师姐不争气没本事呜呜呜呜……”   居然哭了起来。   云扬斜眼看去,当真见到滚滚泪水哗哗的落了下来。   这个小戏精!   云扬明知道这丫头不过假哭,意在引起自己的同情心。   但难得的是……假哭居然哭的泪水横流上气不接下气的……貌似还真算是一门本事。   云扬沉吟着,道:“容我想想……”   云秀心见有门,顿时精神一振,哭得更伤心了:“弟子,弟子只想为咱们主峰抢回来咱们应该在的位置呜呜呜……”   云扬假装被打动,慨然道:“好吧,既然你如此有心,我就传你三招剑法!这些天里,只是这三招,估计应该就够你练了。”   “哇!”   云秀心一蹦老高,喜笑颜开:“师父你真好,弟子爱死你啦!哇哈哈哈……”   小嘴叭的一声在云扬脸上亲了一下,哇哈哈的怪叫,连蹦带跳,刚才那泫然欲泣的幽怨,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   “没大没小。”   云扬哼一声:“好好看着,我可是只演练一遍,能够领悟多少,尽在此刻!”   云秀心顿时从极动到极静,呼的一下子坐了下来,瞪大了眼睛,一动也不动了。   这丫头,还真是个鬼灵精。   云扬苦笑不得。   现实貌似真不是云秀心无端猜测或者是小丫头之心度君子之腹,在小丫头恳求云扬额外教招的同一时间,史无尘孔落月等人,还真的在给自己的徒弟开小灶。   每个人的心思也都差不多,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徒弟名次上好看一些。   史无尘等人几个人这会也都觉得纳闷满怀。   云扬的亲传弟子与自己等人的弟子宗门待遇无异;纵然资质更好些,却怎地也不至于去到这般压倒性的差距。   须知九峰初代弟子的资质都处于同一水平线,尤其。云扬那边,年龄还要普遍更幼小一点,起点更是九峰之末,否则也不至于九峰初次大比之后,十大弟子没有主峰弟子的份。   众人犹记那时,主峰唯一一个相对出色的就只有一个小丫头云秀心,不过玉玄,虽然是玉玄弟子中的第一人,但仍旧不过玉玄而已!   怎地现在一个个的好像吃了那啥药一般,无论修为战法全都是蹭蹭的往上蹿,进境之速骇人听闻。   明明自己等人的弟子们也都很努力很拼命,但是与人家比起来,愣是相形见绌,颇有不及。   这是怎么一回事?   为了这件事,史无尘八个人不约而同的来到了主峰,意欲观摩云扬指导弟子,倒要看看府尊老大是否在调教弟子方面也有一手,别看生面匠心独到什么的。   可他们来到之后,却没能第一时间见到云扬。   “你师父呢?”   “在大殿里面。”云秀心脆生生的回答。   任轻狂愣了下:“他都不在外面看着你们练功,随时指点一二?”   “师尊……从来都不在外面看着我们练功呀。”   所有人一起怔住。   你都这么不负责任,你弟子又是如何进步的?   貌似事情越来越不合理的说了吧?!   看着云秀心一边自己修炼,一边指导师弟师妹们修炼,八个人看得眉框直跳。   谁的动作走形了,小丫头上去就是一脚:“你说你是不是傻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一点点动作还能不标准!”   谁的精神不集中了,小丫头仍旧是上去一脚:“想什么呢?是不是想着给师父丢人?你不是其他诸峰的卧底,意图一条臭鱼污我主峰一锅好汤吧?!”   史无尘等人勉力维系,这才勉强没有当场翻脸,这小丫头什么嘴茬子,怎么什么话都敢瞎说啊,有的也说没的也说,还能不能好了啊!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主峰弟子   可是云秀心小嘴儿叭叭的,更犀利的言词还陆续有来——   “不要以为你们自己丢人只是你们自己的事,你们是主峰的门人,你们丢人就是丢了主峰的人,谁丢了主峰的人,就等同是令师尊蒙羞,让咱们这一群兄弟姐妹集体蒙羞,你们等着我的!”   “师尊从来不说你们,那是师尊脾气好,心底慈和,但大家伙儿饶不了你们!”   “咱们都是没有家的孤魂野鬼,是师傅重新给了咱们一个家,咱们是一家人,合该为了这个家同心共气鼓勇向前,你们谁要是给这个家丢了脸抹了黑!自己想想,还够人字的一撇一捺么,勉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听罢小丫头的话,让史无尘等人无一例外,尽都是一阵朕的瀑布汗,汗流浃背。   随即,诸如任轻狂洛大江等心智更为敏锐之人却是尽皆眉头微微地皱起来,若有所思。   只要稍微仔细一点琢磨小丫头的话,不难看得出来主峰弟子对于“荣誉感”“集体感”“归属感”这些东西的渴求追求格外强烈。   几乎就是一种发自内心,全然付诸行动的维护。   这种信念的体现可不仅仅在于自身变强,还在于维护这个家庭,维护这个集体,时刻维护主峰这两个字,凡事以主峰为先。   甚至,相比较于自身实力而言,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更加让他们看重!   任轻狂与兰若君对望一眼,相视点头,各有一份明悟在心。   为了自身强大而努力前行的,行动力难免单薄,与主峰这种团队氛围截然不同。因为主峰的人,就像是一个人有了信仰,他的后续行为基本全都是为了这个信仰终生而战,矢志不渝!   为了个人的强大,或许在某一天,锐意被挫一朝落魄之时,难免灰心丧志,自己怀疑自己,又或者是在顺风顺水的时候产生懈怠,裹足不前。   但为了信仰而战,为了信仰去努力,却永远都没有尽头!   第一了,我要保住这个第一,这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主峰;晋位尊者,还不是终点,我还要继续努力,圣者了,还不是终点,不过过程,我仍旧要拼命;我在江湖名声鹊起了,威震天下了,我为主峰带来的荣耀,仍旧不过是过程,仅止于欢欣一瞬的骄傲!   因为这种荣耀,我需要很多很多,越多越好。   我那怕登临天下第一,我仍旧只是九尊府主峰弟子!   荣光恒久属于九尊府主峰,我永远只是主峰的一部分!   “原来这才是主峰弟子努力向前的动力所在,这才是真相。”兰若君喃喃自语。   “我们以自身为鉴,指导弟子的时候,无形中令他们过度的注重个人武力,而主峰弟子的出发点却是在于他们的目的在于捍卫集体荣誉,这是截然不同的两条路,本质不同,结果成就自然殊异。”   “秀心,你过来。”孔落月招手。   “孔师叔好。”云秀心很乖巧的过来行礼,与刚才叫嚣时候的气质甚至模样迥异,判若两人。   “你师父从来不给你们讲解疑难么?”孔落月问道。   “有啊。”云秀心道:“只有清晨晨练之后,早饭前的半个时辰,为我们讲解。所有人,自己不明白的地方,必须要在那个时候提出来,然后解答,过时不候。一旦错过那个时辰,师父便不会再讲解了,只能等到第二天的清晨。”   洛大江拍手,叹息:“妙!”   “妙在哪里?”史无尘没听明白。   “一坨,我告诉你……”   “你再喊一声一坨试试?!我是二哥!二哥知道伐?”   “……”洛大江被骂一顿,一赌气径自一偏头不说了。   还是孔落月解释了一下:“我们教导弟子,有的弟子一遍没有弄懂,我们往往会耐心的解答第二遍,甚至第三遍,固然不会令弟子在当前问题再有疑问,然而无形中令弟子们产生了依赖心理;而在主峰这边,只需要一遍,或者说就只有一遍,因为每一天的解答时间,都是相对有限的;在这点有限的时间里,我必须要将我最不明白的地方,早早的准备好,在早晨这个时间里,抓紧时间提出来才能得到解答,而且还要牢牢记住师尊的解答,一旦疏忽或者错失了,至少要再多等一天。”   “多等一天,在这样的氛围中,或许就永远都追不上同门的脚步了。”   “为了寻求当前难题的解答,他们也许从前一天的晚上就开始琢磨怎么开口,做梦都在记着,就怕忘了;及至第二天提出来的时候,云老大一句话,点破关键之处,顿开茅塞之后,记忆自然愈发的深刻;再顺着一练,何愁不是最佳效果……”   “这是处于高压氛围之下的极致顿悟!根本就不是教出来的,而是,他们自己逼出来的。”   “在这样的氛围之下,他们想要领悟得不那么深刻都不容易。”   “此外,还有这样一位大师姐……”孔落月一直在传音,苦笑着道:“云秀心这个小丫头一直处于施压者的位置,这个丢了脸,那个丢了人,这个对不起主峰,那个对不起师父……有这样一个督促者一日,没有人敢不努力。”   “长久以来,甚至在精神识海中,形成了条件反射。”   “本来这种做法,亦有其弊端,若是放在十七八岁的孩子身上,多半会有逆反心理,这本就是少年人的通病,但是……这种方式对于这帮十一二岁的孩子来说,正是最佳时候。等到这种思想观念成型,只有越来越浓烈,而不会有减弱。”   “更有甚者,云秀心这个榜样,本身已经将她口中所说的一切全都做到了众人之前,众人尽力追赶犹自不及,只余高山仰止的份,相信主峰弟子现在的心思,该当是紧随大师姐的脚步,千万不要被大师姐抛下太远。”   “长此以往的成长下去,主峰弟子便如受到洗脑一般,愈到后来,愈发的根深蒂固,牢不可破,不可磨灭。”   “再想深一层,云老大除了清晨时分之后更不露面,那些有了新的疑问急于解答的弟子怎么办?只有去求教师兄师姐,甚至师弟师妹,互帮互助,助人助己,同门之间的感情日益深厚……久而久之,整个师门,尽是铁板一块!”   “甚至不用久而久之……现在,就已经是铁板一块了。”   孔落月叹息。   …… 第一百八十二章 要门派,不要帮派!   “在主峰,师尊乃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在徒儿们心中,与神祇无异;师尊以下,大师姐认真负责,兄弟们团结友爱,哪怕是有矛盾,在练功的时候却仍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总有再大的嫌隙也可徐徐消弭……”   孔落月努努嘴:“你看那胡小凡与路长漫,九峰上下公认不共戴天的两个人,路长漫有不懂的地方,胡小凡先打了他一顿,却又开始详细讲解,你们觉得这会是仇人之间的相处模式么……”   众人看去。   只见胡小凡与路长漫正走在一起,而胡小凡一脸的鄙夷毫不掩饰,口中在说,手中却比比划划的,路长漫鼻青脸肿的面容上尽是沉思着,一脸的若有所悟……   “以上这些,尽都是我们其余诸峰所不具备的。”   “主峰弟子,一人进步,便意味着许多人一起前进,纵使有某人落后,其他人也会拉着那个落后的一道进步……就这样的氛围,群起相助,纵然是再笨的,也都被拉过去了……要不然掉队了,自己脸上也下不来啊……你看那边……”   那边,一个八九岁的小丫头正认真的,一脸渴求的听着旁边几个小丫头七嘴八舌的讲解,然后所有人一边运功,一边不错眼地让她习练了一遍……   然后又再开始挑错,指点,周而复始。   “那丫头,应该就是主峰当前最弱的一个,但从我们来到这里,一直到现在大约半刻钟的时间里,她原本生疏的招式,已经熟练了至少三招,有了这样的群起帮扶,又怎么可能当真慢下来,尤其每一个主峰弟子的资质都是不俗,非是当真愚钝。”   任轻狂亦道:“我刚才听了一耳朵,其他人一边指导,一边自己修炼沉思,好几个人逐一说出自己对被指导者修习招法的感悟,这几乎又等于所有人再精练了一遍该招法……而且还是以更加完善的方式修炼一遍……”   孔落月叹了口气:“云扬的撒手不管,任弟子自行发展,反而得出了这样的效果,端的叹为观止。反观我们用心比云老大多得多,可一干弟子们却还是被一个个的超越了,这人哪,真是不堪比拟的……”   史无尘也是一脸若有所悟的样子。   “云老大在弟子心中,是神;而我们在我们的弟子心中,仅止于师父。这便已经是本质的区别了。”   “其实何止是主峰门下,即便是咱们的弟子,提起掌门师尊的时候,何尝不是一脸的高山仰止,尊敬崇仰;这就是这帮小家伙们,不用说就能做出来的姿态——因为他们一直在不断地超越!这就够了!太足够了!”   洛大江一脸的若有所思:“老大一直跟我们说,要建立的是门派,而不是帮派,一切我一直懵然,半懂不懂。而现在,我貌似是懂了,真的懂了!”   “看来我们有必要改变一下为师者的态度与教学方法了。”   “这样下去,长此以往,这九尊府……哪里还有我们门下弟子的位置!”   那边,又适时地传来云秀心的呵斥声。   “你你你……还有你,这一次大比,居然还没有进入前十!你以为你自己没出息没担当没能耐就是只你自己的事么?你将师尊的脸往哪里放?恩?我就问你们往哪里放?咱们可是主峰啊!咱们可是掌门主峰啊!你们居然被人打得好像跟狗一般……丢死人了!”   孔落月突然想动手打人。   “记得么?咱们可是主峰弟子,首尊门下!就应该包揽前十!你们懂得不?”小丫头口沫四溅:“这才是咱们主峰弟子应有的风采!”   下面,胡小凡眼珠一转,看了看旁边的各位师叔,坏笑一声,道:“全靠大师姐风采无匹,将其他峰的弟子全都踩在脚下,我们永远听从大师姐号令!”   云秀心怒道:“胡小凡,你这个惫懒货还敢多嘴,下一次大比,不将白夜行打下来,你就干脆找棵歪脖子树上吊自裁得了!”   胡小凡闻言,继续嬉皮笑脸,嘿然道:“大师姐你怎可把您都做不到的事情,放到小弟我的身上呢,不过也没啥,我下轮大比肯定能干掉玉成航,再往上就是……嘿嘿……”   云秀心怒形于色:“再往上如何,我知道你小子贼心不死,一直惦记我……你放心,我下次大比的时候,先干翻白夜行,再打掉孙明秀,要是做不到,我就找棵歪脖树,上吊自裁!”   胡小凡兀自不嫌事大,怪声道:“就算你登顶了又如何,还有我呢,我的目标可不止是玉成航白夜行,还有大师姐你自己呢,你道我能是不能!”   史无尘等人甫听云秀心前半句话,心思原本都已经就偏了,可是再听后半句以及胡小凡的一番宣告,心下不禁愤慨,这俩家伙的心原来这么的大,简直了简直了!   孔落月首先转身走了,任轻狂等人也走了。   听不下去了,在这里待着简直就是扎心!   实在是太嚣张了!   你们还能更嚣张一些吗?   且看我让我的弟子们在最后一轮大比之中给你们一个深刻至极的教训。   本来是来偷师的,结果……想知道的固然知道了,但是被扎心,也是被扎了个通透。   八个人走了。   云扬仍旧一脸的云淡风轻,悄然现身在殿门前。   董齐天皱着眉头:“这些,你为何不当面说?”   云扬淡淡道:“董老,您这话可就说得不公道了,当日我可是把这番话说了不知几次,分明是他们不当回事……仍旧是按照训练自己的方法来训练弟子,或者是……以当年他们的师傅训练他们的方法来训练弟子。事实证明……唯有让事实佐证,才是真正的入心入肺。”   “有些话,必须要经过别人的嘴才能听明白。”   “有些事,也只有他们自己领悟到之后,才会明白。”   “这就是人生,这才是人生。”   董齐天若有所悟。   “这大抵就像是养儿子吧。”董齐天道:“有些话,父母怎么说,他们都不会听,但在某一个时间段,当真受了刺激,亲身经历过一遭,才会将之奉为至理名言……是这样吧?”   云扬啼笑皆非,斜眼道:“董老言重了,他们可不是我儿子啊。” 第一百八十三章 拉开帷幕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九峰众多弟子每个人都在拼命努力,争取每一分每一秒,时刻不肯放松懈怠!   每一天的太阳落山,都会引起一片不甘心的叹息。   “一天一天的……怎么就过的这么快呢……”   “我的玄气还没什么进展……”   “今天晚上我得再多加把劲儿了……”   “还有四天……就是决定命运的时刻……”   “还有三天。”   “只差两天了!”   “最后一天倒计时了。”   就在最后一轮大比的前一天晚上。   云扬出现在小家伙们房中。   “现在全体都有了,我数到十,全部给我睡觉!有谁在一刻钟之后,还没睡着的,即刻逐出山门。”   原本还预备组织师弟师妹们最后再突击一下子的云秀心崛起了嘴,只好睡下了。   ……   一刻钟之后,云扬在外面虚空中站立,听着里面均匀的呼吸声,微微一笑。   清晨。   天运旗之战之前最后一轮的九峰大比到来了!   这次比武之后,也将最终决定此次出征人选花落谁家。   在九尊府所有人的关注之下拉开帷幕。   所有人!   包括那一万于名还没有被收录门墙的孩子们,也全都安安静静的坐在看台上。   这些孩子虽然修行时日尚短,但个中修为最高者已经达到了地玄!   只是九尊府现在没有收录新弟子的计划,所以哪怕是再怎么天才,也只能先在大宅院中住着。   只是默默地努力着,等待九尊府下一次招录弟子的时候。   所有孩子都知道,这次乃是师兄师姐们最重要的一次比武。   胜利者,便将代表门派出去征战,夺取自己等人为之安身立命一辈子的天运旗!   所有弟子的掌心都在发热,每个人都是手心出汗,目光焦灼。   不知道哪一位师姐师兄胜出?   天运旗,从来就是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或者不久之后就要出现在我们的门派之中了!   “不管是谁胜出,谁出战,都是我们九尊府的永远的功臣!”   随着这一句话传出,万多人的会场陷入空前的肃然之中。   是啊,不管是由谁出战,只要战胜,就是九尊府的功臣!   一声战鼓轰然响起。   “九峰弟子出来了!”   天空中,十道长虹从不同的方向亮起,然后划空飞来!   天残十秀,悄然出现在观战台前,左右各五个座位,十个人按照各自的排序,一一落座。   “参见各位师尊!”   一万弟子,齐齐跪拜施礼致意。   九峰弟子从入门处鱼贯而进,率先进来的,乃是主峰弟子,主峰弟子尽皆白袍如雪,云秀心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手按剑柄,小小的俏脸上尽是冷肃。在她身后乃是程佳佳,胡小凡路长漫等人鱼贯而入。   接下来的乃是孙明秀带着自己的师弟师妹们进来,一直到最后,转为白夜行当先,昂然而入。   九峰弟子,按照九个方位排列,各据一方。   如同在九尊府满目青翠欲滴之中,突然降落下来一片片皑皑白雪。   空中乍现一片瑞气流溢,朝阳升起,霞光瑞彩,云扬一如往常一般的一袭紫衣,悄然出现在空中,悠悠飞向最中间的那个座位。   “掌门师尊出来了!”   在场所有弟子见之齐齐莫名激动。每个人都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眼神尽是炙热!   没有掌门师尊,就没有现在的九尊府!   这句话,早已经在所有弟子心中扎根,永不磨灭。   没有九尊府,自己等人还是货物,乞丐,不会有任何人看得起。   只有掌门师尊肯收容自己,有教无类,所有弟子不问出处,不分贵贱,统一收录。   所以才有了这一片世外桃源一般的温馨家庭!   所有颠沛流离的弟子,再一次拥有了家园的感觉!   从无到有,创建九尊府,从截然一身,到现在的万众聚集;从实力低微,一直到现在打拼下一片江山,庇佑弟子们的安乐生活,平安喜乐。   “参见掌门师尊!”   不少弟子忍不住泪流满面,看到掌门师尊,就像是看到了爹娘一般;心中尽是滚烫慰贴。   “都免礼吧。”   云扬的声音响彻长空,震动太虚:“今天乃是九尊府创立以来的首个大日子,也是我们即将开启天运旗正途的第一步。师长们都已经准备妥当,现在,就看你们这些个年轻一辈,能不能挑起大梁,让吾等惊艳。”   队列最前方,孙明秀,白夜行,云秀心等人,闻言之下尽是双目放光,高高地挺起了胸膛。   “此次出征,不允许有任何失败和意外。”   云扬双目扫视一周,淡淡道:“武者,强者为尊,达者为先;这是铁律,更是亘古以降的基本规则,放眼天下,纵观古今,尽皆以此为准。弱小了,被人欺凌了,多数人都只是在抱怨不公平;只有少数人会选择让自己强大起来,然而这份选择,却是开启强者之路的起点。”   “我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能强大起来,在这条强者之路上,前行不辍。”   “话不多说,现在,比武正式开始,所有有意争夺十大弟子排名的,上前一步!”   轰的一声。   九尊府初代七十五名弟子,无一例外,齐刷刷地往前踏上一步,并无一人未战先怯。   史无尘噗的一声笑出来,看着主峰门下弟子之中最小的一个,年仅八岁的小丫头莫悠悠,啼笑皆非道:“悠悠,以你现在八岁的年纪,能够臻至神玄层次固然难能可贵至极,但以你的这份修为,也要来争夺十大弟子之位,实在是太过不自量力了,退下吧!”   莫悠悠鼓起了腮帮子,大声道:“师尊说过,不管自己修为如何,但是强者之心,永远都要鼓勇向前,矢志不渝!”   “修为浅薄,年纪幼小又如何,我要战,绝不言退!”   小丫头单薄的身子就像风中一株含羞草,声音尽显稚嫩,却是拼尽了全力的大喊着,声势竟自不弱。   史无尘愣了愣,道:“好吧好吧,等一会被打疼了可不要哭啊!”   莫悠悠大声道:“师尊说过,在绝大多数的时候,我们对于约定俗成的东西,会惯性的选择接受。比如十大弟子大比,比如孙师兄,云师姐乃是大比前十的种子选手等等,但是在我们选择接受这种认知的时候,其实就等于已经退出了争夺!失去了争夺的资格!”   “而强者之路,需要的乃是不认同,永不言败,你今天实力高强了,比我强,能够战胜我,打败我,我当然要叫你师兄,也会尊敬你。但若是明天我打败你之后,你就要转过头来叫我师姐!”   “所谓师兄师姐的成为,在九尊府从来都不是单单的一个位置,而是一种荣耀!”   小丫头清脆的话语声,回响在大比会场的上空。   在场所有孩子们都是一脸思索的沉吟了起来,有不少人的眼睛都为之一亮。   这不是位置,而是一种荣耀!   史无尘心思电转,不禁摇头叹息。   云扬这调教弟子的能力,还真是高明至极,自己真是服了。   不仅史无尘服了,其他人,诸如洛大江等人,虽然没有宣之于口,心底也尽都是服了的。   甚至没有现身,隐身旁边的董齐天,对于云扬,也更多了一份佩服!   “上一轮大比之后的前十名暂时不动。剩下的六十五名弟子决出十名挑战者。”   云扬淡淡的说了一声。   出征天运旗之前的最后一轮大比,终于正式拉开帷幕。 第一百八十四章 十大弟子   一个半时辰之后,由六十五名弟子拼杀出来的十个挑战者,悉数出现。剩下的被淘汰者,满脸尽是落寞之色,却并无不甘。   实力高低是半点也做不得假的,力有不及就要服气,就要认败,怨天尤人,于事何补?!   而十名挑战者之中,排名第一的,赫然便是路长漫。   早早便已落败的莫悠悠撅着小嘴,两眼通红,泫然欲泣。   还有另外几个小丫头,也都是泪珠儿转啊转的,马上就要哭出来。   但却没有人劝慰。   有信心有战意不放弃是一回事,但真实实力与最终战绩又是另一回事,非是有志气有坚持就一定可以改写实力不及的现实!   掌门师尊严令,失败者的苦果,须得由他们自己品尝回味,任何人都不准去安慰。   半个时辰的休憩时间过后,十大弟子挑战赛,正式展开。   台上龙争虎斗,台下所有人目不暇接,时不时的惊呼出口。   一个又一个师兄师姐上台开战,然后胜利者留在台上,失败者下台。每一场战斗,都是激烈至极,精彩纷呈。   师兄师姐一个个的有如鹰击长空,龙游大海,那一招一式,尽显不凡之的威能,让所有小家伙们目眩神迷,尽都滋生出一个心念:我以后,也要做到这样!   孙师兄温文儒雅,君子之风;白师兄英俊挺拔,满身正气;云师姐英姿飒爽,清丽难言;胡师兄精灵古怪,实力莫测;林师姐看上去柔弱异常,但甫一战斗起来便是凌厉至极,程师姐看上去温柔可人,给人一种自家姐姐的感觉……我好喜欢……   所有观战的小伙们一个个眨着星星眼,这一刻,有一种叫做“偶像”的东西,悄然诞生。   以至于上台战斗的弟子,每个人都收获了不少自己的专属粉丝……   以至于到后来时不时的就有两伙人为了这个开战。   “什么,你们说白师兄比孙师兄好?”   “什么,你们说白师兄比不上孙师兄?”   “什么,你觉得云师姐不好看?”   “打他!”   自然,这些是后话,更是题外话,无关紧要。   真正重要的,是现在上场的每一个人都打得空前激烈,艰难至极!   这一轮大比的艰辛程度,远远超过前次任何一轮的大比!   孙明秀足足接到了八个人的挑战,素来温文儒雅的俊脸直接气蓝了!   玉成航乃是我的老对手,即便是越级挑战我也没什么,胡小凡原本的排名就仅在玉成航之下,挑战我也在情理之中,意料之事,毕竟他的实力已不在玉成航之下,但是其他人……你们是看我被白夜行和云秀心打下来,然后就觉得我好欺负,可以试着欺负一下了是吧?   欺人太甚!   既然你们这么想要欺负人,那就等着被欺负吧!   这一战,一直打到了太阳落山,才将将分出胜负。   最后一战,仍在白夜行与云秀心之间展开,两人这一战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所有弟子分做了两派,齐声高呼助战,声势震天!   就在关键时刻,云秀心突然间飘身而起;手中细剑高举而起,剑华空前绽放,光照大千,一剑甫出之瞬,漫天华光汇流为一道匹练也似的刺目白光当头落下。   白色流华自空而落的过程中,尽是摩擦虚空的嗡嗡震颤声音。   此招正是云扬的天意刀法变奏。   云扬对于自己的天意刀法沉浸偌久,早入熟极而流,渐生巧变之境,当日云秀心一番讨好求招,云扬将天意刀法招法稍加变化一番之后,传给了云秀心,名义上是传了三招,其实仅为三式,分别是刀不容情,道不留情以及刀外红尘!   而云秀心这一招,正是刀不容情。   此招以宝剑运使出来,少了原本的堂皇之气,却又多了几分奇诡莫测。唯这一招的超妙精微之处,却是丝毫也没有减弱。   面对如此名招乍现,白夜行顿时大为狼狈,勉强横剑格挡,更急疾退后,极尽趋避闪躲之能是,意欲先避其锋,再图后事,但云秀心一招得势之余,丝毫不见放松,紧接着又是一招道不留情出手。   但见一道犀利剑光从白夜行的左肩划过,将其衣袍一下子穿透过去。   白夜行忽的一下子静止了身形,顿了一顿终于苦涩地说道:“我输了。”   他很明白,云秀心这一招已经是大大的留手,否则至少可以击穿自己的肩膀,令自己重创当场,但对方却没有这么做,自己纵然还堪一战,却又怎么好意思再战,这一战,输得心服口服,甘拜下风。   九尊府最后一轮大比,十大弟子的名位新鲜出炉——   首席弟子,大师姐,云秀心;第二弟子,白夜行,第三,胡小凡;第四,孙明秀,第五,玉成航;第六程佳佳,第七,林小柔;第八,梦千山;第九,端木枫;第十,路长漫!   十大弟子并肩站在台上,接受师弟师妹们的恭贺。   掌声雷动。   史无尘等人相顾无言。   一开始的九尊府十大弟子,云扬的主峰可是一个都没有,修为最高的云秀心不过玉玄。可是到了现在,十大弟子之中,云扬的弟子赫然占据了四席。   而其中有两个,登顶前三甲。   非但第一的桂冠,被主峰抢了去,胡小凡更是先胜玉成航,跟着又一轮苦战击败了孙明秀,浩势登顶三甲。   这等的增进幅度,实在是太大,太恐怖了。   大比终结,十大弟子之中云扬的弟子占了四个位置;孔落月的弟子则是占据了两个位置,史无尘的首徒孙明秀占得一位;洛大江的弟子占据一个。此外,铁擎苍的弟子梦千山与任轻狂的弟子端木枫各占一席。   而吴梦幻兰若君石不佳三人,却是连一个席位也没有抢到,致令这三人脸上都黑成了锅底。   门下的弟子们更是满脸羞惭,愧不能言。   ……   云秀心代表弟子们讲话致词。   “九尊府,从来就不仅仅是我们的师门,更是我们成长的家园!我们此番出去,便要为我们的家园,夺得天运旗!让我们的家园,世世代代的美好,强大下去。”   “若不成功,誓不回归!”   “若不成功,誓不回归!”   十大弟子齐声高喝。   “为了我们的家园,我们将一生一世,战斗到底,此志不渝,九死不悔!” 第一百八十五章 出征   当天晚上。   云扬将九尊大阵的战阵攻杀法门传授了下去,众人开始学习阵法攻杀之道。   其实相关九尊阵法的基础法门,云扬早就有所传授;只是其中的较为高深的阵法,尤其是致命杀招,却没有早早传授。   一则九尊阵法对成阵之人的修为要求不低,非等闲可成,二来却是因为此阵法的杀伤力过大,动辄就是生灭往复,众弟子若是没有相对过硬的心理素质难以掌握,操控有度。   而这一次的阵战,不管是史无尘等人还是初代众弟子,都要学习掌握;阵战之决可不一定会出现在哪个阵营之中。   及至第二天一早。   九尊府上下所有人等,无有缺漏地出现在广场两侧,端的人山人海,满目人迹。   云扬紫衣迎风,当先走出。   身后,史无尘八人鱼贯而出,在他们之后的,乃是新鲜出炉的九尊府初代十大弟子诸人。   “此番出征,家里就劳烦董老和两位兄弟坐镇了。”云扬转头,注目于董齐天与郭暖阳,平小意等三人。   郭暖阳与平小意脸色肃然,点头:“老大放心,但凡我们还有一口气在,九尊府就绝不会出事。”   云扬点点头,道:“比武规则已经定下,之后你们两人和钱多多在这段时间里,仔细梳拢一下弟子,选出资质根骨好的,在教导调教之余,九尊府大比仍旧继续,依照各个排行榜的名次,分配资源。”   “明白,老大请放心。”   “等我们回来之后,九尊府就要开始新一轮的收录弟子动作了。九尊府的初代弟子,截止到地玄以上排名这些人之间。以后再收录的弟子,便由这些弟子代师传授,以第二代弟子论之。”   “眼下的这一万多弟子,可全部列入第二代弟子以上。但以后再救人回来的,为三代以下。”   “关于这一节,你们自行斟酌,拿出一个章程来。”   “是,明白。”   钱多多终于破涕为笑,喜笑颜开了,毕竟这些真是他的拿手好戏。   一边,董齐天翻翻白眼,正要说话。   云扬料敌机先提前截口道:“嗯,这就算是拜托董老的第三件事。”   董齐天登时一句话噎在喉咙里,半晌,闷闷道:“好!”   云扬此前曾再三犹豫,是否带董齐天同行此次天运旗之争。   带上董齐天的好处显而易见,有了这位大佬压阵,己方底蕴暴增,足可应付任何意外出现,可是弊端也显而易见,董齐天若动,九尊府势必引动玄黄大陆之上的高阶宗门觊觎,过早被那些高端势力盯上,却又未必是好事。   更有甚者,云扬可没有忘记董齐天被囚禁的往事,此事背后必然还牵连到某个超级强者,随着董齐天的现身人前,对方会否动作,又会如何动作,都不得而知,但以对方囚禁董齐天所展现的手笔而论,稍一动作只怕就要石破天惊,以九尊府的小胳膊小腿可承受不起,所以还是消停一点,一点点的稳扎稳打吧!   ……   “恭送掌门师尊,各位师叔,各位师兄师姐出征,此战必胜!九尊府必胜!”   万余弟子齐声高呼,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几乎将青天也冲破一个大窟窿。   云扬一挥手:“出发!”   二十个人,汇流成为一道巨大剑光,刷的一下子,极速飞出了九尊府,绝尘而去!   ……   终于出征了。   此际除了云扬之外,所有人的心里都很激动。   包括史无尘等天残十秀中人,之前出来,到哪里都被人说是磨刀石,磨刀石的名字,实在是已经陪伴了自己太久太久,而今终于再履红尘,心境已然迥异。   我看谁还敢说我们是磨刀石!   以往,拿我们当磨刀石的那些门派,我们必将之一个一个的碾压回去。   一行人走出去大约几十里地,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呼喊:“等等我!”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江落落一身红衣,便如新娘子一般的飞奔而来。   洛大江脸色黑了:“咱们此行乃是去干正事,你跟来干啥?”   江落落哼了一声,道:“你当初可是说过的,等夺到了天运旗就娶我,这么大的事情我不跟着,怎么放心得了,万一你这次出去又遇到几个妖艳贱货怎么办?我不管,反正我得看着你,跟着你!”   洛大江一阵无语:“……”   您可真是我的姑奶奶,这都哪跟哪啊!   什么就妖艳贱货,什么就不放心了!   九尊府此次出征天运旗之争的一行人中,赫然又要加上江落落,这个不知道算不算不速之客的后来者。   “弟妹啊,以前一直都没有听你说起,你的师门是……”云扬问了一句话。   江落落喜笑颜开:“我的师门,乃是坐拥中品天运旗排行前三的凤鸣门,嗯,本门在圣心殿中品天运旗的排行则是第二名。”   至少在众弟子的眼中,这位师娘/师母是个古怪人,但凡称呼她:江姑娘或者江姐云云。她都会大发脾气,至少也是听而不闻恍如不觉。   但若是称呼:弟妹或者嫂子,她都会笑盈盈的答应,弟子们现在已经习惯于称呼她为师娘,这大抵是她最为乐见愿闻的称呼。   连云扬在内,只要称呼不称心,被发上一顿脾气都是轻的,云扬何许人也,自然从善如流,仅以弟妹名之,别的不叫了。   “大江啊。”云扬侧头看着洛大江:“等咱们回来,我看你就赶紧跟落落成亲吧,你这么耽误弟妹,我可是看不过眼的,我们兄弟们也可借此事一道乐呵乐呵。”   江落落闻言登时一脸喜色,转头去看洛大江,显然想听一句应允承诺。   但闻洛大江苦笑一声,道:“老大,洛洛她喜欢我,是咱们九尊府上上下下老老少少没人不知道的事情,但你又是否知道,我喜欢落落的程度,却也半点不比她稍差。”   云扬闻言就是一愣,旋即便道:“这个有什么所谓,你们已经解开了心结,赶紧尽早成亲才是正经,无谓纠结谁更喜欢谁吧?” 第一百八十六章 凤鸣之忧   洛大江面色黯然,闷声道:“那老大可知,落落她在她们的门派之中属于什么位置,她乃是凤鸣门的种子弟子;真实修为尚在我上……这点还在其次,我也不是那种容不得自己女人比自己更强的小气人,可是落落的师父玉里刀甘天颜……她乃是凤鸣门仅次于掌门之下的顶级强者,从来都不曾看好我跟落落在一起。更不会允许我和落落成亲。若只有我们两人,我们成亲便成亲,即便以后浪迹天涯红尘漂泊又如何?但我和落落现在并非只得两人,当真成亲,势必引动凤鸣门的怒火,整个九尊府都要因此受累。”   云扬目光一闪,诧然道:“不至于如此吧,你们两人乃是真心相爱,落落的师尊若是当真是为了落落好,自然会念及落落的感受,尊重落落的选择,再退一万步来说,九尊府除了是众弟子的家园,更是咱们所有人的家园,所谓怒火受累云云,未免见外!”   “老大……你始终是来到玄黄界时日太浅,对于玄黄界宗门势力所知太少,举凡是大宗门的种子弟子,婚事从来难得自主,所谓两厢情悦之说,岂会在宗门高层的考量之中,平白因为婚事损失这么一名种子弟子,对于一个中品门派来说,根本无法接受乃至挑战其底限的事情,岂有转圜余地。”   洛大江苦笑着:“我真不是见外,实在是咱们九尊府,现在还承受不起来自如凤鸣门这种的大宗门的怒火。”   江落落亦是轻轻叹了口气,脸色变得很是难看起来,罕见的没有说出反驳之语。   因为江落落明白洛大江所说的,一点都没错,全都在要害关键处。   事实上,洛大江所说的这些,也是江落落最担心的事。   若是因为两人的婚事,而导致九尊府一朝覆灭……江落落自觉,无论还有没有日后,自己的余生都难得原谅自己。更何况还有更加重情重义的洛大江?   这件事情怎么办,还真是一个难题。   云扬哈哈一笑,一边赶路,一边道:“你们两个给我把心放到肚子里,这件事情交我解决就好。这一次天运旗之战,作为中品天运旗前三甲宗门的凤鸣门不可能不到场。到时候,我去找你师父谈谈这件事情。我想他们或者愿意给我这个新晋天运旗门派掌门一个面子吧。”   一侧,史无尘笑了笑,道:“若是凤鸣门不给老大这个面子呢?”   史无尘此言的言外之意显而易见,莫说九尊府现在还没有获得天运旗,就算当真获得天运旗,前景也未必多乐观,毕竟九尊府草创不久,威名几乎全无,凭什么跟人家凤鸣门谈判,就凭云扬长得好,帅哥一枚么?!   云扬哈哈一笑,道:“凤鸣门若是识趣,不为难你们也就罢了;咱们九尊府自然投桃报李,一应聘礼,尽都可最大份的出。他们将来会知道,与我们九尊府成为亲家,那是他们凤鸣门高攀了!”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他们真的就不给这个面子,宁可枉顾自己弟子的终生幸福……那可就讲不了说不起,大伙儿就要在这件事情上,劳动劳动了。”   任轻狂闻言登时阴森森的笑了起来:“他们不给面子……最好!当年,将我们当做磨刀石而百般羞辱的,何曾少了凤鸣门的一份。他们答应了婚事,大家不好意思重提旧事,就算心里再如何的不乐意,也总要给大江的面子,给咱们弟妹的面子,但若是当真不识趣……嘿嘿,说不得这些年的旧账都要仔细清算一番。”   江落落蹙紧了秀眉,道:“你们不用这么剑拔弩张,师父平日里是最疼我的人,到时候我去求求她老人家,她老人家一定会同意的。”   云扬深沉的合起了眼帘,喟然道:“但愿如此。”   与他们这些九尊府的老辈人不同,十大弟子尽都是首次跟随师傅出来,同时又肩负了这么沉重的任务,每个人心里那种使命感,责任感,荣耀感,以及患得患失的感觉,都是强烈异常。   当然了,每个人心底的兴奋度也是迥异寻常的!   十个人之中,孙明秀玉成航白夜行端木枫梦千山等五个人,年纪稍长,还多少有些老成持重;连带江湖经验也多少有一些。   其他的诸如云秀心程佳佳林小柔路长漫等人,可谓是彻头彻尾的初出茅庐菜鸟。   单就江湖阅历而已,胡小凡虽然同样的年幼,但他却是不止一次的见过尘世间的丑恶一面,阅历可谓是众弟子之冠。   亦是因为他的童年经历,固然导致他的心境远超他人,却也更加敏感,除了九尊府的师父师叔,以及自己同门的师兄弟姐妹能够让他信任之外,其他的人等,即便是同属一个门派的孙明秀这些人,胡小凡也不是很信任。   当然了,他见识的人心虽然不少,但对于山河壮丽风光的见识却并不多于其他弟子。是故在这一方面,与其他弟子无异。   云秀心紧绷着小脸儿走在最前面。   “大师姐,前面这座高山,看起来林深山陡,若不是有强人占据,也必然有玄兽或者妖兽存在,咱们这次乃是跟随师父师叔他们出来,可以不必在乎,但是下次若是自己出来历练,遇到这样的地方,最好是绕路而行。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孙明秀轻声说道。   “这点本大师姐还会知道。”云秀心一扬小下巴,努力的将听到“大师姐”的称呼之后就要得意的翘起来的嘴角压了回去。   “嗯,行走江湖,讲究就是个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比如咱们身侧,那两边的密林之中,都有高阶玄兽埋伏着,只是怯于我们的力量强大这才没有现身出来,在这一路经过,就我感应到的,路边最少都有十几头了,还是小心几分的好……”孙明秀提醒。   “啊?在哪里在哪里?”云秀心急忙转头看,随即又醒悟,板起脸道:“本大师姐知道,你都知道的事情我怎会不知?!”   …… 第一百八十七章 幻剑门   这话就是实打实的胡吹大气了,云秀心虽然在大比中独占鳌头,但说到个人玄气修为,九尊府初代弟子之中,仍是以孙明秀最高,孙明秀能够探测到的信息,云秀心还真就未必能够探测周全。   胡小凡在一边适时坏笑道:“大师姐,你眼角有眼屎。”   “本大师姐知道,不用你提醒,小题大做。”   云秀心对于提示之说隐隐形成了习惯,仍旧是信口下意识的回答道,但随即就醒悟过来,却没有斥责胡小凡,急忙伸手抹了一把,明明身处疾行之中,仍旧是掏出一面小镜子仔细的照了照,这才勃然大怒:“胡小凡!你个惫懒货,是不是又皮痒了!”   胡小凡一派无辜:“刚才明明真的,你刚才胡掳掉了,不信你问路长漫。”   话音未落,一道凶狠且满是警告的眼神注视到了路长漫的身上。   路长漫恍如不见,径自老老实实的回应道:“没有,胡小凡骗你的。”   胡小凡大吼一声:“你丫的敢出卖我,是不是皮痒了!”   云秀心大吼一声:“胡小凡,你敢骗我,你丫的才是皮痒了!”   旁边的孙明秀一脸面容扭曲地皱起了眉头,本想给同门们讲解一下基本的江湖经验知识,但这帮货分明是紧张兴奋的过了头,根本就听不进去。   一侧的白夜行微微一笑,嘿然道:“孙师弟,这些情况……听人说,至多也就只了解一个大概,自己没有当真亲身经历过,难得了然。我们到时候多照拂一下也就是了,无谓急于一时,急于求成,须知欲速不达啊。”   孙明秀汗颜:“不错不错,有理有理。”   林小柔紧紧地跟在白夜行身边,小脸上满满的全是幸福崇敬。   “白师兄,我们现在这就算是行走江湖了吧?”   “算是算。不过,还不完全算是,等到什么时候,我们没有跟着师父师叔他们,自己单独出来做任务,或者出外游历的时候,才算是真正的行走江湖。”   白夜行认真解释:“现在,应该算是出来增长见识。”   林小柔连连点头:“白师兄,等到当真行道江湖的时候,我还是跟在你身后行走,好不好。”   白夜行宠溺的:“好啊,一言为定。”   林小柔小脸上即时绽开了一朵花。   笑得!   云秀心撇撇嘴,嘀咕一声:“哼,小小年纪就只惦记谈情说爱,端的败坏门风;本大师姐表示看不惯。胡小凡,你去将白夜行打一顿。”   “啥?”胡小凡顿时苦了脸:“我不够他打好么,你直接自己上得了……”   程佳佳在一边撇嘴,小声:“白夜行有啥好的……比起师尊差得远了……”   云秀心眼睛危险起来,小虎牙呲出来:“佳佳啊,你这思想很危险啊。”   程佳佳俏脸通红:“你胡思乱想什么呢!师父长得帅,气质潇洒,稳重,一眼一笑之间,尽是超尘脱俗,如同云端神祇,那等气势,难道你竟觉得不好?”   云秀心哼哼道:“好,肯定是好啊,我啥时候说师尊不好了。”   翻个白眼,突然感觉,这个程佳佳,我以前护着她是不是护错了……居然有这等大逆不道的想法……   简直是……哼!   师父当然很帅,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但是这种话……是你应该说的吗?   云扬等人在前面,一路走过,脚程并不是很快。   毕竟云扬也不过才临玄黄不久,风土认知较之孙明秀等众小也多不到那里去,史无尘等人自然籍此给云扬介绍沿途风光地势。   云扬每过一处,但凡感觉有些价值的地方,便会将地貌刻在了脑子里一般,若是彼此再次走过,便能够清晰地记忆起来,这是他长久以来所形成的习惯本能。   是故这一路所过,虽然经历的地势非常多,却无一例外尽数被他记在了心里。   “现在咱们一行人已经走出来超过四千里的路程。以现在的脚程计算,最多再有三天,我们就能赶到目的地了。”到了晚上,史无尘看了下地图,算了下路程,很肯定的给出了一个答案。   “前面乃是幻剑门的驻地。这幻剑门是十大下品天运旗门派之中排名第七的存在,实力殊非泛泛。”   洛大江呵呵笑了笑,眼神里,却没有半点笑意留存。   任轻狂与兰若君也是同样的眼神冰冷:“幻剑门,咱们当初可是在他们身上吃过不少亏。”   “不过跳梁小丑,何须现在理会。”   云扬呵呵一笑:“等咱们在竞旗之征中将他们打下去,又或者是将战胜了他们的对手打落下去,那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到那个时候看看他们的表情,定然非常的快意有趣,无谓急于一时。”   ……   世间事,往往难得尽如人意。   九尊府此行本来不想找幻剑门的麻烦,但是幻剑门的人却不肯放过他们。   第二天一早起程,云扬等人才刚刚走出去不过几十里的路程,前方突然间出现一口剑呼啸着飞上天空,更在空中发出万道光芒,蔚为奇观。   适时,一个声音说道:“前面可是九尊府的朋友?”   史无尘扬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那声音冷漠地说道:“在下乃是幻剑门中人,掌门师叔此时已经去了五重天,不在此地,然而在下仍旧不敢坏了规矩,原本你们九尊府一直没有出现,我还以为你们知机绕路而过了……”   他冷冷的笑了笑:“殊不知竟是真的还没有过去,你们可是真够从容地,或者你们打的是趁着沿途宗门精锐战力尽赴天运旗之争空隙,在限期之前赶到就好的主意。现在如意算盘打破,别的无须再说,既然从这里走,那就要知道规矩,交上买路钱才可以过去!”   他冷笑一声:“千万不要以为我是欺负你们,凭你们九尊府还没有那个资格。”   史无尘冷笑:“幻剑门,什么时候变成拦路打劫的劫匪了?张口闭口的买路钱?老子之前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那人冷冷道:“你现在岂非就听说了。”   他一声唿哨,喝道:“兄弟们,出来见见能够去五重天夺取天运旗的大人物!看看咱们的修为,是否能够配得上去一阻前往五重天的大人物!”   话音未落,脚步声已然不断响起。   一个个青衣人,尽皆寒着脸从丛林中走了出来。   其中一个青年抱着胳膊,满眼尽是讥诮的笑了起来:“早就听说过有个草创的派门,叫做九尊府什么的,名字还挺酷,呵呵,原本还以为是多么让人眼前一亮的组合,现在才知道,只不过是一群磨刀石,凑在了一起自吹自擂罢了。”   “九尊府?哈哈,我看直接改名字叫废柴堂才更名副其实吧,哈哈哈,可笑,可笑!”另一人亦是极尽嘲讽之能是的叫嚣道。 第一百八十八章 买路钱   “何必将天残十秀一起群嘲,我倒觉得天残十秀成立的九尊府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大抵是因为……还有一个人,多少有些自知之明,不敢妄自称尊啊。由此可见,天残十秀之中,还是有聪明人的,知道审时度势,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其他人的愚昧之举实在不该一概论之。但,咱们面前这九个,就是那群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的愚妄之辈了。”   一个青衣中年人缓步而出,声音中尽是轻蔑。   “掌门师尊说咱们修为不够,不够资格去五重天;但是依我看,连这天残十秀这等货色也能前往,我们还能比他们差,师尊他们可是过于小题大做了呢。”   一人阴阳怪气。   “胡说,师傅乃是权衡大势,知晓天运旗之战中的战力是何等级数,咱们固然比那些废材废料更强,但确实不够资格参与天运旗之战,否则岂不就要跟那些不自量力之辈齐平了么?!”   又一人似嘲似讽地说道。   云扬这会哪里还不明白当前是怎么一回事。   眼前种种,不过是幻剑门精锐尽出去参加天运旗之战,而被自己门派淘汰下来的一群家伙,心中不服,在这里等着还没有过去的寻常派门,不知好彩还是不好彩的碰到了九尊府……   这群人的打算显而易见,所谓买路钱云云,不过借口,他们的真实目的,不外就是借截击相对弱小的参战宗门证明自己,若是能够得逞,还可以为去参战的自己门派减少一个对手。   不得不说,打的好算盘。   云扬淡淡道:“人家都敢跳出来了,更提到了你们师尊的名字……咱们门派之中,谁去将这买路钱交了?”   孙明秀等人还没说话,胡小凡已经嗖的一声跳了出来:“师傅师傅,由弟子去交买路钱好了。”   胡小凡还不待云扬回话,便已经生怕别人抢一般,飞也似的跳了出去。   一侧,林小柔紧张万状地攥着自己的口袋,小脸满是不舍道:“真要交买路钱啊……能不能少交点啊,我口袋里就两块上品灵玉……还是好不容易攒下来的。”   白夜行啼笑皆非:“你不会真以为师尊打算交钱吧……”   正说话,就听到胡小凡的声音趾高气扬的传来:“买路钱?那就不是个事,小爷别得不敢说,钱这儿可是有的是滴!成千上万的上品灵玉极品灵玉尽在囊中;只要你们一干剪径小贼谁能胜得了小爷,小爷自己个就包你们所有人从此一生衣食无忧,一路修行到圣君!赶紧的吧,那个出来跟小爷比划比划,净整那嘴把式济得什么事。”   对面人闻言齐齐勃然大怒,其中一人怒斥道:“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也敢叫阵,叫你家大人出来是正经。某家……”   胡小凡截口打住,道:“别!不用浪费时间通名报姓了,小爷对你,以及你们所有人的名字,都已明悟于心。”   那人不明所以的道:“啥?”   胡小凡双手叉腰哈哈大笑:“尸体!”   他仰天长笑:“辱我师尊者,辱我九尊府者,死罪!”   那人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一声怒吼:“小贼找死!”   话音未落,兵刃上手径自冲了上来,杀气腾腾。   只可惜胡小凡更快,这边才刚说完话,那边已经拔出自己的佩剑,合身而上,正面来敌。   随着胡小凡的甫一出剑,空中却好似乍起风雷之声,俨然惊雷炸裂,整个空间都在那一瞬间出现了一瞬间的短暂黑暗。   对面为首那人见状惊呼一声,示警道:“速退!”   只可惜他的示警,太晚了!   胡小凡一剑出手,对面那人就来得及看到光华耀眼一瞬,两眼好似被强光照耀过之后一般,陷入暂时的目不能视氛围之中;头脑也因此而变得混沌迷蒙,连自己想要用什么招式应对都想不起来,整个人既慌且乱,竟是未战先怯,自乱阵脚。   所幸他的这个状态就只维持的片刻,因为下一刻他就感觉脖颈一凉,一切负面感官都消失了!   嗯,应该是所有感官都是失去了才是,整个人彻底的失去了意识,当然再无任何感觉。   噗!   鲜血横飞而出。   云扬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胡小凡这一次战斗,还是可圈可点;不过,这份干净利落,却已经是够了。   胡小凡一手抓出,准确地将飞出去的人头抓在自己手里,漫不经心地问道:“这样的买路钱可足够吗?”   对面为首那人登时脸色苍白,颤声道:“你……阁下是谁?”   胡小凡抬眼道:“九尊府主峰座下二弟子,胡小凡便是我,还有谁要买路钱?!”   那人道:“你是去参加天运旗之战的种子弟子?”   突然心中一阵惊惧,一阵荒谬。   这是天残十秀的弟子?   这……这件事怎么这么梦幻?   胡小凡冷笑:“废话,下一个要收买路钱的,可是你吗?”   对面那人愈发的浑身战栗冷汗涔涔,音量空前孱弱:“这……这是一个误会,我们……”   胡小凡哈哈大笑:“误会!?行道江湖,强者为尊,何曾有什么误会,我只问你,那买路钱,你们还收不收?”   那人闻言即时连声道:“不收不收,不敢不敢,误会误会……”   胡小凡眼睛一立:“误会,我刚才都说是了不是误会,你当我放屁么?现在你们……给我交买路钱,交是不交?!”   后面,程佳佳两眼疑惑:“小凡他在说什么,他收什么过路费,怎么就成了人家交不交了?”   孙明秀微微一笑:“之前,他们问咱们买路钱,是指这条山路;而现在,胡小凡问他们买路钱,问的却是生路。两者都是买路钱,但深意有别,不过归根到底,仍旧是强者为尊,实力说话。”   云秀心眼中也是闪过一阵恍然,道:“不错,就是强者为尊,实力说话。”   场中,胡小凡大吼一声:“不交是吧,小爷也不要了!干脆,那么拿命来吧!”   剑光一闪,居然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冲进了对面人群! 第一百八十九章 孙明秀   九尊府这边状态大好,意气风发,另一边则是陷入进退维谷的空前劣境之中。   他们作为幻剑门的精英弟子,在天运旗资格之战淘汰下来心中就已经累积了许多郁气,亦是因此才在此地设卡,阻击九尊府,狙击所有在此地经过的参与天运旗之争的小势力,真实想法不外就是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你们不让我们去参加竟旗之战;但我们可以用事实来证明我们绝对不比那些所谓的种子弟子差,我们可以收拾下更多的敌人。   这实际上有些赌气的成分。   他们的盘算挺好,但想象很美好,现实却很残忍。   哪里想得到这名不见经传不过草创的小小九尊府,随随便便出来一个弟子,居然就展现出将己方所有人集体吓破了胆子的强悍实力!   真的是强悍实力,那犀利剑招,那浑厚玄气,任何一方面也不是自己能够比拟的。   难道现在能够去参加天运旗竟旗之战的各门派弟子,竟都是这般的凶残了么?   及至幻剑门弟子想起对方乍然出口的买路钱云云,还未回话之际,那边胡小凡已经再不容分说,凶神恶煞也似地冲了过来。   剑光闪烁分际,人已经冲进了己方人群之中。   随着来袭剑光过处,己方人群豁然散开,然而散开的人群之中,已然又几个人脖颈间喷出鲜血,打着旋转倒了下去。   其中一人大叫:“慢!慢!我们放你们过去便是。”   胡小凡狞笑一声:“可是我不打算放过你们这帮不交买路钱的垃圾啊!”   胡小凡更不待言,染血长剑持续挥动连连,如同毒蛇吐信,恶蛟噬命一般,不过片刻,幻剑门一方的二十多个弟子,一一惨嚎着倒落尘埃。   云扬一派好整以暇,冷眼旁观,然而他的关注力丝毫也不在胡小凡身上,因为胡小凡当前的修为实力心境尽皆远胜眼前的幻剑门弟子,此战全无疑虑,根本没有关注的必要,他的目光,反而落在己方没有参战的弟子身上,但见其余的九大弟子之中,有好几个的脸上都流露出来不忍之色。   孙明秀与白夜行胡小凡路长漫等人,脸上神态一如平常,恍如不见眼前的血流满地。   孙明秀站在云秀心旁边,道:“大师姐,你觉得,这些人该不该杀?”   云秀心犹豫了一下,道:“可杀。”   孙明秀微微一笑,道:“可杀?怎么仅止于是可杀呢,不应该可杀该杀,而且必杀!因为……今日易位处之,但凡我方稍弱一点,倒在这里的就要换成我们了,难不成大师姐你还以为只要我们交了所谓的买路钱,对方就会放过我们么?错了,他们绝对不会放过我们任何一个人。因为他们需要我们的人头,来证明他们自己不比出征的弟子差。”   云秀心眼神冷锐起来,道:“不错,是我想得左了。”   “所以,我们在看到弱者被屠戮的时候,会产生不忍心的想法,这是人之常情,也是正常人的正常反应。但我们在生出恻隐之心的同时,还必须要考虑,若是这些弱者变成了强者,面对比他们弱的那些人的时候,又是何等残忍的局面。”   孙明秀声音很是温和,但语气异常的坚决。   云秀心缓缓地点点头,道:“不错,多谢指点。”   云扬眼见云秀心因此役有所收获,心境更趋完满,不见微微点头,偷空感受了一下,发现胡小凡杀死这些幻剑门弟子,不断收入进来的因果之气虽然不多,总是白饶,蚂蚱也是肉不是,脸上显出微微的笑容,然后招招手:“明秀,你过来。”   孙明秀走过来,恭谨道:“掌门首尊。”   云扬点点头,道:“这一路上,我看你无时无刻不跟在云秀心身边,跟她讲解这些江湖事情……此举因为什么?”   孙明秀愣了一下,半晌都没有说出回话。   云扬淡淡地笑道:“你为人处世周全,个性正气恢弘,言出必中,你这么做,定然有你的理由,我想你大胆的说出来,直抒胸臆。”   孙明秀吸了一口气,低声道:“弟子是有自己的想法。”   “说说看。”云扬满眼尽是鼓励之色。   史无尘一挥手,布下玄气结界,隔绝外界听到。   “弟子这段时间以来,竭尽所能的努力修炼,始终不敢有半点懈怠疏忽;自以为可以为师弟师妹们的表率。但是事实证明,弟子的能力远远不足。至少达不到咱们九尊府首席大弟子应该有的……程度。”   孙明秀脸上有些苦涩,却是坦然地说道:“九尊府门下弟子,需要一个领袖群伦的领军人物。而现在秀心已经达到了这个高度,以秀心的心性资质还有个人成就,放眼整个九尊府初代弟子,无论是弟子还是白夜行又或者是其他人,一辈子都很难再有重新超越的余地了。”   “或者应该这么说,随着秀心登临十大弟子之首的那一刻,她已经恒久地站稳了本门首席大弟子的位置;成为弟子们无可置疑更难取代的新领袖。”   “然而一个合格的领军人物,非止实力强横无人可及便是足够,以秀心而论,她当前的短板便是心性历练以及江湖经验的不足。可是首席大弟子却必须要知道这些,才能让师弟师妹们少走弯路,减少损失。”   “基于这个出发点,弟子便想着将我自身的相关经验,尽都倾囊相授,让秀心师妹,能够更早的……或者说,更深入的,了解,并且明白。”   “这也是弟子的责任。”   孙明秀笑的坦然坦荡:“所以,弟子才这一路多嘴了几句;殊无他意,而秀心也不嫌我唠叨,从善如流。”   在旁的史无尘一脸欣慰。欣慰之余还颇有几分得色。   云扬想了想,道:“明秀,若是以你的盘算,以后在咱们九尊府门派之中,你该担当个做什么角色?”   孙明秀乍闻此言一下子呆住了,随即又陷入沉思之中,半晌无语。   良久之后才道:“弟子……弟子以后的定位,还真没有认真的考虑过。只想着……能够配合师尊们……配合师姐师兄,竭尽所能地让我们九尊府发扬光大,守护所有的门派师弟师妹们,弟子就感觉此生圆满了。”   云扬道:“为何会有这等想法?” 第一百九十章 一路血腥   孙明秀惨然一笑,道:“弟子出身虽非名门大宗,往昔也算小有基业,可是家族被仇人袭击,旦夕之间,满门上下尽都被仇人杀得一干二净,这已是往事,多谈无益,但那一役于弟子印象最深刻的却是,先父承受敌人围攻,落尽下风岌岌可危,但我却知道以他的修为,尚有突围逃身之力,却他始终都没有逃,一直拼死力战到底,临死之际兀自厉声大吼:男儿此生若不能守护家人,便是活着又有何趣味!”   “这些年来,弟子耳边时常回响先父这句话;自觉能够守护自己的所有,便是弟子此生执念所依。”   “九尊府便是弟子的家,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便是我的亲兄弟姐妹,弟子此生宏愿,便是永远在一起,平安快乐。但凡有人要破坏这一切,弟子必然死战维护,九死无悔。”   他脸上露出笑容:“弟子的想法,大抵便是如此了,实在是没想到更长远的地方。”   云扬和煦的微笑了一下,轻声道:“明秀,你不错。很好。”   他深深的看了孙明秀一眼。   这个弟子,资质或者比不上白夜行云秀心,但这心性,却是非常好。   结束了与孙明秀的谈话,那边胡小凡也已经终结了战事,更将战利品全部归拢,嘻嘻笑着给云扬交了过来:“师尊,这个,幸不辱命,收获还是颇丰……嘿嘿嘿……”   云扬脸色一沉:“你笑什么?”   胡小凡顿时脸色煞白,站得笔直:“弟子不敢。”   “将收获全都交给你史师叔!”   云扬瞪了他一眼:“你下手时机还算凑合,但你所用的剑法路数又是个什么说法,尽是颠三倒四不成章法,若非你修为远胜对方,这会变成剑下之鬼的就是你小子了,你现在还好意思得意嘚瑟的?你笑什么?美什么?难不成是在惦记那些个战利品,想分一杯羹不成?”   胡小凡一头汗:“弟子万万不敢,绝无此意。”   云扬重重的哼了一声。   胡小凡老老实实的垂着手,一声也不敢吭了。   云扬哼一声不再说话。   云扬对于胡小凡这个弟子可谓是极为看好的,此子非但本性不坏,甚至可说是非常的纯良,然而其人生经历却又与其他弟子迥异。   进入九尊府之前,以隐忍血腥铸就其生路,正因为于此,他个性中的杀性一面,堪称众弟子之冠,甚至即便是以经历偌久的成年人,也难得比拟。   若非有九尊府的这番机缘,此子若是从其他路径入道,他年即便不是一个嗜血如狂的魔头,也难免会成为一个亦正亦邪只凭本心喜好行事的偏激之人!   云扬正是明鉴此点,才每每出言苛责,刻意的打磨一二。   然而此子的心性当真不俗,这边才刚焉头搭脑的回到弟子众去,旋即便在众师兄弟之中神气活现意气风发起来,好一通的眉飞色舞吹嘘,云扬对此也不禁好一阵的哭笑不得。   这心性是真的不俗,可是师长才刚斥责了你一通好么,你好歹装一回样子不行么?!   “继续前进!”   胡小凡强势开杀,将幻剑门的这些弟子杀的一干二净;但缴获的其实并不很多;唯一一件比较有价值的也就不过是一枚空间戒指,其他碌碌,实在不入如云扬这等超级身家之人眼内。   云扬基本就是扫过一眼,便即让史无尘全都收了起来,却仍不忘交代一声:“等回到门派,将这一回缴获的一成给胡小凡作为奖励。”   胡小凡怪叫一声,翻了个跟头,其他的弟子们也都是满脸羡慕嫉妒。   这番收获虽然不入云扬身家丰厚之人的眼中,但就九尊府弟子而言,仍是不菲之数,即便只得一成,就已经很不少。   所有人都开始羡慕,胡小凡发了!   同时埋怨自己:刚才我为啥不冲上去?   前路重归通途,云扬一行人等又再急行上路。   这一路走过,先后经过了四个门派的势力范畴,不知道该说是无独有偶,还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居然又有两个门派的人前来寻隙;然而其间过程比之前次还要痛快省事;众弟子无不奋勇争先,先是孙明秀解决一波,又有白夜行解决另一波,全都是干净麻利,分分钟解决战斗。   作为大师姐的云秀心几次请战都没得到出手机会,不禁怏怏不乐,一直到一伙儿不长眼的山贼冲出来,“意外”来犯,大师姐不待分说,径自冲上去,一轮风卷残云摧枯拉朽也似的剿杀;总算是开了张。   再之后,再之后好久也没能再开杀戒,直到距离天运旗竞旗之战目的地不远的某处,一伙足有二百人规模的强人大举来袭,狂妄叫嚣意欲掳掠染指门派内女弟子;云扬一挥手,十大弟子联袂出战,将对面那两百来人的强人团伙杀得片角不留,活口不存。   这一路走来,史无尘感慨良多。   “往昔行走江湖的时候,尽是从未如此的痛快过。”   史无尘说出这句话,众人尽皆莞尔。   史无尘此言语出无奈,却也是真相,众人之前行道江湖,无论走到哪里,当地的门派弟子只要得信就会找上来与自己战斗,美其名曰,切磋。   对方有门派长辈在旁压阵,交战下来自然有惊无险,大可尽情施为,任意挥洒。   可自己等人就不行了。   一方面不能被杀,尽力周旋,另一方面却还要在尽力周旋之余,时刻保留,还不敢痛下杀手,一旦将人错手杀了,且不说在旁观视的那些师门长辈不会善罢甘休,就算一时得脱,全身而退,之后仍会遭受到该门派无穷无尽的追杀;最终自己或者不会死,但是自己的家人朋友却难免跟着自己倒霉。   这种情况一朵,时间一长,情况又岂止是惨不堪言,直接就是不堪回首。   再看现在这一次,之前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目无余子的门派弟子,在自己弟子的手下,一一惨死,血肉横飞。   史无尘等人纵使没有亲自出手,却只有感觉到更高的快意尽兴!   你们,也有今天!   一路战斗之余,任轻狂淡淡笑道:“等咱们回去的时候……那些被屠戮的门派只怕是要来找咱们麻烦的。”   “找麻烦?只要他们有胆子找咱们麻烦,咱们统统接着就是,之前光顾端着为人师者的范,不好意思跟众弟子争锋,现在手可是痒得很。”洛大江微微一笑,说不尽的自负潇洒。   江落落忍不住看得眼睛直了,道:“大江,你这一笑,真有目空四海胸罗天下的男子气概!”   众人哈哈大笑,满眼尽是暧昧的注目于某人。   洛大江登时面红耳赤,伸手一指,道:“前面,便是五重山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五重山,五重天!   听得此言,众人的神情齐齐一凛。   终于到了。   此次天运旗之争的决胜之地!   云扬目视前方,只见前方大约数百里处,好大一片白雾弥漫天地,再凝神极目看去,就只得云海苍茫,余者什么都看不清楚,甚至连洛大江口中所言的五重山都看不到。   “那就是天运雾霭了,此际已然笼罩住了整座五重山,叹为观止,叹为观止。”   洛大江深吸了一口气,神情转为郑重,沉声道:“五重山,又被圣心殿所辖武者称之为五重天;顾名思义在这座五重山之上每上多一重山,便等于是更多登上一重天!身在重山重天之上,与山下自然是截然不同的风景。”   “按说这话确有道理,五重山最下面的乃是资格战,亦是淘汰战的起点,第二层则是下品天运旗争夺,能越此山者寥寥无几,即便是咱们,此役也未必能越,第三层的中品天运旗争夺,战况更是盛大,只是参与者已属极少,至于第四层上品天运旗的争夺,那是大大超出咱们的层次,多谈无益,而最上的第五层,乃是圣心殿高层监督之地,端的重山风景各不同,并无虚言。”   云扬之前早已自钱多多史无尘乃至董齐天口中对于这五重山有所了解,但听洛大江之言,却觉又有耳目一新的感觉,顺口问道:“此山可有什么掌故来历,很早就有重山即重天的说法么?”   “那倒也不是,据说此山之前就只不过是一座很普通的山,但自从被选准成为竞旗征战夺取之地之后,被厚重圣力恒久加持,绵长天运护体,日子有功滋养,当真已经成为神圣之地,不同凡响。”   云扬闻言不禁愈发的来了兴趣:“哦,所谓神圣之地,不同凡响云云,想必另有所指吧?”   “这话要怎么说呢,我也不过是道听途说,并非当真见过,只听说在这五重山之中,隐有无数的神秘迹象,其中最大玄奇却又莫过于天运夺取之战之中,死去的人能够在胜负分明之后,当场复生。”   “也就是说在这场战斗之中,只有胜负,没有生死。”   云扬点点头,道:“这点玄奇没有限制么?天运旗资格挑战之中……也能复生吗?”   洛大江苦笑:“不至于那么夸张,大抵只有天运旗的夺取战,才能复生,参与资格战者甚众,若是尽数得享此玄奇,那这玄奇也就不值钱了!区区资格战,何来资格享受天运复生之机缘?”   随即又道:“天运之战,本府从来没有真正参加过,个中究竟须得以具体情况为准,一切都还是要等到了之后才有定论,我说得这些难得作数。”   云扬看着远方浓雾氤氲,淡淡道:“这一节我自然理会得……此地距离天运之战,大约还有四天左右的路程。我们还有些许富裕时间,索性就在这里安置,休息一晚上,养精蓄锐,等到明日一早,以最好的状态,前去五重山。”   “诸弟子都将自己拾掇拾掇,给我整出自身最好的状态出来,明白么?”   ……   一夜无话。   第一次参加这么大的事件,云扬虽然本身并不是很在意此事,但是这份态度却不能过于流于表面。毕竟这件事对于整个九尊府来说,乃是很神圣,需要郑重对待的一件事。   尤其是在弟子们心中,此刻的心意更加的庄严肃穆,简直就是视这为奋斗一生的目标所在。   第二天清晨。   云扬仍旧一袭紫衣的走出来,只见十大弟子尽皆一身白衣,点尘不染,欺霜傲雪。史无尘等人则是齐刷刷的一身青衣,也都是干净整洁。   云扬再仔细观视众人,发现众人每个人都显得容光焕发,状态万全,洛大江与铁擎苍这俩家伙貌似还特意的刮了胡子,整个人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   只是众人这会可没有半点取笑的兴趣,仅止于相互打量了一眼,检查了一番,便即往前走去。   眼瞅着浓雾越来越近,此际已经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云扬上前一步,身子真正与那浓雾接触,却是即时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亦是在同一时刻,云扬身后乍现虚幻的天运旗,凭空而立。   下一刻,虚幻的天运旗刷的一下子飞进了浓雾之中,俨如乳燕回巢。   随即,浓雾骤现一阵氤氲波动,随着忽的一声响动,乍然出现了一个完全由云雾构建的门户。   门户上面,尚有由黑云组成的几个字:九尊府。十胜挑战资格。准入,第一层,资格战区!   包括云扬在内,整个九尊府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奇异的现象。   明明尽是朦胧云雾,居然可以虚空成门,凭虚凝字,就众人所见,这分明不是专人操控,玄气运作,不由得啧啧称奇,赞叹不已。   众人顺着这道门户,依次走进去。   走在最后的林小柔适时一转头,却见原本就在自己身后门户随着自己的迈入,便即不复存在。身后只有一片浓郁得完全无法看透的云雾。   而面前脚下,却是一条绵延通道,不知道通往何处。   随着众人前进的速度,通道一直在往前延展。   云扬有意的略微加速,却见那通道也随之延展得更快起来,丝毫不因为云扬的加速而显得局促,蔚为奇观。   云扬自天玄大陆之时,就惯于不利危墙之下,对于未知环境极为谨慎小心,此时全然置身在未知地域,明知该当没有危险,却本能的偷眼游目四顾,确认当前环境氛围。   此际身处异隅,自有其个人应变,当下分化出一道许久不用的云相神通,尝试与周围云雾连成一气融为一体,期许可以籍此试探出当前云雾异境的范畴乃至是否另有操控之人。   然而云扬虽觉那一缕云相化体与周遭云雾融合,并无隔阂,却再没有更多收获,四周仍旧尽是茫茫,不闻半点声音,也间不到任何东西,甚至脚下踏足的是泥土还是山路,也是半点都感觉不出来。   连脚下的路,居然也都是云雾组成? 第一百九十二章 拉仇恨高手   云扬心下暗叹,原来自己的诸相神通修为仍旧浅薄,否则就算不能反向操控眼前的这片云雾,总该能窥得此境大致范畴界限。   但让云扬安心的是,云雾异境虽然没有反馈给云扬任何信息。   却隐隐有一份不含戾气的感应点滴滋生,这便意味了,至少在当前,这云雾异境对己方一行人并未有丝毫恶意的存在。   如是又走了有一个多时辰,云扬判断以自己一行人的脚程,即便是时快时慢的现在仍旧也已经走出来不下于两百里,此念乍生一瞬,却见眼前陡然大放光明!   自己此际已然置身于一座帐篷之中,众人出了帐篷,回身霍然看到那帐篷上面写着三个大字:“九尊府。”   而面前,则是一个硕大无朋的辽阔广场。   广场周遭,尽是这种帐篷。   遥遥看去,就像是一个个的大包子;再仔细观视帐篷上面有名字:诸如兽王宗,万剑门,神刀盟,青云派,七星山,三义门,四方教,大龙旗等等尽皆映入眼帘……   参与竞旗之战的诸多门派,尽都在这里集结,场面壮观之极。   “难道这些派门,全都是已经具备了十胜资格的?”史无尘倒抽了一口冷气。   天残十秀虽然尽皆是老江湖,长年的游离天下,但他们所知的派门,或者说时常找他们麻烦的派门,本身至少都得有下品气运旗坐镇,而这世上,拥有气运旗坐镇的派门一共也就那么些,是故史无尘等人虽然对此次竞旗之战人手有些盘算,却仍旧没有想到原来天下间竟然有这么多的门派?   而这还不是整个玄黄界。   只是东极天宫之下,四方势力之一的圣心殿所在的范围,就有这么多。   那么,放眼整个玄黄界,会有多少?   那真是一个令人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   就这么大略地放眼看去,四周的门派就已然不下五百家!   而每一家,又都是最少战胜了十个没有天运旗的门派才得来的资格到了这里。   那岂非是说,此次天运旗之争,最少最少也得有超过五千家以上的门派,来竞争一个名额!   这种残酷,简直是匪夷所思,骇人听闻!   所谓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大抵也就不过如此吧!   更有甚者,众人此次意过的这个独木桥,还是只能过一次,而且只能过一个人的那种!   “随机分派对手。”   一份规则,陡然在帐篷里浮现。   众人急忙凝神看去,不敢有丝毫怠慢。   稍后便听到有人骂出声来:“那什么九尊府到底是个神马东西……这么多门派提前一个月来这里就为了等他们……没想到还真的就赶在最后这几天才来,当真是好大的架子……特么的老子心里万分不爽。”   这人甫一开骂,顿时有不少人群起响应,看得出来,此际人人牢骚满腹,对这姗姗来迟的九尊府极为不满。   云扬注目于规则,满脸尽是不以为然地说道:“各位没有耐性,提前来等候,与我九尊府又有何关系?难道我们提前一个月来,我们就不需要等一个月不成?难道这战斗,还能因为我们来早了而提前开始么?痴人呓语,不外如是。”   他这话说的可是毫不客气,声音更是悠悠的传了出去,遍及全场。   顿时又引动了四周的新一轮躁动。   “好狂!”   “什么东西!”   “我挑战他!”   云扬冷笑一声:“九尊府就在这里,各位若是不服,一会儿战斗起来,尽管前来挑战便是!不过,前来挑战的时候,最好自己备好一口棺材,否则……死了的话,难免暴尸荒野,尸骨无存!”   所有听到这话的帮派,尽皆勃然大怒,无能抑制!   “战!等战斗开始,九尊府,是我的!”   “我们的!”   “太嚣张了!老夫亲自拿下九尊府的这帮兔崽子!”   “……”   云扬哼了一声,转头好整以暇的看着规则,微笑:“原来如此。”   一干弟子与史无尘等人人看神仙一般的看着云扬。   “师尊真是霸气侧漏,世所无匹!”   “太帅了!真是太帅了!”   史无尘等人则是觉得:自己等人号称什么磨刀石,但是,与云扬一比,这拉仇恨的本事根本连小巫见大巫都算不上,直接就是云泥之别,差共天地!   十个人混了半辈子的江湖,所有的仇人加起来只怕还不如云扬今天一番话得罪的多!   天运旗竞旗之战首轮的资格战规则很简单。   每一次只能有一个门派挑战;而被挑战者,必须应战。   伤亡不限。   打法不限。   参战人数不限制。   总体来说,就只有一个要求:现场五百多家门派,到最后,只能有一家,可以晋级,进行下一轮的天运旗挑战!   显而易见,规则的隐性指标只有一个:不可以群殴,不存在几个门派同时针对一个门派的情形。   单对单,一个对一个,至少就面上来说,公平公道!   至于说到两个门派对上的时候,你这门派只来了三个人,而对方的门派来了三十个,也是这般,虽然你的门派没有那么多的人数凑人头,但是活该!   端的简单粗暴,一目了然。   看完这一条规则,云扬可谓是宽心大放,胜券在握,再无疑虑。   比赛时间,乃是自后天早晨开始,三天之内结束。   这不啻是说,这里的五百多家帮派要在三天内,打残除了自己之外的所有帮派!   平心而论,这条规则苛刻也不苛刻,说苛刻毕竟参战派门有五百多家,想要在三天内决出最优者,时间还是比较紧张的,自然苛刻,但要说不苛刻,有勇气信心来参战天运旗之争的,必定有相当的实力,而高手过招高下立判,端的兴亡过手,虽然是五百多家群起夺魁,但一层层比拼下来,时间还是足够的!   而看到这条规则的云扬却是更加的放心了。   只要不存在群殴,被多个门派群起针对的可能,只是单纯一对一的真实实力对战,云扬有自信能够必胜,否则谈何觊觎下品天运旗之上的物事。   “肆意嚣张!”   云扬只是安排了四个字的应对方针下去,九尊府方面即时动作,开始了自己的表演,登时引动了轩然大波。 第一百九十三章 有种来打我啊   云秀心带着师弟师妹们出去熟悉场地,大师姐带着师弟师妹出去,自然要摆足了派头,尤其还有云扬的行动方针在前,这派头摆得比平日里还要多出许多,傲视群伦云云,都已不足形容。   是故,九尊府初代十大弟子,仅止于四五个算是成年,其他的却都是一脸稚气的小男孩小丫头,由一个看起来身量最矮的小丫头带头,齐刷刷鼻孔朝天的走了出去。   “这地方看起来真不错啊!”   “可不是。大师姐,以后这儿要是全被咱们占了。是不是可以带着小师弟师妹们过来玩?”   “你能不能长点心,想啥说啥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云秀心鼻孔朝天:“咱们来这个地方是为了取得天运旗才来的知道伐,你以为是咱家后花园呢。等过一会儿将这五百来个门派打趴下,咱们回去,还有……眼前这点地界才哪到哪啊,属于咱们的战场,该当是在第二层第三层才是……”   “大师姐说的是,高瞻远瞩,深谋远虑,端的高屋建瓴。”   “大师姐,咱们这一次真的能胜吗?周围派门好多人哪!”   “瞅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云秀心特别大声:“赶紧把你的心放到肚子里,你没看这些人虽然人数众多,实则一个个的尽都是土鸡瓦狗,何堪一击,估计也就比咱们之前收拾的那些个所谓的精英弟子强点有限,有我无敌,唯我必胜。”   “大师姐,他们真的不堪一击吗?明明看起来好凶,好有气势的样子……”   “哈哈哈……在你们眼里,他们竟是凶的?还很有气势?我呸,你们看看他们那一个个窝囊废的德行,都这么骂他们还都不敢出来反击,至此一项,他们就不够格做咱们的对手?”   “大师姐说的是。”   “大师姐英明神武英姿飒爽不让须眉!”   云秀心愈发得意洋洋,只是配上她当前的个人形象,威势啥的,真的没有,完全没有说服力!   貌似更像是被家里大人宠坏了的大小姐,只知有己,不知有人,不谙世事,满嘴胡吹的款!   泥人还有三分土气,面对一群如此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少年人,在场诸多派门如何能忍,一个个登时气得唇青面白,纷纷开口怒骂。   “好一群乳臭未干的小东西,居然敢在此狂吠!”   “什么东西,你们九尊府阖府上下全都是一堆垃圾!”   “满口胡柴,胡吹大气!”   若非开战时间未至,任谁也不敢妄自动手,九尊府众小不被群殴才是怪事。   云秀心见状丝毫不以为忤,反而哈哈大笑,仰着小脸得意洋洋道:“你看,咱们都这么骂他们,他们也不敢出来,只知道骂人,哼,骂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出来打我们啊!”   胡小凡狂笑:“不错,有种来打我啊!有种来打我啊!”   这声音,比云秀心还要更猖獗三分,更见高亢。   四周所有门派人人都是双目喷火。   打你?   打你是轻的!要不是规则在这,现在不是动手的时间,你小子早被我们打的神魂俱灭,万劫不复了……   这事绝对不算完,等真正开战的时候,定要将九尊府上下人人斩尽,个个诛绝,鸡犬不留,灭门九族!   云秀心就这么大模大样地带着师弟师妹们一路招摇走过,所过之处,随处皆是切齿痛恨的狠辣目光。   “这里,叫什么……万……什么门?中间那个字念啥?”   “万澜门;中间那字念澜,大师姐。”   “嗯,一看就是个不知所谓的门派,取得什么名字,什么玩意儿吗,派门名讳最尚朗朗上口,脍炙人口,最忌讳名称中有生僻字,光看这个名字,这个门派注定也是要凉了的……难免被人打成渣,也许就在此役。”   “大师姐说的对,且看且珍惜,多看一眼留个印象,以后多半就看不到了。”   “你们看什么看!还不赶紧缅怀自己即将的不在……还看,你就知道看我们,真有种出来打我啊!?”   万澜门上下人等一个个的气得肝都肿了。   ……   “这是万剑门……切,什么破名字,比那个什么万澜门还要贱气,早晚干死他们!”   “对!万剑即万贱,其名其门,尽皆如是。”   “看什么看,有种出来打我啊!”   “……”   ……   “这个名字好,螳螂刀,哈哈哈哈……居然还有这种名字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对付他们只要像用脚踩螳螂,一脚一个,省事得很,不亦快哉……”   “对对对!大师姐说的是!”   “看什么看?有种出来打我啊!”   ……   云秀心带着师弟师妹们一路而过,每路过一个门派都要停下来招惹讨嫌几句,然后继续往前走;一个个闲庭信步,直如游山玩水,一路走下来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有种出来打我啊!   所有的门派都是气得鼻青脸肿,口歪眼斜,不止肝疼,简直心肝脾肺肾,无一不疼,无一不伤!   这些小崽子到底是谁教出来的倒霉徒弟,怎地这么的招人恨?那个九尊府的尊主又是个什么角色……这得是有活得多么不耐烦啊。   这么招惹仇恨,难道不怕大家群起而攻之吗?   你想要天下皆敌,举步尽仇吗?!   有一点他们才真想得对了,至少这当口云扬还真不怕结仇结怨。毕竟规则在那边摆着,这里只能单挑,只允许单挑,怕什么?   怕什么怕,该害怕的该是我们么?!   倒也不是所有门派全无动作,也有门派的弟子出来跟着云秀心他们一路走一路骂,可是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哪里比得上如云秀心等人这般经历过人性黑暗洗礼的过程,不但全无收效,反而整得整个第一层愈发好似是菜市场。   “这个门派……”   云秀心等人充耳不闻,就只顾一路的骂过去,骂下去!   除了不准动手,其他任何事都是允许的,那就是可以动口?前面没有拦路的,我们顺理成章顺风顺水的走下去,前面有人拦着,我们还是会闯过去,一切不过顺水推舟,顺势而为,反正你们不敢率先动手。因为动手的会被五重山官方即刻驱逐,失去这一次挑战资格。   这种状况叠加起来,最终导致就只有一种声音在大广场上不断响动回荡:“有种来打我啊!”   ……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举世皆敌   适时,云扬的朗朗声音远远传了出来,一时间远近皆闻:“我们商议一下作战计划。”   “老大尽管安排就是,我等尽皆听命而行。”   “其实也没什么可安排的,你看这些门派,除了人数众多,再无可取,在我眼中,那就是一盘盘的菜,凑掸子的许多鸡毛!他们何德何能,与我们九尊府站在一地竞争挑战资格?”   “老大说的是,可是说到我的心里去了!”   “你们几个可都给我记住了,等下一旦开战,直接最高速度,将他们全数收拾掉。我不想让麻烦碍我太长时间的眼睛,现在我就已经忍得很辛苦了。”   “明白。”   “既然这场资格战可以杀人,这里便不属严禁伤亡的范畴,将这些家伙都杀了,才是最便捷最无隐患的方法。难得又不受玄黄天律规限的地方,此刻不肆意而为一把,更待何时?!”   “对的。”   “一群蝼蚁,哈哈哈哈哈……”   “哦嚯嚯嚯……”   一阵大笑声。   举凡是听到这一席对话的门派中人,一个个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了。   这个九尊府,从上到下,老的少的都是一些什么人啊,整个派门就没有个正经人吗?   你们是不是打算不待战斗,用嘴炮把我们全都气死啊?!   敢不敢再嚣张跋扈狂妄猖獗一点了?!   一个清越的声音越空而来道:“九尊府众人听真,大家都是前来参加资格战,你们如此妄行无忌,未免也太不厚道了吧?”   云扬淡淡地说道:“已经来到这里,更确定了此间除了自己之外,全都是敌人,何必厚道?!本尊主当真要对敌人客气,岂不是愚不可及?更有甚者,你们这些货色又算是什么东西,可以让我客气?”   那清越的声音再难掩饰心底的冲天怒意,冷然道:“九尊府,本座乃是万鬼门掌门厉无影,在此宣告此间,三天之后,本座所统领的万鬼门,将会率先一挑你九尊府,既分胜负,亦决生死!”   云扬淡淡的声音:“万鬼门主的这个选择端的明智,可以令你们万鬼门名副其实,实至名归!”   厉无影一声长啸:“好好好!且看彼时我万鬼门将你九尊府化作森罗鬼蜮,还是我万鬼门一朝覆灭,沉沦炼狱!”   云扬不屑的笑声。   “九尊府,我们万剑门,与你势不两立!”   “我们……”   云扬目光动了动,突然哈哈大笑:“哪一个想和我九尊府过不去?何妨报上名来,本座稍后一一领教!”   连一个冷场的功夫都欠奉,一个个门派名字,有如爆豆一般的逐一响起来。   云扬哈哈大笑:“到底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这等的全无章法,哪里还有半分天运旗竞旗之征决战者的气度风采,唯独我九尊府煌煌天威,赫赫天运!”   群情鼎沸!   史无尘与洛大江相对看了一眼,无不生出叹为观止,自叹弗如的感觉。   咱家老大这招惹仇恨的本事,也是没谁了。   十个徒弟在外面招摇呼喝,师傅又在后边群嘲;偌大的第一层气运旗竞旗之征场所,除了自己九尊府的人之外,其他的五百多个门派,全无例外,尽皆为敌!   “老大,咱们只需要安坐不动,静候来人上门挑战就好。只需要坚持到最后,咱们就能顺利晋级。在场众多派门,彼此打成一团本是定局。何必要搞成这般的举世皆敌?会否有画蛇添足,惹祸上身之嫌。”兰若君对于云扬的做法表示不理解。   其实这非是兰若君一个人的想法,包括史无尘在内的所有人等,虽然不怯战不畏战,但对于这般人尽皆敌的状态,仍旧心生疑窦,摸不到云扬当前行事的脉络。   云扬笑了笑,道:“静候对方挑战,顺势而为,进而晋级,此法虽然稳妥,却并不适用于我们当下,如当前这样的机会,日后只怕就要再难得到了。”   “机会?请老大详说一二。”   “当前状况正是之后再难取得的机会。咱们此次参与天运旗之争的根本目的乃是取得天运旗,成为拥有天运旗的门派,以当前态势,我们晋级的可能基本已经是胜券在握,毋庸置疑,可是之后呢……”   “之后?之后如何?”兰若君仍旧没有抓到云扬此番论调的点。   云扬摇了摇头:“我们在这一战之后,固然极大机会可以成为拥有天运旗坐镇的门派,但同时也不免将我们的对手,也同步着落为同样拥有天运旗的门派;可是咱们的那些个弟子们,纵使有不俗修为在身,可战斗经验严重不足亦为事实。还有江湖心性更是缺乏。”   “哦……老大你是想……”至此,兰若君隐约猜到了云扬此番动作的真意所在,其他众人也尽都有明悟在心,尽皆点头。   “现在虽然看起来整个广场哪哪都是我们的敌人,但你们有仔细观视在场的派门众人么,至少以我观之,完全没有人,没有派门是我们的对手,甚至有些门派掌门者的修为还不如秀心他们。”   “既然此轮决战的胜出者只得一家,那就莫如直接摆出架势,引敌蜂拥来攻,进而将他们全数击溃。”   “如此不但可以磨练弟子实战经验,培养他们自身的气魄威势,还可尽速了结此役,正是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云扬微笑道:“左右这些人,你不招惹他们,他们也不会放过你;莫如就现在这般一口气全得罪光了得了。难道你们还没发现,参与这一轮比拼的五百个门派,实际上,就只能活着出去一个,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死么?!”   “这本来就是一个单选题!”   “只有生死,胜负反而无论。”   兰若君道:“不至于那么极端吧,那些认输的又如何。”   云扬缓缓摇头:“认输?绝对不会有人认输弃权的。”   “这是命运之战,没有人会认输弃权,只会拼死力战,竭尽所能,那规则上岂非说得清楚明白;资格争夺战,没有复生一说。”   “所以……大家都是一样的,武道独行,唯有最强者能更进一步。” 第一百九十五章 横扫   听着外面震天一般的叫骂声,那愤怒的几乎想要吃人一般的咬牙切齿的声音,铁擎苍哈哈一笑:“要我说,还是这样才是最爽。”   “抛开对孩子们的着想,还有你们,你们转换一下思维,这里可是是一整个江湖的缩影,外面,全都是曾经将你们当做磨刀石的人,现在他们是咱们孩子们的磨刀石了……”   “你们自己明白了么,等下该当怎么做。”   “明白明白,大哥说的是。”   众人想了想,发现还真的是云扬说的这个道理。到了这里,不管你做出来如何的温良恭谦让,对方还是要杀你。   因为不杀你,他们就不能晋级!   这当真就是一个单选题,必死之局,其实就不存在所谓的得罪不得罪。   一念及此,众人尽皆释然,心境回复安然。   只有云扬,目光仍自悠然闪烁,他此刻心底在盘算另一个问题:这里的五百多个门派。最少最少,也得有一万来人吧?   这些人当真全都死了,能够给自己提供多少因果之气呢?   按照一比一百的玄黄与天玄比例,会有一百多万?还是更多呢?   这是一个问题!   整整三天的时间,九尊府的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已然让到此间所有门派都气炸了肺,气黑了心。   一个个摩拳擦掌,迫切的期盼决战快点到来,诅咒发誓地要在开战之日,第一时间给九尊府一个最为惨痛的教训!   三天时间,倏忽而过。   ……   竞旗之征正日子的凌晨时分,天还没有亮。   一声大喝乍然响起:“九尊府的人,出来一战!”   云扬翻身,一道刀光裹着身体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   旁边史无尘等人的纷纷叫喊出声:“让我来!”   “第一阵该给我的。”   “老大您慢着点,哪里用得着您啊……”   “出去出去,赶紧出去啊!”   “怎地这么快……”   只可惜云扬已经在第一时间冲了出去,唯有他的声音回荡在众人耳边:“一人一阵,轮流来。等咱们九个人全数轮换完了,再让弟子们两人一组出去战斗,尽速了结每一战,尽速了结此役。”   ……   门外。   一个人,满脸狠厉,满眼尽是阴森地注视着九尊府的帐篷,浑身上下弥漫着鬼气森森,一张脸亦是惨白惨白的,在夜幕之中,直与厉鬼幽魂无异。   他身后的二十多人,每一个的形象也都差不多,全无人样,咋一看,当真就好像是群鬼齐出,地府乍空。   此次挑战者正是万鬼门,话付前言,甫一开战便即前来。   “九尊府!我们万鬼门……”   对方话音未落,云扬已经连人带刀冲杀了过来,二话不说之余,一刀当头悍然而落:“战斗是战斗,费什么话,哪有那么多的闲工夫!”   刀光雪亮,迅速在空中汇成一道绚烂银河,轰的一下子落将下来,竟是灿烂夺目,瑰丽至极!   天空中乍现的刀芒足足有十几丈,光照全场,耀目生辉。   随着轰的一声爆响,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万鬼门掌门,全力反扑一剑全无用处,连人带剑直接被那一道辉煌刀光劈成了两半,而刀光余势横扫而出,刀威仍旧犀利,将万鬼门七八个人一并分尸两半!   单就刀法而论,云扬的这一刀,根本就没有任何招式可言,就只是单纯的直劈,实在难以说得上是刀法云云,无论是单刀,长剑,长刀,重剑,任何开锋开刃的兵器都可做到!   但是威力却是大得惊人,骇人听闻,远远超出在场众多门派修者的想象。   一刀飚出,惨呼声瞬时满盈全场,随即又是一刀横扫,却已经是尽扫敌众,云扬锵的一声收刀入鞘,喝道:“去,收拾战利品!”   万鬼门整个门派,所有人居然在云扬两刀之下,尽数化作云烟!   这两刀,便如是霹雳雷霆,所有在旁边观看的人,都是一个个心中腾腾的冒起凉气,从脚底板一直凉到了后脑勺!   这,就是九尊府的实力?   孙明秀与白夜行胡小凡等弟子一涌而出。   此刻,对面的万鬼门方面已经再没有一个活人,尸横遍地万鬼众尽成真鬼!   孙明秀等人勉力强压着心头的不适,在尸体上翻检,将相关的修炼物资,兵器,尤其是空间戒指,尽皆仔细搜罗,全都收了起来,这才转身往回走。   而弟子们再看向云扬的眼神,当真便如同是看天上神仙一般。   一个够资格有实力前来参加竞争天运资格赛的门派,整个门派,居然敌不过云扬两刀,就已经全军覆没,甚至,连通名报姓的话都没有说完。   这个中的实力差距,岂不令人胆寒?   梦千山和端木枫还有路长漫三人动作稍慢,几乎没收取到战利品,沦为清理场地的立功,将尸体都搬到一边去,自嘲自己是出力不讨好的典型。   两刀歼敌的云扬负手转身,那一袭紫衣之上仍旧是干干净净,浑然并无一点褶皱,更无半分血迹,施施然往帐篷里走去。   “慢着!万剑门前来挑战!”   云扬置之不理。   云扬两刀歼敌的威势不可谓不大,威能更是超乎在场所有派门的想象,万剑门综合战力并不比万鬼门更高,如此迫不及待的挑战,可谓不智,简直与找死无异。   然而正如云扬之前所言此役乃是生死战,必分生死之说早已深植在场所有人的心中,战斗乃是势在必行之事,而云扬刚才两刀威能之大,固然骇人听闻,事后又故作轻松姿态,焉知云扬不是在故作姿态,籍此迷惑众人,也许云扬在那两刀之后,已经气空力尽了呢?   甚至就算没到那个地步,万剑门高层也笃定主意,要承云扬两刀施威,气力大耗的微妙时刻,展开强狙,搏一个死中求活的生机。   只可惜他们算盘打得再好也是枉然,云扬固然对他们的挑战置之不理,史无尘却已应声仗剑而出,脸上流溢着不屑的冷笑。   他基本复制了云扬刚才的作为,面对万剑门,亦是只出了两剑,万剑门亦告不复存在!   两刀两剑,两门尽绝!   在这资格战之中,九尊府堪称无敌! 第一百九十六章 继续横扫   可是后续挑战者仍旧络绎不绝,所谓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万一云扬史无尘乃是九尊府仅有的高手呢,万一他们现在其实都已经气空力尽,再不复刚才的勇悍了呢?   然而随后的洛大江等人,也都是如法炮制,尽皆两三招之间,覆灭挑战派门。   一时间,九尊府的连战连胜,一枝独秀,冠绝当场!   云扬微合双目端坐在帐篷里一言不发,似是神游天外,物我两忘,实则却是再感受着因果之气不断地飞进来的特异氛围,心底更有许多思索。   当前的因果之气累积,竟是空前的浓郁强烈。   平常在外面的江湖人,数量就算很是可观,但充其量也就是得上天玄大陆的一百普通的恶人而已,但这地界,份量却明显要超出许多!   “看来这帮家伙成立门派,没少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玄黄天律仍有其限制,或者无数岁月以来,宗门中人早有办法应对规避……”   云扬看着因果之气一团团的飞进来,绿绿在空间里不断地吸纳,欢喜的啊呀呀的叫个不停。   今天这是咋地了……怎地会有这么丰厚的收获哇啊呀呀……   ……   事实证明云扬所说的一点都没有错,从天运旗之争开启伊始,夜幕犹自深沉,几乎就看不到什么;直到接连的战过十几个门派之后,天色才微微的开始亮起来。   当然了,这也是云扬史无尘等人太过给力,没几下就解决了对手,耗时自然较短。   然而这十几轮战罢,九尊府方面一人未损,每战皆是轻易解决对手,后来者对于这个状况可是再不敢抱着捡便宜的侥幸心理的,反而生出让别人先上,自己等等再说!   毕竟陈列在九尊府驻地旁边那些已经堆积如山的尸体委实的触目惊心,怎不忌惮!   事前虽然也有想过九尊府上下尽皆狂妄至此,想必有两把刷子,可又有谁能想到这九尊府竟然这么的猛!   就在后来者二意丝丝,没有人胆敢直面叫阵的当口,九尊府方面出面应战的,换成了九尊府的小弟子,而且全是一些个小丫头小正太,一个个稚嫩的一掐一包水的样子,胆子不禁又大了起来。   “上!杀光他们!断去九尊府的羽翼!”   第一阵出面的,乃是云秀心与路长漫,十大弟子中的第一人与最末之人;两人自然是第一次直面这等以寡敌众的战斗,是故一开始都表现得十分谨慎,颇有保留,以策万全,但打着打着却发现……   这什么门派的人,根本就是脆弱至极,收拾起来即便不是易如反掌,也是简单得很!   对面门派的所谓长老掌门等高层……只怕比之山门内没出来的那几十个师弟师妹们都要差上一筹两筹,何足道哉。   两人对视一眼,印证心中所想之瞬,顿时信心大增,随即便是再无保留,大开杀戒!   掌门师尊说过,不留活口!   两人这一战,前后不过历时半刻钟,对上的那个门派,已告清理完毕。   甚至这还是两人在对战之处,未敢放尽,这才令战况有所拖延。   但两个小家伙在战事完结之后的表现有所偏颇,竟是顾不上去清理战场,直接开始狂吐:两人终究年岁尚稚,刚才专心战事还好,这会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制造出来的尸山血海,不免揪心,刚才还是活生生的人……   这种视觉和心理冲击,可是非常严重,令到两个小家伙吐得天昏地暗。   一直到第二阵终结,白夜行与端木枫打完了回来,两人还在吐。   白夜行与端木枫的反应比云秀心两人要好得多,就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再无其他。   第三阵,胡小凡和梦千山两人打完回来,梦千山亦是脸色苍白,胡小凡则是一派的若无其事。倒像是干了一件很平常的事儿,无足轻重……   一轮又一轮的战事了结,及至清晨,大抵平日吃早饭的时间,九尊府已经击溃覆灭了二十三波前来挑战的门派,而且还是己方并无任何一人负伤有损。   这份战绩还在其次,关键是歼敌的效率实在是太惊人,触目惊人,惊人动魄。   嗯,其实说九尊府并无任何一人有损略有言过其实,因为十大弟子战过之后:云秀心,路长漫,林小柔,程佳佳等四个人挤在一起狂吐,吐得手足酸软,战力不复万全,这该算是略有稍损才是真实。   云扬对此皱皱眉之余,更做出了一个看来有点不近人情的安排。   看看又来一个门派挑战,云扬直接下令命云秀心和路长漫两人再度上阵;并明言,此战打完没有休息,等下再来一波还是你们俩顶上。   什么时候不吐了,什么时候回来休息。   当然了,如果你们被敌人杀了,自然也可以永远的休息下去了。   这个以毒攻毒的方法,结果端的有效,效果立竿见影,成效显著。   三轮战罢之后,云秀心和路长漫虽然脸色煞白,冷汗满头,肚子里更是难受,却已经渐渐的克服了这种负面感觉,真正的不吐了!   云扬眼见两人状态好转,便又换上程佳佳与林小柔两人上阵。   程佳佳林小柔两女的心理质素较之云秀心与路长漫又要再逊一筹,接连四轮战罢,她们仍旧不免恶心呕吐,勉力再战第五轮的时候,虽然获胜,却已经显出手忙脚乱之态,可是云扬仍旧强令其继续鏖战,再之后两轮,众人几番看到两个女弟子险象环生,甚至受了轻伤,云扬仍旧无动于衷,坚持初衷,甚至连孔落月的出手救援,也被云扬直接拦截了。   “谁也不许插手!”   “当我之前的话只是说说么?”   “要么就是杀尽敌人,凯旋归来,不许再呕再吐。要么就是被人杀死,永久长眠,我们为其收尸!”   “只有这两条路。”   “若是因为心软而出现失误被人杀了,那也是她们命该如此,与人何尤!”   所幸,程佳佳与林小柔两人虽然险象环生,但仍是一次又一次的战胜了敌人,浑身血污的重新站立九尊府阵营里,脸色也从惨白转化作了清冷。   在这样短暂的时间里,两女迅速的完成了蜕变,虽非冷血,却已冷心!   日上三竿。   云扬与史无尘等人在帐篷里坐着喝茶,意态悠闲。   只因为外面,已经变成了只得十个弟子在外镇守之格,由云秀心来排兵布阵,迎击前来挑战的门派,绰绰有余。   “你是大师姐,这就是你的责任。”   “你来指挥,你来排兵布阵。”   “不会?没关系。你指挥错了,他们死了就是你的责任,是你的无能害死了他们!”   这会的云秀心心下紧张至极,时刻都紧紧悬着,一张小脸亦是绷得紧紧的,认真谨慎到了几近病态的地步。小心的观视着来犯的每一个敌人,盘算着每一个门派每一个人的实力,然后与自己的师弟师妹作比较,然后做出最精微最细致安排布置……   “老大,你这逼得太紧了吧。”   史无尘有些怜惜。   “江湖岁月最是无情,想要尽快成长,唯有最极端的压迫磨砺!”   “这个时候逼一下,就算是有所失误,但这些门派的人实力明显弱于云秀心等人,纵使濒危,仍有化险为夷转危为安的余。但若是不趁现在这个氛围练出来点什么,以后面对高手门派……那才是真正的损失,那时候,可就不是我们所能左右得了的了!”   云扬的目光满是笃定,他确信自己的办法是正确的。   或许对于云秀心来说,这个过程过于残酷,却是必须要经历的!   江湖本就是残酷的所在,哪里还能容你好像温室里培育天材地宝一般的去小心呵护。   练得出来,就练得出来,练不出来,被只能被后进者取而代之,终归是己身能力不及,与人无尤!   ……   云扬的判断显然是万二分精确,没有半点错误的。   与九尊府同一场竞逐的一干门派,实力能够比得上九尊府的,真的是一个也没有!   须知此境之中,无论九尊府之前的做派如何的天怒人怨,义愤填膺,群起汹涌,仍旧非止是九尊府一派一门决战其他所有派门而是此境中每一个方向,许多个门派都在拼命地互相伤害,打生打死。   这就是天运旗之争的最真实写照,否则不过三天时间,超过五百家派门群起争斗,时间如何够用!   天运旗!   象征着天运旗资格的实物,此际正悬在此境上空,亦是因为此物之存在,令到在场所有派门,所有人尽皆为之前仆后继,披肝沥胆。   不过短短的一个早晨,大广场上已经遍布鲜血横流,喊杀声震天,超过五十家门派永远地消失在这地界!   “这么多人就只是为了一个资格而葬身此境,真的值得么。而且,就算是拿到了这个资格,也未必能够击败那些真正拥有天运的人啊……”   兰若君感叹连连,尽是唏嘘。   “这就是天运!”   云扬目光深沉,道:“天运,本来是任何人也都拥有,却又非是任何人真正坐拥在手的;面对这种情况,最明智的选择,莫过于明哲保身,回家娶老婆过日子终生不行走江湖,只要不妄想天运在身,仅求安度余生,自然可以过得很平静很自在。”   “然而但凡有一点点的贪念,想要成为人上人,就只能从一路尸山血海之中杀过去,杀上去!”   “其实不论哪一行,武道之外的所有门类莫不如是,全都是这个样子,这亦是大道三千,殊途同归的另一种诠释。”   “现在争夺的,就是最终的天运谁属,而唯有夺到了天运,才会更加明白,天运与天运,其实还是不一样的!想要获得更强的天运,就只能再去争,再去夺,再去抢,再去占有!”   “这一条路,永远都没有尽头,或者比茫茫武道还要更加深远,才是真正的不见尽头!”   听罢云扬的这一席话,史无尘等人默默点头。   孔落月微笑道:“老大的话固然有理,但是太长远了,至少就现在而言,我们九尊府的实力,毫无疑问的一骑绝尘,无可争锋。这些门派与我们相比,完全没有可比性。”   云扬眼帘半阖,淡淡道:“我们这一次来的目的,从来都不仅止于夺取资格,而是想要直接夺取天运,甚至我们现在的实力,大有把握胜过那些个拥有下品天运旗的门派了……若是在这资格战之中就遭遇到了劲敌……那才是不正常!”   “这个第一层资格战,我们本来……就应该横扫,现在这般,已经是效率太低!”   是的,九尊府的实力当真是远超济辈,否则以林小柔,程佳佳两女的战力何能连战五轮,尤能取胜,若是云扬等人分头出击,四面开花,九尊府现在灭杀百个派门,也非是难事!   这就是现实,最真实,最残酷的现实!   ……   及至中午时分,九尊府又再经过了二十五场挑战,在抬头看去,已经是红日当头,正午时分。   而这会的整个广场,不论俨如涓涓细流的蜿蜒血河,观视那浓郁的血腥气味浓郁就已经让人呼吸不畅,满口满鼻尽是铁锈味。   但就在太阳刚刚挪到正头顶的一刻,随着呼的一声异响,白雾涌动之瞬,在场的所有尸体遗骸,所有的鲜血,所有的战斗痕迹,竟都瞬时消失不见了。   似乎那些人,那些个尸体遗骸,遍地的血流,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五重山,果然神异!”云扬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或许在别人眼中,这些人可能是复生了,被送出去了。   然而云扬却生明悟,那些人的的确确真真正正的已经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了,自己获得的因果之气可是骗不了人的,非真实的亡者难以滋生。   那缴获的许多兵器,资源,乃至空间戒指也真实不虚,绝非虚妄。   这些,都已经实实在在的存在,掌在赢家手中。   下午一直到天黑的时候,产生的尸体残肢鲜血人头又再度诡异的消失不见。   这一天鏖战下来,现在还保存下来的门派,就只得不到一百家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天运,这是公平的!   本来五百家派门鏖战三天,最终决出赢家,时间固然是绰绰有余,但进度不该如此之快,可是现在多了九尊府这个近乎开挂的超强悍派门的存在,并无抗手,解决对手不过弹指片刻,自然大大的加速了资格战的进程。   正是因为这样的氛围,除了九尊府之外,其他的门派基本人人带伤,各个疲累得几乎走着路都能睡过去。   本来各门派还寻思好好的修整一晚,恢复一下状态,备战明天,谁知当天晚上,云扬一声令下,九尊府首度采取了主动出击。   一夜之间,将现存的派门又再毁灭了六十多家,进攻路线几乎就是从广场这一头,一路横扫过去,武者濒死之瞬的惨叫声响了整整一夜。   及至第二天清晨,有七个门派的人满脸灰白,主动退出。   至此,现存的资格战派门还剩下不到三十家。   不足本来十一之数的派门在这巨大的广场上,显得异常寂寥。   所有被屠灭的门派与主动退出的门派,他们的帐篷随着他们的败亡弃权,第一时间消失不见,简直比那些消失尸体血流还要更加神异。   自始至终,云扬接连动用神识观测,诸相神通感应,却没有发现任何力量威能在此境操控或者主持比赛的痕迹,似乎这一切,完全就是这一座山自发而成的,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这……貌似是太高端了一点,至少是超出云扬当前的认知范畴!   第二天下午。   三十家门派,锐减到十一家,至于到了晚上,就只剩下六家。   第三天清晨。   此境中参与天运旗争夺战的所有门派,就只剩下了最后两家。   九尊府,狂刀门!   两个门派彼此对峙。   狂刀门此番资格战,共计来了三十五人,一路战斗到现在,还活着的,仅余十七人,前前后后十八人已经葬身在这里,亡者已愈半数。   而剩下的十七个人,也是人人带伤,伤痕累累,疲累得无以为继,几乎都抬不起手来了。   云扬带着弟子们鱼贯而出,默默地注视着对方。   相比较于狂刀门的状态不佳,九尊府所有人等浑身上下的衣服一尘不染,干干净净的活像是刚刚洗了澡换了衣服。   看到九尊府方面的人如是来到,感觉着九尊府强大的气势,火山爆发一般地战意,对面的狂刀门的掌门一声惨笑,眼泪都流了出来。   “九尊府,犀利至此,果然厉害,当真了得!”   狂刀门掌门乃是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他两眼留恋地看着自己身边的门人弟子师弟师妹,惨然道:“我们狂刀门,为了今日这一战,卧薪尝胆二十七年……”   “往昔我们与苍梧门对上之时,还曾屡占上风,本以为这一次天运之战,可以夺到天运旗乃是意料之中,情理之事,想不到……强中自有强中手。”   他看着云扬,干净利落地说道:“勉力为之不过送死,愚蠢至极,此役我们认输了!云掌门,你们不会赶尽杀绝吧?”   云扬与史无尘等人都没有隐藏自己身上的气息,己身那强大的气势,首度齐刷刷地发散出来,对方亦是高深修者,如何感应不到。   这等巨大的实力差距,即便己方不曾减员,实力万全,仍旧是远远不及,如是差距,岂是拼命就可以弥补的!   不顾后果的与之对战,当真不止是送死,而是愚蠢至极,当真就是蠢死的!   “诸位一路好走。”云扬和煦地说道:“兄台说的哪里话,我们的初衷就仅仅是为了天运旗而已,既然胜负已分,你们主动放弃,我们怎么会过分逼迫,彼时江湖再见,自有一份交情!”   对方凄惨的笑了笑,留恋的看着这巨大的广场,喃喃道:“天运所在,天运所在啊……”   突然猛地喷出一口腥红的鲜血,挥手道:“认输,走!”   话音未落,魁梧的身子就此扬天栽倒下去。   他整个人的精气神,似乎在这一瞬间彻底的消失不见了。   “今日之后,狂刀门……封山百年!期许百年之后,后世子孙犹有出类拔萃者,再动此心吧。”   狂刀门的人眼中含泪,留下这一句充满了苍凉的话语,被五重山异力直接送了出去。   至此,整个一层大广场,就只剩下了九尊府的人手。   云扬负手而立,思绪悠远。   良久良久后才喃喃自语道:“天运,天运!”   然而身后却闻一片欢腾!   “我们胜了!”   随着狂刀门的弃权,此境的天运旗资格战告一段落,落下帷幕,对战广场范围边缘的白雾终于又有所变化了,渐次翻动,极迅速的凝聚出一条往上的通路。   一朵白云自云扬等九尊府众人眼前飘过,就像是在引路一般,随即便徐徐地往前飘去。   情知己方因为大获全胜而得到异相指引的九尊府众人尽皆喜笑颜开,高兴地往那条路上走过去。   唯有云扬在不期然之间,生出莫名怅惘之感,但脚下仍旧随着众人动作,往前一步步行走,脑海中却蓦然响起来狂刀门掌门临走时候,那苍凉而绝望的声音。   “天运,天运!”   还有那充满了无望的眼神,整个狂刀门,上下所有人等尽皆木然乃至心死的目光。   以及……倒落在自己九尊府众人刀剑之下,那越来越多的……堆积如山的尸身遗骸。   “无尘,你认为,什么是天运?”   史无尘与洛大江等人正在随着云扬往前走,心下尽皆欢愉,不意却听到这一句突如其来的问话,一下子愣住了;这个问题,如何回答?根本就是没有标准答案好么?   云扬一脸淡淡的笑着,仍旧闲庭信步一般的往前行走,又道:“你是否觉得,这天运的争夺过程……太过残酷了呢?”   云扬此问一出,非止史无尘,九尊府一众师长尽皆陷入沉默,并无一人作答。   片刻之后,洛大江轻轻地吸了口气,沉声道:“老大是觉得,此役之中死的人太多了么?”   “就是有这种感觉,之前专心克敌制胜,未曾思虑更多,对阵更是丝毫不曾留手,唯恐留下隐患,可是现在想来,我等纵然问心无愧,却仍旧不免血腥太过。”   洛大江的声音愈发的低沉了:“关于感官此点,我与老大你的想法有所差异,就此役而言,我还真没觉得哪里残酷,更加没有觉得有不公平的地方。正相反,我感觉,这很公平!”   史无尘随即微微点头表示认同:“是啊,此役过程虽然血腥残酷,但骨子里仍是公平,不过优胜劣汰,汰弱留强,那些知机的门派,早早弃权即得抽身,勉强继续的,都是抱了万一的指望,便是取死有道,与人何由?!”   云扬默默地点头。   铁擎苍貌似也来了兴趣,喟然道:“我也觉得很公平!此役于根本而言就是武者之间的竞争,不管残酷与否,最起码是给予了一个竞争的机会,同时还有放弃的机会,可进可退,哪里不公平了。”   “甚至在我的理解认知中,世间事,无不是天运流转的缩影。世俗界王朝争霸,为了帝王之位,一路血腥的争竞下去,一将功成枯骨盈山不过寻常,一代帝王登临天下,因为他成就霸业的过程中死的人,又何止是十万百万?无论修途前路之争,江山霸业之争,各行各业之间的争竞,无不是争。这是争天运!”   “可惜钱多多那胖子不在此地,否则他一定长篇大论的宣称,商家商战同样的残酷至极;虽然未必有尸山血海浮于表面,但个中的阴谋算计勾心斗角只会更胜一筹?就为了能够将别人踩下去,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出卖,欺骗,讹诈,甚至武力威逼……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只有你想不到的,就没有不能出现的。”   “再想深一层,即便是最普通的平凡人,为了能够在这世上活下去,谁不是费尽心思,苦苦钻营?然而太多太多的钻营,终其一生,也未必能够达到既定目的。要说不公平,那些人那些是岂不是更加不公平。很多人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去到了人生顶点。比如帝王之子,比如公侯之后,比如巨富之子……普通人奋斗一生,连这些人的脚底板都够不着。”   “所以普通人的世界,看起来安静祥和,危机不显,但所谓的没有危险,也就等于是更加的公平不在!公平从来就是需要付出代价去争去夺的!”   “天运旗之争,虽然充满血腥残酷,赢了也未达止境尽头;输了却是性命荡然,但存在有这样一个平台,提供你去争去拼命的途径!而不是还未拼过,就不得不认命!”   洛大江此际也是深有感触地说道:“纵使明知希望渺茫,微乎其微,但是所有人仍旧不舍这点希望,你赢了,你就有!你输了,你就什么都没有,只因为你能力不强,运道不足,那来的不公平!”   “或许世人用世俗眼光看江湖人,会觉得这帮人太傻!人活着才有后续,才有将来,留着命干点啥不好?好死还不如赖活着呢,为了所谓的不能吃不能喝的天运旗,死好几万几十万几百万的人,太傻了。”   “但是,真的傻么?”   “各自追求不同,傻不傻的,见仁见智而已!”   “别人用钱去争,用权去争,用情去争,用智谋去争……而武者,用命去争。代价不同,所获取的,自然也就不一样。”   “用钱用权用谋……争竞到最后得到的无非就是钱权地位……而我们武者用命争,争来的。是前路,是天运。活着,就是运,犹有前路,死了,就是命,中道夭折。何来残酷云云,更加没有公平不公平。”   “站在普通人立场看武者,残酷,不可理解,但站在武者角度看武者,只会觉得……情理中事,有什么大不了?不过如此。大家都一样,拿命去拼,仅此而已。”   史无尘冷飕飕的加了一句:“修途素来崎岖难行,不拿命去拼,又要用什么去拼?别人都在拼命,咱们却妄想不用命拼,能拼得过么?”   史无尘此言一出,众人尽皆哈哈大笑,唯有云扬仍是沉默了一下,顿了一顿猜到道:“玄黄界武者都是这么想的么?”   铁擎苍有些奇怪地问道:“这是当然……玄黄界,强者为尊,一切都以实力说话……老大,难道你尽不是这么想的么?”   云扬呵呵笑了笑,没有再接口说话。   要真说起,云扬还真不是这么想的;出身天玄大陆的他,总觉得玄黄界一切,都与天玄大不相同,与自身亦是许多格格不入。   事实上有很多时候,云扬都在思量一个问题:这么多素不相识的江湖人,就为了争竞一个名额,说杀就杀了,说死就死了。有些素不相识的武者,就为了一句口角,然后一条命就报销了……   云扬一直感觉,这样是不是太过于极端了?真的有必要么?   虽然此役于云扬而言,比其他人更有许多收获,那么一大票的因果之气入账,在在表明了那些个死者绝对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无辜,甚至是死有余辜,死不足惜,但是——一个人在江湖上行走,手底下哪能全然的不沾染因果?   随便一个稍微有点儿名气的江湖人手上,未必就灭有百上千的人命吧?   很多是非恩怨,并非只是因为正邪之争。   甚至以自己论之,纵使这一路走来,秉持初心,为国为家,然而陨落的在自己上的许多他国兵士,又岂是寥寥数字,当真算下来亦是骇人听闻。   所以云扬才时不时的喃喃念叨:天运,天运……   这并非是对天运的渴望,而是对天运的迷惘。   但此刻听到史无尘等人一说,再看到这些门派为了天运旗这样不顾生死的去拼,去博;云扬隐约感觉,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   并不是自己优柔寡断,而是……这整个玄黄界,所有武者,人人都是这样,整个氛围就是如此,何论其他!   千军万马过一条独木桥,每三年,也不过只有寥寥数人能够获得机会,能够去到另一个阶段。其他人,不是在桥上被杀,就是要被挤下桥去,那些认命弃权的,在保住性命的同时,却也相当于此世武道前路终结,再难有后进!   所有人只能如此残酷,也只有如此残酷,才有再进一步的余地。大家,都早已经接受这个现实:这,就是武者的命运。   既然你选择了要比平常人拥有更强的力量,那么,这些拼搏就是你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此事说开了大抵也就是如此,仅此而已。   ……   云扬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微笑着喃喃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在这一刻,他是真的感觉到自己心中轻松了许多,一下子就轻松了下来!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下品天运旗之战!   云扬只感觉,似乎之前一直有一层薄薄的迷雾迷蒙眼前,但就听过刚才众人的观世心得,所有迷雾全数消失,视线变得空前通透;前方的世界,自己的道路,随着更显清晰。   “不错,每个世界,都有每个世界的规矩。”   “玄黄界用极尽苛责的方式来保护普通百姓,但相应来说,也是对武者强者为尊的概念,极尽推崇!极尽发扬!”   “如此,弱者永远可以平安一世,而强者,也会越来越强。”   “所以,这才是玄黄界!”   云扬心中一朝明悟,只感觉心头轻松无比:“我根本用不着以天玄世俗的观点,来看待这玄黄界!”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前面骤间一阵动荡,云扬眼前的世界,竟当真变得异常清晰起来。   就如同故意在配合云扬的明悟一般。   眼前所见乃是九级台阶。   台阶之上,台阶尽头,乃是一个巨大的平台。   云扬一步一步走上去,当他的头露出平台地面的时候,几听到一个宏大的声音说道:“天运挑战者,九尊府入场!”   声音如同雷震,震耳欲聋,远近皆闻。   云扬蓦然感觉到,在这一刻,有无数的神念笼罩了自己所在的入口位置!   每一道神念都夹杂着浓浓的好奇感,其中还有几道神念更萦绕着充盈的恶意。   但,很明显可以感觉出来。   这些神念,只有探视之功,而无窥视究竟之能!   这是无数道目光。   云扬神情平静淡然地拾级而上,超逸出尘的紫色身影,悄然出现在地平面之上。   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只感觉脸上有微微的刺痛感觉。   那是无数的目光,同一时间里注射在自己脸上。   云扬淡淡的笑着,脸色不变,长身玉立在入口处,目光悠然抬起,游目四顾。   稍倾,史无尘等人随之而入,分列在云扬身边,云秀心等人则站在了各自的师尊们身后。   呈现在九尊府众人的面前,乃是如第一层一般的一个巨大平台。   而不同的地方大抵就在于……   这个平台的正前方,另设有一座完全由紫晶制作的高台,看上去华贵无双,瑰丽无边。   而那台子上,设有三个座位,三个头戴金冠的青衣人端坐其上。   云扬本能的凝目仔细看去,一眼便窥见了那三个青衣人的袖口领口上,留有金光闪闪的心形标志,且三人该以位居中间者为首,另两人为辅。   看过这个紫晶高台之余,分列在左边五个高台,右面四个高台,亦随之映入眼帘。   那大抵就是九个下品天运旗门派,按顺序坐在上面。   这种排序令到当前场面宛如一个吞口;因为云扬上来的这个入口位置,正是当前唯一没有高台的一方。然而在云扬与九尊府众人立足在这里的一瞬,却似乎将这整个圆形,瞬间补全,得以圆满。   云扬打眼过处,瞬时就对当前态势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面前所见的十个台子,不外就是九个下品天运旗所有,还有一个圣心殿的主持台吧。   不过当前的区别待遇倒也是显而易见:就只有自己这挑战方没有观战台,位阶高下,一目了然!   但现在规则如此,形势比人强,九尊府众人就只能站着,静候下一步进程的到来!   对那些坐着的敌手,无可奈何。   但在这一时间,上面所有人都升起同样的一种感觉:这个九尊府的府尊,好从容!   眼见九尊府众人尽数来到了此境,上面剧中而坐的为首青衣人朗笑一声,站了起来,声音隆隆传来:“挑战者门派,已经到来!这一届下品天运旗挑战,正式开始!”   “九尊府,创建者,云尊,云扬;座下八尊,史无尘,洛大江,铁擎苍……”   这人居然将九尊府的九尊姓名,都一一的念了出来。   “本座乃是圣心殿铁面堂执事霍云峰;在我身边乃是我两位同僚兄弟,丁不可,尤不能。我们三人来自圣心殿铁面堂,此番天运旗竞旗之争,由我三人主持,我等三人对此番竞旗之战中有任何不公平之处,甘受天谴,天地为证!”   此公直接在这一开始就发下毒誓,一派公事公办,全无私心的款。   然而随着他的誓言乍现之瞬,浓雾之中随着响动一声雷鸣;天道承认,此誓确立。   所有人的脸色转为肃穆冷然!   有这个毒誓在前,无论什么交情,什么内幕,在此通通失效!   想要过关,就只能靠实力来拼,来搏,来战!   坐拥下品天运旗派门之中排行最末的苍梧门掌门洪长天眼神一直都在注视着云扬等人,目光满满的尽是复杂难言。   九尊府,这个名字怎地这么熟悉?!   貌似这家与本门隔着不远,才刚刚创立不久,彼时创立之初,自己就得到了消息,但玄黄界派门林立,几乎多如牛毛,基本每天都有武者成立新兴派门,不过一个刚刚创立的门派,如何能放在自己眼中?   但谁又能够想到,最终披荆斩棘到了这里与自己门派决战的,竟然就是这个草创不久的小小九尊府!   怪事年年有,今朝特别大,大得几乎都要超出认知!   “常言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还真是有道理,早知今日,当初就……”洪长天心中陡然升起这一句话,忍不住有些后悔的怨念。   若是当时就派几个弟子,将刚刚才草创的九尊府连根拔起,哪里还有现在这一出?   到了现在,当真只有四个字:养虎为患!   “下面本座来宣读此次对战规则!……”   霍云峰声音清朗,遍及广场,无远弗届,尽皆清晰,尽显其对玄气的把控力度;然而音浪虽然如潮,可四周的云雾却是丝毫也不为之所动,安然若素。   云扬等人认真听着,不敢忽略半点细节。   决赛果然不是之前自己了解到的那样,或者说自己之前了解到的,只是挑战的一部分。   决战,分为五场。   前边四场分别是各自门派的第一高手一场;门派中坚力量一场;弟子赛一场,阵战一场;这些与云扬之前了解到的差不多,不同的在于最后一场:防御方有权提出以任意对战方式决胜一场。   再来就是对战的基本标准,很简单的五场三胜制,只要首先赢到三场,就是这场对战的赢家。   然而在基本胜负规则之上,还有另一条超规,就是对战双方的任何一方,战罢五场之余,同时五场全胜,不但获取到天运旗,还可以选择继续向更高位次的天运旗派门挑战。   比如九尊府对战苍梧门连战五场,大获全胜,可以选择就此收手,也可选择继续挑战下品天运旗第八位;若再全胜,便又获得继续挑战更高的第七位,如此类推。   不过这个条例对于此番对战双方之人苍梧门而言,直接就是一个摆设,苍梧门即使侥幸胜了九尊府,也绝无可能再继续往前挑战。   苍梧门若是有这等实力,如何会等到现在,更不会被许多资格战派门觊觎。   至于说九尊府……   至少现场的九大坐拥天运旗的九大宗门中人看罢九尊府人员之后,齐刷刷的摇头叹息;这样一个才成立不到一年的门派,底蕴浅薄至极,能够来到获取到挑战资格,便该当是极限了,想要在战胜苍梧门之余,再一路挑战上来……不啻于痴人说梦。   纵使是在此境的对战过程之中,所有战死者,战后都可以复生!伤残者,都可以瞬间恢复!   战力可以始终保持在万全状态仍旧如此!   嗯,这地界的待遇明显要大大高于资格战之时,几乎可说是与第一层的规则完全相反:只有胜负,没有死亡!   毕竟包括九尊府在内的十家,实质上都是已经拥有了天运旗的派门,可不再是资格战中那些殇之何伤的炮灰!   这会,除了苍梧门之外,其他的八个门派的人一个个尽都表现百无聊赖:无聊啊!   太无聊了!   大老远跑到这里来,就为了看人家苍梧门战斗一场,等战斗完了,就可以拍拍屁股回家了,三年一回,又一回完事……   拥有下品天运旗的派门,基本都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存在,因为拥有天运旗,便是拥有了可以轻藐所有没有天运旗坐镇的派门,然而亦是因为切身体会到天运旗的效能,更“知道”更高级别天运旗的恐怖效能,大多数门派早早磨灭了所谓的进取之心,只要能保持现状就好。   就算是仍有斗志,也有自知之明,没有完全把握,绝对不会去自取其辱。   大抵也就只有第一的金鼎门,还略略有些别的意思:久居下品天运旗首席的他们,自觉积累已足,足够支持他们再进一步,他们要在这里的事情完事儿之后,前往挑战中品天运旗。   这亦是所有拥有下品天运旗派门,唯一有资格向更高阶段挑战的资格拥有者!   即便是高高端坐在更上面的霍云峰等三人,脸上也唯有平静,还有隐隐的些许无奈。   今年的运道显然低到了底掉,被分派前来主持下品天运旗之战不得止,偏偏排名靠后的八个门派之中还没有任何一家有挑战的意愿……除了排名第一的金鼎门意欲问鼎更高的中品天运旗之外,其他的每个门派都对于现在位置都没有更多的遐想……   哦,还有金鼎门。   但,金鼎门去挑战中品天运旗,仍旧是不在这个场地啊!   所以说,此役就只得一场苍梧门对九尊府的战斗而已……   完全没有悬念啊!   一个雄霸下品天运旗已经千年的门派,对付一个刚刚成立的九尊府……傻子也不会押错赌注,生出联想啊?   纵使这五重山隔绝了一应强者的神识探测;即便是面对面也难以看不出对方实力的高低程度,但是……这等一目了然的事情哪里还要不用眼睛去看,用屁股蹭一蹭也就知道结果了。   “这回的天运旗竞旗之战未免无聊。两位兄弟,要不要赌一铺?”霍云峰传音给自己两个同僚。   丁不可与尤不能:“大哥,你想怎么赌?你坐庄么?”   霍云峰道:“我坐庄就我做庄,就赌九尊府与苍梧门的胜负如何!”   丁不可呵呵道:“好啊,我压苍梧门胜。”   尤不能亦嘿然道:“大哥乐意坐庄就好,我也苍梧门胜!”   霍云峰瞪眼:“你们这样就没意思了吧?当我冤大头吗?”   丁不可嬉笑道:“是大哥您没意思吧,为人兄长者该当大度才是,你既言坐庄,那就是任我俩随意落注。难道您还要限定我俩一定压九尊府胜才能开局么?”   尤不能敲边鼓道:“是啊是啊,人可不能太无耻,做庄还要限制,那可就是诈赌了,有没有?!”   霍云峰摩挲着下巴,道:“两位兄弟还是再权衡一二,九尊府虽然仅为新晋冒头,但气度威势尽皆不凡,毕竟也是五百家宗门天运旗资格战脱颖而出一枝独秀的佼佼者,我可是听说了,此次资格战中还有数十年前曾经与苍梧门火拼多次的狂刀门,九尊府能够战胜狂刀门,实力只怕不容小觑,至少就我看,双方势均力敌,悬念还是很大的,两位兄弟再斟酌一二,我这个庄家好说话,现在决战未启,允许你们换一次押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丁不可与尤不能同时嗤的一声,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霍云峰:“换押头?你以为我俩白痴啊?白给你送灵玉?”   霍云峰道:“咱们自家兄弟,小赌怡情就好,就赌十……不,五块极品灵玉如何?你们俩压九尊府,我一赔五!”   丁不可:“呵呵……”   尤不能:“呵呵……”   霍云峰:“不满意?没关系,压九尊府我一赔十如何!咋样?若是你们胜了,可是五十块极品灵玉,苍梧门有什么意思,赢了才那么一点点的赚头,富贵险中求,是不是这么说的!”   “呵呵……”   “一赔十五!”   “呵呵……”   “一赔三十!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要是你们还不赌,就算了!”霍云峰抱怨道:“太无聊了!”   尤不能沉吟了一下:“一赔三十是吧?那我就凑兴致压九尊府两块。多少加点乐子就好了,你是老大,做兄弟送你两块极品已经是极限;再多可就真给不起了。”   丁不可怒:“尤不能!你干啥答应?啥了你了?这没羞没臊的家伙这些年老是坑我们极品灵玉,都坑走了上百块了……你咋还上当?”   尤不能微笑:“你还没看明白啊,这家伙必然是要拉咱俩入局的,两块极品灵玉有什么所谓,就当小赌怡情,打发赌鬼了。”   霍云峰大乐:“丁不可,你直接说你赌不赌就是?你不赌是你的事,可不要捣乱,干扰了别人的判断。”   丁不可道:“嘚嘚,既然尤不能都压了,光让他自己倒霉岂不是也显得我不够仗义,咱就舍命陪君子一把,陪着尤不能输两块给你。但是有一节可得享说好了,回去后,拿出你的千灵酒请咱们喝一顿,要不然,你这庄家成不了局。”   霍云峰道:“好说好说,一言为定。”   两人唉声叹气:“一言为定!”   霍云峰眼见必胜赌局成局,精神陡然一振,道:“我现在还真的对这一战生出了兴趣,咱们等下可得好好看着。”   两人翻白眼:“你是对极品灵玉有兴趣了吧……真佩服你的厚脸皮,能把没影的事说得煞有其事,狂刀门已经至少百年没有参与竞旗之征了吧,你刚才居然还拿其做筏子,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   霍云峰闻言一愣,诧异道:“嗯?狂刀门已经百年没参与竞旗之战了么,那是我记错了……反正咱们的赌注是九尊府与苍梧门之间的胜负谁属,有没有狂刀门又有什么所谓!”   丁不可双眼一翻:“就知道刚才你这老小子是满嘴胡沁,我差一点就信了……”   ……   下面,苍梧门的掌门洪长天已经站了一会,显然是在等候分派第一场第二场,从哪里开始。可是上面圣心殿的三位执事却不知道在谈论什么,好半天都没有理会自己了。   坐下吧不合适,继续站着吧,那就只有更尴尬的份。   这……这是什么情况?   云扬对于当前状况也是感觉懵逼。   咋回事儿呢?   看上面这三个人的密议貌似有……眉飞色舞的特异氛围呢……说啥呢这么高兴?   正事儿还干不干了啊?   两人正在奇怪,但见霍云峰转回头来,悠然道:“有请九尊府云扬云府主与苍梧门洪长天洪掌门上来一下。”   两人同时展动身形,一头雾水的上去,几乎不差前后的抵达紫晶台上。   “咱们来商量一下双方对战顺序。”   霍云峰自觉四块极品灵玉即将落入口袋,本着蚂蚱再小也是肉,而且四块极品灵玉哪里还是蚂蚱的心思,心情甚好,和颜悦色道:“你们两人探讨一下,第一阵的中坚战如何进行?第二阵,巅峰战又如何展开?依照惯例,第三阵由苍梧门决定任意战方式;在之后,或者还有进行第四阵及第五阵的可能,都在此论定吧!”   无论霍云峰表现得如何和颜悦色,举止间还是以一种询问口气展现,但无论洪长天还是云扬,都从其话里话外感觉了,对方早已做好了安排,两人执行就好的意思。   洪长天道:“如此甚好。”   云扬亦从善如流道:“我也没有什么意见,听凭上使之意。”   “如此最好!”霍云峰道:“那就尽速开始吧。两位掌门,你们现在可以各自回去排兵布阵了,竞旗之战,首重公允,本使不在多言。”   顿了一顿他愈发亲切的笑容满脸:“在此预祝二位,得偿所愿,哈哈。”   云扬与洪长天同时嘴角抽搐。   您同时祝福我们俩都得偿所愿?   您这举动……貌似真是够奇葩的吧! 第一百九十九章 首战告捷!   这份祝福,根本就没有半点诚意好么。   云扬撇撇嘴,洪长天也是翻翻白眼。   两人径自转身往下走之瞬,却闻洪长天阴恻恻道:“云掌门,虽说刀枪无眼,但赖有此境神异扶助,伤亡可免。等到这一次挑战结束之后,咱们两家邻居可该好好的亲热亲热。”   言下之意,这里杀不了你,但是等回去再杀也不迟。   云扬温暖的笑了笑,道:“九尊府不过新晋,委实是该向洪掌门请教一下作为下品天运旗门派为人处世的宝贵经验,毕竟,我们于掌握天运旗之事全然的初学乍练,不免手忙脚乱,贻笑大方……”   听得云扬嘴上客气,实则却是明说九尊府对阵苍梧门,是役必胜,洪长天怒哼一声,径自拂袖而去。   云扬哈哈一笑,亦是转头回返本阵。   ……   “第一战乃是中坚战,由史无尘出场如何?”云扬看着八个人。   洛大江咳嗽一声,道:“一坨出战,自然可以……却不知咱们兄弟还有没有在他之后出场的机会……”   史无尘哼了一声,浑身剑意迸发;锵的一声剑鸣,登时将洛大江弹开几步。   随即,刷的一下子仗剑而出,全无废话。   “九尊府剑尊史无尘在此,苍梧门那位前辈前来赐教?”   史无尘一出场,剑气迸发,在场众人见之无不为之一凛。   “此人是谁?剑意好强!”   但随即就听到来自自报家门,顿时引发哄堂大笑,久久不息。   “我还道是谁,原来是天残十秀的史无尘,鼎鼎大名的玄黄磨刀石啊……难怪难怪!”   听闻群起哗然的史无尘,面对冷嘲热讽竟然不以为忤的淡然一笑:“不错不错,本尊便是昔日被称之为磨刀石的史无尘了;其实今天也与往昔无异,仍旧是各位的磨刀石;今时今日,还请苍梧门的在场高人不吝指点一二,让史某人这块磨刀石为苍梧门好好的磨一磨,错过此刻,可是再难有死而复活的福利。”   史无尘森然一笑:“还请诸位,把握机会。”   面对排山倒海而来的挑衅嘲讽,史无尘竟是一派泰然,恍如甘之如饴!   苍梧门掌门洪长天见状却是瞳孔首度收缩,低声道:“三师弟。”   但见他身后走出一人,看面相似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脸色冷肃漠然,沉声回应道:“必不叫师兄失望,吾此战必胜。”   随即缓步而出:“苍梧门无情剑蒋敬非特来领教九尊府高招。”   那蒋敬非顿了一顿又道:“往昔便久闻史兄大名,却始终缘悭一面,今日之战,端的适逢其盛;正好一遂蒋某磨刀夙愿。”   史无尘原本尽是冷峭的面容上却现出一丝冰冷笑意:“请。”   随着一声嘹亮剑鸣,蒋敬非长剑出鞘,场中登时光华大盛,剑气冲霄而起。   那庞然剑气流溢满场,许多人腰畔剑属兵器竟随之发出来“锵”的一声剑鸣。   竟颇有几分万剑共鸣之气象,端的气派非凡!   江落落在云扬身边说道:“此人乃是无情剑蒋敬非,位列苍梧门第二高手;但此人修为盛传还要在掌门洪长天之上,一生痴迷于剑,虽然修行年份并不甚大,然而其剑道修为却已经登堂入室;更锻就剑心,殊为强敌。”   云扬道:“此人大概是个什么阶位?”   江落落道:“这点我就不清楚了,那苍梧门虽是坐拥天运旗的宗门,但品阶不过下品,排名更是最末,于我们凤栖门的关注微乎其微。其实之所以知道蒋敬非的些许来历掌故,还是因为……我到了九尊府以后,乘闲暇之时专门选调的一些个资料……”   说话间,源自中品门派弟子骨子里对于下品门派的轻蔑,表露无遗,尽是轻视,所谓目下无尘,不过如此。   云扬沉吟着问道:“落落,敢问你们凤栖门之中,实力最强的高手,又是一个什么阶位?”   江落落迟疑了一下,随即道:“这个我还真不清楚,我所知的只有……掌门师尊的修为,已经臻至圣尊一品巅峰,却不敢保证掌门师尊的修为便是本门最高,更不能保证本门没有跟师尊并驾齐驱甚至更高一筹之人。”   云扬点头称谢道:“这个信息已经足够,多谢。”   碍于门派机密,江落落不能很明白的说;但,就现在为止江落落说的话,已经可说是说得再明白都没有了。   举凡是传承甚久的大门之中,掌门人的修为通常都不是该门派之中最高的,毕竟掌门人需要比其他人更多一分外务,总抓整个派门的存继脉络,难以做到专心修途。   但是,门派之中第一高手的修为,却一定与掌门人相差不是很大,绝对不可能出现一派至尊与本门派第一高手差着天与地那样的情况。   “天下商盟方面光是我所知道的,便有三位圣尊高手坐镇,而且还都是圣尊三品强者……这才有底气竞争更高层次的上品天运旗。而江落落的师门在中品天运旗派门之中排名并不太靠前,掌门圣尊一品……也基本可以推论出,绝大多数中品天运旗宗门并不存有圣君层次高手。”   “甚至于,上品排行相对靠后的超级派门,也未必有圣君高手坐镇。”   云扬心中思量,得出一个九尊府相对乐见的结论。   此时,史无尘在场中亦开始缓缓拔剑,雪亮剑身逐寸逐分显现人前。   相比较于蒋敬非的万剑共鸣,史无尘的亮剑态势可就很有点平平无奇,几无任何出彩之处了。   但无论交手之前的声威如何,比试较量的真意始终要着落在正式对战之上——   但见两人初初交手,便是双剑正面冲击,眼见剑光交错之瞬,一声震天巨响轰然;好似龙吟虎啸,动人心魄。   双方甫一交手,即便这般毫无花假的极端火并,在当前这种竞旗之战之中,还是相对罕见的。   史无尘与蒋敬非这一战乃是竞旗之战中的中坚战,亦是首战,首战者除了本身胜负之外,还涉及到一个气势的问题,挑战者若是第一战胜了,自然士气大盛,威势大增,后续接战者也必然信心大增。   反之若是防守方获胜,情势难免急转直下,是故无论攻守双方,都会在这第一战上下大力气,否则苍梧门方面也不会第一战就派出蒋敬非这个真实实力至少可以列入苍梧门前三甲的高端战力!   而两人当前这种正面冲突,首重自身修为,因为这种对战方式,招式身法所能提供的辅助锐灭到最低点,且一旦失利便是兵败如山倒,几无扳回余地,是故在中坚战这样的对战模式下,若非到了最后关头,极少动用,更遑论是一开场就是极端火并。   是故这一拼之下,双方众人一下子就把心都提了起来,期许或者担心一招之下,胜负分明!   所幸这一战还远远没有结束,但见史无尘踉跄一下,整个人如同触电一般的往后退出了三丈空间;而对面的蒋敬非亦是身子一晃,却仅止于后退半步。   两人同时侧身,侧脸。   刷刷。   两道剑风,从两人咽喉前同时飞过。   表面看起来,似乎是势均力敌,而史无尘稍弱一筹,但绝不是不能战。这种差距,极为细微。   云扬等人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   观战的其他门派的众人,也是齐齐神情一凛;甚至连高台上霍云峰脸色猛的一变。   丁不可与尤不能则是眼睛一亮。   天运之战,隔绝了所有神识探测,再无法如平日里那边以自身高深修为辅以神识一眼洞悉目标修为,但别人或者难以看出究竟,霍云峰三人作为圣心殿的高层,无论眼力阅历却是远在场中其他人之上,却是比其他人看出了更多的端倪。   纵使三人因为此境限制,无法洞悉对战双方的真实修为,目测那史无尘,在冲击之余暴退三丈分明就是故意的,反而蒋敬非的那半步才是真正的立足不稳,不得不退。   换言之,史无尘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弱!   而这一点,对战另一方的蒋敬非显然没有感觉出来。   更有甚者,双方极端冲击,无论实力如何,承受冲击仍属必然,史无尘暴退三丈,足可将己身的冲击余波尽数泄尽,而蒋敬非强行抑制,最后才终于支持不住,不得不退,所要承受的压力还要更甚一分,但就这一击而言,史无尘非但未落下风,反而颇有便宜。   场中两人你来我往,战况激烈异常,史无尘延续一开始的态势,落到了全然的下风,每一次兵器对撞之余,身子都要摇晃连连,对方眼见便宜,更是得势不饶人,一口剑挥舞得犹如狂风暴雨一般的猛攻不已,几乎就是当做了大刀来用,逼着史无尘不断硬拼,显然意在尽速分出胜负。   对方用心很明显:就是要以大山压顶之势,直接强势将史无尘击杀镇压!   用那种霸道的姿态,宣告苍梧门的不可战胜!   史无尘接连退后,数次对拼之余,已经接连不断的退出不下四五十丈空间,几乎从场地中间位置退到了对面去了。   苍梧门上下三十多人眼见己方占优,齐齐大声高呼助战,气氛愈发热烈。   而九尊府这边,云秀心等小字辈弟子也都是大声加油鼓劲,一个个手心里尽都攥出汗来,神情紧张至极。简直恨不得亲自落场帮手。   又是当的一声巨响。   史无尘仍如之前一般力逊一筹,一个趔趄之余急疾退后三步,身子兀自摇晃不已,脸色苍白。只是此时对面的蒋敬非也是一脸的面无血色,大汗淋漓,但精神却是振奋异常,两眼神色更是炽热亢奋;步步紧逼,半点也不放松,显然是自觉胜券在握,乘胜追击,意图毕其功于一役。   至此,两人对战已经超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场中,史无尘的态势愈发的不利,呼吸急促异常,趋避渐渐不成章法,蓦然一声闷哼,一个踉跄,身心已然失衡,竟似是身体重心失去;连长剑都撇了开去,空门大露。   蒋敬非眼见良机已至,狞笑一声,即施极速身法,整个人闪电一般冲过十丈空间,长剑闪烁着慑人剑光,一声长啸,流星赶月一般的分心直刺!   落点,正是史无尘的胸口要害,杀人夺命之意彰显无疑。   眼看着这一剑已经是再难避开,胜负将判?!   九尊府方面登时惊呼连连!   虽然知道来到天运旗竞旗之战主场地,对战双方有死而复生的福利,但九尊府倒是还是初来乍到,面对这样的生死一瞬,难免心中惊惧骇然。   然而便在这时,原本身形失衡,已将跌倒的史无尘突然逆反了原本的倾颓之势,陡然一个在别人看来完全不可能难以想象的翻滚动作,于间不容发之际生生挪出三尺空间。   蒋敬非一剑擦着史无尘的身侧,直接冲了过去。   这是势在必得的一剑,蒋敬非没有半点留手。   招式已经用老。   在这一刻,蒋敬非脸色惨变。   但他已经来不及变化。   史无尘回避过对方夺命一剑之余,更厉行反扑,身子滴溜溜一侧,骇然一剑有如是毒龙出渊一般一闪飚出!   这一剑,剑速空前,几有超越流光一般的惊人速度。   还是乍然闪亮之瞬,已经到了它之目标所在位置。   噗的一声轻响,象征着那一剑,有的放矢,正中目标!   蒋敬非大叫一声,眼神不可置信的转注到自己的胸口位置,一把剑正自狠狠地插在那里,兀自闪烁着寒光,一道道鲜血,从胸口流出来。   那一剑来得太疾太快,剑尖透过胸口之余,瞬时插入了地面!   蒋敬非大吼一声,鼓尽余力想要跃起,他此刻已经不记得自家身子被长剑钉在地上,这一跃之下,还未伤敌,便已经将身子整个的撕裂开来,但他在这一瞬,心念如恒,无视自己已然四分五裂的身体,坚持舞动两手恶狠狠的掐向史无尘的脖子。   金风呼啸。   “你……使诈!”   史无尘一脚踢出,登时将蒋敬非早已支离破碎的身体踹成了碎片。   “彼此对战,胜者为先,其他一切不过末节,使诈又如何,不知道兵不厌诈么。这一战,我不能输,更加不会输。”史无尘一派淡漠的道。   史无尘此刻的话音量并不是很大,但在场都是耳聪目明之辈,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尽皆引以为鉴,明悟在心。   蒋敬非的身子在空中四分五裂,向着七八个方向散落。   鲜血散落一地。 第二百章 演戏辛苦   胜负已分!   一直强势进攻的人败了,死了。   而一直躲避处在下风的人,居然奇迹一般的完成了反杀!   苍梧门掌门人洪长天原本欢喜的面容亦在瞬时之间变得尽是苍白!所有苍梧门人都是目光呆滞,如同被天雷劈中!   输了!   这至关重要的第一战,竟然输了。   而且还是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莫名其妙的输了。   兵不厌诈?   这他么的哪门子的兵不厌诈!   洪长天几乎就要将一口血吐出来了。   这时,场中一片光芒闪烁。   传说中的复生福利如期而至,刚才已经陨落,粉身碎骨,死得不能再死的蒋敬非瞬间恢复,只是站在地上的他,脸上兀自满是茫然。半晌才突然一声大吼:“史无尘!你出来!”   上面的霍云峰大喝一声道:“胜负已分,还在那里吼叫什么?退下!”   听闻这一声呵斥,蒋敬非登时浑身颤抖,脸色如同死人一般的惨白,全无人色。   在洪长天连番出声之下,这才一步步走了回去,每一步,便宛如拖着无数大山一般的沉重。   上面的霍云峰轻轻地叹口气,道:“这就是个蠢货!他居然一点都没有感觉出来别人根本就是在故意示弱,刻意消耗他的元气体力!这一战……输得一点也不冤,不输才是见鬼了呢。”   史无尘亦已一脸苍白的回到九尊府的阵营之中。   迎接他的,是众兄弟看起来关切,实则隐秘的戏谑的目光。   洛大江迎了上来,一照面就道:“老二,你这出戏演得挺辛苦吧?”   史无尘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要不然咋整?老大就是这么安排的……我何尝不想一剑就劈了他,但是……老大他不是不愿意么?”   任我行闻言哈哈一笑:“老二,你亲身感受,感觉最真,那个蒋敬非实力应该在什么水准?”   史无尘哼一声道:“看他实力,大抵也就是在圣者二品巅峰的水准。若不是老大再三告诫战术需要云云,我一剑就能让他变成飞灰!”   众人都是哈哈一笑,愣是没人讥讽某人是自吹自擂,反倒纷纷拍着史无尘的肩头,赞不绝口:“老二!真是个好老二!”   史无尘哼了一声仰起头。   但随即狐疑的转头:“你们……怎么不叫我一坨了?”   众人诚挚地说道:“老二你首战告捷,又立下了这等大功,还出尽力气演戏,已经是付出了许多辛酸,我们怎么好意思再乱叫,于心不忍于心不忍哪……”   史无尘还是觉得不对劲,挠挠头道:“还是哪不对劲儿呢,你们……”   云扬适时介入,状似严肃道:“轮到第二场了!不要再计较称谓的问题。”   史无尘:“……”   第二场,乃是双方之间的巅峰之战。   这一场之中惯例的对战门派的第一高手出战。   此刻,蒋敬非直挺挺的跪在苍梧门所属高台之前,说什么也不站起来,满脸是泪,久久无语。   洪长天说了几句话,似乎是在劝慰,但是蒋敬非的膝盖却像是长在了地上一般。   苍梧门所属众人竟是拿他没有办法。   史无尘轻轻叹息:“那人倒也算是条汉子,我都有点于心不忍了……”   这是,对面的一个老者,仗剑而起,满身尽是沛然玄气,浩然落台。   “敬非,你且起来,瞪大双眼看老夫为你扳回一局。”   这老者头发花白,神情矍铄,身材瘦削,唯其身量高得出奇,足足有八尺还多!   这一站起来,看过去几如一根竹竿也似,直直的挺立着。   眼见来人身形飘逸,青衫迎风而起,眨眼已经来到了场中,冷然道:“第一阵,是我们苍梧门输了。不知道九尊府第二场是由哪一位高手出战?老夫苍梧门高丹云,在这里候教!”   云扬站了起来,便待出手,却闻洛大江抢先道:“老大,这一战,由我上吧?”   云扬停住,心思电转之间点头道:“不错,这一战由大江出手的话,于既定战术更为契合。”   洛大江哈哈一笑,显然颇为自得。   任轻狂皱眉道:“老大,这一战乃是巅峰之战,惯例都是由各自门派的最强者出战;对方这个高丹云想必是苍梧门的第一高手,这里神识屏蔽,我们难以分辨出对方实力水准,此役或有不稳。大江出手胜了还好说,但若是败了……以后的路,可就难走了,即便此役最终获胜,却也因此失去了再挑战下去的机会。”   听他这么一说,洛大江登时显出迟疑之色,毕竟是干系重大,第一高手之战委实是不比寻常,九尊府的目的乃是夺取更高位阶的气运旗,那就在所有战事一场都不能出差错!   必须全胜!   兰若君等人此际也是一脸凝重,再不复之前的嬉戏。   史无尘开了一个好头固然可喜,但此役未必不是对方不知道史无尘的真实实力;而现在对阵的那个老头摆明是对方的第一高手,若是实力太过高深,超出预期,挫败了实力稍逊的洛大江,那么自己等人可就傻逼到家了,一切尽皆玩完。   唯有云扬的神情仍旧一派轻松,道:“大江放心出战便是。我可以保证你一定不会输。这老头的实力不过尔尔,比你差远了。”   众人一起:“当真?”   “这还有假,我可是亲眼见识过的!”   云扬哈哈一笑。   洛大江登时回复神采飞扬,欢欣鼓舞道:“既然如此,那就没事了,我这就去了。”   “去吧。”   洛大江扛着刀,一跃而下!   “九尊府刀尊洛大江,特来领教!”   两侧看台上,都是一片窃窃私语。   “怎么又是天残十秀之一,这九尊府有点意思啊!”   高台上,霍云峰不禁失笑:“这一个两个的天残十秀陆续现身,若是再来几个,难不成这九尊府竟玄黄盛名磨刀石的集中营么?”   丁不可道:“大哥不要小看了天残十秀,这十个人身为磨刀石已经好多年,却没有任何一人中道夭折,这就已经是颇为难能可贵的奇事了,这几个人,除了自身实力不俗,不在下品天运旗高层战力之下,更有丰富到了极点的战斗经验加持。若是当真全数汇流成为门派中人,便是从单一的一条线,汇合成了一股绳,其综合实力绝对不容小觑;这点从刚才一战且非已经是最好的佐证,这九尊府一旦获得了天运旗,恐怕就是困龙腾飞,或跃在渊之势了。” 第二百零一章 一刀!   霍云峰道:“嗯,此言大大有理,但若是这么说来的话,这个刚刚建立的九尊府,其中最强者九成九就不会是那个府尊云扬了?按照咱们手头资料显示,那小子乃是下界飞升的隽才之选,但修为绝不会太高,至少不会是天残十秀中任何一人之敌,以此推论,那云扬岂不就是为他人作嫁之辈了么?这我却是不信的!”   尤不能道:“肯定不会如此,一般传承悠久的门派,掌门人都是老成持重的守成之辈,修为未必需要如何的出类拔萃。然而作为一个开创门派的创始人,却一定是惊才绝艳之辈,岂会为他人作嫁,这其中定然别有蹊跷!”   丁不可接口道:“我认同老尤的说法,云扬作为一个下界飞升的天才,绝不会目光短浅到反过来被人利用的程度,还有,现在现实是九尊府自五百派门中突围而出,草创不久就得到了争竞天运旗,绝非易与,光是眼前这些,就不是天残十秀众人能够做得到的!”   霍云峰目光深沉,淡淡道:“看来……这个九尊府,还真的有点意思,此役悬念多多啊。”   尤不能嘿然道:“果然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我那六十块极品,眼瞅着就要到手了。”   霍云峰闻言之下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再不复刚才高深莫测。   ……   场中。   高丹云一手抚剑,冷然道:“本门份属前辈,老夫就让作为挑战者的你们先出手吧!”   洛大江一声长笑,也不说话,一大步陡然迈出,随着这一步踏出去,他的整副身躯却好似直接暴涨了一号。   络大江的身躯本就身长体大,身量丝毫也不逊色于高丹云,甚至比高丹云还要魁梧许多,此际身形再涨一号,迈动脚步之间,简直就像是一座崇山峻岭,悍然冲锋,威势沛然。   眼见其行进过程中,蹦的一声清脆,尽是头上束发金箍突然爆裂,满头长发赫然凛冽地飞扬空中,再三步之后,整个人飞跃而起,手中大刀蓦然间就化作了一道从天上劈下来的雷霆临世!   霸道!   狂野!   气势惊天动地!   这一刻,高丹云只感觉心底一阵阵的发寒,整个人如坠彻骨冰河之中,几至于身不能动,甚至连神思皆已不属;恍如僵硬!   他感觉现在自己就像是草原上的一头小小羊羔;而自己对面的,却是一头洪荒猛兽,且已然展开了全部力量,疯狂奔袭而来,尽情搏杀!   对方的气势已经彻底锁定了自己。   逃无可逃。   避无可避!   刀光如雷如电,夹杂着霹雳雷霆之势,悍然落下!   高丹云终究是苍梧门最强高手,终于在最后时刻恢复了神智,厉吼一声,竭尽全力的横剑抵挡,更在出招顽抗的同时,整个身子急疾往后退去,显然对自己能够对方此刀绝不乐观。   此刻,洛大江的刀依照来势,悍然落下,刀剑做出了最直接最正面的硬撼!   然而这一下双方正面对撼,却就只得嚓的一声轻响——   苍梧门第一高手高丹云的剑,几乎全无抗御之能,直接分做了两段,恍如未受阻隔的刀锋全然没有半点滞涩地从高丹云头顶劈落下去,仍旧是全无滞涩地从头顶一路劈到胯下,余势仍旧未衰,一路斩入了地下,这才传出一声轰鸣,却是沛然刀劲冲击地面的响动!   整个群山万壑,都传来轰轰的回音。   至于高丹云,那具瘦削的身子在这一刀之下,很是平均的分做了两半,向着两边倒落,那状况,简直就像是两片小纸片一般,在空中无助的飘零!   这一战完结之速,快得难以想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致令全场寂静,半晌无语!   包括霍云峰等人在内,所有人一起瞪圆了眼睛。   这不是对战双方门派的第一高手之战么?!   就算不是大家都以为能见到的龙争虎斗,起码也得交手个三五回合,然后一方再被另一方的惊艳之招挫败,最不济,也得有什么奇谋秘术,诡异莫测,出人意表云云。   结果……   虽然同样是出人意表,连一招都没走完,就结束了!   可是,这……这会不会太儿戏了一点?!   同样是眼见到这一幕,苍梧门方面所有人身子一下子猛地站起,随即就此僵直,目光直勾勾地注视场中,如同见鬼一般。   刚听到太师叔很是风度翩翩的说:你先出招吧。   然后对方出招了,然后太师叔就被对方一道劈成了两片。   这一刻,不止是观战者惊讶异常,连此役的另一个当事人洛大江也愣住了。   刀锋之上兀自还在滴血,然而洛大江的神情却满是懵逼。   于此战而言,于此战之初,大抵是战前众人所说第一高手之战得失之言,对洛大江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而这里又没有任何办法探测对方实力。   再加上对方一上来就是一派我是高手,风范满满地站在那里让自己先出招,尽是胜券在握的款。   不禁让洛大江心理压力更形巨大;是故一出手就是全力以赴,尽力一搏而已!   但万万想不到,对面那个一派高手风范的第一高手,怎么就被那么一刀给斩杀了呢……   这……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呢!   直到身后兄弟们和弟子们的欢呼惊天动地;洛大江还处在懵逼状态之中,仍旧想不到这是怎么一回事,下意识地挠挠头,喃喃道:“这……这就结束了?”   上面,霍云峰宛若便秘的声音传出来:“挑战赛第二场,九尊府胜!”   及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霍云峰的心肝都在哆嗦。   特么的,我那一百二十块极品灵玉……这眼看着,就要飞走了……   这……这是真的么,这怎么也想不到啊!   此刻,在霍云峰屁股下面的那张椅子,已经被他外溢之浑厚玄气震了齑粉;现在虽然还形完整,不过是因为霍云峰的玄气支撑,一旦霍云峰站起来,或者撤回玄气,那椅子立即就得土崩瓦解,化作飞灰!   霍云峰这会子的心里可尽是满满的愤怒!   苍梧门啊苍梧门,你们可是传承了一千多年的天运旗门派啊!   这千多年来,除了狂刀门之外再没有任何后进实力能够动摇你们的基石好么?   特么的!   怎么这么不给力呢!   你们是不是故意让我输? 第二百零二章 胜!   一道光芒闪过。   场中,高丹云的两片尸体豁然消失,旋即又恢复成为瘦竹竿模样的高丹云,重新出现在场中;只是他回复之后,却处于呆呆站立着的状态,脸色苍白,眼神呆滞。   良久良久之后,他那貌似僵直的身躯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满头大汗涔涔的冒了出来,嗒嗒的滴落!   一直到现在,充斥在他满脑子满心中的,仍旧是那惊天动地的一刀!   那是何等霸绝天地的惊世一刀!   那是……根本就无可匹敌,何能抗拒的决绝之刀!   那……那根本就是一种极致的死亡感觉。   面对这样的一刀,自己根本没有任何的抗衡余地!   这一战,败得不枉!   又是良久之后,高丹云怅然的叹了口气:“我输了……”   转过身的瞬间,之前的风轻云淡,荡然无存,一路蹒跚着向自己的门派走去。   洪长天满眼迟滞地望着自己的太师叔如同垂暮老人一般走来,浑身兀自僵硬不灵,脑海中尽是空白,只是颤抖着说道:“太……太师叔……这……”   高丹云脸色惨然,摇头,低沉道:“对方的实力远远高于我……这是绝对的碾压,非关绝对实力之外的一切阴谋诡计算计谋划……只是气势一项,就已经让我完全无法抵抗……这一战,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终此一生,永难或忘。”   洪长天的眼睛一下子张大了,眼神中尽是骇然。   上面,霍云峰的声音传来:“第三战……”   他的眼睛看向苍梧门这边,其他的八大门派的人,此际也将注意力尽都投注到这边。   接下来的第三战,对于苍梧门来说,将是攸关生死的一战。   前边两战接连落败,若是这一战再输了,天运旗就没了。   所以决策权着落在苍梧门这一边,怎么战,派谁出战;选择阵战还是弟子战还是自主战,这是一个问题。   胜了,不但是扳回一局,更是拥有一线生机,犹有反败为胜的契机。   输了,便是一败涂地,万劫不复。   洪长天嘴唇哆嗦,显然是已经失去了计较,前边两战,每一战斗都败得出乎意料,尤其是第二战,败得更是惨不堪言,愧无余地,现在马上开始的第三战,洪长天倍觉六神无主,难以抉择。   身边,高丹云脸色仍是苍白,然而目光却是不定闪烁,低沉地说道:“现在本门局势濒危,必须拿下一场,转圜气势,然后才有资格谈后续,我方虽然连败两场,但老夫在这两场之中,发现了一点关窍……对方第一战派出来的史无尘,实力固然不俗;但显然远远不是洛大江那个级数,差距极远,不可同日而语,但对于九尊府来说,可谓是至关重要的开门红一战,仍旧将希望寄托到了他的身上;这几乎可以说明……史无尘是九尊府除了洛大江之外的最强战力。”   洪长天慢慢点头。按照常理分析,这一点是没错的。   “洛大江第一,史无尘第二……也就是说,九尊府其他人的修为,要比史无尘还要再逊一筹。这点推断可以成立吧?”   洪长天再点头。   “其实第一战之中,蒋敬非虽然输了,但对战过程中几乎全程都将史无尘压着打,这点大家有目共睹,仅止于最后关头败于对方的处心积虑罢了,胜负不过一线,且还是蒋敬非真实实力更胜一筹。”   “是,完全可以这么说。”   “那是不是可以判定,蒋敬非若是对上其他人,该当是必胜之局。”   “肯定是的。”   “但蒋敬非已经出过手,不能再出手了……幸亏出战者不能再出手,若是那洛大江再度出手,咱们就真的输定了!同样是不能重复出手的情况下,长天你的修为层次,与蒋敬非不相上下;招法凌厉或者稍有不如;但个性稳健却超胜之……即将开始的第三战,我们需要的胜,还有稳!必须拿下!一定要拿下!”   “长天,不如,你提出来……掌门战吧!”   高丹云道:“对方的掌门在前面两场并没有出手,而我们这边,你也没有出手!这一战……基本等同生死存亡之战,由双方掌门出手,也是合情合理,相得益彰的。”   听罢高丹云的一些话,洪长天原本不安至极的一颗心终于渐渐安定了下来,仔细思考半晌,尽是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啊!   按道理说,首战与第一高手战,都是要展现全部实力的战斗;尤其是首战,于九尊府而言,乃是志在必得,必须胜利的战斗,身为掌门人的云扬若是修为更强,怎么可能不出手?   以史无尘出手,虽然获胜,但个中艰辛端的历历在目,不堪回首,可谓难能!   而坚持这么做的理由大抵就只有一个:不是他不想出手,而是……实力不强,勉强出手,胜算更低!   洪长天连连颔首,随即站起来,道:“不错不错,当前第三战可谓关键,别人出手都不合适,云府尊,不如,你我二人作为一派之长,出手做过一场如何?”   云扬咳嗽一声,淡淡道:“不管谁出手,结果都是一样的,九尊府,必胜无疑,天运旗已是囊中之物!”   洪长天呵呵一笑,展开身形,从高台上如同一朵云彩也似冉冉飘落,全程背负双手,面上尽是蔼然笑意:“那就请云府尊前来赐教;在下,苍梧派掌门洪长天!”   云扬站起身来,似乎是犹豫了一下,这才道:“洪掌门,这一战若是由别人出战,你不曾出手,纵然落败,一派掌门的尊严还能保得住留得下。但若是你我交战之余,仍旧输了,对门下弟子的打击可谓致命。这一节,洪掌门当真想好了么?”   洪长天笑了笑:“第三战若是输了,天运旗就此注定离吾苍梧门而去,本门又有何信心可言?吾之威严存留无妨?”   心中却道:这云扬分明就是怕了,战前长篇大论,或者引我临阵易将,或者分我心神,岂是高手该为。   当下更添了三分底气,再度邀战道:“云府尊,请!”   云扬叹了一口气,悄然飞身入场。   高台上。   霍云峰瞠目道:“这苍梧门中人,难不成是疯了么?当前第三战乃是关键一战,九尊府刚刚成立不久,就算高层全都是高手,一时之选,但是门下弟子却绝对没可能那么强,就目测此行的弟子人数,也就十来人的样子,当前合该派弟子出战扳回一局才是正理;怎地掌门人反而亲自出手了呢?”   丁不可与尤不能对此也是懵然不解,难以琢磨清楚。   作为开创门派的创始人,若是其本身战力不够强横,何能折服洛大江与史无尘这等高手?这位苍梧门掌门脑子难不成竟是被门缝夹了?   难道竟是自寻死路,帮助对方掌门人成名立万?!   场中。   洪长天伸手拔剑,面上仍是堆满笑容:“请。”   云扬双手空空,淡淡道:“还是洪掌门先请吧。”   洪长天不再客气,委实现在也不是客气的时候,自己门派已经连输两场,面上如何沉稳平和也好,心底早已有如油煎,这会的客气,只不过是勉力维系一派掌门人的风度,死撑面子罢了。   此刻再无迟疑,一剑横空之瞬,但见一座剑山随之涌现,随后而起的剑光,宛如大海扬波一般的从远而近,汹涌澎湃。   “山海千重浪!”   洪长天一出手便是极招,人与剑俨然连成一体,沛然剑光浩荡而来。   对面,剑山剑海,一望无极。   身着一袭紫衣的云扬,稳然站在原地,面对来袭之沛然攻势,仅止于右手轻轻举起,白皙的手掌悄然张开,动作之舒缓写意,敌我众人无不看得清清楚楚,这位云府尊,非但意欲赤手空拳接战,而且还要表现得如此轻描淡写,漫不经心!   这……这也未免太过托大了吧!?   众人都眼巴巴地注视着他的手,便见那手掌张开至极致之瞬,蓦然转为收拢,随之更现锵的一声刀鸣!   却见云扬白皙手掌之间,恍如无中生有一般的出现了一口刀!   一把造型纤美,遍体萦绕紫气的奇形灵斩!   灵斩甫一上手,云扬更不迟疑,身子拔地而起,右手行刀,左手肆意负于身后,摆出一个玉树临风的姿势,一刀舒缓而落,异常平直地斩落了下去!   这一刀的去势,几乎就与洛大江的那一刀全无二致!   两者的差别大抵只在于,洛大江乃是双手持刀,纵身飞跃前进,尚有一个居高临下的蓄势,唯云扬之去势,却是等敌人来到了自己跟前,径自一刀挥落,去势更显悠然!   单说这两刀前奏威势,可谓相差甚远,至少洛大江的那一刀颇有不成功便成仁的先声夺人威势,而云扬的这一刀,却似是太过随意,太过轻描淡写!   可是,这两刀的结果,却又是一致的,惊人的一致!   刀光一闪之下,云扬径自负手转身,施施然回身归去。   对面洪长天则是保持着长剑刺出的姿势,呆呆的站立不动。   稍倾,随着啪的一声轻响,先是洪长天掌中长剑从中间断裂,剑身部分足足有两尺半,掉落尘埃。   然后是洪长天的额头上出现一道细细血痕,血痕渐次扩大,瞬间布满了前额,在噗的一声之后,鲜血从发际处飙射出来,洪长天的身子哗啦一声,齐刷刷地分成了两片。   大抵是那一刀来得太快太锐,两半残躯还在站立了一会,这才因为维持不住平衡,倒落下去。   云扬极尽轻描淡写的平直一刀,竟如洛大江一般,将洪长天的身子一分为二,更因为刀速实在太快,直到云扬转身走出十几丈,洪长天的尸身才两边分开。   及至洪长天尸体倒落在地上的时候,云扬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一如之前满眼淡然地注目场中,英俊的面容,全无任何表情。   一刀锁定天运旗归处,这位九尊府的主人,却没有表现出来任何的欢喜之情,似乎这一切,都是应该的,都在掌握之中的情理中事!   原本就该如此,不值得惊讶!   两侧!   八大门派中的所有人等,连带霍云峰三人,再度陷入瞠目结舌哑口无言的氛围中,张着嘴,大气好半天都没出来。   每个人眼中,都是浓浓的不可置信!   一刀!   又是一刀!   又是一刀结束了。   洛大江那一刀,充满了霸气,充满了力量的感觉,而云扬的这一刀,却是极尽轻松写意之能是,直如信手拈来!   那种轻描淡写,行云流水的感觉,可说是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了。   还有云扬的刀,恍如无中生有一般的出现手中,一刀之余又悄无声息的消失,这一幕给人的冲击更是巨大!   这一刀,从头到尾,恍如不知道从何处来,也不知道从何而终,就只见刀光一闪,一切就告一段落了!   “掌门之战,九尊府胜!”   霍云峰的声音充满了沙哑与苦涩。   三战连败,战局底定,老子的一百二十块极品灵玉……就这么干净利索的输了……   这……这他么的太玄幻了吧?!   难道真是老子缺德事干的多了?   不会啊!不会吧?!   一声判决之余,洪长天一如前面两人一般的原地复活重现,却自呆呆的站着,半晌无言,两眼无神,便如行尸走肉一般,下意识的走出来两步,突然间一声嚎啕,泪水滂沱而下!   天运旗!   没有了!   从此以后,苍梧门,再也不复天运旗坐镇,再也没有了自傲的资本,沦为江湖普通门派一员。想要重新夺回天运旗……   洪长天闭上眼睛,泪如雨下。   ……   “下品天运旗挑战,九尊府三战三胜,晋升下品天运旗门派行列。”霍云峰的声音如同吃了屎一般的难听,干涩到了极点地说道:“恭喜九尊府,恭喜云掌门。”   所有人,目光都是复杂的看着云扬这一边。   每个门派的人心中都是不期然间升起一句话:狼来了!   九尊府的战力,貌似是太恐怖了!   洪长天茫然如同梦游一般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迎接自己的,乃是门派所有人呆滞而悲怆的目光。   “输了……”   洪长天长长吸了一口气。   “我们走吧。”   既然输了,再勉强呆在这里,除了承受更多羞辱,再无其他任何意义。   “洪掌门且慢!”   云扬的声音悠悠传来。   “你还想做什么?”洪长天咬牙切齿,面对这个扼杀了苍梧门千载风光的少年人,连最基本的风度都不想再伪作了。   “咱们还有两场没有打啊!”   云扬淡然笑道:“不是还有一场阵战,一场弟子战么!”   此言一出,排行第八的千山门众人精神一下子紧绷了起来,浑身上下一阵僵硬!   连带排行第七的幻剑门,也是人人浑身一凛。   九尊府……竟然不甘就此收手,还想要全胜战绩!   这是想要做什么?   他们的目的,分明就是虱子头上的秃子,显而易见! 第二百零三章 晋级天运门派   洪长天睚眦欲裂,恨声道:“云扬,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劝你莫要欺人太甚。”   云扬冷冷道:“欺人太甚?我只知道规则如此,云某人自问没有办法超越规矩所限。我们九尊府何曾将下品天运旗的最后一名放在心上。”   洪长天愤怒地叫道:“你们想如何与我们又有何关系?”   云扬脸色转为蔼然,微微一笑道:“难道洪掌门是输傻了么?又或者是故意装傻?我索性再说得明白些,规矩是我们想要继续挑战便需要五战全胜,我们当然要战足五场,你不想战,可以在此言明剩下的两场尽皆认输。我们需要五场全胜的战绩,继续往前挑战!”   洪长天阴沉沉的说了一句:“认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云扬潇洒的笑了笑:“不肯认输那就一战啊,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洪长天眼睛血红,转头看去,却见到自己门下的弟子一个个垂头丧气,两眼尽是茫然,每个人的精气神,似乎都已经随着前面三战的连续战败而消弭殆尽。   这还是自己的弟子么?!   这分明就是一群失心丧魂行尸走肉!   平日里的六神无主不过是一个形容词,可是此际,六神无主却是一个最恰如其分的说法!   洪长天牙根一咬,沉声道:“九尊府坚持续战,谁去将九尊府的弟子击败?”   众弟子面面相觑,半晌竟然没有一个人出声迎战。   “岳青峰!”洪长天干脆点名唤将。   岳青峰,正是苍梧门的掌门弟子,也是苍梧门公认的弟子第一高手。   人群中,一个脸色惨白如纸的俊秀青年抬起头,茫然道:“天运旗都已经输了……这一战,战与不战,胜与不胜又有什么意义?”   “敢问掌门,弟子这一战的意义何在?”   岳青峰满脸是泪的抬头:“是为了本门荣誉而战么?还是为了天运旗的存继而战?或者,只是单纯为了阻击九尊府的全胜记录?”   洪长天大怒道:“我辈武者,修途努力前行,岂能怯战?对方都已经挑战上门了,难道我苍梧弟子,竟然连这点血性都没有?”   岳青峰脸上泪水肆意横流,挺着身子说道:“此战不过徒劳,弟子宁愿成全九尊府,让他们去挑战更高位置!天运旗位次进步乃是弟子长久以来的梦想;只可惜磨砺多年却始终也没有等到这个机会。”   “既然九尊府有这样的凌云壮志,弟子不想让别人的梦想倒在我的剑下。”   “我的梦想已然难成,期许后来人可得此殊荣!”   话音未落,岳青峰便即一跃而出,站到了场上,大声道:“我乃是苍梧门岳青峰,代表苍梧门出战此次的弟子之战!”   随即,他挺直着身子,大声道:“我认输!”   仍是话音未落,但闻那岳青峰仰天狂笑:“弟子平生夙愿,便是以苍梧门弟子代表的身份,出战弟子之战,想要在这场地中为本门晋位战斗一次,不意我终于站在这里的时候,却只是为了说出认输二字!但无论如何,弟子也要在这里死上一次!”   岳青峰涕泪横流,哽咽一声之余,手中长剑悍然一闪,狠狠的抹过了自己脖子上。   噗的一声,岳青峰的一颗大好人头冲天而起,在空中滴溜溜的转动。   岳青峰这一剑的力量可谓是用尽了平生之力,人头直冲上空中十几丈,数十息之后才落下来,及至滚落地面一瞬;却见白森森的牙齿一张一合之间,居然狠狠地一口咬在地上!   至此,人头终于定住不动,然而如斯状况,可谓惨烈至极。   所有人,尽皆为之震撼!   苍梧门众弟子看着场中屹立不倒的尸体,人人都是呆若木鸡,面无人色!   霍云峰叹息一声:“苍梧门有这样的弟子,却没有足堪称道的长辈……可惜,可惜。”   光芒一闪。   岳青峰死而复生,头颅接回,却自站在场中呆立半晌,随着哈哈一声狂笑,头也不回的向着自己的师弟们走去,走到人群中,仍自低头不语,唯有泪水却是止不住的不停流淌。   “阵战!”   洪长天怒发如狂:“苍梧门满门上下尽力一战,说什么也不让九尊府贼子轻易得逞!”   高丹云长叹一声:“阵战,本门更无希望,我们认输了,长天,走吧。不要再在这里丢人现眼!别人可以从我们手中抢去尊位,我们他日未必不能从别人手中再抢回来,无谓执着一时。”   随即大叫一声道:“苍梧门认输,不启阵战了!”   高台上。   霍云峰道:“苍梧门两战再输,九尊府五场全胜!”   他冷冷地说道:“苍梧门上下,你们可以离开了。”   岳青峰突然站起来,大声说道:“弟子想要在这里观战,看九尊府能走到什么位置,尊使可否允许?”   霍云峰冷冷道:“后续无论是否兴战,都是天运门派的事情,你们已经失去了天运旗,便是再没有资格逗留此间,区区蝼蚁,有什么资格来观战云端高手之间的争斗!”   他大袖一挥:“立即走!”   洪长天低下头,招呼众弟子离开。   所有人都已经走出好远,岳青峰仍自直挺挺地立于原位,注目于眼前那一片平坦的广场,目光中尽是眷恋不舍。   “青峰!”   洪长天回身厉喝一声。   岳青峰闭上眼睛,又有两滴泪水洒落尘埃,随即,他转身,头也不回的飞身而去。路过自己的门派众人,竟也不停,连侧眼相看也没有,径自扬长而去。   ……   高台上,霍云峰道:“竞旗得胜,天运加身,九尊府众人,请上位!”   所谓上位,不外就是九尊府众人可以登上原属苍梧门,如今空空如也的看台。   云扬一扬手,淡淡道:“清洗一下。”   一股闪烁明亮的水流,仿佛应招而至一般的凭空出现,迅速将所有座位都洗的干干净净。   “走!”   “去我们的暂时停留位置,绝不是终点的暂留之地!”   众弟子心中激动万分,跟着师尊们往前走去,行进间,尽是意气风发,志得意满。   史无尘等人看着那空空的高台,兄弟八人眼睛都红了。   天运旗!   我们,终于得到了! 第二百零四章 继续挑战   及至所有人都在位置上坐下,九尊府上空,陡然浮现了一道天运旗的虚影;那虚影闪了闪,旋即消失不见。   下一刻,一面正中书写着“九尊府”三个字的纯黑色天运旗,出现在上空。   随着旗帜飘扬飞舞,九尊府上下每个人的头顶上,都出现了一道黑色天运旗虚影。   只是这道异相就只维持了片刻,便即消失不见,唯有那一面黑色的天运旗,仍旧在九尊府位置上空迎风飘舞。   霍云峰远远地注视着九尊府飘扬的天运旗,淡淡道:“天运旗若然落下,便是名位定鼎,须得三年之后再有挑战机会,如今天运旗未落,云尊主,可是想要继续挑战?”   云扬道:“正是!九尊府意欲拟挑战下品天运旗更高一位的千山门,还请执事大人允许。”   霍云峰道:“你有五战全胜之战绩,不需要通过什么人的允许就可以挑战。”   他大声道:“千山门掌门杜扬帆,你对于此战,可有任何异议么?”   杜扬帆微笑道:“天运旗战规如是,千山门亦不会畏惧任何挑战!”   霍云峰道:“既如此,便开始决战吧。”   杜扬帆道:“但作为被挑战一方,千山门拥有将战斗顺序修改一番的权限,敢问尊使是否如此。”   霍云峰道:“这是你们的权利,合该如是。”   杜扬帆道:“我们选择弟子战作为第一战;其次是中坚战,再次阵战,第四战,自主之战,我方以任意一种方式战斗;最后的第五战,才是派门最强高手之决。不知云掌门意下如何,可有任何异议么?”   云扬满脸的笑容可掬:“悉听尊便,决战次序何关宏旨,尽如君意,我们九尊府接着便是。”   这一议定,一侧的其他门派中人登时齐齐的微笑了起来。   这位千山门掌门的心眼还挺多啊!   刚才一轮战罢,九尊府已经出过手的三个人,实力尽皆不凡,其中又以掌门云扬最强;洛大江次之;而就这两个人先前展露出来的威能而论,非但千山门,几乎几个排名靠后的下品天运旗派门就没有人是这两个人的对手!   是故天运旗五战中的掌门战与最强高手之决,九尊府只要以这两人出手,几乎就是稳胜两场的,这样计算下来,五战已下两城,千山门的位置怎不岌岌可危!   可是那杜扬帆却别出机杼,在既定战规中寻觅到了胜机。   首先是史无尘,史无尘在前边大战中的表现即便不是极弱,却也高不到那里去;至少千山门能够胜过其的人选大有人在。   再来的第一战弟子之战,更是杜扬帆筹谋的关键所在……   就当前态势而言,九尊府上下相对较弱的,还不是史无尘,而是一众弟子,一共就十个人,而且半数都是萝莉正太的小孩子,可见其门人之零落。   纵然每一个现在看去都是资质不俗之辈,但九尊府不过草创,连府尊云扬也没几岁年纪,这些个孩子入道修行岂非更短,实力必然浅薄,所以这弟子之战,非是五五之数的胜负,根本就是千山门的胜面更大。   更有甚者,只要这一战赢下来,无论后续如何,九尊府想要再挑战后续派门的资格便被打落了,排名更高的一众派门全都得感激千山门,为众人争取到最少三年的时光,这端的是非领不可的莫大人情!   而且,杜扬帆还刻意将巅峰战压到在了最后,更以之前听都没听说过的自主之战去替了掌门之战。根本目的就是要将九尊府的最高战力废掉了。   因为前三场胜利了,之后就不用再战了,即便九尊府有两大王牌为恃,两张胜券在手,也是无用。   当然,杜扬帆之所以有信心可以拿下前三场,最主要的原因还在于第三场的阵战,众所周知,千山门隐有一门阵法,同阶之中,向称无敌,战无不胜。亦是因为这门唤做七星战阵的阵法,奠定了千山门屹立下品天运旗行列的基石,可谓是千山门的立门之基。   这样算下来,阵战是稳胜的。弟子战的赢面也几乎可以底定;只要胜了这两阵,再由门派高手在中坚战将史无尘拿下;就是大局已定!   你九尊府再是力量强大,也只能等三年之后。   就算三年之后,你们的弟子实力上来了,能够取胜我方,阵战还是要无能为力的,排名更高的派门就要领情,想要攀上更高的位置,等六年或者九年之后吧!   这就是你是挑战方,规则我来定的最大好处!   杜扬帆几乎已经看到云扬乃至九尊府众人意气风发而来,灰头土脸而去,还有多位其他天运旗派门对自己释出的大笔善意好处,端的利益多多,仙饼天上来!   嗯,就是仙饼,唯有仙饼才能稍稍描述这一波大战之后,己方所能获取到的莫大好处!   ……   这时候的高台之上,勉力维持风度霍云峰交代完等下的接战事宜,转为一脸黑线,因为有两个债主在等着他呢。   只见丁不可与尤不能同时躬身:“多谢大哥慷慨,那六十块极品灵玉……小弟们就笑纳了。”   一人六十块,可就是整整一百二十块极品灵玉啊!   一次性拿出一百二十块极品灵玉,霍云峰纵然财大气粗,也不禁要感觉肉疼不已。   此君眼珠一转,登时又有了主意,道:“前一轮的赌注是你们赢了,这毫无花假,大哥我愿赌服输,自误二话,只不过呢,王八蛋才赢了就跑,两位兄弟不会如此吧?刻下适逢九尊府挑战千山门,咱们再来赌一次如何?”   丁不可与尤不能叹口气,这家伙分明就是籍机翻本,要真是他赢了,才不管是不是王八蛋呢!   “大哥想要怎么赌?还是您坐庄,赔率如何啊?!”   “哪能总是我坐庄啊,咱们这会直接压胜负。”霍云峰咬牙道:“你们这般同声共气,同气连枝,想必同一方的,直接说压哪一方胜吧?”   两人仔细盘算了一下九尊府的实力与千山门杜扬帆的对战安排,再转头看了看九尊府的那几个小萝卜头……   这些九尊府的弟子,排在第一的赫然是一个粉妆玉琢的小丫头片子……这,看着好看,也挺可爱的说……但战斗能顶事么?   弟子战,肯定是要输了的。 第二百零五章 秀心出战!   再之后的阵战,千山门在战阵方面就没有输过,即便是对上下品天运旗位列中比较靠前的那几家仍是如此;中坚战……还有那什么自主战……狼子野心历历在目,这胜负之数,可见一斑。   “我们压千山门胜,到底是老牌子宗门了!”   丁不可与尤不能立即作出决定。   霍云峰登时冲冲大怒,岔然道:“你们不能压千山门!难不成你们是一门心思的想要让我破产吗?!两个没良心的东西,刚刚才赢了我一百多块极品灵玉,现在居然还想要占我便宜,还有没有点兄弟情谊了!”   两人闻言之下,不约而同的晕了一下。   “你们这一轮还是压九尊府!”霍云峰直接安排道:“一人压六十块极品灵玉,就这么定了,我说了算!”   两人直接呆在当场,半晌才道:“大哥,没你这么玩的,你这是逼良为赌啊!”   “一赔二!”霍云峰咬牙。   两人仍是连连摇头:“不干不干,一赔二也不干!”   “一赔三,这是我的底线了!”霍云峰道:“你们要是还不干的话,那就算了,哼,看来咱们兄弟几千年的情分也就这样了。”他的脸色发青,显然很是生气。   丁不可与尤不能无奈的叹气,两人凑一边商量:“咋整?”   “他这摆明了就是想要赢回去……”   “这谁不知道,你直说咱们咋办行不?”   “哎……要不然就这么着吧……还是让他赢回去得了,否则回去之后,岂不是要连续看他的臭脸看上几十年,毕竟是整日里相处一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好吧,今天算是白高兴一场了。”   这位大哥啥都好,平素行事为人也够义气,时刻照顾兄弟,就是过于财迷。满眼尽是灵玉宝材,但凡看到就是要即时头脑发烧……   两人计议妥当,转头答应了下来:“我们每人押注六十块极品灵玉!您可记住是一赔三啊。”   “那是当然。”霍云峰登时眉开眼笑,他此际胜券在握,一赔三……又如何,不过就做做样子,留个场面。   “大哥……我们若是赢了,你可要赔我们一人一人一百八十块极品啊!”丁不可犹自不放心,再提醒了一句。   这话必须要说明白,说到头里,否则以老大的脾气,没准会给你整出一个一赔三的对象调整来……   这是两人的经验之谈,颇有切肤之痛的经验之谈!   “赌要赌公道,我还能骗你们钱?”霍云峰怒道:“九尊府赢了,我给你们一人一百八十块,九尊府若是输了,你们每人给我六十块极品;就这么说定了。”   尤不能再度阐明重点道:“您那一百八十块也得是极品才行。你只说了一百八十块,却没有说极品灵玉,万一我们赢了,你给我们一百八十块下品灵玉,岂是公道?!”   霍云峰脸色讪讪,道:“特么的!你小子就这么的不信任我!”   两人都用一种习以为常的目光注视着他。   霍云峰咬牙切齿一会,道:“好好好,只要九尊府获胜,就是你们赢了,我陪你们每个人一百八十块极品灵玉!但若是九尊府晋升失利,则是你们输了,每人输给我六十块极品灵玉,这样,总可以了吧。”   “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   兄弟三人终于计议停当,新一轮的赌局正式开启。   丁不可与尤不能两人心下兀自惴惴;虽然二人明知这一战己方输的可能性极大,但也未必就全然的没有希望,而一旦赢了……   老大霍云峰可就要直接的倾家荡产了,前一轮的一百二十块,再加上这一轮的三百六十块,加一起就是小五百块的极品灵玉,几乎就是一笔天文数字的财富啊……   彼时,自己两人可怎么好呢……   “哎!……”   ……   下面。   杜扬帆与云扬正自注目于高台之上。   两人的脸色都写满了狐疑:这三位执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怎地每次开战之前,都要咬一会儿耳朵?这是我们的战斗,跟你们又没有关系……你们只是名义上的主持者好么。   这么拖拖拉拉是想要做什么?   ……   第一战,弟子战。   云扬侧身微笑示意:“杜掌门,本府初来乍到,对于弟子战的对战模式一无所知,敢问这弟子战该当如何具体进行?是一对一决战一局决胜负?还是捉对厮杀?或者五局三胜或者三局两胜?又或者是七局四胜九局五胜?这都没问题,您直接挑选一个您感觉把握大的方式吧,我这边是真的无所谓,以上模式都可以接受!”   四周哄笑声顿时响了起来。   云扬的这句话,摆明就是在嘲笑杜扬帆不敢和自己硬拼,在排兵布阵上避强击弱,使尽心机。   杜扬帆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他终究是一派掌门,颇为讲究颜面,声音转为冰冷地说道:“还是云府尊直言贵府更倾向于那种模式吧,云掌门想要怎么打,咱们就怎么打就是!我们千山门,何曾畏惧过任何敌人?!”   云扬哈哈一笑,道:“既如此,云秀心!”   云秀心此际早已经心痒难熬,闻言一个箭步出来:“弟子在!”   声音清脆,却犹自夹杂着几分难以掩饰的稚气。   “去,好好领教一下千山门各位师兄的功夫技艺,也免得你天天在咱们自己家里自高自大,井蛙窥天。”云扬面无表情吩咐一句。   “弟子遵命!”   云秀心身着一袭胜雪白衣,只有腰间围着一条浅紫色的腰带,搭配上她的较小身躯,从台上走下去,便好像是一个云端仙女,悠悠然地飘落人间,端的眉目如画,清丽难言。   这种看起来美到了极点的佳丽登场;在场所有九尊府之外的人却是齐刷刷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怎地是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丫头出战……   目测这丫头满打满算只怕也没有满十五岁吧?   九尊府现在派这小丫头出来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放弃了这第一战么?   对面,千山门的几个弟子一脸的跃跃欲试。   这种小萝莉……绝逼的极品类别啊!   若是由自己出战,肯定是要手下留情的,万万不能打疼了,在切磋的过程中,一定要尽量展示出自己的宽宏大度,得胜归来还要倍有面子,说不定将来……嘿嘿嘿啊。   “师父,我上吧。”千山门大弟子韩空群脸色凝重,道:“九尊府有为而来,想来不会平白派出一个寻常弟子出来,定有用意,我们不可被其外表欺骗。此战,不可轻敌啊。”   韩空群这话说得无疑在情在理,端的于公于私都得派作为掌门大弟子的他出战才是!   偏其他的弟子都是狠狠的撇撇嘴,他么的,你这般的道貌岸然是给谁看呢?   咱们可都是自己人,自家人最知自家事,谁不知道你韩空群乃是一个色中饿鬼?恨不得将每个美貌女子都搂进被窝里;现在居然还要摆出这么一副大义凛然义无反顾舍我其谁的架势……   说不是想要去占便宜,谁信?!   群起鄙视之!   杜扬帆道:“嗯,那就由空群出战吧;正如你所说,既然九尊府派出来这个小丫头参战,那这小丫头就必然有被派出来的理由,万万不能粗心大意,此战务求必胜!”   韩空群忍不住脸上泛起喜色,欢声道:“弟子遵命,定会全力以赴,不辱使命。”   心下却道,这下子可是赚大了。   此战诚然关键,一会儿在天下英雄面前扬名立万自不待言,说不定还能籍此赚一票美女芳心……至不济,我是否有手下留情,这小丫头总不至于感应不到吧。   如斯美人胚子,总不会是个傻的!   这小丫头可是真好看嘿嘿嘿……若是能够将这具小小的身子,搂在怀里,晚上……细细的享受,一寸一寸的……真嫩啊!   韩空群心下遐思无限,信步而动,身子扶摇而起,背负双手,凌空踏步,衣袂凌风,潇洒到了极点的飘了出来。   韩空群的这手轻功身法委实不俗,整个身躯在空中缓慢的往前飘,就像是脚底下有什么托着一般,再配上其身材颀长,黑发飘荡,冠玉脸庞,鼻似悬胆,双眼皮,长方脸,眼神温润,柔和;一袭黑衣,更显得身材潇洒到了极点。   云扬赞道:“这个千山门的弟子,倒是好相貌,好皮相!好风度,好气质!端的一表人才,人才出众啊!”   他这句夸赞的声音很大,很响亮,遍及全场,尽皆可闻。   身在半空的韩空群自然也听见了,此子轻功修为当真不俗,竟自在空中一个转身,满脸堆笑的拱手示意:“多谢云府尊夸奖,弟子韩空群,还望云府尊今后多多提携指教。”   云扬微微颔首,道:“行之有度,彬彬有礼,当真不错。杜掌门,您这位掌门弟子,衣钵传人,真是令人羡煞,不同凡俗啊。”   那边杜扬帆的脸却已经黑了。   韩空群你小子想干什么,你上去战斗就战斗,耍什么骚包,这里是能让你耍帅的地界么?!   现在可倒好,还没有开始呢,自己先平白无故的损失一部分玄气用来装逼耍帅……   你知道对手什么修为啊?现在就如此的托大!   简直,简直了……   再听到云扬的那一番夸奖,一颗心简直是五味杂陈,说不出什么滋味,可是为了维系风度,暗自磨牙道:“云府尊实在是太过誉了,小徒不过班门弄斧,平白贻笑大方,云府尊的弟子才是真正的仙露明珠,让人一看就喜爱非常。”   云扬笑吟吟地说道:“常言道,叫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意掌门竟也是惜花之人。难怪,有其师必有其徒啊。”   杜扬帆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   能不这么扎心么?   场中,韩空群微笑道:“若是刚才我没有听错,这位师妹乃是叫做云秀心的是么?真是个好名字!云端佳人,秀外慧中,七窍玲珑,芳心可人;好名字啊好名字。”   云秀心懵了一下:这人咋了,他这是来战斗的么?   怎么……上来就这么莫名其妙的?   双方立场分明,份属敌对,他怎地还这么的托大,背负双手,空门大露,真正这么有把握么?!   小丫头现在满打满算也才不过十三岁而已,哪里懂得什么男女之情?更加不明白对方现在所用的不过是泡妞手段,满脑袋只有胜负,只有自己胜了之后回去怎么吹,现在眼见对方如此轻松,不免多想了许多……   但听小丫头道:“是啊,我的名字是挺好的,不过你的名字,韩空群……这个名字好像不大好啊。”   韩空群听到云秀心清脆稚嫩的声音,近距离看着嫩嫩的小脸蛋,顿时一颗心都酥了,道:“哪里不好?”   云秀心道:“你叫韩空群,是冰寒冷酷,空群无生么?因为你的寒冷,令到整个野猪群都空了,不是冻死了,就是被人抓了吃了,满目无生,这个名字哪里好?真的是一点都不吉利。”   小丫头连连摇头,一脸的同情看着韩空群:“这位师兄,你还是回去改个名字吧。哪怕是叫韩二,也比韩空群好听啊。”   韩空群嘴角抽搐了一下,道:“秀心师妹真是风趣,哈哈,真是风趣。”   云秀心愈发的不耐烦了,刷的一声拔出长剑,喝道:“开始吧。”   韩空群仍自笑吟吟的手按剑柄,道:“秀心师妹,你今年多大了?”   云秀心怒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到底打是不打?废什么话?”   韩空群笑眯眯:“先说说话又有什么干系,等下再分胜负也不迟嘛。”   云秀心翻了个白眼,道:“我没那闲工夫,你不打我打了!”   话音未落,长剑忽的一下子挽了一个斗大的剑花,身子更随之飞起,暴起之剑光在极为突兀的情况下,自剑花中化生,化作了一道绚丽流星,横空而过。   光芒一闪而逝,再也不见!   云秀心已然动手,韩空群那边却还在凹造型;但见其如玉脸庞称着一双神光奕奕星眸,眼中神色,极尽温柔温暖,再佐以飘飘衣袂,很有一派神仙中人的模样。   单就这个人样子,一般的大姑娘小媳妇只怕一看就眼睛直了,投怀送抱自荐枕席不在话下。   事实上,韩空群往昔正是凭着这副皮相,将许多佳丽收入囊中。   但于此刻,此役,韩空群却是一招失算,满盘尽输—— 第二百零六章 你故意的吧?   韩空群此刻的造型,确实已经很可以了,对付女人,或者说对付一般的女人,堪称无往而不利!   俗话说得好,姐儿爱俏。   但是……现在韩空群对面的,根本就不是一个女人啊!   不仅不是女人,只怕连少女都算不上。   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女娃儿!   此际貌似就还没有身为女人的欣赏能力,甚至是没有欣赏的眼光。   韩空群摆出来的所有姿势,对云秀心来说,都不过是浮云,又或者是警惕。   对方越表现的风淡云轻,轻松写意,云秀心自然只有更觉对手难缠,将斗心斗志战意全部提升到十成,十二成的地步!   不仅不会有半点的感兴趣,而且很会空前极端,对方,也许是前所未见的强敌,务须全力以赴,竭尽所能!   基于这样的心理,云秀心可谓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对待,即时出手,汇聚平生之力,施以极端!   剑花衍流星,流星陨灭行!   小丫头身剑合一,一出手,便是当前最强一招!   亦是云扬之前所传的天意刀法第一招,刀不容情!   出手便是绝招。   于是韩空群悲剧了!   以他的真实修为而论,与云秀心应该是在伯仲之间,纵使是云秀心更强数分,但综合评价仍旧在同一位阶,彼此差得绝对不远。   这样的年纪,这样的修为,绝对可以算是少年天才,堪称一代天骄。   若是沉下心与云秀心交手的话,要想当真分出胜负的话,周旋个一百几十招,不成问题。   甚至凭借他比云秀心丰富得多的战斗经验,到最后谁胜谁负,还在两可之间。   这也是他之所以表现得如此轻松写意的根本原因,自身的强大战力正是其信心来源!   他甚至自信,在平辈弟子之中,罕有能够与自己并驾齐驱的对手!   所以说,云秀心感觉对方自信满满,胜券在握,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其实也是没错的!   但他仍旧犯了一个非常致命的错误:轻敌!   韩空群天才是天才,可是实在太年轻了,经验阅历浅薄之极,偏偏云秀心的外表,又太具备欺骗性!   乍一打眼看去,就是一个柔柔弱弱,十三四五岁的小丫头。   长得粉妆玉琢,娇俏可人,柔柔弱弱,白白嫩嫩,稚气满面,娇弱至极,我见犹怜。   不要说韩空群这个毛头小子,单纯的江湖汉子,恐怕十个男人要有九个想将这小姑娘带回家去,或者好好爱护,或者视为禁脔,长久禁锢。   作为外表风流浪子,内里色中饿鬼的韩空群,自然不能免俗。   可以说,在他看到云秀心的第一时间,就早已色授魂与,错非如此,何必如此的凹造型,摆姿势。   可就在他自觉是在与云秀心嬉笑宴宴,彼此交流的时候,对方这个仙露明珠一般的小姑娘居然突然翻脸了,直接上手!   悍然出剑,而且剑招来势之凌厉,竟是韩空群平生未遇的恐怖之招!   剑光轩动之余,竟连云秀心的身影都看不到了。   韩空群此际连手还只是按在剑柄上,都没有真正的拔剑出鞘!   兀自还在哪里摆姿势,顾盼生姿!   “我……慢……”面对沛然来势,他就只来得及惊叫一声,云秀心连人带剑,已经从他身上冲了过去。   是的,就是从他的身体之中冲了过去。   剑尖首先接触到韩空群的身子,刺入,破开,大抵是云秀心来势太凶太猛太快,以至于整个人都籍此间隙从韩空群身上,强冲而过!   韩空群还在原地空中,还维持着之前玉树临风的造型。   然而,脸容上的表情却已经变成了不可置信的恐惧。   在他的胸腹之间,蓦然多出来一个大洞!   说是这个大洞,实则也就不过海碗口那么大而已;圆圆的前后通透,从这边,可以看到刚刚冲过去的云秀心,那一身白衣正在空中遏制不住冲势的往前冲。   少女仍旧娇俏可人,瘦弱娇小,可是现在,相信不会再有人觉得她柔弱可欺了!   一剑破体,胜负分明,韩空群眼前一黑,倒落尘埃之瞬,有意无意的一眼看去,心头犹自浮现出的一个奇葩念头:好细的腰……   随即,倒在地上的惜花之人再无所觉。   另一边。   千山门掌门杜扬帆的一张脸已经黑成了锅底,整个人更是化作了一座即将爆发的活火山!   另一边,云扬叹息了一句,幽幽道:“真是可惜啊,这位韩世兄无论人物风采,皆是上上之选,但未免太过于的轻敌了啊。他若是不曾如此轻敌疏忽,此战胜负当还在未定之天,难以预料。可惜了,真的可惜啊!”   云扬不说话还好。   这么一说,杜扬帆只感觉肚子里一口气只差一点点就要冲出来。   这口气若是当真冲出肚子,自己只怕就要像个火药桶一般的即时爆炸了!   适时,场中的韩空群已经恢复了直觉,满血复活。   他满脸茫然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又看了看已经回去兴高采烈地复命的云秀心,正在自己师傅面前,叽叽喳喳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的说着什么……   此战,已经结束了。   可是韩空群却蓦然感觉到一股子前所未有的冲天愤怒与羞辱感!   他猛然跺脚大吼:“贱婢!居然敢对爷用美人计!你给我出来!出来出来出来!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他在场中旁若无人的大吼大叫着,一脸被人凌辱羞耻的愤怒。   然后就听到高台上一个比他还要愤怒数倍的声音大怒呵斥道:“胜负已分,滚下去!”   正是霍云峰的声音!   这一刻,霍云峰的愤怒溢于言表,再难抑制!   若非限于自己在此主持的执事身份,他也许就直接上手活扒了这个什么韩空群的皮了!   麻辣隔壁的!   你丫的不是故意的吧!   你其实是故意要让老子输出这笔天文数字的极品灵玉吧!?   在悠关两派前途命运的这天运旗之战之中,居然敢如此轻敌怠慢!   这么严肃场合之中,居然还敢生出色欲熏心,岂止是色胆包天?!   根本就是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你到底是多久没有见过女人,多饥渴寂寞啊?   我就问你,你是特么的几辈子没见过女人了么?!   一动不动被人一剑穿心的事情,居然能发生在这里?!   这分明就是日了狗了! 第二百零七章 杀阵!   韩空群兀自还在场中愤怒不已,正要说话争辩,突然间一条身影呼的一下子出现在他的身后,紧跟着那人便是一脚踢出去,更以无限愤怒与憋屈的语气说了一句:“去……去你奶奶个腿的吧……”   正是霍云峰。   韩空群宛如腾云驾雾一般的被踢飞了起来,轰的一声正整砸在了千山门的高台上,也不知道是变生肘腋,众人反应不及,还是这货人缘真正不咋地,反正就是没有人接,直接结结实实地砸在台阶上又滚了下来,这才自其口中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   众人一阵惊讶愕然!   这是谁,怎地留敢直接下场揍人,这也太无视在场众人了吧?而且,还这么憋屈愤怒!?   你憋屈愤怒什么啊?!   是谁呢?   众人齐齐注目看去,只见霍云峰执事昂然站在场地之中,环目四顾,口中森然说道:“所有人注意,一旦胜负分明,即时离开场中,莫要耽搁时间,更不准出言不逊!”   “再有违反者,不但当事人将被驱离……连带其门派也将被驱逐出场!”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无不噤若寒蝉!   竟然是执事大人发怒了发作了!   显然,韩空群刚才的作为,触犯了执事大人的底线!   必须引以为戒。   其实想想也是,韩空群刚才那做派,实在是顾人怨,难怪惹动了这位大人愤而出手!   但很多人的心中还有更多的嘀咕:这么多年下来,霍云峰作为金殿执事已经好几次前来主持,之前比这个做的更过分的也不是没有……之前可是从来没有发过火啊。   这次不仅发了火,而且还骂了人……这,貌似还是有点不寻常啊!   霍云峰扔下一句话,径自就回去了,再无赘言,可是千山门这边人人脸上无光啊!   这怎么可能还有什么光彩可言呢,自己大师兄、大弟子、大徒孙……战败了,而且还被骂了祖宗……甚至是险些祸及全门派。   这事……简直,简直了……   韩空群脑袋清醒冷静下来,畏畏缩缩来到杜扬帆面前,还未来得及说话辩解一二,杜扬帆那边已经黑着一张脸压低了声音愤怒的咆哮:“滚下去!”   旁边。   云扬一派和颜悦色的道:“哎,杜掌门,令高徒刚才不过是一时的大意疏忽,何必如此苛责?年轻人经验阅历难免欠缺,经历今日一战,必然更趋完满,退一万步说,令徒实力半分不弱,至少在我看来,更在小徒之上,此役委实是非战之罪,胜之不武……若是再战一场,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啊!”   说到此处,径自乘隙向着韩空群点头示意道:“韩世兄,千万莫要在意,胜负乃是兵家常事,此役你输得不是实力,而是阅历经验,引以为鉴,便是莫大收获。”   杜扬帆此时只感觉喉咙一甜,一口老血差点就此喷出来。   胜败兵家常事?   你家的兵家常事能关系到天运旗的排位么?   还有还有……老夫自认眼睛不花,你小子才几岁年纪,有没有韩空群那个不争气的小子大还属未定之天,就这么老气横秋的说教,真的好意思么?!   “第二战!”   霍云峰的声音中夹杂着难以言喻的阴沉。就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憋屈死我了!   我比千山门,还要憋屈啊!   千山门还能发作出来,但是我……   “云掌门,第二战,阵战如何?”杜扬帆看着云扬。   原本定的第二战,乃是中坚战。但现在,杜扬帆却要改成阵战。   很显然,韩空群的落败,打乱了杜扬帆的部署,他急需一胜稳定大局。   第二战,必须要干净利落的赢下来。   否则,后面的三战,全部都将面临惨烈激战,而且还是胜算渺茫的那种!   云扬温和一笑:“悉听尊便。我之前不就说了么,杜掌门说怎么战,咱么就怎么战!”   言语仍是中规中矩,可是声线之中,讥诮之意味却是浓郁的不加掩饰了。   杜扬帆千山门作为比九尊府排名更高的天运旗派门,临阵用谋,制定相对自己更加有利的出战顺序,虽然不够磊落,但仍在规则限定之内,可是如当前这般,临阵变卦,何异于朝令夕改,实在是行径不堪,再无辩驳余地!   杜扬帆脸上一热,转头看着云扬,故作大方的道:“云掌门,本门战阵出动的人手共得七人,略微的多了一些,还望云掌门见谅,我在此告罪在先了。”   云扬露出一个温文尔雅的微笑:“哪里哪里,战阵之道本就是综合众人战力为战,贵派的战阵不过七人,哪里就多了,本府的战阵可是由九个人组成呢,这句见谅之说,告罪之语,合该由云某人来说才是。”   杜扬帆愣了一下。   九个人?   我擦你们比我们还多……要不要全派上来得了?   脸色陡然一变,道:“人头多寡从来都不代表战力强横!战阵的底蕴,看的乃是配合!”   云扬缓缓点头:“杜掌门说的不错,一针见血,直指关窍。”   杜扬帆听到云扬这亦褒亦贬的话语,脸色转为青色,径自转头:“七大弟子出列!”   随着杜扬帆一声令下,以韩空群为首的千山派七个年轻弟子整齐的上前一步。   云扬也转头,看了一眼,道:“除路长漫以外,其他人上前一步。”   云秀心,孙明秀,胡小凡,白夜行等九大弟子,齐齐上前,排众而出,仅余路长漫留在原地。   云扬看了一眼,道:“孙明秀居中策应,白夜行自由攻击;云秀心,严守戊土方位,抵挡对方一切攻击!”   “去吧!”   “是!”   九尊府九大弟子,异口同声地答应一声,一并飞身而下,人人都是一身白衣,联袂而出,便如一大片的白云飘将下去。   唯有居中的云秀心腰袢的那条紫色的腰带,最是耀眼夺目,俨如万绿丛中一点红也似。   韩空群恨恨地盯着云秀心,眼中尽是饿狼一般的残忍绿色,不待掌门下令,自把自为的一挥手,带着师弟们也飞身而下,意欲尽速开战的打算好不掩饰。   “七星战阵!”韩空群一声呼喝。   七个人在场中一落地便已经排好了阵型,赫然便是北斗七星方位;韩空群的修为七个弟子之中首屈一指,位列天权,正是七星主位,甫一列阵,便是长剑上手,严阵以待。   显然,他已经在刚才的交手之中吸取了教训,这一次还未开始,长剑已经在手,再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更兼杀机毕露。   “杀阵!”   韩空群侧眼狠狠的看着云秀心,低声说了一句。 第二百零八章 九峰战阵   听得韩空群此言,其他六人的眼中都有一抹狠厉之色一闪而过。   阵道之学,亦是分门别类,各有巧妙,大体可分为迷阵,困阵,杀阵等几种,第一类迷阵,主遮蔽针对目标五感,杀伤力相对较弱,一般只用于阻敌前路之用,第二类的困阵,杀伤力相对迷阵大大增加,以巧妙阵势极端加成自身战力之余,困锁封禁敌对者,然而这类模式既然以困为名,自然还是以困为先,战况或险不烈,用意不过求胜,胜负分明之际便告收手,亦是韩空群等人以往常用的应对模式。   再来的第三类杀阵,却是将阵道加成推演之最极端最极限的程度,唯有一念,尽是杀机,端的是有死无生之格。   就算天运旗竞旗之战拥有复活奇效,但任谁蓦然经历死亡一瞬,心灵心境承受的打击亦是绝不好过,承受者许多都因为这一打击而心境有缺,此后修行前路更添波折崎岖。   而这弊端,于少年一辈弟子身上尤其如是,少年弟子无论天赋如何初衷,心境心性较之成年人难免要逊色许多,中道夭折,修途无继者大有人在!   是故若非必要,以阵道称雄的千山门弟子极少动用杀阵,避免一个收手不住,平白树立大仇!   而刚刚韩空群的一句杀阵,等同便是要以此局,全面扼杀九尊府少年一辈弟子的后进之路,心思不可谓不恶毒!   但听对面的云秀心亦道一声:“九峰战阵!”   云秀心等九个人落地一瞬,亦迅速分列于九个方位。   九尊府众弟子排布的这一阵格显然大异成规阵局,除位于核心的孙明秀之外,其余八个人围成一圈,云秀心位于首位,首当其冲正面对着对方七星战阵。白夜行与云秀心隔开一个身位,胡小凡再与白夜行隔开一个人。   若是只论这三人的话,却是一个品字型三角。   不同于对面韩空群的低声吩咐,这边的云秀心直接杀气腾腾的大声喊了出来:“九峰战阵,杀阵!”   小丫头杀气腾腾:“有我无敌,一个不留!”   “喏!”   八个师弟师妹同时震声答应。   适时,在场外看台上观战的云扬一脑门子的黑线,小丫头那是什么说法,有我无敌,一个不留?人家有我无敌是你说的那个意思么?   对面,千山门七大弟子都是脸色一黑。   我们还只是暗地里安排,你们居然就这么明目张胆了!   韩空群狂怒的长剑一指:“一个不留?不知天高地厚!看谁全军覆没!”   几乎是在同时,云秀心亦是迫不及待一般的白嫩小手信手一指:“杀过去!”   两支战阵,陡然在下一刻彼此冲撞到了一起!   亦是在这一刻,位居九尊八位弟子环绕核心的孙明秀突然长吟一声:“同气连枝一剑寒!”   话音未落,双手已然向着左右延伸了过去。   适时,白夜行与胡小凡一人搭上孙明秀一只手,而空着的另一只手则又搭到了身边另一师兄弟的肩膀之上;程佳佳一只手搭在云秀心身上。   云秀心一声厉喝,身子不动,已是一剑悍然刺出!   韩空群久经阵战对决,如何知道对方所用的乃是聚力法门,大是不屑的冷哼一声,沉声道:“星散!”   七星战阵一散复聚,看似七人四散奔走,杂乱无章,实则却是错开了九尊府的大阵针尖锋芒,更让九个人陷入己方的七星战阵之内,所谓的四散奔走,不过是重聚阵势的障眼法。   你们所谓的酒疯战阵仅止于一个尖头,却又何能同时应对我方七个人围杀?   九峰战阵中,孙明秀眼中隐现笑意:“八荒横扫各在前!”   八个人应声齐齐收回自己连接其他同门的那只手。   只是这下收手,却非是仅止于收回,而是在收回手的瞬间,便即又往外一击而出!   全部都是出掌,然而这八掌威势,却是不同凡响!   如斯掌劲,沛然莫御,怎地也不该是一干后辈子弟信手而出,怎么可能?!   周遭各门派众人尽都是经多识广之辈,眼力何等毒辣,瞬间看破个中蓄势,却又费解莫名!   即便阵法如何奥妙,可以大幅度加成众人战斗力,但每个人的真实实力仍有其极限,怎地九尊府八名弟子的这一下出手,尽都威势如斯!   远远的超过自身实力数倍!   他们哪里知道,这一下变故的关窍乃是位于八大弟子护卫核心的孙明秀,此刻孙明秀看似平常无异身形屹立不动,然而当真仔细看去,他的头上有热气腾腾,脸色倍显苍白,不见一丝血色。   原来在刚才那一瞬间,他已经将自己的全部玄气,全部都“借”了出去!   这才令云秀心等八人,籍阵势加成之威,发出了那般远超自己极限的沛然掌劲!   刚才八人一击固然震撼全场,却也令到孙明秀,变成了一个全然的空架子。   只不过,他的这下付出,已经足够锁定战局。   适时,孙明秀身边的八个人每个人都以自身极限之力出手,再佐以九峰大阵加成的五成力量,针对对方的七星战阵,狂攻而去!   云秀心一马当先与韩空群对上,彼此长剑悍然冲撞在一处,韩空群才要大喊一声,彰显自己的存在,增强气势,却只感觉对面的来袭之威,竟宛如排山倒海一般强压过来,那一声呐喊直接被生生的压回到了肚子里。   他情知不妙,涸泽而渔的催谷极限玄气,拼命抵挡,若是身居主位的他无法压住阵脚,稍退后一步的话,己方的七星战阵就要满盘皆输,一败涂地了!   他的应变固然正确,应对也是全力以赴,并无半点疏忽怠慢,可是他现在面对的,乃是超出他应付极限的强横威能,纵使竭尽全力的勉力维系,甚至反推;可是他的七窍之中却已经有血丝喷溅而出,情况惨淡莫名。   不过相比较于其他七星战阵成员,韩空群的状况还是最好的一个,其他七星战阵成员,同样面对着同等级数的威能冲击,而余者的战力,显然都要不如韩空群,韩空群尚能负隅顽抗,其他人连负隅顽抗的余地都欠奉!   于是乎,四周闷哼声不绝于耳,起此彼伏。   仅止于这一击之间,千山门自信满满,号称无敌的七星战阵已经遭受了空前重创! 第二百零九章 阵战无敌!   一击得利,九尊府众人却并未趁势追击,而是齐齐后退,一手持剑戒备敌人反扑之余,另一手则是纷纷搭在了孙明秀身上;再闻孙明秀长吟一声道:“五湖明月同波澜。”   话音未落,云秀心,白夜行,胡小凡,端木枫,林小柔五个人猛地一个交错,向着自我所在位置的正反方向疾扑而出,却是瞬间转换了既定对手,再度发动新一波的攻击。   轰轰轰……   五声巨响,接连响起。   通过第一波的接战,孙明秀虽是将自身玄气极限输出,增强众师兄弟威能战力,己身暂时的气空力尽,但眼力却丝毫未逊,第一时间就判断出,七星战阵之中以主位天权的韩空群与另一位于玉衡的千山派弟子战力最强。   虽然分别以己方最强的云秀心白夜行分别针对,有所斩获,却未能建得全功,是以第二轮转而避强击弱,以己方实力较高的五人针对对方较弱的五人,端的高下立判,立竿见影!   而对方七星战阵也因为阵法串联之效,一人受袭,余者分而负担,分散伤害,霎时间,七星战阵之中七个人无一例外尽都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这却是负荷过大,阵法一旦反噬,七人同伤!   不过两波攻势之间,彼此优劣已经是一目了然,清楚明了!   九尊府众弟子以坐镇中央的孙明秀的攻击意愿为起点,言出法随,移形换位,迅速出击,非但每一击都夹杂着数倍于自身的威能力量,更是紧盯对方破绽关窍,接连得手;七星战阵虽然也有其神妙效能,但面对九尊府的九峰大阵,直若简陋得不堪一击。   遭到阵法反噬的七个人同时踉跄后退,韩空群拼命地嘶吼指挥,意欲力挽狂澜,却早已经无济于事,不过狗急跳墙,痴人说梦。   但见孙明秀长身而起,眼中电光四射,三度开声喝道:“一统江湖换新天!”   随即九个人极速调整排列维持,成为一个并排,同时施展身剑合一之招,这一刻,九道剑芒,有如九龙吞水,齐齐凌空直射出五十丈空间!   这等威势,原本至少得是圣者级数修为才能做出的攻击强度!   但现在,九尊府九个弟子的剑芒,竟然一般无二,齐头并进!   恍如九位圣者,同时出击,声势之隆,骇人听闻!   这一击,却是将组成九峰大阵的全部九个人的力量悉数合并在一处,进而再提升整整一倍战力,这才形成了如斯威能,骇人声威!   面对这波强横攻势,对面的惨呼声才不过刚刚响起,便即消失不见,唯有满天血肉零散而出。   反观九尊府九大弟子,尽灭敌手之余,犹自借着身剑合一的势头,极速冲出广场战阵范围,一路剑芒横空,掠过三百丈距离,返回九尊府的看台之上。   九位弟子同时躬身恭声道:“弟子,幸不辱命!”   场中,就只留下一地的零散血肉,连半点完整的骨头都没有,甚至连头颅都变成了零星碎片。   所有人,鸦雀无声,半晌无语。   八大门派上上下下所有人等,无一例外尽皆被九尊府刚才九大弟子联袂出击,剑芒白炽横空五十丈的盛举吓到了!   圣者层次!   这九峰大阵,居然能够将九尊府的九个弟子实力一鼓作气提升到圣者层次!   连向来以阵战自鸣的千山门都落得如此下场,你让其他派门哟怎么应对!?   七星战阵与九峰大阵一比,根本就是判若云泥,差共天地!   有人口中轻声的喃喃念叨:“同气连枝一剑寒,八荒横扫各在前;五湖明月同波澜,一统江湖换新天!九尊府……九尊府……”   杜扬帆此刻的脸色惨白,如同死人一般。   千山门其他人也都是如丧考妣,灰心丧志,再无半点之前的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态势。   又输了!   竟然又输了!   而且还是在最有把握的一战上输的!   场中,七星战阵的七个人因为此间灵异,恢复过来,但人人尽皆脸色惨白,目光尽是恐惧,甚至,有两三个人还在浑身颤抖。   原因无他,刚才这一战已经完全吓破了他们的胆子。   这是地狱!   这不是人间!   其中反应最大的莫过于韩空群。   他在短短的半个时辰之内,先后死了两次!   虽然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但那种死亡的感觉,却是与真实无异,没有半点花假。   本来他在第一战之中别杀之余,心头满盈愤慨与不甘,自恢复过来便一门心思的找云秀心复仇,虽然心境有所失衡,但真实战力非但未损,反而因为怒火更高一分,可是后续的发展却在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自认杀手锏的七星战峰被对方彻底碾压,不过三波攻势之间,便是全军覆没,原本心心念念给对方的灭杀,却变成了被对方灭杀,其中落差之大,已经非是言语能够描述!   此刻,他呆呆的立身场中,浑身颤抖,目光散乱空洞,喃喃说着:“我死了……我又死了……又死了……啊~~~~”   突然一声惨叫,抱头跑了回来,一边跑一边叫道:“我死了我死了……我又死了……”   连番心境失衡之下,居然吓得精神失常了。   杜扬帆长叹一声,一掌拍在韩空群背上,顿时将其打晕了过去,将他随手交给身后的人,这才转过身,苦涩地说道:“阵战,输了。”   高台上。   霍云峰的声音同样是如丧考妣:“第二战,九尊府胜出!”   然后又是半晌的鸦雀无声。   除了九尊府的自己人在庆祝之外,其他所有门派,就没有一个说话的。   包括排行第一的金鼎门,此际看向九尊府的目光,已经是满满的尽是一片忌惮。   曾经以为对方的短板,非但不是短板,反而是极犀利的王牌!   几乎每个人的背心,都有一股凉意悄然升了起来。   九尊府这九个弟子,不是小丫头就是小男孩,其中能够称之为少年的都不多,入道修行的年份注定不过,真实自然也就高不到哪里去了。   无论是如何天赋异禀的弟子,限于修行年丰,再高也有有其极限!   可是九尊府的九峰大阵却能将他们的实力硬生生提到圣者级数!   这大阵的真实威力,可想而知,端的可惊可怖,骇人听闻。   随即所有门派便有了一个决定:“现在……九尊府连仅有的短板都弥补周全了,等下若是一路攀升上来,轮到咱们自己门派与之对阵的时候,怎么应对也好,却绝对不能和他们阵战!” 第二百一十章 耍赖的金手书生   因为与之阵战,除了找死,还有大规模葬送自家弟子前途的后患!   千山派就是在在明证,前车之鉴!   杜扬帆呆呆的坐着,只觉得头脑中唯有空白满满。   旁边,云扬微笑着看过来:“杜掌门,咱们该进行第三战了,这第三战,杜掌门……想要怎么战?是中坚战,自主战,又或者是什么别的战法,九尊府尽皆奉陪!”   不知道怎地,杜扬帆听了这句话,居然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哆嗦,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己方连战连败,灰心丧志,这是事实,可是竞旗之争还没有完结啊,看九尊府的意思,分明就是打算继续下去,不止要战胜千山门而已,而是有更高的目标!   可是接下来的第三战要怎么打?   现在整个千山门上上下下,都已经清晰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九尊府的实力,居然真的要比自己千山门要强,而且还是强得多,甚至是每个方面都要更加优胜。   现在,已经输了的两场已然佐证了这一事实!   接下来的第三场,无疑就变成了生死存亡之战。   因为这阵再输了,就意味着千山门要掉落一个位置,掉落到下品天运旗最末一名了!   这个结果是千山派绝不乐见,更难接受的!   毕竟对于千山派而言,当初最恶劣最极端的局面,也要到六年至少是三年之后,才会出现排名掉落的状况!   但是现在,竟然直逼眼前,迫在眉睫了!   此战,断断不容有失。   再退最后一步说,只要拿下此战,就算己方难免落败,但九尊府却会因为不是全胜,丧失继续挑战天运旗更高序列门派的资格,赚下这最后的利益!   只可惜心心念念的想法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一回事,这第三战,要如何才能胜?   如何才能确保此战必胜?   杜扬帆皱紧了眉头,心绪纷乱,难以厘清,转头看向自己身边一直没有出过声的黑衣人;   此人乃是自己的师兄杨平,亦是千山门自诩千年以来首见的武学奇才。   其一身修为之高明,非但比自己要足足高出去两个层次,较之千山门中不利俗物一心潜修的诸位长辈犹有过之,可说是千山派名副其实毋庸置疑的第一高手!   换言之,这个杨平乃是千山门的最强王牌,最终的杀手锏!   以往刻意掩饰此人的实力,就是防备不时之需,留待关键时刻出手,逆反战局!   难道现在,终于不得不出动了么?   “杨师兄。”杜扬帆轻轻叹了一口气:“下一场,中坚战,由你出场如何?咱们千山门,可不能再败了,至少要拿下这一场!”   杨平面无表情,很干脆的道:“好。”随即便站起身来。   杜扬帆精神一振,转头向着云扬说道:“接下来的第三战,中坚战,我方由我的师兄杨平出战,不知云府尊意下如何?”   不得不承认,杜扬帆始终是一派门长,纵然此际已经是兵临城下,危机重重,却尤能紧握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且还要将这个稻草的效率最大化,端的人杰。   杜扬帆主动介绍杨平身份辈分自有深意,九尊府谋求五战全胜,乃是在场所有人都眼见的事实,毋庸置疑,而一派之中,绝大多数的最强战力都为师门长辈,掌门人稍逊之,很少有与掌门同辈中人实力超强,甚至能够凌驾于诸多师门长辈之上。   现在态势明朗,九尊府最强战力首推云扬,其次是络大江,可这俩人显然要留给也许会出现的自主战以及以后的最强战,而此战若是由九尊府实力再次之的史无尘出战的话,以史无尘之前的表现论,杜扬帆自信己方的胜算,是十成!   云扬点点头,道:“无所谓,任谁出战都无所谓,我已经说过好多次了。”   杜扬帆淡淡道:“那么,贵方还是由前次出战的史无尘出场吗?”   云扬诡异的笑了笑,道:“当然……不是。”   “那好……恩?”杜扬帆下意识的说了一句好,却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说的当然不是;顿时一句话噎在喉咙里,顿时有些掉到坑里的感觉。   对方不派史无尘?为什么?   这不是中坚战么?   难道九尊府中坚战打算另派别人出战?!   杜扬帆脑海中忽而灵光一闪,此次决战中自己没有提及掌门战,替换为自主战,那九尊府在第三战中坚战中当然可以选择让更强的洛大江出手,最后的最强对战不是还有云扬自己么?!   为什么不这样呢,这样岂不是胜算更高?   杜扬帆自问,若是自己是绝对不会放弃这样的胜率滴。   可是,若是以络大江对阵杨平,己方的十成胜算登时锐减,以之前络大江所展现出来的战力而论,杨平岂止是不在胜券在握,根本就是胜算渺茫好么!   这一瞬间,杜扬帆懊恼得简直要疯了!   却见云扬转头说道:“兄弟们还未出手的,可还有谁想要去活动活动的?”   “我!”   “我!”   “我我我……”   顿时,铁擎苍,任轻狂孔落月等人群情鼎沸起来,争相出战。   对面。   杨平抬起眼睛,陡然闪过一道寒光。   而杜扬帆也是一阵错愕,眸子中再现希望光彩,却犹有许多诱惑不解。   这可是去战斗,去争夺门派地位的关键一战,你们九尊府连战连捷,这个是事实,可以很强势,无可厚非,但在这个节骨眼上随便派个人上去?再看着几个人居然吆五喝六的开始猜拳决定谁上,杜扬帆的眼中都升起一阵怒火!   目中无人!   实在是太目中无人了!   “哈哈哈哈!”一声长笑,铁擎苍飞身而出,直接站到了场上,仰天大笑:“我赢了,哈哈哈哈……”   刚才还站在他对面正准备出拳头的孔落月一脸懵逼,随即一脸愤怒:我还没有开始与你猜拳呢,你怎么就赢了?   我费尽千辛万苦无数心计才在猜拳较量中打入了决赛,就在正准备最后一搏的时候,怎么你就直接跳出去了……你赢了?   你他么的哪赢了?   “铁擎苍!想不到你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如此卑鄙无耻!”   孔落月悲愤至极,怒愤填膺。   旁边,任轻狂等人笑得直打跌,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平日里向来以憨厚老实的样子示人的铁擎苍,居然还有如此耍赖的一面,而且还要是光明正大的耍赖,毫不掩饰! 第二百一十一章 龙争虎斗   当然了,就算明知道是非曲直,众人也不会理会,他们全都在猜拳较量中落败,正看孔落月不顺眼,现在有人拔了孔落月的胜利果实,只有偷笑的份,哪里会有人主持公道云云!   而且不管再怎么说,只要下了场,事情就是已成定局,任何人都更改不得。   铁擎苍甫一出场,其他派门中人还以为是之前出场过一次的洛大江又出来了,毕竟两人同样的高大魁梧,气势惊人!   尤其许多有心人都想到了之前杜扬帆制定的比赛规则,想到了个中关窍,现在由络大江出战,分明就是情理之中,何足为怪?!   另一边,杨平慢吞吞地站起身来。一只手提着剑,晃晃悠悠的走下己方高台了。   依照自我定位,杨平本来该进行的乃是打第一高手战的,这次被派出来打中坚战虽然事出无奈……但对杨平而言,终究是不习惯的,心理略有失衡。   铁擎苍就像一尊铁塔一般,站在那边,满眼尽是冷然地看着杨平往这边走来。   此刻的铁擎苍,心底满是一股子强烈至极的自信。   这个杨平,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巧合的是,这两人都不是什么话多的人,在场中仅止于站了一下,便即开始了动作!   一人用剑,另一人用……大剑!   嗯,金手书生铁擎苍所用的剑,比普通人的要大足足一号,宽出来两指,长出去一尺,整口剑的份量较之寻常重剑还要再重一倍,端的是名副其实的大剑!   两人这一战,从一开始就是火光四溅。   你来我往,你进我退,此起彼伏,各具风采。   一道道青色剑气,四面八方的逸散开去。   这种迹象乃是因为彼此势均力敌,已经顾不上控制额外的力量,才会出现当前这种力量逸散的现象!   眼见当前战况,云扬的脸色一下子沉重起来,这个杨平的修为之高,大大出乎了他的预判。   在云扬的预判之中,九尊府自史无尘以下的诸人,每个人的实力都比之前精进太多,自信放眼整个下品天运旗派门,罕有敌手!   可是眼前这个人,竟然拥有能够与铁擎苍平分秋色的样子;除了气力上有所不如之外,无论招式精妙玄气深厚程度,尽都不在铁擎苍之下,此役胜负之说,竟属未定之天。   “不过是下品天运旗排名第八的门派之中,居然有人具备这般实力!此人在此刻出战,是否还意味着千山门还有更强强者应对之后的第一高手之战,杜扬帆本人的实力,是否还要更胜一筹呢?怎地全然看不出来呢?!”   “终究还是有些小瞧了天下英雄……看来最终目标,有必要调整……”云扬叹了口气。本想这一次一鼓作气冲上中品,但看眼前这情况,真的有点悬了。   云扬在那边浮想联翩之际,却不知排行第七第六第五的三个门派,看着这两个人的战斗,门派高层一个个的更是浑身冒汗起来。   前面几战,要么一刀定胜负,要么一招分生死;虽然触目惊心,惊心动魄,但就只能说明对战双方战力相差悬殊,不在同一水平线之上,也就再看不出更多了;可是现在这两人以势均力敌的态势一战,却一下子就让众人人知道了他们的真实实力级数!   这是……圣者四品,巅峰!   而且,两个人都是如此,并无一人稍差半点!   以这样的实力论之,在自己的门派之中,第一高手大抵也就不过如此了!   这两个门派,居然藏有这样的实力强者;这九尊府也就罢了,初来乍到不假,但其实力底蕴未知更是不假,可是你千山门,明明有这样的王牌强者坐镇,怎么从来没有提出越级挑战?   还有七星战阵,尽管千山门的七星战阵被九尊府的九峰战阵碾压,但七星战阵亦是往昔十大下品天运旗宗门阵战之中的佼佼者,不敢说稳居第一,最起码也是前三甲的狠角色。   是故千山门无论对上其他任何一家宗门,两胜几乎就是手拿把掐,怎地低调隐忍至此?!   感受着四周传来的疑惑目光,千山门掌门杜扬帆心中此际也是满满的一肚子郁闷。   你到我不想挑战啊?   可现实是……千山门门派之中的天才就这么一个,修为高得离谱,也就这么一个……纵然再加上战阵能够取得两胜,但也就只有两胜而已……其他战法却再也没有拿得出手的了,仍旧无济于事,反而暴露了自身最强底牌!   否则……我又不傻,岂不早就挑战了?   现在实在是没奈何,为求一搏,争取最后一线胜机,乃至最后一点利益空间,最终启动了这一最后底牌,我的郁闷跟谁说呢!   两人翻翻滚滚的一直打到了半个时辰,但闻两人齐齐一声呼喝,竟是同时跃起来持剑对拼;在空中当当当当……响亮的撞击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端的灿烂绚丽,极端无限。   随即!   啪!   两柄长剑,竟是不约而同的同时断裂,两口剑的前剑身依着原势急疾飞出,两人的身子却因为强烈冲击,逆势后退。   铁擎苍径自大笑一声,但见其手臂位置的衣服乍然化作碎片飞去,两只手,竟自金光暴闪,光芒大盛!   “那是……金手书生的金手!?”   外面,不知道是谁发出一声全然出乎意料的惊呼。   却见铁擎苍以势若奔雷的超高速度冲了上去,单手起落之间,夹杂着一道灿烂的金芒,威势较之之前不减反增!   对面,杨平手本已按在空间戒指上,只要有一瞬余地,便可取剑再战,然而铁擎苍的金手瞬间已至,并无那一瞬余地。没奈何之下只能一边往后退,一边凝聚玄气,举掌相迎。   随着轰的一声爆响,铁擎苍承受杨平最强玄气反扑,倒飞半空,然而其再度落下之下,却是毫不迟疑,更不怠慢的发动了新一波的攻击,金光灿烂,整个场地,映照的仿佛黄金做成。 第二百一十二章 我胜了!   两波攻势之间紧密连接,全无间隙。   铁擎苍便像是一只苍鹰,不断地落下,不断地俯冲……   然后再被反震而起,再落下再起攻势……   如此接连五六次,杨平已经踉跄着退出去十几丈,感觉对方起起落落的,虽然一直脚不沾地,难得借力,但玄气攻势却是越来越见强横,掌压亦是越来越重,自己反而渐渐生出一种力有未逮难以为继的感觉。   铁擎苍又再度落下来,更强更猛的攻势亦随之而来。   杨平非但修为深湛,战斗经验亦是丰富,知道这样下去对方借着反震腾飞化消冲击余波之力,尤能借力蓄力;这般长此以往的继续下去,自己将要难逃一败。   明悟在心一刻,杨平牙根咬实,径自蓄足了全身玄气,尽蓄一掌之间猛击出去,随着轰的又一声爆响;铁擎苍再度被高高的反震而起,而杨平却是刷的一下子直接退出去二十丈空间,旋即又极速往左挪移出十丈,随着锵的一声剑鸣,终于将第二口剑,掌握在手中!   这一下彼此状况似是再度变化,可是身在半空的铁擎苍仍旧选择继续追击,双臂陡然张开,如同硕大的苍鹰一般凌空一折,俯冲下来!   与此同时,杨平手中的长剑,亦已闪烁起逼人剑芒。   铁擎苍不闪不避,恍如无视对方反噬剑芒,维持原势,仍旧以一双金光闪闪的手掌轰击下落,却听杨平大吼一声,一剑悍然劈出;铁擎苍冷笑,直接用一只手迎了上去。   台上。   霍云峰深吸一口气:“要分胜负了!这一击,双方都保有后招,而且都是用上毕生修为,端的精彩之战。”   丁不可与尤不能也是修行行家,目不转睛的观视着战局,神情倒是不似霍云峰那么紧张。   虽然眼前之战关系到数百枚极品灵玉,但他俩在两派对战之初就已经做好了赌注无望的打算,而今情势丕变,已经向着前所未有的好方向进展,现在几乎已经锁定了胜局,倒是没太在意此局的胜负谁属,反而更在意此战的精彩度,无论谁最终胜出,都已不影响此战乃是灿烂之战!   一时间,场中尽是剑气纵横,铁擎苍绚烂金手亦是尽情挥洒,恍如闪电般迅速接近,不出意料的轰然一声,两人再度展开了最极端的正面对撞!   杨平一声怒吼,原已恢弘的剑气尽是再涨三成,直接将铁擎苍手掌刺穿,可是铁擎苍面对如斯重创仍旧面不改色,被刺穿的一只手不退反进,狠狠地扣住剑身,任由金色血液横流四溢。   而空着的另一只手,却如开山大斧一般,狂砸下去,其势若狂!   杨平冷笑一声,原本未持剑的左手竟再现一剑,进而一剑刺向铁擎苍心窝,尽得快准狠三字精要。   此君非但修为深湛,剑道亦是高明至极,更可双手行剑,尽皆随心如意,信手拈来,端的武道隽才,常人何堪比拟!   杨平此剑用意简单明了,你可以打我一掌,但代价就是我在中掌的同时,一剑杀了你!   铁擎苍脸色不动,身子却猛地扭了一下,仍旧维持去势不变,那一掌仍旧疯狂砸落,而杨平那一剑,径自刺入了铁擎苍右胸,穿胸透背,强势贯入。   这一剑中招毫无花假,若是再有一瞬缓冲,杨平大可灌注大量玄气窜入铁擎苍的体内,进而引爆之,以双方在伯仲之间的修为论,铁擎苍必死无疑!   不意铁擎苍在中剑一瞬,身子竟是又再一扭,用肌肉骨头将那口生生锁住,更在杨平剑上玄气将进未进的刹那间,一掌狠狠地落在了杨平右肩之上。   咔嚓嚓……   杨平的右肩骨头顿时粉碎,连带着半个胸腔也几乎被砸碎。   双剑被锁,一肩破碎,玄气更趋紊乱,但杨平当真了得,虽然已然无法引导玄气引爆铁擎苍身躯,尚能活动的左手却是即时放剑,更是一拳砸在了剑柄上,那口长剑登时再获动力,整口剑的剑身生生地刺了进去直至没柄,而他的拳头更是余势未消地砸落铁擎苍胸口伤处,砰地一声,咔嚓一响;应是肋骨断裂,进一步的重创铁擎苍。   可是铁擎苍仍是不退反进,明明已经身负重创,却仍浑身浴血地冲前一步,竟是一头撞在杨平的额头之上,但听咔嚓一声,杨平头骨竟尔破裂,登时惨然大呼出声,随即便是还以颜色,一个膝撞顶在铁擎苍小腹,两人这才各自分开一线,却仍旧距离极近,几乎就是身子挨着身子;   就在此时,铁擎苍被洞穿的右手兀自紧扣着杨平的剑,勉力出击,砸在了杨平脖子上,几乎同一时间里,杨平的左手也已经化作掌刀砍向铁擎苍的脖子,显然意欲一击绝杀。   铁擎苍左手一把抓住对方来袭之手,又是狠狠的一头撞在杨平额头上。两人额头同时血花崩飞。   杨平惨叫声更大,左手更是迅速挣脱铁擎苍的掣肘,进而狠狠地抓住了铁擎苍的脖子,但铁擎苍又是一头撞过来……   轰轰轰……   场中两人的战斗氛围已经惨烈得无法观看,无数的鲜血肉糜,甚至骨头茬子尽皆时不时飞出来,连续遭到碰头的杨平,整个脑袋已经变成了被砸烂的西瓜,不复完整,更兼四处冒血。   铁擎苍的状况也好不了多少,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了完整的地方,右胸位置还有一个前后通透的窟窿,却还是坚持着一头一头的撞过来……   砰!   砰!   砰!   每撞一次,所有观战的人的心都跟着猛跳一次,一个个的尽皆口干舌燥,心惊肉跳!   又是良久之后……   两人一起倒下了!   但这两人还有活动……嗯,应该说是在蠕动,拼命地想要爬起来;杨平不断地动,动了几下之后,突然猛地扑倒在地,一动也不动了。   铁擎苍口中始终粗重喘息着,口中不断的吐出血沫和内脏碎块,但他用左手,硬生生地将自己撑了起来。   看着对面一动不动的身体,铁擎苍一声大笑,在喷出来一大口粘稠的鲜血之后,嘶声道:“我胜了!”   话音未落,整个人一头栽倒在地,没了呼吸。 第二百一十三章 再升一位!   此战就结果而言,两人同归于尽,不相上下,但杨平是先一步陨灭,而铁擎苍是在最后一次站起身来,说出最后一句话,宣布了自己的胜利;就算铁擎苍仍旧死了,但怎地也要算是铁擎苍胜了!   这一点,毋庸置疑,无人可以质疑!   千山门上上下下所有人脸色尽皆苍白,眼神唯有绝望。   千山门就这么被打落了尊位么?!   这……三战三败,连最后一块遮羞布,都没有能留下来。   一个时辰之前,我们还是第八。   现在,我们是第九,下品天运旗之末。   杜扬帆捂着胸口,只感觉胸口疼痛得厉害,痛不欲生,痛不能声。   然而千山门一众人脸色虽然难看,却还不是场中脸色最难看的,因为脸色最难看的人,正是此刻站出来的那个人。   “第三战……九……九尊府……胜!”   霍云峰的声音,夹杂着一种心灰意冷的颓然。   他此刻心痛的感觉,简直就是万箭穿心!   我的心,碎了!   这把又输了,整整的三百六十块极品灵玉!   三百六十块啊!   加上之前输出去的一百二十块!   合共四百八十块……极品灵玉啊!   我不活了,活不了了啊……   明明是十拿九稳胜算大把的战斗,居然还能输了!   而且输得干净痛快!   丁不可和尤不能两人的脸此际勉力维持着瓶颈淡然:“大哥,您常言赌要赌公道,愿赌服输,咱们两人很是不好意思,但是赢就是赢,输就是输,小弟们……就不恭了。”   霍云峰铁青着脸:“回去就给你们,极品灵玉我都放在家里了……”   “还是现在给吧。”尤不能撇撇嘴,道:“我们知道,你的极品灵玉全都在你的戒指里,以大哥的为人,这等好物若是不随身携带,怎能安心……等回去了,我们只怕就很难再见到你的人了……”   “我是那种赖账的无耻之人吗!?”霍云峰几乎吐血,悲愤至极地叫道。   “您是!”   两人连连点头,给予全然的肯定。   “……”   ……   场中光芒一闪。   铁擎苍与杨平两人双双满血复活,各自眼神尽皆茫然了一瞬,随即便同时回忆起了刚才的战斗。杨平脸色格外复杂,缓缓道:“日后再向铁兄讨教。”   铁擎苍满眼尽是真诚地说道:“来日方长,必有再会之日。”   杨平点点头,转身缓步走回去,脸上的神色,全然没有失败的颓然,反而是一片平静,眸子更显一分晶润,竟是在此役中获益良多,再做突破,指日可待。   其实这倒是必然之事,修途崎岖难行,唯有在一番打生打死,徘徊于生死关头,才是最易精进的方式,铁擎苍与杨平两人修为相若,斗志战心毅力亦复相若,此役虽是铁擎苍胜出,但留两人而言,仍旧不过平手,不差分毫,更将在此役之后,再进一大步,是故此役于杨平而言,反而是一份莫大机缘。   毕竟以他当前的身份背景实力而论,想要找到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极端对战,之后还没有祸患,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而此役,显然是难得复制的机缘之战!   “天运旗挑战,九尊府击败排行第八的千山门,完成晋级。”   霍云峰心如滴血的宣布。   我的心我的肝……疼死了!   半生的积蓄……仅止于一日之间,被这两个小畜生生生地赢走了一半!   可恶!   “九尊府,挑战是否继续?”   云扬的声音清澈嘹亮:“继续,当然要继续。”   “杜掌门,我们还有最后两战。”   “我们千山门认输,后两战不用比了。”杜扬帆很痛快的就做出了决定。   若是刚才一战杨平赢回一局,那下面自然要拼尽全力的继续战斗下去,博一个侥幸。   但是现在,三战都已经输了,自己的门派降级已经成了定局;再去打剩下更无胜算的两场,岂有意义,顶多也就是为排行第七的门派打白工;让他们看更多九尊府的实力……从而从容应对。   我们千山门看起来就有这么傻?没有相当利益的事情,怎么可能为之!   霍云峰咽了口唾沫,道:“千山派后两战弃权,下品天运旗排行第八的九尊府五战全胜,自动进入下一轮挑战。将向排行第七的幻剑门,提出挑战!”   排名第七的幻剑门上下所有人等闻言齐齐脸色一变。   九尊府此际气势如虹,战力更是骇人,千山派精锐尽出,仍旧全军尽墨,一败涂地,自己门派还真的就是一点把握都没有啊!   这要如何是好。   “有请九尊府掌门云扬,幻剑门掌门柳乘风上来议事。”   ……   适时,整个空间之中,陷入了一种鸦雀无声的全然寂静。   仅止于短短的时间里,九尊府连战连捷,先后迈越两级;更要命还在于,所有人仍旧没有摸到九尊府的底子。   原本以为的破绽,无论是中坚战的史无尘,有或者弟子战,阵战竟然全都不是破绽,全都强得要命!   甚至在经历新一轮中坚战之后,看过铁擎苍展现的战力之后,对九尊府除云扬之外的第一强者该是洛大江都不一定作数了!   那么九尊府,究竟能晋升到哪一步?   这一点,任谁都无法下定论。   可是一个刚刚成立不到一半年的你九尊府,凭什么凶残至此?!   这还有没有点天理了?!   高台上。   “柳乘风,你们幻剑门,作为被挑战方,依例可以定对战规则。”霍云峰公事公办的说着;看了看云扬,又急忙将头转了回去。   看一眼,就会感觉心痛的要命,痛不欲生,痛不欲声。   你小子简直就是我的灾星,我不想看见你!   云扬被这位执事大人仅止一眼的幽怨目光看得哆嗦了一下。   这是怎地了?怎地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好怕的说啊!   柳乘风此刻的目光同样复杂,看向云扬的眼神,貌似也很幽怨。   我能采用什么战术?   阵战,本门比之千山门还有不如,对上你们,送菜么?   中坚战,巅峰战;就刚下那个铁擎苍所表现出来的实力,我们谁都干不过。   掌门战?!   还是算了吧,我顶多也就能干过那个史无尘,哪里是这个云扬的对手……   顶多也就是弟子战,或许还能有点希望。   自主战,还有什么他么的自主战,所有能选择的战法我们都没有胜算好么?!   至少有三战是必输的!   这他么的还让我怎么选择?   柳乘风身为一派掌门,向来从容有度,进退有序,此际却被这个选择直接逼得茫然了,半晌无语。 第二百一十四章 该吃药了!   “这个,我需要跟门派的人商量一下。”   柳长风苦涩地说道。   “好。”   柳乘风下去了。   云扬还在原地。   “云掌门,你的年纪貌似不大啊?”霍云峰没话找话。   “嗯?云某今年也有二十了。”云扬点点头:“老大不小了。”   老大不小了,你哪里就老大不小了……   霍云峰被自己问话所得到的答案吓了一跳,虽然以他的眼力阅历,早已判断出云扬年纪不大,但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这么小,几乎就是个少年人好么!   二十岁!   二十岁的圣者!   这可是要吓死人的节奏么。   这样的年纪,这样的修为,就算是在圣心殿……貌似也不多啊!   刚才还以为这个云掌门也许就是老妖怪返老还童装嫩,却没有想到居然是真嫩啊!   “云掌门,天纵之才啊!”霍云峰这句话,说得倍加真心真意。   一边,丁不可道:“大哥,咱们要不再来赌一次?我俩还是听你的,压九尊府。”   “呵呵……”霍云峰皮笑肉不笑:“你俩啊该去哪里死就去哪里死好了。”   你们特么的当老子傻呢!   那边,幻剑门要不要打还在未定之天呢;说不定就直接认输了;你们当我看不出来?   真把老子当成人傻钱多的傻缺了么……   哥哥已经在同一个坑里面摔了两次啦,难道还想要我再摔第三次?   你们两个家伙良心大大地坏啊!   那边,柳乘风回到己方门派之中,跟几个高层商量对策。   商量得口沫四溅,仍旧没有结果,再过好半晌,每个人都低下头,脸上流溢着无奈与羞辱。   柳乘风站了起来。   “这一轮不用比了,我们幻剑门……认输!”   认输!   这个决定一出来,登时震动了整个场地。   这句认输甫一出口,等于九尊府不战而胜,直接晋级第七!   “操!”   排行第六的御兽宗掌门直接爆出粗口。   “柳乘风,你好歹也是下品天运旗宗门宗主,再怎么也不能直接认输啊,好歹你们也要打一打吧?宁可被人打死也不能被人吓死的道理懂不懂!?居然连打都不打直接认输……你们丢不丢人啊?”   这位御兽宗掌门秦若谷险些就气歪了鼻子,然而他心底犹有未尽之语。   ……你们连打都不打,我们那里知道九尊府是否还有隐藏实力啊!   柳乘风淡淡地说道:“幻剑门排名第七;仅止于下品宗门的下三品品阶;即便退到第八,仍旧是同等地位,差距微乎其微;我们对九尊府惺惺相惜,索性就不打了,为朋友让一条路,也为在场众多派门节省一点时间,这是为所有人着想啊,何来置喙!”   说着,向云扬遥遥点头示意。   意思是,咱们是朋友。   云扬也点头,微笑。   心道,恐怕咱们两家这朋友顶多也就维持到此次天运旗竞旗之战终结……更长远的是做不成滴。貌似除了你们这里的这些人,你们留在大本营的那些弟子,可是有许多都被我们九尊府给覆灭了……   这等深仇大恨,若是你们还能咽得下去的话,我或者会佩服,或者会警惕,却绝不会视之为友。   “那,下面有请御兽宗宗主秦若谷,上来洽谈一下。”霍云峰道。   然后问云扬:“云掌门,你们是想要今天一鼓作气挑战呢?还是想要休息一日?次日再战!?”   云扬诧异道:“天运旗竞旗之战过程中还能休息?”   霍云峰和颜悦色,道:“自然是可以休息的。五重山之会,若是没有宗门挑战也就罢了,若是挑战的多,哪怕是持续一个月,也是有可能的。”   云扬想了想,道:“那我们就明日一早再继续挑战吧。”   听闻云扬此言,秦若谷登时松下了一口气。   多了一晚上时间安排战略战术,对自己御兽宗来说也是好事,至少有筹谋时间。   现在九尊府哪款气势如虹无人可敌的态势,实在是太吓人了。   不得不说,压力好大的说。   九尊府纵然是回去之后得到调息回复心神乃至商量战术,但,对自己御兽宗终究知之甚少吧?   这一晚上的缓冲时间,绝对是,九尊府失策了!   ……   当天晚上。   是夜——   “无尘,现在是咱们九个人吃药的时候了。”   云扬一脸尽是嘿然诡笑,不花好意,径自拿出丹药。   “这个地方可是太好了,封闭一切神识探测感应,更兼绝对安全,换言之,今夜,我们可以安安稳稳,平平淡淡,顺风顺水,顺理成章的突破当前境界,不会有任何派门,任何人知道,至少要等明天,才会有人来分享咱们的喜悦。”云扬脸上尽是一副阴恻恻的笑意,跟他那张俊脸真他么的不协调。   而这个笑容,亦是让史无尘等人都是替御兽宗捏了一把冷汗。   但凡是老大露出了这副笑容,一定会有人被坑到死,迄今为止,尚无例外。   看来明天的御兽宗,注定难得轻松了。   其实只要随便想想,已经可以大致推测出明天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对方一切都以今天所见之对手实力为基准,进而制定相应的战斗战术策略,可明天当真交上手了,对方的参战人员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居然齐刷刷的比昨天更高一个大境界……   这一战,还要怎么打?   亦是因为相同的这一点,是故史无尘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一抹坏笑,逐一取过云扬给出的丹药。   “嗯……也别放心太过,我们还有一点需要考虑,就是……御兽宗以御兽著称,彼时肯定会有灵兽帮兵助战的非常规手段;咱们可没这方面的辅助,对上有灵兽辅助的敌人,难度也许将会是前所未有的艰难,打一个几乎就是打两个;这一点,不得不防,千万不可疏忽大意。”   “还有,御兽宗乃是下品天运旗的中三品门派,定然要比千山门难对付得多!这一点,也是要注意的。”   云扬旋即又庄容嘱咐道,就好像刚才一脸奸相的人不是他似的,变脸神速,几乎就是影帝级的演绎。   “我们几个人今朝实力突破,或者并不需担心,但明日的弟子战乃至阵战,众弟子们面对猛兽辅战,战果只怕堪虞,他们对这方面可是一点经验都没有,毕竟咱们的目标可是全胜,一场也是输不起的。”   史无尘等人听闻云扬的忧虑,也都忧虑起来,刚才的从容瞬时荡然。   这的确是个问题,不容忽视。 第二百一十五章 御兽宗!   “以我对御兽宗的了解,御兽宗中人所能够控御的灵兽玄兽,基本都不会超过自己的本身修为,彼此最多平阶,而且平阶就是非常难得的搭配。因为,妖族方面可是时刻在旁虎视眈眈,只要御兽超过自己御主的修为,控制力度减弱,便可以很容易的被妖族策反,这类战斗中发生反噬的事例可谓屡见不鲜;所以……”   洛大江说着:“若是遇到我们这些有过经验的,往往会集中跻身极限威能,先杀玄兽;然后再转而对付驭兽者。毕竟被人控御的玄兽战力,野性不复,己身天赋战能锐灭,必然较原本要下降至少一个层次,这么算下来,其实也并不难杀。”   铁擎苍哼了一声,道:“你说这些有什么用,这道理咱们谁不知道。现在的问题是咱们那些弟子们修为已然大佳,可他们从未见过猛兽,蓦然一下子出现在面前,不被吓哭,已经是不错了,贸然与之对战,实在太过危险,若是真有个好歹,天运旗之争尚在其次,我怕他们会留下心理阴影,才是后患无穷。”   这的确是一个棘手的问题,若是不能解决,可是大大的危机。   云扬皱起眉头,慢慢道:“此事你们不用管了,先一步服药突破,我来想想办法……哎,始终是临阵演练,未必能奏效。但现在我们已经没有了别的办法可想。就只能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敢问老大的办法是?”众人对于云扬所说的法子很是好奇,竟然全无心思服药突破。   云扬不理史无尘等人,径自将十个弟子都叫在一起,每个人发了一颗小小的珠子,道:“你们明天战斗,将这个佩戴在身上。若是遭遇玄兽对战,可以籍此尝试说服……就是试着沟通一下……咳咳。想必会有效的。”   在场众人无一例外,齐齐瞪大了眼睛。   尝试说服?试着沟通?   与玄兽灵兽?   它们听得懂吗?   这……这就是您所谓的死马当活马医的办法?   还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根本就是异想天开,病急乱投医好么!   “无须如此诧然,你们现在不需要知道手里是什么,只需要知道,这东西对玄兽灵兽或者妖兽,有很好的效果就是了。临场的时候只需要说,我这里有好东西……”   “唯一一点需要注意,你们手头的小珠子无论如何不能被人抢走。如果真个有人来抢的话,当机立断将之吃进肚子里去。”云扬淳淳叮嘱:“记住了么?”   “记住了。”   云秀心等对于云扬的应对策略自然是一肚子的疑惑,但却也知道此刻不是解惑的时候。   自己只需要照着做就行了,反正师尊不会害自己。   这一夜下来,九尊府这边基本就没有亮过灯,端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高台与高台之间,直接被浓郁至极的白雾全方位隔离开来;就算是有亮灯,就算是有动静,也要被彻底遮蔽了。   是故九尊府这边的全然没有动静,是没有人知道的。   至于九尊府明天的对手御兽宗那边,却几乎是彻夜未眠,整整谋划筹备了一整夜。   “此役于本门而言乃是背水一战啊!”秦若谷脸色极为沉重。   “本门不同于千山门或者幻剑门。就如柳乘风那个老匹夫所言,他们胜也好败也好仍旧还是下三品天运旗;但我们可是中三品,一旦退了一步,就等于降了一大级;千山门和幻剑门名次滑落,实则并无真正损失,但是我们……一旦落败,损失可就大了去了。”   “此一战,于本门而言,许胜不许败。本掌门丑话说在前面;若是因为实力的绝对差距败了,没人会说你什么。但是……若是有人因为疏忽大意败了……那么,自己去祖师面前自刎谢罪吧!”   秦若谷此刻的眼神格外的凌厉吓人。   众人一齐点头称是,并无一人敷衍了事,毕竟每个人都知道此战失利后果的严重性,半点也不会以为秦若谷在小题大做。   “下面来讨论一下具体对战章法。”秦若谷深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平静下来。   “咱们的目的是求得三场胜利,无须过度追求更多。”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脸上皱纹密布,一双眼睛精光闪烁,道:“比如九尊府的阵战之法,已经去到了阵道的一个极致,端的是老夫平生仅见的最强威力的阵战。这一阵战,是无论如何都难以取胜的,我个人建议直接放弃,不必再徒劳心力。”   “师叔祖说的是,阵道确实难得转圜。”秦若谷道:“那剩下四场之中,以师叔祖看来,本门的机会何在。”   “咱们门派最高战力,乃是师叔祖您,圣者四品巅峰级数,亦是本门的最大王牌。”   秦若谷道:“师叔祖,以您看来,白天战斗那几场,洛大江,铁擎苍,还有与那云扬,这几人的真实修为该当处于什么层次?若是由师叔祖出战的话,可能取胜其一么?”   老者满是皱纹的脸,闻言之下登时更显深邃了。   他再次在心里过了一遍白天的战斗情况,沉声道:“这三人该当是九尊府至高战力,自然是不会错的。据我观察……”   他再次停顿了一下,道:“这几个人的修为,纵然比不上我,但相差也是极为细微!”   秦若谷脸色顿时又是一沉:“那岂不是说,他们这几个人每一个都拥有圣者四品巅峰的水准?整整三个四品圣者巅峰修者?”   其他众人闻言之下亦是好一阵的色变心慌。   幻剑门能够力压以阵道称雄的千山门,自然不会实力不济,但为何始终无能再前进一步,取得更高的天运旗品阶,不外便是因为御兽宗不仅有玄兽助阵,还有两位四品圣者在坐镇;而幻剑门,却只有一个。   这点巅峰战力的差异,便决定了两派综合实力的高下判定!   但现在的九尊府,光是明面上就已经拥有了三位四品圣者巅峰修为的武者,综合战力可说是已经凌驾于御兽宗之上了!   更别说阵战第一时间就被废了,更加的无能争锋。   在这样前提条件之下,务求取胜三场,不说是痴人说梦吧,至少形势也是严峻空前,简直就是骇人听闻,难以想象。   “事态倒也还未发展至无可收拾的地步……”老者枯瘦的面皮犹豫了一下,随即道:“咱们御兽宗以御兽著称,自然要在这上面想办法,首先是老夫,老夫明日带碧风狼出战,摧动一下生命之火……该当能将胜率提升至八成以上,尽速拿下一战。”   秦若谷脸色变了一下,露出深深地悲戚之意。 第二百一十六章 计议已定!   所谓的生命之火,便是生命本源之力的最直观表现形式。   以生命之火为契机提升的战斗力,只能维持片刻,且消耗就是消耗了,难得弥补修复,即便是五重天空间,也是无法补给回复的;尤其这种秘术还是需要战前催生起来的。   御兽宗这位师叔祖的当前状况大抵比天下商盟张李二老要略好,虽然寿限已经差不多到了尽头,但还能有几十年的时光,本来还能稍有希望寻找一下机缘,籍机突破,又是或者寻觅天材地宝再延寿元。这都是有希望的。   但若是这一次摧谷生命之火,便是进一步损耗寿元;只怕就等不到那个时候了,提前陨落更是肯定。   但,这是唯一有把握取胜的一场,御兽宗必须一搏!   因为若是不这样做,御兽宗将必败无疑。   “师叔祖!”   众人齐齐动容。   “我的这一战,就这么决定了。”那老者脸上露出安详的笑容,微笑道:“列祖列宗数千年的基业与荣耀,若是老夫眼睁睁看着丢了……将来下去,哪有颜面去给列祖列宗请安。”   秦若谷深吸一口气,咬牙道:“好,师叔祖的这一战,就这么定了。”   所有人低头默然半晌。   “接下来的第二战。”秦若谷咬着牙。   “第二战,弟子战,此役该当能有七成把握。九尊府的后辈弟子,每一个都是天才少年;这点即便不用神识也能看出来,毋庸置疑……然而正因为他们全都是少年天才,年纪小,历练少的特性便无可避免。本门弟子带着灵兽上去……必然可以打一个措手不及,心慌意乱,只要瞄准时机痛下杀手,胜算还是极大的。”   “好,第二战,就定为弟子单打独斗。那接下来的第三战,又该如何进行?”秦若谷问道。   那老者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秦若谷:“若谷,第三战,掌门战。”   “掌门战?”秦若谷愣了一下。   “我是圣者二品巅峰……可那云扬已是四品巅峰了,师叔祖的意思是让我牺牲打一轮……”   老者淡淡的笑了笑:“不,我是笃定你可以获胜的,难不成你尽忘记了,我们御兽宗的镇派神兽……”   秦若谷闻言精神陡然一振,道:“不错,不错。”   竟是一扫忧容,露出一个笑容,这还是秦若谷今天第一次露出笑容。   秦若谷此刻的心中竟自一下子轻松了泰半。   按照师叔祖的如是铺排战局,己方胜率竟当真攀升到八成以上,不得不说,姜,就是老的辣!   “最后,老夫郑重说明一点,若是按照我方一厢情愿的算法,这三战的胜率该当在八成以上。”老者道:“但是,必须要预留出一战,以备发生万一,九尊府是否已经底蕴尽显仍旧是未定之天,就好像是他们与苍梧门一战之时,派出的史无尘,实力不过二流,却令所有人为之误判,以为他是九尊府的次强高手,端的大大失算,我们已经是倾其所有,绝不可在这细节处,出现失误。”   “弟子有个主意。”一个年轻弟子突然插口道:“我们可以提出玄兽战啊。就是……人不出场,单纯以玄兽出战,一决胜负。”   “胡闹!”秦若谷怫然不悦:“九尊府哪里来的玄兽……嗯?”   话没说完,竟觉眼前一亮。   “九尊府固然没有玄兽,只是以玄兽决胜负,绝不公平,更难服众。然而……之前千山门以自主战法为由,规避了掌门战,已经是前车之鉴,我们怎么不可以照搬一二,自主战就是由我们掌握规则,怎么打都行……若是如此进行的话,虽然丢了面皮,却是必胜的一战啊,师父。”   听罢那弟子之言,御兽宗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都亮起来了。   不错。   不错不错,当真不错!   这个主意,委实是妙得很啊!   我们御兽宗本来就是以御兽著称,用玄兽灵兽出战本来就是情理中事,甚至我们用妖兽出战都是无可厚非。说到底,我们就是这样的宗门啊!   “妙计!”   秦若谷哈哈大笑:“如此,当真可以说是立于不败之地了。若是前面三战胜了,我们自然不会动用这个不光彩的手段。但若是真的发生万一……那么,说不得就用这个手段绝杀翻盘!”   “掌门英明!”   秦若谷看着那个弟子:“等这次凯旋,回去领赏。”   “谢师尊。”   御兽宗整个宗门都欢腾起来。   但那老者却是轻轻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因为他只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寒意满盈心头。   之前没有制胜手段,将自己牺牲寿元的打法列入先发阵容,无可厚非,然而现在有了这样的手段,乃是可以稳胜的一局;正可转而将老夫放在后面,作为不时之需,为何……   整个门派,都没有想到,没有人提出呢!?   就只是因为手段不光彩,不肯舍弃那点面皮云云吗?!   看着门派上下一干人等尽都是欢欣雀跃的样子,似乎胜利已经在掌中,完全没有考虑到门派中的师叔祖将再这一战之后,生命将去到尽头。   老者闭上眼睛,只感觉心头寒意,似是又更多了几分。   自己一生守护御兽宗……为何到了最重要的一战的时候,自己犹愿舍己护派,心里却是如此难受?   ……   次日清晨。   虽然仍旧是无边无际的浓雾笼罩着整个场地;然而清晨的气息,却比外界还要清新怡人。   自霍云峰以下的所有人都陆续来到了看台上。   众人齐齐注目于现在处在第七位,正在飘扬的天运旗,每个人都是眼神都显得格外复杂。   天运旗竞旗之战,真的不知道多少年都没出现如眼前这等事情了!   本来竞旗之战,每三年一轮,每三年都会诞生一位挑战者,挑战下品天运旗排名最末的派门,而苍梧门也是近年来常年被挑战,却从未被替换的坚挺派门!   许多年以来,大抵也就曾经被另一个极有底蕴的派门狂刀门形成过威胁,其他的,还真没有更多蹦头!   可是九尊府,不过一个刚刚草创不久的小小门派,横空出世不久,便即一路前行,获取直面老牌子天运旗派门的资格,而且在生生挑落坚挺派门苍梧门之余,续战千山派,在面对对手恶意修订对战规则的前提下,仍旧大获全胜,更在这之后,直接不战而胜更高排名的幻剑门,取得了现如今,挑战下品天运旗排名第七的御兽宗!   这可是一鼓作气,连续挑翻了三个下品天运旗的门派啊! 第二百一十七章 我就不信我还输!   这等战绩,岂止是骇人听闻,根本就是丧心病狂,狠得没边了!   而现在,还要继续往上前进,貌似坚挺这个词,换到了九尊府的身上。   就是不知道,九尊府的坚挺,能够维持到什么时候,什么地步!   任谁也无法保证,他们在第几的排名止步!   排名靠前的那几个门派,在这一刻,每一家都有一种战战兢兢人人自危的微妙感觉。   若是御兽宗能够拦截九尊府成功还好,若是最终不成,那九尊府就要成为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了,时刻难得安心,日日皆为梦魇。   霍云峰在高台站立,看着其他宗门尽皆到来,唯有九尊府的那边居然到这会还是没有出来,不由得翻个白眼:“还真是沉得住气,人家御兽宗可都早就到来了。”   丁不可淡淡一笑:“换做我,也会很沉得住气。因为来到这里的根本目的,在昨天就达成了。剩下的,无论是能往前走多远都是赚到的;怎可能沉不住气?尤其还是不存在任何危险的动作,哪怕是死了,也能当场复活,何谓争一时片刻光景。”   尤不能哈哈大笑:“正是如此。”   “要不要,再来赌一把啊?”霍云峰眼珠一转。   “赌九尊府与御兽宗?”丁不可与尤不能两人的脸色齐齐一变,他们昨天晚上抱着那到手的二百四十块极品灵玉,几乎做梦都是笑着的。   而今听到始作俑者仍旧不死心,自然心惊,同时更觉心慌,霍云峰三度开赌,必然别有算计,自己的运道还能继续吗?   此刻又有昨日不同,第一把赌局两人乃是被霍云峰硬拉入局,虽然大获全胜,却是赢得莫名其妙,第二轮赌局,两人几乎放弃赌局,毕竟霍云峰志在必得挽回第一局损失的心思任谁也看得出来,可是再爆冷门之下,让两人收获了难以想象的巨大收益。   此际霍云峰又言三开赌局,两人自然是打心眼里不乐意的,坐拥偌大好处,实在没必要再冒险啊。   霍云峰道:“就是以今日之战做赌,九尊府的强横实力,现在已然是历历在目,强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另一方的御兽宗,却也是下品天运旗中的中三品,实力大是不弱,非是幻剑门千山派苍梧门可比;尤其他们还有玄兽帮兵助阵。这两个门派交手,非但精彩可期,更是悬念重重。”   他道:“所以这回的赔率,一比一,最是公道。”   丁不可尤不能两人彼此对望一眼,尽都感到一阵阵头痛。   若有可能,两人肯定是不想再赌的,可是不赌可能吗?!   自己两人先后赢了两场,老大输得脸都绿了,若是不给他翻本的机会,岂不就跟他一般的吃相太过难看了么!   所以这一局,还是要赌!   可是……就如霍云峰所言,这两个门派还真的就是难以判断孰高孰低,谁输谁赢!   前面两场,九尊府先后对阵苍梧门千山门,因为史无尘的第一战,引发了所有人对九尊府战力全程误判或者错判的惨痛经历,以至于,明明强得变态的九尊府,被误以为是软柿子一枚!   这也导致了,九尊府的看来弱势,进而导致自己两人被动的选择押注九尊府,第一场的不得不赌,实质故意送钱过去,第二场则是变相还钱回去……哪里想得到反而都赢了?   但这一场却又要怎么押注呢?   “既然是难以判断,那就请老大先选。老大选一家,我们俩选另一家,一切端看运气使然,无由分说。”两人作出决定。   面对两人的决定,霍云峰反而进退维谷起来。   因为……就算是霍云峰,现在也真的很难选。   九尊府无疑很强;这一点,大家都看得到,无从否认。然而御兽宗高层和中坚战力几乎人手一玄兽傍身;连精英弟子们也都往往有兽宠相随;暗可是凭空增加的战力,绝非说笑。   这一层,必须要计算进去。   此消彼长之下,九尊府纵然强势,却仍旧未必是对手。   “我这把选御兽宗。”霍云峰狠狠的咬咬牙:“我还真就不信了,我能在同一个坑里栽三次!”   丁不可与尤不能无奈的点头:“既如此,我们俩仍旧还是押九尊府吧。那这把的赌注多少?”   “这次,一百极品!怎么样?”霍云峰咬牙切齿的斟酌半天,终于吭哧出一个数字。   丁不可与尤不能听罢反而有些出乎意料,大感意外。   两人本以为他要提出来几百灵玉做注呢,没想到这次就只一百?   这……貌似有些不大像老大的为人啊!   “老大,难不成你竟然没钱了?”尤不能狐疑的问道。   老大的身家,不至于那么弱吧?   霍云峰登时脸红脖子粗起来:“咱们兄弟之间,小赌怡情,玩玩就好,就是个玩,就是个玩……”   “呵呵……”   ……   九尊府终于出来了。   以云扬为首者才一出来,即时就感觉到了万众瞩目的觊觎。   所有人,投注在自己九尊府这边的目光,尽都是一片复杂难言。   而与自己相邻的御兽宗,看过来的目光,更加是五味杂陈,尽显莫名。   “有请两位掌门。”   霍云峰的声音陡然传来。   这次,双方门派迅速决定了决战顺序,嗯,其实还是御兽宗制定规则,九尊府全盘接受,如此而已。   首先第一战,巅峰之战,两派尽皆派出本派实力绝强者,极端一战;第二战,弟子之战,第三战,掌门之战,第四战,自主战,第五战,阵战。   看到秦若谷排出来的顺序,所有人都知道,这最后一战,分明就是放弃了……或者应该说,连第四战,都未必能够开启……   因为前三战,御兽宗至少占据了七成以上的赢面,堪称胜算极高。   修行高手对决,即便只是一丝一毫的差距,尽都可能影响到胜负结果,基本超过六成以上的胜算,十有八九都是胜券在握的。   “我没意见。”云扬很是干脆利落的答应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既然如此,那就各自准备吧。”   霍云峰很满意云扬的痛快,又拍拍秦若谷的肩膀,微笑鼓励道:“秦掌门,本座很看好你们御兽宗哦。”   秦若谷受宠若惊:“多谢执事大人赏识,此役,我们御兽宗定然是不会输的!”   霍云峰故作淡定道:“加油!尽力而为就好!”   毕竟责任在身,不好将偏袒表现得太过明显,起码的公正态度还是要保留的!   适时,一个神色萧索的御兽宗老者已然站在场中,等候对手的到来。 第二百一十八章 你上当了!   在他的身边,还有一头浑身银色,连眼睛都是银色的巨狼相伴:“老夫御兽宗孟啸;不知道九尊府哪一位出来赐教?”   云扬一挥手。   洛大江倒提大刀,大步出场:“九尊府洛大江!”   苍梧门一战立威之后,洛大江九尊府除云扬之外第一高手的名头已然响彻所有下品天运旗派门,再无人敢小觑半分,更加没有人再以往昔的磨刀石视之,刀尊之名更是不胫而走!   “当日惊鸿一派,未曾直视刀尊真容,此刻照面,果然是英武非凡,大非凡俗。”老者缓缓的取出自己配兵,却是一柄造型奇特的银钩。   这柄银钩之上不知道送葬过多少冤魂,甫一取出来,上面竟自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黑色隐蕴,威势骇人。   洛大江脸色陡然一变,沉声道:“勾魂使者!”   孟啸这个名字或者并不如何的耳熟能详,然而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勾魂使者,却让洛大江印象深刻。   夺魄银钩,此路九幽。   照眼一看到那柄造型特异的银色钩状兵器,若是还想不起来,洛大江也就妄自在江湖厮混多年了。   “徒得虚名尔。”孟啸神态萧索异常,白发飘扬:“刀尊,请!”   洛大江一眼扫过那头随着孟啸动作而陡然站立起来的银狼,神色间露出警惕之色,大刀上手之瞬,缓缓竖了起来,沉声道:“请前辈赐教!”   他这一竖刀,身子随之略略前倾,神色一凝之际,一股厚重的气势,乍然升起。   彼此神识尽皆受此间特异影响干扰,失去对敌人战力的了解认知,然而彼此近距离照面,气机之间的感应已经令到孟啸对于洛大江的实力略有了解,神色便是微微一变,那头银狼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流露出来警惕神色。   这一人一狼齐齐感觉对面的仿佛不再是一个单纯的人,而是一座厚重的大山,渊渟岳峙,难以撼动!   这洛大江不过抱刀一站,浑身上下却在这稍稍举动之间,变得全然没有半点破绽,无隙可入,难得入手攻击落处!   然而没有破绽,不代表不能制造破绽,孟啸既然得享盛名,自然是究竟战阵之人,但见其脚尖微微点地,身子陡然一晃,竟好似一身分化,向着四面八方飚射出七道身形,每到身影都是手持一把夺魂银钩,于本体无异。   下一刻,八个孟啸,自八个方位团团围困住了洛大江,同时闪烁银芒,汇做了八片大海涨潮一般的攻势,齐齐呼啸而临。   孟啸攻势至此,已经是来势汹汹,大异寻常,然而他分化出来的每一道身影旁边,竟也如主体一般,皆有一头银狼相随,那八头银狼随着浪潮而动,纵身而起,化作一道道银光,向着洛大江扑击而来!   这一出手,便即显现出此老不愧老牌子强者的威势;端的是出手不凡,威势动天。   洛大江眼见恶招临头,不敢有丝毫大意,一声大喝:“八方风雨!”   话音未落,手中刀乍然而动,在身边绕体而转,陡然有一层沛然刀流,遍及全身,裹护得风雨不透,无有遗漏,然后魁梧的身子全然无视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势,径自往前冲去。   洛大江身形冲到分际之处,手中刀直劈而下,登时将前方一道银狼虚影一分为二,紧跟着便是当的一声脆响,却是刀与钩正面碰撞的声响!   这一声响动却是代表了洛大江竟然在八个幻影之中,精准地辨别出了孟啸的真身所在,更直至目标,有的放矢,一击命中。   那孟啸闷哼一声,周遭分化身影瞬灭,然而洛大江也在同一时间闷哼一声,因为他与孟啸正面火并一击之余,那头银狼的爪子已然抓在了他的右肩,顿时血肉模糊,受创不轻。   这银狼的爪子,赫然比神兵利器还要锋利。   要知道现在洛大江已经是圣王之躯;等闲刀剑,就算站着不动,持在等闲武者之手也破不开他身体防御,却在这狼爪之下,身受创伤!   只不过受伤的可不仅仅只有洛大江的右肩,那头银狼也是嗷呜一声,袭击洛大江的右前爪在得手之后变得血肉模糊,三根趾甲尽皆断裂,这就是圣王强者的反扑,单纯的肉体反挫已经令到银狼同步受损。   洛大江亦在这一刻,猛的一个旋身,将后背直接亮给了孟啸的同时,举刀对着那因为受创痛楚至极急疾后退的银狼劈落下去。   刀光如闪电,杀意似狂涛。   孟啸整个人因为被刚才一击震得身子踉跄,立足不稳,正自惊诧洛大江的修为怎地如此之高,竟似更在自己之上,一眼看到银狼遇险,来不及稳定重心,银钩脱手而出,直刺洛大江空门大露的背心。   他迅速判断出银狼因为攻击得手而暴露真身。偏洛大江的真实实力超出预期,自然更胜银狼许多,这一刀下去,银狼必死无疑。   原来洛大江的真实目的,是要上来先废掉银狼!   此际自己虽然扔出银钩,暂时牵制洛大江的杀招,但就只是暂时牵制,并不能将洛大江如何如之何,需要继续跟上,才能真正解决银狼濒危。   不意洛大江大笑一声:“你上当了!”   但见其猛的一个转身,一个倒踢紫金冠,准确至极地踹在银狼肚子上,银狼嗷呜一声,硕大的身体被踹得离地飞起;而洛大江却仅仅只是身子一侧,银钩带着一道血光从他的身侧飞过,虽然不免带走一片血肉,却没有重创洛大江。   一脚踹飞银狼的洛大江,再开冲势;整个人好似旋风一般直接撞到了孟啸身上,刀锋悍然闪亮而起。   孟啸脸上登时显露出来无奈之色。   因为来到此刻,他已经是别无选择。   刚才回援,以他老道的经验阅历,自然也有想过可能是洛大江的故意为之,引诱出招救援,洛大江没道理在一开始就受伤;刚才一击已经试出来,洛大江的玄气修为比自己只强不弱。   这样的高手,绝无可能一开始就将自己陷入异常被动的恶劣状况之中,既然是不合理的现状。那就只可能是别有算计!   而与御兽宗的人交手,优先打掉其辅战灵兽本就是最正确的做法。   所以,洛大江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银狼?!   得出这个结论的孟啸心下竟是无奈。   不救的话,银狼必死,银狼一死,实力明显不及的自己断断难逃一败。   所以他只能选择全力援救银狼!   可他却没有想到,洛大江从一开始的时候,做出必杀银狼的姿态,真实目的就是为了引自己上钩;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银狼,而是孟啸本身。 第二百一十九章 惨胜!   一声闷响之余,孟啸浑身是血,翻滚而出。   一声咆哮,被洛大江踹飞的银狼再来扑来,恍如不要命一般的冲上来,咆哮着咬住了洛大江的左小腿,身上,脖颈处涌现出一道道一圈圈的风刃刷刷飞出,尽皆切割洛大江的身体。   洛大江对这绵密的风刃袭击仿佛不觉,仍自狂猛的大步前行,此际却是带着小牛犊子一般的银狼往前走,银狼拼命的咬住其腿,身体努力后座;却仍旧被洛大江拖着拉着,在地上拉出来长长的蹄爪痕迹,七八根趾骨先后断裂,血迹斑斑。   另一边,被洛大江一刀砍劈得踉跄后退站立足不稳的孟啸,身上红光崩现,却是左臂掉落;然而洛大江攻势仍旧未缓,犀利刀光又起。   失了一臂的孟啸眼中闪过一抹绝望,整具身子却是陡然膨胀开来。   与此同时,一股爆裂至极的沛然玄气以旋转方式包裹住他,那气团更是迅速往外扩张。   自爆!   他要自爆!   洛大江乍然停住前进的脚步,右脚悍然抬起,砰砰砰……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就已经连续踢出三十多脚,将咬住自己小腿的银狼踢成一片银色的飞灰,随即,手中刀脱手而出,直刺孟啸。   此刻,孟啸的身子已经膨胀到极点,亦在洛大江脱手刀袭身之前,陡然引爆!   四级巅峰圣者的极端自爆,威力岂同凡响,直有惊天动地之威!   洛大江在踢飞银狼之后,脱手掷刀,脚尖蹬地,倒仰的身子贴着地面,趴着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疾射而出。   巨大的爆炸威能,衔尾而来,一道刀光,率先反射飞出,正是洛大江意欲反制之刀;一闪就飞出百十丈空间。   而异常狂猛的爆炸力,更是直接将洛大江的双脚炸飞,自大腿以下,尽是血肉纷飞,炸得粉碎,满目凄惨,但洛大江的身体此际已然飞出了足有五十丈之外的空间;两条腿虽然没了;但性命却是无碍的!   他深吸一口气,任凭两条腿血流如注,径自从戒指中取出另一口刀,借力在地上一撑,残缺的身躯陡然飞到空中,大喝一声道:“我胜了!”   比斗双方一者陨落,一者仍存,无论仍存者伤势如何,终究是胜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目睹了这一战的所有人半晌无声,满场尽是寂静,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这一场历时短暂,却是惨烈至极的决战,势必将永久烙印观战者的心田!   是役,孟啸与银狼先后化为飞灰,死的不能再死,洛大江虽然还活着,却也身负重伤,若非是身处五重天天运的空间之中,这终身残疾,不良于行是逃不了的。   败者败矣,胜者却不过惨胜!   自爆,在规则之内亦是允许的技战术;若是对战者落在下风时自爆,将敌人炸死了;那就算是平局。因为是同归于尽!   孟啸的打算没有错误。   从第一次对拼之后,他就知道洛大江的实力比之前展现出来的程度更高,较之比自己高出一筹。即便是自己牺牲生命之火,将自身修为提升至比最盛之时还要更强的状态,纵然再加上银狼,仍旧不是洛大江的对手。   现实的情况显然已经与昨晚商量的结果大大不同,胜负之数竟是倒反!   所以他在极招失利之后,选择在关键时刻自爆,意图舍出自己的生命,拉着洛大江一起死,于这会而言,为门派争取一场平局便是最大的胜利。   只要自己自爆,以自己摧尽了生命力,将修为硬生生提高了一筹的极端威能;就算洛大江已经臻至圣王级数,在这样的自爆攻击之下,也必然无幸。   但是他万万想不到,洛大江从一开始上来就以伤换伤,宁可不要稳妥的胜利,宁可先让他自己受伤,也直接将他的胳膊切掉了一只!   如此一来,他所能发动的自爆威能,因为肢体不全,而导致威力锐灭。   再加上洛大江应对得宜,并不依仗圣王级数的修为硬抗自爆之威,第一时间便以极速身法逃逸,最终,只是双腿被废,性命却是无虞!   这一局,端的是变生肘腋,兔起鹘落,只要稍多一瞬迟疑,战果便即改写!   ……   全场仍旧鸦雀无声!   这一战,时间很短,但惨烈程度,却是众人生平仅见,惊心动魄。   洛大江的实力,赫然已经超越了圣者四品巅峰,臻至圣王级数,这于在场众人的认知而言,已经是莫大震撼。   然而在这一战中,不过五招之间,圣王重伤,四品巅峰圣者自爆,兽王强者银狼灰飞烟灭!   不管是银狼,还是洛大江,还是孟啸,三者可都是至极的坚决,不存丝毫犹疑!   此刻场地上,就只还剩下几颗银狼断裂的牙齿,犹自闪闪发光。   一切,就已经结束,告一段落。   失败者化作齑粉,胜利者两条腿尽去,还不算身上被风刃切割的支离破碎遍体鳞伤。   这,这还是圣王级数强者之战吗?   九尊府。   江落落心痛得眼中泪花闪烁,有心上前关心,却勉力忍住了。   “此一战,九尊府胜。”霍云峰说这句话的时候,真的眼圈都红了。   我的灵玉!   我的财富!   我的……   我咋感觉……我……又掉进了这个坑里?   这个洛大江……昨天所展现的实力不还是圣者四品巅峰么?今天怎么变圣王了?   这……   说不过去啊啊!   难道他从一开始就隐藏了实力?   这九尊府到底还有多少底牌,怎地犀利至此,每次以为必败的局面,都会被其逆反,敢不敢败上一场,让爷乐一回行不行?!   胜负宣布之瞬,回复光芒如期而至,洛大江与孟啸同时出现在场中;同时恢复状态;那头银狼亦随之再现,仍旧浑身银毛,精神抖擞的屹立睥睨。   只是看向洛大江的眼神,却充满了忌惮畏惧。   这个人类,怎地凶残至此……   尽比我们玄兽还凶残,凶残得多!   孟啸目光投注在洛大江的身上,定定的道:“你死了没?”   洛大江平静的道:“还差一点,只是两条腿被你炸没了,算是留得残命。”   孟啸长长叹息:“可惜,可惜……”   一挥手,带着银狼落寞地回去了。 第二百二十章 最没有把握之战!   银狼径自回过头,悄然看了一眼洛大江,似乎要将这个人类牢牢记住,然后跟在孟啸身边去了。   秦若谷瞪着眼睛,看着正向自己走来的师叔祖,一颗脑袋还处在晕眩之中,满眼尽是不可置信。   说什么也想不到,明明已经摧谷了生命力,实力达到半步圣王的师叔祖,还有一头兽王级别的灵兽全力辅助,最后连自爆都用上,居然还是输了。   这简直就是一个噩梦!   “我输了,已经尽了最大心力,莫之奈何。”孟啸淡淡的道:“全心准备接下来的战斗吧。”   秦若谷愣愣的点头。   孟啸叹了口气,往自己座位走去。   “师叔祖!”秦若谷脱口叫道。   孟啸没回头:“此次战斗结束,不管本门胜负如何……我都会离开门派;在最后的时光里找找老朋友喝酒叙旧,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以后,就不在门派了。我死之后,自然会有人将我的尸体送回去。”   “师叔祖!……”秦若谷瞠目叫道,这会连声音中都是满满的不可置信,不敢置信。   “就这样吧。”   孟啸背着身子挥挥手,淡淡一笑:“老夫为了御兽宗,已经战斗了数千年岁月……到了到了,到了这最后时刻,总得让老夫……轻松片刻,休息一会儿吧。”   “余下的时光,我要过一过我自己的日子。”   低哑的笑了笑,径自转身去了。   秦若谷的心头尽是空白虚无。   他现在满心尽是想不通,师叔祖这是怎么了?   不就是一场预计之中的胜仗失手了么?   我也没说啥不中听的话,怎么看起来好像是心灰意冷的样子?   难道这一次战败,对于师叔祖来说,打击竟然这么巨大么?   御兽宗的掌门,真正的没话说了,感情这位到了此刻,还未明悟师叔祖是为什么黯然离去的!   “第二场,弟子之战!”   御兽宗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弟子闻声站起来,手中紧捏着自己的灵兽环;躬身道:“师父,弟子出战。”   “好!”   这名弟子快步走了出去。   九尊府这边。   白夜行踏前一步:“师父,此役弟子请战!”   云秀心正要说话,白夜行道:“大师姐,您之前已经战过一场了,这一战就留给师弟吧。”   云秀心翻了个白眼,气鼓鼓的道:“弟子战当然该由大师兄大师姐出战的……”   云扬呵呵一笑:“这一战,夜行出战。”   白夜行躬身道:“多谢掌门师尊。”   “这一战,可不好打,但只要你要记住我说的话,还是可以拿下的。”   云扬看着白夜行:“千万不可有半点疏忽,因为在我看来,这一战,也许是我九尊府此行最没有把握的一战,此役,沉稳凶狠比战力更重要。”   白夜行抿了抿嘴唇,道:“弟子明白,必然全力以赴,不辱师门。”   “去吧。”   “是。”   一袭白衣的白夜行,径自提起长剑,以并不很快的速度,向着场外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思量战局。   这一战,无疑关键异常。   对手有灵兽辅助,而且本身实力多半也与自己不相上下,那么自己该当如何取胜?   云秀心虽然实力在众弟子中称冠,但终究是女孩子,还兼年纪太稚,只要对方灵兽稍微凶恶一些,心理上弱势难免;更有甚者,作为一派的大师姐,她不能败!   而我白夜行……一定将这一关扛下来。   这一战,我要尽力而为,纵然不能全胜,也要拿下,无论任何方式,即便拼命!   相信搏一个同归于尽的机会,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不对。”白夜行脑中灵光一闪:“同归于尽不行,此役与其他战事迥异,参战者面对死亡的态度,远非其他战事可比,心下未必如何畏惧,反正战后可以圆满复活,又有谁会当真怕死?所以,若是一开始就抱着这种主意的话,已经预设了不胜的打算,最多平局,我在心理上就已经败多不胜了……”   “那……尝试用另一种打法么……师尊再三提点的沉稳与凶狠,真意究竟是什么呢?!”   白夜行嘴唇抿了抿,脚步加快。   ……   如果洛大江与孟啸一战是电光火石,惨烈异常的话,那么白夜行的这一战战罢,却是打得在场所有人都是背脊发凉,不寒而栗。   世上竟然有人采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战斗!   前次九尊府对战千山派阵战之时,白夜行亦为出战弟子之一,一身实力尽显无遗,固然惊艳众人,却也被众人得知其真实实力水准,是故御兽宗专门派出了一名本身修为臻至尊者境的弟子予以针对。   而御兽宗弟子的玄兽,已经超过了九品位阶,体型硕大,凶恶,望而生畏,触目惊心更不待言。   在这两两叠加的综合战力压迫之下,白夜行几乎是从一开始,就落到了全然的下风。   而这一形势,在场众人任谁也能都看得出来,端的高下分明,绝难扭转。   然而白夜行自从上场一开始的战斗,就展现出惊艳难言的表现。   甫一接战,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大抵就是亮了一下手,对方那头玄兽原本亟于噬人的凶相陡然一敛,跟着又愣了一下,随即就飞了出去,似乎是去追逐什么东西了。   只可惜众人隔得太远,却并未看到究竟是什么,竟能令身在局中的玄兽,暂时分心罢战。   但以玄兽的速度,无论是去追逐什么,所能争取到的时间顶多不过就是弹指瞬间而已。   然而就是在这一瞬之间,白夜行爆发出空前速度,悍然前冲,对于刺向自己心室要害的利剑,看也不看,径自一剑刺向对手咽喉;对方明了己方占据优势,如何肯与他同归于尽,急忙变招格挡,同时意欲拖延片刻,等待玄兽回援,两面夹击,以策万全。   那御兽宗弟子打算的满好。可是白夜行接下来的动作端的出人意表,两人无可避免的刀剑相交之瞬,白夜行的长剑突然脱手飞出,也不知道是被对方兵器格飞,还是自行松手,总之白夜行甫一交手便变成了两手空空之人。 第二百二十一章 凶残!   那御兽宗弟子虽然不知道个中玄虚,但却总觉得不是坏事。   对方上来就受伤,上来就丢了兵器。难道对自己来说还是坏事?自己只有更有把握了而已。   急疾提运玄气,再下杀手,可是刚才那一瞬,他先是中宫疾进攻敌要害,进而转为守势,鼓尽全力招架白夜行来势汹汹的一击,却不知怎地直接磕飞了白夜行的长剑,此际再转玄气的瞬间,竟惊觉连番催动玄气,尤其刚才全力守御,力道实则无的放矢,略呈紊乱。   本来这点紊乱,顶多只需要半息的时间就可调整过来,然而就是这半息之差,反击之招方兴未艾,白夜行那边已然状似疯狂的揉身而进,与对方抱在一起,更用双手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这……这赫然已经不是武功招式的范畴,直接就是纯粹的地痞流氓打架方法!   完全贴身战斗。   这下来得非但出人意表,更兼变生肘腋,对方那位尊者高手这么突兀地被抱住了,登时难有动作,更难挣开。   对方应变也是迅速,下一刻就用剑刺入白夜行的身体,奈何双手已被掣肘,长剑落处非是要害,白夜行干脆不躲,仍旧鼓尽全力继续掐住敌人的脖子。与此同时,刚才被格飞的长剑亦回旋而回。   白夜行的长剑,怎么会被无故格飞?   这本就是他预备的杀手锏!   长剑闪电般从那人身后飞回,流星一般无声下落。   那人并不知道,但是旁观众人却是齐声惊呼!   这,太凶险了!   然后……白夜行全力控制住对方保持不动,令到两人身体一起刷的一声,被召回的长剑生生刺穿!   就在天运旗竞旗之战战场,众目睽睽之下,应召而回的长剑自上而下,从对方那人胸口穿过,再刺入白夜行的小腹;对方一声惨叫;两眼瞪的老大。   白夜行面无表情,依然是刚出场时候的淡然。   眼神平静冷静。   似乎全没有受伤一样。   他仍不干休,一声不吭的强硬扭身,不惜以自家身体为媒介,将对方插入自己身体的长剑还有插入自己身体的自己的长剑生生掰断!   用自己的骨头,将两把剑,别断!   那一幕,光是说惨烈至极,触目惊心已经不足以形容,简直就是限制级!   在这一刻,那人惨厉的大叫着,拼命地挣扎,与白夜行分开,踉跄后退;看着白夜行的眼神,如同见鬼!   这世上,居然还有这么战斗的人!   完全不拿他自己当人。   然而更令人惊骇欲绝的还在后边,但见白夜行支撑着,居然平淡的向着自己微微一笑。   这样的笑容,却比咬牙切齿更令人心悸。   那人不由心中一颤,而白夜行又已经冲了过来。   那人疯狂的挺起半截剑狂砍,砍得白夜行身上血肉纷飞,骨屑也是纷飞。   但白夜行不为所动,连脸色都没变,刷的一声,白夜行伸手从自己身上抽出两节断剑,转而狠狠刺入了敌人的心口要害。   对方再发一声不似人声一般的惨嚎,意欲反扑反制,却见白夜行一张嘴,身子往前一冲,白森森的牙齿直接一口咬住了对方的喉咙。   对方手里尚抓着自己的半截断剑,在白夜行身上接连狂砍,意欲逼开白夜行,但白夜行悍不畏死的勉力支持,死也不肯松开,一直将那人脖子生生咬断。   那人喉咙鲜血狂涌而出,眼中全是恐惧的看着白夜行,终于身子软软倒下。   而这所有的一切,全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前前后后一共也不过十数息的光景。   出击。   同归于尽的极端战法。   脱手放剑,更在其上附加回旋力,被格飞。   称敌人玄气一瞬紊乱的空隙,合身扑上,以超武修路数掣肘住敌人不动,任凭身上接连受伤;坚持至长剑飞回,将敌人与自己一起穿透;再以自己的肉身骨头生生掰断长剑,近身刺杀敌人。   最终的杀招,是一口咬住敌人咽喉,一直到咬断。   这一连串变化,尽是变生肘腋,尽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尽是满目血腥,满眼极端!   直到此刻,那头莫名其妙飞出去的玄兽才赶回来,距离它刚才离开,当真就只过去了十数息的时间而已。   而这短暂时光之隔,主人已殁。   那御兽宗弟子虽殁,可是白夜行的状况也好不了多少,非但浑身浴血,还有一条胳膊也已经没了,那是被御兽宗弟子最后断剑反扑的成果,仅存的右手,却又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把剑,持定在手,一声不吭的冲向玄兽。   白夜行何尝不知道自己伤重,难堪再战,可是如此极端打法,就是要搏一个尽速了结御兽宗弟子,再战玄兽,回避自己被两面夹攻的局面,既定计划达成,如何不再鼓余力,拼命求胜!   那玄兽甫得好处旋即惊见御主陨灭,惊诧交并,身子一侧,已然躲开长剑,顺势一口就咬住了白夜行的半边身体;只不过此举却是白夜行故意送上去的。   白夜行对自己当前状况自有评估,知道再无能与玄兽长久周旋,必须兵行险着,任凭自己的身体被那玄兽咬得咯吱咯吱响,贪胜不知输之际,右手长剑悍然而动,早已一剑就切掉玄兽两条腿;更顺势刺入玄兽胸口。   玄兽大吼,想要逃开,可是两腿初断,行动大不如平时,被白夜行硬凑上去,长剑接连再砍,玄兽凶性爆发,厉行反扑,一口将白夜行的右手咬断;但剑身却也斩掉了玄兽又一根前爪。   本来战到此处,白夜行双臂尽折,该当再也无能,可就在玄兽撕咬白夜行之时,白夜行仍旧没有放弃,再施前法,又是一扭头,生生咬住了玄兽的咽喉,同时两条腿疯狂的在玄兽各个伤口上狠狠地,不断地踹,踢,膝撞……   原本被激发出凶性的玄兽被白夜行如斯疯狂的行径震慑,隐然生出慑服之意,虽然勉力挣脱了白夜行的钳制;却仅以只剩一条的前腿没命的跳跃着,远远的离开了白夜行身边,再不敢近前,眼神中更是满满的恐惧之色。   从来没见过这么凶残的人类,太恐怖了,怎么会这么的恐怖。   到底谁是玄兽啊?! 第二百二十二章 九尊府,不止步!   至此,白夜行全身上下基本无一不伤,双臂齐去,血流如注,光流血只怕就能流死人,可他自始至终一声不吭,沉默着,凶狠的继续向着玄兽紧逼;玄兽呜呜的叫唤着,躲避着,但它就只得一条前腿尚存,跳跃不灵,渐渐被白夜行必入死角,终于色厉内荏的反冲过来,白夜行两只手尽废,无能再动玄气攻击,却拼命地冲上去,将自己身体,再一次送进玄兽口中,自己一偏头,血淋淋的牙齿又再一次的动口咬住玄兽。   你过来咬我?   还是我咬你吧!   然后继续用腿狂踢猛踹。   这下子玄兽可是真的吓坏了!   拼尽最后的力气,将白夜行甩到一边,然后退到另一边,委顿于地,瑟瑟发抖。   眼中恐惧的意味更趋浓郁,难以掩饰,简直恨不得能够逃出这片战斗区域。   白夜行又再度爬起来,向着玄兽这边冲过来。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白夜行现在早已经是强弩之末,大抵就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强撑而已,甚至连当前这个冲锋,九成九就只是摆一个姿势而已,玄兽那边虽然也是重伤在身,实则犹有回击之力,刚才能够将白夜行甩飞早已佐证了这点,此际就只需要一个冲撞,就能将白夜行彻底击倒。   但是那头素来以凶残暴戾著称的黑狮玄兽此际就剩下呜呜的嘶鸣,随着白夜行的再度逼近,它急疾转过身,夹着尾巴,用只剩的那一只腿连滚带爬的逃走了,直接逃出了战斗场地!   所有人都是一声叹息,但是,这一声叹息却并不是可惜,而是从心中发出的赞赏。   这一战,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九尊府必败,不存丝毫胜机。   但就是这个根本没可能的取胜的战局,愣是让这个弟子改写了战果。   生生地逆转了命运。   一上来就拼命,看似是意欲搏个同归于尽,对方了然自己处于优势,自然不肯与他拼命?   从这个最开始的举动开始,再下来就完全白夜行主导战事了,你躲?我更拼命!   逼着你非拼不可!   以最极端的方式拼命,当真是拿性命来拼,来搏,来试!   白夜行于此役之间,可说实实在在的将“凶狠”两个字诠释到了骨子里!   每一招每一式,每一个举动,都是在豁尽拼搏,光是那但求一死的先声,已经夺人心魄,无人能及了!   亦正是因为这份凶狠,在气势上,将对方彻底压倒。   两人交战,个人修为固然重要,但斗志斗心气势同样不可或缺,一旦气势落到了下风,几乎就是必败无疑,而白夜行持之以恒的实施自己的凶狠;彻底压制敌人,直接将对手干死。   还是那句话,若不能在玄兽回来之前将对手干死,必将两面受敌,再无转圜余地。   然后他又转而迎战玄兽,以他当时的身体状况而言,可谓全无胜机,但他还是秉持同样的战术,将凶狠持续应用到了极致,直接展开与玄兽以伤换伤;仗着自己比玄兽高出两阶,用自己几近崩溃的身体,与玄兽展开了最极端最血腥的近身肉搏,再一次比凶,比狠,比恶!   这种惨烈的气势,直接将玄兽吓得在重创之后不敢战斗,弃战逃逸!   玄兽虽然以玄冠之,终究还是兽,难逃天性中对更强更恶存在的本能畏惧!   而这场胜利的根本,早已不是一般的武者战斗;纯粹就是一场勇气的战斗,心态上的战斗!   与人,是心理战。   与玄兽,还是心理战!   能够打死的要在第一时间打死,打不死的……就算打不死你,我也要吓死你!   或者真的可以这么说:白夜行此役对手,还有对手的玄兽,完完全全就是被白夜行极端战术搞垮的。   自始至终,从白夜行出战,一直到现在。   白夜行始终没有说话,没有说一个字。   没有任何一声惨叫,或者闷哼。   连他的脸色,也是一直都没有变过!   眼神一直都是那么冷静冷漠。   似乎身上的伤,都是在别人身上一般,完全没有感觉。   甚至一直到现在,已经确立了胜果,仍旧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边,等待着胜负的宣判。   他一身的冷淡,却看得旁观所有人都是心中直冒寒气。   不怕凶残的敌人,也不怕气势滔天;更不怕什么森罗鬼蜮;但是,这种无限平静之下蕴藏的凶残,却足以让任何人都心中发冷。   “九尊府胜!”   白夜行终于听到了这句话,终于松下了那一口气,然后他就不能动,连一根小手指头都动弹不得了。   气空力尽再加上遍体鳞伤以及大量失血,多重负面状态齐齐加身,能够支持到现在,本身就已经是一个契机!   所有人都看到,他挺立如同旗枪的身子一动不动,唯有全是血污的脸上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喃喃无声的说了一句话,就此凝固不动了。   云扬心中陡然一震。   白夜行最后一句无声之语说的是:九尊府,没有止步!   这一战,包括秦若谷在内,尽皆输得心服口服,无话可说。   对方有这样的弟子,不胜才是怪事!   人人都有一条命,人人都有同样的那些骨头,同样的那些血肉,同样的五脏六腑,同样的大脑,同样的思想。   你不敢拼,对方敢拼,那你就输了!   争天运,争得是什么?   争的无非就是这一口气!   哪里还有别的!   人家敢死,敢玩命,那注定要比你更多一分机会。   就只因为,你不敢!   秦若谷长长地叹息一声,转头道:“云掌门,这一场弟子战,我们御兽宗输得心服口服!”   云扬脸上少有的动容,轻声道:“本来想说一句承让的,但此时此刻,这句客套话竟是难以出口,这一战,我们委实是赢得光彩万分,就不再做作客套!”   秦若谷不无羡慕的叹了口气:“云掌门理应光彩,理应自傲,有此佳徒,九尊府得拥天运旗,当之无愧!”   此际,连高台上的霍云峰也是一脸唏嘘,心神被这一场战斗震撼得久久不能回神;连一直心悬的极品灵玉都忘了。   “若是因为这样的骨头,这样的人输掉极品灵玉,那也是值得的!”   …… 第二百二十三章 掌门战   光芒一闪之余,场中两人一兽尽皆恢复了过来。   白夜行恢复了初初的一身胜雪白衣,肌体重塑,状态回复完全,脸上却尽是平平淡淡,眼神平和无奇的站在那里。   可是对面,那御兽宗弟子看着他的眼神,却如同是看着厉鬼,满满的尽是骇然。至于那头玄兽,完全不敢看白夜行,不期然间扫过之瞬,便是呜咽一声,赶紧低下头去,再也不敢看这张平静的脸!   白夜行这一战,直接将一人一兽的胆子全都吓破了,打怕了……   ……   “掌门师尊,师父,各位师伯,弟子,幸不辱命,拿下了这场!”白夜行上来交令。   孔落月一脸欣慰骄傲,其他人也是一脸的赞赏。   “不错!当真不错!”   云扬重重的夸奖道:“夜行,你此役表现的太出色了,单以此役论,一代弟子之中不会有人比你更出色!落月,你收的这个弟子,当真是没有白收!”   孔落月脸上笑开了花,谦虚道:“老大别这么夸他,夜行还需要进步;你可不要惯坏了他。”   史无尘等人斜着眼看着孔落月,突然想打他一顿。   还能更假,更嘚瑟一点吗?   云扬微笑:“我夸他,并非只是因为他战胜了。而是这一战,本应该是秀心上的,即便不是秀心出战,我原本属意的也是明秀;夜行除了清楚地预判到双方实力诧异,更了然秀心作为女孩子的天性弱点,当真对上这一场恶战,胜负犹在其次,心神受创必然难免……”   “所以他挺身而出。这一点尤其值得赞赏。”   云扬看了一眼云秀心,道:“以诸弟子修为级数论,虽然秀心在切磋的时候胜了夜行,但单论此役,由秀心上场的话,必输无疑。”   这一点,众人都是连连点头,并无人质疑。   就连一向心高气傲的云秀心,也是低下头去,她知道,师父说的没错。   这一战,若是自己上场……   光是输了,还在其次,自己只怕要长久的陷入被凶兽吞噬的恐惧之中。   光是在场外看场内发生的一切,那个样子的狠劲儿……自己是断断用不出来,哪怕自己用出来,也绝没有这样的气势!   而这一战,胜,就胜在这股气势!   因为实力,无论如何也是比不上对方的!   孙明秀亦在心底盘算思量,此役若是自己上,再如何的沉稳应对,小心应付,最多最多,只怕也就只能取得一个两败俱伤的战果,想要取胜……绝无可能!   白夜行依然是淡淡的,道:“掌门师尊夸奖了。”   云扬笑了笑,深深的看了白夜行一眼。   白夜行并没有与玄兽谈判,自己给的那颗珠子,也没有按照自己的方法用;而是他自己另辟蹊径;胜了这一仗。   这随机应变的机智,也极为值得称赞。   因为,弟子战,面对这样的玄兽组合,用那颗珠子来诱惑的话……恐怕真的,用处不大。   这一战已经结束了好一会,但众人却久久回不过神来。   眼前一直萦绕着一个身影;用尽一切的手段,用出己身所有的力量去战斗,去拼搏,即使自己的骨头碎渣纷飞,却浑不在意,脸上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淡淡的表情。   淡漠。   冷漠。   无论是对人对事对物乃至对自己,对这天地万物,尽皆毫不在意!   众所周知,一刀断头这种死亡方式,基本每个人都可以接受,毕竟一刀之后,再无所觉,接不接受也是无所谓;然而在战斗过程中,一路将自己的身体打成渣,浑身上下的骨头断了五成以上,浑身上下无一不伤,却还是坚持着一声不吭的战斗……   这种狠人,端的举世罕见!   死了死了,一了百了,这句话绝非说说,一旦无常万事休更是至理,然而身心恒久萦绕在这种滔天痛苦氛围中去战斗……能不能承受得起还在其次,谁能担保说我脸上表情不变?   是故,现在所有人看向白夜行的目光,都透着莫名的钦佩,包括许多高阶武者,亦是如此。   在这一刻,大家都知道,这个世上有一个真正的铁汉子。   这个人,哪怕是你抓住了他,哪怕你再如何的折磨他,将他全身的骨头都砸成了渣,他也绝对能做到一句话都不说!   这一点,任何人都确信白夜行能够做得到。毫不怀疑!   ……   又过了好半晌,霍云峰咳嗽一声,开口道:“下一战,掌门之战!”   云扬与秦若谷对望一眼,同时站起身来。   秦若谷道:“云掌门,我们御兽宗有自己的独门手段,虽然不入方家之眼,却也有几分威力,千万小心在意。”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一派潇洒从容地说道:“秦掌门,我们九尊府……从来不乏压箱底的手段,这点在这竞旗之战中,在在体现,一直在表演,貌似从来没有被超越哦。”   秦若谷呵呵一笑,大袖一拂,当先下场而去。   云扬紫衣飘飘,便如在云端漫步一般,从容潇洒的跟在后面。   两人一起出场,一个一脸郑重,花白头发,眼神凝重;一看就知道是将去办什么大事;一个却是一脸轻松自在,身长玉立,从容漫步,便如去游玩踏青一般,毫无紧张氛围。   这就已经是异常的明显对比。   这点连御兽宗方面的人都看了出来,唯有御兽宗掌门秦若谷本人却没有丝毫察觉,大抵是身在局中,竟自不察。   又或者是他太过关注这一战,毕竟此战相关御兽宗最后的颜面,不容有失,其他细枝末节,实在没有更多心力牵挂。   事实上这位御兽宗掌门,当前唯一挂怀的,莫过于云扬的惊人实力,这份实力最少最少也要比自己高出一筹,甚至两筹三筹也不是没可能的……   毕竟洛大江所展现的实力就比前次更甚,焉知身为九尊府府尊的云扬没有隐藏实力!   那么自己能够仰仗的,就只有门派神兽了!   说到御兽宗的这头神兽,大抵还是很有来头,已经在御兽宗存在四千三百年岁月,光是这个岁数就挺可观的了……   只是,此兽实力强大不假,可是性情古怪,很难驾驭,若非事到临头,无可转圜,秦若谷委实是不想动用这张藏匿已久的底牌!   秦若谷暗暗祈祷:整个门派的命运都压在您身上,千万别再出幺蛾子啊! 第二百二十四章 咦,什么味道?   想起昨晚上与神兽的交流,秦若谷多多少少放下点心来。   两人在场中站定。彼此对峙,却没有像之前几次战斗那样站的那么近。   秦若谷站定之后,本能的感觉还不够安全,又往后退了足足二十几丈的空间。   现在,两人之间足足相隔了四十丈距离!   这个距离让云扬很是诧异:“秦掌门,难道阁下还没做好准备吗?”说着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   “且慢!”   秦若谷阻止他继续靠近,蔼然解释道:“此役,本掌门的作用仅为督战,换言之,云掌门只要你能够战胜了我的玄兽,就是你胜了!”   云扬:“哦?”   玄兽?自己需要和一头玄兽战斗?   云扬几乎是下意识的散掉玄气,调动起极少应用于实战的生生不息神功功体。   秦若谷的手中现出一枚古朴的手镯,轻轻摩挲,随即,口中念念有词,一道光芒陡然闪过,现场蓦然出现了一座山!   一座黑色的山!   众人都是吓了一跳,再仔细分辨,发现那座黑山实则乃是一头熊。   一头体型硕巨的黑熊!   浑身上下没有半根杂毛,通体皆是漆黑。而整具熊躯足足有二十四五丈那么高大,光是一只熊掌几乎就有一间寻常房子大小。   站在那里,活脱脱就是一座小型山丘。   黑熊现身场中之余,兀自有些迷迷糊糊的抬起硕大熊掌揉了揉眼睛,张开嘴,露出足有丈许长的獠牙,扬天……打了一个呵欠。   然后很人性化地转头不满的看了秦若谷一眼。   显然,这位熊大爷还没睡醒。   “熊圣王,现在,我们的对手,就在您的身前。”   秦若谷鞠躬一礼:“您只需要将他打败,咱们就胜利了,到时候随便您睡多久,至少在相当一段时间内,我们不敢再打扰您的安然。”   黑熊抠了抠鼻孔,径自抠出来足有脸盆那么大的一坨鼻涕,嗖的一声弹了出去,歪着头看了一眼云扬,随即又伸手去抠另一个鼻孔。   然后又是一坨黄澄澄的东西弹了出去,扬天打了一个喷嚏。   稀溜溜的吸了吸鼻子,大抵是感觉痛快舒服了,这才终于正面对着云扬,口中哼哼了一声。   云扬此际已然将生生不息神功催运到了极致,满脸笑容的站在彼端,看着黑熊。   以云扬死爱漂亮的个性,自然很有几分洁癖,但是面对如此邋遢的黑熊,他竟是满眼尽是欢欣,只因云扬的眼底深处,有深深的怀念……   他想起来了,不是很久远之前……那头可爱的小熊。   “现在,也不知道你们俩在那林中……怎么样了?若有机缘,他朝,我定会去看你们,你们一定要等着我,等我再临!”   黑熊口中又是哼哼两声,突然一张嘴,发出雷震的人声:“你这个小家伙,就是我们御兽宗的敌人?”   许多不明就里的门派,包括云扬等人在内,全都被这一嗓子吓了一大跳,无有例外!   我擦!   这头熊居然会说人话,这他么的还是熊么!   不是一个披着熊皮的人假扮的吧?!   再想想还是不对,就这熊的体积身量,人,怎么可能拥有这般体型!   云扬一惊之后,旋即就是一喜:会说话?那更好办了。   相比较自己的修为实力,各种底牌,云扬对于自己的嘴炮还是相当有信心的,嘴炮这玩意只要运用得好,便是沟通的好,任何敌人也可用一张嘴搞定!   黑熊硕大的眼珠子看着云扬,显然不知道眼前这小子喜从何来,见到本王不该吓到尿裤子么?!   云扬笑了笑:“这竞旗之征,不过拥有天运旗派门之间的名次之别,哪里就算得上是敌人了,不过熊王前辈既然出来了,何不顺便看看风景,在外面玩玩散心;若是顺道交个朋友,于人于己都是好的!”   黑熊哼了哼鼻子,看着对面的紫衣小家伙,越看越是感觉,咦,这小家伙身上……我怎么感觉这么亲切呢?   味道……好好闻啊?   这种感觉,早已不止黑熊一兽才有,犹记往昔,计灵犀小心伺候了三个多月的千幻灵猴,四大公子求助调教的玄兽,还有马中雄主红红,长存在云扬回忆中的黑金熊,花纹蟒,乃至五头白白,太多太多的玄兽,尽都因为这种感觉而沉沦!   嗯,还有前一场被众人忽略的玄兽莫名举动的跑开了,若不是开战一初,那玄兽因为某种因素,临时脱战,白夜行仍旧难逃两面夹击的困境,再凶再很再狂,人力有时穷,终究难逃一败!   此际,黑熊王能可例外吗?!   咻咻咻……   黑熊又忍不住抽了几下鼻子,眼中狐疑的神色更加的浓郁了几分。   云扬哈哈一笑,身子飘起,直接凑上前足有二十丈空间,站到了距离熊王只得三四丈处的位置,仰头道:“熊王阁下真是神威凛凛,让人敬佩。”   黑熊猫脸上登时露出得意的神色,很是矜持地说道:“也就一般。”   鼻子忍不住又是嗅了嗅:咦,什么味道?   “不不不,小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威猛的熊王。刚才惊见一瞬,真是吓了一大跳啊,所谓顶级玄兽,至多不过如前辈者。”云扬诚挚的道。   熊王得到云扬近身招呼,再被某人连连吹捧,只觉得愈发的舒服痛快,眼睛都眯了起来,道:“其实,本熊王虽然威猛无伦,修为深湛,但更难得的却还在于,本熊王的帅气,少有熊及。”   云扬看着这一座黑色肉山,发挥自身想象力的极限,再看上一眼,却还是没看出来这大个子哪里帅了,哈哈笑道:“前辈所言还是太谦,至少在我见过的许多熊族兄弟之中,委实没有能比熊王前辈更帅的了,连及得前辈六七成都极少见。”   嗯,我一共没见过几头熊属玄兽,眼前的黑熊王相比较于迷你的黑金熊以及更蠢笨的万金熊,确实是更加出彩的,大抵是说了谎话,至少云扬是这么觉得的!   黑熊哈哈大笑。   声音沉闷,震得旁观众人耳朵都在颤抖。   秦若谷急了,大声道:“熊圣王,眼前之人就是此役对手!”   黑熊大是不满的哼了哼,低头看云扬,越看越觉得,此人分明就是个好人,非但眼光独到,满嘴实话,还有那身上的味道……真实太亲切了!   简直就是一种实实在在,难以形容……亲切感!   亲切得几乎都让自己以为……这就是自己一奶同胞的亲兄弟了……   这是怎么回事? 第二百二十五章 交个朋友啊   “小子,你太矮了。跟你对话实在是太不方便。”黑熊对于自己当前一味的俯瞰状态,表达除了由衷的不满。   云扬不以为忤的笑吟吟的:“我也不想这样啊,我还不是一个劲的抬着头,我又没有前辈千变万化随意大小的神通……如之奈何?!”   黑熊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啊,便道:“你长大大没事,我变小就是了。现在这么说话,太累了!”   说着,身子呼的一下子就小了一圈,然后又小了一圈,再呼的一下……   秦若谷焦急得几乎火烧眉毛了:这咋还交上朋友了?你不是答应得好好的,出来战斗的么?   这跟昨天晚上说好了的不一样啊!   这……   “熊圣王!”秦若谷大声。   “你小子闭嘴,我心里有数!”黑熊转头,恶狠狠地看了秦若谷一眼:“莫要败了我老人家的兴致!”   收声的秦若谷:……   黑熊随着体型越缩越小,反而越能感觉云扬身上的味道……那种气息……这……不是那种垂涎三尺,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亲切感!   终于——   云扬的面前出现了一头憨态可掬的中号黑熊;与云扬不差分毫的一般高矮,胖乎乎的胳膊胖乎乎的腿,胖乎乎的脖子胖乎乎的嘴,反正云扬仍旧没有看住这哥们帅在那里,难道熊眼与人眼中的审美差距竟是这么的巨大。   “现在行了。”黑熊大咧咧的道:“你叫什么名字?可带得有酒么?”   “酒?”云扬愣了愣,这头熊居然还想要喝酒,说你人性化是一种赞美,但你这人性化的趋势是不是有点太大了,真的不是披了熊皮的人么?!   “当然有,不但有酒还有菜呢,管饱管够管到撑!”   “哎呀呀,那还不快拿出来拿出来,兄弟见面,岂能不一醉方休。”黑熊一张嘴,馋涎啪的一声滴下来一大坨,后续还在滴滴答答,络绎不绝,陆续有来……   “一想到酒……这嘴啊,失态了,失态了!”黑熊抹了一把,竟自自嘲了一把。   “熊圣王啊!”秦若谷实在是忍不住了,从后面赶上来:“我请您出动,是要请您出面作战的……您可千万别忘了,此役悠关咱们御兽宗的数千年荣耀,喝酒什么的值得什么……”   “御尼玛宗!!”黑熊爆发了:“你再说个御什么宗试试?现在喝酒才是大事,知道啥叫大事吗?!”   “……”秦若谷瞠目结舌,竟不敢言了。   说到高阶玄兽最讨厌的,还真就是御兽宗,这个本来是不错的,但一旦驯服了之后,就变成自己人了,怎么还会讨厌。尤其是这种在御兽宗已经呆了几千年了护派神兽……不应该早就习惯的么?   怎么还……   “熊圣王前辈,希望您遵守契约精神啊……”秦若谷开始打感情牌:“若非必要,晚辈也不愿意动用契约来约束您,但是此役……”   黑熊翻了个白眼,咧开大嘴:“要不你动动那什么契约试试?”   秦若谷:“……”   黑熊对于秦若谷的态度很是不爽,一爪子径自抓起云扬拿出来的一坛酒,一巴掌拍开泥封,仰起头,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然后,砰,酒坛碎裂了!   但里面,却已经像是在沙漠里晒了一千年那样干燥,竟是滴水未漏,干坛了!   “好酒!他奶奶滴的好酒……”黑熊哼哼:“你们已经骗了本熊几千年了……还想继续骗下去!”   云扬心知其中另有变故,干脆暂时作壁上观,在往外拿大盆大盆的菜的同时,做一个极好的陪客:“熊王前辈,来来来,您一定得尝尝这道菜,味道很不错的。”   黑熊拍了拍云扬的肩膀:“你很不错,是真的不错。”   突然哈哈大笑,快活至极:“老熊我来到人世也有好几千年了,迄今为止,你是头一个敢让我拍肩膀的人,哈哈哈哈哈,你很不错,真的很不错。”   说着,又拍了拍云扬的肩膀:“就是不错,太不错了!”   云扬突然感觉到一阵难受。   这黑熊,这辈子难道就没有享受过一点被信任的感觉么?   不过初次见面,直接释出这样的善意,真的好么?   最初的那会,我的盘算可是籍着你被蛊惑,体型变小的时候痛下杀手,你现在这样对我,我的良心有点不安的说!   黑熊将身子维持中号,唯有那张嘴却一下子变大了,端起两盆菜直接倒进嘴里,然后顺便又再喝了两坛酒,长长的哈了一口气,眼中流露出怀念的神色。   “这酒也不错,你人更不错,等会喝完了,我和你打一场,不介意吧?我之前确实有答应那边那小子的,不好失言!”黑熊很有礼貌的问道。   “不介意不介意,人言为信,人无信则不立。”云扬道:“咱们是朋友,这点小事哪里值当介意。”   黑熊大乐:“好,好,好。”   突然张开血盆大嘴凑了过来,直接一口咬到了云扬的身上。   面对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变故,云扬一动都没动,仍旧是在往外拿酒菜,甚至连脸色都没有变。   黑熊硕大的鼻子在云扬身上嗅来嗅去,嗅来嗅去;良久良久,才一脸陶醉地将脑袋缩了回去;眼神看云扬更亲切了。   显然,云扬对于朋友二字的意义,自有定义,一旦认定了的朋友,便是充满信任,这濒危仍自不动的举动,让黑熊的好感度蹭蹭蹭的又上升了一大截。   如果说刚才对云扬的认知是莫名的好感,那现在就是对朋友的信赖,甚至是对兄弟的情谊!   “几千年了……自从当年那骗我的老家伙死了之后,今天可是我最高兴最开心地一天了……”黑熊眼神中居然流溢出怅然之色。   若非亲眼所见,怎能相信一头熊,一头玄兽的眼神中竟然有如许神情!   云扬没说话。   这当口,不能打断它的回忆。   无论人或玄兽,记忆从来都是最珍贵的宝物,等闲不可亵渎!   黑熊又喝了一坛酒,眼神越发的迷蒙了:“那老家伙临死前说,让我帮他,帮他守护他的门派,守护他的徒子徒孙……不让人欺负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几乎连那老家伙什么样子都想不起来了,唯有这份请托……真是哎了特奶奶滴……” 第二百二十六章 我帮你   黑熊骂骂咧咧起来:“这个破门派后来的小崽子,一个个的没有一个不开窍,全都跟傻猪一样;也不会陪我玩球,也不会给我蜂蜜,更不会去给我找猴子玩……还不让我离开一步……只有到了他们出了事,遭遇应付不了事情的时候才会想起我……”   “人生在世,总有许多身不由己,往事不堪回首啊……”云扬叹息一声。   黑熊目光一亮:“不错不错,就是这句话啊。我刚才没想起来。”   “不过前辈这些年……过得还真的是不怎么风光啊……”   云扬说这句话的时候,刻意地放出了一丝丝生命本源之气。   毕竟云扬这句话,挑拨离间的意味实在是有些明显了,以这头黑熊王所表现出来的人性化。理性化,即刻翻脸也是在情理中事,不算多出意料,多了这股生命本源之气,自然更多一分缓冲余地。   但云扬此举竟是多虑了,黑熊对于此言恍如找到了知音人,怅然叹息道:“何止是不风光,简直就是在坐牢!我老人家上次出来,大抵还是三百多年前了,这帮黑了心的乌龟蛋!”   “来,喝酒喝酒。”   “来,吃菜吃菜。”   “来……”   前后左右,四面人群看着场中一人一熊,开怀畅饮大口吃喝,纷纷懵逼了。   这……这是要闹哪样?   你们……不是要战斗的么?   怎么……吃上了喝上了?   难道是打算拼酒,看谁喝得更多?   又或者是比谁更饭桶,看谁吃得更多?!   再看看傻逼一般站在旁边的秦若谷,莫说催促,根本就是连靠近都不敢,进退维谷,一脸踟蹰还有羞愤恼怒窘困。   到底谁才是御兽宗掌门?   云扬吗?   这……特么的全然颠倒了好不好?   你说秦若谷你丫的刚才信心百倍的摆出高手风范,高调放出玄兽与人决斗,结果玄兽高调出场了,可是却是出来与人家喝酒去了……   我就问你这个掌门人尴尬不尴尬!   你丫的还能更尴尬吗?!   云扬身上持续运转生生不息神功,所影响的范围渐次扩大。黑熊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见放松,到后来干脆趴了下来,趴在地上,以五体投地的姿势,只把嘴伸出来吃菜喝酒,舒舒服服的滚来滚去。   就那么把玄兽最脆弱的肚皮要害暴露在云扬面前,黑熊毫不在意,一个劲的喝着酒吃着肉回忆着往昔,渐渐惬意得都快睡着了……   秦若谷在一边捏了一把冷汗,又捏了一把冷汗,汗水早已将衣裳浸透……   那洛大江的所展现的极限实力已臻圣王级数,之前展现实力甚至还在其上的云扬,就算极限实力略有不及,但怎么也得有接近圣王级数的,你就在他面前露出肚皮,万一他有神兵在手,偷空给你一下子怎么办……那可就全完了啊……   但他不敢提醒,刚才提醒了一句,黑熊假装没听见,又提醒了一句,黑熊直接就一巴掌将自己拍翻了……   心累!   真的心累!——秦若谷现在就只有这一种感觉。   看台那边,御兽宗的众人对于现状也齐齐都傻眼了。   这还是去战斗么?   请原谅我孤陋寡闻实在是没看出来……   再看云扬那边,仍旧是滔滔不绝的嘴炮连连,赫然已经说到了:“……若是不开心,不妨换个地方住……”   这特么……秦若谷要疯!   这是开始挖墙脚了么?怎地这么的明目张胆,还能不能再丧心病狂一点了?!   “不行不行……”黑熊还是很有原则的。   “熊王前辈,若是有意的话……”云扬改成了传音:“今日之后,您去九尊府,我帮您化形。”   黑熊轱辘一下子坐了起来,圆圆的大眼睛萌萌的看着云扬:“此言当真!?”   一般玄兽修为臻至兽王级数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是着手化形了,可怜我都圣王了,还是不能化形……   这一句话忘情的问出来,所有人都听见了。   秦若谷肚子里只是一个劲儿的叫:糟糕了……糟糕了……   说的啥啊?什么就……当真啊?   天哪……可闷死我了,愁死我了。   云扬淡淡一笑,稍微开启一下神识空间空隙,一道特异气息氤氲而现。   虽然云扬马上便即关闭然而黑熊那边却已经呼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大眼睛满满的尽是惊喜地盯着云扬。   云扬举起酒坛子:“咱们是朋友!”   语重心长,意味深长。   黑熊快乐的应和道:“对对对!咱们是好朋友……哈哈哈……”   至此,黑熊的态度又有微妙的变化,之前虽然也表现得亲和,总有许多居高临下的意味,可是此刻,却再无丝毫的高高在上。   云扬放下酒坛子,郑重地说道:“既得熊兄认可,什么也都好说,等此役战后,你随时可以去找我解决此事,小弟定然让熊兄得逞所愿,相信熊兄明白我言下无虚,自有能力做到!”   随即便是轰隆一声响,响彻天地。   竟是天道誓言订立!   黑熊登时感动得眼睛都红了。   我寿元已然无多,最多还有几千年岁月而已……要是再不化型,就再没机会了……   不意却在此遇到好人了。   这可是天道誓言啊。   这兄弟太实在了,要不怎么能够有那么好闻的气息……   “熊兄,咱们约定归约定,等下该怎么进行还得怎么进行,等一会战斗的时候,我是绝不会因为投缘就手下留情的。这一点,还请熊兄谅解。”云扬郑重地说道:“我们九尊府……一败,就什么都没了……所以,我不能留手啊。万一伤到了熊兄,还请不要见怪。”   黑熊一挥熊掌:“不见怪不见怪,咱们是朋友嘛。”   云扬这句话,要是在天道誓言之前说,结果只怕会截然相反,更会引动黑熊极大的负面情绪,然而此说是在天道誓言之后说,效果却又是大不一样。   “此役无论胜败,我都帮熊兄解脱桎梏,所以还请熊兄全力以赴,不辱此战。”云扬严肃的道。   云扬现在,一脸的正气凛然。 第二百二十七章 我竟然被打晕了   “嗯,我只要能成功化形,就能解开与这个宗门的誓言束缚了……”黑熊此际眼中满满的全是憧憬。   云扬眼睛亦随之一亮。   黑熊看着云扬,看着他一脸正气,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感觉着心中那难以言喻的亲切……喝着云扬的上品美酒,吃着云扬色香味俱佳的菜……然后想起云扬的天道誓言……还有化形承诺……   “兄弟放心,你们这一关,定然是能够过去的。”黑熊严肃地说道。   “还是那句话,熊兄千万不要放水才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尊重承诺,才是尊重我,才是尊重熊兄你自己。”云扬一身正气地说道。   黑熊咧开大嘴:“那是当然,那是当然,你尊重我,我当然要尊重你,承诺更加要尊重,承诺怎能不守……”   “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云扬站了起来:“熊兄,咱们开始吧!”   黑熊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打了个嗝:“嗝……开始。”   好容易听到一人一熊那边说到启战了,秦若谷本来应该开怀一二,然而实际上,他现在已经是心如死灰。   之前尴尬的站在场上半晌不动的举动,几乎令到在场所有人都生出想法:你秦若谷来这是干啥的?!   现在连秦若谷自己都在怀疑:我是来干啥的?我是谁?我在哪?   真正是太尴尬了!   好容易想到了,我是来决战的啊!   这是天运旗竞旗之战排位战的关键第三战,我们若是再输一场,就要正式排名掉落,掉落到下品天运旗下阶行列之中了!   天哪!   可是看着旁边一人一熊大吃大喝,自己仍旧不敢上前干涉。   这个结果,这个现状让秦若谷感到了难以言喻的耻辱!   终于要结束了……   他们要开始打了……   但秦若谷对此却唯有更加的沮丧,他再不抱任何希望。   身为御兽宗掌门,他与这头镇山神兽黑熊相处了许多时光,自问太过熟悉这头黑熊的脾气秉性。   ……   黑熊一路蹒跚着远离云扬,大约走到了十几丈之外,突然一声咆哮,整个身子迅速放大,瞬间就又恢复成了原本几十丈高的庞然大物。   云扬在他本体对面,就像是一棵小豆芽,也许都不用动用熊掌,吹口气都能吹飞云扬。   偏云扬竟连拔刀都没有,仍旧赤手空拳。   “熊兄!”云扬拱手:“请赐教!”   黑熊大咧咧的摆手:“你来吧。”   云扬一跃而起,在半空中紫衣轩动,衣袂飘飘,雷霆一掌砰的一声打在了黑熊胸膛上。   那黑熊受云扬一掌,魁梧如同大山一般的身子就此离地飞起,整个飞出去不下五六十丈空间,轰的一声落在地上,将大地砸的一阵晃悠。   某熊在地上挣扎了两下,突然一阵抽搐,喝道:“好厉害的掌法,我竟然被打晕了!”   话音未落,在再抽搐一下之后,整个儿不动了。   鸦雀无声!   秦若谷站在一边,直接傻在那了,虽然已有预想,但……这做得也太过了吧?!   其实又何止是秦若谷,在场所有人,包括霍云峰等圣殿执事,全都傻了。   我了个大草!   居然还有这等操作!   所有人,甚至包括始作俑者云扬在内,全都是一脑门子的黑线!   这,也太假了些!   您就不能再多用点心……居然直接说出‘我竟然被打晕了’这种话?   难道你不说这句话,你倒下就不算被打晕了?   这是生怕别人听不出来你在作假吗?!   不对,重点分明不是这个!   霍云峰只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在颤抖,眼珠子都已经挂在眼眶之外了。   卧槽,这也行?!   这是什么鬼,还是我撞了鬼,怎么会有这种事?!   养了几千年的玄兽,被人一顿酒喝得倒戈相向,而且还是临阵倒戈;甚至还主动帮着敌人演戏……劳资活了一辈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等事!   真真是大开眼界了。   御兽宗果然是名不虚传,端的训得一手好兽啊!   你们输了也就降个级……但劳资输了,却又是两百极品灵玉出去了!   那可是整整两百块的极品灵玉啊,老子现在身家大幅度缩水,现在有百上加斤,还让不让老子活了?!   霍云峰悲愤至极,更发现自己竟然真的连续三次掉进了同一个坑里了。   罢了,我以后一定要学乖,只要九尊府和人家战斗,哪怕是明面上差着十万八千里,我也一定要押九尊府!   至此,九尊府的终身拥趸悄然诞生!   “九尊府胜!”   霍云峰板着脸宣布。   秦若谷的表情竟自转为淡定,不复之前的失魂落魄。   输了?多正常!   这种情况,特么的要是赢了才会不正常……   我脑残了才带着这黑熊来战斗……早该知道的……   秦若谷终究是一派掌门,消得审时度势,权衡轻重,一言不发的缓步来到黑熊身边,径自拿出那古朴的手镯……   “我自己回去!”   黑熊居然抗拒了:“我不进去了!吼!”   秦若谷黑着脸:“可是……”   “没什么可是。”黑熊很恼怒:“你要在我朋友面前,将我装进这个手镯里……你他么的到底是何居心?存心要本王丢个大人么?你丫的不要妄想了!”   秦若谷:“……”   “这个破烂手镯早就装不下我了,知道么?!”黑熊抽着鼻子:“要不是在那里面睡觉还算舒服,还有给你们老祖宗面子,遵守那份陈年承诺,我早就挣碎了这破手镯。”   秦若谷:……   “反正我就是不进去,你动动我试试!”   “……”   秦若谷黑着脸,开始念咒语,显然是做出了决断。   黑熊王乃是御兽宗的最大底牌,战略性武器,即便不以之出面战斗,威慑力仍在,但若是被挖了墙角,御兽宗综合实力锐减两个层次以上,连立足天运旗派门行列的资格都将失去,秦若谷立下决定,行走极端!   他坚信自己手中的禁止镯子可以制服黑熊王,更确信自己此刻的决定是对的!   黑熊两手抱着胸膛,老神在在地看着秦若谷:“你念,你再念一遍……再念一百遍,我都不进去!”   秦若谷念了几遍,黑熊仍旧抱着膀子,咧嘴冷笑。   那咒语,居然一点效果也没有! 第二百二十八章 我要与你玄兽战!   “熊圣王,您这是打算违背您当初的承诺了么?”秦若谷数次尝试无用,满头黑线之余,再施怀柔策略。   黑熊哼哼唧唧:“本王没有忘记,本王最是遵守承诺,但是本王马上就要彻彻底底的履行完当初的承诺了。”   秦若谷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满眼尽是不可置信:“什么?你……”   黑熊哼哼一笑,突然长身而起,一掠就飞到了御兽宗的看台之上,两只硕大的熊掌捶打着自己的胸膛,放声咆哮:“本王快要化形了吼吼吼……”   听得黑熊王此言,御兽宗上上下下所有人尽皆面如土色。   “当你化为人形之时,便可以回复自由自身。”这是御兽宗的创派宗主,对熊王的承诺,也是熊王对御兽宗的承诺。   有朝一日熊王化形,便与御兽宗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如今,这一天,终于要到来了么?   ……   连输三场,御兽宗大势已去,确认失去了下品天运旗第六的位置。   御兽宗所有人尽皆失魂落魄,就像是脊梁骨突然被人抽走,整个人都变成了行尸走肉一般。   数千年的荣耀,毁于一旦,伦为了别人的踏脚石。   此时,排行第五的青冥门门主于长泰震声问道:“敢问云宗主是就此止步,还是要继续挑战?”   这于长泰此际乃是首度发声,他此问意在询问云扬的根本目标所向,若是云扬乃至九尊府满意当前下品天运旗中阶之位,自然不需要再进行下边的战斗,但若是坚持继续挑战的话,就是对更高位阶更高列名有觊觎之心!   云扬笑了笑:“挑战当然是要继续的。当前还没有任何派门,任何人取胜九尊府任何一场,我们前进的脚步自然不能就此中止,否则连我们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   于长泰道:“秦掌门,你怎么说?是干脆剩下两场认输,还是……”   于长泰这句话,很是有些意味深长,话中有话。   秦若谷两眼血红,歇斯底里地说道:“我们当然要打第四场!九尊府想要以全胜的战绩通过我们御兽宗,没这么容易。”   云扬目光凝视着他,嘴角讥诮的翘了翘,道:“秦掌门,你这决定,还算是……损人不利己啊。”   秦若谷哼了一声,脸色铁青。   正如云扬所说,秦若谷这般做法,端的损人不利己。   御兽宗连败三场,依照五局三胜的比赛规例,御兽宗落败已成定局,就算坚持比第四场,甚至赢下了,仍旧也不可能回到原来位置,只会有一个阻碍九尊府前进步伐的功效;典型的损人不利己。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战,秦若谷非打不可。   云扬当面挖墙脚,毁了御兽宗最强王牌的这口气,他怎么也咽不下去。   “云扬,你刚才与熊圣王暗中私通,行鬼蜮伎俩,使得我方不战而败,虽然规则上输了,但是……在我们御兽宗人心里,却没有输!”   秦若谷大声道:“若是这接下来的第四场你胜了,第五场我们直接放弃。但这第四场,在我们心里,才真正是决胜的一场,我御兽宗定要实实在在的赢你们九尊府一场!”   很多御兽宗人,听闻此言尽皆狠狠点头。   不错。   刚才一战,云扬胜得莫名其妙,内里若是没有蹊跷,任谁也是不信的!   如此战果,我们如何能服!?   云扬哈哈一笑:“那,秦掌门想要怎么比?”   秦若谷眼中露出阴狠的神色:“第四场,我们以玄兽战决胜!”   此言一出,全场即时哗然!   玄兽战?   你们御兽宗以豢养玄兽著称,以之为战自然寻常,但人家九尊府可不是这类别的派门啊。   他们那里来的玄兽?   秦若谷道:“之前早言第四战乃为自主战,依照规例我有选择对战方式的全力,就以玄兽对战作为这一阵的对战模式,双方各出玄兽,让玄兽在场中决一胜负,最是简单直接。云掌门在第三战中以规例赢了我方,不会打算在这第四战中便不遵守规则了吧?!云掌门,还请唤出你的玄兽。”   乍听秦若谷之言,貌似是有其道理,你云扬在刚才一战中偷下暗手,勾引黑熊王,莫名赢下,现在我也凭规则反制于你,复又什么好抱怨的?!   可是九尊府方面的所有人,乃至其他门派的人,都是翻了一个白眼。   你这说法根本站不住脚好么,先不说你弄出来一头镇山神兽介入掌门战之中本身就已经很不地道了,就算人家云扬勾引了你家的玄兽又如何,云扬有本事勾引你的玄兽,是你的御兽手段不精,对自家玄兽掌握力度不足,跟云扬有什么关系!   而你因为被挖了墙角,气急败坏之下弄出这一出,分明就是意欲胡搅蛮缠输打赢要。   这直接就是红果果的欺负人。   还有这么比的?   人家根本没有玄兽好不好,你却偏要来跟人家比这个……   这就像是一个三百斤的胖子,与一个七十斤的瘦子打赌,胖子说:咱们来比肥肉!谁的肥肉多,谁就赢!   这分明就是在耍赖,典型的不要面皮了!   云扬也愣住了,吃吃道:“比,比玄兽?”   秦若谷哼了一声,阴恻恻说道:“云掌门,请吧。”   云扬脸色尽是奇妙之色:“我若是没有玄兽……”   秦若谷淡淡道:“那你们就可以直接认输了。你们认输了,咱们两派之间的战斗也就可以告一段落了,第五场,也就再没有进行的必要了。”   听闻此言,云扬的脸色似乎甚苦了,一时愣然。   秦若谷看到云扬的脸色,心中的舒畅感觉直线飙升,端的无与伦比;云扬,想你也有今天!哇哈哈哈哈……   “九尊府底牌多多,我也不为己甚,就再多送你们一场胜仗吧?我只出动一头王级玄兽,只要你们胜了,便算是全胜晋级了吧。”   话音未落,一道黑光闪过,场中赫然多了一头浑身斑斓的凶恶豹子,身长七丈,扬天咆哮,摇头摆尾,獠牙闪光。   云扬目光看向高台上的霍云峰,显然是在向其征询意见,或者说是一种隐性的求助。   霍云峰叹口气,他虽然对御兽门秦若谷出的这一招也很不齿,但这一手仍旧在规则之内,允许出现的状况。   “第四战,玄兽战!”   霍云峰的声音悠悠传了下来。   这一声便意味了,御兽宗的做法,是规则允许的,是有效的。 第二百二十九章 太欺负豹了!   其他宗门上下所有人都是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云扬,还有九尊府的一干人等。   该!   让你们嘚瑟!   让你们无敌!   让你们目无余子,眼空四海!   哈哈哈,遇到无解的难题了吧?   赶紧认输吧大兄弟!   就算你还能讨眼前这头玄兽的欢心,总不能自己个化身玄兽吧?!   除非你们九尊府真的另有玄兽压阵!   云扬默然片刻,貌似是权衡了一下,这才道:“秦掌门当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御用玄兽果然非是九尊府所长,然而秦掌门已经将这么优厚的条件开了出来,我不回应一二,却是说不过去的,我有一问在前,敢问这玄兽战……一次性能上几头?”   秦若谷笑声震天:“上几头?云尊主,只要你有玄兽,便上一百几十头也是可以的。”   云扬道:“此话当真?”   秦若谷哈哈大笑:“当真,如何不真!”   云扬道:“听秦掌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对了,我们与其他门派的人交手,是否也可以带着玄兽上阵?”   他这句话却是对着高台上的霍云峰说的。   霍云峰沉吟了一下,道:“携带玄兽辅战非止是御兽宗特例,只要是驯服了玄兽,便是御兽之人的战力,更是门派综合战力的一部分。自然是可以携带玄兽上阵的。”   云扬点点头,道:“原来如此。这便没问题了。”   青冥门于长泰哈哈笑道:“既然再没有问题,那就请云掌门赶紧派玄兽上场吧;赶紧赢下这一局,结束了九尊府与御兽宗之间的争斗;我们青冥门可是迫不及待要与云掌门的九尊府好交手了呢。”   此言一出,顿时引动全场轰然大笑。   赢下这一局?   你于长泰这分明是在讽刺人家吧!   九尊府连玄兽都没有,哪里来的赢?   这眼看着就要认输了!   云扬目光一闪,森然道:“必不让于掌门失望就是!”   说罢,径自从怀中取出来一个什么东西,放在衣袖里面,轻轻摩挲着……   装神弄鬼。   秦若谷狂撇嘴。   然而下一刻,包括秦若谷在内,也包括霍云峰在内,正在开怀大笑的所有人,突然间整齐的僵硬了。   瞬时瞪圆了的双眼,如同见鬼一般。   因为,随着云扬的摩挲,一头雪白雪白的玄兽,自云扬的衣袖中蹿了出来。   还真有玄兽!   所有人的眼珠子几乎都要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我擦!   这位九尊府的掌门,竟然真的是……啥也有啊。   玄兽这玩意你都搞出来了?   众人只感觉眼珠子突突的往外弹,眼眶已经限制不住了……   然后,又是一头雪白的物事跳了出来……   又是一头……   还有一头……   四头遍体雪白的玄兽,逐一跳落到了地上,围着云扬的小腿,转来转去,喵喵的叫。就像是四颗小绒球,煞是可爱。   秦若谷等人顿时又是一颗躁动的心重新放回了肚子里。   这是……四只猫?而且貌似还是刚刚出生不久的小奶猫?   不要紧不要紧。   就算这几只猫真的是玄兽,多半只是宠物之流,眼下迫在眉睫,云扬被逼动用,意欲一搏……   想这种小家伙,纵使上一万头一拥而上,也是无济于事啊。   咱们那只可是旋风豹,虽然不过王级,亦足以应付此战!   猫再厉害,能有豹子厉害么?   就看到云扬指着场中,道:“你们四个,去将那个大家伙打败。”   众人同时嗤笑一声。   你小子是急疯了,又或者是在做梦呢吧?   竟然指望这四头小可爱去搞定王级实力的旋风豹?!   但,随即接下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是瞪大了眼睛。   只见一只猫轻轻的喵呜一声,径自转头注目于场中的旋风豹,随着第一只猫咪的动作,其他几只猫咪,也都是齐齐转过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场中。   这四只猫,貌似是听懂了云扬的说话?   不能够啊,一定是凑巧了,若是当真听懂了,听说主人让自己几个兄弟去送死,还不赶紧就跑了!   然而下一刻,随着嗖的一声轻响,一道白影率先蹿上半空,向着场中飞蹿而去;在众人众目睽睽的震惊目光之之下,这道白影随着越空飞行,体积在半空中越变越大,越变越大……   及至将要落地的时候,这只猫,赫然已经长成了足有十七八丈大小,狰狞可怖的白色巨兽,轰的一声落到地面,抬头就是一声咆哮:“嗷呜……”   看台上登时一片人仰马翻!   卧槽!   这哪里是猫,这分明是一头豹子好么……但这是什么豹子?   怎么看起来好像是吞天豹呢?   不对啊,吞天豹不可能有这么大的体型吧!?   旋风豹?   不会不会,对面就是一头旋风豹,一比照就能看出差异!   又或者是金钱豹?   更加不会,外貌就不一样!   雪豹?   还是不是,雪豹何时能有如此威势,绝无可能!   那这到底是什么品种?   众人犹自不及考虑,又见又一道白影飞了过来,同样的越来越大。   又是一道……   还有一道……   四头雪白雪白的庞然大物,齐齐将旋风豹包围在了中间。   原本张牙舞爪的凶猛玄兽旋风豹,现在只如遭遇了大巫的小巫,可怜巴巴的缩成一团!   体型全面压制!   位阶全面压制!   战力全面压制!   可怜的旋风豹竭尽所能的将身体蜷缩了起来,直如一颗球也似,嘴里可怜的呜呜呜叫着求饶;尾巴紧紧地夹在两根后腿中间,两眼之中,全是可怜兮兮……   天哪……   不是让我出来耀武扬威的么……   怎么就突然来了这四个大家伙……任何一个我都打不过好吧;任何一个都可以打我这样的打十个,现在四个围着我……   没有这么欺负豹的!   旋风豹委屈的想哭。   “嗷呜!”四头白白一起并肩高呼,充满威慑凶残的眼神,同时锁定在旋风豹的身上。   太吓豹了!   旋风豹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饶命啊……   毫无悬念。   连打都不用打!作为出战选手的旋风豹已经吓尿了,貌似就比死豹多一口气,还打什么打?   可别糟践豹了!   看台上,尽是一片呆滞木愣的眼神,许多张呆滞懵然的脸庞! 第二百三十章 认输!   秦若谷嘴唇哆嗦着,面如死灰,两眼翻白,随时都能晕过去。   一份明悟陡然升起,人家能够勾引黑熊王不是没有道理的,原来人家真的玄兽大行家啊,就凭这四头玄兽,直接把御兽宗九成九的玄兽都比下去了,别的不说,就这个四头豹子联手,就算仍旧干不过黑熊王,却仍堪一战,再加上云扬自己,黑熊王肯出全力,也未必能胜!   更有甚者,云扬搞出来的这四头豹子固然难能可贵,但你确定云扬再没有其他的后手了么?他万一还有别的底牌没出呢?   秦若谷这会只想说:大哥,你有这实力你早说啊,你早说我还费什么事,早就跪舔了好不好?现在我把九尊府已经得罪到底了,你才把真实实力的一部分展现出来,想要干嘛?!   想我御兽宗今日之前还是坐拥下品中阶天运旗的高门大派,一日之间,接连败阵,天运旗品阶下降,镇派神兽即将他投,最要命最要命还在于,平白树立下如此不可匹敌的大仇!   难道竟是天要绝我御兽宗吗?!   秦若谷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黑熊王那边,期许黑熊王能够给点指点,不意黑熊王大是不屑的白了他一眼,跟着就闭上了眼睛!   哼,现在知道害怕了,我从一开始就感觉到这云小兄弟乃是我辈玄兽的挚友,瞅瞅人家干的那些事,送酒送菜送关怀,好言好语好情谊,明明有如此深厚战力在手,犹自对我情意绵绵,哪哪不比你们御兽宗从上到下强出一百套去,后悔,你们一个个的早就该后悔了!   而刚刚还在叫嚣的青冥门掌门于长泰嘴角一个劲地抽搐,满脸惨白,绝望!   排行第四第三第二的门派众人,都是呆若木鸡……   霍云峰张大了嘴,下巴也是几乎要脱臼了……   至此,九尊府上下层出不穷的底牌已然深植众人心底,不可磨灭!   “九尊府胜!”   霍云峰艰难的吐出来这几个字,咽了一口唾沫。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一个这样强势的门派,老子之前竟然一直押他们输?   这是何等脑残的行为啊。   何等败家啊!   败家败到了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的地步啊。   这已经不是故意输钱了,而是……将自己的口袋全部掏空还要借债然后跪在别人面前请求别人手下,而且还是那种你不收下我就自杀的那种败家方式啊!   “我真傻,真的傻啊!”   霍云峰喃喃自语。   “第五战,弃权,认输。”秦若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浑身的精气神,似乎也被同一时间里抽了出去,如同烂泥一般,瘫在了座位上。   所有人复杂的目光,尽都聚焦在云扬的身上。   云扬温文尔雅的一笑,道:“执事大人,我们九尊府还要继续下一轮的挑战!下一战,我们想要挑战第五位的青冥门!”   第五位青冥门的掌门于长泰面如土色。   “哎,之前是真不知道还可以带玄兽上场……”云扬很是有些遗憾:“好几次差点就输了,早知道可以带玄兽上阵,怎么能让夜行那孩子遭那么大的罪……”   他笑了笑:“此后我们肯定不会再丝毫大意,之后每一战,都会带玄兽上场,以本府最高的实力,给予我们的对手,最大的尊敬,还有尊重。”   于长泰掩面。   您别尊重我!   您别尊敬我行不?!   您尽情的看不起我吧……只要你别带玄兽上场!   特么的,带着圣王级别的玄兽上场……这战还打个毛线?   这个御兽宗简直就是该死,谁他么让你们提这一茬的?   所有人的目光尽都充满了怨恨意味的看向御兽宗那边,所有还没有被挑战到的门派,在这一刻的目光,简直就是要吃人一般!   如果有可能,真的想要将御兽宗这群没脑子的二货直接一口一口的吃了!   气死我了。   你们这分明是在给我们所有人挖坑跳啊!人家原本根本不知道可以带玄兽……   霍云峰眉眼直抽搐:“准。”   丁不可与尤不能满脸沉重的凑了上来:“老大,咱们可以再赌一局,玩一玩啊!”   霍云峰满眼尽是悲愤地看着二人。   丁不可道:“御兽宗有玄兽助阵,还是干不过排行第五的青冥门,九尊府恐怕也难以为继……这一战,我们还是押九尊府,咱们兄弟们之间,小赌怡情一下。”   尤不能道:“是啊,老大输了这么多,我俩是真心的不落忍了……这一战,我们继续押九尊府,全压上,让老大您一把赢回去翻本。”   霍云峰的脸已经成了锅底,颤抖着声音,一字字说道:“你们……要点碧莲好伐!!!”   “老大你怎么还骂人呢!”   “劳资不仅骂人,劳资还要揍人!”   ……   九尊府接下来的挑战,突然变得顺风顺水,俨如水到渠成,一帆风顺。   排名第五的青冥门,在经过一番商量了之后,很快就作出决定:“认输!”   于长泰黑着脸,整个人即将爆炸一般。   这个决定无疑是很憋屈,很无奈,很丢人!   但是,于长泰毫无办法,不能不就范!   青冥门上下,也都是黑着脸,一脸叹息扼腕。   本来以九尊府所展现出来的实力而论,本就已经颇为强横,当真公平对决,青冥门也未必是其对手,青冥门的综合战力虽然比御兽宗更强一分,却也强不了太多,在看过九尊府之前的战斗之后,实在难有多少胜算!   但没有多少胜算是一回事,是否尽力去争取一二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但凡是坐拥天运旗的派门,基本每个派门都有一项他人不及的专场,诸如千山门以阵道称雄,御兽宗有玄兽辅战,青冥门则是以身法速度自鸣!   所谓出入青冥,御剑天地,正是青冥门赖以传世的根本心法所在,单论身法速度,其他下品天运旗宗门,无一能及。   若是没有御兽宗搞出来的这一出,青冥门或者不具备阻止九尊府再进一步的实力,但说到终止九尊府继续挑战的步伐,却非是不可能。 第二百三十一章 势如破竹!   光是弟子战一项,只要青冥派弟子回避正面决战,以己方擅长的身法速度做出最大限度的发挥,很大机会可以拖垮九尊府的十大弟子之中的任何一员!   云秀心等人虽然实力尽皆不俗,实战经验却浅,若是遇到敌人一味游走回避正面决战,生出急躁之心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甚至最终落败,也不过是情理中事!   但是现在……所要应付的九尊府战力,直接平添圣王级别的玄兽助阵。   这还怎么打?   根本就是必败无疑!   勉强迎战,只会更憋屈,更无奈,更丢人!   现在干脆认输,还能少丢点脸。更省下了被别人打得灰头土脸之后才认输的尴尬场面。   于是乎,九尊府兵不刃血的直接攀上第五位次;又继续向排名第四的大龙堂挑战。   排名第四的大龙堂同样在经过一番商议之后,也做出了与青冥门相同的选择。   认输。   没办法不认输,大龙堂纵使实力又要再胜一筹,却仍旧没有自信可以应付用圣王玄兽辅战的九尊府,左右名次滑落,却并不影响自家品阶,已经有了青冥门为前车之鉴,连憋屈无奈的感觉都淡化了很多!   适时,九尊府开始向着前三发动冲刺。   前三派门的遭遇也没有太多悬念,先是排名第三,成员尽为女性的百花楼直接认输——百花楼无论武功招法,阵法,身法皆呈佳妙,足堪与九尊府周旋一番,但九尊府之前所展现的惊人战力,隐隐与百花楼有克制之相,再思及玄兽辅战的因素,干脆放弃,九尊府再下一城!   然后排名第二以护御之力傲视群济的大地阁,却是于连续三派弃权认输之后,首个硬撼九尊府的派门,只可惜他们或是高估了己方的护御之能,又或是低估了九尊府的强横战力,四个白白轮番出场,一轮激战之余地,五场尽墨;灰头土脸的退到第三的位置。   现在,九尊府面前的,就只有下品天运旗中排名第一的金鼎门了。   此刻,排名依次递减一位的大地阁,百花楼,大龙堂,青冥门,御兽宗,幻剑门,千山门,七个门派都没有离场,尽都在旁观视,显然是要看完这最终一战,唯有此战终结,才是五重天结束的时候。   七个门派看着九尊府的座位,一换再换,渐次攀升。从刚刚进来没有座次,没有看台,一路换到排名第二的位置,还是气势如虹,前行不辍!   所有人的目光,尽皆复杂难言!   这样快速晋升的进度,纵观玄黄界数十万年以降,也是一个都没有出现过的!   从最开始声名不显,什么都不是,一直杀到了竞争第一的位置。   端的蔚为奇观,叹为观止!   其实从九尊府攀上第六位开始,就已经创造出了整个玄黄界的全新记录;而这个纪录,他们自己还在一次一次的不断刷新,打破。   千山门的人都是幽幽叹息:早知如此,何必那么拼命地去战,一切不过徒劳,最终沦为笑柄!   看到人家现如今所展现出的实力,才发觉自己当初的所思所想所为是何等的可笑:就你这点力量,也妄想要阻拦九尊府的前进?   现在地位最尴尬的,易换成了金鼎门。   金鼎门这会可是很非常相当不一般的郁闷。   这位大佬本来摩拳擦掌积极备战,意欲更进一步,去挑战中品天运旗,甚至自觉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已经递交了申请;第三层那边可能已经等着自己这边前去挑战了。   只要这边的流程一结束,其他门派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便是金鼎门去创造自己崭新传奇,书写耀眼辉煌的时候了。   这次晋升不管最后胜败,成与不成,都将是金鼎门近年来难得的一场经历,更是值得江湖史大书特书的传奇事迹!   原本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却哪里想得到,就在这个最后时刻,横空出世一般的蹿出来一匹黑马;摇头摆尾的强势而上,势如破竹地一路冲到了自己面前,还要与自己争夺下品天运旗第一的位置。   平心而论,金鼎门已经不太看重这个下品天运旗首席的位置,自己已经有了更高目标,甚至是取得目标的实力,自然无意留恋过往。   但现在的问题却在于,若是第一的位置没有了……自己貌似就有资格去上面了,谈何更进一步!   甚至这都已经不是资格的问题,而是脸面的问题啊!   人家都准备了,就等你去挑战了,结果你不去了,你被别的比你排名靠后的门派给击败了……   这岂非是想都想不到的天大怪事!   若是这一变故成真,金鼎门势必沦为玄黄界宗门第一大笑话,足够无数修者笑足千年!   “必须要战!不但要战,而且还必须要胜!”金鼎门掌门魏涛是一个长相奇丑无比的男子,瘦瘦的胳膊瘦瘦的腿,瘦瘦的脸,瘦瘦的嘴,却有一个大肚子挺在外面颤抖,头顶上金光闪闪,一根头发也没有,端的是名副其实的金顶!   也就是所谓的秃顶!   金鼎门其他众人尽皆一脸凝重。   战,肯定是要战。但问题却是,要怎么战,怎么战才有胜算?!   若是论到个人战力,金鼎门有晋升中品天运旗的意向,综合战力绝非其他下品天运旗派门可比,坐拥三位圣王二品强者,其中一位修为更已臻至圣王二品巅峰,岂同凡响。   金鼎三老的名头,即便是在许多中品天运旗门派里面,也是赫赫有名的。   若是单打独斗的话,这三人都有自信将九尊府出战之的人拿下;哪怕是其中所谓的第一高手洛大江,也不例外,完全不够看。   但是现在……那个该死的御兽宗,临阵出歪招,意欲投机取巧,反而作法自毙,不仅自己落败不说,还送了别人一个比外挂还恨的大杀器!   足足四头圣王级别的玄兽辅战,何能应对!   事实很明显,对方在与御兽宗战斗之前,根本不知道玄兽还可以参战,或者说压根就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想,要不然,也不会打得那么惨烈。   该死的御兽宗!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不敢应战!   事实上,基本别的宗门都不会有这种状况出现,除却御兽宗这种专司驯养调教驾驭玄兽的宗门之外,其他宗门根本就不会考虑在战斗中放出玄兽辅战,不是哪个派门都有那种跟主人训练磨合得很好的玄兽!   但这条惯例竟完全不适用于九尊府,九尊府的那四头圣王级玄兽,每一头都是极具灵性,端的善听人言,明晓心意,这点可说已经在与御兽宗对战过程彰显无疑,自然也就不存在驾驭不了的问题!   是故在与御兽宗那不要脸的战术对上之后,九尊府方面的战力直线飙升,飙升到了让人望而生畏,甚至是绝望的高度。   就以刚才与大地阁的五战而论,每一战都有一头圣王级别玄兽相随,大地阁赖以成名的坚固防线,竟不够看……   现在,这个实力狂飙的强敌又来到了自己面前,如何应对,真的很难办啊!   武者与玄兽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到底体现在什么地方呢?   打个比方说,若是武者到了圣王一级层次,而玄兽同样是圣王一级层次,那么……就算是集合了五名圣王武者,估计才能干得过一个圣王玄兽吧!   这是先天的差距,不是等闲武技招数秘术可以弥补得了的。   打个比方说,对方轰的一下子变大身体,对于玄兽来说这很容易,因为对方的身体本来就那么大,力量也本来就那么的强!   你想让武者轰的一下子变大身体……这也可以做到,但是不但不能持久,而且还需要消耗大量的玄气,估计跟玄兽没对抗上片刻,就会被打回原形。   这也是情理中事,一个人普通人的力量与一头普通熊的力量,能相提并论吗?!   若是能比……那么,人也就不叫人了,而是应该叫人熊!   若光是玄兽的话,金鼎门方面虽然仍旧为难,却还不至于感到太过的无望,毕竟那四头玄兽,止步于圣王一品巅峰,较之于己方的圣王二品,大致在伯仲之间,碰碰运气,未必不能图个侥幸。   可无论洛大江又或者是九尊府出战的其他几人,任谁一人也有圣王级数修为,一对一的正面决战或者力有未逮,但侧面做出牵制干扰,却是绰绰有余,以他们圣王一品的实力,单纯只是多躲玄兽屁股后面抽冷子袭击就够金鼎三老受的了。   你不管如何攻击,他身前的硕巨玄兽都能很轻松的挡下来,完全伤不到他本身。   可是反过来只要被他偷袭成功一次,自己这边就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阵战,还是没有胜算,九尊府与千山派那一战之中所展现的惊艳风采早已彻底震慑了下品天运旗一众派门,端的所向无敌,再想深一层,阵战可是群战,你说九尊府会不会直接派四头玄兽一起出手辅战呢?!   还是别考虑阵战了,简直想想都觉得可怕,根本就不用打的说!   弟子战,还是不用考虑。   相信九尊府出战的弟子,一定会带着玄兽出战;以自己弟子的那点修为,不被对方玄兽一口喷死就是天大的幸运,不存半点侥幸!   掌门战?   巅峰战?   中坚战?   自主战?   到底哪一战有把握?   金鼎门的人想了一圈,悲哀的发现:任何一战,只要考虑过玄兽辅战的因素,那赢的几率都会变得很渺茫!   该死的御兽宗!   魏涛的脑袋这会直接大了三圈!   特么的,凭咱们下品天运旗首席的金鼎门,怎么会突然就落到这等狼狈的境地!   进退失据,无以为继?!   空有一身强大的力量,却被四头玄兽直接逼死!   这会霍云峰在高台上也有些麻了爪子的样子。   这九尊府……何至于妖孽至此!   原本以为你们能杀到第七第八名,已经难能可贵,哪里想到你们居然能够一路飙升,现在都要直逼第一了……   “有请金鼎门与九尊府的掌门上台商议对战相关之事。”   霍云峰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兀自有几分在做梦的微妙感觉。   我就是个傻逼。   一个能够问鼎第一的门派,在与其他的连前三都不是的门派战斗的时候,我居然连续三次下注赌他们输,还要坐庄,还要以极品灵玉为注,还要主动加大赔率!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我更傻的人吗?   我居然还没有因而彻底破产,我……貌似哈有几分运道?!   金鼎门魏涛黑着脸,道:“执事大人,今天天色已晚,不如我们明天再战如何?”   群起哗然。   一个个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过来。   天色已晚?   这哪跟哪啊,怎么就天色已晚了?!   但金鼎门主动要求延期,这……这大抵没有把握吧!   这可是下品天运旗排名第一的金鼎门啊!   面对一个刚刚冲上来的九尊府,居然没把握,不敢直接迎战!   很荒谬,却又很现实!   霍云峰点头答应,他可是丝毫也不会觉得金鼎门的决定荒谬,就是很现实啊,现在即便是换成他,面对这等硬骨头的挑战,也要争取一晚的时间筹谋对策,哪里就荒谬了!?   于是,当天休战。   虽然理由冠冕堂皇,但所有人都明白,金鼎门乃是无计可施之下的拖延了。   金鼎门上下,人人尽皆脸面无光。   执事所在的高台位于中间,金鼎门与九尊府,现在一个在左一个在右,分列下品天运旗第一二位。   彼此都能清晰地看到彼此的脸色。   九尊府这边乃是欢喜雀跃,声势浩荡;而金鼎门却是死气沉沉。   也许,明天两人的位置就要互换了!   这本就是九尊府的目标,却也是金鼎门最不乐见的结果!   ……   “明日出战金鼎门,不用部署,无所谓部署,咱们有王牌在手,稳操胜券。”云扬大声地说道:“今晚好好休息,大家都辛苦了。明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史无尘等人高声答应,众弟子声音清脆:“是,师尊,有我无敌!”   现在有我无敌这句话几乎就成了九尊府众弟子的口头禅,估计连这句话的真意都忘干净了!   对面魏涛等人则是气了一个倒仰。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一朵奇葩!   自家这边还在愁的怎么办才好,人家那边居然直接来了一句:不用部署,无所谓部署!   稳操胜券?!   有我无敌?!   特么的,差距有这么大么,你们还敢不敢再嚣张一点?!   当天晚上,金鼎门几乎是开会开到半夜,商量来商量去,大家仍是觉得束手无策,进退不得。   只有一个高层提出来一个对策,在大家看来还能有点希望:大家上去找准机会马上自爆,第一时间拉对方的玄兽还有对阵之人同归于尽,可保平局。   但是有资格有能力完成这一步的,就只有金鼎三老而已。   三老全部自爆,三战平局大略可以到手;但接下来的第四战第五战又如何。   金鼎门又要凭什么去争取平局或者胜利呢?   打到下品天运旗的登顶之战,九尊府不再需要五战全胜,只要能够在五局胜出场次上取得优势,人家就赢了,光三个平局没有太大用处啊!   而且,三局平局都是需要名目的,也就是中坚巅峰自主这三战才可以由三老出手应付!   那么后面的两阵又要如何应对?   阵战直接放弃,掌门战……   魏涛自己估量,自己与那云扬两人的修为倒是应该在伯仲之间,正面干都未必能干的赢。更别说对方还有玄兽相辅,同样的缈无胜算。   再来的弟子战,还因为玄兽的因素,更无胜算……   卧槽!   思来想去……   竟然是就算前边争取到三局平手,后边两局仍旧必败,结果仍是:绝无胜望!   那还怎么打?   众人惆怅得几乎想要横刀自尽。   金鼎三老的老大曲啸风皱着眉头:“老夫活了三千多年,自问经历过许多的大风大浪,却还真的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等事……这简直是……奇葩!”   这句话出来,顿时引起了众人的怒火,异口同声开始怒骂御兽宗!   “都是御兽宗的那群傻逼,他们的自作聪明,演变成了当前局面!”   “明明就是打不过人家,三战都输了居然还不肯痛快认输,腆着脸提出自主战……这简直是作法自毙的混蛋!”   “要不是他们提醒了九尊府,我们何至于到了这等场面!”   “真是气疯了!”   “御兽宗那帮混蛋一定不得好死,等此次竞旗之战终了,老子定然不放其干休!”   “……”   魏涛头痛的揉着太阳穴:“大伙先别骂御兽宗了……此战结束,本座领头,半路上将他们截住揍一顿也行,全杀干净都行……现在有问题的可是咱们……怎么办!”   此言一出,所有人立即噤声。   怎么办?   这个问题讨论了一夜了,要是知道怎么办,我们还犯得着这么骂人么?   “明日,老夫代表出战巅峰战。”曲啸风无奈的叹口气:“先尽力周旋一番,若是实在不行再找准机会自爆……一切等到那个时候之后再说。”   “若是老夫能够侥幸获胜,那么,我们便还有机会。”   “若是老夫无能制胜,也会尝试自爆拉对方一道上路,争取平局。”   “看看首三轮下来,咱们是否能够希图一个侥幸……”   “但若是老夫自爆用上都炸不死人家……”曲啸风苦苦的叹了口气:“那就直接认输吧。继续打下去,也只有更加丢人现眼的份了。”   众人低着头想了一会,发现这貌似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   真的就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曲啸风说的一点不错。   若是他出尽全力周全,最终获胜,或者即便不胜以自曝拉成平局,以后还有进行的意义;但若是连自爆都炸不死人家,那一切也就真的失去了意义。   负隅顽抗在有机会有余地的前提下尚有意义,若是机会全然不存,还要勉力继续,那就只剩下丢人现眼,贻笑大方了!   这会,魏涛那金光闪闪的脑袋都显得有些颓唐了,急促的喘了两口气:“事属燃眉,也只能如此了……哎!大家都休息吧……一切看明天。”   “师叔,咱们金鼎门就全仰仗您出大力气了。”等众人都走了,魏涛可怜巴巴的看着曲啸风。蓦然感觉自己的心境在这半晚上的时间里,居然苍凉了不少。   曲啸风长叹一声:“老夫自当尽力而为!”   “本以为,我们这一次能够一举攀上天运旗中品行列,成本门前人未有之创举……”曲啸风的叹息充满了无奈:“哪里想得到,竟然还有可能连下品第一也要不保……”   魏涛眨眨小眼睛,咳嗽一声,道:“下品第一,倒也未必不能保住……咳咳……”   曲啸风精神一振,道:“何解?”   魏涛脸上突然变得通红,难为情地说道:“师叔对天运旗位次排序认知有所偏颇,这个……九尊府若是胜了咱们,不但登临下品天运旗首席,更拥有挑战中品天运旗的资格,以九尊府的综合战力而论,连我们都非其敌,相信中品那边的最后一名也难以应付……”   “换言之,原中品天运旗的最后一名势必要落到下品这边,然而原有下品天运旗宗门拥有一次挑战落到下品天运旗位列派门的资格……这项规例虽然存在,却绝少有人使用,却正和咱们应用,只要我们能够将淘汰下来的那个门派打败,我们就还是下品第一,甚至咱们晋位中品天运旗的想法也还有圆满的机会,三年之后,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魏涛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曲啸风眨眨眼,微微地张着嘴,出神地看着自己的这位掌门师侄。   说实话,曲啸风已经被自己的掌门师侄这番句话吓住了!   真是高瞻远瞩,深谋远虑啊!   现在就已经想着输了之后的事情,而且是想了好几步;居然是九尊府战胜了自己冲上了中品,然后,再和中品淘汰下来的门派比拼第一,甚至还有三年后再竞中品天运旗的想法……   真不得不说……   “师侄。”曲啸风目露奇光。缓缓道:“这么多年了,从你穿着开裆裤老夫就看着你……竟始终没发现,你居然是如此一朵夺天地之造化的奇葩……”   魏涛脸都红了:“师叔。”   曲啸风咳嗽一声:“你若是去下棋,定然所向无敌。你你你……你走一步看三步,至少看三步啊。”   魏涛垂下头去。   特么的老东西,真不想跟你说话。   你这损人的本事,才真正算是天地之间一朵奇葩! 第二百三十四章 这一战,我来!   又是清晨时分。   所有下品天运旗宗门中人全都来到了,到得格外的早。   基本天色还形昏暗,就已经各自去到了自己的看台上。   这一场决定下品天运旗首席之位的世纪大战,万万不能错过!   老牌子首席派门金鼎门能不能守得住自己的霸主地位?   后起之秀新晋黑马九尊府能不能够续写传奇,一鼓作气的突破这最后一道屏障,强势登顶?   大家都很好奇这一战的最终结果!   为了观看最后的大决战,之前战败的几个门派都没有走,显然大家都有想要看到了金鼎门狼狈的意愿,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即便是老牌子首席宗门金鼎门,对上九尊府也没有多少取胜的把握!   甚至,连保平的把握也没有。   一念及此,之前所有战败的门派,每一个的心里都蓦然变得好受起来。   若是连金鼎门都敌不过九尊府,我们输给九尊府,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那根本就是应该的!是理所当然的!   至于金鼎门……哼哼哼,你们金鼎门不是向来很牛逼么?你们不是一直高高在上么?此次聚会之初还流露出要再进一步,挑战更高层次,取得中品天运旗么?!   现在怎么样,难受了吧?痛苦了吧?尴尬了吧?   哈哈哈……   让你嘚瑟,让你狂妄,让你不屑与我等为伍……该!   活七八该!   霍云峰这会也早早的到来了。注目于九尊府看台上空,那高高飘扬的天运旗,目光格外复杂,心里也格外复杂,端的是复杂到了极点!   九尊府,以新晋下品天运旗派门为起点,一路斩将夺旗,勇往直前,一鼓作气的冲到了这一步,开始问鼎下品天运旗首席了。   我我我……赌……   赌赌赌赌赌赌赌赌……   哎!   我真傻,真的,没有丝毫花假!   金鼎门这会也已经来到了,掌门人魏涛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再配上他那颗金光闪闪的秃头,令到满脸的憔悴颓废彰显无疑。   他看向九尊府的天运旗的时候,也是同样的目光复杂,意味莫名。   又过了良久之后,九尊府方面的人手这才姗姗来迟。   ……   “魏掌门,敢问你们想要怎么打,可有什么别出心裁的战法吗??”   霍云峰问道。   魏涛咳嗽一声,脸上泛红,道:“我方决定先打一场巅峰之战,然后再说后续。”   “一场?”霍云峰忍不住就追问了一句,显然有些摸不准魏涛此言的脉络所向。   别人都是直接安排五场,你怎么来了这么一句话?先打一场巅峰之战?   一场?   魏涛满脸通红,尬声道:“我们,打算一场一场的进行,一场比过,再行调整。此外再无任何特殊战法。”   霍云峰瞪大了眼睛,心思转动之余似是明白了些什么,点点头,道:“那就先来一场巅峰之战,之后再谈后续!”   他是真的想明白了。   以九尊府现在的强势,坐拥四头圣王级玄兽辅战,任何战事尽皆又胜无败,而这一场巅峰之战该当是金鼎门的筹谋之战,只有这一场胜了,金鼎门才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亦有取胜的可能;若是这场巅峰之战输了……那么下面的四场就连打都不用打,直接认输了事!   “第一场,巅峰之战!”霍云峰的声音传来。   而金鼎门座位上,一个面容清癯的老者缓缓起身,正是曲啸风。   缓缓地往外走去。   云扬凝目看向那位正往外走的老者,脸上升起浓浓的警惕之色。   这个老头,好强,竟是此次与会中人里罕有的顶峰强者!   而且他一边往外走的时候,身上的气势还在不断地增加攀升。   “这是……在燃烧生命之力?”   云扬皱紧了眉头。   现在就开始燃烧,这是打算……想要自爆么?   这老头的本身修为已经极高,是圣王二品还是更高?   以这份修为自爆的话,威能之大,超乎想象……   云扬没有说话,而云扬身后的洛大江等人,这会也都没有说话。   虽然现在金鼎门的人都看着洛大江,但洛大江自己心里有数,九尊府的第一高手,绝对不是自己!   不管是一致对外示弱的史无尘,还是老大云扬,都要比自己更强。   自己只不过是个幌子,障眼法而已。   在对战其他门派的巅峰之战,有所余地,由他出战,当仁不让!   可是今日此役,略略一线之差就可能造成一败涂地的结果,影响九尊府前进步伐,这个风险,洛大江自问背负不起,即便事后老大不说什么,一众兄弟都不说什么,自己心里这关也是过不去的!   “这个老头,实力很强,只怕大江应付不了。”史无尘沉沉道。   “是。单打独斗的话,我多半是干不过。”洛大江脸色凝重。   “即便是加上玄兽辅助……”洛大江脸更黑了:“老头施以自爆手段的话……我也没把握可以侥幸。”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这一战,我上!”   这一刹那,史无尘与洛大江齐齐感到了一股子由衷的放松感觉!   两人是真的感觉这一瞬间浑身上下都轻松了起来。   老大出马,一个顶俩,怎么可能不胜?   九尊府,是个神奇的地方,即便身为九尊府第一辈尊长的史无尘等人,仍旧在时刻感受着层出不穷的玄奇,以往出人意表的灵氛,罕见罕有的紫极天晶,增进功体的灵丹妙药,这一切的一切尽都在在说明了九尊府的不平凡!   然而九尊府中最让人捉摸不透或者完全摸不到底,莫过于一人——云扬。   史无尘与洛大江两人都笃定的认知,老大拥有层出不穷的手段。   无穷无尽的底牌!   足够应付任何不利局面!   这份认知,不同于史无尘等人对董齐天的高山仰止,高不可攀,董齐天虽然实力高绝,高得超出包括云扬在内所有人的认知,但那仍旧属于绝顶强者,世外高人的范畴,云扬这种才是高深莫测,难判深浅,完全两种意义上的高明!   云扬站了起来,呵呵一笑:“既然言明是巅峰之战,对方想必是将所有赌注全都放在了这一战之上,那就由我来与这位前辈做过一场吧。”   所有人,听闻此言齐齐的愣住。   你?   掌门亲自出战?   但是……你们九尊府……先前出动的最强高手,分明就不是你啊……这……   但所有人随即又都明白了。   九尊府,竟是留了后招的。   九尊府真正的最强者,就是这位掌门人,而不是其他人!   一念至此,所有人都忍不住变了脸色,心下生寒! 第二百三十五章 云掌门,好刀!   九尊府居然藏得这么深,端的是挖好了一个巨坑在等着对手来跳。   不,分明有好几个人先后都栽进了这个巨坑里,被坑的体无完肤,犹自不知,直到此刻,直到由九尊府自行掀开这张底牌之余才真正明白,明白之前自己输的不冤!   霍云峰脸色更复杂了。   此时此刻,之前那种见证传奇诞生的心思早已经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   卧槽,真坑人啊!   老子要是还赌的话,说不定,还要被他坑一次!   云扬紫衣飘飘,悠然而下;尤其他怀里还抱着一只毛茸茸小绒球一般的小家伙,更衬得其浊世佳公子,翩翩美少年的风采。   单说那只有拳头大小的小家伙,张着无辜的眼睛,喵喵的叫;简直能萌死人!   但所有人看着这小家伙的眼神,心底只有一阵阵的恶寒。   特么么得!   你一圣王级别高阶玄兽,天天就这么卖萌迷惑人,真的好么?   适时,云扬已经走到了场中。   曲啸风目光清冷异常,注意力更多的注目于云扬怀中的大白白,紧紧地盯着看了许久。   “云掌门,这一次出战,就只带了一头玄兽吗?”曲啸风问道。   云扬惊喜地问道:“难道辅战的玄兽竟是不限数量的么?如果不限数量的话,我可以再召唤几头出来的,包君满意。”   曲啸风脸上神色抽搐了一下,淡淡道:“以老夫所知,高阶修者之间的单打独斗,只要不是事先预定,是不允许带超过一头玄兽赴战的。”   云扬登时有些失望,道:“哦,白欢喜一场。”   曲啸风那边却已经想要吐血了。   你要是将你那四头玄兽都带来,老夫还和你打个屁啊!   曲啸风所言的字面意思固然不假,精擅御兽的修者固然可以御使多头玄兽,但高阶修者所御使的高阶玄兽通常就只得一只,也就是只得一头与其本身修为相当的高阶玄兽,余者绝少再有位阶较高的玄兽,人力有时穷,御兽主驾驭一头与自己实力相当的高阶玄兽所要付出的心力与精力往往便已经是极限,再多根本无法负荷。   换言之,高阶御兽之人与敌对战的时候,非是不想御使更多的玄兽,实则却是因为力有未逮,无力再额外御使更多的玄兽!   可云扬的情况却与寻常御兽者迥异,根本就不是以御兽角度驱使那四头圣王玄兽,一者力不足,一者颇有余,岂可相提并论!   但曲啸风扣上这个理由,云扬也没办法。   “云掌门,请。”   “请。”   大白白一跃而出,嗷呜一声大叫,身体陡然暴增!   亦是在同一时间,曲啸风的剑,还有云扬的刀,齐齐绽放出灿烂的光彩!   刀剑相交,空中一片璀璨!   甫一交手,两人就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硬碰一击。   这一下硬拼大抵是在这天运交战场地的惯例,因为屏蔽神识的关系,大家都不清楚对手的实力到底是个什么水准,而这第一下的硬碰,主旨乃在试探,是为了对于对方的修为有一个比较清晰的了解认知!   这一次碰撞,乃是属于必须。   轰的一声巨响之余,云扬整个人好像断线风筝一般的飞出七丈。   曲啸风却仅止于身子一晃,稍退一步而已。   但以这一下的比拼结果而论,显而易见,云扬的本身修为逊色曲啸风至少一筹。   但曲啸风再度倾力于自己佩剑的时候,脸色却一下子变了。   因为他的佩剑正在自发悲鸣,呼啸不已。   原本雪亮的剑身之上,多出来了一个黄豆大小的缺口,分外显眼!   曲啸风身为金鼎门大长老,身份之尊贵几乎还在金鼎门掌门人魏涛之上,他的资源待遇自然也是金鼎门最好最高最优质的,他的这口随身佩剑,乃是他以无数天材地宝以及自身精血蕴养了几千年的成果,自信已经是坚不可摧的神兵利器;不意今次甫一与对方的兵刃碰撞,仅止于一下的碰撞,自己的剑便即遭受了重创!   对方的刀,到底是什么材质?怎地锋锐至此?!   对方有此神兵在手,此战的胜算不免再减一分,无论是心理还是现实,尽皆如此!   “云掌门,好刀啊。”曲啸风脸色阴沉,心痛得几乎要滴血。   “曲前辈过奖了,勉强能拿得出手而已。”   曲啸风心思急速转动,他清楚的认知到,当前一战想要取胜,竟比预期的还要困难!   困难的主因还非是那口锋锐得出人意料的神锋宝刀,而是云扬本身!   通过刚才的碰撞试探,曲啸风第一时间就感觉出来,云扬的修为已经突破了圣王一品,达到了圣王二品初阶的地步。   虽然自己是二品巅峰级数;比之云扬还要强出很多,却非是可以碾压的差距,若是纯然的一对一单打独斗;自己倒是有把握能胜,但那胜也是指用浑厚玄气将云扬生生耗死,而绝非是干净利落的解决战斗。   因为云扬手中尚有一口无坚不摧的宝刀,令到彼此形势愈发的失衡!   两个修为相差不大的修者,各人所持兵器足以左右了胜负,当前的局势大抵就是如此,自己但凡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被那口宝刀干掉!   这里的不小心,一致范畴广泛,非单只曲啸风本身,还有他的佩剑,刚才试探一拼,佩剑已现缺痕,若是再碰到对方的刀,估计那口剑,就要直接毁掉了。   但自己刻意回避的事情,却必然是对方努力的方向!   这一战,实在是太束手束脚了!   综合以上双方优劣之势,曲啸风判断,即便是一对一的单打独斗,自己的胜算也不过是五成略多,较之对方略高一线而已!   可是云扬还有一头圣王级别的玄兽助战,再算上玄兽辅战的话,胜负之数不但要倒过来计算,根本应该就是超过九成五以上的不胜,端的有败无胜!   仅余的半成机会,也是既定计划中的唯一的战术,就是自爆了。   曲啸风身子缓缓后退:“很好,很好。”   下一刻,整个人恍如化作了一道旋风,剑影重重亦随之化作惊涛骇浪。 第二百三十六章 龙争虎斗   云扬沉稳的站在原地,刀锋闪亮,天意之刃便如活了过来一般,从容的见招拆招,大白白暂时没有出手助战,仅止于站在云扬的身后。   显然现在还不到大白白出手的时候,又或者说云扬没有让大白白入战的打算!   这会,云扬的打算很是直白,机会难得,难得碰到一位修为略在自己之上且斗志昂扬,不惜一死的对手,若是不能尽情一战,便是错过机缘了!   云扬的天意刀法,在这一刻,可谓是尽情地挥洒开来!   对于修者而言,最是难得遇到功力悉敌的对手,彼此全力以赴,舍死忘生,尤其此间连伤亡这一最大后患都不许担忧,岂能不利用殆尽;   云扬这段时间以来的修为提升得太快,正好借这个机会,加以磨炼整合!   此刻的曲啸风便如一柄开天巨锤,以雷霆万钧的力量不断地砸下来,不断地砸下来……   云扬的天意刀法,全力爆发,积极应对!   随着时间推移,云扬大部分的时间都被对方压在下风,但云扬却又不是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偶尔一刀反扑,曲啸风立即就要变招规避!   毕竟他除了要顾及自己的剑,还要最大限度的回避自己身体受伤!   想要发挥自曝的最大威力,首先就是要确保肉身的完整,之前某人的殷鉴不远,躯体不全,自曝威力势必锐减,正是此刻务须回避的事情!   一时间,两人状况居然成胶着之态!   所有人都在关注着这场决战,曲啸风的剑,如风卷残月,有如大山压顶,以狂风骤雨之势,极尽恢弘之能是的向着云扬泼洒而下,适时,四面八方,天上地下,无处不是曲啸风的剑芒!   眼睛所看到的,其实是三招之前的剑芒,而现在的剑芒,实际上早已形成,隐匿在随时可以出现的地方,一闪就是滔天巨浪蓦然而起!   随着战斗持续,曲啸风所展现的气势越来越强,越来越见狂猛,宛如惊涛拍岸,连绵无尽!   然而云扬却像是苍茫大海之上,惊涛骇浪之中的一叶扁舟,随风起,随浪落,起起伏伏,几不为人所见,即便偶尔冲上浪尖,随即便又跌落浪谷,似乎随时都可能倾覆于一瞬。   只是这份岌岌可危却始终灭有进一步恶化,肃然飘摇不稳,却始终存在安然!   战至分际,曲啸风一声长啸,长剑攻势又是一变,剑做风雷之响,轰轰隆隆的自九天而落。   风雷之向,动静越来越剧烈,震耳欲聋,惊心动魄。   随着曲啸风的攻势越见强猛,云扬所展现的刀法亦是愈发的精妙,愈发的无迹可寻。   眼前局势明显于云扬不利,但不管形势如何危机,云扬仍旧只是尽力全副精气神尽都提升到自身极致,周旋于对方剑芒如瀑的猛攻之中,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施展过九尊诸相神通应对,就只是以天意刀法应对。   曲啸风眼光可谓独到,交手不过极短时间便已判断出云扬所施展的神妙刀法非己可及,其超妙之处更是层出不穷,以自己眼界认知,难及其界限,更不足以穷极极限,心念电转之间,攻势再变,将自身攻势转为惊天巨锤一般,狠狠地从九霄落下,一锤又一锤的狠狠地砸在云扬所施展的招式上。   人你有千条妙计,我自一定之规,你有超妙之招,我只以力克之,我的玄气修为在你之上,就是要一力降十会,你能奈何?!   高台之上的各派修者言看着这一幕的龙争虎斗,无不变颜变色。   这等级数的战斗,许多人还都是平生第一次见到!   众人对曲啸风的实力虽然心服口服外加佩服,但更多的还是意料之中,毕竟金鼎门早已有宣言在前,意欲挑战中品天运旗派门,更进一步,若是派门第一高手没有这般实力反而不合情理,不过妄自尊大。   然而那九尊府府尊云扬,面对金鼎门第一高手曲啸风,居然不借助玄兽助力坚持了这么久,而且到现在为止,还是有功有守,才是更加的难能可贵!   霍云峰站在高台上,出神的看着这一战,淡淡道:“当年……我之修为臻至圣王二品的时候……若是遇到曲啸风这样的攻势,恐怕……现在早已经一败涂地,绝无幸理。而那云扬却还能坚守,甚至偶尔还有乘隙反扑之力……这位九尊府之主……只要不中道夭折,未来前途,将是不可限量。”   丁不可一边心下盘算,一边注目场中,眼睛好半天一眨不眨,半晌才道:“曲啸风固然攻势如同雷霆震天,沛然莫御,持久不息;但那云扬……却给我一种类似浴火凤凰的微妙感觉……”   尤不能一拍手,道:“不错,就是这种感觉!似乎……似乎……”   说到这里,去势挖空心思也想不出更准确的形容词。   霍云峰淡淡道:“此刻的云扬,大抵就像是一柄罕世神兵,正在接受淬炼!而曲啸风,就像一柄大锤,一锤一锤的下去,罕世神兵之中所余不多的少许杂质,一点点剔除尽净!一点点挤压出去,是么?”   尤不能一拍大腿:“便是如此!”   霍云峰叹了口气:“所以说,云扬此刻根本就是借助曲啸风的攻势,行磨刀淬锋之实,籍以突破自身极限。云扬此役当前最大的目的,在于学习的,在于淬炼自身的,自然以最大的极限予以周全,然而曲啸风的目的却是意在取胜,战而胜之……这两个对战之人的心境竟是迥然。心不同,路,更加不同!”   “以云扬当前所展示出来的战力,当真想要终结此役,只需要让玄兽往上一冲,两面夹攻,曲啸风现在的上风优势立刻就要烟消云散,甚至还得当机立断,即时自爆一搏,才有平手的机会……但云扬却始终都没有那么做,显然是想将这场磨砺持续到最后。所以说,现在勉力支撑的反而是曲啸风。”   “因为他现在爆,玄兽往上一冲,云扬往后一退,玄兽能死,云扬却最多重伤,还是输。”   “所以曲啸风现在也无奈!”   “他只能不断地催升力量,然后等待机会,等待云扬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玄兽必须上场那个时机……” 第二百三十七章 爆!   霍云峰叹口气。   “往昔尽是各大宗门之人,借天残十秀史无尘等人之力磨砺自身,此际却反成宗门首席强者磨砺史无尘等人投效派门之首,倒是颇有几分果报不爽的味道!”   “而曲啸风明知道对方在借用自己的力量打磨淬炼,却也停不下来。只能用更强的力量顶上去!因为他不能退,也不能输。”   霍云峰叹口气:“更有甚者,看现在这样子……曲啸风只怕还有的熬。他的攻势看来无涛,实则根本就不敢以兵器与对方的神锋硬碰,几乎每一下都是尽展自身强横玄气裹护兵器而为,单论玄气消耗,也要远甚于对方,长此以往,即便没有玄兽入战,曲啸风也未必能讨得到好去……”   事实证明,霍云峰这位老江湖看得还是很准确的。   云扬看似全程处在下风,实则只是在利用曲啸风磨砺自己,端的是坚持并快乐着!   曲啸风那边则是越打越心寒。   自己已经使尽了压箱底的手段,更将自身玄气极限输出,对方就像是风中的烛火,看上去随时都可能会熄灭,但大风闪过之后,却还在那里燃烧!   若是最终,支持不住的反而是来势汹汹的大风,那结果可就让人尴尬了!   反而那头让曲啸风戒备万状的玄兽,就仅止于在一侧虎视眈眈,却并不当真入战。   这又是个什么鬼?   你带着玄兽上来,是来摆谱吗?又或者是来遛猫的!?   就只是在一开始的爆发个气势,露一露威风就算完了,你让赶紧他上来战斗啊大哥!   让我痛快一点终结此战好不好?!   云扬挥汗如雨,样子看起来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但是……我就是在坚挺着!坚挺着!   嗯,等你已经八十回认为我就要倒下去的时候……我还在坚挺!   曲啸风心急火燎,却又不敢有丝毫放松,眼瞅着云扬就要坚持不下去了,万一放松一下,给了对方喘息的机会;有所恢复的话,岂不是又要再多花功夫么?   再战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云扬仍旧是摇摇欲坠,却仍旧就是不倒,曲啸风干脆的牙一咬,位于空中的身形陡然一滞,跟着就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其手中长剑亦在这一刻突然爆发出灿烂到了极点的剑芒!   原本剑芒三丈,舞动间已经是十分绚丽,而今,每一条剑芒都一下子暴涨到了十几丈长长度,更呈现出白炽光芒,威势竟至空前。   风雷之声亦随之加剧到初时的三四倍以上的程度!   云扬登时感觉到压力大增,渐渐无以为继!   云扬自然不甘放弃,天意刀法玩命一般的极限输送,一时间妙招纷呈,却不过勉强维持,自我安全地带的空间不断的被排挤,被压缩,状况险峻至极!   此际却绝非是天意刀法不强,实在是云扬的本身修为逊色对方一筹,曲啸风更因久战不下,施展大伤元气的秘术,强催玄气,这才发挥出如此惊人的威能!   至此,云扬除非是引爆自身极限,并催动天意刀法的极限杀招威能,这才有望平反劣势,但这又与原本的计划不符,云扬轻叹一声,战到此处也差不多了,曲啸风应该已经去到了最后时刻。   云扬眼神闪动了一下:既然如此,那就结束吧。   “大白!”   云扬陡然一声大喝。   大白白忽的一声应召而至。嗷呜一声震天吼叫,向着曲啸风那边急疾冲了过去,万千道刀刃一般的力量,向着四面八方狂卷而去!   与此同时,云扬亦是一刀横空,刀芒闪烁出奇异紫色,悍然前劈!   浑身气势,飞扬而起,摆出一副全力前冲的火拼姿态!   机会,我给你了。   你若是抓不住,可不要怪我了!   曲啸风见状大吼一声,身子急速胀大,在电光石火之间,已经膨胀到了肉身所能负荷的最大限度!   随即,轰的一声,猛然爆裂!   云扬见机绝速,整个身子好似流星一般急疾往后退去;连同大白白,一人一兽尽都引爆自身速度极限,没命也似的狂窜逃逸!   云扬在后退的过程中,手中刀刷刷刷的接连挥舞……竟是将天意刀法连环八招,一股脑的一起推出!   刀风呼啸,在身前布下一道足足几十丈的绵密刀网。   这一手并不是为了伤敌,而是为了自保!   前所未见的狂猛爆炸力卷地而来,巨大的冲击力如期而至,势如破竹的撕破了云扬的防御刀网,衔尾狂冲而来。   如斯狂猛冲击令到云扬眼前一黑,整个身子好似断线风筝一般的飞了出去。   承受冲击的同时,浑身上下金都有无数鲜血不要钱一般的喷溅了出去。   跟在云扬旁边的大白白也是惨叫一声,巨大的身子宛如绣球飞了出去,两根前爪子更是直接被炸飞了……   曲啸风这一次的自爆,威力堪称惊天动地,连带场地四周的看台,也尽都被整个掀翻!   连霍云峰出力与之对抗,也仅止于保存了四家而已。   其他的派门,尽都被抛飞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人人灰头土脸,个个惊骇莫名。   一朵蘑菇云腾空而起,直冲上半天数百丈高!   金鼎门掌门魏涛瞪大了一双眼睛,死死的定着那浓郁的烟雾之中;大张着嘴,嘴里面两颗门牙本来就往外突出,此刻,更加是露出了嘴唇之外,如同獠牙一般。(咳,战友有呲牙……嘿嘿嘿,忘了写上。)   他清楚的认知到,师叔祖自爆了。但现在关键非是曲啸风自爆,而是他自曝取得的战果——云扬死没死!   云扬若是自曝波及,一道上路,那这一战还有打下去的余地。但云扬若是没死,便意味曲啸风的自曝做了无用功,更意味着金鼎门输了第一场,再勉强继续下去意义不大了!   另外两位师叔虽然也都是圣王二品实力,但极限战力都不如曲啸风。   而云扬与史无尘洛大江等人的修为却是差不多的,这次自爆未能致云扬死命的话,那另外两场多半也难以拉史无尘和洛大江上路。   甚至于就算能够成功拉史无尘洛大江上路又如何,再之后的后面两场,无论是弟子战掌门战己方还是赢不下来的,这么算下来,己方竟是怎么都是再无胜算的!   再打,当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烟雾升腾,渐次弥漫开来。   九尊府这边的一干人等自然也都瞪着眼睛紧盯着,焦急的期盼着那人身影的再现。   再过片刻,那铺天盖地的烟尘中,终于一个清越的声音幽幽传出。   “此役,可谓是我平生压力最大的一战!”   正是云扬的声音,而这一出声,算是定鼎了此役的胜负归属。 第二百三十八章 登顶首席!   “赢了!”   在一阵静寂之后,九尊府那边的看台上乍然间传出了震天也似的欢呼声,声浪遍及全场,尽是欢呼雀跃,无限欣喜!   又过半晌,那漫天尘土才告尽数散去,云扬身影亦随之再现,再现的云扬仍旧是怀抱着一团小小的白色物事,正是大白白。   大白白在刚才的自曝过程中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四条腿直接被炸飞了,还有眼睛耳朵也被炸损了一半。   若不是在这五重天场地能无限恢复,估计云扬能心疼死!   甚至明知道场地异能马上就会生效,回复原状,云扬看着大白白现在痛苦的样子,心里仍旧是一阵阵的抽搐。   大白白伤势沉重,云扬的状态也好不了太多,素来翩翩的那袭紫衣,现在已然被浑身血污侵占,身躯上的许多伤损处还在不断地溢出鲜血,一条胳膊更是直接不翼而飞,还有一条腿,也去了半边,白骨森森的露在外面。   本来以云扬的能力,以诸相神通应对刚才那场极爆的话,绝可在那一瞬间化身风云,消弭骇然威能,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但诸相神通乃是他最大的底牌,更是始终不曾现于人前,不为人知的底牌,既然性命无虞,还有稍后的无限恢复,暴露诸相神通实在是没有更多意义,端的弊大于利,全无可取!   而且,自己现在样子凄惨一些,也能收到其他效果……   最少,能让金鼎门的人心里舒服些……自然,云扬乃是单纯的为对手着想,迷惑对手什么的,云扬其实并不考虑。咳。   自云扬幽幽声音响动的那一刻,金鼎门掌门魏涛登时就一屁股坐了下去,全身心的尽是失魂落魄,沮丧颓废,心中就只剩下在寻思一件事:九尊府登顶下品天运旗首席,会不会再继续挑战,又是否能将原中品天运旗的派门打下来一家?   若是能打下来,自己金鼎门便可乘势向其挑战,便有可能保住下品天运旗首席的位置。   但若是不能……金鼎门这么多年的下品首席的尊荣,突然间变成了第二,那可……真的是丢死个人了!   我现在不能颓然,须得好好想想,好好筹谋一下,该当怎么对付那个被打下来的门派……   九尊府,你们可一定要继续挑战,一定要将上面的中品天运旗派门打下一个来啊!   我看好你们啊。真的!……   要不然你得压在我头顶上让我当老二,我我我我……我丢不起那人啊……天哪!   “九尊府胜!”   霍云峰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叹了多少气。   亲眼见证传奇诞生,本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尤其这篇传奇还是在自己主持之下诞生,但于霍云峰而言,如果不输这么多极品灵玉的话,自己肯定会更高兴,更了无遗憾……   光芒一闪,云扬与大白白同时完全恢复万全状态。   大白白喵喵的叫着,对于自己的身体在刹那间变得毫发无损,感觉惊奇不已,伸出舌头到处乱舔,确认这一真相。   对面。   曲啸风的身影满布落寞的站着,看着云扬,大是失落地说道:“云掌门,你还好吧?”   云扬微笑:“侥幸侥幸,还没有被您的豁命一击一并带走。但也就只留下了一口气而已,这几乎是我入道以来,少有的重大创伤。”   曲啸风难受的道:“还有一口气……那就是你们九尊府胜了。”   云扬躬身:“承让。”   “你们实力所得,不存在承让一说。”曲啸风怅怅叹息:“恭喜。”   “多谢。”   高台上。   魏涛挺起大肚皮,尖溜溜的脑袋闪着光,小眼睛眨巴了两下,道:“我们金鼎门,放弃剩下的几战……”   听闻魏涛认输之言,登时群起哗然,显然各大宗门对于金鼎门的决定难以相信,毕竟昨天原本排名第二的大地阁可是奋战五轮才落败的,号称意欲更进一步的金鼎门才战罢一阵就放弃了其余较量,自然是大大的出人意表。   但众人仔细一想,却又觉得金鼎门的想法理所当然。   大地阁以防御著称,每战皆以守御为先,以守为攻,不肯放弃而大战九尊府,一方面是想要搏一个侥幸,另一方面也是在印证自身实力,在实战中考验自身缺憾所在,无可厚非,相信那一战之后,大地阁的实力势必将因此更进一步。   而自觉实力已臻当前极致的金鼎门虽然就只出战一轮,却已经是派出了己方的最强战力,籍此一搏!   可是九尊府的那这几头玄兽,端的是大杀器,有其为辅,曲啸风拼命自曝都叹为奈何,别人自然更加没戏。直接认输,也是无奈之下的最佳做法。   “九尊府登顶下品天运旗首席!”   霍云峰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心里更添了一种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滋味,倍觉酸甜苦辣,五味杂陈。   我真傻,真的!   在场九个门派之中,除了九尊府之外,其他的八个门派,这会尽是齐齐的愣然无语,好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   不过数日光景,九尊府,这个草创不久的小小派门,居然摇身一变变成了下品天运旗的首席?   虽然大家的天运旗都是一样的,不管是第一还是第九,实质来说是没什么区别,但是这排名上去了,就代表着实力非同一般,前三甲与中阶还有最末三位的地位大不相同!   而下品天运旗的首席,也是距离中品天运旗最近的位置,拥有更进一步的资格。   这个原属金鼎门自信已经可以攀上中品天运旗的位置,被九尊府后来者居上,占据了!   “云掌门。”霍云峰笑了笑,道:“不知道云掌门接下来还有什么打算么?”   这句话意思很明显。   所有人都竖直了耳朵。   尤其是金鼎门,几乎是每个人的耳朵都竖得笔直,掌门人魏涛的耳朵更是瞬间张大了一圈。   小眼睛滴溜圆的看着云扬的嘴巴。   云大爷,云爷爷,您可千万别说就这么止步了啊。   一定要勇往直前!   一定要冲啊……我在心里给您跪下磕头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我们继续!   云扬笑了笑,以一种云淡风轻的感觉,抚摸着怀中的大白白,道:“来此之前,我们本来是没有更多野望的……只想着,走一步看一步,最终能够达到那里就是那里,尽力而为就好,无意奢求太多。”   “如今,承蒙各大门派的朋友相让,九尊府此际站在下品天运旗首席的位置……然而已经站在这里的我们,却觉犹有余力,既然最初的打算是尽力而为,若是不再往上冲一冲,便是与初衷相违背的了。未免太可惜。”   这句话出来,所有人的脸色更显复杂。   这一路走下来,心心念念就是想着跟人家别苗头,结果,人家直接就要开始冲击中品了,也许以后大家就不在同一位阶了,再会无期了……   这还咋比?   唯有金鼎门掌门魏涛的脸色一下子舒展开来,竟自忍不住笑了,道:“云掌门,贵府此番前去挑战,定然是一战功成,马到成功!魏某在这里预祝云掌门大展宏图,早日问鼎中品天运旗首席!”   云扬翻了个白眼。   问鼎中品天运旗首席?   这个可能,云扬连想都没有想过!   亏你魏涛说得出口。   他却不知道,魏涛此言竟是发自肺腑,首先,还要九尊府能够成功登上中品天运旗行列,就意味着原中品天运旗的最后一名将会落到下品天运旗这边,那同时意味了金鼎门还有重登下品天运旗首席的机会,其次,若是九尊府非止取胜一把,而是登上去两位三位,那中品天运旗的最后一名便不是九尊府,及至三年之后,金鼎门便有了再度冲击下品天运旗的机会。   就魏涛而言,云扬九尊府这边在中品天运旗那边的战斗越顺利越好,晋升得越多越好,晋升越大,就意味着九尊府的实力在中品派门那边也属高端,非是下品这边太过不济,同时也给自己之后挑战中品留下余地,反正金鼎门上下可是怕了九尊府,至少短期之内,是断断不想再对上的了!   “九尊府这边自觉尚有余力,所以我们决定继续挑战更高位阶的中品天运旗!”云扬转向霍云峰。   霍云峰点点头:“好!我留两位兄弟在这里主持下品这边的后续事宜,亲自送你们上去。”   他看着场中,道:“若是各位掌门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不如现在就散了吧。”   若是金鼎门等一众派门就此散了,兄弟三人就能一起去三重天,观看中品的龙争虎斗了,毕竟在霍云峰看来,这边貌似也不该再有什么事情了吧。   魏涛摇着头,小眼睛亮光闪闪,晃着大肚皮,呲着牙大声道:“执事大人,我们金鼎门想要等待九尊府挑战中品天运旗之战果,若是九尊府再创佳绩的话,金鼎门将会再度稳定下品首席之位!”   霍云峰脑袋登时大了一圈:“你们才刚刚输了,还要继续挑战?”   魏涛嘿嘿一笑道:“我金鼎门虽然败于九尊府手下,败得心服口服,更笃信九尊府不会止步于此,等下九尊府去挑战中品,我们在这里等着便是,若是九尊府挑战成功了,依照惯例,原本的中品天运旗末位派门将会掉落下来成为下品第一。而一众下品派门都拥有向该门派挑战的机会我们虽然不是九尊府的对手,但是……那个掉落下来的门派,却非是九尊府,我们未必不能撼动!”   所有人,只要是听见这番话的人,一个个嘴角抽搐;尽皆有一种不知道说啥才好的感觉。   刹那间,每个人心头都有一万头神兽呼啸奔腾!   金鼎门……你们……还能更无耻一些……   就算你的所想所为,言之成理,行之有效,但现在这个节骨眼,很非常的不合时宜好么?!   经过这次对战。所有的下品天运旗派门有一个算一个,都已经够丢脸的了……赶紧放我们回家吧!   你们金鼎门不走,你们还有争取好处的空间,却连带着我们也必须要在这里陪着你们等下去啊!   你们金鼎门还有没有良心啊……我们在这里等着,就只是干等啊,啥事情都没有的说啊!   然是金鼎门上下却势必不会管这些有的没的滴。   虽然所有金鼎门弟子被掌门人的无耻论调说得一个个也是惭愧的低下头去,但是一个个眼中却都在冒光。   掌门说的有道理!   既然我们有希望,干嘛要放弃?干不过九尊府,难道我们还干不过别人?哼……   老子们就等着!   既然尚有取回下品天运旗首席位置的机会,我们干嘛不尝试,你们甘心认败,收拾包袱拍拍屁股走人是你们的事情,我们可不甘心!   若是我们能够重新取回首席位置,那我们在三年之后,犹有晋升天运旗的可能呢!只要不对上九尊府就行。   这是我们金鼎门无限的自信!   不得不说,什么样的掌门带出什么样的门人,金鼎门的弟子和他们的掌门一样,脸皮?那是什么?!   丁不可与尤不能亦是愤怒地看着金鼎门!   擦,你们这么做是耽搁我俩上去看戏,知道伐?!   霍云峰凑到两人边上,呵呵一笑:“两位兄弟,咱们来商量点事儿……”   丁不可与尤不能脸色漆黑。   特么的来了!   我们不想和你商量……   ……   九尊府集体起身。   跟着霍云峰,向着浓雾之中走去;所过之处,隶属于九尊府的天运旗随之招展,露出来一条向上的通道。   身后一众门派目送九尊府离去的目光,尽是许多复杂。   人家……一个草创不久的新晋派门,怎么就冲上去了?   咱们还在原地踏步!   这差距……真是没处说理去了!   “他们的做法不过投机取巧,说不定上去就得被干下来了!”   有人在嘀嘀咕咕。   “就是就是,拥有中品天运旗的派门哪里是那么好挑战?肯定不是人家的对手……”   “等下肯定灰头土脸的回来。”   “他们的运气也许在咱们这边就全用光了,上去直接被人干没了也说不定……”   “他们要是真的能冲上去,我就吃屎一个月!”   “不信来赌!”   金鼎门魏涛勃然大怒:“你们……你们凭什么嫉妒人家……诅咒人家……你们……简直是嫉贤妒能!简直就是……你们就不能学学我们,九尊府刚将我们击败,我们就大肚能容……我们甚至还祝福他们……我们的风度……我们的涵养……” 第二百四十章 结一份善缘!   旁边众人一个个冷笑。   我们嫉贤妒能?   你不就是等着他们胜利了然后你再去抢第一么?说的自己多么大仁大义似的,还不是自己有自己的小算盘……   ……   身后的各种言论,虽然渐行渐远,却始终隐隐有闻。   可是云扬却如何会不在意这些羡慕嫉妒恨,脸色平静如恒的往前走。   接下来的史无尘也是面无表情,昂首阔步前行,倒是铁擎苍等人再和门下弟子们说话。   “无须在意这些。这个人世间向来就是如此。你成功了,而且还是以跨越过其他人的方式获得成功,势必会引得许多的羡慕嫉妒恨。尤其是,那些个被咱们跨越过的那些人。”   “这都是在所难免的。”   “你们需要做的,便是将这种言论,这些这么说的人……用最快的速度将他们抛在身后!”   “抛得越快越好!抛得越远越好!他们再不会出现在你们眼界之内!”   “只要出现这种人,就赶紧自己努力精进,将之抛在身后远远地……如果新的层次,还有这等人出现,那就继续努力,继续甩在身后!”   “谨遵师父教诲!”   霍云峰在前面,一边听着九尊府的人教导弟子,一边往前走,心中思潮翻滚,浮想联翩。   九尊府的这番言论,可说是至理名言,发人深省!   只要看看这几个小家伙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这番话绝对有效,直如醍醐灌顶,当头棒喝!   “云掌门,你们九尊府一直都是这么教授弟子么?”   “是啊,不过些许浅见,想到就说,别过会就忘了。”   “呵呵,九尊府今日之崛起果然非是一日之功……”   “霍执事过奖了,九尊府草创不久,捧得高,摔得疼啊!”   “云掌门过谦太甚了,咱们今日相见,自是缘分。日后若是有闲暇,不妨到圣心殿来小坐。”   “那是一定要叨扰的。”   “嗯,老朽这一生也没交下几个朋友,云掌门可算是我的忘年之交了。老夫甚是欢喜。”   “不敢,霍执事言重。”   “哎,云小友你我一见如故。”   云扬与这位霍执事越说越近乎,越说越热络;到后来,当真好像是老朋友一般了。   史无尘等人只是将自己当作了哑巴,就跟在后面看着,听着。   以云扬现如今的地位,那里有可能与人家圣心殿执事做朋友?身份地位都是差的远呢!   但霍云峰此际却非要这么说,显然是看中了九尊府的发展潜力,主动结下一份善缘。   显然是认可了九尊府的成长速度,端的是太可怕了!   既然对方要结善缘,云扬自然更加不会往外推。   随着持续交流,云扬愈发的从善如流:“霍大哥,小弟对于中品天运旗派门的实力了解认知,连之然不知其所以然都算不上……还望霍大哥解惑一二。不怕大哥见笑,我对那排行最后一名的中品天运旗门派,也是一头雾水,仅止于因为金鼎门意欲更进一步,才促成了我再进之心,当真就是歪打正着,非是早有盘算……”   霍云峰眯着眼睛笑了起来,这位云扬小兄弟,还是挺上道的。   “云小友客气了。左右这些事情我不跟你说,你上去之后也是会知道,实在谈不到解惑云云。”   霍云峰先给自己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云扬点头称是。   但云扬如何不知,早一步知道与迟一步知道个中差别大了缺了。   现在知道,就能更早一步因应;到时候才知,难免陷入被动,一者顺势而为,一者勉力应对,个中差异,何异天壤!   “中品天运旗最后一名叫做七星门,说来也巧,这七星门跟你九尊府还真颇有雷同之处,比如这七星门山门之内分布七座山峰,按照北斗七星排列……而七星门七座山峰每一峰都有一个山峰之主。也就是说,七星门最少有七位圣王级别的强者。”   “然而这七个人还不是七星门的真正巅峰之人。以我所知,光是在这七位峰主之上的,就有还有两个更高的辈分。甚至再往上,还有两个更高辈分的前辈健在。”   “而这,还仅止于摆在明面上的战力。”   “云小友天赋异禀,年纪不大便已臻至当前境界,自然难能可贵,然而天赋稍差一些的修者,真正攀上圣者,乃至圣者以上级数位阶的,至少需要百多年时光,以此推论之,以高层武者的寿命来计算,到了什么时候,才能熬得上如七星门管理层一级?而再往上还有两三辈分的前辈……本身修为又该去到一个什么地步?这些,都是云小友需要仔细考虑的。”   “平心而论,你们九尊府现在所拥有的武力,固然不俗,但比起七星门仍旧是远远不及。甚至比之金鼎门,也要有所不如。”   “或者你们真的要感谢御兽宗。因为御兽宗的不择手段,让你们知道了可以带玄兽上场的选项。这无疑让你们提升了至少一倍的综合战力。”   霍云峰轻描淡写的说着:“但若仅仅依靠这份优势,对上七星门,你们把握并不是很大,至少不会如之前那么的胜券在握,胜算满把。”   “以我推测,七星门的最强高手应该有圣王三品的实力……”霍云峰看着云扬,一字字道:“而且……很大机会是三品巅峰强者!就只差一步便能迈进四品行列。”   云扬皱起眉头,道:“还请霍兄再指点一二。”   霍云峰笑了笑,摸了摸胡子,这是云扬送上门来的人情。只要自己一个解说,就算是与九尊府结下善缘了。   毕竟不是一般的解说,直接关系胜负,岂同凡响!   以云扬的做法而言,显然是真的打算要结交自己了,要不然,不会随手送出来……   “嗯,待我想想。”霍云峰道:“现在还只是在路上,跟你们说些什么不算是坏了规矩,但一旦上去了,我就不能说了,多说一句也是不能。”   云扬感激地说道:“多谢霍兄!霍兄今日相助之情,我们九尊府永铭五内!不敢一日或忘!”   霍云峰满意的笑了。   “你们对上七星门,所需要考虑的,乃是高端战力,诸如中坚战,掌门战,巅峰之战,自主战,这几战的战力调配。至于弟子战与阵战,你们有圣王玄兽助战,仍旧是稳操胜券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这一战,会很难!   “但再想要全胜,机会却是微乎其微的,又或者应该说……不可能。”霍云峰轻声提醒:“其实来到中品天运旗这边,你们只要能够取胜一回,也就是制胜三场,便是赢了,无谓追求太过!”   云扬闻言连连点头,又道:“敢问霍兄,这七星门除了高端战力实力远在我方之上外,可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么?”   霍云峰微微一笑嘿然道:“有啊,怎么没有,不过他们最让人注意的地方于你们九尊府反而是便宜!”   云扬诧然道:“哦,霍兄何出此言,请详说一二!”   霍云峰笑道:“说起来这七星门能够经年屹立于中品天运旗末位,除了本身实力不俗之外,另有一项利器,就是他们派门的镇山阵法,七星聚,此阵法在中品天运旗派门之中,向有无敌之誉,跟你们之前对上的千山派颇为雷同。”   “我所说的便宜便是在于七星门不知道你们的底细,而那七星聚对他们而言乃是从来没有战败过的大杀器,在未知你们深浅的对战中,这个七星聚阵战他们是一定要采用的。所以你们自然是稳稳一胜在手!”   “这一场之后,还需要再胜两场。在我看来,对方出动弟子战的可能性,也很大、因为他们门下的弟子,单论修为无疑都要比你的弟子为高,更兼年岁长,阅历足……心性也是坚韧异常……而你们的高层,包括天残十秀,都是久历风霜百折不挠之辈……反而有可能让他们阴沟里翻船。”   “所以他们不会选择冒险,以最稳妥的战略战术为先,弟子战无疑是个中首选。”   “不过这其中还有一点关窍,就是顺序问题。嗯,其实也就是九尊府的底牌,玄兽助战的问题,比如弟子战中,对方因而失利,势必会有所惊觉,从而调整后续。”   “所以,在能不暴露的时候,尽量不要暴露玄兽辅战这张底牌。一旦暴露了,原本拥有的优势将会荡然无存,胜算大大降低。”   霍云峰声音很是沉重。   云扬皱着眉头,慢慢的沉思起来。   若是不动用玄兽的话,那就必须要凭真本事硬抗一场或者两场,而且还最少拿下一场才行。   这,貌似有些不大妙啊。   听罢霍云峰对七星门乃至整个中品天运旗派门实力的浅谈界定,几乎推翻了云扬之前对这些派门的认知,心下倍生踌躇,难下决断!   “还有就是,那七星门高居中品已久,我想他们很大机会不会上来就提出弟子战或者阵战。因为,他们需要从根本上震慑你们。想要做到这点势必第一时间便派出高品战力。如此才能确保达到震慑效果……而这种战法,或者中坚战,或者巅峰战。必然是两者之一。”   云扬缓缓点头,此言有理。   “现在的情况不管是巅峰战,还是掌门战,或者中坚战,只要你们能够取胜一场;然后再籍由阵战之便制胜,再加上最后一战弟子战,出动玄兽打一个措手不及,三战两胜,定鼎胜局。”   霍云峰道:“除此之外,很难再有取胜之机。然而这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尚难定论。之后种种,仍旧要看你们运气如何。”   “若是运气好,对方按照我们猜测的这般排兵布阵,九尊府自然大有希望,若不是,那么……战果可就不好说了。”   霍云峰的话并没有压低声音,所有九尊府方面的人都听见了。   人人都是沉默起来。   被金鼎门是为囊中之物的七星门,居然如此难缠,显然是大大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   云扬皱着眉,沉吟着,眼中神光闪动不定。   指望七星门自己这么排兵布阵……实在太过被动,更兼太过虚幻;但是我们可以做出某一种假象,引诱七星门按照我们的预期这么干啊!   既然知道了对方的优劣点所在,咱们若是不可以利用,岂不平白错失机会。   待我想想,用什么办法……才能做到让七星门按照我的心思,来排兵布阵呢?   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么!   不是,至少对于云扬而言,不是!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战,都不是多么简单的事!   霍云峰微笑着,道:“至于在中品天运旗位列中排名第八的青龙堂;我建议你们暂时就不要挑战了,至少不要在这次尝试。以你们目前的胜利,能够战胜七星门基本已经是极限,还是选择在中品这边站稳脚跟再说后续……七星门,当真就只是中平天运旗最弱的一派。”   说完,霍云峰很是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云扬。   云扬连连点头,面色尽是恭领教诲的道:“多谢霍兄指点,我这次登顶再挑战,确实是有些冒进了,大抵就是被金鼎门扬言挑战更高位阶的意向刺激,因而起了急功近利之意,却哪里知道中品天运旗门派的实力竟致如斯,若是能够侥幸胜了七星门,便是最大便宜,岂敢再贪心……再者,中品天运旗排行第几于我而言,其实差别不大;若不能一口气晋升首席,甚至登高上品,那无论第二还是第九,不外就是一个地位称谓。”   “咳咳……”   霍云峰剧烈的咳嗽起来,听云扬所言的前半段话,还觉得孺子可教,颇为欣慰,可是越听越不对劲,貌似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好么!   这位九尊府的掌门,居然……如此的有野心,敢情他竟是认为,只要挑战了,那就要从最下面挑战到最上面,要不不如不挑战?!   这是什么逻辑,又是什么样的自信?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这么说?   真当你是话本小说里的主角,指哪打哪,挡者披靡了吗?!   但再一想,想到九尊府挑战下品天运旗摧枯拉朽的场景;霍云峰却又忍不住腹诽:若是他们冲上中品天运旗,进而得到中品天运旗的气运加成之后……   这个九尊府,在三年后会不会又有绝大的进步,会不会当真就一举登顶中品天运旗首席,甚至是一举精进至上品天运旗行列之中? 第二百四十二章 登临中品!   霍云峰转念一想。   这……这事儿虽然仔细想几乎全无可能,但万一呢,人家可是草创不久,就以一个才刚二十岁的小青年加臭名远扬的天残十秀还有一群毛孩子就指向登顶下品天运旗首席的,怎知三年后不会有更大的惊奇出现在他们身上!   自己又何尝不是看中了他们的这份气运,才会对他们这般的释出善意!   想着想着,霍云峰忍不住又多是说了一句:“云小友会否有什么误会,难不成你竟以为,中品天运旗每往上一名就像是下品有天涯混起那样容易么?大抵是你们本身实力足够,忽略了下品天运旗派门之间的实力实则也存在有极大差异,而中品天运旗各派门之间更是如此,一个名次之间,往往就存在莫大差距,彼此差距大些的,几乎就是差共天地,万勿轻心视之啊!”   “中品天运旗的位次晋升,绝不像你们这班的轻松地进步,玄兽辅战的幸运,最多也就再应用到跟七星门之战结束之后,若是之后再用,也许反而会成为你们自促其败的主因!”   霍云峰重重地说道。   “嗯嗯,这一点,我完全明白,再次感谢霍大哥教诲。”   云扬满脸尽是谦逊之色,虚心之极的受教,道:“霍大哥……这是到了?!”   众人闻言看去,却见前面出现一重门户,再跨上一个台阶,就进入了门户之中。   遥遥看去,上面又是一个台子,一切构造尽皆与第二层一模一样。   跨步上去之后,云扬发现:这特么……如同时光回溯一般,这岂不又是刚刚步上第二层的时候那一幕?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印证云扬所想,大抵眼前所见,正对面是一座高台;位于上面的乃是圣心殿的金色天运旗。这座高台两侧,分列一边五个一边四个门派。   所见一切,当真与之前完全一样,就只是换了不同门派而已。   嗯,还有一点与之前不同的就是……此刻几乎没有人关注自己的门派到来。   因为场中,赫然正有两人在捉对厮杀!   这两人打得声势浩大至极,基本所有人都在关注这场激战,自然也就没有人注意,在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其他的门派上来。   众人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只听见江落落突然震惊地叫道:“那是齐师兄,怎么……难道……我们凤鸣门,在进行晋级之战啊!?”   云扬与洛大江闻言登时精神一振,注目看去。   但见场中,一个手持长剑长身玉立的青年,长剑尽情挥洒,万道银光随剑而动,进退有度。   行止有据,身形动静游走之间,莫不随心如意。就像是一头凤凰,正在展翅飞翔,其身周遭尽是一片片的天光流火。   而他此刻面对的对手,乃是一个白衣青年,掌中一口纤长软剑,招法转换之间尽是自在从容。   观视这两人的战况,却是势均力敌,旗鼓相当,只怕还有的打。   至少到目前为止,两人脸上身上都没有任何的狼狈慌乱的神色,甚至汗珠什么的也是不见,显然此战仅止于刚刚开始不久。   霍云峰道:“你们在此稍等,我得去跟这边的主持者交接事宜。”   说着飞身而起,径自向着正对面高台飞了过去。   云扬目送霍云峰腾身而去,只看一眼,已觉震撼莫名,但见霍云峰身法如鬼似魅,明明是直接从战场之中穿过,可是交战之中的两人竟然毫无所觉,甚至无数关注的各派门众人,竟也无人看破其动作行止。   云扬经历之前下品天运旗登顶之战,连番的大获全胜,虽然未曾骄傲自满,但心下总有几分意气风发的感觉,之前听霍云峰指点告诫,虽然嘴上答应得满好,心底实则还是打定了要先看七星门真实实力之后再做定论,岂能一开始就笃定自己真实实力不及?   然而现在看到霍云峰这般超妙身法一展,心下端的惊诧莫名,暗叹自己连战皆捷,终究是有轻心之嫌,小觑了天下豪杰,等下必须全力应对七星门之战,不可有丝毫大意怠慢!   高台上,一个衣衫打扮与霍云峰差不多的人大笑而起:“霍兄!你怎地有空前来,端的稀客!”   霍云峰微微一笑,道:“朴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那人一脸络腮胡子,笑骂一声:“端的好久,你奶奶滴……半个月前刚喝了酒!”   坐在那朴兄两侧的两个人亦随之笑了起来。   霍云峰呵呵一笑,道:“俗话说,一日不见,日隔三秋。半月未见,对我来说,几乎就是四五十年不复见面啦……焉能不心心念念。”   那“朴兄”怒笑一声道:“屁!你这个黑心肝的老王八蛋,嘴上说惦记,实则是惦记着老子的极品灵玉吧。半月之前,你上次才特么从老子手里赢走了二十块!心疼得老子这半月都没睡着!”   霍云峰哈哈一笑,道:“我此番来此,正是予朴兄的翻本机会来了。”   这位朴兄名字叫做朴德双,闻言心下就是一跳,沉声道:“此言何解?”   霍云峰嘿嘿一笑,指着对面说道:“这会轮到我主持下品天运旗那边的事宜,那边的首席派门打算再进一步,意欲挑战中品天运旗……这岂不是一个好机会?”   朴德双怫然不悦,怒道:“你以为老子傻?下品挑战中品,这么多年来成功过几个你倒是给老子说说?居然拿这个来哄骗老子入套,居然还跟老子舔着脸说翻本的机会来了,老子才不上你丫的这个恶当!”   霍云峰大是不悦地说道:“我说你朴德双你这厮说话永远跟你的名字一样粗俗!老子岂是那种欺心之辈?开赌首重公道,我又没说指定你必须押注那个门派,怎么就是哄骗你了?老子的赌法是任由先押一边,剩下的一边则是留给老子!这还不够公平吗?!”   朴德双抱着胳膊,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霍云峰:“你这黑心鬼竟能有这般的好心?开公平赌局?老子总感觉你就是挖好了一个坑……等着老子来跳……这其中肯定还有什么说法?”   霍云峰呵呵一笑:“哪有什么别的说法……对了,老子让你任意先挑一边,这赔率得有老子说的算,总不能所有的便宜都由你一个人占尽吧!”   朴德双愣了一愣,旋即道:“若是仅止于此,倒还真的可算公道,你真肯这么赌?!”   霍云峰翻了个白眼,道:“还有完没完,赌不赌直接给个痛快话成不?你小子爱玩不玩,老子也是一大把岁数了,陪你丫玩一会纯粹就是为了找个乐子,瞧你这屁股一般的脸……不想玩算了。反正人家已经来了,你赶紧接人主持后续吧,我这就去一边看热闹,瞅你那一脸的费劲老子就腻歪。”   说着,笑呵呵的坐下。   朴德双登时脸上很有几分尴尬,却还有点举棋不定,狐疑道:“不是我不想玩……主要是你这老东西做事情,不怎么值得信任……”   他挠挠头,脸上有苦色:“刚才我们三个玩,我已经输了八十块,手头是真的不宽裕了……”   霍云峰嘿嘿一笑,道:“那就算了吧。场中战斗的是凤鸣门与大罗派么?”   朴德双道:“可不是;原本排名第一的天下商盟,这会已经前往上品那边战斗去了;原本排名第三的凤鸣门因而意动,想要取代第二大罗派的位置,以及登顶首席尊位。”   朴德双沉吟了一下,道:“嗯,看来凤鸣门很是看好天下商盟啊。她们是在期待着天下商盟把上面的上品天运旗打落一位,然后他们再乘胜追击吧。”   朴德双顿时吃了一惊:“咦?以前就知道你这黑心鬼满肚子的鬼心眼,却没发现你的目光这般的通透,一目了然啊。”   霍云峰哼哼一声,翻了个白眼,心道:我那便现在正有一个抱有这般心思的金鼎门,蓄势待发,我刚才可是被他们的高瞻远瞩还有永不放弃恶心好半晌,现在要猜不出来才叫见了鬼。   说话间,场中的战斗氛围越来越见激烈。   而江落落口中那位齐师兄越战越勇,剑影重重,呼啸有风;基本每一次出剑都伴随着一道青蒙蒙的光辉,充斥着天地浩瀚之力挥洒而出。   云扬心念一动,情知这是圣者级数修者的战力标志,也就是所谓天地囚笼的另一种表现形式……   对面的那白衣青年也是毫不示弱,软剑曲直如意,转折间尽如狂风骤雨,亦是伴随着浩瀚维力接连反击,丝毫不让。   两人各展神通,尽力施为,无数空间之力因两人的驱使,在场地之中彼此碰撞,倾轧,破碎……   再斗片刻,战斗渐渐趋至白热化的地步,眼见即将分出胜负。   位于主看台左侧的凤鸣门,该派掌门萍踪月径自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这已经是第三战,而此战,自己的嫡传弟子正自占据了主动,而且正在将主动化作优势。   而只要再将优势转为胜势,这一战就算是拿下了!   在她身边的另有一位身材高挑,黑发如瀑,眉目如画的白衣女子,然这白衣女子面容虽然极尽俏丽,但观之却尽是冰寒冷栗之感,俨如面对一座冰山也似,冷得人不敢接近,端的艳如桃李冷若冰霜。   此刻,这个女子正至凝目看向广场入口那边,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师姐,你看入口处的那个少女,不是落落?”   萍踪月微微抬头,循声看去,脸上登时显出一抹喜色,道:“可不是落落!这丫头怎地在这个时候来了?我正愁着第五战派哪一个女弟子出战呢。落落不到,其他的女弟子哪一个出战,都难有必胜把握;她此刻到来,真是天随人愿,老天都在庇佑咱们凤鸣门。”   那白衣女子正是凤鸣门大长老,玉里刀甘天颜,她蹙着眉头,道:“落落这丫头于此刻到来,于本门自是大幸……就是;也不知道她……”   正说着话,原本还有一丝的蔼然一下子凝滞了,俏脸上更瞬时笼罩上一层寒霜,咬着牙齿,一字一句的道:“在她身边的那个大个子……岂不就是那天残十秀的洛大江!……落落还是找到了他,刻下竟是跟他一道来的?!”   随即,她重重的哼了一声,道:“气死我了!”   话音未落,身子亦是一闪而出。   随着嗖的一声轻响,纤秀娇弱的身体已然横空直掠过三千丈空间,径自落到了九尊府众人的身前。   云扬等人此刻正在关注场中龙争虎斗;目光竟是凝重专注。   眼看着场中正在战斗的那两人,云扬等九个人的心情尽是复杂难言。   原因显而易见,这两人之中任何一人的修为,皆不弱于自己等人,而战术战略,功法身法招法,任何一项都要比起洛大江等人高明许多。   即便是以九尊府现如今的实力,仍旧只有云扬一人,对上这两个人不会落到下风;而其他人,包括史无尘洛大江在内,没有一个是这两人的对手!   而这两个人,却只不过是中品天运旗门派的弟子一流,地位在名义上仅仅与云秀心白夜行等人齐平而已!   纵然这两人乃是精英弟子,但这份差距貌似也太大了些吧!   由此及彼,想想在这两人上面,还有好多更强者,即便不算该派门的掌门人,至少还有好几个辈分的长辈呢!   “强!真的很强!出乎意料的强!”云扬轻轻舒了一口气,喃喃道:“看来想要登顶中品首席……三年的缓冲时间,竟是必不可少的……”   云扬一语未尽,蓦然发现眼前空间莫名的恍惚一瞬,随即一道高挑身影,虚空幻化一般的出现在九尊府众人眼前眼前。   来人一身冰雪,满脸霜寒。   “落落,跟我回去。”   甘天颜毫无表情的俏脸上写满了好不容情以及不由分说。   江落落顿时一阵紧张:“师父……”   “跟我回去。”甘天颜淡淡的瞄了洛大江一眼,脸上流露出来一丝杀意,冷然道:“洛大江,你的梦,该醒了。”   洛大江沉沉地说道:“我早就不再做梦,余生唯有前路,而我之前路刚刚启步。”   甘天颜冷笑一声:“你之前路,刚刚启步?你的前路就只会是一场空!难道你还不明白,现实如斯,你这种人岂有前路可言?!”   在一旁的云扬适时插口道:“甘前辈这般咄咄逼人,岂是前辈气度,任谁也有脚踏实地,努力前行的资格,而大江现在的前路,正是康庄坦途,只需踏实前行。”   云扬微微一笑:“那才是现实如斯,人生如斯!”   甘天颜毫不掩饰的嘲讽一笑,竟是看也不看云扬一眼,径自清冷道:“你是谁?”   云扬负手而立:“在下云扬,乃是九尊府府尊!而洛大江,现如今乃是我九尊府第三峰之主,我九尊府的第三号人物!”   “呵呵呵……府尊,峰主,第三号人物?好大的名头!好高的身份!端的好辉煌的前路!”甘天颜冷笑一声:“只是九尊府这个名头,我却是没有听说过的。你们有天运旗在手么?”   云扬嘿嘿一笑:“鄙府目前忝为下品天运旗首席;至于我们来到这里,站在这里,就代表了……我们即将与你们一样,拥有中品天运旗在手!”   甘天颜终于动容转头:“你们……是来挑战的?”   云扬傲然一笑,淡淡地说道:“不怪甘前辈不知鄙府名号,毕竟本府来到五重山之前,还只是草创不久,没有天运旗在手的不入流门派,不过本府自从来到这里,一路斩关夺隘,挑战上来……从不入流一直到杀到下品天运旗首席,就只用了三天时间而已!”   “而现在,我们要开始冲击中品天运旗了,不知这样的前路,是否能够算得上康庄坦途呢!”云扬慢慢的,一字一句地说道。   随着他的陈述,九尊府上下所有人等,脸上尽都流露骄傲的神色。   小家伙们胸膛越发挺得高高的。   毫无疑问,这份战绩已经足够说明太多问题,在玄黄界,拳头大就是道理大,这一至理,无论去到哪里也是通用的!   即便以甘天颜的身份背景阅历,同样被震撼到了!   “你们当真是首次参加天运旗大比?之前只是不入流的宗门?” 第二百四十三章 我理解您!   “正是,府尊刚才岂非已经提及,本府刚刚成立不久,迄今为止还不到一年时光。”史无尘哼了一声,神态间已经很有些不客气的意味。   对这个横插一手干涉自己兄弟婚事的老家伙,嗯,虽然单从外表一点也看不出老,而且还非常年轻貌美,但就冲其刚才那老气横秋高高在上的语气语调言谈举止,史无尘便对她生不出半点好感。   但甘天颜此刻却是半点也没有生气。   不是她当真云淡风轻不滞于物,而是她已经被众人说的话震撼到了。   即便是凤鸣门位列于中品天运旗前三甲,即便凤鸣门下辈精英弟子就拥有更在九尊府第二号第三号人物之上的实力,即便她本身实力更是高深,也许以她一己之力就可以覆灭现在的九尊府,但她仍旧被这一连串劲爆的信息震撼住了!   她到不怀疑云扬等人所言的真确性,因为此事根本经不起任何推敲。一查就能查出来个中玄虚;所以甘天颜知道,这些,应该都是真的。   但越是因为如此,甘天颜心中的震撼就越形强烈!   一个才刚刚成立不到一年的门派,当前不过首次参加天运旗大比。   便是一路横扫所有下品天运旗门派,直接登顶下品首席,进而出现在中品对战入口处,意欲挑战,再进一步。   这代表着什么,甘天颜比谁都清楚!——九尊府,纵使仍旧是初出茅庐不久的黄毛小子,却还是拥有无与伦比的潜力股!   这样的门派,没有人可以断定他们的极限在什么位置!   而洛大江,作为这个门派的三号人物,岂止是前路坦途,根本就是极之辉煌,前途无限!   甘天颜这才开始打量九尊府众人,一个个看过去,越看眼神越见凝重,一颗心竟自悬了起来。   原本这个认知,便已经给甘天颜造成了颠覆性的震撼!   而再一一看过九尊府众人,甘天颜心中震撼更甚。现在身处在五重天特异结界范畴之内,固然看不出修为深浅,但是……云扬与史无尘……包括自己不正眼相看的洛大江等……一个个精神饱满,肌肤有如玉质,眼神清澈,黑白分明。   这是……先天之体?而且是……持久的经受灵力冲刷的圆融之身!?   再看他们身后的十个少年少女,更是直接让甘天颜眼睛一亮。这十个少年少女,不管哪一个,竟然都是绝佳的体质!   不管是精气神,还是体质,经脉,根骨,禀赋……一眼看去,无一不是上上之选!   尤其是其中几个小家伙,更是百年千年也难得一见的超逸之身,无暇之体。   这样的十个弟子,玉里刀甘天颜看了之后直接就眼红了!   这名不见经传的九尊府,怎地有这般运道,竟可收罗这么多的良才美质在手?   这……这得是什么运道,什么气运!?   甘天颜的神色不自觉的转为缓和,但其举止态度却又是明显的无法转圜。   毕竟先前话说的太难听了,现在转为和颜悦色,岂不有前倨后恭,看人下菜碟的嫌疑。   以甘天颜的身份辈分个人立场而言,断断难以落台!   然而面对如九尊府这样的潜力型门派,除非是将之一次性覆灭,否则以当前这般的成长速度,即便是凤鸣门……也是压制不了太久的!   甘天颜可很是知道,多了中品天运旗气运提升灵气的辅助,门人弟子的进步速度提升是有多么恐怖!   九尊府先前还没有天运旗,尤能一路杀上来,一旦获得了中品天运旗的加持之后,灵气骤增六倍,那将是一个什么概念?   云扬眼见对方变化,心下登时了然,脸上神色变得异常温柔和善,就像是面对家人一样,轻声温和说道:“其实有关落落与大江的事情,在来之前我曾经与他们两人深谈过一次。说句心里话,对于前辈的作为,我个人表示了解佩服。前辈用心良苦,全心全意为了自己的徒儿,甚至宁可背负恶名,这绝不是一般师傅能够做到的。晚辈衷心钦佩。”   玉里刀甘天颜干咳一声,心下不自在之余更有几分心虚,冰颜泛起一抹红润,看着云扬,显然是在期待他继续说。   心中更生出几分惭愧:我有这么好么?他说的是什么?怎么我没听明白?我对落落是全心全意的么,好像是……又好像不是那么全然……   “平心而论,若我是前辈您,我也不会同意他们二人的婚事。”   云扬一脸正气理解,笑着说道:“作为一个师傅,收了徒弟,衣钵传人,就像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   “而亲生女儿要找婆家,身为人师的自然要为她考虑得尽善尽美,唯恐女儿嫁过去之后受了穷吃了亏……而洛大江原本不过是一个江湖散人,出身门派没有,安身立命的本钱没有,甚至连个好名声都没有,便说是朝不保夕,也不为过。”   云扬说到这里,甘天颜连连点头。   显然云扬这话,说的正中她的下怀,于她行事初衷虽非完全契合,但根本出发点殊无二致。   “而落落身为中品天运旗宗门弟子,又是弟子之中的翘楚人才,未来成就不可限量。跟了这么一个没有前途的江湖散人,这辈子再谈未来实在太奢……”   云扬一挥手,声色俱厉:“若我是前辈您,眼见亲传弟子沉沦,也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   “为人师者,必须要为徒儿考虑,考虑她的未来,她的一生!她还年轻,年轻人难免冲动;这一时的冲动却可能将她的一生毁掉,为人师者为其导正方向,是义务也是责任!”   甘天颜默默点头。   “所以,这桩注定没有未来的婚事绝不能同意。就长远角度来说,单纯以落落的身份师承,门派缘故,修为修炼到极高层次几乎是可以预见的,住世个几千年不过等闲事……可是洛大江呢,就算是没有什么任何意外寿终正寝,但因为没有门派气运加持,能够活过千年岁月基本就已经是极限,那我徒儿的单身岁月要怎么渡过,日日以泪洗面吗?”   云扬声音铿锵,感情丰富:“门当户对是一句很功利的说词,但也是一句最现实的大实话。年轻人想不到,我们为人师者的,却不能不想,更不能想不到。因为我们有责任有义务,给他们一个美好的未来。甘前辈您说是不是?”   甘天颜连连点头:“对,你说的太对了,这就是我的心里话。” 第二百四十四章 先解决一件事   这个真是甘天颜的心里话,事实上她的确就是这么想的,只不过,她没有如云扬这般的组织语言组织能力,更述说得如此流畅,发人深省。   是故听得云扬这么一说,直接感觉云扬乃是自己的生平知己,简直就是每一句每一个字都说到了自己心坎里。   “所以前辈之前的种种不赞同乃至阻拦,出发点都是为了自己徒弟好,这点任何人都没有置喙的余地,就算我等站在朋友的立场,对前辈很不满,却仍旧没有对前辈说道的资格,更是我们这些初为人师的人,日后必须要考量乃至面对的问题,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尽皆如是,我们必须要理解,更要理解透彻!”   云扬正色说道。   甘天颜深深长叹,慈爱的看着江落落,苦笑道:“这丫头实在是太痴了,她之所见唯有眼前,说得好听是至情至性,但又何尝不是任性妄为,但无论如何,我宁愿她怨我一时,也不想看她后半生凄苦过活。”   云扬笑道:“在此我再重申一次,我完全理解前辈的想法做法,甚至彼时我的徒弟门人若有类似的状况,很可能也会效法前辈的做法……只不过,现在情况又与往昔不同。今时今日,洛大江已经是我九尊府三号人物,我们更即将成为中品天运旗门派。这一切阻拦,已经不复存在,毕竟单论宗门身份而言,反而是洛洛有所不及了,您说是么?!”   “洛大江乃是中品门派领导者,而落落,只是中品门派的一个弟子,对不对?”   “您最大忧心的关键点,莫过于洛大江的未来成就,现在同样的不复存在,因为他的前途,同样的一片光明。”   “所以,往昔阻碍他们在一起的障碍当真是半点不存了!”   云扬微笑道:“相信对此,前辈是该感到欣慰万分才是的,毕竟于人于己,都是大善。”   甘天颜叹了口气,道:“云府尊所言确有道理。既然九尊府已经有这般成就……老身也不会枉做小人。”   “不过……”她沉吟了一下,道:“我尚有一个条件,也唯有这个条件坐实,他们之间的障碍才是真正不存!”   云扬道:“前辈敬请明言。”   甘天颜道:“云府尊刚才也都贵府是即将成为中品天运旗派门,那就是还没有当真成事,若是你们此次能够成功晋升中品,此事我不会再有任何置喙。但是若是你们实力不济,不能成事……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云扬连连点头:“多谢前辈深明大义!此事就这样约定了,我替他们二人同意了,若是本府最终无能晋升中品,本府复有何面目,提及婚嫁!”   云扬何尝不知,甘天颜现在已经再没有任何不同意的意向,不过就是碍着一个面子,需要一个下台的而已。这番话,正是她自己给自己找的一个台阶罢了。   甘天颜笑了笑,道:“有云府尊担保,老身何来疑窦,但……落落得先跟我回去。此番门派晋级之战,本门于最后一战并无太大把握,落落来的可谓正是时候。”   江落落迟疑的看着甘天颜,道:“师父,您不会……”   您不会说话不算话吧这句话被江落落吞了半截。   甘天颜笑了笑,嗔道:“傻丫头!赶紧跟我走是正经。”   云扬亦道:“弟妹放心,尊师乃是磊落之人,一言九鼎,若是当真有心棒打鸳鸯,直接拉了你走人就是,哪能……呵呵,之后我定必时时叮嘱大江,尽速娶你过门,这一节礼数确不可废!”   江落落转过身,一把揪住洛大江,道:“大江,你可听好了,这一战可万万不能败啊!你要是败了,耽搁我成新娘子……我就直接揍死你!”   众人登时齐齐为之发噱。   甘天颜一脸漆黑的抓住江落落,说一声告辞,径自飞身而去。   自己刚才的前倨后恭,态度大变虽然尴尬,竟还不如自己徒弟这彪悍的一番话说得让自己更加无地自容了,我这是教了一个什么徒弟,好像是生怕自己嫁不出去一般,连武力威胁都用上了,至于么……   人已经走了,洛大江这才一脸木讷的张着嘴,一字字说道:“不会输的……人呢?”   云扬捂住了脸。   铁擎苍史无尘任轻狂兰若君孔落月等人纷纷将大拇指伸到了云扬的鼻子底下:“老大的口才……硬是要得!”   “多亏了老大巧舌如簧,若是老大的修为能及口才三成,放眼整个玄黄界,亦是罕有其匹!”   “可不是么,若不是老大,大江这个老婆只怕还要再折腾好些年……”   “对啊对啊,老大这把口,活儿就是好!”   云扬一脸黑线:“全都给老子闭嘴!赶紧去做准备吧!等下谁给老子出了纰漏,看老子不干死他!”   众人哈哈大笑。   至此,洛大江终于算是放下了心头一块大石头,一股如释重负的感觉油然滋生。   ……   凤鸣门那边。   高台上,作为经手人的朴德双正在了解九尊府的情况,而另一个看台上,凤鸣门掌门人萍踪月也同样在了解九尊府的情况,只是无论朴德双或者萍踪月所知尽皆不多。   朴德双还好些,他身边毕竟还有个霍云峰,在交接过程中了解到九尊府的部分掌故,以及当前的位置资格,毕竟有了下品天运旗首席以及可以挑战中品天运旗末位这一资格就已经很是难能可贵,很说明问题了!   “怎么样?”萍踪月很直接的问甘天颜状况。   说实话,萍踪月这会多少有点后怕,甘天颜刚才是怒气冲冲满心很火的过去,只要一言不合就难免大打出手。   以甘天颜的修为实力,固然不需要担心她的安危,可是九尊府中人既然有资格来到这个五重山第三层,中品天运旗派门云集之地,肯定有所来历,贸贸然出手肯定不妥,此际见甘天颜携江落落平和归来,甚至连那一身冷厉之气也已当然无存,庆幸之余疑窦之意更甚之前。   “此事另有变数,等下我再慢慢跟你解释,放心,是好事不是坏事。”甘天颜脸上神色兀自有些复杂。   大抵是她这会的脑子里转为有点懵着状态。   我……我就怎么就这么轻易的被说服了呢?   我从来就不是耳根子软的那种人啊! 第二百四十五章 咦?   难道就只是因为那九尊府的一切所带来的震撼……嗯,确实是有些大了!   稍倾片刻,甘天颜仔细地思索了一下措词,才以异常复杂的口气,跟自己的掌门师姐说这件事。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看到自己向来沉稳的掌门师姐小嘴慢慢的张大……   眼中亦如之前一般的充满了不可置信。   场中战斗还在继续,实力在伯仲之间的圣者以上级数修者只要没人贪功冒进,就算优劣之势已然明朗,想要当真分出胜负,仍旧需要相当的时间!   然而凤鸣门出战弟子的优势已经愈发明显,胜负之数再难反转,萍踪月反而不再如何关心,转而满脑子只剩下相关九尊府的诸事。   才刚立派不到一年时间,嗯,应该说是……草创不到一年时间!   却将天残十秀全部聚集,做出了好大事,甫一出战就取得了下品天运旗资格,更一路飙升晋级获取到当前的下品天运旗首席……尽管暂时看不出他们的修为深浅,但就只凭着天残十秀为主的阵容,却能够杀到下品第一,个中肯定另有因缘,至少以凤鸣门资料显示的天残十秀往昔实力,是万万做不到的!   而这个另有机缘,大抵就是,他们一边建立门派,忙碌各种事,教授弟子,还将自己的自身修为,取得了飞一样的快速进展……   最终达到了现在的境界!   于下品天运旗派门之中脱颖而出,一枝独秀!   单就这话来说,怎么说怎么像是吹牛的事情,却又偏偏是事实,不容置疑的事实!   “落落,九尊府现在一共有多少弟子?此行可是将所有弟子全都带来了?!”萍踪月问道。   萍踪月此言隐有深意,甘天颜刚才跟她郑重提及,九尊府一行人中除了府尊云扬以及天残十秀众人之外,还有十名天赋资质高得离谱的后辈弟子,而萍踪月问出此言,便是想要刺探一下,是否是云扬很有运道,在某地某处搜罗了一批不为人知的天才弟子。   江落落想了想,道:“就现在来说……九尊府的门人弟子一万名……大抵是有的吧?”   她用了一个不是很确定的口气。   “一万弟子!”   萍踪月与甘天颜则是直接被这个数字都震惊了!   不过一个草创不久的派门,竟然有万名弟子,他是从那里搜罗过来的?!   一万弟子,我们凤鸣门……都没这么多!   甘天颜脸上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道:“落落,这一万多弟子,资质可是良莠不齐的么?是否还有人能有……这次来的那十个……那样的资质?”   这个问题,可谓是让甘天颜已经积压了许久,不吐不快。   实在是……她所见到的每一个九尊府弟子,随便一个看起来也都是那种钟灵琉秀的天才禀赋!每一个都是那么可爱,那一个个的小眼神……看起来真喜人,充满了灵性。   那些个弟子,每一个都足够入选凤鸣门真传弟子的条件!   甘天颜看得心里直痒痒,恨不得将之尽数收入门下。   江落落眨眨眼睛,道:“师尊玩笑了,如秀心她们这批弟子一般的禀赋,弟子见识浅薄,不过仅见,九尊府收罗的弟子数量虽重,仍旧少有如秀心她们这般的资质……以我看来,其他的……大抵也就多是中上资质,也还有更次的。”   江落落很明白师父和师伯这问话的含义,所以她很聪明的打了个马虎眼,将九尊府弟子的禀赋级数一下子拉了下来。   若是说……其他的弟子其实都很不错,就算不如云秀心等人,也相差不多……   那师傅只怕就当场得疯,去九尊府那边抢人的事说不定真能干的出来!   哼,九尊府……那可是自己男人的基地老家啊。那边的弟子可不能分流……   甘天颜点点头,道:“说来也是,是我想得多了,怎么可能出现一万名如斯资质的天才,若是千中取一,于万人之中筛选出十名特别出色的弟子倒也不算太过离谱……”   江落落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那十个弟子任何一人也是万里挑一。”   甘天颜满意的点点头,道:“丫头,这洛大江现在也算是略有根基;虽然还只是刚刚起步,但前景也可算是还好。为师就为你破例一把,不再限制你们交往……但有一节你需要谨记,你永远都是凤鸣门的弟子,凤鸣门才是你的出身之地,知道吗?”   江落落点头如鸡啄米:“师父放心,落落永远是凤鸣门弟子,凤鸣门乃是弟子的靠山!”   “嗯,在洛大江……九尊府晋升到中品靠前的名次之前,你不得逾矩!”   “是师父!”   “嗯,你准备一下……你的修为,这段时间没有落下吧?”   甘天颜有些忧虑:“等过一会的第五战,多半需要你上场出阵。本来这一阵已经定你刘师妹上场,但这第五阵乃是关键之战,本门须得权取五胜才能获得下一战的资格,现在你回来了,还是由你上场胜算更大些,只是不知道你这丫头这段时间有没有偷懒……”   江落落满脸尽是自信的笑了笑,恭声道:“师父放心。弟子定然不会给你丢脸。”   江落落作为甘天颜的得意弟子衣钵传人,一身实力岂是泛泛,别的不说,去到九尊府的络大江,压根就打不过人家姑娘,而且江落落自己还感觉在九尊府这段时间里,自己的修为进境半点不慢,丝毫也不比在自己门派时候慢。   更有甚者……自己的体质,似乎也在发生一种类似潜移默化一般的变化,这些却是在自己门派的时候没有的!   江落落甚至感觉……自己聪明通透了许多。   最直白的一点就体现在,只要洛大江一撒谎,自己利马就能看出来。考虑问题的时候,也感觉脑子转得格外快,所谓秀外慧中,大致如是……   甘天颜虽见江落落信心满满,却还是难得放心,毕竟江落落已经离开凤鸣门好一段时间了,第五战悠关本门此次战略,不得不慎,伸手道:“你伸出手来,我看看你的玄气进度。你这丫头,哎,就是懒……要不然……咦?!” 第二百四十六章 九尊府必有猫腻!   正说着,突然惊呼出口,抬起眼睛紧盯着江落落的俏脸仔细的观察,同时一股精纯的玄气,亦在江落落的体内经脉中循环查看,越查越是脸色惊讶,到后来,脸上已经尽是震惊之色!   大抵今天乃是甘天颜的意外日,一连串的意外陆续有来,冰山难复,震撼连连!   半晌之后,甘天颜愣愣地瞪视着江落落问道:“你这丫头……这段时间,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机缘?”   江落落一脸茫然:“机缘?什么机缘?没有啊……”   “没有?”甘天颜一脸的疑惑,还带着惊喜:“没有的话,你的经脉怎么会扩宽了这么多?没有的话,你的身体资质怎么会出现如斯变化?没有的话,你体内的淤积杂质怎么会半点不存?经脉壁垒更呈现一种渐次淡化消融的状态?你是不是偶然吃了什么特异东西,忽略了?你仔细想想……”   江落落茫然至极:“真的没有啊……这段时间我一直在……”   说到这里,突然闭嘴,一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珠子咕噜噜的转。   “一直在?”甘天颜眉头一蹙:“一直在九尊府?”   江落落连连摇头:“我一直在……一直在……一直是,在那个……哪个……江湖之中游历战斗,闯荡江湖四海为家,打遍天下,为我凤鸣门扬名立万……”   甘天颜呵呵一笑:“可我手头的资料显示,你是在一年前就找到洛大江,之后再没有离开他的身边,是我的资料有误吗?”   江落落焦急道:“哪里有一年,我找到他还不到半年……”   “半年,呵呵……”   甘天颜翻了个白眼:“你这丫头向来恨嫁,既然找到了洛大江,岂能放他离开?他这半年都留在九尊府修炼吧?那你肯定就只会留在那里,岂会去别的地方?你这丫头,有没有人曾经告诉你,你一说谎就会口吃?”   “我哪里有口吃我口齿清楚得很我这一年多都在四处历练惩恶扬善四海为家为门派做贡献我绝对没有说假话一个字假话都没说我没口吃!”   甘天颜翻着白眼道:“那有没有人告诉你,你说谎之后自己辩解没说谎的时候,往往会滔滔不绝不停顿的一直说下去一直说到自己喘不过气来为止?”   江落落垂头丧气的低下头去,嘟囔道:“哦……师傅我是真的没说谎不信你可以问洛大江你问云扬你问史无尘任轻狂等人都可以作证我这段时间我真的没有在九尊府我一直在四海为家啊啊师父你要相信我……嗝……”   萍踪月与甘天颜一脸无奈的看着她,双双捂着额头叹了口气。   江落落闭住嘴,自己叹了口气:“哎……”   “待此间事了,我有必要去九尊府那边拜访一下。”甘天颜道:“毕竟,将来也算是姻亲门派……我过去拜访,也算是将这丫头的终身大事考察一二。”   萍踪月道:“也好。到时候我尽量抽出时间,争取和你一起去。”   姐妹二人对望一眼,都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了然神色:这九尊府崛起得如此之快,落落体质改变,定然有其蹊跷,怎能视若无睹?!   ……   适时,场中乍起一声巨响。   一道身影踉踉跄跄的退了出去,正是那齐师兄,虽然脚步踉跄,却没有受致命伤损。可是他的对手,那白衣少年已然横尸在地。   凤鸣门胜了!   高台上。   朴德双大声:“凤鸣门第三战胜;目前三战三胜,下一阵,掌门之战。”   对面,大罗派上下人等一个个的境界面如死灰。   三战三败,原有的位置便意味着已经没了。   再鏖战下去已无更多意义,但大罗派上下却反而涌起一股悲壮之气。   战意竟是空前高昂!   朴德双的声音响亮:“此战之后,还有一战,下品天运旗首席的九尊府,欲要挑战晋升中品天运旗行列,请中品天运旗排名最末的七星门准备迎战!”   此言一出,中品门派之中排名最末的七星门,人人皆是脸上变色,心思莫名!   下品挑战中品!   今年居然有这等稀罕事发生?!   之前倒也不是没有耳闻,据说原本的下品首席金鼎门想要挑战中品末位,刚才看到来的不是金鼎门的人本来心里松了口气,怎地不过是另换了一个什么……九尊府?   这是怎么回事?   原本的下品九个门派之中,貌似没听说有什么九尊府啊……   这九尊府……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又是怎么登上下品首席,获取挑战中品末位资格的呢?!   ……   接下来的一战,凤鸣门萍踪月与大罗派掌门何山松交战,双方各展神通,打得难分难解,战况一路僵持,艰难至极。到了最后,萍踪月行险以半招取胜;当真是险到极点的拿下这一场。   按道理来说应该还有第五场,江落落那边也是已经做好了准备,但不知为何,大罗派那边竟弃战了。   但无论大罗派因为什么愿意弃战也好,凤鸣门终究是以全胜的战绩战胜了大罗派;这样一来,凤鸣门便取代了大罗派,晋升为中品次席,也就是第二名的位置。   现在只需要等原本的中品首席……天下商盟是否能够挑战上品成功了。   若是能挑战成功,凤鸣门就会顺势挑战那位掉落下来的第一;若是不成功……凤鸣门就此偃旗息鼓,甘居第二。   适时场地之中陷入一片寂静氛围之中。   再过片刻,朴德双的声音从上面悠悠传下来。   “接下来开始进行的大战,乃是下品首席挑战中品末位之战。近千年来的首例晋升之战!下面请七星门的掌门考虑作战方式。”   下面,七星门的掌门段天冲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转头看着九尊府这一边,一时间心思百转,难以抉择。   上面。   朴德双看着九尊府这边,目光闪烁不定。看过九尊府之后,又看看霍云峰,心中竟也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霍云峰呵呵的笑了笑,道:“这九尊府此行气势如虹;这么势如破竹的冲上来,端的志在必得稳操胜券。至少在我看来,这几个小家伙尽皆不得了,后生可畏啊。”   朴德双闻言淡淡一笑,用看傻逼的眼神看了一眼霍云峰,幽幽道:“霍兄一言指点,小弟铭感五内,小弟是否可以认为,若是押注的话,你一定会押九尊府获胜?” 第二百四十七章 发了!   霍云峰也是呵呵一笑,道:“是啊,我可是亲眼见证着九尊府一路势如劈竹冲上来,这点数心里还是有的,若是押注,嗯……若是押注的话,押九尊府,自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朴德双哈哈大笑,鄙夷地骂道:“你这个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的老东西,你以为老子会上你的恶当!你都已经如此说了,我便遂你心愿,与你来赌一铺,你押九尊府是吧?我压七星门!”   霍云峰跳将起来,脸红脖子粗:“你什么意思?刚才叫你开赌你犹疑再三,岂有意趣,这会我怎地不记得说要和你赌了?”   朴德双狞笑的看着他:“你这个老王八,果然是有猫腻!刚才说赌,现在却又不赌了,分明就是在坑我!你若是不敢赌,我也不会勉强你,顶多就是将你这件事传遍圣心殿,倒要看看你这老小子以后怎么做人!”   霍云峰勃然大怒:“这世道!只有强奸的没有逼赌的,朴德双你啥意思?”   朴德双抱着胳膊道:“老子不管那一套,你不赌,我就爆你的丑事,选择权在你,任由君意!”   霍云峰勃然大怒:“呸,你道老子是真的不敢跟你赌吗?不过是怕你这老小子倾家荡产,我敢赌,你当真敢接么?”   朴德双哼了一声:“何来不敢?任你如何,老子尽都接下了!”   “好好好,老子就赌定了九尊府,但赔率须得我说了算!”   霍云峰脸红脖子粗道:“一赔六,若是九尊府胜了,你丫的就得一赔六,我下五百块极品灵玉,你敢接么,接得下吗?!”   朴德双闻言愣了一下,震惊道:“五百块?你这个老混蛋,你是打算要拿极品灵玉唬我吗?”   霍云峰道:“你丫的不是叫嚣吗?不是激我赌九尊府吗?我就赌九尊府获胜,压五百块极品灵玉,若是七星门胜了,这五百块就是你的!反之,若是七星门输了,你须得赔我三千块极品灵玉!”   朴德双哼了一声,再度狐疑道:“我怎地还是感觉你这个王八蛋是在给我下套,你……”   霍云峰哼了一声:“呵呵……现在是你不敢赌了,那就算了吧!记得不许在外边瞎说老子的坏话,否则老子定要找你决战!这里有天道誓言,由不得你胡说八道!”   朴德双哈哈大笑,胡萝卜粗的小指头点着霍云峰,乐不可支:“特么的,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以进为退的注意,就这么一点区区数目就想要吓退我?嘎嘎嘎嘎……你小子想的倒是真特么美啊!五百块唬退我,回去还能到处吹八年,尤其是在这里避免了输钱……啥好事儿全都被你占了!你这个诡计多端的老混蛋,端的阴险!”   霍云峰摇头晃脑:“现在是我敢赌,你不敢接,我不过是尊重你,只要你说不赌,我就不和你计较,让你留着老婆本过日子。往后再不许说我坑你……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朴德双怒道:“你想把五百灵玉拿出来我看看,有赌本在手才能说得到能下云云,你都没拿出赌注,我接什么接?!空手套白狼吗?”   霍云峰怒道:“怎地不是你先拿出来赌本我看看,到底是谁在空手套白狼?!”   两人斗鸡一般彼此对视,目光都是凶狠。   良久,朴德双狞笑一声:“这混蛋,居然将我当做了穷人……哈哈哈……你也不看看,老子是谁!”   说着,咔的一声打开了空间戒指,扔给了霍云峰:“睁大你丫的狗眼看看清楚了,这里面有一千三百块极品灵玉!看花眼了没?这把不光是你出赌注,我也要下注,我压一千!若是七星门得胜,除了你的押注五百要给我,还要再给我一千!反之,要是那个什么九尊府胜了,就是你赢了,我不但赔你三千极品灵玉,我押注的一千也是你的!这赌局,我接下了!”   霍云峰唇青面白:“谁……谁他么的跟你说你还能下一千来着?”   朴德双怒道:“老子有钱,想下多少就下多少!你管得着我?我就是要下一千,咋地?老子的注码才是一赔一,不比你的一赔六大气?你这个想坑我的老混蛋,到底是接是不接?是不是心虚了?怂了,颓了,萎了,不行了?!”   霍云峰喘口气,急促道:“谁说我不行了……老子不过是怕你耍赖罢了!你这厮耍赖可是出了名的。”   朴德双脸上神色更是笃定:“你怕我耍赖?这还不简单,咱们都立下天道誓言,赖账的自然有天道处置!”   霍云峰一下子愣住了,双眼紧盯朴德双。   就看朴德双突然间对天起誓:“弟子圣心殿朴德双,在此立下天道誓言,与霍云峰赌一铺,绝不耍赖。我下一千,我若赢了,他赔我一千;他下五百,一赔六,他赢了,我额外再赔他三千!弟子以精血起誓,望苍天见证。若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随即,轰隆一声惊雷,天道坐实此誓,再无转圜。   朴德双哼了一声,斜眼看着霍云峰:“满意了?”   霍云峰如丧考妣,跺着脚叫道:“草,你丫的这是要逼死人啊!”   朴德双得意洋洋:“天道都已然见证,霍云峰,这下子你就算是想不赌也不行了,就算我不找你,天道也会找你。”   霍云峰道:“赌就赌,可是你这里就只有一千三百块,我赢了,你可是得付出四千极品灵玉,还差一大截呢!”   朴德双:“天道誓言之下见证,你怕我赖账?我若输了,回去之后砸锅卖铁也给你!借个千家万户,也能给你凑足了四千块之数!哼哼哼……哈哈哈哈哈……”   说到最后突然志得意满的大笑起来。   心情那叫一个舒爽。   想不到如此错有错招的坑了霍云峰一大把,这感觉,真是爽,实在是爽死了!   霍云峰垂头丧气,交出五百块极品灵玉,面如土色道:“我手头暂时就这么多了……哎;我赢定了,我一定会赢的,一定要赢啊……”   朴德双哈哈大笑,径自将自己的极品灵玉拿出一千,与霍云峰的五百同时装进另一枚空间戒指之中;心情舒畅的想要唱歌:“我知道你在自我安慰,自我催眠,我知道了,我真的知道了!”   霍云峰叹口气:“反正我是赢定了,肯定会赢的……”   某人尽力维持着悲戚语气的假想,心中却已经快活的几乎要飞起来,发了!   这下子发了!   哈哈哈哈哈哈……   老子要发财啦!发大财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你们欺负我!   真当我说我赢定了,是自我安慰?自我催眠?想瞎了你的心!   霍云峰就想要跳起来高歌一曲。   云扬小兄弟,等下老哥哥一定要给你分红哇卡卡卡……幸亏我临上来前将那俩家伙的灵玉都借来了,这把可真是要赚大了……   等下赢了回去后,要不要给他们利息你?   哼……这两个混蛋赢我的灵玉半点不手软,我还给什么利息……请他们喝顿酒吧。咦不成,请喝酒他们就知道我赢打发了,回去后不仅不请喝酒,还不能接着就还钱,至少得拖一段日子,装一段日子的穷……   必须得让他们请我喝酒之后……再装出倾其所有,几经筹措困难重重之后再还钱。这样就能遮盖我发了大财的事实……就这么办哇卡卡卡,我真是一个天才!   ……   下面。   人影一闪,七星门掌门段天冲飞了上来,拱手道:“执事大人,我能否看一下九尊府的资料?”   这是合理要求,可说是情理之中,更是意料之内。   朴德双心情正爽,平日里目下无尘,不太把那几个排名比较靠后的中品天运旗掌门看在的眼内的他,此际看段天冲竟是倍觉顺眼,蔚然道:“给,你看吧,好好看,仔细看。”   说着便递过去了一个玉牒。   好好看,看完了,给我赢灵玉。   朴德双现在看着段天冲都有些眉清目秀的,笑眯眯的看着。   段天冲接过记载有相关九尊府资料的玉简,在观视的同时,原本紧皱的双眉渐渐解开,看完后,心中登时轻松了起来。   九尊府,不过如此……   草创至今还不到一年时间的小小派,能够晋升至此境,固然有其奇异之处,但绝大部分都该当源自幸运……至多不过一年时间的沉淀底蕴,就想要将自己浸淫数千年岁月的七星门打落下去,根本就是痴心妄想,蚍蜉撼树!   “多谢执事大人。”   段天冲看完,脸上神色从容了许多,再不见任何紧张神情。   “我们要求,明天开始战斗。今日暂且休正一晚,给予双方一点缓冲余地,那九尊府初来第三境,和该让其拥有一点熟悉一下环境的时间,否则岂非显得我辈天运旗中品派门,全无容人雅量。”   霍云峰皱起眉头,皮笑肉不笑,道:“何须那么麻烦,第二境与第三境一个层次差别,其他岂有二致,有什么环境差别需要适应?现在不过是上午时分,一天时间尚有大半,怎地就要开始休息?就我所知,你们七星门这回可没有向更高排名宗门挑战,连个消耗都没有,休息什么?再者说来,你们七星门是有看台的;而九尊府初来乍到却没有落脚的地方,难道这半天一夜,你让人家就在那边站着等你们,所有中品天运旗派门看笑话吗?”   段天冲赔笑一声道:“执事大人容禀,订立决战时间乃是我们被挑战门派的权限所在;我们有权利提出什么时候战斗。”   一番话不轻不重,却是毫不客气,端的一针见血,直指要害。   段天冲始终是中品天运旗一派之掌,地位尊崇,对朴德双这位本境执事礼貌周到,对于霍云峰一看就是第二境执事,更兼为九尊府说话的执事,可就没那么客套了!   霍云峰登时怒从心头起,沉声道:“段掌门当真是好霸气,霍某祝福段掌门能永远都能这样霸气下去。万万不要中途夭折啊,那样,本执事会很痛心的。”   本来段天冲说出刚才那句话,心下非是没有些后悔。   这位霍云峰执事虽然摆明是为那个九尊府说话,但仍旧是圣心殿执事,自己这句话脱口而出可说是将人得罪了个实诚。   然而再听到霍云峰后续之言,心中不由得打了个突,暗暗心惊。   霍云峰在此地非是本境执事,似是难以奈何到自己,可是待到天运旗之战了结,若是找点差错和自己为难,自己还真的难办,再是中品天运旗派门,对上圣心殿权威所在,仍旧力有未逮,多有忌惮。   此时却闻朴德双阴恻恻的道:“霍云峰,这里乃是中品天运旗场地;你来此目的不过交接后进派门,责任已了,莫要将你的个人情绪发泄到段掌门头上!”   另一个执事也是声音之中带着几分压迫的道:“霍执事,吾等身为圣心殿执事,首先便是圣心殿执事身份,持身须正,岂可因个人缘由肆意而为,更不可要影响到参战门派的情绪,干涉迎战派门对战战略战术更是大忌。”   霍云峰霍然转身,怒道:“呸,老子说的那句话错了,那句话不是真事,那句话有偏颇任何一方了?你他么的这般的上纲上线是什么意思?我跟那老小子的赌局没有你们两个的事!你们凭什么插嘴!怎么?你们俩也要跟我赌么?这天底下,居然还有这么欺负人的事,美其名曰是什么熟悉环境,根本就是让人家顶着寒霜夜色干等一天半;当观赏物一般被许多派门看!这天运旗的竞旗之争还有任何公平可言吗?”   他伸出手指,一个个指过去,狠狠道:“大家都是平级,吓唬谁呢?以为我怕了你们三个?没有参与赌局,吱什么声?放什么屁?!若是真要看我老霍不爽,不妨拿出灵玉来,不管多少,老子都接下了!今天,老子还非要置这个气了!怎么滴吧?!”   另外两位执事登时气得嘴歪眼斜,半晌无语。   你霍云峰怎地就疯狗一样的胡乱咬人,我们咋着你了?我们不过秉持当前身份,说一句持正之言,没有牵扯到个人请安,怎么炮筒子就直挺挺的怼过来了?   尤其是另一个始终没说话的执事,此刻更加是气得脸都蓝了!   你霍云峰要当疯狗,但是别咬我啊!   这事跟我有啥关系?   朴德双也愤怒:“霍云峰,你说话注意些,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呢,圣心殿还要面皮呢!”   霍云峰脸红脖子粗:“啥?你说啥?我怎么说话就不注意了?我怎么就不要面皮了?是不是要我跪下来跪舔你们才行?你要不是押注七星门胜,会对他们那么的和颜悦色么;现在居然还好意思说我这不对那不对?朴德双,你如此坑我,还想要我忍气吞声?你丫的想瞎了你的心!” 第二百四十九章 心战!   朴德双气得浑身哆嗦:“霍云峰,你信口雌黄!你混账!你放肆!”   霍云峰勃然而起:“朴德双,你是我的上司吗?!竟然敢在我面前摆架子!?你有那份吗?你有兄弟,老子难道就没有!老子差你什么?!一分一毛也不欠你的,你吼什么?现在是谁掉了圣心殿的面皮!”   “还有你们俩,我跟朴德双的事情,关你们什么事?你们之间有什么牵扯么?想干啥?仗着人多欺负人么?”   霍云峰一通脾气狂暴的连连发出,将朴德双等三人气得嘴歪眼斜五内如焚!   另外两人齐齐站了出来:“不赌没资格说话是不是?那老子跟你赌!我押五百块,也压七星门胜!赔率一样!霍云峰,你敢接么?”   “还有我,我也押五百块!七星门赢!霍云峰,你敢接么?接得下吗?!”   霍云峰立时浑身哆嗦,色厉内荏:“你……你你你……你们……你们一个个是不是今天就吃定我了?!你们这班的同气连声,想干什么?!”   三人冷笑,不置一词。   霍云峰怒道:“你们没有发天道誓言,老子凭什么接,就不接又如何?!”   另两人怒气攻心,二话不说立即起誓:“……对天道发誓,与霍云峰赌一铺……望苍天见证!”   轰隆隆两声雷。   誓言成立。   “誓言已立,霍云峰,你就等着倾家荡产吧!到时候咱们看你怎么死,就你的身家,准备卖屁股填窟窿吧!”   霍云峰呆了半晌:“好好好,这话不是到了这个份了么?老子接下了!我接下你们每人五百块的极品灵玉!老子今天不争馒头争口气,哪怕倾家荡产,哪怕卖屁股了,也要让你们三个老东西看看,我霍云峰是顶天立地的一条汉子!”   朴德双嘿嘿怪笑:“都要卖屁股了,还要自诩是汉子,你对汉子的定义真是另类啊!”   霍云峰冷笑一声:“老子是不是汉子,之后自有公论,但你们可得想清楚了,你们想要赢我每人五百极品灵玉的代价可是三千灵玉的风险,也就是说,若是你们输了,可是要赔我三千极品灵玉的!”   另两人面如寒冰:“我们赢多少输多少,这不劳你操心!你只需要知道,我们输了少不了你的灵玉便是!除此之外,不要在这里如同疯狗一般大吼大叫!”   霍云峰拂袖而起:“好,你们等着,等着哭吧!”   话音未落,怒气冲冲径自而去。   朴德双满眼尽是嘲讽的看着霍云峰身影:“霍兄,就算你现在去指点九尊府应对策略,真实实力如斯,难道还能提升什么?”   霍云峰一听这话,又不走了,站定,转身走了回来。怒冲冲道:“朴德双,你是真行啊,什么龌龊心思都往外冒,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不走了,可不能给你任何口实,我就在这看着,看到两派决战终了。朴德双,我以前可是没看出来你居然如此的小人之心,我今天算是又多开了一次眼界,大开眼界啊!”   段天冲在一边傻愣愣的站半天,一时间却是想不明白这几个人怎地就干了起来。   一直到走下去,走了半天,才听到朴德双宣布:“七星门提议,今日休战,明日再战。”   ……   九尊府这边,云扬的脸色沉静如恒,丝毫未变,只是转头看了看七星门那边,扬声说道:“我们想要一份七星门的资料,不知道可不可以?”   台上,朴德双看了看阴沉着脸的霍云峰,道:“可以,过来拿吧。”   史无尘纵身而出。   此时,在这第三境中各大门派看着九尊府的目光,尽皆复杂莫名。   凤鸣门。   江落落大是气愤的哼了一声:“这七星门真是卑鄙无耻!居然想出这样的龌龊主意,让大江他们在入口处白白等上半天一夜;有意思么,就这做派还好意思以天运旗中品派门自居!”   甘天颜淡淡的笑了笑,悠悠道:“当然有意思,两军交战,攻心为上,九尊府气势如虹的突兀到来,若是马上开战,光是那份连战连连胜的气势,便已经为己方将战力凭空提高半成!更别说七星门可是对于九尊府底细全然无知,多了这一夜半天的缓冲余地,七星门除了有充裕时间筹谋对局策略,还能够将九尊府的气势凉下去,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不外如是。”   “更有甚者,九尊府中若有心志不坚之辈,尤其是那些个年少门人,心中很多都会产生沮丧与拘束心理,从而有一种,与中品天运旗的人相差就是这么大的负面情绪。这种心理若是产生,未能及时祛除,势必会影响临场发挥,真实实力在对战之时有所下降,何异自促其败?!”   “这是心理之战!即便是换做我们,多半也是会采用的。这本就是被挑战门派的权利,有此便利为何不用?!将未知敌人的实力做出最大限度的遏制,如何不为?!”   江落落哼了一声,道:“什么战略战术,权限权利,说到底还不就是卑鄙!若是真有本事直接真刀真枪去干就是。搞这些歪门邪道,只会让人看不起。”   甘天颜笑了:“武者争胜,无所不用其极,赢了才是一切……”   声音之中颇有几分余韵深长的味道。   江落落坐不住了:“我去找大江。”话音未落,便即急匆匆而去了。   甘天颜顿时微微一笑,面上尽是蔼然。   萍踪月笑道:“师妹,你这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甘天颜笑道:“落落去提醒一句,也是好的。若是九尊府能够顺利晋升……对咱们,也是好事一桩。难道师姐还看不出来落落这丫头已经铁了心么。咱们这些年,拆散了多少回,打击了多少次,还不是一点用都没有。左右洛大江现在有了这份机缘,也算是个有些气数的孩子,那我们又何必枉做小人,无谓再行阻拦;万一出什么人生悲剧……岂是我们愿见……”   萍踪月眼中闪烁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幽幽叹了口气,道:“就依师妹。”   ……   面对延迟一天比武的说法,云扬只说了几句话。   “七星门这样做,故意让我们在众目睽睽下干等,有两个用意。第一,他们心底是害怕了我们。第二,他们籍着羞辱我们的机会,消磨我们的意志,达到减损我方实力的效果!”   “面对未知恐惧与现实羞辱,我们应该怎么做?” 第二百五十章 三战足矣!   听云扬这么一说,原本心中还有些忐忑的弟子们一个个登时再复热血燃烧,略显低迷的气势瞬时高涨爆发起来,尤胜最初到来之时!   云扬慢慢地说道:“我们就在这里等着!我们不扎帐篷,我们就在这里,看这些人,到底要怎样!到底能怎样?!”   “我们就沐浴着寒风,沐浴着所有人的目光,承受着夜雾侵袭;接受他们的羞辱,并在明天,用我们的怒火,以最极端的方式还给他们!”   “用我们的怒火,以最极端的方式还给他们!”   “有我无敌,唯我无敌!”   ……   江落落来了。   看到这边的情绪非但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战意更加的高昂,意外之余却也松下了一口气,找到云扬,期期艾艾地说道:“我师父……和掌门师伯……说,过几天要去咱们九尊府看看……”   云扬愣了一下,道:“这是好事儿,我让他们好好准备准备,尤其是大江,岳母大人驾临……”   江落落咳嗽一声,吞吞吐吐道:“府尊,我没跟你闹,我们凤鸣门……咳咳,这些年招收的弟子,我师父师伯他们都不是很满意……而咱们九尊府,那么多好苗子……”   云扬恍然,笑道:“明白明白,这么多好苗子,咱们也不能全霸占了,你的师门若是看好了,咱们分流一些也没什么的。”   江落落跺脚:“嗨……我的意思是……不能这么……就便宜了她们……咳咳……咱们九尊府的实力,九尊府的底子……凭啥就让出去……”   众兄弟登时好一阵的无语。   我勒个去,敢情您不是来替娘家人做说客的……居然伙同外人反过来坑娘家的啊?!   所谓女生外向,最多也就不过如此了吧?   众兄弟奇怪的眼神注视之下,江落落有些不好意思,喃喃道:“其实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着……九尊府乃是大江的根基底蕴所在……之前就是因为,大江不强,所以才……万一我师门要是再强了比你们强得太多了,我担心再生波折……”   众人一下子明白了。   原来这傻丫头还在担心这个,不由尽都是一阵啼笑皆非,同时还许多感动滋生。   这丫头,够傻,更够痴!   洛大江忍不住将江落落揽在怀里,轻声的道:“放心吧落落,今后任何人也不能将我们再分开了!”   江落落含泪点头,忍不住抽噎起来:“我知道,可我还是担心,万一若是你再落了魄……现在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是利益不能摆平的东西,就连男女情意,再如何的情投意合,只要不符合世俗人的利益眼光,想要拆散,也不难……”   洛大江紧紧地抱住了她,唯恐一时失手,永失吾爱。   云扬等人亦是满眼感动的看着。   史无尘轻声道:“洛大江,等我们回去,你就赶紧和洛洛成亲吧,不但要给弟妹名份,还有她应得的所有一切,你再拖下去,恐怕哥几个都忍不住要揍你了。”   洛大江重重点头。   ……   第二天清晨。   所有人来到自己门派看台的时候,向着入口看去,一眼之瞬,人人都是震撼了一下。   只见九尊府上下所有人等,就那么坐在那边,盘膝打坐,人人身上都笼罩着一层夜露风霜。他们没有支起帐篷。   他们本可以支起帐篷的。但是没有,就这么任由自己暴露在夜风夜露之中。   有几个九尊府的弟子已经站了起来,看着七星门的看台的目光,充满了熊熊怒火,勃勃恨意!   那是一种……决死一战不惜一死的狠厉目光!   包括凤鸣门与大罗派在内的所有派门中人,每个人心中都是一凛!   这样的士气……   当这一晚上,当七星门的弟子在嘲笑人家,看轻人家,乘机辱对手的时候,他们的对手就坐在这里,承受着羞辱!   让这羞辱,将自己心中的火,烧得越来越旺!   高深修行者一夜不睡算不得什么,对战力并不存在任何影响。   但这一晚上的羞辱,一晚上的经历,却足以让九尊府这十个弟子铭记一生,烙印心湖!   这种精神经历,会对弟子起到什么样的促进作用,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这是足以受益终生的一次经历!   七星门段天冲看到这幅景象的时候,心中竟是莫名地后悔了一下。   ……   “云掌门,彼此对战的第一战,我们就按照常规打法,既然你们来挑战,我们就先进行巅峰之战,最是直接明快!”   段天冲在高台上,看着应邀而上来的云扬,淡淡地说道。   云扬声色不动:“制定规则本就是段掌门的事情,我们九尊府一应接着便是。”   “第二战,我们进行中坚战如何?”   “没问题。”   “第三战,咱们以阵战决胜;怎么样?”段天冲淡漠的说着。单听语气好像是在征求意见,但看其表情却没有半点可以转圜的样子。   “没问题。”   段天冲淡淡的笑了笑:“执事大人,我方殚精竭虑却也只是排好了这三战!”   朴德双道:“哦?”   段天冲自信满满的一笑:“本门自觉有这三战,就已经够分出输赢胜败了。我们七星门不想赶尽杀绝,不需要五战全胜。”   言下之意便是:这三战下来就足以将九尊府赶回去!   朴德双哈哈大笑:“段掌门好气魄!好,就这么定了。”   旁边,霍云峰翻了个白眼。   好志气?   好傻逼才是真的!   别的不说,你们阵战那一战就是必输的!   等阵战输了之后,你们必然要安排弟子战挽回面子,可是人家九尊府有玄兽助阵,仍是必胜!   九尊府两战必胜,而你们……哼哼……   反正老子发了!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道:“段掌门说的不错,这一役,我们同样不需要五战全胜!”他眼皮一翻,两道寒光森然而出:“只要能胜三场,我们就够了,知足了!”   段天冲被他目光看得心中居然一寒,随即心中勃然大怒:“云掌门,咱们计议既定,还请赶快回去排兵布阵,安排出阵人手吧。咱们早一点开始,也就能早一点结束。说不得云掌门还得回去,在下品首席的位置上,接受一众下品天运旗门派的仰视。” 第二百五十一章 介不介意多一个老婆?   云扬笑吟吟地说道:“本来就是要抓紧的。临别之时金鼎门那边再三拜托我,尽速了结晋位之战,他们在那边等着段掌门过去,他们对痛失的下品首席仍旧心心念念,希望可以籍着贵派,扳回一城呢。”   云扬这话说得无疑更狠更绝,非但之言己方此战必胜,更意指七星门落到下品那边也占不到首席之位,会落到金鼎门之下,若是当真如此,七星门可就是真的无地自容,痛不欲生了!   段天冲哼了一声,转身而去。   “七星门对九尊府,第一战,巅峰之战!”朴德双一声大笑,大声宣布第一场的对战内容。   这一刻,真是志得意满。   不仅身居高位,一言而诀,而且还能赢得一大批极品灵玉……   哈哈哈……今天真是老夫的幸运日。   下一刻,一个丰神俊秀的中年人,恍如无中生有一般的悄然出现在场中,神情淡漠,举止潇洒:“在下七星门吴豫;九尊府方面不知道哪一位上来指教?”   所有看台门派,照眼一瞬,尽都感觉眼前一亮。   无影刀,吴豫!   有我无虞!   长空中一声叹息:“我们九尊府不比七星门底蕴深厚,身为掌门,并不能如段掌门一般的偷懒;掌门战,是我;门派最强战力的巅峰战,也是我出马。一番劳碌命,真是羡慕贵门派段掌门啊。”   正是云扬的声音。   随着说话声音响动,一袭飘飘紫衣,莅临上空,横跨两千丈,卓然落在了吴豫的对面。   云扬这一落场,尽显风神如玉,卓然不群的身姿,在配上那一张英俊面容,更是将公子世无双的派头演绎到了极致,惹得看台上的许多女弟子纷纷不错眼神的猛看过来!   突然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叫起来:“好帅啊啊啊啊……云掌门,请问您现在有没有老婆?没老婆的话,介不介意找个老婆?有老婆的话,介不介意多一个老婆啊?”   这声音一出,全场登时哄堂大笑,经久不息。   大罗派的人却人人都是一头黑线!   因为出声的正是大罗派一位女弟子。远远看去,此女一身红裙,身形倒也窈窕,因为距离较远看不清具体长得模样;但这问话,却大胆至极,更是露骨至极。   大罗派掌门一脸菜色,低声怒斥:“于师妹,休得胡说!”   原来此女竟是大罗派的中层领导,颇有身份之人。   这女人大大咧咧的声音:“你闭嘴!当年让你娶我,你不娶,现在还要拦着我嫁给别人不成?”   大罗派掌门何山松一脑门子黑线,闷闷的坐在座位上低下头,竟自半晌无语。   既觉丢人丢到死,又觉羞愧羞到尽。   云扬闻言登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干咳一声:“前辈说笑了;晚辈现在还在努力生存,实在无意……”   那女人道:“只要你娶了我,我就是你老婆,就是你九尊府的人了,我可以即时下去帮你打残这个吴豫!多了我这个助力,挫败七星门不过反掌之易!”   这话露骨的程度还要更甚之前,可是在场所有人却没有一人再将之当做笑谈,这是笑谈么,不是,这是现实,只要云扬舍下面皮,允诺婚事,以这位于师妹在大罗派的身份地位而论,实力绝非泛泛,拿下这场巅峰之战真的就是反掌之易,岂是笑谈!   五局三胜的战局,凭空拿下一局,影响绝对极大,无论是对九尊府还是七星门!   不少人都在心中嘀咕:若我是这个云扬……说不定我就答应了……咳,这位于仙子据说除了性情急躁泼辣之外,长得极美……而且,修为很高,而且……更多了大罗派这样一个强横靠山和盟友……   这事儿,多划算啊。   听得此言,不仅云扬又自一个踉跄,连对面的吴豫也是一个踉跄,一脸无语的抬头:“于大姐……要不,我娶你吧?”   那女人骂道:“呸,你这个小白脸想得倒挺美!就瞅你这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活像是你妈在天上生了你你却脸朝下掉落地一般的脸,也敢妄想你姑奶奶我,姑奶奶我岂是看脸的人……”   吴豫的一张小白脸登时黑得不能看了。   我也是美男子好不好!   你们看看我的脸,真的有这么不堪么?   还不看脸,不看脸你看什么?!   “不理她!咱们打咱们的!”吴豫此刻可是真担心了,万一云扬要是真答应了,这女人真的下了场,自己可真的不是对手……   一时间,看着云扬的脸,也忍不住有些怒气:小白脸就这么吃香?今天我就给你刮花了这张小白脸!   刷的一声抽出刀:“云掌门,计议早定,请出招吧!”   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请!”   话音未落,突然间身子一闪,一步径自跨越七丈空间,天意之刀悍然劈落了下去!   俨如大山压顶一般,直劈而下,其势沛然!   吴豫显然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毫无征兆的直接下狠手;至少在他的打算中,双方起码也得有彬彬有礼施礼致意,各自后退,然后才是开始。   但对方这般蛮不讲理的开始,却又不能说对方破坏了规则,因为从朴德双宣布对战开始的时候,这场对战就已经开始了,之后的任何攻击行为都是顺理成章的正常动作。   大抵就只能说……人家是抢占了先机!   无可厚非!   吴豫本能的后退一步,手中刀横飞而起;当的一声,两口刀以悍然之势,毫无花假地碰撞在一起!   云扬这一刀,可是全无任何留手,直接鼓尽了自己全身的玄气,此外犹有绿绿的全力输出辅战;这一刀虽然没有任何招式可言,但却已经是无招胜有招的反暇之招。原本移植为硬拼摸底的一刀,却流溢出一种无迹可寻的超然味道!   当!   双刀交并之瞬,两人的身体同时剧烈震动,吴豫整个人忍不住一个后仰,借着这后仰之势瞬退三步;而对面的云扬却是身子陡然弹起,直飞空中十几丈高下之处,一口浊气忽的吐出,却自夹杂着淡淡的血色。   云扬脸色凝重空前,从这一刀的对撼之中,印证到对方修为真实:圣王三品巅峰级数!   绝对的强敌! 第二百五十二章 双刀之战   眼前这个吴豫,修为级数竟是足堪与金鼎门的大长老曲啸风并驾齐驱;这一次的交锋,云扬表面看起来好似是不落下风,实则却是自己最知自家事,若非有近乎偷袭的先手之势,若非有绿绿的全力辅战,单纯的玄气对拼,自己绝对不是对面这家伙的对手!   一念至此,云扬迅速制定应对策略,身子在空中一个盘旋,刀光再盛,呼的一下子劈落下去。   正是天意刀法初式,刀不容情!   随着这一刀斩出,天地之间仿佛应刀而平分而开,刀之上,是天;刀之下,是地!   一刀斩断天与地!   相比较于有感对方修为深湛更甚自己的云扬,对方的吴豫在后退之中,一颗心直接在滴血;他的心意与自己相伴半生的通灵宝刀早已同声共气;却在那一刀对撞之后,清楚地感应到,自己那经历无数大战的宝刀刀身上多了一个缺口!   甚至,手中宝刀散发出一种很人性化的怯战情绪,竟是怕了对方的神兵利器!   眼见云扬从空而落,更施展超妙招法,如何敢有半点怠慢,但见其他身子陡然一晃,分化出三道身影,齐齐一个贴地盘旋,刀光随之暴涨,聚成一座不断成长的宝塔,旋风也似地往上升起。   显然是打定主意,不再硬拼,转而以精纯玄气作为此战主力。   再硬拼的话,恐怕自己的刀,就要直接废了。   这五重天境地之内虽然拥有恢复有人或者玄兽生命的神异效能,但对神兵受损却无能为力,兵器毁了就是当真毁了,只能事后设法修复或者重铸。   而吴豫之所以会选择这种玄气消耗极大的对战方式,却是在那一拼之余感应了出来,对方的玄气修为不如自己。而且还是差了至少一个阶位。   玄气方面的优势,自己自然要最大限度的利用,却又不能应用于彼此兵器的极端碰撞,那么该如何,几乎就是不言而喻,选择单一!   此世,云扬的漫天刀光悍然落下。   叮叮叮……   两口刀转而展开一种近乎全然不间断地轻微碰撞,双方尽都是一触即走;这样的碰撞虽然频密至极,但吴豫的佩刀却没有再受到任何损伤。   眼见战略得当,正自庆幸不许再过度担心宝刀受损而影响战局的吴豫突然感觉到,对方的刀。   在刚才一连串的轻微碰撞之余,赫然形成了一道绵密刀网,将当前置身的这个空间尽皆笼罩,挤压,令到自己的活动空间,甚至周遭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这是什么刀法,竟能引动如斯变化?!   面对眼前巨变,吴豫心下惊骇莫名;虽然当前这种状况还不至于就说到应付不了,甚至还是相对浅薄轻微的,但这只是对方的第一刀,寄希望于对方只得此一击,再无后续的机会实在太微,必须尽速应变,才是可策万全之方!   但闻吴豫一声长啸,原本被浓厚玄气紧密包裹的宝刀刀身骤然光芒大盛,以一种刺人眼目的方式空前瑰丽灿烂起来,顷刻之间就将云扬编织的所有刀风牵绊尽皆一刀两断。   不得不说,吴豫这一招破得干净利索,堪称是云扬出道以来,天意初式刀不容情被化解得最简单直白的一次!   可是事情一如吴豫所想,云扬果然不止单一的黔驴之技,接踵而至的第二刀,如期而至。   道不留情!   然后才刚刚消弭一空的别扭至极的粘稠感觉,又再度回来了。   吴豫心下冷哼了一声,再鼓玄气,将一身七星门绝学全力运转起来。无论身法刀法,尽皆发挥至自身极限之境,更预留左手,暗暗积力垂在身侧,以备不时之需。   刀光虽落,云扬的身子却仍旧是蹁跹在半空位置,满目尽是紫衣飘飘,几乎将整个场地半空尽都染成了一片紫色。   在对战过曲啸风之后,再一次用出天意刀法第一招;云扬对于天意刀法的感悟,又有一种与前截然不同的感觉。   那是一种完全得心应手,如臂使指,信手拈来的感觉。   吴豫的修为固然极高,刀法亦妙,但面对天意刀法袭来,仍旧是处处皆破绽,时时尽空隙。   身在空中的云扬,整片长天都是他的卸力之处,致令对方的深厚修为少有用武之地!   基本每一次的震荡,固然都会让云扬感到相当的不舒服,却仍旧在云扬的可承受范围之内,吴豫因为爱惜自己的随身佩刀,始终不曾豁尽死命硬拼;再加上虚空泄力得宜,当前的余波冲击,还真不算太难捱。   吴豫的应变再度奏效,道不容情也被他接下了,毫发无损的接下来,连备用的左手都没有用上,他那较之云扬深厚许多的玄气,仍旧在发挥莫大的威力!   如是两招过去,丝毫未有建功,云扬并无气馁,再度注力于手中神锋之上,旋即便感觉手中的天意之刀骤响一声嗡鸣,隐隐透露出一种很舒畅的情绪,亦是一种催促着云扬,尽快战斗的兴奋!   天意之刀渴望战斗,更渴望战胜对方的刀!   唯有摧折对手,方见刀中霸者本色!   而这种兴奋,云扬完全接收到了,更将之付诸行动,再燃战火。   但见其瘦削的身子凌空再转,刀外红尘,生死一念两招同时发出。   前两招七成力量,但这两招,已经加到了九成。   两刀叠加汇流而出,其综合威力却又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那么简单;唯见刀风呼啸,遮天蔽地。   吴豫连破云扬两招超妙刀招,未受考验,虽然不至于飘飘然,却终是隐隐泛起一丝对面之人不过如此,本身玄气修为才是此役关键的感慨,此际再见两招联袂来袭,却即刻心生不妙的感觉!   吴豫本能的感应到,在对方的刀锋之下,似乎……令对战场地中蓦然多出了一个红尘世界也似的样子,竟是一种莫名向往的心态骤生,心神几乎被夺。   吴豫心中一凛,一边见招拆招,脚下连退八步;竭力的运起七星门嫡传的冰心诀心法,静心排出歧念,这才将这种感觉压住;然而对方的另一刀,俨如分断生死一般的绝杀一刀已在这一瞬迟疑之余,悄然来到了颈项之侧! 第二百五十三章 这是什么力量?   这一刀,全然没有任何痕迹轨迹可言,恍如无中生有一般的越空而至。   吴豫脸色陡变,一直垂在身前的左手乍然动作,却是斜斜轰出,这一掌非为克敌制胜,而是籍此生出一股巨大的反作之力,整个人好似一支利箭一般的倒退十八丈,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一刀绝杀,浑身上下仍自惊出来一身冷汗;对方的刀法之超妙,赫然远远的超出常规极限,其精妙之处,几乎难以想象。   刚才一瞬,正是自己旧力刚尽,新力未生的空隙之处,若非自己早有提防,刚才那一瞬自己都未必能发现对方破绽的话,已经被对方乘隙得手了!   天底下,居然有这样的刀法!   空中呼啸声仍自未息,这次的刀风却是从自己脑后而来,须臾而至。   血河倒悬,刀下轮回!   云扬所展现的刀法越来越见精妙,更有甚者,无形刀网再度在空中形成;空气越发粘稠,大甚之前。   十成力!   吴豫心下微生惊惧之意,情知不能再拖,天知道对方还有多少精妙招法未出,若是任由对方这般肆意施为,自己难保不阴沟翻船,蓦然间一声暴喝,手中刀乍现七点星芒,径自飞溅而出;就像是永耀北天的北斗七星,在这一刻陨世而现,将临人间。   与此同时,他的左掌再度出击,一伸一缩之间,砰砰砰的九掌连串轰出。   狂猛至极的玄气,惊涛骇浪一般的轰了出去。   在吴豫看来,虚空借力非比脚踏大地,总有极限,我可不信你的玄气在我这般狂轰乱炸之下,尤能支撑你在空中盘旋战斗!   左手接连九掌轰出之后,又是连续几十掌接连出击,配合着势大力沉的沛然刀招,宛如开山裂石般的飚出去。   吴豫的判断没有错,云扬这会的确是有些力有未逮的,天意刀法面对同阶对手,几乎可以说是无往而不利,哪怕处在同阶初级巅峰之间的差异,也可以在极短的时间里将对方逼至手忙脚乱,进而占据上风,乃至取胜。   可是在面对高出一个阶位的对手……而且如现在这个吴豫,几乎要比他高出来整整两个阶位;超妙精微的招法,在对方的强横力量的应对之下,再不复以往战事的得心应手,从容应付。   云扬正式晋升二品初级,而吴豫则是三品巅峰,实力相差悬殊!   圣王阶位之间的差距,可不是尊者级别的二品三品之间的差距;几乎就是差共天地一般的巨大差距!   事实上,云扬能够坚持到现在,吴豫已经非常意外,更不要说刚才还曾将吴豫险险一刀枭首,堪称难能可贵。   但现在,吴豫火力全开,将一身浑厚修为,以最极端,近乎不讲理的方式发挥施展出来,却是实实在在的以力压人,将一力降十会之说在此刻诠释得淋漓尽致!   为了应对吴豫的厉行反扑,云扬的玄气底蕴几乎在瞬间便被抽空;总算他即时将身子弹飞上高空,暂避对方锋芒;这一次的纵越,竟然直接飞起来四五十丈高下。   虽然未能一举得手,可吴豫的脸上却露出来胜券在握的表情。   他清晰的感觉到,对方力竭了!   他分明感觉到,对方最后一丝玄气,被抽取而出的那种虚弱。   刚才连续几百掌的局限空间压迫,足以将对方最后一份力量也都挤压出来,自己虽然在那一轮猛攻之余消耗巨大,付出起码是对方的十倍以上,但彼此玄气储备根基相差巨大的差别在此刻尽显无遗,自己这般消耗,消耗得起,对方消耗虽少,却仍是力有未逮,即便不是油尽灯枯,也得气空力尽!   亦是唯有这等法门,才能对付对方妙绝巅峰的刀招!   任你招法超妙,我自悍然应对,修者决战的根本着眼点,始终是玄气修为!   现在,只等云扬落下,战斗就该划下休止符了!   说时迟,那时快,云扬因巨大冲击而直上高空,去势终止,转而坠落下来,有如流星陨落一般的落将下来了!   吴豫见状大笑一声,悍然刀芒再闪,径自迎了上去。   他不想再给云扬任何机会,就让这最后一次碰撞,结束这场巅峰之战吧。   但是,下一刻,超出吴豫意料之外的变化……来了!   双刀接触之瞬,自云扬刀上传来了前所未有的沉雄力道,还有一股诡谲的回旋异力,吴豫一刀接上,嚓的一声轻响之余,整个身体几乎被这股力道带偏,吴豫强催玄气,勉力稳住身形,却又愕然发现,仍旧是那种充满粘稠氛围的威能,三度涌现,而且还要更强盛于之前,如斯丕变,登时让吴豫的整颗心都变得颤抖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他刚才不是已经力竭了吗?   现在的这股特异力量又是从哪里来?   吴豫身为高深修行者,在玄气修炼方面可谓浸淫了一辈子一世人,自然不会分辨不出来,云扬当前所御使的这股力量,根本就不是玄气!   但若是不是玄气……又是什么力量呢?   玄气,作为玄黄界修者的硬通货,早已深植所有修者之心,现在突然多出来一种超出甚至是颠覆自我认知的物事,岂能不震撼莫名?!   云扬这一刀下来,却是动用了生生不息神功,一句建功,非但成功将吴豫的刀带偏引离,更兼撼动吴豫的心神,令到双方优劣之势,即时逆转,更在这微妙时刻,风起天外,白骨盈山,齐齐汇流而临!   天意刀法的两记猛招,强势而临,沛然而降!   在吴豫的感应中,自己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座山,一座全然以白骨骷髅堆积而成的巍峨山峦。而构建山体的每一颗骷髅眼眶里,都闪烁着幽幽的光影!   每一点光影,都是一道刀光!   轰!   吴豫于猛招临头前夕,勉力稳定心神,鼓尽毕生玄气,倾尽全数气力,竭力招架,终究因为变生肘腋,难以全力发挥,被两刀浩威直接轰飞了出去,身上一下子多出了十七八道横七竖八的刀痕!   但他的修为果然深湛,远在云扬之上,遍体刀痕虽然一身衣服切割得支离破碎,一条条的挂在身上,却仍旧未能当真划破其肉身,端的了得。   亦是在此时,吴豫将一口逆血喷了出来。 第二百五十四章 胜!   刚才的变故实在是来得太过变生肘腋,即便是以吴豫的修为,也须得强行逆转玄气,强提力量才应了急,肉身虽然未损,内腑却是不免受到了震伤,但这点伤势绝不算重,顶多运气几转,就可将之压下。   然而吴豫此刻心中根本就顾得上想自己的伤势是否沉重,反而是陷入了一种空前懵逼的氛围之中。   这是什么力量?分明是在我的生命之中,从未见过的神异力量威能!   关于这一点认知,吴豫自行可以确定!   交手至今,吴豫首度陷入手忙脚乱的狼狈状态之中。   只论力量的话,他可说是占据有绝对的优势;战斗经验,他也丝毫不缺,至少不会逊色于云扬。   甚至,一个对手,他从开始与自己战斗,他的玄气是什么阶位;自己用什么战法,可以将他在多少时间里,用什么招式,将他逼迫到山穷水尽……   什么时候能够将对手逼得燃烧生命力,什么时候将对方逼得自爆……   这些,吴豫都有清醒的认知,精微的判断!   这是千百年战斗下来,总结出来的经验还有直觉。   但现在,吴豫悲哀的发现,就是这份经验与直觉,害了自己,干扰了自己的判断!   他的本心告诉他,云扬现在山穷水尽,就算是燃烧生命都催动不了太强的威能了;甚至是自爆,云扬现在即便还能自爆,所造成的威胁也难造成多大影响,远远不到能拉自己一道上路的程度。   但就在这个时候,对方却突然摇身一变,从本该油尽灯枯垂垂欲死的极端恶劣状态,一下子就恢复到了生龙活虎的程度!而且还施展出……一种自己完全超乎自己认知,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宏大力量!   神完气足,龙精虎猛的杀了回来!   这一刻的变化,吴豫甚至有些茫然,慌张,不知所措,仅凭本能在应对。   而就在他陷入失神状态的这个时候,云扬乘隙再催名招,施展出天意刀法迄今为止的最强两招——   生死门开!   十八地狱!   毫无疑问,这两招乃是云扬所修成的天意刀法之中最强最无可争锋的招法;以云扬今时今日的修为,一股脑的同时催动这两招,招法尽展之余,云扬变得同步进而完全被掏空的状态之中!   相对的,这两招威能之巨,也就可想而知了!   但闻呜的一声呼啸,弥漫天地的刀光陡然汇聚,凝结成为一束。   炽烈的刺目白光,随之暴射而出,一分为二!   吴豫面前,似乎有一扇不该存在于此世的大门,豁然洞开!   生死之门!   进一步刀山,退一步火海!   这种景象,俨如虚无化实,尽是真实不虚。   凛冽刀芒裂体而来!   在那扇门之后,尚有十八重地狱的景象,在面前如此熟悉,一如自己对于十八地域的想象认知,顷刻之间,心念随动随起,再难自抑,身体平衡彻底为云扬带偏。   吴豫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就此闭上了眼睛。   原本的大好形势,自己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生死一发,地狱眼前?!   下一刻,殒七星!   吴豫情知自己心神已经为云扬招法所惑,恶招临头已然无可避免,干脆把心一横,施展出七星门功法极端拼命之招,全然不留余地尽命而出,意图拼一个同归于尽。   但他的身形已然失去了平衡,对于这一下攻击的去向落点殊无把握,更有甚者,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在被对方所施展锋锐刀气切割得支离破碎。   只要未死!   只要撑过这一招!   他在拼命出招之余,再鼓余力急疾后退,意图脱离险地。只可惜为时已晚,十八重地狱景早已经将他的身体全盘笼罩,现在的他等于是置身在另一处空间,所谓疾退,不过是他的认知臆想罢了,全无效用。   咄咄咄咄……   那是刀锋不断地落在身体上的声音;他是圣王三品巅峰,肉体坚固程度,已经堪比神兵利器,刚才的第一刀,即便是以天意之刃的锋锐,只不过只是破开他的玄气表层防御,至少要等到第二刀落在他身上,才能真正造成伤害。   而云扬早已算定此处,现在手腕抖动之间,一动便是数百刀急疾落下,如此频密的刀势,其中怎地也得有几刀,是落在同一个位置的!   刀光纷落之下,血线疯狂一样的飙射出来!   整个场地上空,远远的看去,就像是一个通红的血球。   在空中持续滚动,扩散!   一声暴怒的大叫;轰然一声爆响!   场地之中突然升起一朵蘑菇云。   以本心而言,吴豫怎地也是不想自爆的,只要将这一关撑过去,他自有把握将云扬耗死。但是先前一招的失误,对于吴豫的影响实在太大了,也太致命了!   那一刻的平衡丧失,被云扬彻底抓住了机会,只是那一瞬间的变化,胜局反覆。   尤其是身陷十八地狱景的氛围之中,心境愈发的失衡,令到吴豫无力回天,更因为无法脱出桎梏,就只能选择在刀光中,勉力自爆!   若是再不自爆,就只能被云扬一刀一刀切成齑粉,再也无能为力。   他当真是没有任何的其他办法了。   只是他的这次自爆,过于的被动,对于云扬来说,甚至还不如之前与金鼎门大长老曲啸风对阵之时所承受的那次自爆威力来得大!   一声爆响之后,所有人都看到,随着蘑菇云升起,而蘑菇云最顶端,尚有一片紫色身影翻飞滚动。   大抵是再冲高二十几丈高空,一袭紫衣彻底支离破碎分崩离析,如同蝴蝶一般在空中四散飞扬,而云扬却是身着月白中衣,犹自安然,那月白中衣就只是破损了有限几处。   这会的云扬,甚至犹有余暇在空中做出规避动作。   即便其口中也有一口浓艳的鲜血喷出来,但所有人都看得明明白白:这位九尊府掌门,并没有任何生命之忧,相比较于已然自曝的吴豫,状态好得不能再好了!   朴德双的脸色早已经黑了下来,事实上,他的脸色在吴豫自曝的那一瞬间就黑了下来!   再看看那兴奋得莫可名状的霍云峰,朴德双的嘴唇嚅动了好几下才勉力忍住了想要骂娘的冲动。 第二百五十五章 你这是妖气!   再过数息,空中翻翻滚滚的云扬终于落回到地面上来,就只是在地上踉跄了几步,旋即站定。   场中,就只有他一个人。   这场虽然不是完胜,却仍是全胜,大获全胜!   无论胜得如何侥幸也好,终究是胜了!   “难怪金鼎门会有自行敢挑战中品……单只是这个巅峰之战,曲啸风对上吴豫的话……胜算当在九成以上。”   云扬心中如是思量道。   而此刻,整个七星门,自掌门之下的所有人等都恨不得将眼珠子直接瞪出了眼眶。   输了!   怎么可能输呢?   大长老分明就一开始就占据上风,且始终处于优势啊,怎么就输了呢,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第一战,巅峰战,九尊府胜!”朴德双说这句话的时候,整颗心都在抽搐,都在滴血。   谁能想到这个九尊府居然如此妖孽?   足足相差两个阶位的悬殊实力差距,居然还能翻盘取胜,这上哪说理去?!   而这一战的胜利,基本等同是胜了两战:除了巅峰之战还有掌门之战。   相信七星门掌门段天冲是绝对不敢再提出掌门战的了——提了就是主动找虐!   当真进行掌门战,输赢都还在其次,以云扬对他的观感,绝对会在对战中玩死他,干死他,断断不会有丝毫的留手留情!   场中人影闪动。   吴豫死而复生,恢复元身,却仍自站在场中,看着对面的云扬,脸色复杂到了极点。   “我知道,我输了。但我想知道,你运转的是什么功体,怎么有如斯威能”吴豫沉声问道。   整个第三境在场之人,听闻吴豫之言,登时哗然,你吴豫乃是七星门的大长老,巅峰战力之人,怎能问出这等外行话,个人修行功体乃是修行者的最大私密,一旦为人所知,便等于是将自身的优缺点和盘托出,人家若是回答了你才是傻子!   果不其然——   “我运转之功法乃我个人隐秘,大家份属敌对,大长老怎地有此一问?”云扬一脸茫然诧异:“我有必要回答你么?”   吴豫凝目沉沉道:“你刚才所施展的那股威能范畴……不属于玄气领域。”   云扬茫然说道:“不属于玄气领域?这……吴前辈,我这被您问得蒙住了,你说我之功体不属玄气领域,那还能属于哪个领域?您到底想说什么??我怎地完全听不明白您说的是什么!”   吴豫冷然道:“你不愿意说,也由得你。”他眼中露出锋锐的光芒,一字字道:“但是我怀疑……你刚才所施展的功体,根基乃是妖气!”   云扬冷笑一声:“妖气?大长老扣得好大帽子,敢问大长老知道妖气的表征么?又或者有任何证据佐证我之功体属妖修范畴,又或者说,你有见过妖气?”   吴豫阴森森道:“我确实没见过妖气,也没有任何证据佐证,但是你分明有气空力尽,却转眼间就完全恢复,这却是在场所有明眼人都见到的真相,除了你另行修有妖气功体之外,岂有第二种可能。”   云扬哈哈一笑:“我还到大长老有什么高明见解,原来不过臆测之言,你认为不可能,就污蔑我有妖气?是妖族?凭什么?就凭你一张嘴?”   吴豫冷冷道:“事实如此,就是很有可能!”   高台上,霍云峰的冷笑声音遥遥传来:“吴豫,你与妖族战斗过吗?你知道妖气是什么样子吗?不知道就闭上你的臭嘴!圣王三品巅峰层次之人,却没有当真与妖族战斗过,还要在哪里大放厥词,给人扣帽子的本事不小,你这搬弄是非,混淆视听的本事也真不小!”   朴德双暴怒的声音传来:“输了就是输了,哪里来这么多屁话?什么妖气功体?你真知道妖气是个什么样子吗?我看你吴豫才是妖怪!还不赶紧滚回去!”   两位圣心殿执事,那是肯定与妖族战斗过的;自然很知道妖气是个什么样子。云扬在战斗中所运转的功体,尽显正气凛然,恢弘大气,哪里可能是妖气!   以至于看到吴豫打输了居然还在大放厥词,信口雌黄,自然气得要命,当然一门心思的笃定吴豫不过是要以胡搅蛮缠的方式,扭转局面。   此刻最生气的还不是霍云峰,而是朴德双!   你特么的,打输了,你这一打输了……可就是等于将老子的极品灵玉赌注输出去三分之一了,老子现在心情本来就已经很不没号了,偏你还要在那里耍无耻,若是叫嚷的有理也行,偏偏还是一戳就破的瞎话,那还叫什么叫?赶紧滚回去是正经,再叫信不信老子当场打死你!   吴豫脸红脖子粗的退了回去。   四周全是一片异样的眼神。连段天冲脸上也是一片火辣辣的。   这把可是丢人丢大发了!   自己门派的第一高手,居然没有与妖族交过手,这……   咦,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应该考虑胜负的问题么?   一想到胜负问题,段天冲的脸,却是一下子白了!   败了一阵!   已经败了一阵!   志在必得的一阵输了?!   这……接下来要怎么办?   被动了!   “第二战,中坚之战!”高台上,朴德双一脸黑烟,两眼凶狠的看着七星门这边;喝道:“七星门谁出场?快些!”   而这边,云扬已经归队。   他一路走回去,随手一抖,早有一件紫袍重新罩回身上,仍旧是从容雍容,高华潇洒。   不待云扬回归完毕,九尊府这边,洛大江已经扛着大刀,大踏步走了出去。   雄壮的身影,似乎踩得整个场地都为之摇晃。   哪怕是相隔着数千丈,只能看到一个小黑点,也能感觉到那雄壮的气息,扑面而来!   凤鸣门。   那位昨天才战斗过的齐师兄眼见此景脸色陡然一变,眼眸中两道寒光一闪而过,咬牙道:“那是……那不是天残十秀的……那磨刀石洛大江?”   甘天颜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位齐师兄想了想,突然转身行礼:“师叔,江师妹回来了么?” 第二百五十六章 前后不同!   甘天颜淡淡地说道:“齐烈,你和落落的事情,我们一直都看在眼里,本来有心玉成,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心。这一点,相信你自己早能感觉得到。咱们凤鸣门女弟子倾心于你的,也不少;有时候,要想开一些,少想一些。”   齐烈闭了闭眼睛,声音突然干涩嘶哑起来:“师叔,之前……您可不是这么说的!”   甘天颜淡淡道:“现在的问题是落落不同意;难道说你齐烈看上了谁,谁就一定是你的?哪里有这等说法?那圣心殿殿主大人还有位小女儿未嫁……你要是看上了那位大小姐,是否咱们凤鸣门上下便该当不计后果不计代价的集体为你抢亲?”   齐烈脸色煞白:“弟子并无此意!只是……”   “只是什么?这件事,以后不许再提了!”萍踪月威严的道:“齐烈,难道你愿因一己之私,而忍看你江师妹一生郁郁寡欢么?”   齐烈只感觉一股血从心中直冲上来,刹那间,脑门都在嗡嗡作响。   一时间,眼前金星乱冒,心痛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回事?   怎地……只是出战了一次之后,师父师叔的态度,竟然全都变了?   他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   实际上,齐烈确实是发现得晚了。若是他在云扬战胜吴豫之前就问,甘天颜与萍踪月的态度,一定会比现在好很多。   又或者,如果是云扬落败;她们的态度仍旧会不同,断断不会如此决绝。   但是现在的现实是……云扬胜了,胜得精彩纷呈,瑰丽无限。   现在情况明显,九尊府方面只要再拿下两场,就是板上钉钉的中品天运旗门派了!   而洛大江,乃是九尊府的三号人物!完全可以代表九尊府说话!   单就身份地位而论,现在反而是江落落有所不及的,齐烈虽然是凤鸣门精英弟子之首,但就现在的态势而言,他真的是分量不够!   一旦将这桩婚事搅黄了,那么,得罪的便是一整个中品门派。   而且还是一个发展潜力无限巨大的中品门派!   这样的一个门派,交好这个门派与成为死仇……孰轻孰重,不言而喻!   这笔账,只要是个人就会算,更何况人家乃是两情相悦,你这边却不过是单相思,如何取舍,同样的不言而喻……   就算洛大江现在的修为略微的不如你。但是人家是一个中品门派的三号人物……而你齐烈,在咱们凤鸣门,是几号人物?   前五十有没有你!?   嗯,这个就是现实,红果果的现实,最真实的现实,亦是无奈的现实!   家长里短,尚且是顺得哥情失嫂意,更何况是悠关宗门前景之事,何者利益更大,当然要优先考量!   很多很多的时候,人的心思,真的挺阴暗的!   ……   洛大江威武雄壮的站在了场地中央,身高腿长,肩膀上扛着大刀,抬头,看着七星门的方向。   “九尊府洛大江在此候教!”   雄壮的声音,悠悠传出,声震全场。   段天冲紧紧地攥住一个中年人的手,眼中差点热泪盈眶:“二师叔,咱们这第二场可千万不能再输了啊。”   那人脸色沉重,道:“掌门人放心,我们会赢的!”   吴豫走过来,道:“对方的整体实力,比咱们要弱。而且最少要弱一个阶位以上;但其招式身法,尽皆精妙!你须得稳扎稳打,才能确保必胜。千万不可冒进,更不要给对方施展巧妙刀招的机会……若是一旦进入缠战,切记要保持相当的距离,不要给对方可乘之机。”   这是吴豫与云扬一战,总结出的经验。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刚才输得冤枉,玄气修为明明比对方深厚多多,若不是顾及手中神兵,一开始就直接猛攻强打,或者早就赢了……   包括最后,自己若不是隔得云扬太近,怎么会对方诡招带偏了身体重心?若是自己没有那一个失误,哪怕云扬再恢复个三四次,自己也能将他熬死!   这是最切实际的经验之谈!   “我记住了。放心吧,吴师兄。”   这人说完,飘身下台,赶赴场中。   “七星门,郎永生!”   “请!”   “请!”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对冲,同时发动了第一波的攻击!   洛大江在双方交战伊始,眼中暴射出两道精芒,浑身玄气瞬时间调集到极限层次,体内玄气满盈而溢出,令到周身上阵阵气雾升腾,强势来袭!   而去到两人对拼的前一瞬,络大江的气势更是再强三分,原来他竟然在刚才的行进瞬间,最大限度的燃烧了自己的生命之力,以此换取到超越自身极限的强悍威能!   此役悠关本府晋级成败,绝不能输!   但是面前那人修为战力在我之上,凭真实实力,我打不过,赢不了!   那我就拼命好了,用生命一试,用自身一搏!   洛大江一声狂吼,飞身而起,手中大刀只若虚空画影,一闪而逝,竟是以空前狂猛之势,悍然劈落!   这一击,端的是络大江超越自身极限的终极一击,前所未有的极端一击!   七星门前来迎战的郎永生,面容看来温文尔雅,手中却持一柄大斧头,面对络大江的悍然来袭之势,不闪不避的正面迎击,犹如狂风扫落叶一般的厉行反扑!   当!   两个人对拼的这一击,全然不同于之前任何对手的试探较量,郎永生直接用了自身超过九成以上的力道,而洛大江,却是用足了十二成玄气!   是的,就是超越自身极限的十二成玄气,那是算上了以燃烧生命力的加成之威!   轰然一声爆响,震慑全场,洛大江的大刀竟然在这一拼之间,直接全面崩毁,成为碎片;双手虎口更是鲜血直流!   而对方的状况也不太好,先是身躯剧烈震颤,大斧头上出现了老大一个豁口,然而对方应变却是神速,第一时间就将身子往后一退,将己身承受的力道余波卸去!   然而洛大江此时的应对,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第一拼之余落尽下风,连兵器皆已毁坏的他,半步都没有退,随着一口鲜血狂喷出来,犹自夹杂着些许的五脏碎片,整个人却不退反进的一个虎跃,强行铁箍一样的双臂抱住了对面郎永生! 第二百五十七章 太壮烈了!太男人了!   郎永生大怒,喝道:“找死!”   作为武者,作为修为远在对方之上的高深修行者,他有无数种方法,将对方这种打法粉碎。   摆脱当前这点桎梏,不过等闲,只需要一瞬的应对时间而已!   只可惜,他没有这一瞬的应对时间了!   因为下一瞬……洛大江狞笑一声:“一起吧!”   随即就是轰的一声极爆,又是一团蘑菇云袅袅升起!   洛大江,居然在第一时间就选择了自爆!   其实仔细想想,络大江的选择不算多难以想象,他在出战之前,本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真实实力要逊色于对方,甚至是逊色不止一筹,更在那一拼之间,佐证了这个事实!   自己以燃烧生命激发出来的自身极限威能,全力以赴,还不能取得上风,勉强缠斗下去,绝对不可能是对方的对手;或者不需要多长时间,自己就得一败涂地,绝无侥幸。   既然这样,那就不再留任何余地,籍着对方后退泄力的那一点空隙,抱住对方,立即自爆!   不求胜,只求同归于尽,搏一个平局!   然后他成功了!   洛大江的这点想法,于事后分析而言,完全的顺理成章,堪称是最优质战略,但于刚才之瞬,却是任何人都没有料到!   因为这样的打法,在天运旗之战数万年来,就没有出现过,堪称是开创了天运旗竞旗之战对拼的一个先河,你连对方什么实力都不知道都不确定,打一下就自爆,会不会太儿戏了?!   但现在却就是这样。   出战没有超过一眨眼的时间,就自爆了!   云扬脸色不动,目光凝然,仍自注目于场中。   段天冲则是一声惊叫,站起身来,脸上尽是一片蜡黄之色。   洛大江固然是下场之前就存下了以自爆谋求平局的心思;郎永生那边打的可是稳扎稳打取得一胜的主意……   现在七星门可是太需要一胜来平反败局了,可这个战果显然与战前准备完全的南辕北辙!   现在,就看郎永生抗不扛得住对方的极端自爆了。   段天冲的心下唯有冰凉,显然是不很看好郎永生能够扛得住对方的自曝,毕竟是被人钻在怀里发动的自爆……这特么还有好?   这一次自爆,任谁也能看得出来,乃是洛大江保持自己处于神完气足,最强状态之下的自爆,声势威力,又是双方肢接距离的极端自曝,郎永生所要承受的自曝威能,甚至比曲啸风那次还要盛大且更直接,不存在任何的转圜余地!   这会的整个战斗场地,尽都被灰尘土石遮蔽着;气浪滚滚,更令所有看台都陷入了摇晃不停的氛围,几乎在场所有人等,人人皆是灰头土脸!   再过了好半晌,烟尘这才渐渐散去,视野渐复清明。   场地之中,洛大江的身影无影无踪。   这个无可厚非,若是自曝之后当事人还能存在,那才是咄咄怪事,唯一问题只在郎永生……   只见在远离巨爆核心的位置,有一截身子,胳膊腿全没了,脑袋也没了,血肉淋漓的在那里;活像是被抛尸荒野然后被野狼野狗的撕咬了半天的样子……   所有人脑子里面,被震撼得一片空白,这死得太惨烈了,直接就是五马分尸啊。   咻……   半空中,一个什么东西掉了下来,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小黑点,从半空落下。   近了一些,才看出来,那是一个脑袋。   再近一些,分辨出来,哦,是郎永生的脑袋。   砰地一声,郎永生的脑袋砸在地上,皮球一般弹起来一丈左右,然后又落下,在地上蹦蹦跳跳,很是活泼。   然后才滚了滚,转了转,不动了。   “噗!”   主看台上,朴德双一口血喷了出来,用一种奇怪到了极点的口气说道:“第二战……中坚之战……平手!”   所有人呆若木鸡。   平手?   是的,就是平手!   双方同归于尽了,全都死得不能再死了,不是平手还能是什么?   段天冲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面如土色!   平手!   居然又是平手!   这局他么的我们分明是能赢的,怎么就被平手了呢?!   云扬这边,则是悄然地松下了一口气。   平手。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本来云扬已经准备好放弃了这一站,因为史无尘他们凭真本事,无论如何都不是对面圣王三品巅峰修者的对手!   这一战,败的是应该,无可厚非。   这场若是还勉强要胜,不过痴心妄想,完全没有希望可言。   而现如今的平手,则完完全全的意外之喜!   良久良久之后。   大罗派那位于师妹首先发出感叹地说道:“太壮烈了!太男人了……太壮烈了……太男人了……老娘怎么就碰不到这么男人的男人呢……”   连续说了好几遍,口气中更是越来越见唏嘘。   只是听这个口气,一种要移情别恋的味道显而易见……   史无尘等人下意识的偷眼看了云扬一眼,这算不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被绿了呢?!   云扬表面尽是风淡云轻,心底却是无限腹诽,他么的,老子自天玄大陆伊始,啥时候被人这么的抢风头,虽然这个风头被抢得没毛病,居然不会觉得憋屈难受!   两轮战罢,九尊府巅峰战先胜一场;中坚战又平了一场,可说是占据了十足的上风,对方所谓的三战之说,现在根本就沦为了一个笑话,因为现在最后的结果,也不过就是在第三战扳回一城,将战绩改写为一胜一负一和,仍旧只是平手而已!   朴德双看了霍云峰一眼,然后又看了霍云峰一眼,然后……再看了他一眼,眼中神色,越来越见悲愤!   我就觉得不对!   我就是觉得不对……如今看来,我还是被坑了……   这老小子之前的种种作为,全都是在下套,这演技也太好了吧?!   霍云峰一脸无辜的看着他:“你看我作甚?你不主持后续战阵了?还能不能有点责任心,那是你该承担的义务知道不?!”   朴德双满脸漆黑,张开嘴,牙齿白森森的向着霍云峰一张一合。   霍云峰一脸慨叹,无限唏嘘:“刚才这一战,太壮烈了!太男人了……哎,太壮烈了……真是太男人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你不动,我也不动!   朴德双深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指头,在霍云峰脸前点了点,又点了点,再点了点,一字字道:“霍、云、峰!”   霍云峰一脸堆笑:“朴兄,咱们之间的赌约不过小事私事,眼下还是以忙正事要紧。呵呵呵……战斗还没结束,究竟谁输谁赢,仍属未定之天。朴兄怎地现在就急了呢,七星门可是号称阵战无敌啊,第三局乃是阵战,一定可以反盘的,一旦翻盘,双方不过平手,还有第四局第五局呢,你还是有机会的!”   “而且七星门老牌子宗门,底蕴深厚,我现在都有些担心会输的很惨……”   朴德双闷哼一声,原本他也是这么觉得。但此际被霍云峰说出来,朴德双不禁愈发地感觉不好……特么的,这阵战……难道竟然也要输?!   霍云峰,你这个老阴比!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会演戏,会演戏的流氓太他么的可怕了!   “第三战,阵战!”   朴德双一跺脚,气吞河岳的大声叫了出来,将自己的满腔郁闷,用这一嗓子,都吼了出去。   只震得整座五重山,都颤了颤。   “朴兄好功夫!端的好修为!”霍云峰竖起了大拇指,接连狂拍马屁:“这修为,真是震古烁今!”   ……   第三战,阵战,如期而至。   七星门的七星聚,几乎是瞬间就已经布好阵势,等候在场中,志在必得之意尽显无遗,这本就是七星门的镇门法宝,自然信心满满,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现纰漏!   而九尊府这边,还在考虑,大抵是对这一轮的战事颇有几分踌躇。   不同于霍云峰对九尊府的阵法信心百倍,云扬这会是真的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他沉思了半天,终于沉声道:“佳佳留下;其余九人,布……九尊土行大阵。由孙明秀坐镇中央主持阵法,白夜行与胡小凡云秀心三人,三面尖锋突刺,其他人,严格按照阵法运转,不得贪功燥进。”   顾名思义,这九尊大阵与前次在下品天运旗竞旗之战所施展的九峰大阵,乃是完全不同的阵法。   九尊大阵,乃是原属玉唐九尊的阵法,由九天阵衍化而生,非但威力强大,且包含诸相运转,神妙异常。   至于这九尊土行大阵,更是其中以防御力强横著称的阵法!   云扬打定了主意,此役要以先立于不败之地为最优先!   云扬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决定,主因是他感觉对方七星门出战的七个弟子,论单个的修为的话,要比九尊府的十个弟子强出一大截。   面对可说是悬殊的差距,云扬不得不防,前面两战的战果已经超出预计,那这第三阵倒是并不一定要取胜,取得和局也是足够的,毕竟后面的弟子战,是另一个必胜之局,决胜对方,已在掌握!   “出战!”云秀心一声令下,九个人如同九朵白云飘落场中。   人手一把长剑,一个个粉妆玉琢,透着那么的惹人稀罕。   高台上,霍云峰的关注目光乍然生出了一点变化,心中生出莫名狐疑:九尊府这次排布出的阵法,与上一次阵法,似乎是……有些不一样啊……   九尊府九人落地之后,即便不再移动,就像是九个泥雕木塑,站在了各自的位置,目光静静地盯着对面的七星聚战阵,似是在静候对方来攻。   敌不动,我不动。   他们动我也不动。   两个阵势互相摆着,好半晌过去了,仍旧没有人首先动作。   对面七星门的七个弟子对于这个状况很是有些尴尬,咱们出来了,摆好了阵势可是好半天了,等着盼着对方来攻,但人家不动不移,屹立原地。这要怎么整?!   七星门的七星聚主旨以静制动,后发制人,以七人联防化消来袭攻势,再转七星变化联袂合攻,确实是罕有其匹,但主动进攻却不是强项。   现在对方并不主动来攻,自然令到他们感到颇不适应!   至于九尊府这边,思想却要单纯的多了。   师父刚刚才郑重嘱咐,一切按照既定计划行事,对方不动就不动;反正我们是绝不会主动进攻的。谁要是坏了计划,导致晋级失败,不要说师父的责罚,只是同门之间那种眼神,也足以让自己羞愧自杀了。   反正你们不动我们就不动,僵持到后来大家都不动的话,就是平局。   咱们不害怕平局,还很喜欢这种战果。   再过半晌,双方仍旧无人主动动作,七星门那边的人手直接气歪了嘴。   七星门的七星聚战阵,以“聚”名之,以静制动为阵法主旨,首要就是不主动出击。   遭遇敌人进攻,多会选择将敌人圈入阵中,七星聚的威力才能够得以完整发挥!   而七星门的阵战之所以能够保持不败,稳立于不败之地,主因便是如此。   和局,亦是不败!   但是现在,七星门需要的是一场胜利,所以他们迫切的希望对方来攻!   可是,特么的对手不动,就是不动,一动都不动!   七星门在以往战阵对战史上,可是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的情况!   拜托,九尊府的挑战者们,你们可是来挑战的,事前就红口白牙的说明白讲清楚的了,但是你们不进攻却是怎么回事?   “你们为何不动?你们不是要挑战么?你们不想要胜利了么?”七星门的主持战阵的弟子忍不住怒喝一声。   云秀心翘着下巴说道:“那你们又为何不动?现在迫切想要取得胜果该当是你们吧?!合该是你们来攻击我们吧?”   那七星门弟子怒喝道:“岂有此理,你们身为挑战者却不来进攻,这算是个什么说法?”   胡小凡哈哈一笑:“什么什么说法,有法有破,至理如一,我们不攻,你们不战,大家就这么僵持下去好了,这一战,看来是要以平局坐收了。我们对此没有任何意见,乐见其成!”   对面七星门七个弟子被这一句话气得齐齐歪了鼻子。   你们确实是乐于接受平局,因为你们多胜出一场!   但是我们无法接受,我们需要这一场的胜利啊!   双方又静静地对峙了一会,还是没有任何一方首先动作。   这是,看台方向终于传来忍不住的笑声。   中品天运旗派门中人,随便一人也都是身经百战久经大敌之辈,却又没有人见过这等奇葩的对战状况;双方自一上场之后居然屹立于原地不动,场面陷入出人意料之外的僵局!   然而在一阵哄笑之余,除了七星门之外的各门派高层众人却是人人心下一凛,眼前一亮。 第二百五十九章 九尊阵之出击!   之前七星门虽然排名最末,但其坐拥的七星聚战阵却是不容小觑,堪称阵战无敌,即便是排名较高的中品派门弟子行道江湖,遭遇七星聚战阵,往往也会吃些小亏。   但眼前看来,这九尊府的云扬,也不知道是机缘巧合还是当真窥破了这七星聚阵法的关窍所在:这七星聚阵法说得好听是以静制动,后发制人,实则竟是不能主动进攻的!   又或者说……一旦采取主动进攻的话,威力将会减弱许多!   之后大可以交代门下弟子,以后遇到七星聚,如是照搬就好……   嘿嘿!   七星门掌门段天冲的一张脸此刻早已涨成了猪肝色!   这可恶的九尊府,可恶的云扬,竟然直接将本门阵法的最大弱点暴露在了大庭广众之下。   他却是不知道,云扬此次的成功,很大程度上是源于幸运,因为……九尊大阵的土行阵法,过于追求极限的防御守护,以至于完全不能主动进攻,只能以守代攻,先防守才能谈到反击!   厚土诚然可以承载万物,包容万物,却又从来不会主动碾压侵袭万物。   以此特性应用于阵道之中,所构建的被动防守阵法,主旨就是将一切攻击尽都被这广袤浩土消逝殆尽!   再过拍呢看,四周的笑声越来越响,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段天冲冷冷喝道:“七星弟子,出击!”   他这会可是再也忍不住,喝令弟子全面出击。   当然,他之所以会发出这道命令,更多的念想还是在于……目测眼前的这些个九尊府弟子,几乎每一个都是乳臭未干,胎毛未净的小孩子,实力能有几何,七星聚阵法虽然长攻于守,却也非是全无功伐之能,便是主动出击,又能如何?   七星聚弟子闻言同时一声呼喝,脚下踩着精准的方位,如同七星连珠一般,一跃而起,向着九尊府这边冲了过来。   九尊府这边九大弟子仍旧泰然不动,只是每个人手中的长剑剑尖都微微的扬起。   下一刻,七星门一干弟子齐齐飞临上空,长剑交错,如同漫天雪花一般挥洒落下。   而九尊府这边,在中心主持的孙明秀一声喝令出口:“退一步千山万水!”   九尊府九弟子闻言齐齐后退,不过弹指之间,已是整齐地后撤十丈。   对方七星聚七个人的攻势尽数落在了九尊阵原本所在的位置,未能造成任何伤损。   七星门七星聚七名弟子能够得享盛名,决胜阵战许多,自然并无任何一人是泛泛之辈,虽然一击落空,阵型却是丝毫未乱,二度冲锋而来,这次冲锋距离更短,断不容九尊府众弟子再度避战。   “进一步天高海阔!”   孙明秀的声音再度响起。   就在对方前脚刚刚落地,即将再度飞身而起,攻势将蓄未足的那一瞬间,九尊府这边一干人等齐刷刷地九口长剑联袂而出!   轰隆一声巨响,两座战阵毫无花假的硬碰一击。   段天冲心中猛的一凛,脸色顿转煞白。   段天冲身为七星门掌门,七星聚为七星门镇门至宝,他自然深谙此阵的虚实奥妙,刚才九尊府的出击时间点选择得实在太好了,正是七星聚主动出击之际,最虚弱的一瞬间,端的直中要害,是故这一下对撞,令到实力明明占据极大优势的七星聚七个弟子,集体被击退十丈空间,一个个尽都眼神惊慌,脸色发白,不知所措。   但这还不是让段天冲最震慑的,真正让他感到恐慌的是,对面明显实力浅薄的九尊府九个弟子,却是一动不动,连脸上的神色,都没有变一变!   这一切都显示,这一次硬碰,没有对九尊府弟子造成半点伤害!   这是怎么回事?   己方七星聚七个弟子乃是七星门七个核心弟子;每个人的修为,都已经臻至圣者级数,为首者,更是圣者一品巅峰!   就算对方窥破七星聚阵法关窍所在,选择了最佳的出击时间,命中了最得益的攻击落点,逼退了七星门弟子,但其本身仍旧要承受一定程度的冲击余波,这是不可避免的!   可是对方的一干弟子却半步未退,毫发未伤,这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九尊府的一干弟子,亦有相当程度的修为,或者高于七星门一众弟子,或者与之相当,最不济也不会相差很多!   但这个认知无疑极端骇人听闻的!   九尊府一个才刚刚成立不到一年时间的派门,怎么可能拥有这样修为的后辈弟子?   更何况九个都是如此!?   不,还有一种可能……   段天冲一个更惊悚的念头涌上心头,难道九尊府九人阵法,竟是一种前所未见的精妙阵法,其防御力浑厚之极,足以抗衡七星聚之冲击?!   那要怎么办?!   毕竟现实已在眼前,对上九尊府的防御,七星聚赫然毫无用武之地!   在场中的七星门弟子同样察觉了这个情况,立即后撤,重新摆好了阵势。   这一次,再不敢主动进攻了。   刚才的那波反震之力,已然让七个弟子尽皆心有余悸;他们作为直接当事人,切身感受最为实在,又非段天冲这个局外人可比,在他们的感知中,那股反震之力,分明有相当一大部分是异常熟悉的力量威能,根本就是源自自身而出!   也就是说,九尊府的大阵,精妙得难以想象,除了将九个弟子的力量集中汇流在一处,更能将之提升数倍,更离谱的是,这九尊府的大阵,赫然是将九尊府诸弟子的力量威能全数转化成了最纯粹的护御之力,而这样的结果就演变成了,当敌方的攻击力强攻未果,则会被自身之力反伤的结果!   这大抵就跟鼓足全力冲击一座高山,高山未崩,己身要承受相当程度的反向冲击力一般!   更有甚者,九尊府的阵法可非是以自身强横的护御之力,硬抗对方的大力攻击,而是将来袭之力,点滴偏移,从第一人偏移到第九人,每个人都受力不多,全都在其承受范围以内,当然可以做到半步不移,毫发无伤!   至少以七星门七星聚阵法所发动的攻击力而言,对九尊土行大阵,算不得考验!   “按兵不动!”这位七星门的大弟子声音急促的提示道:“抓紧时间恢复修为!”   他清晰地认识到,在刚才的一次撞击之中,包括自己在内,所有出战的师兄弟,都已经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损!   那可是自己七个人汇合了战阵力量,战力最为集中的一击!   结果却是自己七个人反而承受了这股力量的绝大部分,尤其还是处于立足未稳,后续无从泄力的微妙关头,伤势虽然不至致命,却影响战力!   “是,大师兄。”   七星门这边的人又不动了,可是九尊府的人却动了!   顺着孙明秀的又一声号令,但见九尊府大阵骤生变幻,三个人飞身半空联袂而进,在三人首先飞起之后,又有三人飞起,在前三人脚下,并肩挺进。最后三人也没闲着,选择了直接从地面发动冲锋!   九尊府的九个人,呈现出一种三级台阶样式,强势来袭。   不过瞬间,就已经来到了七星聚战阵之前。   三级台阶之中最高且居中的位置,正是那个人见人爱,如同明珠美玉一般的小姑娘,只见她白衣凌风,俏脸冷冰,当先一剑,剑气猛然间吐出剑身十丈,横空而斩!   同时口中一声大喝:“三花齐开!”   中阶的白夜行,还有下面的胡小凡,亦是同时出剑,纵向开杀!   三道剑芒,浩势冲击七星聚战阵!   此际虽然只得三人出击,其他六人并不出剑,但现在的九个人实则却还是一个整体,最上面三人,踩着下面三人的肩膀,左右两人,都将自己的手搭在了中间的云秀心身上。   下面依然是如此,只不过是核心之人换成了白夜行还有胡小凡。   九个人,三层阶梯,但举手投足,连神色眼神,都如同一人。从低到高,压顶而来!   “落!” 第二百六十章 忒不是东西!   “落!”   仍是孙明秀的声音,孙明秀虽然莫如云秀心等三人乃是此阵的攻击点,却是阵法心眼所在。   洞悉对方漏洞破绽,确定攻击时机,非孙明秀这等沉稳大气,心性坚毅之人不为!   云秀心等三人联袂一击甫出,处在上空的六人旋即便以一种直直的方式,向着七星聚战阵中那边落过去。   嗯,这里并不是落下,而是倒下去!   因为他们的脚,还在自己同门的肩膀上,三人宛如一体,直直倾倒,当然是倒落下去!   而浩瀚剑芒却亦是在这一瞬间暴涨了十倍!   这一次,是九尊府这土行大阵唯一的一种攻击方式!   倾覆灭绝,尽沉人间,无边沉沦!   三道空前强盛的剑芒,构成一种品字形自上而下,在七星聚之中极端引爆!   七个七星门的弟子人人睚眦欲裂,同时暴吼一声:“万万不可乱了方位!”   七个人同时举剑横空,意欲力挽狂澜,他们对己方七星聚战阵的防护性能还是有相当自信的!   只可惜,已经晚了,他们的败因实在太多了,多到无可平反败局。   三道剑芒在阵势之中猛然间炸开,无数道剑芒,向着四面轰的一声射了过去。   嗖嗖嗖……   一连串的惨叫。   七个七星门弟子每个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的出现了许多血洞。   至此,七星聚阵势已经全盘散乱,阵不成阵,七星难聚。   “散!”   孙明秀再一声喝令,九个人在空中一个疾旋,疾驰九处方位,轰然各自散开。   而在这一瞬间,孙明秀一人,揉身疾进,抢入七星战阵核心位置,趁着对手骤受强袭,阵势不复的微妙当口,决绝一剑盘旋而起!   此剑专门针对下三路施展,基本就是贴着脚踝横斩疾掠。   这一下攻击亦是孙明秀对敌策略中的必须一招,刚才云秀心等三人集合全力,强攻七星聚,虽然斩获极丰,但自身耗力也自不菲,是故这个更进一步大乱对方阵脚的任务,就落到修为仅在云秀心等三人之下的心眼孙明秀的身上!   七个七星门弟子面对这一下突袭之剑,虽惊不乱,齐齐跃起躲避,更七剑同出,意欲反杀孙明秀;可是在七个人跃起的一瞬间,身上的鲜血便如无数瀑布,从空中流落!   显然孙明秀这一剑,主旨在于进一步搅乱他们七星聚阵法仅余不多的联系,七星聚阵法效力再减的同时,辅助压抑伤势方面的副作用也随之而来,伤势再重一分!   “聚!”   孙明秀一剑扰敌,将敌人齐刷刷地逼了起来,却并未乘胜追击,长剑绕身而转,专心守护依照,更再起一声呼喝,外面云秀心八个人陡然从八个方向,同时来到!   速度端的快到了如同闪电一般,甚至比七星门的剑光还要快。   他们不仅在冲,而且孙明秀所处的中心地带,还有一种超强的吸力,牵引着八个人几乎不用时间的赶到!   七星门七名弟子反扑剑芒将至未至的一瞬,九尊府方面九个人竟然抢先一步再度聚在了一处,这次却是八剑拱卫核心的孙明秀,将孙明秀的护御之招,衍生之最大极限!   然后,七星门弟子的反扑剑芒将这一护御之剑的内蕴威能,全面引发出来!   与此同时,九尊府九个人,同时出剑!   霎时间,一道沛然剑芒陡然而现,这一道剑芒的绚丽程度,甚至比天上的太阳突然爆炸还要明亮!   轰!   高台上。   朴德双面如锅底,喃喃道:“七星门,败了!”   是的,这一次,不用朴德双宣布,所有人都看了出来。   因为,面对如此威力宏大的剑芒之下,七星门七个弟子,简直就如同是孱弱飞蛾,纷纷投身于烈火之中,尽皆在空中便消失,貌似最终连一点点骨肉碎屑都没有留下!   看台上。   段天冲闭上眼睛,长叹一声。   这一战,输得不冤枉。   对方九个弟子最后聚力那一下,护御之剑内蕴的威能已经达到了圣王级别强者身剑合一全力一击的水准,面对这样的一剑,最高修为不过圣者一品巅峰的七个弟子,何能抵挡!   更别说那七名弟子本就已经身负重伤,七星聚阵势更已散去,勉力出剑无果,反而引爆了最强力的反扑,有此结果何足为怪?!   “第三战,阵战,九尊府胜!”   ……   随着朴德双的宣布,七星门的那七个弟子在片刻之后全员复生了过来。   但他们再看对面的九尊府九个弟子之时,每个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的露出心悸的神色!   最后那一剑的强横威能,分明就是地狱门开!   太可怕了!   太恐怖了!   这会,朴德双的脸色已经黑得没法看了,几乎就没有人模样了!   霍云峰在一边,看着朴德双的脸色,心中爽得要死。突然间想起来:咦,现在朴德双的心情,应该就是我在下面输了那几场的心情一样吧……   而那俩混蛋,那一刻的心情肯定与我此刻一般,爽得不要不要的!   擦!那两个混蛋,平时一口一个大哥叫着,居然敢在心里如此嘲笑于我!   这笔账回去一定要算!   虽然我现在的赌本是他俩借给的,但恩是恩,仇是仇,一码归一码……起码得再多拖个三五七年才把赌本还给他们!   “朴兄,吾兄此刻心情如何啊!?”霍云峰笑吟吟的问道,表情那叫一个贱。   他明知道此刻不该再刺激朴德双,但……却实在是忍不住自己心里那股犯贱的冲动,滋衅之语脱口而出。   “我此刻的心情……”朴德双闭了闭眼睛,突然长叹一声:“如同吃了屎一般难受……尤其这坨屎……还是你拉的。”   霍云峰哈哈大笑,笑声呈现猪叫一样的音律,好不刺耳。   另外两个执事看着霍云峰的眼神,也好像是看到了杀父夺妻的仇人一般的凶狠!   若是眼神能杀人,保守估计霍云峰现在已经死了十万多个轮回了!   霍云峰这个老王八,当真忒不是东西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还有机会   原本没我俩啥事儿,你要死要活疯狗一样的刺激我们……结果我们俩,也每人下了五百块极品灵玉的赌注……若是最终输了,那可是要每个人输给他三千极品灵玉啊!   三千块啊!   一想到这个数字,两个人心脏都在抽搐!   “霍云峰……”其中一人咬牙切齿:“你这家伙实在太不是人了!你是畜生,没人性的畜生!”   霍云峰笑呵呵道:“运气,不过运气啊,人也好,畜生也罢,有运气就好,呵呵呵哈哈哈哈嘎嘎嘎嗝……”   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欢乐,爆笑出口,此际实在乐极忘形,连被对方当面叱骂为畜生,都不如何的以之为忤了。   三人同时死死地看着他,不过片刻,那眼神中的仇恨,让霍云峰这等老江湖也忍不住心惊肉跳,欢欣鼓舞之意瞬时消退,转为胆战心惊,惶惶莫名。   “咳咳……咳咳……”霍云峰急忙收住笑声,讪讪道:“现在不还没分出胜负么……九尊府那边到现在就只是先胜了两场,平了一场,后面还有两场的机会呢。说不定,九尊府只是前面猛,后面就不行了……呵呵呵……”   朴德双黑着脸道:“以你霍云峰的脾气尿性,有如此慧眼认知在前,岂会给我们留下任何翻本的余地?”   霍云峰眨眨眼:“朴兄啊,咱们兄弟可是数千年的交情了……你怎么能如此的怀疑我呢?你四处打听打听去,我霍云峰岂是那种人?当初我提议赌一把,也没限定你不许压九尊府啊,是不是!再说了,我都没有想到,九尊府居然……居然……居然……哈哈哈哈哈……”   说到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了,又笑了,笑得那个降格啊,端的引人生厌,不共戴天!   朴德双一口血喷出来,黑着脸道:“霍云峰,待此间事了,老夫决意要突破一下自身境界……那万人擂,老夫要你陪着老夫切磋一番,你我兄弟一场,数千年的交情,你不会拒绝兄弟的请托吧?!”   另两位执事也是眼中喷火:“霍云峰,霍大良人我们二人也亟需突破,一客不烦二主;也都由你来,你肯定是不会推脱朋友的请求是吧?!”   霍云峰笑声戛然而止,脸色煞白,惊恐道:“我……我回去有事……”   “呵,你直接说你帮不帮忙吧!”朴德双黑着脸吃人一般看着他。   霍云峰抽搐着嘴角,看着面前三人,突然道:“一百块!一人一百块!”   三人同时冷笑,冷峻依然。   “一人两百块!”   继续冷笑,甚至脸色更显阴冷。   “一人五百块!再多我就宁可上万人擂陪你们打了,宁可被你们狂揍一个月!!”霍云峰咬牙切齿,心如滴血的开出最后条件。   “想瞎了你的心,你现在就是一块灵玉都不要了……全都给我们,然后将你自己的也都给我们,我们也绝不会接受!”   朴德双两眼如同铜铃:“我现在唯一要的,就是揍你一个月,成全你的兄弟情谊美名,让你真正的名扬天下,名副其实!”   霍云峰苦着脸:“朴兄……三思……”   朴德双咬着牙,一字字道:“我朴德双向来是视钱财如粪土……噗!”   话音未落,却又因心痛再吐一口鲜红:“反正就是要打死你,输给你的灵玉,就当你的卖命钱了!”   霍云峰登时目瞪口呆,遍体冰寒。   这下子……貌似是玩大了……   万人擂,乃是执事们境界突破的时候,特设的锤炼擂台,一般都是邀请各人的至交好友,数人陪同施加压力,籍此突破阶位,效果几与真实无异,却又并无实质危险。   但若是只邀请一个人……那么,被邀请的这个人这一个月却与活在炼狱无异。   因为突破之中的那人在这一刻是没有神智可言的,一切都只凭着本能与直觉战斗,偏偏还有顿悟状态加身,那战斗力跟平时里相比,几乎就是判若两人,起码能够发挥出超过自身三成上的威能……在原本实力相差不多的情况下,几乎就得被对方压着打一个月!   而且在最后突破的时候,还要挨一顿最狠的!   霍云峰想了许久,终于一狠心一咬牙一跺脚:“好!我统统答应……不就是每人一个月么……挨揍三个月,我能收一万多极品!特么的,就是大统领也没有这等身家,老子干了!”   这是典型的舍命不舍财啊!   三人闻言同时愣了一下。   三人眼见霍云峰怂了,本想籍此再吓唬吓唬,让他消去大部分的赌资赌债也就罢了;之前所说的你都给我我都不要,初初不过义气之言,再之后的更是全盘的恐吓之词。   只要霍云峰说上一句:给你们每人三人……不用每人给三千,给个两千就行了……甚至是一千五自己也会就坡下驴,立即来一句:一言为定!   结果这家伙居然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宁可被蹂躏磋磨三个月,也不肯放弃这笔横财!   这个结果让朴德双三人彻底的愣住了。   特么的!我打你一个月有什么用?打你一个月……能将老子的极品灵玉打回来么?   一时间,三人尽都陷入无限郁闷的氛围之中!   但郁闷归郁闷,该干的活还得干,那边段天冲可是黑着一张脸上台了。   他先前大言声犹在耳,只安排了三战,自信胜券在握;结果三场输了两场,还有一场平局!   这是胜券在握么,分明就不胜在握!   而这个战果还意味着,原本规定的五场战斗,哪怕剩下的两场七星门全都赢了,也不过是平局!   朴德双刚才说他自己的心情便如是吃了屎一般,实际上,现在段天冲的心情才是如同吃了屎一般!   朴德双输了,只是输灵玉。   但是,七星门输了,却要被打落中品,而且看九尊府等威势,三年之后彼此差距只有更遥远,换言之,七星门只怕要在相当一段时间里再难返回中品天运旗行列,这样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段掌门!”朴德双看到段天冲的眼神跟看到了杀父仇人也差不多,咬牙切齿的道:“段掌门,中品天云宗门,居然在下品门派的挑战之中接连落败;您这是开了咱们圣心殿一万三千年的先河啊!本执事是不是应该恭喜你,即将登临下品天运旗首席!?”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两个萌物!   段天冲面如锅底:“战斗还没有结束,我们,还有机会!”   朴德双哼了一声:“还有什么机会?你敢与对方掌门战么?”   段天冲的脸更黑了,黑得发亮了;朴德双这句话说得诛心至极,云扬身为掌门,却直接将自己这边的第一高手给干掉了……自己怎么敢与对方进行掌门战?   “我们还有弟子之战,还有自主之战!”   段天冲咬着牙:“第四场,弟子战!九尊府的弟子很明显差了我们七星门不止一个阶位!我们这一战是绝对不会输。”   此言一出,一边的霍云峰登时啊哈一声,突然间肩头耸动,一张脸刹那间就如同开了花一般。   他这突兀的一笑,登时引得众人齐齐注目,霍云峰急忙转过身去,努力的掐着自己的大腿,狠狠地掐,一直到掐的大腿根一片青紫,才将那爆笑庆贺的心情压了下去。   朴德双狐疑的转头,看到的正是转过来的霍云峰笑吟吟的脸。   “霍兄,你感觉呢?”   霍云峰淡淡道:“不过垂死挣扎,尽是徒劳,再无半点意义,我几可断言七星门败局无可更改,不管什么人出战,都是必败无疑,绝无侥幸。”   段天冲登时一脸愤怒,满眼尽是凶光。   朴德双沉沉道:“段掌门,你要想好了。这一战若是输了,你们七星门可就再也没有任何转圜余地了!”   段天冲咬着牙:“弟子战,我们一定不会输的!”   朴德双道:“既然如此,我便宣布了。”   段天冲一拱手,黑着脸回去了。   “第四场,弟子之战!”   朴德双大声宣布。   在他看来,这也的确是七星门能够扳回的一个机会。九尊府的弟子,个顶个天赋异禀灵秀过人不假,但年岁稚嫩修为不足同样是事实。   若是高出对方两三个阶位还能输了……   至少在朴德双看来,七星门可以集体的自杀了。   七星门此次出战的乃是掌门弟子。也就是之前出战七星聚的领军人物;目前已经是圣者一品巅峰。名叫宗成志。   此刻,他手提长剑,一脸沉重的出场。   宗派荣辱,千年基业,此刻悉数压在了肩头上!   宗成志心头的压力无疑山大。   “我不会输的,一定不会输的!”   宗成志咬着牙,暗暗的对自己说道。   九尊府这边,云秀心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师父,弟子要求出战!”   云扬皱皱眉,似乎是有些拿不定主意,道:“你……”   云秀心大声道:“弟子知道不是对面那位师兄的对手,但是弟子身为众弟子之首,此战岂能不先,尤其是弟子还有随身玄兽辅战;此战总还有一线希望,若是弟子还不成,那其他的师弟师妹……恐怕……”   云扬沉着脸,道:“也好,那就你出战吧。”   云秀心清脆的声音远远的响了起来:“执事大人,弟子有驯服的玄兽辅战,可能一同出场吗?”   这本就是可以的规则,云秀心的这一问,立即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可以!”   其他人也都是一脸的笑。   凭你一个十几岁小丫头驯服的玄兽,能有多强大?   就算人兽协作,并肩赴战,仍旧于事无补!   众目睽睽之下,云秀心一身白衣,怀中抱着一个小小的雪白的绒球,昂首出场。   一边出场,一边轻声细语:“白白,一会儿不要怕,跟我上去打坏人哦……”   在她的怀中——众人极目看去,只见一头小小的拳头大小的小奶猫一脸惬意的被她抱在怀里,喉中发出呼噜呼噜惬意的声音,听到小丫头说话,居然张开嘴,奶声奶气的“喵呜”叫了一声。   在场所有人几乎毫无例外的齐齐晕了一下。   我靠!   我们还以为你要带什么威猛玄兽上场……   原来就是这么一个玩意,你闹什么闹呢?!   之所以说是几乎,只因为看台上还有一个霍云峰,某人见到此景却是一脸的智珠在握,他可是很知道那只小毛团的真相是什么,错非有这小毛团的存在,九尊府也未必能够那么顺利的晋升到中品天运旗这边,端的是,时也命也运也!   朴德双一手扶住脑门,一脸的苦笑不得:“老夫还以为那小姑娘又是声称有玄兽辅战,又道有一线生机,带上来的该是一头不知道什么样的神异玄兽,怎地也没想到居然会是一个萌物,其实仔细想想倒也在情理之中,小女娃们不都喜欢这种萌物么,可是九尊府的高层也太没责任心了,在这等紧要当口竟然如此儿戏,不说劝阻一二,实在是妄为人师,到底是年岁太轻了……”   “呵呵……说不定,是九尊府放弃了……”霍云峰斜着眼笑了。   萌物?   我敢保证,这个萌物……会让你大吃一惊的老铁!   当初我就在如你一样的想法啊,老铁!   云秀心一袭白衣,称着那一身冰肌玉骨,怀抱着小猫儿,昂首阔步踏上战场。   但这一幕,怎么看都不像是往赴战场,而是小姑娘带着宠物去踏青!   七星门一边,此际无不喜笑颜开,自觉胜券在握。   连掌门人段天冲都是一门心思的想到:九尊府肯定是放弃这一战了,那小姑娘上来最多也就是走一个过场,也许交战一开就认输也说不定。   场上,宗成志绷着的精神,面对此情此景也不由自主的松懈了起来。   本来在经过前一战,宗成志对云秀心这个小姑娘评价极高,但其真实实力仍旧远在自己之下,甚至就算是自曝攻势,也未必能够奈何得了自己,毕竟双方差得不是一点半点,而是整整一个大阶位,堪称差共天地!   而这小丫头现在表现的直接就是十足萌物一枚,再加上抱着的小东西,更是十足的萌物一枚。   面对这样的对手……让宗成志直有一种胜之不武不胜为笑的微妙感觉。   “云师妹,请。”宗成志彬彬有礼的拱拱手。   “宗师兄请。”云秀心柔柔弱弱地说道。   这一幕,看在七星门那边自然是喜悦之心更甚,而九尊府那边,一干高层还好,面色如恒,稳如大山,可是一众小辈,却是齐齐咋舌不已……   大师姐,戏过了!   …… 第二百六十三章 萌物巨兽!   不能不咋舌,云秀心乃是九尊府初代弟子之首,素来以大师姐自居,这小丫头除了在云扬等师长面前还表现的小女娃做派,在其他人面前简直比女汉子还要彪悍,此际对战之时,表现得如此柔弱温婉,岂不让人惊骇!   胡小凡更是再三小声嘀咕:“靠,戏过了戏过了,这演技不行啊,太假了!我都浑身疙瘩了……”   “得罪了!”   另一边,宗成志长剑上手,剑诀一领,就要腾身而起,显然是想尽速完成此役。   却见云秀心径自后退一步,将怀中的小猫儿放在了地上,轻声道:“白白,开打了,记得去挠他哦。”   白白:“喵喵。”   “要是挠不过就跑回来啊,千万不可大意,要全力以赴。”   “喵呜。”   “我好怕会伤到你哦。”   “喵。”   宗成志哭笑不得:“云师妹,你的意思是……你不打算亲自与我交手?”   云秀心退后一步,道:“是呀,我让我的白白跟你打还不够么?!”   宗成志面如黑线:“啥?就这小东西?”   “是啊。”云秀心可爱的笑了笑:“要是连白白都输了,我更白给,你能打赢白白,我就直接认输,说话算数。”   地上的这个白白仰起头,傲娇的喵呜一声,非常人性化地抬起娇小玲珑的前爪子,扭过头对云秀心挥了挥。   知道吧,放心吧,你去一边看戏吧!   于是云秀心很是放心的退后十几丈。   宗成志一脸的无可奈何。   看着面前蹲坐在地上的小萌物,心中荒谬感不断的升起,浓郁空前。   我……我这是要跟这个小家伙战上一场……   哎!   锵的一声,长剑骤发轻吟。   虽然无可奈何,但战还是要战。   就算明知道九尊府决意放弃了,但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的此刻,自己还要赢得漂漂亮亮。   剑花错落之间,但闻一声大喝:“我来进攻了!”   纵身而……冲下去。   嗯,就是冲下去!   那小萌物的身量实在太过娇小,蹲在那里也就勉勉强强到自己的脚踝高下,自己必须得弯下腰才能揍到它啊!   这一刻,宗成志感觉自己似乎是太冷血了,太暴虐了,竟然对如此可爱的小东西也能下得去手,以后肯定不会受女孩子欢迎了!   下一刻。   白白喵呜一声叫,又酥又萌,但只听这叫声的话,足以让所有人心都为之一酥。   可是……看台上的所有人,在听到这一声之余,却是整齐的发出了一片惊呼声。   因为,那白白的小萌物在那一酥声的同时,呼的一下子变大了!   眨眨眼的光景就变成了一头至少有十几丈高下的庞然大物!   只是那四只爪子,便好似擎天柱一般,而血盆大口一张,更是直接将冲到自己眼前的宗成志一口咬住!   是的。   小家伙刚才是提前张开嘴然后才身形巨大化的,而宗成志与白白本就距离极近,一变大之后,整个嘴巴一边撑着地,一边抬起来数丈高,端的比城门还要宽阔,将宗成志吞入直接大嘴里不过顺理成章之事!   锋利的牙齿猛地上下一合……   噗呲!   血光直冲了出去。   这一瞬的画面,唯有冷血,唯有暴虐,就是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小女生喜欢这萌物了呢?!   七星门宗成志,死。   死的干净利落。   一口,就咬成了两截。然后白白很是嫌弃的将尸体从嘴里喷了出来。   “喵~~~”   臭死了!   包括朴德双在内,也包括中品天运旗排行前几的所有门派所有人!   每个人都整齐地张大了嘴巴,如同见鬼一般的瞪圆了眼睛。   良久良久之后,才听见咔嚓咔嚓作响……   那是一片下巴脱臼的声音!   “我擦……”那位大罗派的于师妹眼睛圆圆的:“这……这什么情况……貌似好像是……直接冲进巨兽嘴里被吃了?这是自尽还是怎么滴了?”   “我……我还等着看他们打一场呢……这……”   “我的乖乖,那么可爱的一头小萌物,真身其实是如此的一头庞然巨兽!”   “看刚才散发出的那股子威压,这玄兽起码也得有圣王级数吧!?”   “刚才真是吓得老夫的小心肝都快炸了……那么可爱的小奶猫,合该抱在怀里玩玩,竟被如此对待……结果下一刻一张嘴,特么的獠牙比老子腰还粗,那一闭嘴,我的天哪……”   而七星门段天冲这会只感觉天都黑了!   那一瞬间的天旋地转,让他生无可恋。失魂落魄的坐在自己位置上,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黑白的。   连宗成志恢复原状,然后回来,到了他面前的时候,段天冲兀自还在那里发呆,身子还在忍不住的接连颤抖。   输了!   完了!   全完了!   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基业,数千年的中品天运旗荣耀与待遇,一下子全没了……   他想骂人,想要发疯,但是,却知道,所有有的没的举动,尽皆无济于事。   再说……此战之败,半点也怪不得自己的弟子,他目前只得圣者级数;而且还不过一品圣者!   让他对付那头圣王级别的玄兽,根本就是难为人!   哪怕自爆都未必伤得了对方,更何况对方从一开始就故作姿态,存心偷袭……   岂能不败?!   败得该然!   七星门上下亦如掌门一般,如丧考妣。   ……   高台上,朴德双等三人的脸色比七星门的人好不了多少,满脸尽是惨白,如同白日见鬼,浑身哆嗦,犹如筛糠。   输了,这该死的七星门,竟然就这么输了!?   你们输了不要紧,但我们三个人合共一万极品灵玉也因此输了!   那可是极品灵玉啊!   连上品门派都没有,甚至都不怎么见的极品灵玉啊!   几乎就是圣心殿才独有的超品宝物,完全不对外,也就执事级别以上的人物才能享有的啊好东西……价值连城的宝贝啊……我们一下子就输出去了一万块,整整一万块啊……   哦,让我死了吧。   霍云峰在一边,也是瞪着眼睛,张大了嘴巴,貌似做梦呓语一般地说道:“我擦,真是太意外了……太意外了……九尊府竟然赢了,赢的如此干净利索,四战三胜一和,这有点过分了啊,我原本都做好了输的准备……这这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中品,天运旗出!   朴德双有气无力的看了他一眼。   你特么演的一手好戏!!   到了现在,居然还要演,你演给谁看呢?!   啥时候老子将你废了,二话不说直接将你卖进戏班子,至少稍假时日,肯定就有一代名角诞生啊!!   但现在实实在在的是连跟他生气的劲儿都提不起来。   输了就是输了,再骂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仍是为时晚矣,终究是输了!   朴德双惨笑一声,大喝道:“九尊府挑战中品天运旗,胜!云扬云掌门,你们在第二战之中平了一局,非是全胜,并无资格向排名更高的派门挑战,暂时就此止步,你可信服?”   云扬大声道:“多谢执事大人,能登临中品,我们已经是意外之喜,于愿足矣,岂敢还有更多奢求。”   朴德双:“恭贺九尊府登临中品,暂列中品天运旗末位!”   下面,八大门派同时出声:“恭贺九尊府,登临中品!”   此刻,九尊府上上下下所有人等几乎都裂开了嘴,包括刚才自爆过的洛大江,也是咧开大嘴,开怀大笑,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天残十秀其他兄弟,也都是疯狂的大笑大叫,欢欣鼓舞,莫可名状,哪里还有半点形象可言。   坐拥中品天运旗的门派啊!   原来的我们,连拜入拥有下品天运旗门派资格都不够,屡屡遭到拒绝!   但是现在,我们自己亲手缔造了一个更在下品之上中品门派!   笑着笑着,每个人眼圈都红了。   人同此心,每个人想起过往的遭遇,再想及现在的荣耀……   一瞬间,每个人都感觉,恍如隔世,俨如重生。   不过现在最激动的还是莫过于江落落,尖叫一声,欢呼着跳了起来,一下子就挂在了洛大江的脖子上:“大江大江,太好啦太好啦!你们是中品门派了!哇哇……吼吼吼……”   洛大江眼圈泛红:“是,我们是中品门派了!中品门派了……”   说到后来,哽咽无继,就只剩下唏嘘。   高台之上,朴德双还在说着什么,但九尊府那边早已经是充耳不闻。   此刻巨大的狂喜,充盈于每个人的心田,令到每个人都是兴奋不已,难以自抑。   即便是云扬,早早成竹在胸,但是这会,仍是被这股欢乐氛围所感染,同感快意莫名!   朴德双说的很是现实:“七星门,你们已经失去了在这里继续逗留的资格!请速速离开中品门派看台;请九尊府入座!”   七星门上下所有人等尽都双目喷火的盯着正在庆祝的九尊府,每个人的眼中心头,唯有最刻骨的仇恨!   九尊府!   九尊府!   好好好,咱们走着瞧,三年之后,我们必然会卷土重来!   我们绝不会放过你们!   霍云峰笑吟吟的将那个装满了极品灵玉的空间戒指收了起来,志得意满:“朴兄,这些……我就先拿走了?”   朴德双脸上肌肉抽搐,眼中凶光闪烁:“……”   霍云峰道:“朴兄啊,咱们亲兄弟明算账,您那边还欠我三千,这数目没错吧?”   朴德双如欲吃人:“……”   霍云峰:“还有您们两位兄弟,每人欠我两千五哦……不用着急给我,真的不急,等回到圣心殿我自会上门拜访,哈哈哈哈……”   那两人悲愤莫名的瞪着霍云峰,手脚颤抖,睚眦欲裂,目绽凶光。   “咳咳,朴兄,我还有公务要处理,得先带七星门去下品了,那边,可还有人在等着挑战七星门夺取下品首席呢,七星门想要三年之后卷土重来,希望不大,那边等待挑战的金鼎门,可也是一把硬手来着。”   霍云峰哈哈一笑,似乎整个人整个身子都感觉轻了不少,也不等朴德双回话,径自轻飘飘的飞身而出。   此刻的霍云峰,只感觉一生之中,所谓爽利莫如今日天!   身后三人,看着霍云峰的背影,仍自睚眦欲裂,直欲生吞活剥,难泄心头恶气。   “大哥,你别拦我,我回去之后,定然要将霍云峰揍得他妈妈都认不出来!”   “我不会拦着你的!只需记得动手之前一定要告诉我,我帮你!”   ……   朴德双心头好一阵的气血翻腾,运气数遭,这才勉强压下了胸中翻腾的气血,大吼道:“有请九尊府,登临中品看台入座!”   这是最后的仪式了,也是必须要走完了仪式。   一面青色大旗,陡然间在场地周围最后侧的一个台子上冉冉升起!   正是原属七星门的看台。   那面青色天运旗升空足足百丈,乍然间青色光华大盛,照耀寰宇,三千生色。   所有九尊府每个人身上,都被映衬得青蒙蒙的。   随即,这面青色的天运旗在空中缓缓摇曳,先是有一面小小的青色旗子,自大旗中衍生出现,自空中宛如流星一般的急疾落下,须臾间钻进了云扬的身体之中。   随即,又是数面稍小一些的青色天运旗,依次钻进了史无尘,洛大江,铁擎苍等人身体中……   然后又有一些目测更小的旗子,逐一进入了云秀心等人身体……   待得小小青色天运旗分发完毕,各归各位,那面巨大的天运旗之上再现陡然震动。   呼呼呼呼……   散出无数的天运旗虚影,飚射向同一个方向!   那边,正是九尊府山门所在的方向!   随即,青色天运旗徐徐落下,散发出浓郁得能够遮蔽一切光线视线的青色光芒,将九尊府中人尽皆围绕其中!   整个看台,在这一刻,便如是一大块青蒙蒙的宝玉!   看台上,云秀心等一众弟子尽皆满脸的喜色,胸脯挺得高高的,眼神脸色,尽是满满骄傲自得,还有自豪满足!   属于云扬的温润声音适时响起:“今天,我们创造了历史!九尊府的荣耀之路,将从此刻启步!望诸位今后戒骄戒躁,努力如昔,莫要忘记,今日荣光得来不易!莫要辜负,往昔无数艰难困苦。”   “谨遵师尊教诲,弟子绝不敢忘!”   青色的天运旗虚影足足在九尊府看台上空停留了整整一个时辰之久!   包括云扬在内,所有人都感觉体内经脉被那青色光芒净化了一遍,大获裨益!   每个人都显得越发精神抖擞,神采奕奕。 第二百六十五章 我们不一样!   ……   周围的许多看台上,众人的眼光尽是满满的羡慕嫉妒恨,初登中品气运台所得的气运裨益可是不可复制的福利。   唯有凤鸣门甘天颜与萍踪月两人喜形于色,欢欣鼓舞!   洛洛这丫头,还真是独具慧眼。   我们俩谁都没看好的一个小子,如今,一跃成为中品天运旗门派九尊府的三号人物;从此后前途广大可期,无可限量指日可待。   要知道,作为一个开创门派的三号人物,那可是实打实的元老级存在,所享受的天运旗气运加成,不但与普通弟子不一样,甚至比其他后进高层都要极大的优势。   洛大江本来就资质不错,经过此次洗礼之后,前路更形顺遂,再不会有任何人有所怀疑。   还有……江落落跟着洛大江一起上了九尊府看台,这青色光芒肯定爱屋及乌地的帮了她一把;共同享受了这巨大好处?   这个结果简直是莫大机缘,好得不能再好了!   然而凤鸣门首席大弟子齐烈眼睛却自死死的盯着被青色光芒笼罩的九尊府看台,虽然无法透视个中玄虚,但心底所见的还是往昔那个可恶的洛大江身影!   洛大江,我必杀你!   再过片刻,大罗派掌门人何山松面露诧异不解之色,转头问道:“执事大人,以往初登天运旗席位,固然会有天运旗洗礼,但这份洗礼过程最多只能存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怎地九尊府这一次,却是驻留了这么久?其中可有什么不对么?”   朴德双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没什么不对!九尊府与你们的情况完全不同,自然该享有这份殊荣。”   “有何不同?”   所有门派的人都是竖直了耳朵。心中全是不服气,怎么就不同了?不外就是从下品天运旗首席更进一步,可那个中品末位不是这么过来的?!   “你们经历的晋升天运旗,名次更迭,全都是一步一步提升。”朴德双道:“而九尊府,门派草创还不到一年时光;换言之,他们这次是第一次出征天运旗。”   “第一次?”除了萍踪月之外,其他七大门派的掌门都是猛地瞪圆了眼睛。   何山松吃吃道:“执事大人的意思是……九尊府在今日之前,不但不是下品天运旗首席,甚至连下品天运旗都不曾拥有?”   朴德双振奋了一下精神,道:“不错,就是这个意思,甚至在四五日之前,九尊府连下品门派都不是,他们就是在这数日之间,一日三迁,登顶下品天运旗首席,更于今日,一跃而列名中品;他们可是前前后后跨越了整整十个位置!”   “所以天运旗才会驻留这么长的时间,整整一个时辰;真个说起来,这个存在时间,并不长!”   所有人一脸呆滞!   刚刚成立,草创,不及一年时间!   一路晋升,直接晋升到了中品行列!   这……这是什么概念?   嗯,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天运旗驻留一个时辰,与驻留一刻钟……那完全是天差地远的差距好么!   天运旗停留一刻钟的时候,自己等人都有经脉净化的裨益,还有全身经脉壁垒微微松动的感觉,如今这种裨益九尊府这边整整停留一个时辰,那么九尊府的这些人岂不是要洗毛伐髓,脱胎换骨了么?   这简直是……   所有掌门,同时升起一个想法:这九尊府的未来,将是无可抑制,更兼无可限量!   再过半晌,笼罩在九尊府这边的天运旗青光渐渐开始消散,凤鸣门掌门萍踪月霍然站了起来,道:“门人弟子,随我前去恭贺!”   掌门人一声令下,凤鸣门的人自然集体站了起来,端的令行禁止,言出法随。   唯有那齐烈低着头,倔强道:“师尊,那九尊府不过只是一个才刚刚晋升中品的门派,有何资格能劳动您亲自过去吧?咱们可是中品次席,或者不久之后就是中品首席了,由弟子们过去打个招呼也就足够了。”   萍踪月严厉的看了他一眼:“齐烈,收起你的那点小心思!今日,你若是为门派落了脸面……个中后果你可知道!?”   齐烈身躯陡然一颤,恭声道:“是。”   抬头看时,只见大罗派掌门率领门下高层与弟子,已经走了出去,一脸笑容,飘向九尊府看台,竟是在他们师徒两人争论两句的短暂空隙,抢先一步前往道贺。   游目四顾之下,另外的六个门派,也无一例外尽皆全员起身,向着那边过去了。   这一刻,齐烈心中的所思所想,竟是茫然的。   至于吗?   至于这么隆重么?   每个门派都是由掌门亲自带队过去的?   这等规格待遇……我我我……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   这个九尊府,哪里就有这么好了?   不过是一群宵小之辈的一时运气,岂能长久!   他想着,却感觉身边一人拉了拉自己,抬头看时,发现掌门师尊此际已经带队走出去数十丈,这会正至回头失望的看着自己,眼神中唯有一片冷漠。   齐烈探口气,连忙跟了上去,却只感觉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百味杂陈,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茫然失神,本能跟随……   “恭贺云掌门,登临中品,传奇初编,蔚为奇观!”大罗派掌门何山松笑呵呵的满脸尽是亲切:“在下大罗派掌门人何山松,这位是我师伯,旁边的这位是我师叔……这是我师兄……这是我师弟……这是吾那不成器的劣徒……”   云扬尽显温文尔雅,逐一拱手见礼:“何掌门大驾光临,亲身莅临,九尊府蓬荜生辉,云某更是受宠若惊……诸位都是前辈,小子后进末学,初来乍到,合该向前辈请益,以后的日子里,还要何掌门多多提携,多多指教。”   “不敢当不敢当。”何山松哈哈大笑:“愿我们大罗派与九尊府,永缔兄弟之谊;常年友好,世代往来。”   “是,何掌门真是客气,这份心意云扬愧领了。”   ……   “云掌门,恭喜了!”   萍踪月走了过来:“凤鸣门萍踪月,恭贺云掌门。” 第二百六十六章 横生枝节!   江落落在后面,一脸喜色,低声介绍:“这是我掌门师伯……这是我师傅,这是我师叔……那是师叔祖……”   云扬满脸尽是受宠若惊之色,上前一步,躬身施礼:“哎呀呀,萍掌门乃是我等长辈,理应我等过去拜见才是,竟劳动诸位前辈来到我们这边,这这这……真是失礼,真是失礼。”   萍踪月与甘天颜的脸色,顿时都笑得如同花儿一般。   九尊府对咱们凤鸣门的态度,明显与其他门派不一样啊。   看来落落作用不小啊。   “云掌门太客气了,大家乃是一家人,何言失礼云云。”萍踪月与甘天颜的眼神在云扬一言之余也变得与前不同,看着云扬等人,更多了几分亲近。   “这是我们九尊府次尊,剑尊史无尘,这是……哈哈哈……大江,你小子怎地还不过来拜见诸位前辈!”云扬一声大笑招呼道。   洛大江跨前一步:“洛大江拜见萍掌门,拜见甘前辈……拜见……”   大抵洛大江这半辈子也从未没有弯过这么多次腰;这一次,将凤鸣门的掌门都“拜见”了一遍,心中却是唯有喜悦。   我和落落的阻碍,终于不复存在。   萍踪月满眼尽是欣慰的注目于洛大江,上上下下好好地打量了一番,道:“还是落落好眼力,慧眼如炬,芳心有靠,大江,本掌门之前竟是看错了你。大江,莫要见怪吾等老眼昏花,有眼不识金镶玉。”   这句话,基本等于是为之前的阻拦道歉了。   洛大江咳嗽一声,道:“掌门人乃是长辈,从大处着眼为自己心仪的后辈筹谋,所思所想,尽是长远,非但是理所应当,更是慈心一片,我等晚辈唯有感激才是。大江心中当真只有感动与欢欣,并无任何其他想法。”   “好,好,好。”萍踪月连连点头,笑容更深了。   便在这时,齐烈看着挽着洛大江的胳膊,一脸娇羞喜悦的江落落,突然间感觉心中如同刀割一般的疼痛,一股难以言喻的不甘冲了上来,刹那间两眼通红,猛的踏前一步,怒喝道:“洛大江!你现在找了一个好主子是么?什么三号人物,在我看来,不过是九尊府的奴才!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谈笑风声?不过是狗仗人势,跳梁小丑!”   这石破天惊突兀一言骤来,令到在场所有人顿时为之色变,愣然片刻!   然而此际齐烈嫉恨交加,更情知自己此后再也没有了收获江落落芳心的希望,多少年的苦恋,一朝化作无有;这一刻的失落与悲愤,当真是将他冲昏了头脑,激愤之言脱口而出,已是全然不顾后果。   萍踪月与甘天颜齐齐脸色一沉。   包括凤鸣门其他长辈与弟子,也尽都是脸色一变。   本来正是你好我好宾主尽欢,大家一团和气的时候,你这么跳出来算是什么?   搅局么?!   单以齐烈凤鸣门首席大弟子的身份,还有他刚才肆无忌惮的一番话语,确实足够令两家翻脸成仇,因为齐烈几乎已经就是下一代凤鸣门的第一候选人,他的意向远非凤鸣门其他人可比!   然而凤鸣门掌门人萍踪月此际只感觉脸上无光,自己的脸竟然是被自己的嫡传弟子打得啪啪响,刹那间就怒了,才待出言呵斥之时,却闻江落落尖声叫道:“齐烈,你什么意思?你想找死么?!”   这一刻于洛大江而言乃是心心念念,于江落落而言更是梦寐以求,端的此生至望,现在齐烈跳出来搅局,一言搅动美梦破碎,江落落岂能干休,这姑娘首度生出了森然杀机!   生出凛然杀意的还有洛大江,蓦然抬头注目于齐烈,满眼尽是寒意。   齐烈怒火重新,已然彻底的失去了理智,呼的一下子拔剑在手,大喝道:“洛大江,你可敢与我单打独斗一场,看谁才该是落落的男人?!”   此言一出,九尊府众弟子人人都是怒形于色,跃跃欲试!   居然有人敢在自己面前侮辱自己师父(师叔师伯),齐齐踏前一步。   云扬倒是脸色不变,沉声喝道:“你们想做什么?长辈在这边谈事情,岂有你们上前的道理?!全都是一群没规矩的攻下,还不退下!”   与此同时,萍踪月也是面如寒冰,呵斥道:“退下!”   云秀心等十个弟子同时低头:“弟子不敢。”   跟着便齐齐退开三步,不敢再发一语,悸若寒蝉。   而那齐烈却仍是满脸通红,两眼血红,对于掌门师尊劝诫呵斥全然不闻,反而踏前一步,厉声道:“洛大江!你不敢么?!你还是个男人吗?!”   这一刹那间,萍踪月的脸都紫了!   这一刻,她可真是无地自容,无法下台了!   人家九尊府的弟子冲上来,掌门人一句退下,所有人如同小猫一样退了回去,一声不敢吭,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吓得跟什么似的。   可自己一句退下……自己弟子居然没听见一般,反而还在继续往上冲……   这岂止是高下立判,简直就是丢光了自己的脸!   “放肆!”   感觉脸面无光的还有甘天颜,齐烈现在的做法,根本就是将江落落当成一件奖品,谁赢了谁拿走,这将江落落置于何地,将自己这个江落落的师尊置于何地?!   一边,大罗派掌门人何山松呵呵呵一笑,恭维道:“云掌门约束门下,端的是令行禁止言出法随,何某佩服。贵府众弟子的素质修养皆是极高,何某真是羡慕不已。”   这句话,就像是一记更加响亮沉重的耳光,狠狠的打在了萍踪月脸上。   九尊府的弟子有教养,那就是说……我的弟子没教养呗。   顿时就要发飙!   但是云扬却又抢先了一步,看着齐烈,和和气气地说道:“敢问这位是……?”   萍踪月满脸黑线,忍住即将爆发的怒火,道:“这是劣徒……咳咳,他今日代表本门出战,元气有损,致令脑子有些混乱……大抵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齐烈!你还不赶紧向云掌门赔罪!”   萍踪月的说法显然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就是没理找理硬给自己徒弟掰扯出一个下台的台阶,毕竟齐烈乃是她的衣钵传人,若是可以的话,她委实不愿放弃。   纵使今日之事后,齐烈再无承继凤鸣门掌门的资格,但也是凤鸣门日后的一张底牌,若是能够将场面转圜下来,还是转圜下来的好! 第二百六十七章 福利!   齐烈粗重的喘息,两眼血红,死死的盯着洛大江,然后才将脸转过来看着云扬,看着看着,似乎云扬的脸又变成了洛大江的脸,正在对着自己冷笑,再度歇斯底里的爆发了:“落落是我的,不服就来跟我打,跟我抢啊!”   一干凤鸣门弟子尽都是满眼惊骇的看着他,大师兄,您今天可是厉害了,接连违背了师父的命令好几次了,不止再一再二,这都再三了,您想干嘛?!   真不想好了吗?!   “落落是我的!”   齐烈悲愤的怒吼:“洛大江算是什么东西?他不过就是九尊府的奴才,他当奴才当得兴高采烈,齐某不耻,落落绝不能因为这种人而耽误一世,我必杀之!”   云扬淡淡的道:“洛大江是九尊府的奴才?呵呵呵……这说法,啧啧;真不知道您是怎么理解的,我只知道洛大江乃是九尊府的第三号人物,更是九尊府这个草创门派的三号元老,此番出战的十大弟子之中,有两人乃是出自他的门下,我们九尊府的万世祖师之一,必然有他……”   云扬眼神如刀:“敢问你齐烈在凤鸣门是几号人物?现如今可有传承之人了么?你在凤鸣门说话算么?我可以在此之说,洛大江在九尊府说话很顶事!”   齐烈大吼道:“我……”   突然说不出话来,显然云扬每句话都直中要害,他所有诋毁洛大江的话,尽数被驳斥得体无发肤,更愈发反衬的他心思龌龊,少有建树!   云扬脸色如冰。   “洛大江乃是九尊府三号人物,更是众弟子之师长。”云扬淡淡道:“九尊府众弟子听令!”   “弟子们在!”   “此人当众辱及尔等长辈,乃是九尊府奇耻大辱,此段公案不可不了断。然今日乃是我九尊府大喜之日,见血不祥。而且在此地,杀之尤能复活,不愿多费手脚。我等不欲与其口舌争辩,其师有事弟子服其劳,但望尔等,日后学业有成,当为你们长辈,洗雪此辱!以为弟子之责。”   “我等必牢记师尊教诲;今生今世,必雪此辱!”   云秀心等人双目喷火,一双双眼神,刀芒一般刻在齐烈脸上,将这个人,牢牢记住!   就是这个人,侮辱我们的长辈!   就是这个人,选择在今天我们大喜的日子里触霉头,但今天乃是九尊府的大日子,我们不想因为你这个垃圾货色破坏所有人的心情,暂且放过你;但是,我们今生今世,绝不与你干休!   就是他!   云扬转头看了看萍踪月,笑容仍如之前一般的温和,恭声道:“今天乃是鄙府大喜的日子,不欲节外生枝;前辈您看,此事暂且就此揭过如何。”   他笑了笑:“这件事情,就留给小辈们自行去解决。这也是一个相互促进的好办法,想必前辈,不会反对小可的这点提议。”   小辈们?   虽然就当前的身份而言,云扬乃是一府府尊,位置与萍踪月齐平,他的弟子当然与萍踪月的弟子齐烈齐平,从这一点来说,将齐烈视为小辈,也说得过去!   可是齐烈的修为非但远在九尊府一干小辈等人之上,自云扬以下的九尊府高层,也罕有人是其敌手好么!   至于说此事就此揭过?!   若是此事当真就此揭过,萍踪月自然是乐见其成的,直到此刻她心底仍旧不愿意放弃齐烈,如果有选择,她宁可当着云扬的面重惩齐烈,消弭彼此心结!   但所谓自行解决的个中真意,萍踪月岂会不知,云扬显然是打算借这件事,为门下弟子们树立了一个同仇敌忾的短期目标。   更有甚者,意欲利用这件事,为众弟子在心下中深深埋下了一颗种子。   单是从长远作用来说,其深远意义就已经超出无数预期了。   但凡你的任何一个弟子修炼有成,都可以来找齐烈的麻烦!   什么叫做相互促进的好办法?   促进的分明只是你们九尊府,对我们凤鸣门,不存在任何促进意义好吧。   她看了齐烈一眼,只见他仍旧是一脸愤慨的样子,丝毫不以云扬之言为然。   多半还将自己也一并的恨上了。   萍踪月心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你到现在……还没有明白你招惹的,是什么吗?   你还没有意识到,你现在已经注定步上往昔天残十秀的后尘,磨刀石!   专属整个九尊府弟子的磨刀石,你今天辱骂九尊府的三号人物,此后就只剩下沦为磨刀石的价值,直到你这块磨刀石,被九尊府弟子彻底磨平,磨断,磨碎的那一日!   想到这里,萍踪月甚至连责罚齐烈的心也都没有了。   她能够想明白的事情,甘天颜当然也能想明白,包括现在正过来恭喜的任何一位门派的掌门高层,全部都能想明白,看清楚。   云扬这句话,虽然是貌似开玩笑,更是将恩怨直接推给了小一辈去处理;看似宽宏大量只是激励弟子进步。   实则每个人都明白,齐烈,活不了多久了!   而且还要在死前承受自己往昔最看不起的那个人一般的命运!   有云扬这道命令在,只要齐烈不死,只要九尊府还在,那九尊府修为有成的弟子就会前仆后继的来找齐烈的麻烦!   齐烈将是九尊府弟子第一个强仇大敌,必除目标!   试想一下,齐烈这个九尊府最荣耀时刻伴生的耻辱。   这种时候的耻辱,敌人不死,绝对的不死不休,绝无转圜!   甚至就算是齐烈彼时死了,这件事情,仍旧也会被九尊府弟子写入门派历史里面!   千千万万年的用以教导弟子!   所以现在就可以肯定地说:齐烈,从现在开始,可以宣布永垂不朽,表明史册了!   至少,他会永远的活在九尊府历史之中。   云扬这一手,不可谓不毒,无论当下还是未来,都是如此,毒辣至极!   更有甚者,凤鸣门现在可是打定主意要与九尊府交好的;而云扬更是当着凤鸣门掌门等所有最高层的面,下达的这个命令。   而事情的源头还是齐烈咎由自取,自寻死路。   这一点,谁都不能否认,既然做错了事,那么受到相应的惩罚,也就合情合理。   萍踪月今天断断不能有所异议,更加不能求情;偏偏今天乃是唯一还能够转圜的时机,一旦错过今天,一切都将无可挽回!   若是云扬今天就将齐烈揍一顿,哪怕是将之打成残疾,这件事也就这么过了,可云扬直接将之斥为小辈胡闹,直接将这个话题钉死,至此,竟是再无任何转圜之余地!   “云掌门端的深谋远虑。”   萍踪月长长的叹息一声。   一边的大罗派掌门何山松也是深深地看了云扬一眼。   这位九尊府的掌门人,年纪虽轻,但是手段却是老辣的很啊,当机立断,一击即中。   其他门派的高层也都纷纷现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这位九尊府的掌门的心思,还真是灵巧的很。   齐烈刚才的一番挑衅,可谓是在九尊府最辉煌最荣耀的时候,添加上了浓墨重彩一笔,令这无限辉煌瑰丽的演出多出了几多瑕疵,这本是一件极为尴尬的事情,哪怕九尊府上下现在群起攻之,将齐烈碎尸万段,也无济于事。   更何况是在众人竞相恭贺的时候,一旦失态发怒,必然更加损了身价。   然而云扬却在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之间,就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尽数泯于无形,甚至不管在此之后今天齐烈如何发怒挑衅,都会有凤鸣门的人手第一时间予以制裁。   更在长远方面,以这件事激励九尊府弟子不知道多少代人!   一旦云扬的九尊府弟子对齐烈复仇成功,九尊府依然会将之记入史册的大事,永远激励后人!   这样的手段,几乎就是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蔚为奇观,叹为观止……   其他的各门派掌门扪心自问,若是自己是云扬,处在同样的情况下,未必能够做得如此完美。   “天刀楼恭贺九尊府,恭贺云掌门。”   “霜剑阁恭贺九尊府,恭贺云掌门。”   “黑山盟恭贺……”   云扬一一含笑施礼,答谢,与各门派掌门都是相谈甚欢,至少在场面上满眼尽是融洽。   凤鸣门齐烈还想要说什么,却即时被甘天颜眼疾手快的直接封住穴道,扔到了后方。   可别给我们得罪人了。   一边,萍踪月心中嘀咕,看着齐烈的眼神也有些不对劲了。   她已然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弟子,算是已经废了!   看啦我需要重新考虑凤鸣门的核心弟子人选了?   当然,若是他能够在九尊府的报复之中,一路压制,不曾中道夭折,最终冲破这个樊笼脱颖而出,反而是更加强力人选;但若是万一……   还有就是……这情绪,也太极端化了;度量狭小,不堪大用……   痴情是一件好事,但是,过分痴情,甚至因而冲动暴躁,却随时都可能将门派也带入深渊啊……   八大天运旗掌门尽皆过来寒暄一番;云扬一一应对,笑容温煦,彬彬有礼,全程不卑不亢,气度雍容。   端的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浊世公子,并世无双。   如此超逸公子,看得那位大罗派于师妹眼睛发亮,越看越谁喜欢,忍不住夹住了腿。   再过片刻,终于上前一步,柔声道:“云掌门可曾婚配?”   云扬咳嗽一声,大罗派掌门一脸黑线,嘴唇动了动,却没说什么。   大罗派掌门何山松之所以没有即时出面,一方面委实是他也奈何自己这个宝贝师妹,二来,若是被师妹得手,不但师妹终身有靠,大罗派也可籍此得到强助,不让凤鸣门专美于前,甚至更胜一筹!   云扬微笑道:“敢问前辈是……”   于师妹打断道:“哎呀,叫什么前辈?你叫我于姐姐就好。”   云扬求救也似地看了大罗派何山松一眼,却见到这位何掌门嘴唇抽搐着转过了脸去。   “小弟……已有婚配。”云扬干巴巴的回应道。   “有了啊,没关系,你有几个了?”于师妹追问了一个出人意表的问题。   “两个……”云扬咳嗽一声。   “两个啊?”于师妹道:“既然可以娶两个,那再娶多一人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嗯……你看我怎么样?”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尽皆目瞪口呆,刹那间咳嗽声大起。   这,这情形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也太奇葩了,太敢说了吧?!   乍闻此言,云扬也不禁愣住了。   天!我的天哪!   “咳咳,这不大合适吧……”云扬叹了口气,道:“我的两个媳妇,都是我师父的……女儿,哎……我师父……要是我再找一个,恐怕,小弟今日找了,明日就要死于非命啦……”   于师妹道:“你师父?就算是你师父又能怎地,你师父什么修为?竟然如此霸道!”   云扬咳嗽一声,道:“我师父……咳咳,这个……”   再闻于师妹的神来追问,众人齐齐眼前一亮。   这位云掌门来历神秘,身份成谜,这个乍然听闻师父显然对间接了解他本人,大有裨益。   就是不知道到底什么样的惊天动地的存在,才能调教出这样出色的徒弟?   到底是享誉玄黄的名宿,还是隐世不出的高人?   所有人都对这个呼之欲出的名字很感兴趣。   云扬轻声道:“我师父对我恩情,天高地厚;短短四年,让我有如今的成就,我如何能够辜负他两个女儿?”   所有人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毫无例外,尽皆猛然一震,面色骇然!   短短四年!   所有的人都听到了这四个字,这句话中最关键的字眼!   仅仅四年时间,就能调教出来如云扬这样的妖孽?   众人虽然限于五重山的影响下看不出云扬的真实修为层次,但从他能够战胜七星门吴豫,其真实修为怎么也得有圣王三品层次!   再看九尊府这些弟子,一个个都是嫩得一掐一包水;估计最大的年龄都很有限;但那一身修为,起码也得有尊者级数?   甚至这还不足为奇,要知道九尊府才草创不久,貌似还不到一年时光,岂非说这些弟子受到调教栽培的时间就只这不到一年的时间,这……这会不会太耸人听闻了呢?!   单是看这些表面现象,由此及彼,不难想象出来云扬的这位师父,必然是一位拥有惊天动地能为的存在。   “敢问九尊府,可是由尊师主持坐镇么?”何山松很是谨慎地问了一句。   修者修途除了努力坚持之外,小心谨慎亦是至关紧要的组成部分,对于未知物事,做出再高的评估也不为过,是故何山松在这一刻,下意识的把自己的身份压低了许多,刻意的放到了小字辈层次!   “九尊府高层仅止于我等众人,师尊顶多就只是偶尔出来转转,他老人家生性懒散,不喜俗事,最尚自己一人独处山林,有时候,他能够从一株花发芽开始,一直看到开花的那一刻……”   云扬笑了笑:“我师父,是一个脾气很古怪的人吧?!”   随着云扬的描述,众人眼前似乎清晰的出现了一个不世出的隐士,对什么都不在乎,对什么都不在意,笑看花开花谢,静观云卷云舒……   何山松慎重道:“云掌门,敢问令师的名号是?”   云扬道:“我师父,姓纪;但是对于他的过往,他老人家却少有提及……说来惭愧,我这个亲传的弟子,也不知道太多。”   众人的脸色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这样惊天动地的大能;岂会是没有名号之辈?   越是不愿意说明,其本身恐怕就越是了得,越是超凡入圣的大能。   “大家该当知道云某人乃是自另一位面飞升玄黄,却多半不知我入道时间其实甚暂,我于我出身之位面,就只修行了三年,也就是师父他老人家教导我的那三年,让我拥有登上玄黄界的资格……至于到了玄黄界之后,我成立了门派之后,师父又翩然驾至……”云扬继续迷惑,能吹多大就是多大:“其实……我对师傅知道的真不多……”   说完,还叹息了一声。   “这尽皆是云掌门的机缘,端的不世机缘。”何山松点点头,严厉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妹。   你可别搞事儿了!   万一云扬真被你勾引上了,咱们要面对的,可是一位超强大能的怒火,那可是一位可以随意跨越位面的巨能,你想死直说,但牵扯上本门,不行啊……   于师妹兀自有些不甘心,喃喃道:“若是正室不行,当小妾也可以啊,我不介意的……”   云扬斜眼看看这位于师妹的火爆身材,咳嗽一声,干笑一声,直接不敢接话了。   这娘们儿……拿自己当开心果呢吧?   你不介意,我可很介意,还有我家那两位,肯定也是很非常相当的在意,嗯,还有那位姓纪的大佬,我虽然已经尽力吹捧他老人家的,但我知道,限于我的眼界认知阅历见识,估计还是没有把他能为之万一描述出来,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啊!   不得不说,关于云扬这点认知,还是很非常相当正确,他的描述真的没有道出那纪姓大佬能为之万一,不知道这该算是歪打正着,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遥远的星河彼端,某人突兀的连打了一连串的喷嚏,莫名纳闷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被某些不良分子惦念上了,要命啊,不行,我得赶紧跑,要不又要被围殴啊!   这番插科打诨告一段落之余,九尊府算是跟所有门派都混了个脸熟。   “等九尊府中品天下,我等必去贺喜!”   所有门派的掌门,也都给出了这样的一个承诺。   这让云扬才知道……原来登临中品之后,居然还要搞仪式办宴席?   凤鸣门掌门萍踪月适时说道:“云扬,这次……你们可能不会马上回去,我等下派甘师妹先过去你们九尊府那边照应一下吧。”   云扬愣住:“嗯?前辈此举是何意思?请前辈明言!”   萍踪月淡淡的笑了笑:“在这个时候,大抵是你们九尊府最危险的时刻……我想,你们为了应付这次的晋升之战,想必整个九尊府的主力人马都在此地,难得尽速归去,那你们的总部,山门所在之地,该当是最孱弱,是最容易被破坏的时候……”   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你们击败了那么多的门派,树敌想必不少……有一些可是不得不防,山门之地,对于任何一个派门而言,都是至关重要的。”   云扬迟疑道:“那,多谢了。”   云扬本来想说,门派里有充足的防卫力量,甚至仅止于董齐天一人,就足够完胜这边的主力部队,但转念一想……若是甘天颜帮忙应付了,董齐天这张牌就能得以隐藏,自家底牌永远是越多越隐秘越好,自己的真实实力如何,自己知道就好,何必嚷嚷得让所有人都知道,更添忌惮,此次九尊府已经出了太多太大的风头,过犹不及……   几位掌门来的时候热热闹闹,走的时候却是无声无息。   尤其是其中几个,居然还给了云扬两个很是暧昧的眼神,即便是以云扬头脑智慧,仍旧是感到摸不到头脑。   “云掌门,把握好机会哦。”   萍踪月临走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话,更让云扬感到懵逼了。   把握住机会?   把握住什么机会?   不过萍踪月临走的时候,看向她自己弟子的眼神,却是让云扬也叹了口气。   齐烈……这个洛大江的情敌,在凤鸣门的地位,从今天开始不会再很乐观了!   但萍踪月口中所说的这个机会是什么机会?   正在想着,听到高台上朴德双的声音传来。   “云掌门,恭喜成功晋级。还请率领门人弟子到高台上这边来一下。”   所有离开还在途中的各派掌门,都是露出一个羡慕外加嫉妒的眼神。   有几个人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样的机会,我们从来没有遇到过……   只是在传说中听说,没有想到,今天真的有人,达成了这样的成就……   “奇迹,终于出现了。只不过我们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福利……”   “是啊……九尊府,看来是注定要一飞冲天了。”   “现在若是去抄了……”   “噤声!”   “笨蛋,抄了九尊府的山门也不过一时泄愤;云扬等这群人还在,天运旗就不会消失!做事情,要动动脑子!”   “就是,九尊府跟咱们无冤无仇,咱们招惹这个麻烦做什么?”   “若是真不管不顾的抄了九尊府老家,等到云扬这群人因为眼前这个机缘修为突飞猛进……动手之人还有好么……此地该当是聚集了九尊府的所有菁英,光是覆灭九尊府老家那边又有什么用处?!”   “说的也是,咱们还是静观其变吧。”   “不用你操心。这活儿,自有七星门去干,他们跟九尊府才是不共戴天之仇……”   “哦哦哦……”   ……   云扬带着门人弟子来到高台。   朴德双的眼神很复杂,那是一种复杂到了极点的那种复杂!   单从态势而言,他很想与云扬交好。亲近之意,溢于言表;毕竟这种前途无量的发展中宗门,是值得任何人却交好的,尤其还是没有任何仇恨也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为前提。   但是朴德双每次想要这么做的时候,总感觉心中如同在滴血。   就是因为他们啊……我损失了……四千极品灵玉!   整整四千块啊!   我的天哪……   心痛死我了。   云扬对于眼前这位朴执事的态度感到奇怪。   这位朴执事看着我的眼神,怎地一副心痛至极的感觉……   嗯,不仅仅是朴执事,另外两位执事,看着自己也是同样的肝肠寸断,悲痛莫名……   这是从那论的啊?!   难不成那七星门竟然与这三个人有极深的渊源!?   “云掌门。此次晋身中品,未来大有可期,老夫在这里衷心祝贺。”朴德双先是客套了一句。   云扬连忙谦虚再三。   他可是很知道,高层武者随便一人也得有几千年年岁,别看一个个外表都是二十八九岁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模样,但实际上,任何一人说出其真实年龄,都会被普通人惊呼一声:神仙?妖怪!?   就如流传在天玄大陆的一句俗话: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   而这些人的年龄,比之那千年世家还要更加恐怖!   他们自称老夫,实在是太正常不过:几千岁几万岁还不能自称老夫?   “自从有了天运旗,其实就一直有一项福利存在。”   朴德双笑了笑,道:“只不过,这项福利在近三万年来都没有人达到这个标准,所以,也就没有人领到这个福利。” 第二百六十八章 我们要报复!   这句话说到这里,史无尘等人都在脸上显出一股莫名惊喜。   朴德双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是明显,我们若是没达到标准,他根本就不会说这个。你既然说了,那就证明我们达到了。   云扬脸上波澜不惊,异常平静:“还请执事大人明言。”   朴德双赞赏的看了看云扬,道:“天运旗竟旗之战,若是有人能够一口气打通一整个天运旗,直接晋级……便会获得,进入妖灵界一个月时间的奖励!”   云扬皱皱眉头,道:“妖灵界?”   这个词,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朴德双看了一眼手中的令牌,令牌正在发亮,上面不断冒出来层出不穷的文字。   这是开启五重天的令牌。   “妖灵界,乃是前辈不知道多少年前,特意的设置出来的修炼之所。”朴德双道:“当年那位前辈算出人界未来与妖族定有一战;所以特意留下一处洞天福地,辅助后进修炼精进。”   “然而想要进入此境,天运旗九阶合一乃是不可或缺的首要条件,唯有达到这个条件,才拥有进入资格。”   “所以那里面具体是个什么情况,连我等圣心殿众人,也是从所未见的。”   朴德双的声音隐隐流露出遗憾意味。   我也想见识见识……只可惜不成,没有这样机缘。   唯有现在云扬的天运旗,才有这样的资格,才能进入;还有就是,同时参与九尊府天运竟旗之战的人;身上也有天运旗的虚影,也可以进入。   其他人……包括江落落在内都不可能一并进去,遑论他人?!   朴德双很是羡慕地说道:“云掌门,现在,只要你用你的天运旗连接我手中的这个令牌,你们就可以进入那处秘境了。”   云扬并没有立即拿出天运旗,而是谨慎地问道:“朴执事,敢问关于此境可还有其他的说明么?”   朴德双摇摇头,道:“特别的说明没有。关于此境唯一的相关线索就只有一项,就是众人进入之后,每个人都会与其他人分开。换言之,此境之中每个人的历练,都是不一样的。”   “那是不是说,我们二十个人进去,相互之间见不到,更加不存在任何交集!?”   “是的。在此境之中,每个人都有属于每一个人机缘,不能通过互相协作更进一步。”   “明白了。我再多嘴问一句,敢问朴执事,这里面,可有危险么?”云扬问道。   朴德双有些惊异的看了云扬一眼,这一刻,他真的生出了一种与云扬结交的念头。   这家伙的头脑,简直是太清醒了!   换做任何人,知道自己获得了这一项福利之后,无不是欣喜若狂,纵然再是老成持重,面对莫大机缘在前,至少脸上该当多少有些激动的红晕吧?   看与他在一起的史无尘等人,一个个几乎都要跳起来了。   但这家伙全然的与众不同,自始至终,没有半点异常举动,冷静如恒,全程都是在详细追问有关秘境的消息,现在又问到危险。   很显然,这家伙的理智当真到了相当地步的。   “危险与否,我也不清楚,不敢妄下定语。”朴德双含糊的道:“但是,既然是试炼之地,纵然有危险,也不会很过分,毕竟设立此处秘境的那位前辈初衷是希望后进者得此机缘,可以更进一步,他朝卫护玄黄,对抗妖界。”   云扬沉吟了一下,道:“我能看看这令牌上现在正在浮现的文字么?”   朴德双更无语了。   “这没问题,这令牌本该是直接给你的,只不过因为你们所有人都会进入秘境,所以吾才暂时掌管,也算是多一份保障。你可以拿去观视,看多久都没问题;唯一要提醒你的就只有一点,局势你只得逗留秘境一个月的时间;从刚才开始,已经开始倒计时。你在外界多耽搁一刻钟,就会相对损失在里面的一刻钟时间,而他秘境的一刻钟,却是修炼的黄金时间。个中轻重,你自行权衡考量吧!”   云扬淡淡的点头:“多谢朴执事提醒。”   还是将令牌拿过去仔细把玩查看起来。   朴德双翻了个白眼。   看吧看吧,有本事你就直接看上一个月!   云扬抓着令牌,仔细观视那上面直到现在,还在不断的冒出文字。   他从头开始,一字一字仔细地看下去,认真研读。   文字内容前面的部分,与朴德双说的一般无二,而后面所冒出来的内容,基本是前面的说明。但就是这点说明,却让云扬眼睛亮了一下;他一边看,一边淡淡道:“进去之后,各自分散,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机缘前路,照顾好自己,努力前行不辍就好。”   “此境乃是生死试炼。众人面对的每一关,都是以每个人的当前极限而设……每打破一关,便是一份精进。所以进入后,万事莫慌。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要牢记,这状况乃是你自己能够应付了的,只要不放弃,竭尽最大心力却应付,总能过关。”   “纵然遭遇十死无生的困境,也需努力回忆师尊们的教导,尝试用不同的方法,活路尽在死境之内。明白了么?”   “进入之后,若是在里面受了伤,切记不可慌张,你接下来要做的只是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隐匿,只需要过三个时辰,再重的伤势也能转危为安。但仍须切记不能暴露在里面的妖兽眼中……”   “进入之后……”   云扬前前后后足足找出来了十二条要点;一一不厌其烦的对众弟子交代。   包括史无尘洛大江在内,都是一脸肃然,认真记忆,不曾有半点懈怠。   因为云扬所言每一句都是金玉良言,全都是保命的手段。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重要至极,疏漏不得!   这番交代足足说了一刻钟的瞬间,云扬才终于抬起头来:“所有人做好准备,我们要进去了。”   一边,朴德双翻了个白眼。   真是个事儿妈!   至于交代得这么详尽么?   你说的那些绝大多数都是江湖常识好么?!   但腹诽归腹诽,朴德双的心底,却隐隐对九尊府的弟子们有些羡慕的感觉。若是我当年学艺,也有一位这样的师长谆谆教诲……我的成就,或者不止于当前这般吧?   虽然不耐烦,但是朴德双也明白:就是这个时候的临阵磨枪,显然更加适合这些初出茅庐的少年弟子!   在这一刻钟之中囫囵吞枣记下来的东西,显然是很有用的。一旦进去之后,遭遇到云扬所说的内容中的一项或者几项,又或者是在自己感到无能为力,想要放弃的时候却想起这番话,并根据这番话指导平安渡过难关的话……   那么今天的这些注意事项,将会成为这些弟子终生都不可磨灭的心底烙印!   而这种心底烙印,对于一个武者来说,终生受益!   云扬总是能够利用一切的事情,来让门人弟子取得进步,或者心生感悟。尤其不可否认的是,他的每一次这样做,总会让自己的门人弟子受益良多,终生不忘。   这样有心的师长……无论是哪一个世界,都太少太少了。   朴德双犹在满心感慨,却惊见面前乍然一亮。   一道七彩的门户,无中生有的出现面前。   门户之中蓦然涌现出一团青蒙蒙的神光,霎时间便即裹住了九尊府一众二十个人!   下一刻,门户又自陡然消失不见,住世不过数息时间。   原本置身在九尊府弟子人群之中的江落落,被精准的撇下了,就只来得及说一句话:“大江,小心!”   就已经看不到人了。   江落落孑然一身站在外面,崛起了小嘴。   我明明也是九尊府的一份子,为什么落下我!我还是他们领导的老婆呢!   就因为我没有在天运旗竞旗之战中出手么?   不是我不想出手的好不好,我真的真的很想出手的好不好!   气死我了!   转身径自向着凤鸣门那边走了过去。   甘天颜看着弟子走过来,满脸都笑开了花。   这丫头……哼哼,还以为自己能跟着混进去!?   机缘之事,岂是强求可以得来的!   “别噘着嘴了。咱们马上就要开始挑战了……只怕还要你上场出手呢。”甘天颜笑了笑:“这一战之后,我就和你立即启程去九尊府,九尊府山门那边也是重中之重,马虎不得。”   “是,师父。”江落落点头称是。   ……   凤鸣门又再等了不到一个时辰,就看到上面的浓雾乍然分开。一队人满脸怒色,愤慨至极的走了下来……   “天下商盟挑战上品天运旗成功!”   带队下来的乃是另一位执事:“朴兄,这里还是你来主持。这是这一次降到中品的玉鼎派。”   闻得此言,玉鼎派上下人等尽皆面目无光,意态萧然。   便在此刻,萍踪月踏前一步,沉声道:“吾中品天运旗次席凤鸣门,依例挑战玉鼎派;一争中品首席尊位!还请朴执事主持!”   这句话甫一出来,便像是一道惊雷,响彻在玉鼎派全员的头上!   特么的,我们才被打落下来了,居然还有人不放过?想要痛打落水狗?!   好,就拿你们出出气吧!   让你们知道原本的上品天运旗派门,真实实力如何?!   玉鼎派掌门一脸扭曲的皮笑肉不笑,咬着牙说道:“天运旗条例如此,我们玉鼎派接受挑战就是!”   “有请两位掌门登台。”朴德双说这句话的时候,看着身边空空如也的地方;心中还在考虑,九尊府这帮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那秘境内中,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要不要在这里等他们出来呢?   ……   第二层,下品天运旗战斗之处。   金鼎门魏涛骂骂咧咧的率人走了。金鼎门挑战七星门,两胜两负一平,最终战果正好平手,不胜不败,然而这不胜不败,就意味着金鼎门不能晋级。   而侥幸保住下品首席位置的七星门众人却自出了一身大汗。   好险!   当真是好险啊!   万万没想到才被人从中品打下来,这边居然还有一个这么强力门派等着竞争下品首席之位,竟然差点将我们打成第二!   如果不是七星聚阵法在第五战阵战上搬回一城,将总比数拉回平局,我们七星门就真的栽了!   端的是冷汗涔涔,犹有余怖萦心。   ……   随着七星门金鼎门的竞首之战告一段落,下品天运旗派门之间的战斗,算是彻底告一段落。所有门派,陆续走出五重山,各回各家,自有前路。   只是每个人都是一脸的复杂与回味,个中酸楚各自明心。   想起那恍如流星一般横空出世,横扫了整个下品天运旗门派的九尊府,一个个都是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但七星门却没有直接回去。   “之前输给九尊府的战斗,输得实在太冤枉了!”吴豫咬牙切齿,怒不可遏。   “不错,我们的真实实力分明就在九尊府之上。”   “这口气,我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掌门,我们去九尊府,定要灭掉这个一朝得志语便即无伦次的山门。”吴豫黑着脸:“这口气不出,老夫今生无脸见人!”   段天冲一咬牙,道:“本掌门也有此意,九尊府用卑鄙手段胜了我们;非是有真才实学。我们且去九尊府山门,灭绝了九尊府道统,然后在那里等候云扬这些人回来,我们直接截杀之。只要将九尊府杀的干干净净,三年后,我们便能重归中品。”   七星门中人绝大多数都是一脸的跃跃欲试,也有数人面现疑窦之色。   段天冲咬咬牙,又再解释道:“诸位,这也许是我们唯一一次可以重归中品的机会了,若是让这些人在中品再修炼三年……恐怕我们就真的夺不回来了。”   众人重重点头,再无人有任何异议。   这是事实。   九尊府现在已经有这样的实力,若是有中品天运旗相助的话,这三年,自己等人却是下品,差了两倍灵气啊。   “我们这一次的动作虽然是有违江湖道义……但为了宗门,为了自身,却也顾不得许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修途之上,阻我前路者,杀无赦!”   “掌门人说的有道理,一切都是为了我们七星门门派的千秋基业!”   “走!”   “事不宜迟,走!”   七星门的人飞身而去,浩浩荡荡飞速而去…… 第二百六十九章 人的命,天注定!   ……   九尊府。   自从云扬等人离开,一切尽皆按部就班,没有任何异常状况出现。   只是,山谷之中的弟子们,一个个练功得更加努力勤奋了。   董齐天每天都会站在最高处,感受着灵气冲刷,循环往复,针对此点,他还暗中指定了一百个弟子,观察其体质具体变化情况。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检视,董齐天终于确定了一件事:在九尊府内中修炼,随着年深日久,是真的会改变个人的先天禀赋,而且是全然的优化方向改变!   这个发现,让董齐天震骇莫名!   因为他知道:就算是上品天运旗,甚至是金品天运旗,也不拥有不存在这样的逆天功效!   那么这九尊府……又是怎么如何做到的?   而就在这一天……   “已经快要二十天了……”   董齐天喃喃自语:“天运旗之战,也差不多了吧?不知道他们的战果如何呢?”   ……   董齐天正在仰天张望,突然心生感应,他是何等修者,即时判断出九尊府将有异变,片刻之后,感觉脚下的九尊府传来一阵微微的震动,那是一种轻微的颤动。   这种颤动,幅度并不大,充其量也就能让一池碧水微起涟漪的程度。   这样的感觉,就一般人甚至一般修者都难以感应分辨出来,但以董齐天的修为,自然轻而易举的判断了出来,却又无法确认波动源头,这个现象登时让董齐天大感兴趣。   随着这样的颤动的持续,董齐天诧然发现,四面八方的灵气,突然以一种难以想象的疯狂频率向着九尊府这边集中过来!   这等灵气汇集速度疯狂程度,纵然是以董齐天存活于世无数岁月,竟也从未见过,甚至是从未听说过的奇事!   董齐天心念电转之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急疾拔身而起,身子瞬间就去到了千丈高空,放眼极目看去,却见灵气潮汐浩浩荡荡,无边无沿,以如此高度犹自一眼看不到边。   董齐天身形再度拔起两千丈,居高临下俯瞰四野,这才真正看清楚了当前的灵汐波动范围之广袤,但真实因为看清楚了,董齐天本能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触目所及,大概是方圆六千里之内的区域,所有灵气尽皆的向着九尊府这边集中过来!一浪又一浪恍如实质的青色灵气,根本没有任何止尽的涌过来。   站在高空看下去,九尊府周遭已经汇聚了一片完全由灵气构成的海洋,正自随风掀起波涛。   此世,第一波灵气已经进入了九尊府;后续还有无数波……无穷无尽无止无休……   董齐天心思转动,却是将注意力转注到了九尊府周遭地况之上,却见千里方圆之内的数十座山头;居然开始呈现一种渐渐枯黄的迹象!   等闲之辈或者不知这是何意,但董齐天却是很明白的,这个迹象表明了,至少在当前这个范畴之内的所有生命力,正在被点滴抽空,直到彻底的命元荡然,生机不复。   如此沛然灵气不绝,声势也随之越来越见浩大,沛然莫御!   而位于四方灵气汇流集结点的九尊府则是化作了一个源源不绝的黑洞,鲸吞海吸一般的容纳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灵气,似乎永远没有满足的时候!   “这是……这是已经得到了天运旗?”董齐天都有些呆了:“可是,就算是得到了天运旗,也不能搞出来这么大的动静吧。”   “就算九尊府的原本灵气,就已经远远超过一般的下品天运旗门派,现在得到下品天运旗,将灵气在原本的基础上再提高四倍的话,规模暴增尤在意料之中……但像现在这么大的规模,这么惊人变化,实在是太超常了……”   呼呼呼呼……   灵气潮汐的波动一如方兴未艾,持续增幅,渐渐发出剧烈的呼啸,呜呜作响,眼见这越来越见激烈,一开始的灵气,仅止于悄然进入,现在,简直就好似是天河倒灌一般的倾泻而入,声势骇人听闻,动魄惊心!   这时,半空中又有一道青芒闪动!   轰!   一杆青色的天运旗,从遥远的天际极速飞来,轰然落在了九尊府驻地最高处。   然后就不动,任由沛然灵气风暴,往复来去,青色天运旗巍然不动,就只有那展开足足数丈的旗面迎风招展,哗啦啦的作响。   随着青色天运旗落下,灵气灌进来的速度,竟是再上层楼,本来已经极快,现在还要再添一个更字,俨如一条条青色长龙,不断地飞入九尊府。   现在涌入的灵气,已经不再是恍如实质,而直接就是纯然的实质化!   眼见变故如斯,董齐天彻底呆滞了,惊呆了!   “不对,这分明是中品天运旗才有可能造成的气相?可他们这次的目标不是下品天运旗么?怎么会变成中品,这没道理!”   “难道竟是这帮小子在过去之后,一鼓作气直接飙升到了中品?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无论是云扬史无尘等人本身的实力,又或者是弟子的实力,能够晋升下品天运旗基本就已经是极限了,顶多去到下品中阶便再无寸进的可能,连跻身下品前三甲都属妄想,更加没可能冲击中品成功啊!”   董齐天对这一点判断还是很自信的。   在他看来,九尊府此番出征,获取到下品天运旗那是稳稳的!   而且下品天运旗的位次不会是最后一名的末位!   按照他的预测,九尊府能够冲到下品天运旗中段,大约四五名的位置,该当就是极限了,绝无可可能染指前三甲,毕竟天运旗位次晋升,要求的是五战全胜才有资格继续挑战,九尊府当前的底蕴虽然颇为不俗,但达到这个地步真的就已经是极限,下品天运旗前三甲,随便一家都是实打实的大宗门实力,九尊府那一方面都不足以制衡!   更遑论下品首席,乃至冲击中品天运旗,打掉中品宗门末位,完全是不切实际的妄想!   然而现在的事实,却将这份绝对不可能,敲锣打鼓,声势隆重地送到了面前!   看着沛然灵气仍旧如同长江大河百川汇海一般倒灌进来,董齐天也只有付之苦笑。   但苦笑之余,心底却又随之升起一股浓浓的兴奋还有难以言喻的激动感慨!   董齐天深深地知道一件事:自己,竟是真的见证到了奇迹!   九尊府原本的灵气浓度,被云扬捣鼓得远远地超过了下品天运旗级数!如果说,下品天运旗门派所拥有的灵气浓度,是普通地界的基础上以四倍激增计算的话。   那么,原本所营造出来的九尊府灵气氛围,至少也有六倍以上。   而现在,九尊府直接升级到中品天运旗门派,己身灵气密度可就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再增添了属于中品天运旗的增幅四倍,以及基础气运增幅两倍;也就是额外凭空增加六倍的氛围!   这样的增幅……九尊府的灵氛程度,足堪比拟上品天运旗门派所拥有的灵气密度!   一个刚刚跻身中品天运旗门派行列的小门派,却拥有了与上品天运旗门派无异的福利;这说明了什么?   而且,至少在董齐天看来,九尊府所拥有的,还远远不止目测的这些!   九尊府内中还有奇异的力量存在!   这股特殊力量,并不同于寻常灵氛;更拥有灵气达不到的神异功效:可以潜移默化的改变一个人的资质!   这样超出常规认知的效能,就算是圣心殿也不具备!   甚至是更在圣心殿之上的东极天宫,同样不具备!   这是亘古以降,前所未有的超级威能!   换言之,九尊府拥有一张,普天之下独一份的超级底牌!   这样的门派,现在虽然只得中品,但未来前景已经辉煌可期,瑰丽可见。只要不陨落,未来最终会走到哪一步,竟是连董齐天都不敢设想的高度!   圣心殿?   东极天宫?   最少董齐天现在就可以断言的是……上品天运旗宗门,上品首席云云,不会是九尊府的终点!   难道老夫被囚禁了四千年,如今被放出来,竟是要老夫专门见证这一场传奇的诞生么?   所谓话本传奇,流传青史,不过如此!   董齐天喃喃自语。   但……下一刻。   再看那片刻青色长龙一般的天地灵气还在源源不断的冲进九尊府,董齐天突然想起来自己忽略了什么,不由得脸色大变。   “糟糕!”   董齐天动念之余,身形虚化,好似跨越虚空一般,急疾冲入九尊府内中。   别的不说,就董齐天这一手,就足以吓傻所有中品天运旗派门中人,这一手实在是太高明,动念虚空,顷刻万里!   只是董齐天这不是在炫技,就只是因为情况紧急,赶回九尊府之瞬,事态果如董齐天判断一般,触目所及,但见九尊府之内,有超过四分之一的人,人人都是一脸的痛苦挣扎之色,尽都是满脸通红,浑身鼓胀。   当然,还有许多武道之路已经打好了基础的,则是在静静地盘坐运功,吸收灵气。   眼见如此状况,即便是以董齐天的高明见识,沉稳心境,一时间竟也觉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前辈,这可要如何是好?”   平小意与郭暖阳飞身而来,面容焦急:“董前辈,这……这是怎么回事?”   董齐天长长叹了一口气:“这是……云扬一行人夺取天运旗成功了,而且所取得的还非止是既定的下品天运旗,而是更高一级的中品天运旗,换言之,现在九尊府已经成为中品门派。这才有如此大规模的灵气狂灌进入迹象,这是天运旗派门的福利,正在为九尊府改变灵气环境……”   平小意与郭暖阳都是心中早有预料,但还是吃了一惊:“可是这灵气灌输的幅度,未免太猛了吧?咱们门派之中,还有太多太多的人承受不住这样的灵气灌输的。”   董齐天苦笑一声:“说到这一节,大抵是老夫所料有误,却怎么也想不到云扬他们竟然取得了中品天运旗,才令巨变如斯。然而现在的这种情况,连老夫也要徒叹奈何了……”   平小意脸色大变:“竟连前辈也无计可施么,勉强试一试也不可为么?”   董齐天面色尴尬:“哎,若是只得寥寥数人,甚至十数人,我还可勉力一试,帮助其疏导灵气流向,可现在受灵气贯体者如此之众,救谁不救谁可谓无解之说,还是让他们自行承受,自我疏导……若是他们最终能够度过此次危机,将对他们的心境修途,都有极大裨益,这份机缘,由他们自己面对,对他们才是最好!”   平小意与郭暖阳都是愣住。   自我应付,坚持承受?!   这分明是让承受灵气贯体的人赌命啊,依当前状况,岂不是要死很多人?!   董齐天沉沉道:“造成现在状况的根本原因是灵气密度太过浓厚,自然度过的洗精伐髓,脱胎换骨,顺水推舟地入修行之路,这些人便是有缘人……这些人,以后无论修炼什么,都会事半功倍,成为佼佼者。”   “但那些因为承受不了这样庞大的灵气,而导致……”   董齐天皱着眉,思量措辞。   “导致什么?”两人着急问道。   “……而导致……经脉破裂,丹田焚毁,便是修途中道断折,重归凡尘……”董齐天面容沉重道。   “重归凡尘,前辈的意思是他们将无法再继续修炼,只能做普通人?”郭暖阳追问道。   “若仅止于回归平反,成为普通人还是好,那些承受不住灵气贯体的,很大机会会当场自爆肉身,毕竟以当前的灵气冲刷力度……”   “而这个结局,已经是定局,任何外力强加都是难得改变,勉力为之不过徒劳。”   董齐天道;“现在承受不住的实在太多。就只有我们三个人,哪里顾得过来。我们现在更该顾虑的,乃是灌入九尊府中的灵气,到底大到什么程度,这些灵气将是九尊府未来千秋万代大业的底蕴依仗,绝不能打开护山大阵任其散去……”   平小意眼前一亮:“前辈之意,若是打开大阵,就可大幅度减缓九尊府内中灵气浓度,令众弟子的状况得到舒缓?!”   郭暖阳亦道:“不错,只要人还在,比什么不强,我也赞成开启护山大阵泄去过量的灵气……”   董齐天闻言再度苦笑一声:“你们想得简单了,现在就算是打开护山大阵,灵气也不会散去!因为灵气之所以汇聚于此,主因是显临于九尊府最高处的天运旗,只要天运旗还在那里,是拔不掉,更加毁不掉的,开启护山大阵,连饮鸩止渴都算不上,不过徒劳。”   董齐天闭上眼睛,淡淡道:“现在就只能……看每一个人的自己的福缘了。”   “撑得过去,便是得此机缘,此后脱胎换骨,撑不过去,便是灰飞烟灭。当然也有可能是黯然退出武道之路。这一点,已经非是人力可以扭转改变。”   平小意郭暖阳脸色更加的不好,郭暖阳喃喃道:“前辈不是说勉力施为,还是可以救下十数人么,再加上我俩,该当能救下更多人才是啊……”   董齐天平静地说道:“自古以来,有一句俗话说得好:人,没有受不了的罪;只有享不了的福。而这句话最初的出处,大抵便是这种情况。”   “情况再艰难,再痛苦,只要咬住牙,不放弃,总可以过去,至不济,也能缓一口气过来。然而一旦机缘过甚,却反而会有许多人因为承受不住而殒命。”   “这便是人生。”   董齐天淡淡地说道:“人的命,天注定!” 第二百七十章 九尊府大变化   平小意与郭暖阳都是呆若木鸡,半晌无语。   居然如此!   这样浓郁的灵气,连我们两个都感觉到了不适应,有过犹不及的感觉。   寻常普通人,又何能承受得了?   那万余名普通弟子,此番之后,能活下来的又有多少?   看出来两人的忧虑,董齐天适时安慰道:“放宽心些,以我对咱们九尊府中那些小家伙的了解,承受不住的,不会太多,小孩子年纪幼小,经脉虽然相对稚嫩,却亦是人生之中最具承载负荷的时候,再加上九尊府原有的环境犀利。纵然有事,也不会陨落很多,上千人顶天了……倒是那些年纪较大的,经脉已经固化的杂役们……这一关,对他们而言,才是最难过。”   平小意与郭暖阳对望一眼,都是看到了对方心中的想法。   竟是齐齐飞身而起,极速冲了出去。   董齐天叹口气,道:“所谓尽力而为,不过徒劳无功,你们知道谁承受得住,谁又承受不住么!也许你们的相助,反而导致一个该当因为这次机缘脱胎换骨的弟子,堕入俗流,再无精进余地!那些仆役也是如此,你们有能力将所有人都送走么?又或者是你们知道该送谁走?!”   两人身子一僵。停在原地,满脸苦涩。   是啊,就算是出去了,帮谁?   “现在的状况,一动不如一静,承受得住与承受不住的关键,在于临界点的分歧,这点只有他们自己能够切身感应到。一旦到了那个地步,若是能承受则洗精伐髓,脱胎换骨。反之,便是承受不住,或者玄气自丹田泄尽,修途不复,或者瞬间爆体而亡,一命呜呼……”   “就算你们要帮,那个时候,也来不及的。”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这,就是命,因缘既至,勉力为之,便为挣命!”   平小意与郭暖阳再一次呆了。   “难道我们就只能这么眼睁睁看着?”   “是的,现在我们能做的,就只有这么看着,静观其变!”   董齐天悲悯地说道:“这,就是人生的无奈之处!这是一份常人毕生难逢的福缘,同时也是莫大的危机。你不能因为危机,就剥夺了他们相逢福缘的资格。”   平小意与郭暖阳仰天长叹,一时间,心中复杂至极,五味杂陈!   远方,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遥遥传来,跟着便有一股血雾升腾而起。   那是有人因为承受不住爆体而亡了。   这一声哀嚎似乎是引动了连锁放映,这样的惨叫声,接二连三的不断响起。   平小意与郭暖阳涔涔冷汗全身。   钱多多如同皮球一般的连滚带爬的冲了上来,一脸的心有余悸:“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平小意简单介绍状况,明白当前情形的钱多多也一下子呆住,愣然无语。   董齐天道:“你们现在该做的不是发愣,更加不该是怨天尤人,力所不及,无能顾及的事情,也只有任其自然。因为现在也是你们三个人的机会。你们三人都是九尊府的高层,这一次灵气冲刷,亦是给你们三个的一份机缘!”   “现在,你们马上给我抓紧时间在这灵气潮汐之中修炼,修炼过这一次,至少比得上平常时候修炼十年的进度!”   “你们三个,还不去用功,更待何时?”   “可是……”   董齐天微笑:“有些人,老夫会帮你们看着。安心的去吧。”   ……   这一次灵气潮汐狂灌,前前后后整整持续了七天!   这七天的冲刷下来,九尊府彻底变了样子。   首先是有很多树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疯狂速度生长起来,不过一天时间就生长到了最高最壮的状态,但随即又迅速枯萎,进而风化成为齑粉。   还有些树,则是以一种相对缓慢的生长速度成长,成长为参天大树,就此定格。   许多花草植被,尽皆在得到灵气冲刷的瞬间,便即枯死;但那些灵草,却呈现疯狂成长状态,疯狂扩散;经此七天之后,九尊府中,再也不见寻常杂草野花!   凡是还活着的,都是灵草,灵植,灵果,灵苗,尽是灵根!   九尊府山中的野兽,也在这场变故之中无一存活,悉数暴毙。   但有些玄兽,却在这七天变故之中连连晋级。   而九尊府本身,两千杂役在七天之后超过一千三百人身亡;而那一万小弟子,在灵气潮汐之后,也有九百多将近一千人身体爆裂陨落。   换言之,这场变故下来,九尊府有两千多人一命呜呼,魂走九泉!   只是相比较陨落这些,活下去的人却是每个人都经历了不止一次洗精伐髓;甚至有人连身上的肉皮毛发都蜕了不止一层。   董齐天嘴上说着各凭机缘,却仍将巨大部分的注意力落在了九尊府的家属院。   天残十秀的家眷基本都在这里,作为天残十秀的家眷,自然都有一定程度的修炼底子,再有董齐天的护持,并无任何问题出现,安稳度过。   但正如董齐天所言,人力有时穷,即便是董齐天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护住整个九尊府的所有人。   九尊府经过此次变故,算是彻彻底底的改头换面;然而有许多人却也因而永远的消失了。   这一点,不仅云扬想不到,连董齐天这位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见多识广的老妖怪,也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七天之后,九尊府陷入一种异常沉重的气氛当中。   平小意与郭暖阳两人分别进了一级,晋升至二品圣王中阶,成就堪称喜人;但两人心中却没有太多欢喜,在确认灵气潮汐结束之后,第一时间将所有死去之人的尸体集中运了出去,在附近一个山谷中埋葬。   看着那竖起来的巨大墓碑,两人相对无言了好半晌。   谁能想得到,这样天大的好事,居然会死人,而且还是一口气死了这么多人!   两人叹了口气。   想起了董齐天那句话:人,没有受不了的罪;只有享不了的福!   “等老大回来,再做处理吧。”   两人转身回去了。   ……   这一次灵气潮汐之后,董齐天又对九尊府剩下的弟子检测了一遍;然后骇然发现;所有在灵气潮汐之中存活下来的弟子,每一个都是资质上佳,堪称上上之乘!   甚至其中有不少,已经达到了当初十大弟子挑选时候的那种根骨级数!   “这运道,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董齐天默默的收回了精神力。   “足足两千多人达到了那个标准,若非亲眼目睹,亲自探查,如何能信……”   “这样的数量,这样的资质,哪怕是东极天宫……也没有这么多的天才种子吧!”   “单只灵气潮汐,不会出现这种状况,那也就是说,在灵气潮汐之中,那股神异力量,也籍故发挥出了更强的效能……但,那究竟是个什么原因?云扬分明不在,尤能自主启动么……”   “九尊府的种种神异……老夫还真是……看不透。”   喃喃自语到最后一句,连董齐天也不禁有些啼笑皆非:自己就在九尊府之中,住了这么久居然啥也没发现。   这也是醉了!   若是说出去,让知道自己的人知晓此事,恐怕笑也能笑死了吧。   而就在灵气潮汐停止之后的第三天,变故再来——   九尊府之外,来了一队不速之客!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护山大阵随着突如其来的冲击而发出晃动;一个声音狰狞随之传入:“九尊府内中之人听真,尽速打开护山大阵,让我们进去,一切好说,否则,打破护山大阵,鸡犬不留!”   正是七星门的人找来寻仇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你们居然敢骂我!   听闻叫嚣之声,董齐天眼睛眯了眯,脸上悄然略过一抹喜色。   我擦,这,还有人上门来找麻烦?   好,好好好,来得太好了!老夫这段时间可是憋闷得蛋痛了!   之前中品天运旗引动的海量灵气归来变故中,老子人力有时穷,莫之奈何,正感心烦,现在有不开眼的解闷家伙送上门来,岂能不大快朵颐一番!   人力有时穷,这句话从来都不假,但老子的人力,在此世绝大多数人事物之前,很不穷!   “其他人全都不要动,该干嘛干嘛,不过几只苍蝇,无足轻重。”董齐天乐呵呵地说道:“小意和暖阳,咱们三出去看看就好。”   平小意与郭暖阳兴冲冲的跟着董齐天走了出去。   这两位这会也是很兴奋的说,他们俩此次没有能跟着去五重山竞旗之战那边,留在家里坐镇,自然也如董齐天一般闲的发慌,二来还有此次变故之后,修为大幅度精进,很渴望有几场架打下来,三来么……   他们原本就很知道董齐天实力强得惊人,超出认知,而今修为大幅度精进之余,还是感觉董齐天修为高的出奇,仍是超出认知,有这样的超级强者做靠山,什么样的敌人应付不了,是故这会就只有出战应敌的兴奋,半点都没有惊慌恐惧害怕诸如此类的负面情绪。   ……   九尊府山门之外,七星门掌门人段天冲背负双手,注目看着九尊府山门,纵使是隔着山门大阵,他仍旧感受觉到内中那山呼海啸一般的海量灵气,眼中早已是满满的贪婪欲望,无可抑制。   “这九尊府成功晋升中品天运旗之后,山门之中灵气充裕程度,竟致如斯,居然比我们山门内中最盛之时还要浓郁许多。”   “等稍后灭绝了九尊府道统之后,咱们或者可以考虑一下,直接山门挪到这里,在此地布下本门的护御阵法,就算云扬等人回头寻仇,咱们也无需顾忌。”吴豫对于九尊府的灵氛也是大为意动。   “嗯。”   段天冲点点头,道:“通知下去,等一会进入之后,杀人夺命无妨,却要尽可能地的不要破坏设施。”   “对了,记得留几个人问话,探查云扬等人的跟脚来历,千万别都杀光了。”   “掌门人放心,咱们省得。”   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嘲讽地说道:“不过一群鼠盗狗偷之辈,妄自坐井观天痴人说梦,你们连我们的护山大阵都破不了,连山门都进不来,居然还要在此谈什么以后,占据我九尊府地界,凭你们也配吗!?”   段天冲等人闻言冷哼一声,扭头看着山门内,一道影影绰绰的人影悄然现身,只是在灵气光波之下,晃来晃去看不清楚来人真容。   “以汝九尊府才草创不久的浅薄门户能济得什么事?又难道九尊府的人,就此一辈子封闭山门,永远不出来了?”吴豫淡淡地说道:“九尊府护山大阵,虽然有几分门道;却也不过是我们不想强力破坏而已。”   “你们若是主动打开,我们还能看在这一情面上,少杀几个人。若是不识趣,惹得我们心头火起,强攻进去之后,便是人畜无生鸡犬不留了。想想清楚。”   现身说话之人正是平小意。   这位毒心大夫的修为突然暴涨,现在正处在自信心极度膨胀的微妙时刻,闻言一声怪笑,道:“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敢如此大放厥词,你们这一个个的都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么?!”   说着就要打开山门冲出去过过瘾。   不意在他身边的董齐天直接不乐意了。   老董头不是不满意平小意的鲁莽冲动……   当然,本质也是不满意他的这个动作……   特么的,好不容易来几个解闷儿的;你丫的居然想要抢老子的活儿!   “别动!”   董齐天黑着脸拦住平小意。   平小意:“……??”   “大敌当前,岂容轻忽,让老夫亲自来。”董齐天一派郑重其事地说道。   郭暖阳原本已经进入了潜行状态,随时施展刺杀之击,在他的判断中,对方一行人中虽然不乏高手,还有几人修为更在自己或者平小意之上,但以对方现如今的自高自大,目中无人,再加上自己的有心算无心,打有把握将对方任意一名最强者狙杀,非是难事!   可是听得董齐天说到要亲自动手之说,登时忍不住的显露了身形:你亲自来?就眼前这几个人?那是我都有把握将之狙杀的货色啊,您这摆明就是抢活啊!   但无论郭暖阳或者平小意很知道董齐天这段时间心中戾气越来越重。   且说近日的灵气潮汐变故,令到董齐天感慨此世还有这等超出自己能力范畴之外的变故!   自从当日被救出来之后,一瞬知悉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了四千三百年岁月;再到后来的近乡情怯不敢回去;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回去看了一趟,却发觉故里的面目全非,故旧不存。   自己家原本居住的小山村,现在居然已经成了大峡谷……   我家原来可是在山上!   现在成了峡谷……特么的这沧海桑田地壳变换了吗?   董老心里很是憋闷,却又无人去说,连云扬问起来,也只是含糊其辞。这段时间里偷偷又去看了一次。   确定了……那边,的确不是因为某某高手打架干出来的,而是真的地壳变动;因为在斜谷的另一边,赫然是连接着大海了,真的就是沧海桑田……   接二连三的现实,总让董齐天感觉有力无处使,哪怕是想要找人报仇……连个仇家都没有:难道要找老天爷报复不成?   这么长久的时间下来,一直勉力压抑。   也就是看着九尊府这些小家伙花朵儿一般的不断成长,才能够心里欣慰一些。   但再感到欣慰又如何,心底的那些压抑仍旧存在,始终不曾宣泄过!   可是在九尊府这破地方,哪里有处发泄。   找谁?   哪怕是修为最高的云扬,自己一巴掌下去,估计也就是在地上一张人皮还能很完整的说……   如今七星门不知死的找上门来,对于董齐天来说,正是久旱逢甘霖。   可算是找到了供给宣泄的突破口!   如此天赐良机哪里能让平小意与郭暖阳抢先出手,破坏了兴致?   在九尊府山门外的七星门中人,等了一会,已经犹豫是否要开始强攻九尊府山门大阵了,却突然看到山门位置的浓雾一下子消失了;然后忽的一下子,山门陡然洞开。   与此同时,一股精纯至极的灵气自洞口位置喷涌而出。   七星门众人才闻了一口,便已经是浑身舒泰,整个人一下子轻了好几斤的份量也似。   “果然是宝地!”   七星门众人心下更生喜意,全无犹疑的一窝蜂地冲了进去。   这九尊府内中之人简直傻到家了,你们设置在山门处的护山大阵精妙无伦,我们很难冲进去,就算能够攻得破,也须旷日持久,而时间正是我们最大的敌人,万一拖到云扬那票人归来,反而将是我们的噩梦开始!   可现如今,你们居然自己打开了,真以为我们进去后会手下留情吗?!   不过说说而已,居然会有人信,不是傻子又是什么?!   活该我七星门得此宝地,重返天运旗中品乃至更进一步指日可待,当真是天佑我七星门!   或许,此次天运旗之争败北,不是噩梦而是机缘,让七星门籍机崛起的大机缘!   进入之后,触目所及,满目尽是瑞气雾霭,祥云笼罩,灵树奇果,地宝天财。   在大路两边,一棵一棵直冲云霄的铁身松排列成行;但只是这些铁身松,都能作为锻造神兵的上佳材料!   但在这里,大抵就是最普通的绿化植物!   “好地方!”   段天冲已然是满脸迷醉,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哪里想得到一个刚刚晋升中品天运旗不过旬日的九尊府,居然会拥有这样的气象。   随行的弟子们亦是东张西望,一脸兴奋。   这地方……   真好!   而且占地怎地如此宽阔……传闻这九尊府刚刚成立不久,怎地就搞了这么个庞大的好地方……咱们七星门成立上万年了,门派总部也就那么点地方……   看人家这边,多大气,多上档次,太养眼了,心旷神怡,不在话下!   而这些,以后就是咱们的了,尽归我七星门受用。   “这地方好吧?”一个声音悠悠的传来。   段天冲等人循声看去,只见面前站着一个老头,说是老头也不恰当;这个人看起来,说他是三十岁也可以,四十岁也可以,五十岁也可以,六十岁……甚至六百岁……貌似也可以。   居然目测看不出来对方多大岁数,此刻慈眉善目的看着自己,笑眯眯的说话,态度和蔼至极。   这是主动释出善意,期许我们之后可以手下留情,少点血腥?想得太多了吧,老鬼!   “不错。”段天冲道:“阁下是?”   这老头眯着眼笑道:“你们这些个土鳖,没见过这么好的地方吧?”   “啥???”   段天冲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直接造愣了。   这老货,这么笑眯眯和蔼可亲的说出来这句话,情绪与语境完完全全的背道而驰的好么,让人不舒服到了极点;你算是个干啥的?   一个弟子怒容满面,大声呵斥道:“老东西,你是什么人?敢这般的大放厥词,知道你眼前的是什么人么?!”   这老头嘿嘿笑了笑:“老夫不过看你们初来乍到,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心里很是看不起,你说你们看起来似乎也不是平常人,居然跟乡巴佬似得;让人一看就知道你们就是上不得台面,至于说你们是什么人,这个真不在老夫眼内!”   七星门众人:“……”   “不过就是一帮土鳖王八蛋,来到咱们这里一下子就迷了眼,不知道东南西北了么?不是上门找嫖的吧?看你们一个个那一脸的欲求不满的样子,便可知老夫猜得不错,但是你们长得跟坨屎似得,就算主动扒了裤子,也得有人感兴趣吧?!”   老头始终满脸笑颜,喜笑颜开,可是言谈之间却是越来越见恶毒。   一句句充满凌辱意味的恶毒话语,好似连珠炮般的一路砸下来,前面的众人还没消化,后面的已经更恶毒的过来了。   “……你你你……你这个老东西!老王八蛋……老混蛋……”众人齐齐气得浑身发抖,话不成调。   有几个性情冲动的,就要上前揍人。   老头突然转为怒容满面:“凭你们几个竟然敢和我结下因果!?”   众人:“……??”   “你们居然敢当面骂我!”董齐天大喝一声,声色俱厉:“你们骂了我,已经是不赦之罪,再加上你们来到这里本就是图谋不轨,满口的喊打喊杀,意欲盗吾门根基为己用,尽皆昭昭在目,我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你们了!”   说着说着,脸色再转为放松,好像终于找到了出手的借口,很高兴很轻松很轻松写意的款。   “老王八老混蛋老东西老不死……”众人连珠般骂出来,一个个气得嘴歪眼斜。   动手?   不急。   咱们人多势众,还是先骂一顿出出气再说;这么个老东西,今天真是气死人了,一刀杀了怎么能泄心头之恨。   老头脸上露出狞笑:“好好好,现在是你们所有人都骂了我,须留不得你们!”   话音未落,老人身形往前悄然一步踏前。   大地没有喧嚣。   山峰也没有动静。   但是七星门上下所有人等却齐齐感受到地动山摇,似乎天地乾坤,都在这一刻翻覆了过来!   明明一切仍旧如故,可眼前的这个老头就在这一瞬间,化身为彻头彻尾,彻彻底底的魔神! 第二百七十二章 这是什么战法!   而七星门众人惊骇的感觉到,自己等人在这老头儿面前,就只是一只蝼蚁,只余被蹂躏,被碾压,被一指头碾死的蝼蚁!   一股前所未遇的空前威压,盖顶而下。   噗!   七星门一行二十来人,无论修为高低,全都只有一个感觉,尽都感觉自己无能支撑得住身体,膝盖一弯,不由自主的重重跪倒在地!   并没有动手,只是凭着气势,居然就将自己等人完全压倒,并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   且己方无论修为如何,尽皆如此,无论是修为最高的吴豫,还是修为最低的后辈弟子!   这是什么修为!   这得是什么修为才能做到这样的程度!   段天冲一念清明,骇然大惊,心慌若死,他立即意识到七星门这一次的动作是踢到了铁板上;眼前的这个老头,最最起码,也得有圣尊级数的修为!   九尊府,你既然有如此不世强者坐镇,你可以暴露出来啊,你怎么不暴露出来,只要你暴露出来,所谓天运旗之争就是一个笑话,莫说中品天运旗,就算你直说直升上品,那也是没有人会置喙的好么,这可是至少圣尊级数的强者啊!   我的天哪,原来遭遇九尊府,之前的败北,真的不是噩梦,只是噩梦的开始!   这机缘,绝逼的没谁了,可是这机缘,是七星门的覆灭缘法!   “前辈!”段天冲奋力的大声叫道:“这……这是个误会!”   “误会?我呸,老子骂你们是为了你们好,是你们的缘法,是你们的造化。可你们不领情不得止,还敢反过头来骂我,那就是跟我结下了因果,吾辈岂能放任因果不理,念头岂能通达。”董齐天语重心长的说着:“放心,我也不会太过分,你们每个人吃我一掌,活下来,就活下来了,无论活下来活不下来的,所有恩怨因果,尽皆一笔勾销,简单直接,痛快明了。”   七星门上下所有人等尽皆面无人色,死寂盈身。   好一句无论活下来活不下来都是恩怨因果一笔勾销……   您这可说的是一句大实话,端的实诚到家了!   活下来的恩怨因果一笔勾销,活不下来的当然也是恩怨因果一笔勾销,纵然您老如何的神通广大,也不能能跑到阴曹地府去找我们再算一次账不成啊?   可是我们……谁能受得了你一掌呢?!   七星门上下所有人等,齐齐开口哀求,满口谀此。   只可惜董齐天对此全然不理,径自兴高采烈地一伸手,七星门一行人中修为最高的吴豫更是就好像一朵棉花一般飘了起来,浑身上下不能动弹分毫地飘到了董齐天面前。   董齐天轻轻的抬起手,全然不顾吴豫哀求的目光,轻描淡写的一巴掌拍了出去!   然后就是咣的一声巨响,这位七星门的第一高手应手螺旋状冲天而起,直接穿过了九尊府防护大阵最高处,斜斜的向着太阳的方向,直直而去,其迅猛之势端的去到了极点!   眨眼间,就化作了一个黑点,一颗流星。   段天冲等人极力的远眺,脸上尽是悲伤绝望与沮丧。   身在天际极速飞驰状态的之中吴豫,早已尝试了自己所学的所有秘法异技,可是全无半点效果,疾驰速度反而愈来愈快,去势始终不衰。   而那一巴掌的力量一直到此刻才从脸颊开始延伸,浑身僵硬,飞行片刻,居然,连眼睛都无法眨动。   整个身体化作了冰雕,生命,离体而去。   董齐天一巴掌出手,愈发显得意气风发兴致盎然,全然不顾一片“误会!”“饶命”的叫声;一抓一个,抓起来就是一巴掌!   又响又脆。   于是乎,一个接一个的空中飞人,就像是绝世高手掠空而过,飞向远远地彼岸……   董齐天就像是一个乐此不疲的顽童,一抓一个,一巴掌拍飞!   一巴掌再次拍飞……   他是如此的用力,如此的用心。   似乎是要将所有的烦恼,全都在这一巴掌又一巴掌之中,化作乌有!   一直到七星门最后一个人,也从跪着的姿势,化作了天边飞人,董齐天这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道:“过瘾!满足!”   平小意与郭暖阳眼见这场闹剧彻底落幕,双双再出,却是满脸的菜色。   “前辈……这……”两人此际是真的很幽怨。   好不容易来个找麻烦的容易吗?   我俩镇守门派的,干的就是这个活儿,您说好听的是总教习,但您实际不是我们门派的人,出来捣啥乱啊!?   还能不能有点公德心,责任心?!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不是用在这里的好么?!   董齐天正色说道:“这些人大抵看云扬他们不在,意图来占九尊府山门,让云扬他们彼时有家归不得,这种人,最是可恶可恨!江湖规矩:祸不及家人!”   “这种为了一己私欲,在外面干不过别人,却将火气来到对方家里发的鼠辈,最是让人不齿;以后遇到这种人,万万不可放过,我出手只是因为义愤,还有要了断彼此因果,你们不用感谢我!”   平小意与郭暖阳一阵心累。   这个道理,我们自然是懂的!   还有还有,您从那看出来我们俩有感谢您的意思了?!   “董老,这些人是哪里来的,我们其实不是很关心,您常说见微知著,就看那一行人修为尽皆不俗,其中修为最高的,还要在我俩之上,以及那满口的愤恨,不难判断出对方乃是此次天运旗之战败给府尊他们的天运旗派门中人!”   郭暖阳很郁闷:“但是董老,您什么要将他们全都拍飞?您要知道,这些人既然原属高阶气运旗派门,那么这些人身上肯定就带有不少宝贝!他们来我们家里找麻烦,我们杀了他们,身上所有的财产全都是我们的……你却一下一下的全都给拍飞了……”   平小意也在跺脚:“是啊是啊,董老,您这几巴掌,最保守估计也得拍走了好几个亿的财富啊,不,多半还不止此数。”   董齐天哼了几声,道:“说什么说什么呢?老子出手是跟他们了断恩怨因果,那是老子的私人恩怨,这有什么!这都是平常!这是应该的……”   话音未落,整个人早已消失不见,踪迹皆无。   这两个小混蛋。   明明是老子帮他们解决困难,居然反过头来埋怨我,这还有天理么……   就算你俩小子修为精进,有能力应付这群人,但那有这么干净利索!   真是好心没好报……   虽然……我这拍飞的的确是大批的财富啊,只顾着自己爽,但,老子不是给忘了……   就这么大点事,至于的么,至于的么?!   ……   远方天空某处,甘天颜带着江落落在云雾之上穿云破雾一路急行。   “师父,再过了这个山头,就是九尊府山门所在了。”江落落指着前面。   不意这一指,甘天颜的脸色陡然一变,凝神道:“前面有高手到了,来人身法之速,生平罕见……”   察觉不妙,师徒二人急忙躲避。   但,貌似是来不及了,只见来人正以一种极端诡异别扭的身姿,螺旋前进,速度之快骇人听闻,赫然在身体周围形成了空间裂缝。   来人以无与伦比的速度,向着甘天颜一头撞了过来。   甘天颜勃然大怒,柳叶眉倒竖而起:“你这人好不讲道理……”   一句话还没说完,来人仍旧是来势半分不移,悍然撞了过来。   甘天颜深吸一口气,两手猛地一张,抓出!   彩凤补天手!   这一招乃是凤鸣门的不传之秘,当代也就只得甘天颜与掌门人萍踪月两人掌握,此招无论面对任何攻击,即便是比自己强出一个阶位的强悍对手,甘天颜也能确保裆下对方的任何攻势,力保不失!   来人来袭之速本已快得惊人,然而来人的攻势,却是更为诡谲,全然不理会的彩凤补天手的强势抗衡,直接用头颅顶住了甘天颜的手,进而更用力的往前顶。   甘天颜大惊失色:这是什么功夫?这是什么打法?   甘天颜不明所以之下,自然而然的提聚毕生之力,全力对方,却兀自感觉手掌上一片冰凉,对方脑袋上传来的力道大得惊人,生生将自己推着不住的往后推。   而这还不足为奇,对方的脑袋在强势突进之余,还有顶着自己的手掌心不停地旋转。   这是什么诡异功法,脑袋怎么可能单一方向的接连旋转?!   甘天颜凝神定气,注目来人,但见其长发披散,身子盘旋之余,间或露出一张脸来,一双死鱼一般的眼睛,死死地看着甘天颜。   “吴豫!”   甘天颜认出了对方,惊讶得几乎叫出声音。   吴豫的修为,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还有……他什么时候修炼了这种怪异的功夫?   这……   正想着,却感觉对方推进力似乎减弱了。   甘天颜怒喝一声,一手抓住了对方的头颅;径自将天地囚笼之力极限运转,将之固定桎梏,进而发力往后一推,心道你之招法再如何的诡异,头部纵使要害,我直接抓爆了你的脑袋,看你还如何逞凶!   不意对方的脑袋都被她抓住了,被天地囚笼之力桎梏住了,身子却还在继续的螺旋!   只是一瞬间,甘天颜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的脖子嗖的一下子拧了十七八圈,然后,啪的一声自己拧断了。   一颗脑袋在自己手里,而那身子居然保持着旋转的去势,喷着鲜血往下掉去……   “卧槽!”   一辈子温婉可人以冰山美女面世的甘天颜,完全没有自控力的爆出了粗口!   那么强劲的力量,恐怖的速度,结果却是在自己手里面自己转掉了脑袋!?   她忍不住手一松,吴豫的脑袋就往下掉去。   随即响起了什么,忙不迭的一伸手又将这颗脑袋吸了回来。忍住恶心,睁眼看去。   却见吴豫一双眼睛依然如之前一般死鱼一般的瞪着,没有半点光泽。   “吴豫……他其实早已死了?!”   甘天颜又自惊悚了一下,手一松,吴豫的脑袋滴溜溜无力的二度掉落了下去。   “吴豫早就被人杀了,那人不过是顺手将尸体扔了出去……但要怎么样的高手,才能造成这么恐怖的伟力?!”   甘天颜这一刻,简直是不寒而栗,动魄惊心!   这天下间,居然尚有如此高手,自己都已经是在云端之上的存在了!   可是自己,较之出手的这人还有多高多远的距离呢?!   转头一看,不由浑身一抖:“落落呢?”   正在寻找,却见江落落从下面飞身而上,手里拿着一个空间戒指,爱不释手的在手里端详:“师父,吴豫始终是圣级强者,这里面应该有点好东西吧……”   甘天颜嘴角登时一阵抽搐。   这财迷徒弟,你知道干掉吴豫那人什么来头么,这么贸贸然的动手拿好处……   可还没说什么,前方又有一人,恍如一道旋风也似的一头撞向甘天颜!   甘天颜这次学乖了,再不用任何招式,直接用手佐以浑厚玄气反向抵住!   果然,对方的来势虽猛,后劲却是不足,不过片刻旋转,便自己将脑袋转了下来,一如吴豫一般,早已死了。   甘天颜一看来人面目,诧然道:“段天冲!”   七星门的第一高手还有掌门人,居然都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这里,甚至连尸体都被放了风筝……   可是惊喜还远远没完,陆续有来,但见七星门之前前往五重天参与竞旗之争的高手门人尸体一个一个的陆续前来,甘天颜一个个的接住,到后来已经是麻木了……江落落就只剩下兴高采烈了,不但收了一大把的空间戒指,还收了两个空间手镯……   “发财了发财了……”江落落高兴极了:“师父,一共有二十二件空间道具。”   甘天颜却是一脸无语。   二十二个,正是七星门参战天运旗的人数,也就是说……   所有人无一例外,全部阵亡了!   全部被杀不得止,而且还是全被放了风筝,全都在自己手上自己旋转拧下头来……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二百七十三章 天干之分   甘天颜心中纳闷。   这七星门到底是得罪了哪一路神仙?   这二十二个人乃是七星门绝对的精英,这些人一死,七星门基本就等于是被灭门了!   剩下的人,绝对撑不起来七星门的固有基业。   这里可是有第一高手,第二高手,第一长老,第一供奉,掌门人,掌门弟子,执法堂主;核心种子弟子……   试问七星门门派之中,除了这些还能有什么,还能有什么战力!?   但现在甘天颜根本顾不上考虑七星门,只是在考虑:七星门到底惹上了谁?   怎么会这般的一败涂地,全军覆没?!   江落落在一边,看着云雾弥漫的前方,喃喃道:“他们飞来的方向……是……九尊府的方向……”   这句话很轻。   但是听在甘天颜耳朵里,却如同九天响雷一样,轰轰乱震!   一时间,竟然有些眼冒金星的感觉,强行定了定神,有些凌乱地说道:“九尊府???会是九尊府吗?”   江落落嗫嚅道:“好像……应该是……吧……”   甘天颜眼神发直,半晌才道:“是了是了,九尊府最大的仇家,现在就是七星门……而其他的下品门派被九尊府干下去的,实力相差太大,应该也不敢前来……七星门早早结束了战斗,前来此地……”   “这是说得过去的……但是九尊府的主力都没有回来啊……”   “难道是……云扬的师傅?”   一时间,甘天颜想到了这个可能,忍不住浑身冷汗涔涔。   貌似……眼前就只有这一种可能!   更可怕的,七星门众人身上一点伤势可是都没有,就脸上只有一个巴掌印……被一巴掌拍死了……然后扔了出来?   这……这是什么级数的修为?   看着远方的九尊府方向,甘天颜居然有些踟蹰了,不知道是不是该去了……   好危险啊!!   但就算情况未明,前方或有危险,仍旧是必须要过去一趟的。   首先,凤鸣门掌门人萍踪月曾向云扬承诺,竞旗之战后驰援九尊府,遭遇战斗乃至凶险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顶多就是原定计划中的所谓战斗,所谓凶险并不能当真构成威胁。   其次……段天冲吴豫等七星门众人尽皆惨死,源头还来自于九尊府方向,固然意味了九尊府那边可能存在有一位大凶之人,但是,若这位大凶之人隶属于九尊府,因为护卫九尊府而一举全歼了七星门,那这个大凶之说,对于甘天颜或者凤鸣门都不成立,甚至反而是天大的益处。   基于这两层考量,甘天颜决定维持初衷,带着江落落,一路直飞九尊府,只是心下却难免多了几分忐忑不安。   时间不长,两人就到了九尊府山门,通报身份之后,山门即时开启,师徒二人顺利进入。   而从这甫一进去的瞬间,甘天颜就立即不淡定了!   这就是刚刚得到天运旗还没几天的九尊府?   这怎么可能?!   这灵氛氛围的感觉……分明比咱们的凤鸣门还要浓郁一倍不止……不,或者该说是浓郁出去好几倍以上的灵氛状态,却是个什么情况?   谁能给我解释一二,让我解解惑?!   “呀,是嫂嫂回来了。”   平小意与郭暖阳迎了上来,一派寒暄,大表亲近之意。   江落落可谓是九尊府当前地位极为超然的大人物,她除了是九尊府第三号人物洛大江的未婚妻准媳妇之外,还是九尊府当前唯一的女性表表者,自云扬以下,说话可是很有力度的说。   “小意暖阳,别来无恙……嗯,这位是我师父。”   江落落怕两人误会,急忙介绍道:“云老大此次在五重山天运旗竞旗之战中大获全胜,大放异彩,一路过关斩将,最终将原中品天运旗末位七星门斩落马下,取而代之,晋升为中品天运旗,亦因此获得了一项在五重山深造锻炼的机缘,是故还需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我却因非属九尊府门下,未能随同……而这般过关斩将下来,却也造成了树敌极多的隐患,我师父不放心我一人回来,便跟我一道过来,帮衬一二。”   大家都是心思玲珑的人,江落落只是一个解释,两人就全明白了。   当然,这其中也有董齐天事先分析到云扬等人这次必然是斩获了更高等级天运旗的缘故,两人隐隐心中有数,还有之前七星门前来袭击之事,彼此印证之下,自然全盘了然。   “多谢甘前辈仁义!”平小意与郭暖阳都是深深行礼。   你自己有能力应付,是一回事,但别人乐意过来帮你,却又是另一回事。   甘天颜肯来,便是扎扎实实的一份大人情,纵然不曾出力,仍要领情!   “不……不用客气。”甘天颜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客套,两只眼睛,早就不知道看哪里才好!   这就是九尊府?   不说是个草创不久,满打满算还不够一年的小派门,可这规模,是小派门个鬼!   光一个占地便是如此广袤,几乎是凤鸣门山门的十倍了好么!   而且这边可不仅仅只是占地辽阔,此地界的灵气怎能如此的密集粘稠……这样的灵气氛围,直接就去到了普通平常人吸一口就要承受不了的地步!   甘天颜随便扫视几眼,又被自己所见吓着了,那路边两侧泥土里,一丝丝的嫩白的植株芽儿貌似是在奋力的从土层往外拱啊,还有无数的已经伸展了身体,葱翠欲滴的在风中摇曳的灵植……   “我的天哪,那分明都是天材地宝,生长的怎地这般快法……”甘天颜看着满山遍野生长的这些幼苗,虽然一株株还都处在初生期,住世年限尚浅,可是……那可却都是……   全都是实打实的灵根灵植灵药灵草灵苗灵芽……好么,竟无一棵寻常之物!   再思及九尊府的灵气如此充沛,来回冲刷,日子有功之下,这些天材地宝岂能不疯长,茁壮成材?   只要稍稍假以时日……目测的千万亩地盘,全是灵药?全是天材地宝?   想到这个可能,甘天颜几乎晕过去。   只是来到一个与自己门派平级,甚至位阶还要逊色两筹的门派参观,甘天颜却突然理解了为何圣心殿,东极天宫这些地方弟子修为为何提升这么快的根本原因所在。   虽然这个原因以前就知道,但那时候没资格参观人家的灵药园,参观人家大殿和王宫,没有亲眼看到臆想中的惊人差距,始终难有切实体悟。   知道现在亲眼看到九尊府,由此及彼,甘天颜就只有落得叹气的份了!   “真的没法比啊……”   这时候,甘天颜本能地想起来九尊府云扬对于齐烈的挑衅,进而做出的布置;更想起当时九尊府的十名弟子的仇恨眼神,又是深深一叹。   齐烈完了!   只是刚刚进入九尊府的山门,甘天颜就能确定:齐烈完了!   那些天才在这样的环境里修炼,将会有什么样子的提升,早已经是不言而喻啊。   平小意与郭暖阳一边引路,一边介绍环境,陪着甘天颜师徒往上九尊府主殿方向走去。   甘天颜乃是凤鸣门大长老,于凤鸣门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实权高层,两派关系既然转为融洽,平小意郭暖阳待之自然要极尽礼数之能是。   一行人越往上走,灵气越显浓厚,渐渐由浓厚转为浓重!   “这几天,可有什么不开眼的宵小前来找麻烦么?”甘天颜问道。   “这个还真没有。”平小意想了想,麻烦?真没有……就算是,有董老在这里,那也就不被称之为麻烦了。   甘天颜明显误解了,思绪偏离既定设想,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   正说着话。   一队小丫头小男孩排着整齐的队伍,从山顶方向走下来。一个个粉妆玉琢的,让人一看就是喜爱之极。   这群孩子浑身上下的衣服颇为凌乱,一看就知道是经过一番摸爬滚打过来的,但也能看得出他们每个人都为之尽力整理了一番,是以看起来痕迹固然昭然,却又并不如何狼狈。   还有些孩子稚嫩的小脸上,尚留有淤青和肿胀;却尽都是板着脸,一言不发。   看到众人走来,这一队小孩子在队长喝令下躲避到道旁,行礼致意请平小意等人先行,行动举止,法度森严。   甘天颜自是越看越觉喜欢。   这帮小家伙,每一个都不得了啊!   当年我收落落为徒的时候,落落大抵也就是这样的资质吧?   现在这里,居然有一二三四五……是三十来人都有差不多的资质?!   乍然看到一个小丫头眼中噙泪,嘴唇撇着,很是委屈的样子,甘天颜登时心生怜爱,低头柔声问道:“这是怎么了呀?”   小丫头倔强的仰着头噙着泪,小嘴一扁一扁的不说话。   旁边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撇着嘴道:“这能有啥,打输了呗……打不赢也就算了,居然还有脸哭,不知羞……”   小丫头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起来:“我怎么不知羞了,我也不想输啊,可这是输的第三次了……”   “一时失败,不过昨日,牢记失误,此后不犯就好,今天输了,明天打回来,打赢下来就好!知耻而后勇,善莫大焉!”   带队的小男孩在一番大人腔之余,哼了一声,一哼,嘴角被打肿的部位顿时一阵疼痛,龇牙咧嘴的呸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竟显出三分狠劲。   “呃……”甘天颜很感兴趣:“你们竟是在训练中对打受伤了?你们的师父不责怪你们?”   二十多个小家伙一脸的垂头丧气:“我们还没有拜师……哎!”居然非常惆怅的叹口气。   “打架就是为了拜师……不打赢怎么有拜师的资格……知耻而后勇,我们现在很知道耻了,可还是不够勇……”   听得此童稚之语,甘天颜再度被震撼了。   明明是一群这么好资质的孩子,居然连拜师的资格都不具备?   这要是放到一般的门派,甚至是下品天运旗派门,派门实权高层长老们只怕就要直接上手开抢了吧?   怎地在这里,居然还要做过一场才能拥有拜师的资格!   一边的平小意插口问道:“你们几个隶属于哪个队?”   “回大人的话……”这几个小家伙明显是认识平小意的。此际回答平小意的问话,胸膛更挺了,腰也更直了,精神状态也一下子饱满了起来:“我们是丁字号第三队!”   平小意呵斥道:“不过才丁字号,等到甲字号还不知要多久,还不快回去好好修炼,只知道哭鼻子抹眼泪发牢骚,济得什么事?!”   “是,谢大人教诲!”   小家伙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走了。   “嗯,这丁字号第三队是个什么意思?”甘天颜不解问道:“那甲字号又是指什么?”   本来以甘天颜的身份立场,这般探问他派派门弟子诸事,颇有不妥之处,但甘天颜于此实在是太过好奇,而且两派姻亲关系几乎已经定版,甘天颜于九尊府还有一层准丈母娘的身份,而且这一问也不算涉及九尊府功法秘术隐秘,只是过于好奇,倒也不会太过唐突!   平小意一脸苦笑,道:“只是弟子的分支标识而已,便于区分管理。”   甘天颜很谦虚地说道:“愿闻其详。”   便在这时,前面道路上又有一小队走来,看到众人,仍旧在路边停下了,躬身致敬。   甘天颜适时问道:“你们是哪一队?”   这队人手为首的乃是个小姑娘,怯生生看了甘天颜一眼,又看了平小意一眼,满脸犹豫之色,半晌无语。   “问你,你就说吧。”平小意道。   “是,大人。”小姑娘脆生生的回答:“我们是乙字号,第五队。”   “乙字号第五队?”甘天颜皱眉看去,果然发现这个小队弟子的资质比之刚才过去的那队,精气神修为还有资质禀赋,又要强上一筹。   这个认知让甘天颜心念电转,又有一个念头自心间闪过,亦是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将她惊得目瞪口呆:“难道,甲乙丙等队弟子竟是以修为或者资质分队区别的?”   行不多远,又遇到了陆陆续续三四十支小队,都是排列的整整齐齐,步伐完全一致的走来。   有丙字号,有戊字号,有辛字号;一直到癸字号;又是一番仔细观察辨别之下,竟佐证了甘天颜的判断。   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十大天干!”   甘天颜感觉自己已经看得眼花缭乱,心神不定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你想带走多少都行!   这一路看到最后,终于有几队标识甲字号的弟子队伍走来,甘天颜再三辨认之下,差点直接崩溃,高深修行者的心境,亦告不稳!   她勉力维系着脸部的不动声色,一只手早已隐藏在袖子里,将自己大腿都掐得青了紫了黑了。   这甲子号位列的弟子,每一个……都是,云扬带出去的那十个弟子的那个级数!   每一个,都是龙凤之姿,先天之体,天赋异禀,隽才之选……   每一个啊!   这是有多少?   甲字号三队,每一队三十人,可就是真正九十个这样的天才少年!   这,这怎么可能!   在此之下的乙字号虽然排名稍微靠后,但在甘天颜看来,其中分明有好多只是因为年纪实在太幼小,自身战力相对薄弱才会待在乙字号。一旦年岁稍大,比之甲字号那些弟子亦是毫不逊色!   换言之,实打实的乙字号数百弟子,每一个去到别的门派去,都足以称之为天骄的存在!   九尊府数百个甲级天才,等于其他门派数百个掌门核心弟子的级数!   这样的数字,不要说是一个中品门派,就算是放在东极天宫,都是恐怖到不敢置信!   甘天颜油然感觉到自己来到了一个集中营。   天才集中营!   “敢问尊府为何要如此区分门下弟子?”   甘天颜问道。   “就只是为了避免麻烦。”郭暖阳道:“前辈该当知道咱们九尊府高层人数极少;一共就只有十来个人,哪里有时间管理教授这么多弟子?自然要对应针对方式方法,有所对照。”   甘天颜:“……”   “所以,本府对于这些弟子是这么安置的……咳咳。”   郭暖阳道:“唯有晋升至甲字号的弟子,才会被收为种子弟子,也就是门派的核心弟子;至少要乙字号弟子,才有资格成为真传弟子,当然了,若真传弟子自我精进到相当地步之后,可转为派门核心弟子;再之后的丙字号弟子为内门弟子;丁字号就是外门弟子;丁字号之下的,再无具体划分,尽皆为杂役弟子。”   甘天颜瞪着眼睛看着郭暖阳滔滔不绝的一番诉说,只感觉心中一道一道的惊雷,轰轰轰的不断震响,心头震撼比之之前更甚多多。   “只有甲字号,才是种子弟子?乙字号分明有那么多资质天赋不逊色甲子号的弟子,就只为真传?再之后的丙字号内门?丁字号外门?刚才那个丁字号的小姑娘,天赋资质斗心尽皆不俗,但现在的定位,只是……杂役弟子?!”   甘天颜感觉自己的认知仿佛出现了障碍,全然的无法理解了!   作为门派高层,她自然很明白人力有时穷,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纵然本身再是修为高深的修者,但作为一个师傅,总是无法同时教授数百数千弟子;最多也就栽培出有限的几个人而已。   就派门侧重而言,也确实只有种子弟子,才是真正随时都可以得到师傅栽培教诲的;而真传弟子,则是只能在隔几天才有一次的统一授课中见到师父。   再之后的内门弟子固然拥有系统的功法武技传承,却基本见不到师者,仅由种子弟子或者真传弟子负责解惑,其余全靠自我领悟,而更后的杂役弟子,虽有弟子之名,但绝大多数时间要进行门派后勤养护工作,连正常的修炼时间都很有限,遑论得到正统传授,是故传承弟子之间的差距,从来都是差共天地,绝无同日而语之说!   所以九尊府的做法亦属无可厚非,并不存在可指摘的余地。   可是,现在的情况却是,九尊府门下弟子的天赋资质实在太高了,即便是丁字号乃至丁字号之下的弟子,固然要逊色于甲乙丙等字号,却仍旧要远远超过寻常派门的弟子。   如凤鸣门,现在已经登顶中品天运旗派门首席,可是单论弟子质素,九尊府能够将之比成渣,甘天颜当然看不过去这么多的超级天才,在九尊府未来尽是丝毫没有地位可言,甚至连老师的面都见不上!   甘天颜现在就只想说一句话,这句话,在她肚子里滚来滚去好久,几次都来到嘴边了,却终于没忍住说出口来。   “暴殄天物!”   “真真就是暴殄天物!”   ……   平小意与郭暖阳相对撇撇嘴。   他们对于九尊府的现状如何不了然心中,可是现在这状况就是这样,唯有这样才能暂时应付,诸多弟子必须要有相应的规矩框架约束,否则又要咋办?   九尊府门下的弟子,赶都赶不走啊!   “修途素来崎岖难行,唯有层层磨砺挑选,才能得出真金美玉,本府每月都会单独抽一天,组织各字号之间的比武较量。其中得胜者,可以享受得胜升级的待遇。”   “简单来说,强者上,庸者下。哪怕你是天才,但是你只要不用功,到最后,在九尊府也就只是一个杂役的命!”   “天才,于九尊府而言,不重要亦不看重,唯有努力不懈的强者,才是九尊府上下所有人,追逐的目标!”   听到平小意最后的总结性概述,甘天颜心底在流泪,她很想大声的说:“我们凤鸣门看重天才,你们将你们不要的天才都给我们吧,我们看重我们稀罕我们不介意全盘接收!”   但到底没好意思说出口,在这个节骨眼说出来,凤鸣门跟收破烂的何异?   虽然甘天颜自问,就算背负这个名声,也没什么关系,但这层脸面,中品天运旗首席的凤鸣门还是很看重的!   ……   “这是主峰大殿,这是主峰校场,这是主峰的……这是第二峰,第三峰……”   平小意一一介绍,毫无掩饰,看得甘天颜心旷神怡,尤其是站在最高处的时候,呼啸而来的灵气,让她浑身上下充满了愉悦之感。   “落落,这九尊府,果然不错,当真不错,你有福了,还是你的眼光更好!”   江落落幸福的颔首微笑。   “这九尊府的天才弟子,当真是不少……”   甘天颜心里蠢蠢欲动好久了,此刻终于忍不住:“为师的这话本部怪说,但九尊府明显顾不过来这么多的弟子……与其令许多弟子前路渺茫,此生无望,或者可以分流一些……”   江落落为难的蹙起眉头:“师父……这话可不是我说了算的,更不是我该说的……”   郭暖阳的平静声音从侧方传来:“其实前辈此说,也包含许多善意,若能成事,我辈也乐见其成。只要前辈看中的弟子们愿意转投贵门,甘前辈便可将之带走。”   甘天颜一喜:“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郭暖阳道:“前辈乃是我们嫂子的师尊,正是本府的自家人,肥水还不流外人田呢,或者对于那些得前辈青眼的弟子,比之身在本府更有前途,唯有一节,前辈选择时不能逼迫,不能用强,也不能迷惑神智,得弟子自愿方可。”   “那是自然。”   甘天颜宽心大放,笑颜如花道:“就是不知人头数可有限制,若是我看上十几个二十几个,他们还都愿意拜入凤鸣门门墙,贵府当真舍得吗?!”   郭暖阳淡淡的笑了笑:“不瞒前辈,在距离此地不远处的山谷之内,本府有这样的弟子计九千七百三十六人。无论前辈看上几人,只要那些个弟子答应了,前辈你就可以一次带走所有答应离开的弟子!”   这说法,貌似很有底气的款啊,但……真的这么自信么!?   甘天颜何等样人,如何猜不到郭暖阳会如此说,必有依仗,但再看郭暖阳那张斩钉截铁的认真面孔,却又半点都生不出怀疑这句话真实性的心思。   “好,贵府如此慷慨,本座领情了。”甘天颜这一刻可是真的心动了。   若是说之前她所说的挑选几个人仅止于试探类型的开玩笑,那么现在。她肯定是真的会付诸行动的。   她有些嘲讽的笑了笑:“若是贵府对这样的天才也能做到随时随意舍弃,当真是让我吃惊莫甚,难以置信。”   郭暖阳淡淡道:“或者前辈当前所在意者更多是诸多弟子的天赋资质,然而本府更看重的却是门人弟子对于九尊府的忠诚;若是今天有人跟着前辈走了,那这些人未来未必不会跟其他人离开。”   “这样的门人弟子,本府是真的不在意,不过大浪淘沙而已。”   郭暖阳道:“前辈尽管游说就是,前辈的说法自有道理,留在九尊府的弟子,注定有许多人得不到足够的优质资源,而去了别的门派,未必不能成为派门核心。对他们自己来说,确实是好事。”   接下来的几天,一开始甘天颜还不太好意思去忽悠看中的小家伙,难以付诸行动,但随着时间推移,越看越是喜欢,越看越是心中痒痒,难以压抑,终于开始悄悄地下手了。   但出乎甘天颜意料的是,她连续问了好几个人,这些小家伙的回答,却直接给了甘天颜重重一击!   “我不想离开九尊府。”   “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不去不去。”   “留在这里哪怕只能做外门弟子也挺好啊,我不明白别的地方啊……”   “对啊对啊,当杂役也是还留在这里呢,多好。”   甘天颜不信邪的连续问了几十人,甚至还特意找上资质相对稍差一些的小家伙,可最终得出的结果仍旧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跟自己走!   有一个算一个,所有弟子的选择尽皆如一:宁可在九尊府当杂役,也不去别的门派做种子弟子!   甚至很多弟子态度坚决到了:生是九尊府的人,死是九尊府的鬼!   面对这种答复,甘天颜唯有郁闷。   你们一帮小家伙都被洗了脑了啊。   做了许多尝试的甘天颜却只能黯然叹息。   只能说,自己来的实在不是时候,自己的劝说,忽悠,甚至是蛊惑,面对成年人的话,他们懂得利益得失衡量,只会做出对他们自己更有利的选择。   但现在是面对这一帮小孩子,种种尝试却尽都做了无用功!   你说去那边好,去那边可以做核心弟子,但他们眨着萌萌的大眼睛,明显连什么是核心弟子都不知道搞不清楚……   一颗颗的小心灵里,就只有四个字根深蒂固:九尊府好!   然后便是:这里就是最好的地方,哪里也不如这里,我哪儿也不去!   面对这种状态;甘天颜满心惆怅,平小意与郭暖阳对此也是颇有些无语。   平心而论,九尊府现在所拥有的弟子,实在是太多了!   真的是多得照顾不过来了!   长此以往,必然会有人被因此耽误。   是故平小意郭暖阳两人做主答应甘天颜还真不是推托之词。   但这帮小家伙,居然坚决到了这等地步,两人也是大出意外,徒付奈何。   甘天颜在经历过数次拉拢引诱失败之后,叹气之余再不做任何劝说了。   现在再勉力尝试,不过徒劳,更失自家面子以及立场,后续一切,还是等云扬回来,然后等自己掌门师妹到时候前来,与云扬两方当家人正面洽谈,或另有尽展吧。   接下来的日子,甘天颜与江落落几乎就住在了九尊府的各个校场上。   初初看着这些孩子练功,纠正一下动作,对疑难解答一下,满眼尽是天赋过人,一点就通的天才弟子,纵然辛苦些,也是甘之如饴……   但随着这种状态持续,甘天颜却是真正明白了郭暖阳说的“照顾不过来”是怎么回事。   的确太多了。   纵然以甘天颜的修为层次,指点这些孩子尽都是信口拈来,易如反掌,但人头数一多,仍旧是令量变去到质变,真的多到忙不过来!   九尊府上上下下,占地数十亩的大操场就有好几个,各个弟子之间,进度各不相同。自然也就不存在完全并行毫无差距的弟子。   对别的门派来说,或许更烦恼找不到好的人才栽培调教,但是对九尊府来说,苦恼的反而就是天才太多……   一个一个的小家伙练功比武,都是格外认真,全神贯注,板板整整。   那小脸蛋严肃的……   “真不错,当真是不错。”   “真真是不错……”   甘天颜这几天下来,除了指点许多孩子修炼之外,再就是这几句话了,几乎就再没说过别的。   江落落暗中翻大白眼已经不知道翻了多少次。   董齐天隐身在高层,冷眼看着甘天颜,心中只是冷笑:“无知妇孺!你只知道这很不错,哼……其实真正不错的地方,凭你的眼力见识阅历根本就看不出来!”   “终究是修为太低,眼界太浅。”   董齐天叹息不已。   这么多人来过,又走了,端的就只有自己才是独具慧眼。 第二百七十五章 时刻极限的试炼空间   这几天下来,看着甘天颜徒劳地劝说这些孩子转投凤鸣门门下;董齐天就只得一个白眼翻天才能表达自己的不屑。   挖墙角?   怎么挖?   这些孩子在拜入九尊府的这段时间里,其他的犹在其次,单论洗脑却可说是被洗得彻彻底底,彻头彻尾!九尊府可是在他们最艰难最苦的日子里将他们解救出来,这份情感岂是单单言语可以说动的……   挖吧,挖动一个,我就算你赢,算你厉害!   只不过,现在多了这丫头来看着这帮孩子练功,出声指点,老夫可是轻松了许多。   诶,话说现在有人干活,我是不是应该出去潇洒一圈?   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不开眼的家伙来犯才是,而且就算再有人来犯,有平小意郭暖阳镇守,还有甘天颜江落落作陪,等闲派门根本无能撼动……   嗯,确实是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出去溜达溜达!   ……   云扬的那一边,此时已经去到了进入那妖灵界的第三天了。   在这三天的时间里面,云扬足足遭遇了十三场战斗!   这十三场战斗下来,每一场需要面对的妖兽,实力都要比外面的吴豫等人更高一线!   基本每一场下来,云扬都要出尽全力,甚至是发动一应底牌,将自身玄气还有生生不息神功两种威能全部消耗干净,这才能够克敌制胜,险胜一发!   尤其是刚进来的那几阵,天意刀法前五招一招两式基本每一阵都要施展个十七八遍,才能应付下来!要知道在外界,根本就没有几个人能让他用全这五刀!   而这局势,还不是最可怕,随着云扬杀第一头妖兽之后,后续到来的妖兽,以一种显而易见的态势,实力暴增,一次比一次更加的难缠。   随着逗留时间持续,云扬发现这妖灵界,乍看起来似乎是与外界并没有什么不同,满目尽是高山森林峡谷,妖兽更是层出不穷,此外,却还生长着许许多多的天材地宝,几乎随处可见。   云扬见猎心喜之下,自然尝试顺手采摘或者挪移,看看能不能带出去。   原本在他想来,此境的存在本意在于试炼修者而设;而此类空间所有事物,九成九都是虚幻不实的;换言之,当前所见的东西物事,尽皆非属真实存在。   而这种认知貌似也更符合当前所见,毕竟那随处可见的天材地宝,非但数量惊人,生存年份更是惊人,随随便便就是十几二十株的万年生灵植,云扬如何敢轻信!   尝试采摘收取挪移,不过是抱了万一的打算。   但在接触到灵植之后,那真实到了极点的触感,香味,却让云扬不能不生出联想。干脆试着吃下几株,居然清晰的感受到了澎湃药力加身!   “这些灵植竟是实物,那也就是说,这或许是可以带出去的!?”   云扬看着手中一株色泽鲜红,发出奇特香味的灵芝;沉思起来。   云扬手中灵植乃是一棵云片芝,顾名思义,这灵芝可不像是常见的那种带有硬度的品种,而是呈现出一种通体绵软,如同无物的触感,拿在手中几乎就是轻若无物。   事实上,这种灵芝乃属灵植中的梦幻逸品,云扬此前可是找了好久,拜托天下商盟亦是全无所获,但万万没有想到,这边才刚刚进入这妖灵界不久,就发现了一株。   好货入手,自然是第一时间消化是正经,云扬径自一口吃掉两片芝叶,登时感到沛然药力流淌在经脉中,灵植的真实不虚再次得到印证。   能吃!   有用。   那么,是否就意味着也能够带回去呢?!   于是乎,云扬所过之处,再现之前天高九尺,燕过拔毛的不劫天风采!   大抵沿途经过,但凡是灵植,就没有什么是这位云掌门不要的!   连生长着云片芝的那一片土地,都被云掌门一道全收进了神识空间之内。   所谓连锅端,大抵也就不过如此了!   适时一阵妖风起,又是一头妖兽,卓然出现在云扬前方。   云扬对此已然见怪不怪,一声不吭,径自举刀冲了上去。   随着当的一声巨响,这妖兽一声大吼,一爪子将天意之刃挡了回来,随即合身扑上,厉行反扑。   “这个又比先前那个强了一线,果然是与我当前的最高战力挂钩,分毫不差!”   云扬对于这个状况可谓是欲哭无泪。   进入这地方以来,大抵也就第一战的妖兽稍弱一些之外,从那之后的妖兽端的一头比一头更强;而且每一次来犯的妖兽,都正好卡在了自己的巅峰战力水准。   这种状况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种结果,对战妖兽,自己能赢,但真正赢下来,不要全力以赴,竭尽全力,拼到气空力尽的时候,才能将对阵妖兽拿下!   而且每一次都是如此,一定要费尽了全身上下每一分力气,才能够将对手杀死!   到了当前的第三天,情况继续向着不妙的情况发展,现在已经不光是拼尽全力,耗尽力气就可以搞定对手,而是需要将自身力量做出合理的分配才能过关,唯有将该用的力量用到该用的地方去……这才能杀死妖兽!   但凡有一点点的疏忽大意,战况就会急转直下,趋至失控的地步……再之后也就只有败退一条路了!   打个比方说,你这一刀本应该多加一份力砍到妖兽身上造成妖兽重伤;但是你却将这一分力气收回,以备妖兽偷袭……然后你这一战,就会因为你少用了一分力而落到下风,再由下风转败势,一发不可收拾,乃至全面溃败,无可逆转。   是的,就是这么精确,这么的极限,一点点的容错率都不存在!   第一头之后的每一头妖兽实力都处在这么一个十分尴尬万分微妙的点上:你固然拥有击败这头妖兽的实力,但必须要万二分谨慎认真的战斗,努力精确的调动自己的玄气,如此才有可能杀死对方!   但凡有一点点的疏忽,局面就会失控,就会落败!   云扬现在感觉自己就是一块剑胚;而这不断到来的妖兽,则像是一柄柄大锤,不间断的捶打自己,将己身所有杂质全都锤出来。   每一次战斗,都是将自我力量尽数抽空的一个过程。   完事后休息,却又能在很短的时间里将损失的力量尽数恢复,而且还会迎来一个小幅度的提升,俨如百尺高竿再进一步!   而云扬的修为,就在这种一次次的小幅度提升中,不过几天的时间,就成功跨越了圣王二品初级,攀升至中级,端的神速。   只不过所遇到的妖兽,也随着云扬的提升而不断变强,越来越显强大了……   “我明白了。”   “此境当真是一处修炼圣地,以境中妖兽会随着来人的不断强大而随之变强为基调,形成良性循环,使得进入此境的修行者,在相对短暂的时间里,进步神速,一日千里!”   “只要你竭尽全力去战斗,赢了,就等于突破自身一个小极限,也籍此得到了最直接的磨砺修炼……这点,在每次杀死妖兽之后会得到小幅度的修为增长,早已彰显无疑。而这些细微增长,在积少成多之后,将是最可怕却又最喜人的进展,即便是大境界的屏障,在这样的修行氛围下,也再难成为阻碍!”   云扬心中一念顿悟,惊喜莫甚。   “真不知道是谁设立的如斯妙境,竟然能够构建出如此精确,如此匪夷所思实则却是恰如其分丝丝入扣的布置!无论修行者呈现出任何状况,都能进行相应的自我调整……这样的安排,端的是巧夺天工,难以想象!”   “而这样的设置,对我们九尊府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大幅度提升自我的好机会。”   “每时每刻都在刀尖上跳舞,都在生死间徘徊……只要负荷得起,斗心毅力意气不摧,便是远远的修行感悟陆续有来,每时每刻都能进步,对于以意志力见长的天残十秀等人,简直契合得不能再契合了……”   “现在唯一可惜的是无法联系无尘等人……在这里,竟是完全遇不到其他人,俨如独处一境。只希望那些小家伙,莫要忘记我平常的教诲,以最积极的态度对战妖兽……”   云扬闭上眼睛,利用刚刚击杀妖兽得来的空隙,抓紧时间调息,回复状态。   按照他的经验,下一波妖兽,应该会一个时辰之后,来袭……   自从进入这里,连上刚才的那一阵,云扬经历了十四场战斗,合共收获了十一张妖兽皮,十七根完整的妖兽筋,十一颗妖丹;还有妖兽身上的各种材料若干……   即便是以云扬的小心谨慎,还有许多底牌,仍旧有三头妖兽,生生挨过了云扬的天意之招,逃出生天,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跑了……   所谓由此及彼,见微知著,此间妖兽之难斗,可见一斑!   云扬调息一毕,自觉距离妖兽来袭尚有一点时间,却无犹疑闲坐,径自跨过竹林,越过小河,去到小河对岸,着眼一棵迎风摇曳的小树,那小树通体如同白玉雕成,上面叶片赫然是紫色的,就只结了一颗果子在最顶端,金辉灿灿,惹人眼球。   那是……金脉果!?   金脉果,玄黄界极为罕见的逸品灵果,效能与绝大多数天材地宝迥异,相比较于绝大多数天材地宝增加服用者的修为,而此果服用之后,服用者除了自身经脉柔韧度增加一倍,连带精神力也会增加一倍,效力堪称惊艳。   端的是妥妥的好东西!   云扬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就飞身过去采摘;而是停下,仔细观察周遭环境。   根据这几次的经验教训,云扬可以断言,在这等天材地宝旁边,必然有实力强横的妖兽保护!也就是说……在发现天材地宝的同时,也等同是进入了战斗节奏!   但凡贪欲蒙蔽了清醒哪怕一瞬间,一门心思的收取灵果,转眼就也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虽然不知此地会否真正死亡陨落,但此境之中诸多灵材是真,妖兽遗骸也真,那死亡陨落,为何不真?!   云扬游目四顾之下,陡然一个挥刀,一道刀风极速飙射进入平静的河水之中。   下一刻,河面乍现一阵翻涌,一道道浪花如同雪白的利箭从水中直射出来。随即一头似鱼非鱼,似牛非牛,似马非马,似蛇非蛇的东西一下子从水中窜出来,两只大眼睛射出凶恶的光芒,注目云扬。   云扬目测彼端怪物,心下竟是吓了一跳,皱眉凝思,又是一个不认识不知底细的家伙!   怪物嚎叫着冲上前来,云扬亦也是一脸思索的迎了过去,一如先前一般的展开游斗,慢慢的寻找对方破绽,不急不躁,稳扎稳打。   这场战斗足足持续两个半时辰,云扬最后一刀闪亮,将那怪物的脑袋剁了下来的瞬间;最后一口元气亦告耗竭,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上下竟是控制不住的颤抖。   “果然还是如此!”云扬用这一战彻底证实了之前的想法。   这些妖物,的确是在这个空间的某种约束下,维持在与自己巅峰战力相当的程度!也就是说……在这境地内中,自己每一战都要突破一个极限,才能有望战胜接下来的对手!   甚至,自己战力的标准,乃是基于自己已经显现出来的手段基础上制定的!   自己所展现出来的战力,包括了身法,步法,刀法,剑法,玄气,生生不息神功的力量,甚至还包括了天意之刃这把刀的锋锐度,尽皆计算在内!   换言之,若是现在的自己失去了天意之刃,又或者是缺少以上的任何一项,都不会是这些妖兽的对手!   “真厉害!真是极端!”   别的不说,云扬对这个空间的感知判断精确程度,唯一一个“恐怖”差堪作为评价词!   你这次战斗之后,甚至连本人都未必感受你的战力比此战之前强了一丝丝,但是,再遇上的妖兽,却已经将这一丝丝的增幅都计算上了!   你永远都只能是累得奄奄一息才能将妖兽杀死!   云扬这会的状况几近堪虞,实在没什么多余气力,导致半截身子都趴在水里,大口的喘着粗气,好半晌才有了动一动的力气,却在第一时间进行调息。   有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调息告一段落的云扬站起来,走过去将那金脉果摘下来,收取到手。   那金脉果甫一摘下,那白玉也似的树身茎秆登时极速枯萎,顷刻之间便告化作齑粉。   唯有那一颗果实,落在云扬手中。   云扬心念一动之间,早已经将那枚果实送入了神识空间。   金脉果虽然稀罕,功效亦是显著但就长远计,还是送入神识空间,看绿绿是否能够栽培之,这才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毕竟果子就只一枚,当真直接吃了,可就再也没有了!   “啊呀呀……”   绿绿柔韧的藤蔓一下子接住那枚金脉果,乐得那叫一个眉花眼笑,乐不可支。   要说进入这神秘空间以来,谁的收获最大,那肯定是绿绿无疑!   N多的妖兽血肉,N多的妖兽内丹,还有难以数计的高年份天材地宝……   全都进入到了神识空间的内中!   那些个血肉甫一进入空间就直接被绿绿当场给埋了,还一个劲儿地“啊呀呀”的埋怨。意思是你应该在杀死的第一时间,就应该将这些东西全都送进来的,怎地还要在外面耽搁这么久,好多血肉之中的精华都浪费了知道伐……   云扬闻听为之汗然。   大哥,我也还是个人,也有气空力尽的时候,您知道我干掉那些个妖兽废了多少气力么,真正的,标准意义上的累得要死了好么?!   另一边,史无尘洛大江等人也凭着个人的丰富江湖经验,迅速的判断出来这一次试炼之旅的玄机所在,每个人都是两眼发亮,浑身上下尽都是使不完的劲儿,纵然每战下来尽都累的要死要活的,却仍旧恨不得杀死一个妖兽之后,立即就进入下一个循环中。   毕竟,这里面灵气充足堪比上品门派;基本每时每刻都处在恢复提升的状态之中。   只不过五天过去,洛大江就已经感觉到自己的修为的大幅度提升,原本修为耗尽之后恢复力量起码需要三个时辰,但来到此境,经过数次修行之后,却只需要不到两个时辰就能恢复了,这分明就是修为精进,自我恢复能力提升的佐证!   这点认知让他干劲更足了。   天残十秀修为相若,人生经历亦复相若,斗心毅力也都差不多,络大江有此收获,其他人诸如史无尘,任轻狂,兰若君等人也都有所发现,惊喜莫名,全心致力于搏杀玄兽之中。   ……   相比较于云扬、史无尘等九尊府师长高层修为突飞猛进勇猛勤修,未和师傅们在一起,独自行动,各自为战的弟子们就显得惨兮兮了。   云秀心在进入之后遇到的第一头妖兽就被吓了一跳。   小女娃在惊恐之余,慌而不乱,总算稳住阵脚,用了足足一个白天的时间,全力周旋,这才将那妖兽磨死。而到了第二头妖兽,仍旧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效率虽然不低,但以云秀心的本身修为而言,却绝不算快,而在接下来的六天时间里,小姑娘一共就只斩杀了四头妖兽,其间还一次失误,被一头妖兽追杀了许久,遭遇可说是甚为悲催的。   但小丫头在连番战斗之后,却也慢慢摸索到了规律——   一开始的时候,干掉妖兽之后,就只有一门心思的调息恢复,小心提防后续的妖兽来袭,对于已经杀死的妖兽,再不理会,然而在一次击杀玄兽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一颗妖兽内丹,这才察觉所遇妖兽竟是真实,内丹更是真实,自然不会放过。   若然妖兽内丹是真,那沿途看到的天材地宝自然也是真的,也不管是有用的没用的,认识不认识的,统统塞进自己的空间戒指是正经。   此际以一己之力搏杀与己齐驱并驾的妖兽,已经是莫大兴奋荣耀,现在还能够收取到这么多的天材地宝,当真是好极了,太好了,哈哈哈……真的好爽啊! 第二百七十六章 卷天犼,七色藤!   云秀心这小丫头经过数场战斗之余,原本的青涩稚嫩早已荡然;现在一手拿着剑,一手时刻凝劲提防,小心翼翼的一路前行,却始终不忘四处打量一下,周遭还有没有被自己漏下的天材地宝?   几个女弟子在里面的境遇大同小异,都是初初被追得鸡飞狗跳,一番波折之后稳住阵脚,进而慢慢发现不同寻常,也就是发现过程有快有慢,效率略有差异。   可是那几个男弟子的遭遇可就完全不同了——   白夜行与孙明秀等比较老成的,基本都是在第二场战斗的时候,就发觉了此境的微妙之处,心有所悟;但这两人却想当然的认为此境为试炼所设,妖兽修为的水准又尽皆保持跟自己差不多的层次,肯定非属真实,何来战后收获云云。   白夜行还好,他在杀到第五头妖兽,意外接触到一颗妖丹,了然真相一瞬,悔不当初!   而孙明秀则是一路杀下去,自始至终,都没有收取一颗妖丹。连遭遇的许多天材地宝都是一件未取,端的入宝山空手而回!   有时候,太稳重太理性,未必不会失去很多,孙明秀的遭遇大抵就是如此!   相比较前面这两位,胡小凡仍旧秉持了一贯的好运气,一路大发利市,打从明白开始,一路收割尽净,寸草不生,竟比云扬所为还要彻底一分半分的。   这小子身上揣了三个空间装备,居然塞得满满当当的。   但不管遭遇如何,九尊府弟子们的修为也都在疾速飞涨,有几个小丫头一门心思提防妖兽来袭,全程浑浑噩噩,一直到某个时间点,轰的一声体内壁垒消除,直接突破进入了更高层次的那会,才突然间惊醒过来:“咦,我怎么稀里糊涂的就突破了……”   这样一路突破,一路战斗,时间飞速逝去……   这整整一个月时间下来,大抵也就只有最开始的几天或者是有些痛苦有些惊惧;毕竟妖兽的庞大体型与凶恶面相还是很有震慑力的。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遇到的妖兽越来越是凶恶,越来越显强大,但最初的那种害怕恐惧的心理,却反而没有了,荡然无存了。   现在每个人都在想一件事:今天我会遭遇什么样的妖兽,修为又能有多少尽展?   击杀妖兽虽然是个体力活,每战之后都会累得半死,但每次得胜都能得到许多灵材还有妖丹;运气好的话,还能得到别的一些什么东西。   这秘境之中,不但有妖兽灵植,还有不少外界很难见到的矿藏……   进入秘境之后,每过一天,所有弟子都会感觉到:时间怎么过的这么快?又过去一天了?!   天象一黑一白,就是一天过去了,又是一黑一白……又是一天过去了。   转眼间已经是第二十天。   现在云扬的修为,已经稳步提升到了圣王三品巅峰,只待临门一脚便能再进一步,晋升圣王四品;却在这里遇到了莫名瓶颈。   事实上,云扬在三天前就臻至此境,可是一连三天下来,无论是如何的战斗,如何消耗,如何的筋疲力尽,对于当前瓶颈全然的无济于事。自身修为竟是再也没有半点提高增长。   云扬知道这一次修炼提升恐怕是去到尽头了,在勉力修持之下,不过徒劳,当机立断,转为开始锻炼自我控制力量。   在每一个意外发生的时候,及时发现并且以最巧妙,最省力的方式,来解决当前意外变故。   慢慢的,云扬将这种感悟,一点点融入天意刀法之中……   一直到有一次,一头黑金虎突然冒出来的时候,云扬顺手一刀,原意不过阻敌锋芒,令自己有转圜余地,不意那庞大的黑金虎伸爪子接触天意之刃瞬间,竟然嗷呜一声,壮硕的身体陡然滑向了一边,甚至落地后还要类似控制不住的前冲了一下。   云扬目光一亮:“这是……借力打力?”   借力打力,可谓是出现在许多招法技艺中的一项技巧,不过随处可见也差不多,但其中精妙法门,却又不是什么人都能学会的,至少没有相当经历,相当实战是不可能掌握的。   这需要对力量妙到毫巅的控制,更需要在生死之间无数次的游离徘徊,才能将来袭力道,偏离挪移,甚至将之彻底倒反,反向攻击来袭敌人!   这个中关窍,若非无数次探索实践,绝难有成。   而云扬这段时间的经历,却正给了他探索实践这种可能的机会。   云扬心念电转之余,刻意地放空了心思,手中刀左一刀,右一刀接连挥出……到后来,每一刀挥出的轨迹,尽呈圆弧之相……   又是当的一声轻响,黑金虎满眼恐惧的看着自己的落足之地,那位置已经偏离了自己的既定攻击目标足足三丈了……而且,我的尾巴……怎么就被切掉了一截!   嗷呜一声,黑金虎夹住尾巴逃跑了。   太吓妖了!   一股黑风鼓动,黑金虎瞬间便跑得无影无踪。   云扬并没有追,他这会真的没有心情关注那黑金虎如何,而是转为潜心思索,自己刚才灵机一动,一刀借力,非但令到黑金虎势大力沉的一扑彻底偏移了既定方向,更顺势刀锋一划,以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的一刀,将黑金虎尾巴全无任何阻碍的切了下来。   嗯,刚才那一下信手行刀,路数是天意刀法刀不容情的斜劈变奏,但之前,自己分明也曾多次砍中黑金虎的尾巴,貌似就只是砍出一些鲜血而已,怎地近乎无意而为的信手一刀,却能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这是为什么?   因为这一刀……手感很流畅,很舒服吗?   云扬皱紧了眉头,仔细回忆刚刚劈出去的这一刀,瞬间般在他的心头回放了不下三五十次;从卸力,然后承力,然后借力,然后,身子随意半转,信手一挥……   “天意之刀……”   “天意从来高难问……天意,也从来都是渺难寻啊……”   云扬眼睛越来越亮。   一点明悟的亮光,在他的心头悄然升起。   接下来的六天,云扬每天都要以这种方式战斗四场以上,凭借密集至极的战斗,令他不断的感悟着刚刚领悟出来的技巧。   如此周而复始,云扬渐渐发现自己的天意刀法,在向着另一个方向衍变,推演。   刀法走势越来越显轻灵的同时,还有越来越凌厉。   “天地之间,自有规则,自有轨迹,一旦刀势符合天道运转之势,便是无坚不摧,无牢不破!”   “所谓大道至简至易,我原本的刀路,宛如用刀砍布料,纵然刀锋如何犀利,仍旧得用上很大的力道才能够将布料剁烂剁毁,却未必能齐整的切割分离,但只要找对方向,有的放矢,却能够以很轻巧的力道将之轻易割裂。”   “更进一步,如果让刀利用布料的柔韧之力顺势去切割,切割分离布料只会更加容易。”   通过不断的实战磨砺,云扬一点一滴的增添感悟,一点点地改良完善刀法;最初两天的刀法尽是生涩呆滞,还会有妖兽从其手下逃走;但是到后来,刀势渐趋大成,再不会有失误出现。   一头头妖兽冲上来,云扬凭着全新的天意刀法,游刃有余的予以应对,从应付艰难到随意几刀斩死,全过程前后不过两天而已。   及至全新的天意刀法有成之后,云扬一天下来足足斩杀了六头妖兽,而这些妖兽,每一头都是圣王四品巅峰级别的妖兽!   而云扬仍旧只得圣王三品巅峰水准,换言之,云扬足足超越了一级,斩杀了同级战斗与人类相比近乎无敌的妖兽!   依照玄黄界的惯例认知,现在的云扬对上普通圣尊一品强者,基本没有什么难度了!   而此时,距离试炼完结的出关之日,还有四天时间!   而云扬接下来的对手,赫然是一头足足有圣尊一品修为的妖兽,卷天犼。   这一次的战斗下来,彼此状况尽皆惨烈到了极点;云扬虽然有新晋修成的技巧加成,可是在位阶的绝对压制以及卷天犼强横力量针对之下,效能直线下降,无能克敌制胜!   “技巧,即便是这种最纯然的技巧,仍旧只适用于……高于我一品或者二品的敌人,那么面对人类的话,高我三品的敌人大概也可以应付。但是面对妖兽,高我两品,就超出我的应付极限了……”   “此境于此安排这样的妖兽出场,是在提醒我自己的定位么?又或者是……让我有自知之明?”   “不过这种认知,大抵也就对我有道理而已。依照玄黄界修者的惯例认知,面对弱势的敌人,自然而然的一路碾压过去,根本就没有使用技巧的必要!”   “反过来说,面对强敌……自己运用技巧应付局面,单就本质而言,亦与示弱无异。所谓技巧,不过是败中求胜的一种手段罢了……”   “这是经验,必须要牢牢记住。不能将这种认知灌输给所有弟子,单纯按照我的标准照搬,未免不负责任,很有害人性命之嫌……”   云扬心中思量总结再三,给自己当前的综合实力做出了一个明确的定位。   然而面对卷天犼的战斗,还在继续,云扬纵使明知胜算渺茫,却始终从来没退缩过半分,每一次,都是以最饱满,最高昂的战意冲上去,迎上去。   一次又一次切身感受着对方的强大力量,一次次碰撞……   云扬自然不是盲目冲击,他是在以这种方式,寻找面对超越自己当前极限强者时战斗的技巧。   及至去到倒数第二天,卷天犼终于首度被他逼退,彼此平分秋色,再非是云扬被全面压制,那卷天吼瞪着铜铃一般的大眼睛瞪视着云扬,似乎很不明白这个弱小的人类,这一次怎么这么的强大了?   而云扬在这一时刻赫然发现到:自己那在几天前消耗一空后快速回复而且有提升的状态,再次回来了……   这个发现让云扬更加兴奋。   时间不多了,一定要以最积极的方式,运用这份重来的机缘!   所以他每次快速恢复后,就立即冲向卷天犼守着的那七色藤;这七色藤乃是卷天吼守护之物,任何想要收取都必须要战胜卷天吼才能探求。   反过来说,此物也就相当于卷天吼的私有物,他人欲求,必须要跟卷天吼做一场,云扬正是以此为契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起战端。   当然,那七色藤本身也是云扬真心欲取之物,此藤效能又与寻常灵材有别,乃是极为特殊的炼兵神材;其粉末可以融入任何金属,任何质地殊异水火不容的金属,只要放进去七色藤粉末,便会即时转为天衣无缝水乳交融一般。   哪怕是玄天金与地魔银这两种聚在一起就会发生爆炸的天生死对头材质,只要多了七色藤粉末的介入,也能彼此相安无事,甚至是契合无间。   云扬相信,只要将这七色藤拿回去,自己之前收集的那许多奇异金属,全都能即时派上用场。   现在,在绿绿不断的提炼下,所有的奇异金属,基本都只剩下最精华的部分,就算当初那好似小山大小的星辰原金,现在也只剩下两三个人大小的那么一坨而已。   但由于数量太多,种类更杂,所以在空间里,这样一坨一坨的金属精华,真心不少;堆砌起来的场面,也是颇为壮观的。   卷天犼对于面前的这个小人很是郁闷。   作为一头实力颇为了得的妖兽,只有一片领地区域,而这片以七色藤为核心的区域,便是它的领地范畴!   虽然它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守护的这个宝贝到底是什么,有什么作用,但本能告诉他,这是自己的地盘,这是自己的东西,既然是自己的东西,那就绝不能让别人平白拿走。   但是那个弱小的人类……不对,应该是本来很弱小但现在却在越来越强的家伙……他一次次不知疲倦地冲过来了,发动一波又一波的来袭!   我也要休息的好不好!   我也是血肉之躯好不好!?   凭什么你一个人类比我恢复的还要快? 第二百七十七章 归途迷雾   卷天犼郁闷之极。   前后还不到一个时辰的光景,那家伙就又来了,然后再不到有一个时辰,那家伙又来了……   每一次自己都能将之打得拼命逃走,但不过一个时辰又回来了。   而就只一个时辰的时间……一个时辰的时间根本不够我恢复疲劳好么?!   卷天犼对于这个现状很无奈,更加不满。   但是却不能放着不管,只能一次次的奋力战斗,心中更加是发了狠: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恢复多少次,千万不要给我逮到机会,只要被我瞄准空隙,老子一定干死你,粉身碎体,挫骨扬灰!   可是一次,两次,三次……好多次之后。   云扬始终保持着快速恢复的状态,一旦恢复绝不稍待,立即前来再战,而只要感到自身力量耗尽,亦会在第一时间逃离,绝不给卷天吼反杀自己的机会。   及至后来,卷天犼的状态越来越差,径自在一块石头上蹲着大口喘气,浑身上下的毛色都暗淡起来,有鉴于此,云扬干脆就在卷天犼面前数十丈的位置直接运功恢复。   显然云扬已经可以确定了:到了最近这几次,自己去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对方的那头妖兽的状况也比自己强不到那里去,即便不是油尽灯枯也差不多。基本到达极限之后,大家都无力再动,倒是不须再对方有反杀自己的可能了。   卷天犼气喘如牛,死死的看着对面的人类,心下又气又急又恨。   你说你打不过我,你他么的还不赶紧快走!   非要在这里耗是几个意思?   再耗下去,本王也要撑不下去了啊啊。   还有就是……你一个人类咋能恢复得这么快呢,你这还是人么,你这分明是要气死兽啊!   尤其是这一次……我快喘死了啊。   看着对面的人类呼吸逐渐的平稳……慢慢的,居然睁开眼睛对着自己微微一笑。   卷天犼眼睛都红了。   果然,对面这个人类又站了起来。   卷天犼身体都在颤抖。   悲愤至极!   你还是人么?怎么能比我这个兽王恢复的还要快?   好好好,我承认你禽兽不如行不行?!   云扬调息又毕,径自站起来,晃了晃脑袋,随即锵的一声擎出天意之刃,一声大喝,又再度冲了上来。   卷天犼吼了一声,强行提起精神,对着冲了过去。   输人不输阵,就算本王状态不全,也不会当真怕你!   可是这一次,卷天吼却是越打越不得劲,貌似对面这个人类,真的是越来越强了,强到足以威胁本王的程度……每一刀砍在自己身上,都是疼痛至极,岂非在在佐证了此点……   打了没有半刻钟,卷天犼一声大叫,浑身上下尽皆冒出巨大的火光圈子!   云扬退后一步,单手持刀,全神贯注的戒备。   这是卷天犼的杀招即将要用出来了。   这一招,此前可是让云扬吃过不少亏,第二次照面的时候,还险险倾覆在此招之下。   但,出乎他预料的是,卷天犼一声大吼之后,居然……呼的一声跳出战圈,随后就夹着尾巴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连守护偌久的灵药都不要了!   云扬显然没有料到这一幕的出现,直接愣了,半晌没有后续动作。   我擦,您可是四品圣王巅峰修为,半步圣尊的妖王强者……居然,虚晃一招夺路而走!?   这太不合理了吧。   简直让我闪了腰。   不过,能够正面打跑卷天吼,还能够得到七色藤,云扬表示自己已经很满足的。   大敌甫去,云扬仍不怠慢,径自上前收取七色藤,却是直接连七色藤生长所在地的一大块土地岩石,都整齐的挖了出来,将方圆十几丈深度十几丈的一个小小土丘整块搬进了神识空间!   绿绿都被这一幕吓了一跳。   这是进来个什么东东?   秘境修炼一共就只得三十天,无论再如何不舍也好,时轮总是不会停下脚步,赫然去到了停留秘境的最后一日,亦是在这最后一天,方才大胜圣尊玄兽卷天吼的云扬正自百无聊赖,静候最后时刻到来。   以云扬本心而言,此次秘境收获已经太多,再无贪欲之心,是故在最后一天时间里,既没有刻意寻找其他妖兽的下落,也没有再收割天材地宝。   然而就在其平心静气,转而思量这段时日的收获之瞬,却惊觉体内气机骤然鼓荡,几乎无能自抑;而体内气血持续鼓动,渐次攀升去到某一个顶点的瞬间,浑身上下登时被一种恍如即将爆炸的感觉充盈。   然后,体内的某处经脉壁垒,在那一瞬之余,陡然碎裂了!   原本异常充盈,无处宣泄的大量玄气,籍此空隙,夺路而出,汹涌澎湃的冲突而去:圣王第四品,就此突破!   云扬骤觉自己整个人仿如飘飘欲飞;大地的恒久束缚在这一瞬恍如不存。   玄黄界高阶修者,存在着一个普遍的认知。   圣王三品晋升四品难度极高,甚至比圣王四品升为圣尊还要更难,只因此道修途关隘,须得修为,机缘,气数三项均至临界点,才有望跨越,单纯的修为增长,水磨功夫,根本无能突破圣王三品屏障!   云扬对于这次的突破,可谓惊喜交加,却迅速调整心态,仔细领略当前这种独特的氛围,感觉着体内如潮如海的涌动玄气,瞬间便判断出,自己当前的实力较之之前增长了将近三倍。   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的感觉,油然而生,难以磨灭。   一瞬间,他甚至敢断言,若是自己以当前状态与那头卷天犼对战的话,十招之内就能拿下那头圣尊级妖兽!   相比较于云扬的意气风发,志得意满,空间里的绿绿也不遑多让,正在对比着什么,还不时地发出啊呀呀的声音,只是语气表现得很是疑惑。   云扬心神骤动,凝思看去,只见绿绿正自关注于面前的两堆圆悠悠物事。   一边足足有数百枚之数,尽是玄兽的玄丹。   而另一边却就只十数枚,正云扬此次来到秘境所获取到的妖兽妖丹。   说到玄丹妖丹,单从从外型上来说,云扬是分不出来两者有任何区别的:表象如一,也没有什么气息散发出来,自然难以判别。   但绿绿分明是发现了两者之间的不同之处,正在用藤蔓拨弄着,一个个的翻看。   随即,一枚妖丹上突然间腾的一下子散发出一股黑色妖雾,一股强大的力量,随之升腾弥漫开来。内中掺杂的无数驳杂而邪恶力量,尽皆彰显无遗。   而另一枚玄丹上所涌现出来的气息,却是中正平和;直接用来修炼亦是全无问题。   若是从这一点两相比较的话,妖丹所内蕴的威能自然更大一些,但绝不适合修炼;而玄丹内蕴之威能固然稍小,但只要修为臻至圣者级数,一点点的逐步吸收内中威能,足可助长修者修行进度。   “或者,这就是玄丹和妖丹的根本不同之处吧……”云扬心头泛起一份明悟。   “或许也是玄兽和妖兽的不同。”   来不及查看玄丹与妖丹到底有什么不同,云扬陡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面前场景亦随之出现好似斗转星移一般的变化,无数的景物在面前一晃而过。   下一刻,面前再现光明绽放,却是已然置身于秘境之外了!   此际的立身之地乃是五重山中品天运旗的决战场地,也就是彼时进入秘境之时的出发地点,只是……现在的五重山,却是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云扬心思转动之际,人影又自不断闪现,史无尘等人陆续出现在云扬面前。   众人每个人都是一脸意犹未尽的喜色。   云扬看了一眼,人没少,且每个人都是发自心底意气风发,兴致盎然。   显然大家此次于秘境之中都是获益良多,修为大进!   云扬更无废话,径自挥挥手:“走!我们回家,一边走一边说。”   在五重山,看不出众人真实修为为何,于之前的天运旗竞旗之征是一份保护,现在就有点遮蔽耳目了,眼前的都是自己人,还是赶紧离开这个无法看破彼此深浅的地方是正经!   一路走,众人七嘴八舌,几乎就是抢着宣扬自己的战绩还有收获,史无尘首先开始开腔:“我的修为可是提升到了圣王四品,初,这修为,可是头一份了吧?!”洛大江笑了笑:“这么巧啊,小弟我也是。”   随即“我也是”的声音不断响起,任轻狂等人的修为竟也都臻至了圣王四品,单纯以进步而论,竟是追上了原本修为最高的史无尘。   云扬看了众人一眼,脸上流露出止不住的喜色,沉声道:“大家在这次的秘境之中全都提升了两品,真的不错。不过有件事……在里面得到的天材地宝与妖丹,回头全都上缴门派,记录贡献。”   “好,明白。”   “妖丹,任何人不得私藏,更不许服用!无论什么时候!”   云扬加重了口气说了一句嘱咐。   众人纷纷点头,对于云扬的话,众人几乎就是言之所向,绝无犹疑的地步。   洛大江代表问了一句:“是不是妖丹对于提升修为有害处?”   “不错。”云扬郑重道:“若是强行服用妖丹增长修为的话,走火入魔犹在其次,我担心会有出现妖魔化的可能。”   “嘶……”众人闻言齐齐倒抽了一口冷气,尤其是一干弟子,人人都是一脸后怕。   幸亏……没有冲动。   万一跟胡小凡似的直接吃下肚,麻烦可就大了。   云秀心雀跃的举手:“师尊,我现在已经是尊者三品巅峰了。”   这小丫头显然是自觉进步不小,此刻更是一脸得意洋洋,自我感觉良好。   “我尊者三级,中阶。”白夜行随后跟着汇报到。   “尊者三,初阶。”孙明秀亦道。   “尊者三级,中阶。”胡小凡呵呵的笑了笑,不怀好意的看了一眼白夜行,白夜行平静的对视,目光深邃,个中深意不言而喻:小样儿,修为相当不等于战力同等,不服大可以来试试!   其他弟子,也都在尊者二级巅峰和三级初之间,尽皆进步许多。   这么算下来,九尊府的实力,在这一次的秘境历练之余,又来了一次大飞跃。   “此番回去,十大弟子每人都要进行一两个月的巩固磨砺,然后各自行道江湖,历练人生,无须再一味的在山门内潜修了。”云扬淡淡的笑着,道:“我知道你们一直都很向往的……闯荡江湖的日子!”   弟子们闻言尽皆一脸兴奋,互相看看,一个个眼神晶晶亮,跃跃欲试一心昭然若揭。   史无尘等人却是相对苦笑。   毫无疑问,在少年少女们心中,“闯荡江湖”这四个字,乃是如诗如画的妙境。   策马天下,闯荡江湖,惩恶扬善,四海为家,行侠仗义,以上种种简直是想一想就让人为之神往,欲罢不能。   江湖,有朋友,有热血,有酒,有美人,有传说,有侠客,有剑客,有杀手……   哇,多么的多姿多彩,瑰丽无限啊……   但是,当你真正闯荡江湖了才会知道,所谓的闯荡江湖……跟你的想象绝对不一样,你自己之前想的那些,就是一个梦!   话本小说里面的江湖,与真正的江湖,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写那些话本小说的江湖的那些人……那些作者,至少他们根本是绝对绝对没有闯荡过江湖滴!   在你当真闯荡江湖过之后,你肯定会很想要将那些写江湖话本小说的人直接打死:这帮傻逼写的什么急吧玩意儿!做梦都没这么做的!你们自己痴人呓语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误导其他人,为什么要误导我?   为什么?!   往昔,史无尘等人可是尝尽了闯荡江湖的诸般苦楚,单就本心而言,自然不想让自己的弟子再步自己的后尘;但众人却更明白:自己的这帮弟子们可是如自己最初之时一般的做着闯荡江湖美梦,自己不但不能阻止,甚至不能提前点醒他们。   因为,这份残酷,必须要他们自己去历练,经历。   才能化作一生的财富。   外力的灌输,永远比不上现实残酷的真相,更加夯实在他们的心田深处。   一路走来,众人情绪仍旧持续高涨;连一直冷着脸的史无尘,此刻也难得的笑容不断,更别说小字辈的众弟子,尤其个性跳脱的胡小凡,此子的运道端的惊人,非但在秘境之中修为进步最大,收获亦极丰,所收取的天材地宝,犹在史无尘等人之上,几乎都要追上云扬,被众多弟子好一通的羡慕嫉妒恨。   及至出了五重山地界的一瞬,云扬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只见一片浓雾,倏忽之间从天而降,瞬间便将整个五重山尽数淹没了!   刹那间,五重山恍如不存,只留下一片浓雾,浓郁深邃,全然不能透视观看,恍如实质。   云扬心念电转,尝试着原路返回,但走出十几步之后,突然失去了方向感,更觉浓雾以一种无可抗拒的方式积压过来……   云扬急疾抽身,可是一路退回竟也花了些许时间才找对了方向。   五重山,赫然成为了难以涉足的禁地!   “果然是集天地之造化的妙境!”云扬赞叹一声。   看来这五重山,是要等到三年后再开启了。   “三年后,我要在这里,晋升入上品宗门,甚至,取代圣心殿的位置!”   云扬心中默默地说道。   众人踏归途,归途何其远。   一路上黄沙飞卷尘土飞扬,满目沙尘直如遮天蔽日,但在云扬等一行人的心中,每个人都是艳阳高照,心情快活得不得了。   只是……在走过某一片树林的时候,这边才刚刚靠近,在前面开路的史无尘却是乍然然停下脚步,进而打出手势,整支队伍登时停步,不再前行。   霎时间,满场鸦雀无声。   众人眯起了眼睛,仔细看向树林方向;云扬一挥手,吴梦幻与孔落月二话不说,径自化作了两道青烟,飘进了树林中。   云扬负手而立,看着阴暗的树林,目光平静,波澜不兴。   稍顷,吴梦幻与孔落月飞身而出,脸色凝重至极。   “什么事?”   “树林中有许多尸体,足足有十三具尸体之多。”孔落月目光凝重空前,更夹杂了一丝隐忧:“是中品天运旗门派排名第五的黑山盟中人。”   “除此之外,别无异常。”   云扬等人闻言即时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别无异常?   黑山盟的人死在这里,这就已经是莫大的异常好么。这里距离五重山并不远;而且黑山盟还是中品天运旗派门,综合实力还要胜过之前的九尊府,岂是弱者!   如此强者,却死在了这里? 第二百七十八章 金雕之劫!   云扬沉思着:“黑山盟的人,此次前来五重山竞旗的,共得二十三人,在此地死了十三个?”   “不错,现场有异常激烈的战斗痕迹!”   云扬点点头,一掠而入,显然意欲一看究竟,众人自然尾随而入。   只见在阴暗的树林中,有一大片足有数十丈方圆的地界,这范围内的树木尽数粉碎清空;四周的大树身上也尽是斑斑点点的痕迹,该当是流溢气劲刀剑锐芒造成的损害。   地上,横七竖八的倒落着十三具尸体,其中几具尸体更是已经不成人形,死状极惨。   周围断刀断剑暗器随处可见,鲜血已经凝固,密密麻麻的一群飞虫嗡嗡的罩在上面;云扬一挥衣袖,一股劲风发出,空中的飞虫成片的落下来,瞬间全部死亡,又被云扬一口气送了出去,落处黑压压的一片。   “是黑山盟的人没错;这几个人在一个月前都见过。但其中没有他们的掌门与第一高手,嗯……还有几个长老也不在,死的大多数都是种子弟子,不过也不是全部,只有七人。”   “其他未死者应该是逃过此劫了。”   云扬皱着眉头:“但是看现场的打斗痕迹,尸体的颜色,腐败的程度,以及地面鲜血的颜色……味道,这些人最多也就是在四五天之前被杀的。”   史无尘等连连点头。   大家都是江湖老油条,这点分辨力还是有的。   “我们在秘境中呆了一个月。而黑山盟的人在我们进入秘境之后,就应该已经离开了五重山,为何会在二十多天之后,又有这么多人死在了这里?这未免于理不合,必然另有因由……”   云扬喃喃的自语道。   这个问题,自然没有人能够回答。   即便智慧通天如云扬,也无能回答!   “你们仔细看看,这片区域里被斩损的花草树木,许多零碎处都隐含些许气息,虽然渺不可察,却真实存在,且与众不同,空中同样有这种古怪的味道,你们仔细一下不会感应不到。”   云扬锐利的目光瞬间扫了一圈:“还有,地上那些很巨大的印记,可不是单纯因巨力冲击而产生出来的,那分明就是……蹄子还有爪子的留迹!”   “咱们可都在秘境中与众多妖兽交过手,对于妖兽出没的痕迹不会陌生才对。”   云扬看着众人:“虽然当前出面袭击的妖兽未必是我们曾经应付过的妖兽,但这是妖兽造成的痕迹确凿无疑。换言之,黑山盟这些人之所以会死于非命,乃是妖兽的出手针对!”   众人纷纷点头,认可云扬的判断,就如云扬所言,在场众人每一人都跟各类型妖兽交战过,所谓见微知著,对于妖兽所造成的伤损痕迹,现在绝对是大行家级别的。   “虽然能够确定当前种种,乃是妖兽所为,但新问题却又来了!”   云扬道:“首先,依照时间推算,合该早就回到自己门派休养生息的黑山盟,为何会来到此地,进而丧命在此?这一点就已经非常奇怪了,相信其中必然存在有巨大的蹊跷之处,其次。黑山盟此次遇袭,伤亡极其惨重,虽非全军覆没也差不了太多,玄黄界人族这边在圣心殿努力经营之下,举凡其势力所辖之内,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妖兽出没了,更不要说是这种强大的妖兽,它们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   史无尘查看着每一具尸体,道:“还有一点,这场战斗的战况虽然激烈,但是历时非常短暂;几乎就是甫一遭遇之后,立即展开战斗,而不过片刻便是战斗终结。”   “所以说,现在说黑山盟是否全军覆没还为时尚早,我估计,黑山盟在面临妖兽来袭的时候,一部分人当场陨落,一部分人勉力逃生,来袭妖兽很大机会持续追击下去了……”   洛大江纳闷的道:“但若是这样说的话……黑山盟逃走的那些人岂非还是未脱死关,若是他们全军覆没了,妖兽该当要回来毁掉这些痕迹,妖兽不容于人族,该当不会将这么明显的痕迹遗留吧?若是黑山盟众人没有死绝,经过这么长时间后,怎地也该当要回来一看究竟,至少该给死者收尸的吧?但现实是两边的人手都没有回来。这是另一个疑点吧?”   “嗯,确实是疑点重重。”   任轻狂仔细的检视看了一圈回来,指着一个方向道:“黑山盟方面的人手应该是从那边突出重围,遁逃而去。而妖族一边的妖兽也是从这边掠空追击而去,战力不会少于二十头,以此战力,持续狙击黑山盟绰绰有余……”   兰若君道:“我仔细检查过了,此地确实只有人类的尸体,全然没有任何的妖兽尸体或者肢体残骸。难道来袭妖兽的实力竟然强横如斯?”   铁擎苍道:“我也有一点发现,妖兽除了展现出自身兽型本命威能手段之外,还有运用兵器攻击的痕迹……这也就是说,妖兽那边,至少有相当一部分妖兽,是以人形状态参与此役的。而能化作人形的妖兽,至少也得有妖将级数。”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将此地的情况分析重组出来了七八成;几乎就如同亲眼所见也似,但是这份认知判断就让众弟子一个个佩服不已。   除了少数几个人,其他的弟子看到这满地尸体,都是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啥也看不出来。听了师尊们的对话才知道,就是这一地狼藉,居然能延伸出来这么多的东西!   “总算一场相识,大家一起动手,将尸体都掩埋了吧。”   云扬叹了口气:“等会记得立个碑以便于黑山盟的人前来寻找。再怎么说,也是人类高阶修者,不能让他们如此暴尸荒野。”   史无尘道:“我们要不要……追上去看看究竟?”   云扬沉吟了一下,摇了摇道:“就当前所见,妖兽一方所展现的战力,远在我们之上,就算我们追上去也难得起到什么作用;尤其我们还带着这么多未经历练的弟子,贸贸然动作,非但徒劳,更兼杀机自招……”   “这样,无尘擎苍和若君,你们三人追上去看看情况;只是限于探查,务必保证自己安全为第一优先。我们其他人带着弟子们全速回山,千万不可贸然妄动。”   “好。”   史无尘铁擎苍与兰若君风驰电掣而出。   就在众人齐齐动手掩埋尸体的时候,云秀心突然叫了起来:“师父,您看这边。”   她将一具尸体翻过来的时候,赫然见到那死者一只手伏在自己身下,手中赫然紧紧地攥着一根色彩斑斓的奇异鸟羽。   这支鸟羽足足有三尺长短,上面还有莫名气息在隐隐流动,遍布阴森危险的感觉,让人望而生畏,触目惊心。   云秀心见猎心喜,用力的掰了一下那羽毛,却没有掰断;信手一挥之下,并没有灌注半点玄气,却轻松地切入了大树足有一尺多深。   众人不禁相顾骇然。   貌似一根随随便便从妖兽身上落下来的鸟羽,居然堪比神兵利器!   云秀心拿着把玩,一副爱不释手的款。   云扬皱皱眉,却没有多说什么。   树林中,一座新坟,墓碑上:黑山盟十三弟子之墓。九尊府立。   云扬带着弟子们穿过树林,重新见到对面的官道上的瞬间,却是人人都泛起一种感觉:生死果然无常,不过意外变故,却如同在阴曹地府走了一圈。   这种感觉,让云扬感到纳闷,甚至是惊诧。   这番变故虽然来得意外,但于九尊府众人而言,却没有任何危险可言,为何连自己都有这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这一点可是很不正常的!   难道还有什么妖兽,以某种瞒得过自己灵觉的方式在旁窥伺~?   一念至此,手中已经扣起了几块紫极天晶。   对方能灭杀黑山盟,就一定能灭杀九尊府!这一点,云扬很清醒。   便在这时,空中一声尖锐的长唳陡然响起。   整片山林,亦在这一声之余,霎时间充满了死亡的恐怖氛围,一股股无形的妖气弥漫开来,笼罩住方圆数百里地界,连天空中都乍然阴暗了起来。   “不好!”   云扬连头都没有顾得上抬,径自一扬手,一块块紫极天晶脱手飞出,瞬间就在九尊府众人外侧布下了一个防护阵势,几乎就是眨眼之间,最后一块紫极天晶也已经入土就位,云扬脚下发力之瞬,又将作为阵眼的十块紫极天晶也一并送入了脚下地层之中。   一股浓雾随之升起,在重重妖气的笼罩之下,构建出另一重屏障,裹护住九尊府众人。   眨眼之间,一个防护阵法,立即完美成型。   几乎就是云扬所布阵势发生效能的同时,天空中一头巨大无比的大鸟猛然闪现,乍然张开的双翅,足足有百丈宽度,竟然完全遮蔽了太阳,满目尽是昏暗阴霾。   随着大鸟骤临,四周亦起飞沙走石,一股强横的力量,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啸,从空中轰然落下,目标直指九尊府等人所在之地。   强横力量的彼端,正是一只硕大的金光灿烂的爪子,悍然抓落下来!   轰!   整片大地,连同周围的数座大山,都因为这骤来一击而为之摇晃了一下。   云扬等人虽然身在护御阵势之中,仅为余波波及,却仍旧感觉一阵阵的头晕目眩,云秀心等弟子更是立足不稳,纷纷跌坐地上,脸色惨白,目光惊惧!   这只是妖兽的一次攻击,怎地有这么强大的威力!   “来袭妖兽至少也要有圣尊级数!”云扬心中瞬时得出了一个判断!   圣尊级别妖兽,而且是飞行类妖兽;而且不是初阶!   难怪黑山盟会败得这么惨。   这时,一个听来异常奇怪的音调在半空响起:“下面是谁?好精妙的阵势。”   那声调,简直就好像是两个铁块碰撞在一起,说不出的铿锵刺耳。   云扬淡淡道:“不知道空中的乃是哪一位妖族前辈?我们人类与妖族井水不犯河水,已经多年。今日妖族犯我疆界,痛下杀手,却是为了那般~?”   空中那妖兽不停盘旋,卷动大量的飞沙走石,致令方圆数百里尘沙弥天,不少普通人尽都被卷了起来,在空中飞舞之余,发出凄惨的哀嚎之声,不觉于耳。   铿锵碰撞的声音再度狞笑着响起:“下面是哪个门派的年轻后生?井水不犯河水?这句话从何说起?妖族人族之间的征战,这么多年以来何未间断过,几时有过和平!?”   “人类卑鄙无耻,犯我疆界,掠我族妖;阴谋诡计,谋我后代;本座为何不能入境反杀之!”   云扬冷冷道:“冤有头债有主,以前辈的不世武力,这般枉杀无辜,岂是该然?”   “无辜?该然?”空中的声音越来越是激烈:“整个玄黄界,又有谁人当真无辜?你们随便屠戮的我妖族无数弱小的时候,便是该然的么?”   云扬心念电转,就此放弃了辩论。   空中这只飞行妖兽,显然是思想已经偏激到了一定地步,争辩于事无补,徒然白费唇舌。   彼此争辩话音才落,呼呼的声响又起,无数足可移山填海的厚重力道,不断轰击在护御阵势之上,所幸云扬布置护御阵势已经布置周全,而且云扬还持续不断的加以完善补充,始终令阵势维持在护御之力最强状态,纵使那这妖兽的攻击力度越来越大,越来越猛,可里面众人的感觉反而不如第一次那么的强烈了,心意渐稳。   再过片刻,空中好似风暴一般的攻击乍然停止,天空也重回视野,显然是那硕巨妖兽身体不在了,但没有人就此安心,因为那股强烈的危险感觉仍旧清晰,恍如触手可及。   云秀心等人非是此际主阵之人,对于外界一切只能凭感应探知,所知相对有限,而主持阵法的云扬早在第一时间就观视到,上空硕巨妖形虽去,却另有一道身穿金衣的瘦削人影,卓然负手而立,一双锐利的眼睛,正若有所思的注视着下面浓雾升腾的护御阵势。   对方虽然仅止于负手而立,冷眼静观,再无动作,却给人一种渊渟岳峙,巍然不可撼动的感觉,这种认知比之刚才面对妖兽接连攻击的那会,更多三分凛然,以及一份难以捉摸!   天际之人的细长眼睛陡然崩射出金光,看着下面的大阵,冷冷哼了一声,道:“本座金雕王;下面小辈,可敢通名报姓?”   云扬笑了笑:“好叫汝这兽类知晓,本座乃是圣心殿执事霍云峰是也,知机的还不速速退去!”   云扬此言一出,云秀心等人登时瞠目结舌,半晌无语。   我听到了啥,不会是我听错了吧?!   可是触及其他人与自己殊无二致的目光,无不知晓自己并没有听错!   那就是……老大/师傅/府尊他说错了?!   上面,金雕王嘲讽说道:“原来是圣心殿执事当面;身负如此阵道之学,果非凡俗可比……哼,若非圣心殿执事,只怕也难得身家可以供给得了这等阵势的消耗,但汝既为堂堂圣心殿执事,怎地不敢出来与本王正面一决?”   啥?我们听到了啥,对方这是信了?   史无尘云秀心等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面面相觑,大惑不解!   云扬淡淡道:“本座向来不会逞什么匹夫之勇,更不会中所谓的激将法;更何况这里还有我门下弟子若干,本座岂会上你的当。鲁莽燥进?”   金雕王沉默了一下,淡淡道:“霍执事,你这阵势确实精妙,本王自问无法破除。既然如此,我们便来打一个商量如何?”   云扬不动声色:“金雕王请讲。”   “本座的子嗣历练妖王林,却被那什么黑山盟中人掳走……本王一怒出山,寻到此处,但是本座子嗣已经被转卖给其他人……本王痛心之下……”   “吾知圣心殿于玄黄界威势无两,位居执事更是权柄亦是极重,若是霍执事能够出力相助,帮本王寻回吾之子嗣,本王二话不说立即离开,绝不纠缠,并且誓约欠下你一个人情。不胜感激!”   金雕王道:“霍执事,考虑一下。”   啥?对方真信了老大/师傅/府尊的说词,认定了他就是圣心殿执事,还因此提出相助请求,这是什么神转折!会不会太离谱太奇葩了呢?!   一干小辈纷纷有些懵逼。   云扬对于金雕王的说法,心思却与九尊府其他人迥异,因为他听出来了,这位金雕王这番话说出来,说得尽是诚心诚意,语出至诚,诚意更是十足。   以它一个妖族王者身份而论,绝不该向人类低头求助,但此地乃是玄黄界人族势力范畴,纵然实力再如何的强大,想要在人类世界寻找失踪的孩子,却远远不如人类便利。   而圣心殿执事,地位超然,只要用心帮忙,非只是事半功倍那么简单,直接就是言出法随令行禁止,令之所向,莫敢不从!   至于它为什么如此轻易就相信了云扬乃是圣心殿执事,原因更加的简单粗暴,以金雕王的眼力自然可以判断出云扬的修为不过尔尔,本来自称圣心殿执事难以取信于人,可是他的那手阵法实在太过玄妙,竟足以对抗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更有甚者,金雕王可是明眼人,他清晰的分辨出,云扬的阵法固然超妙,身家更是丰厚到难以想象的地步,维系那超妙阵法的物事,乃属超品能量结晶,即便不是最为罕见的极品灵玉,却还是远在极品灵玉之上,就云扬这等的大手笔,就已经不是等闲人可比,至少较之之前被他几近倾覆的黑山盟而言,强过太多。   综合以上几点,他得出了一个结论,云扬是个阵道天才,身家丰厚至极,修为却不算多高,这样的人,若说没有相当高的背景,只怕早就被人当肥羊宰掉了,所以他有圣心殿执事的身份,竟是顺理成章的!   既然无能在短时间内撼动,那就转而怀柔对待,而怀柔的最佳方式,莫过于释出相当的善意!   云扬沉吟着半晌才道:“既然金雕王都这么说了,便是给了本座一份薄面,本座之后定然会对此事多加留意。但寻人之说,仍属大海捞针,太仓寻粟,颇为不易,本座不能给予更多承诺,只能尽力而为。”   金雕王说道:“执事大人肯伸出援手,本王就已感激不尽,我为执事大人留下我心血翎羽一根;只要我的孩子在百里之内,此羽毛自有因应。”   也不等云扬答话,空中金光一闪,一道翎羽从天而降。   “霍执事,若能寻回爱子,本王永感大德,誓约人情一说,更无失言!”   呼啸声起,一声长啸:“孩儿们,随我去灭绝了黑山盟!”   空中狂风起,金雕王再度化作了百丈巨物,振翅而起,随着它甫一动作,从四面八方无数道巨大的影子也腾飞而起,刹那间遮蔽了整片空中,天地为之昏暗,伸手不见五指。   半晌之后,妖云弥漫才去,却尤见一大片乌云飞腾远去,向着南方呼啸而去。   一路之上,金雕王环目之中金光闪烁,喃喃念叨:“霍云峰……霍云峰……圣心殿,居然有这等阵势?”   金雕王及其麾下大军居然就这么干脆的走了。   云扬等了好一会儿,确认之前的危机感尽去,这才撤销了阵势,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这还是第一次正面遭遇妖族,但对方所展现出来的强大实力,却给了云扬深深地震撼!   而就在旁边数十丈处,一根足足有十丈长的翎羽,直直的插在岩石上,散发出好似火焰一般的明亮光芒,只是这一条翎羽,却如同一面大旗一般,傲然而立,披靡万物。   只是一根翎羽插在这里,但,散发出的强光却是足以让方圆十里照明使用!   云扬走上前,清晰的感受到,翎羽上面附有的强大威能。   “师父,那金雕王怎地这么好骗?不过几句话就相信了您的说词。”云秀心道:“这妖族……也有些太……”   小丫头有些说不下去。   云扬苦笑一声:“相信了我?你将这位金雕王看的太简单了,说他相信我也行,说他根本就没相信我所说的任何一句话,也未尝不可!”   看着这一支翎羽,云扬隔着三丈,站定。   随即运用神识,查了一遍自身,然后又让绿绿查了一下,确认无异之后,这才放下心来,挥挥手道:“大家立即走!”   话音未落,径自带着众人急疾而去。   这一下,不仅是众弟子疑惑不解,甚至连石不佳和吴梦幻等人也都是大出意料之外。   那一根翎羽,可是那妖王送你的信物。而且,一看那就是好东西啊……   就这么不要了?   那之前承诺呢,全都不算数了吗?!   “师父您……”云秀心有些不舍的看着那一根翎羽。   这……多浪费啊……   这根翎羽至少比我手上的那根好上许多倍吧?   云扬沉着脸,带着一众门人极速前进。一直到走出去四五十里地,才稍稍缓了一下,沉着脸道:“你们真以为那妖王这么的好说话么。这是个陷阱,再明显不过的陷阱了。”   吴梦幻不解道:“若是陷阱,我们离开护御阵法之后,它们早就可以下手了。”   云扬笑了一下:“陷阱不在这里。”   他皱着眉头:“他留下翎羽,嘴上说是为了请咱们帮忙。但实质上……这根翎羽,可是隐藏由那金雕王本人神识的;若是我等当真取走了这根翎羽,那么不管天涯海角,只要这个妖王想要找咱们,便随时可以找到我们。这是危险之一。”   云秀心张大了嘴:“……”   “更有甚者,以对方圣尊级数修为实力论,若是对方在这翎羽上施加了神念转换真身之法,我们当真将这翎羽拿回去,岂不就等于是将这位妖王直接带到了咱们家里。只要对方神念一动,就能即时降临,我所使用的护御法阵虽然足堪抵抗对方攻击,但却需要布阵时间,若是对方贸然现身,打我一个措手不及,我们之败亡不过顷刻。”   “若是跟随我们直接到了九尊府……”   “而这,还只是我们自身的危险。”   云扬淡淡道:“对方虽然碍于我们大阵,无法伤害到我们,却根本没必要与我们解释他为什么来到这里。”   任轻狂诧异问道:“对方说明因由不是在向我方释出善意么,他更言明只要找到孩子,就给予誓约人情,那可是天道见证的誓约,一旦违背,就是天道降罚!”   “哎,那所谓的誓约人情正是一个最大的障眼法。事实上,他的解释,包括为何来到这里的原因,乃至他的孩子被黑山盟抓了云云。”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关于这个理由,我最多只相信半分而已!”   “试问既然是金雕王的后嗣,且已成长到足以行走江湖的地步,该当是一个什么修为级数?即便抛开修为高低暂且不说,但什么人能进入妖王林掳掠?”   “我可不认为黑山盟有这样的实力。”云扬笑道:“光是他们杀死黑山盟的人,却完全没有搜查过死者随身的空间道具就足以佐证此点。”   “换言之,他们的狙杀目的并非是为了寻找。”   “既然并非为了寻找,那么,所谓孩子失踪,就是为了他们自己来到这里,自我构建的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而已。”   “而这个理由,是由他们自己传出去,不需要任何人相信,但我们若是真的出力帮忙寻找,反而变成了与其有所勾搭,若金雕王为人族大敌,我们与之勾连,岂非人族叛徒?!”   “至于那誓约人情云云,既然其后嗣被虏劫之说不真,那我们又如何能够找得到目标,换取对方的人情,而誓约关键本就不存在,就算再如何承诺,也不过是水中之月,镜中之花,可望而不可即!”   “那么,我们又为什么要拿这个东西?作茧自缚吗?”   “现在,我们唯一需要做的就只有尽速回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足够了。”   一边,孙明秀谨慎地说道:“但是……掌门师尊,咱们这次若是直接置之不理,对方将来……恐怕……”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以那金雕王的处事决断手腕,岂是等闲,他既然无能破掉咱们的护御阵法,就不会再在咱们身上浪费时间,尤其他还不知道我们是什么地方的人;就算是循名找人,他找上的也只会是圣心殿霍云峰。他要是真跟霍执事碰上的话,只会大打出手,岂有他途。”   听闻云扬之言,众人尽皆恍然大悟,忍不住笑出声,原来这才是云扬报名霍云峰的真意。   圣心殿与妖族那边立场迥异,绝无转圜余地,霍云峰当真对上金雕王,委实只有正面开战一途,果然殊无二致。   “但是师父,你报假名,对方为何这么就相信了呢?”云秀心百思不得其解问道:“对方既然是一代妖王,这起码的甄别能力还是有的吧?”   云扬呵呵笑了笑:“正因为对方见多识广,所以……才会知道寻常派门是绝无可能拥有这样精妙阵势的;咱们既然能够拿出来这样精妙的护御阵法,更有足堪长时间维持的身家……那么我报名圣心殿,反而更有真确性。”   “对方自然不会全信。但却也未必就完全不信。既然无法即时攻略,自然要改变方法,这就是所谓的权衡之道。”   “又或者该说是针对圣心殿,或者,是妖族与圣心殿的博弈。”   云扬详细解释完毕:“所以,就当前这档子事,我们能不参与就不参与,凭咱们现在的这副小身板,是真正掺和不起的,非关公理道义。”   众人齐齐恍然,尽皆暗道,对方看起来傻大黑粗,一派语出至诚的妖王,居然有可能隐藏着这么险恶的心思,岂不让人咋舌。   众人继续往前走,脚程竟是再加紧了一分,再走出大约百十里路程,史无尘等三人继赶了上来。   “黑山盟近乎全军覆没……”史无尘神色凝重:“我们循迹追出大约数百里路程,又发现了部分黑山盟中人的尸体。好像仅有掌门与派门第一高手逃出追杀……其他所有人,尽数死于非命。”   铁擎苍道:“我向着另一个方向追过去,偶然发现了金鼎门众人的尸体……貌似逃生的并无几人。”   众人闻言之下,脸色陡然一变。   兰若君抹了一把冷汗道:“我所前往的方向彼端,亦见到大罗门之人正与一群金雕展开大战,形势颇有些不妙,但还能稳住阵脚。我没敢直接出手,过了一会儿,一大群金雕突然从远方过来……我就悄悄离开了,如果我出手介入,只怕就回不来了!”   云扬叹了口气,神色凝重,道:“看来,这是金雕族群整个族群的针对性行动,虽然不知道为何。但必然有原因,他们针对的目标竟然不止一个门派……”   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们需要立即赶回九尊府那边,还要尽速将这消息传出去,尤其是传递给圣心殿方面。依照天运旗派门三方受袭的状况判断,也许……圣心殿的几位执事,也在受针对的范畴之内。”   众人心下愈发的默不作声,展开最高速度兼程赶路。   一行人一口气飚出三千里,天色已晚。   云扬没有选择在野外扎帐篷,而是在附近找了一个村镇借宿农家。   当天晚上,只听见四周轰轰轰的声音远远地响个不停;似乎四面八方都有大战发生。有一段时间,战斗响动更是由远而近来到到了头顶上方上,只是旋即又远去了。   这是……顶尖强者之间交战所造成的响动!   云扬一直安静的坐着,倾听着周围的动静,一丝不苟,小心提防戒备。   若是此刻他身边没有带着这些个弟子,以他的为人个性,多半早就出去了;但是现在,却由不得他冲动,更不能贸贸然的惹祸上门。   云扬自己固然不会害怕,也有把握自己不会死,凭他的一身本事诸相神通,就算是妖族想要杀他也难得很。但带出来的这帮小家伙,可就不行了。   到了后半夜,响了大半夜的动静突然一下子消失了。   天地之间,归于一片死寂,恍如落针可闻。   再过片刻,云秀心众小才睁开眼睛,仍自惊疑不定的注目于窗外。   “全都给我好好练功!”云扬眼睛不睁,淡漠地说道:“外面的响动再大,又与你们有什么关系?好奇心这么重……是会死人的。”   “你们以后行走江湖,切记,好奇心这种东西,可绝对不能有。”   “都睡吧。”   ……   凌晨。   众人继续上路,兼程回返,然而在路过一个林子的时候,云扬耳朵一动,霍然转头。   只见林中缓步走出一个人,目光湛然地看着自己。   九尊府众人齐齐停步,目光聚焦在来人身上。   这人身高体长,满脸方正,不是别人,正是日前被云扬借用了名目的霍云峰。   但现在霍云峰满脸悲凉,满脸苍白,再不复之前的气度风范,尽是颓相;虽然极力的想要保持之前的气度,却已经有些力有不逮。   “云掌门,咱们又见面了。”   云扬疾步上前:“霍执事?您怎么在这里?”   霍云峰淡淡的笑了笑:“虎落平阳而已,接下来就要拜托云掌门帮忙了。”   史无尘在一边,脸色变了变:“霍执事……您受伤挺重啊?”   霍云峰冷冷笑了笑:“不错,受伤很重。”   云扬心下陡然一动,霍云峰这架势,防备心很重,都已经有求于人了,态度仍旧未改多少。   “云掌门,我需要你,护送我回去圣心殿!”   霍云峰一双眸子阴森森的看着云扬:“事关重大,情况紧急!”   云扬仅止于略略沉吟,便即当机立断到:“无尘,你们和弟子们仍旧按照既定计划回返九尊府;然后在府中潜修至少一个月的时间,再让他们出去历练,众弟子的首次历练时间不得超过三个月,其余你自行便宜行事,明白么?”   洛大江上前一步,道:“老大,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谁也不用,我一个人相助霍执事,只需要顾虑我自己,自得其便。真有什么事也可灵活应变。”云扬淡淡道:“你们跟着目标太大,就算两个人能够齐心协力,总也不如一个人心劲儿能往一起使。”   “再说,九尊府的未来,还在你们的身上,担子哪里就轻省了。”   云扬站起来:“等到回去后你们也别闲着。弟子们出去历练,你们也同样要出去闯荡江湖。”   “明白了。”   洛大江瞬间就明白了云扬的意思,一干小家伙出去,没人看着可不行。   “你们赶紧上路吧。”云扬道:“走!你们立即走!”   说着,二话不说径自将霍云峰背起来,呼的一下子向着另一个方向急疾而去,眨眼间便已经消失不见。   “咱们快走!”史无尘出神的看着云扬离去的方向,口中即时下了命令。   催着还依依不舍张望的众弟子,一行人再度动身启程。   ……   “不错。云掌门,果然是个人物,有决断,有魄力!”   霍云峰在云扬背上赞不绝口。   “云掌门,相信你已经看出来了,我此际已经是油尽灯枯。更意识到危险就在附近。所以你当机立断,选择立即与他们分开。甚至连一句交代的话都不肯多说。这份决断,果然不愧是一派掌门之尊。”   云扬嘿然道:“连霍执事身负这等超卓修为之士都重创在身,我们九尊府一群小胳膊小腿的小角色,哪里挡得住人家,自然要早做打算,活下去才是第一优先,不过人同此心罢了。”   霍云峰咳嗽一声,口中猛然间涌出一股鲜血,那鲜血居然是金色的。   从口中吐出来的时候还是粘稠,但是落到云扬脖子里的瞬间,却已经尽数固化。   云扬素来爱洁,却是不虞此变,心念电转之间,伸手一抹,却是竟然拿下来一大块金块。   硬邦邦沉甸甸,绝对的是黄金!   “这……”   云扬惊了一下。   “我中了金雕王的黄金爪。”   霍云峰嘿嘿笑了笑:“金雕王乃是妖族一个异类,可谓是飞行妖兽中的个中翘楚,一日十万八千里;速度奇快无比自不待言,而其传承功法更是拥有化凡为金的强大效能。其功劲威能一旦着落在任何物事之上,都能将之金化,若是招呼在人身之上,纵使中招者身具不凡功体,也至多可以再撑三天,三天时限之末,中招浑身骨骼鲜血,全都会化作黄金。”   云扬吃了一惊:“今天是第一天?”   “第一天!”霍云峰淡淡的笑着,淡然道:“我还有一天半多一点点的命。”   云扬沉默了一下。   “另外两位执事……”   霍云峰笑了笑:“我见事不可为,便跟两个兄弟分三路逃走,避免被一网打尽这种最恶劣的状况出现。”   “既然是分散逃走,以霍执事的本事,不应该被金雕王追上吧。”云扬眉毛一扬。   霍云峰沉默了一会,淡淡道:“我速度快,修为高,而且我心眼儿多,办事灵活,尤其是在应对变故方面,我那两个兄弟断断不及我的。”   云扬脸上露出敬佩之意:“所以霍执事分散之后,主动找上了金雕王?”   哈哈一笑,霍云峰道:“倒也不是没有那么够义气,不过是留下了一些痕迹,让金雕王追我更容易一些罢了。”   他出神的看着远方,脸上露出来复杂的神情,道:“他们俩是真的很傻。以后想必会出力为我报仇。云扬,若是我见不到他们了……你一定要带句话给他们!”   “请讲。”   “我希望我的兄弟,以后能够带着金雕王的内丹,到我的坟前祭奠我,一定要活着来拜我,若是魂至九泉。”霍云峰一字字道:“我是定必死不瞑目的!”   “好,我一定为你带到!” 第二百七十九章 暂时安全   风声猎猎,云雾在云扬身边一掠而过。   “霍执事,你们已经离开此地很久了吧……为何您和其他几个门派的人手到现在还在这边驻留呢?”   云扬对于这个问题的不解可说由来已久,只是这个问题只有当事人能够给予解答,而今霍云峰就在身边,自然要一问究竟。   “本来这一节不该向你提及,但现在……”   霍云峰叹了口气:“除你们九尊府之外,其他尚逗留在这边的那几个派门,尽都是与圣心殿有所渊源的下属门派,专门为殿中做一些事情……咳咳。此次五重山竞旗之战完毕后,在这里逗留了一段时间,分派之后三年的诸般事宜安排……而我,正是主持之人……我们那边才刚说完事情,各散东西之际……刚刚分开,金雕王就突然……”   霍云峰长长叹息:“经历此劫,圣心殿相关这方面的千年布置,几乎毁于一旦。”   他并没有说什么布置内容,云扬却也没有再问,有很多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云扬可是深谙个中道理的。   他知道这事情,必然是圣心殿筹划多年的一大机密,自己知道部分,已经不是好事,勉强知道更多,就只有取死有道的份了!   “霍执事,你所负之伤虽然沉重,症状更是离奇,但若是有极具针对性的天材地宝,灵丹妙药,比如说生命之气之类的极品物事……”云扬低沉地说道:“未必就全无希望吧。”   霍云峰嘿嘿一笑:“金雕王的个人战力,在妖族的各个族群之中只能算是实力一般,排名并不是很靠前。纵使它拥有飞行越空天赋,身法奇速,也就那么回事,毕竟妖族到了一定修为之后,即便是熊一般的重型妖兽也可以一飞几千里之能,所以飞行妖兽的这项天赋,并不占多少优势。”   “但金雕王却又是在妖族之中,除了几个非常强大的妖王之外,几乎没有妖敢惹的异类;主因就是因为他的化凡为金神功。这一门神功属性特异,效能之恶毒堪称为独步天下;无药可救。”   “玄黄界从来不少见恶毒凶物,无论是无影之毒,无形之毒,腐尸之毒……随便一项都是令人望而生畏,闻之却步的不世凶物,但只要有解药,或者有生命之气天灵泉水这等异宝,还是可以净化解除的,然而这化凡为金神功,却只有轮回之气可解。除了轮回之气,再也没有别的手段可以应付。”   “不要说生命之气,就算是仅止流传于传说中的天道之气,也无法延缓化凡为金的一丝一毫的蔓延速度。”   “此招着落在普通人身上,固然是三天时间。打在武者身上,同样也是三天时间。要应付这一门阴毒功夫,除非中招者拥有圣君修为,可以做到诸邪不侵;否则,便是无解,是故此招乃是圣君之下,最为避忌的无解之招!”   霍云峰惨然笑道:“我这次是注定没救了。除非有轮回之气,或者有一位圣君级数以上的修者,豁尽毕生玄气,为我祛除凶金之气……否则,我是必死无疑的!”   云扬动容道:“丁尤两位前辈,这一生能有霍执事这样的兄弟,该当是不枉此生的了。”   这句话,云扬乃是有感而发。   霍云峰明知道自己留下九死一生,却依然义无反顾,只为了自己两个兄弟能保命生还,这份兄弟义气,江湖中已经很不多见!   霍云峰嘿嘿一笑,淡淡道:“该当说是我有他们两位兄弟,这一生,才是真正的占尽便宜。我霍云峰从小穷怕了,养成了视财如命的习惯,吝啬,贪财,爱占小便宜,见不得别人手里比我有钱。这些年,哪怕是对自己的兄弟,也是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   “在外战斗,可以为了彼此出生入死,兄弟有难,我也能做到挺身而出,两肋插刀,不辞困苦……但兄弟手中只要有几个钱让我看到了,我就痒痒,就要想方设法的弄到手……”   霍云峰嘿嘿的笑:“我这种毛病……根深蒂固,几乎每天晚上,自己都会告诉自己一次,千万千万,千千万万不能再这样下去,一定要改,但是明天只要有人在我面前显露财富,照样还是眼睛发绿,处心积虑谋取之,此次竞旗之战也是如此,还弄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一宗财富。哈哈哈……”   他嘶哑的笑了几声,也不知道是在洋洋自得,还是在自我嘲讽。   云扬一阵无语。   听罢这老儿的这番心声,明明是这么沉重的气氛,却反而有点想笑的意向。   这货的这个习惯还真是奇葩。   不过再想深一层,又感到几分心酸;这霍云峰小时候到底是穷到了什么地步,才能养成这般奇葩的习惯?(咳,我就是穷怕了,所以我比较理解这种吝啬鬼的想法,咳咳……所以我从来不写吝啬鬼,心虚……)   “丁不可和尤不能与我兄弟一生,交情莫逆,可是被我占去的便宜……亦是多不胜数。”   霍云峰嘶哑的笑:“就连这次天运旗大比,他们俩赢了我的钱,我还想着怎么赖账呢,我明明之后都从别人身上赢回来了,却还是会有此想……”   “可惜啊可惜,我这一死……朴德双他们……还欠我好多债只怕就收不上来了。”霍云峰惋惜的口气:“不行,你得再替我带个口信给他们……”   云扬:“……”   “你就说,霍云峰都死了,你们几个可不能欠死人的钱啊……但凡还有点良心,就将他的钱给他家人吧。”   云扬叹口气,一时间竟不知道说点啥好了!   这时,前方天空中突然有慑人金光闪现。   云扬不敢怠慢,呼的一下子急疾坠落下来,闪身进入了左近的密林中,但闻扑簌簌的声音只是响了一下,就已经出去了三百丈空间,轰的一声巨响,烟尘大起。   云扬极目望去,天空中已然呈现一片黑暗之相,却是足足九头硕巨金雕,在空中盘旋飞舞,蔽日遮天。   “这是金雕王和他座下的八大妖将。”霍云峰声音微弱:“他手下十大妖将被我宰了两个……只可惜,没有拿到妖丹……那可是好大一笔钱……”   “可惜了可惜了……”   霍云峰对此貌似是很惋惜的款,都那德行了还在很神往的看着天空,道:“这一个金雕王,八大妖将……九颗妖将级别以上的妖丹,该值多少钱啊……”   云扬埋头急窜,身子蛇形,在树丛间极力的遮蔽着身体,刷刷刷已经出去上百里;强忍着心中想要吐槽的冲动。   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财迷……   草,老子以为钱多多那小子爱钱已经去到顶峰造极,并世无双的地步,不想眼前这货还要再高一筹,简直就是玩命捞好处,宁死还想赚!   空中,金雕王铿锵的声音响起:“霍云峰,亏我主动放你一马,让你帮忙找我的孩子,你却反而籍此阴死我两个兄弟!你这般的无视承诺,就算天不降谴,本王也绝不饶你!”   “本王誓要杀你!你这个背信弃义的无耻之徒!”   霍云峰在云扬背上叹气:“你听听你听听,这他么的老王八蛋,都不知道在放什么屁?我啥时候见过他?啥时候又答应帮他找孩子了?这一见到那个怨气冲天他妈的……活像是老子干了他老婆!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知道个中真相的云扬咳嗽一声并不说话。   这个,没法说。   云扬脸皮虽厚,但多少还是要点脸的,这会再多说点什么,太过于抹杀良心,真心没法掺和!   空中金光再度极速闪动,随着一声长唳,金雕王庞大的身体如同利箭一般直冲下来!   云扬竭力的运转自身玄气,以极速身法急疾钻进了一个山洞之中,旋即又从山洞中冲了出去,直直落入了悬崖之下。   面对金雕王这样的顶峰强者,所谓山洞绝不足恃,人家连瓮中捉鳖的机会都不会稀罕!   事实亦如云扬的判断,几乎就在云扬两人直坠悬崖的同一时间,整座山轰的一声炸裂。上半截山体整个粉碎,碎石崩飞上天。   这就是真正高强修者的眼界,寻常人眼中的障碍,挥手不存,岂与常理相同!   灰尘弥漫中,云扬与霍云峰两人一闪而过。   “圣心殿的地址我已经告诉了你。”   霍云峰的声音:“若是实在不成,你就扔下我自行逃生……当前必须要解决的,乃是通报本殿关于妖族这一次越过屏障所制造事端,这般兴师动众不惜代价所图必大;一切消息,我都已经封在了玉简之中,只要将玉简送达……”   云扬默不作声,仍旧保持蛇形飞掠,突然间身子一晃,从急速前冲转为逆向回撤,足足倒飞三百丈空间。   只因此刻前方,满目金光闪烁,赫然是金雕王的攻击落下,若是依照原本的去势,便要被打个正着。   而就在金雕王攻击落空,烟尘陡然升起的第一时间,云扬再度改变动作方向,从后退转成一如之前一般的全力前进,抢身扑入伸手不见五指的烟尘之中。   更在进入烟尘范围的第一时间,极速潜入金雕王刚刚才打出来的攻击落点大洞之中,天意之刃刷的一声切出来一个洞,不断延伸,而云扬背着霍云峰,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往下潜去。   还是那句话,适用于常人的障眼法云云,绝不适用于当前这种局面,遮蔽眼目的灰尘所能起到的效果就只一瞬,且还会间接造成一种范围目标落点,必须要在第一时间转思应对。   云扬的应对无疑是正确的,且是及时的,就只是一瞬之间,两人已然消失在地层之下百丈,霍云峰只感觉身上陡然一凉,噗的一声轻响之余,两人已经坠入了地下河。   地下河汹涌澎湃,卷动着两人身体浮浮沉沉,眨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出去了十几丈。   云扬从河中冒出头来,满脸惨白,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云扬当前这种状态可非做作,就刚才的三度极速变相,已经是豁尽了云扬当前的极限修为,还有直降百丈底层,损耗更甚,若非往昔在天玄大陆的时候,早有类似经历,即便以云扬的头脑智慧,也未必能够应付得来,而面对如金雕王这样的强者,一瞬之差,直接就是一命呜呼,再无生机!   霍云峰干涩的笑了笑,赞赏至极地说道:“云掌门,你这逃命的本事,当真了得……端的是霍某人这一生见过的第一人!”   云扬随波逐流,神识收敛笼罩周身三丈之处,极限屏蔽自身与霍云峰两人的一切气息,在地下河中浮浮沉沉往前漂流,嘿然道:“被人追杀的多了,只要不死,早晚能练就一身逃命的好本事。这哪里是值得夸耀的事情,我在下界之时就时常被人追杀,本以为来到玄黄界,再不需要如此,不想还是要重操旧业……刚才风险莫甚,却也是云某生平仅见,现在想想,犹有余怖,当真只是侥幸。”   霍云峰嘶哑的笑:“云掌门,到今天我才真正算是服了你,你道逃命的本领不入流么?须知人在江湖,会逃命能保命全生的,才是最大的本钱!哪怕你有通天本事不世修为,未必不会有走背字的时候,一朝落魄,永不超生,但只要你始终不曾陨落,就意味你还有机会,有余地,有未来!”   他笑着看着云扬:“这可是我穷尽此生阅历所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千万不可逞一时意气,纵情枉为,该跑的时候,哪怕是放弃了一切也要跑,明白吗?”   云扬深刻地说道:“前辈教诲,云扬一定牢牢记住这句话。”   “记住容易,照着做,一路做下去,做到底,却是艰难。人,难免会有难以抉择,割舍不下的时候,也都有热血涌动的时候。”霍云峰用一种很是谐趣的声音说着这些语重心长的话,却让云扬心中泛起阵阵心酸。   霍云峰什么都明白,但是,在最关键的时候,还是这么做了。   就是这种明白却去做,却正是人类歌颂了千千万年的,最珍贵的东西!   头顶上不知道隔着多远,还有不断地爆裂声音传来,显然是那金雕王不肯放弃,努力不懈的寻找着霍云峰的踪迹。   但两人现在这般的在地下河中随波逐流,位于上方的金雕王难以洞悉动向,任凭修为通天,也是没有任何办法可想。   最起码暂时来说,云扬与霍云峰算是安全了。   但霍云峰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了。 第二百八十章 生机穷途   “云扬,人类与妖族早晚必有一场夺天之战。”   霍云峰气喘吁吁:“无论自身修为去到什么层次,都不得掉以轻心。以后,一定要早点培养与妖族作战的经验阅历。那会是以后战争的主流,亦是保命全生的最大本钱。”   云扬连连点头。   “平心而论,你的修为以太平盛世的水准来说,已经算是很不算低了,足堪运用。”   霍云峰道:“但此际乱世将临,却又大大不足,远远不够。至少要晋升至圣君层次,才算是有基本的安全保证。”   “圣王、圣尊级别的修者基本无缘避过此役,而这两个阶位的实力,却又是于此役中是最容易陨落的层次,纵然说是炮灰,也不为甚。”   霍云峰和煦的看着云扬:“你我此番际遇之后,再会无期,不知你在修炼上,可有任何不解之处么?”   “我想知道,这阶位之间的差距到底是有多大?本来这个话题,早已存在于修途的每一个阶段,但我想对未达位阶实力,有一个比较明确的认知!”云扬问道。   这是他一直不很清楚的一件事。   “你此番于五重天地界又有机缘,修为再做突破,现在该当是刚刚突破圣王四品吧!”霍云峰仔细的看了云扬一眼:“你自己感觉圣王四品与圣王三品之间,差距多少?”   “我现在虽然只得圣王四品初阶,甚至根基尚未全然稳固,但已经感觉比圣王三品的时候,强大了……至少四倍有余。”云扬沉思半晌,斟酌着说道。   霍云峰哈哈一笑:“该然之意。圣王二品比一品,要强大两倍以上。而三品比二品,则是在三倍左右;四品比三品,差距就要拉大到四倍至十倍。你感觉四倍左右,大抵是因为你只是才至初阶。等你到了巅峰,实力层次将会更加明显。”   “其实按道理来说,你刚刚突破的话,虽然会感到实力空前强横,但具体感觉却也不该强大到这个地步……该当是你自身禀赋问题,比别人更强许多吧。”   “总体来说,四品圣王对三品圣王,如果不算独特功法招式的话,基本三招之内,就可以将之拿下。”   “圣尊呢?”   “你错了,在圣尊与圣王之间,还有一个阶位,叫做圣皇。”   “圣王与圣皇差着巨大的差距。”   “到了圣皇阶位,对付圣王,最少是数十倍的差距。”   “但到了圣尊阶位,对付圣皇级数之人,差距几乎就是百倍差异……基本一根手指头就可以将之摁死。圣皇在圣尊眼中,真的就只是一只蝼蚁。”   “而圣尊之上的阶位,每阶之间的差距,还要更大。而每一阶的提升突破,也只会更难。”   “至于说去到圣君的层次,基本上……就已经是不死之身,只要是没有突破到半圣;哪怕是圣君四品对圣君一品出手,虽然是举手投足易如反掌的碾压,但因圣君修者神魂不灭的位阶特性,怎地也能逃出一份真灵,日后自有卷土重来东山再起之日。”   霍云峰怆然笑道:“我目前是二品圣尊中阶,而那金雕王却是二品圣尊巅峰。我们之间看似位属同阶,然而当真交起手来,却直接就是天与地的差距。你明白么?”   云扬沉沉道:“我明白了。”   “所谓的超阶之战,只能发生在低品;或者因为修者所修功体殊异,或者因为招法超妙,平反乃至逆转一定程度的差距,然而真正到了高阶层次……超阶胜利不是几乎,而是绝对不可能的。无论什么样的天才,什么样特殊功体,绝妙之招,都难能逆转这个定则。因为……所有能够到达圣尊之上的修行中人,每一个,都是天之骄子,每一个人都有各自的独门绝招秘术,想要通过修为之外的方面弥补不足,就只是妄想!”   “你的九尊府中,天才门人弟子众多,诚然令人欣羡。越一阶斩杀比自己更强敌手的事情,该当屡见不鲜,甚至习以为常。但这种自信却绝不适用于圣皇圣尊以上级数的修者,你一定要注意……在适当的时候,将这种自信给他们祛除。”   霍云峰郑重说道:“往昔很多天才都在圣王左右的层次陨灭,其中九成因素,都是因为这一点!”   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一点,我会更加认真地记住,不会有半点懈怠!”   其实他听到这里,早已经是出了一身冷汗。   不仅是弟子们,就连云扬自己,这么多年以来,几乎每一役都是在越阶战斗;这种“超一阶杀人不是事儿”的认知,在云扬自己心中,早已经是根深蒂固,当真就是习以为常,甚至是习惯成自然。   但就如霍云峰所言,这种心理必须要正确认识。若是自己一味抱持着这种心态,早早晚晚有一天也会吃大亏的!   而去到圣皇圣尊乃至更上一层修者之间的争斗,一瞬的大意就是陨灭无虞,吃大亏或者就意味着永别尘寰!   霍云峰哆嗦着手,将自己手上的戒指取了下来,塞进云扬手中。一把紧紧地攥住云扬的手:“云扬,将这个……送归圣心殿,给我的家人。”   “我会的。”   “我家里……我妻子,在两千年前就死在妖族手里,五个妾室,两个老死,另两个死在江湖……我十三个儿子,十一个死在妖族手中……一个练功走火死于非命,就只有一个还活着,但看起来已经比我爹还老了……”   “孙子孙女重孙子……都不少……也算是一大家族。我这一死,家里就此失去了顶梁柱,定海针……衰落乃属必然……让他们尽早搬出圣心殿,在圣心殿旁边找个地方住下来就好……这样还会有人经常记起往日情谊,自有一份人情;但若是还住在我身为供奉的房子里面,会让别人认为,根本不亏欠我们……那样反而对他们不好,更进一步加粗家族的衰颓……”   “人死如人走,人走则茶凉,本就是亘古至理,千万不要心存侥幸。”   霍云峰微微笑着,神态从容:“做人,永远不要怨恨人走茶凉,因为……是你先走,茶才会凉。还要看到有很多前辈比你牛得多……他们走了,那茶凉的,已经没法喝,甚至有毒了。还有一些位高权重的,人走之后,不仅茶凉了,还都给泼了……”   “要想茶不凉,除非你没走。”   霍云峰嘿嘿笑了笑:“我是注定不成的了,但趁着茶还温的时候,让他们尽速找到自己能够安身立命的退路,才是延续本家的关键!”   云扬沉思着,凝重道:“你的一番苦心,我都会带到。”   “嗯。”霍云峰此际的脸孔之上已然印象金光,显然金相之气的侵蚀越来越严重。   “从现在开始……你随时都可以将我扔出去,或者将我放下来。圣心殿距离此地太远,你带着我,不可能跑得过金雕王的,而我也再无多少余力压制体内的金相之气了,我不确定我体内的金相之气会不会蔓延到你的身上。”   “前辈放心,关于金相之气蔓延之事晚辈已有提防,就是不知那金雕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云扬问道。   “很难说。”霍云峰脸色凝重:“他一定有目的!而且所谋必然巨大,一定要小心,这次前往圣心殿的路途,再如何的小心也不为过!”   “这片区域,距离妖族的区域并不太远,不超过一万五千里的脚程。以金雕王的脚程,若是没有圣君出手阻拦……有一个时辰就能飞转回去。”   “甚至就算是有高手阻拦,但以金雕王这般的行事态势,绝不可能全然没有接应。”   “他嚣张至此,必然有强大后手,才能这般的有恃无恐。”   “圣心殿每三年举行一次竞旗之征,条件苛刻至极,个中真意不外就是大浪淘沙,选出最精锐的战力,以备将来对抗妖族!”   “目光要放长远,你们将是护卫玄黄界人族的最终防线!”   ……   云扬的神识空间里。   云扬焦急的追问着绿绿:“绿绿,关于这种伤可有救治之法?”   云扬素来看重重视兄弟义气之人,往昔天玄大陆之上对十殿阎君如是,来到玄黄界对待天残十秀等人也如是,现在眼见霍云峰亦是这般不惜为兄弟殒身之人,不禁对其观感大善,便动了相救之心。   绿绿:“……啊呀呀……”   “不能?”   “啊呀呀……”   绿绿表现得很是为难,与往日里无事不可为,无事不能为,一切尽在掌握的状态大异。   “有办法?但是有难度?”云扬眼睛登时一亮。   不怕有难度,就怕没办法,人在人为,只要有办法就好!   “啊呀呀……”绿绿糯糯的声音愈发为难起来,枝叶无力挥舞,藤蔓扭曲无状,很是颓废的款。   “你是说……就算尽力相救,仍是不能根治?”   “啊呀呀……”   “你有办法可以让他活下来?但是不能保证到底能活多久?”   “可以保持现状,维系生机?之后再不能动手,甚至是运转修为?只要一动玄气,就是金相之气反噬周身,崩毁碎身而亡!?”云扬目光陡然一寒。   能有救治之法自然是好事,但作为一个高深修行者,时刻运转自身玄气,几乎已经形成本能,要入霍云峰一般的大修者摒弃自身修为,简直比要了他的命还要难过吧!   “啊呀呀……”   “当真是不能再动用丝毫玄气?一丝一毫都不能动用?!”云扬再三确定之余,却不禁迟疑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霍云峰!   ……   “这身子被金相之气侵蚀得越来越厉害了……金雕王的神功果然可怕……”霍云峰感受着身子越来越沉重,再看看自己的手掌金光灿烂的迹象越来越明显;叹息一声:“没想到我霍云峰……死了死了尸体还能很值钱……特么的,这可是实打实金身一尊啊。从我身上砍下一条胳膊,只怕就足够世俗人家一生吃喝不愁了……”   云扬心情愈发沉重,沉声道:“霍前辈,我有个办法,能够让你活下去,但是……”   霍云峰眼睛猛然一亮,看着云扬:“什么办法?”   云扬道:“我这里有一种来自于下界的奇门毒药,此毒属性特异,擅克金相之气。吃下之后,当可压制金雕王的恶毒攻劲不再持续恶化……但,此药非是化消那金相之气,而是与那金相之气形成一种制衡状态,性命得存的时候,霍前辈你终此一生,再也不能动用玄气了。”   霍云峰闻言目光登时一亮:“性命得存就好,是否可以以散掉全身修为的方式,将那奇毒与金相之气一并祛除体外!”   云扬摇了摇头道:“哎,那毒与金相之气制衡交缠,却非是与前辈修为玄气相连,而是与前辈肉身植根为一……也就是说,前辈修为还在,只是不能动用。哪怕是动用一丝一毫,也会即时引发反噬而即时死亡……”   霍云峰的神情登时复杂起来。   他不担心云扬骗自己,必然有奇药可以救下自己性命,但越是如此,心里反而越难受。   一位圣尊强者,一身玄气浩如烟海,一时半刻还好,却哪里能时刻控制自己一点玄气都不动用?   相比较起一点玄气不能动用,霍云峰反而无惧一时的散功,以他的修为境界身家,即便暂时散尽修为,只要有一段缓冲时间,自然可以重回巅峰!   “全然的不能动用玄气,用之即死,岂不是比之废人还要不如……”   霍云峰口中喃喃念叨:“但总归是能活下去,活下去就有希望,未必……”   话是这么说,但他脸上神情纠结无比的,狰狞无限,难以下定决心。   “暂且活下去再说吧。”   再过半晌,霍云峰嘿嘿一笑,笑得很是渗人:“好死还不如赖活着啊,天大地大,神奇莫甚,我本已注定陨落,平白多了你之奇药相助,纵然是苟延残喘,仍旧是赚到了……呵呵呵呵……”   “好。”   计议既定,云扬即时沟通神识空间之中的绿绿,付诸行动。   绿绿尽显纠结不舍之相,很是不情愿的挥舞藤蔓,扭来扭去。   “绿绿。等以后我再给你找补回来就是了。”云扬沉声:“这样的一个人,我不想见死不救。让他就这么死了。”   “啊……呀呀……”   绿绿耷拉着叶片,将一条藤蔓伸到了云扬的手边,无精打采的在云扬手心挠了挠。   “掐一块藤蔓就可以?”   “……”   绿绿赌气的扭动藤蔓。   本绿绿是什么物事,是开天辟地的灵根好么,取得本绿绿的一部分,那是不世机缘知道么,什么异状应付不了?!   云扬这会实在没心情再安抚绿绿,径自掐下绿绿藤蔓的一个尖端,却自清晰地感觉到绿绿剧烈的抽搐了一下,云扬不禁好一阵心疼加心慌,这……这貌似是绿绿自有生以来第一次出现肢体损失吧?!   随即看到绿绿蜷缩了起来,突然间四周几株灵药噗的一声将根从土中拔出来,惊慌的拔腿而逃。   绿绿啊呀呀一声嫩嫩的叫,顿时所有灵药都停住了脚步,簌簌发抖。   随即腾的一声响动,无数的灵气,以呼啸方式向着绿绿这边涌了过来。   云扬目瞪口呆的观视着突来的变故,只见绿绿那刚刚被掐掉的藤蔓尖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生长了出来,可是四周千株灵药,却是齐刷刷地萎靡了一圈……   一个个活像是受了欺负的小媳妇,委屈得可怜兮兮。   “……”   云扬目瞪口呆,原来绿绿的这一点蔓藤尖,竟需要耗损这么庞大的资源?!   嗯,等等,那边还有一个小家伙在趁火打劫,顺手捞好处。   久违的叽叽一直在绿绿的叶片之下,此际灵气狂灌而来,自然也有相当部分波及了它,叽叽光秃秃的翅膀乍然一张,脑袋一歪,biubiu的一声,屁股上突然冒出来一根五彩缤纷的羽毛!   脑袋上也是biubiu的一声,冒出来一个肉芽儿,光秃秃的顶在了脑门上。与原本的肉芽儿相映成趣。   原本屁股上一根毛,脑袋上一个肉芽儿。   现在脑袋上两个肉芽儿,屁股上两根毛。一根灰不溜秋,一根五彩缤纷。   这变化,算是大变样,还是变化甚微,貌似很微妙的说。   云扬的眼珠子却几乎掉下来。   还有这等事?   只见小家伙得意洋洋的仰起头,翘起屁股,两根毛一左一右,摇曳生姿的走来走去。居然很有几分……淑女的味道……   简直不忍直视!   ……   应对手段到手,云扬更无犹疑,径自手起一掌,拍在霍云峰后脑勺上。   这等特异东西,还是直接打晕了再给他服用最好。要不然,难免还要费一番口舌解释。   “噗!”   霍云峰茫然地抬起头,看着云扬,一脸的纳闷:“你打我干嘛?”   看着自己的手,云扬一脸无语。   我这一巴掌,虽然未尽全力吧,但就算是一头圣王级别的熊也打晕了,这家伙明明都受伤垂死奄奄一息了,怎地还能受了这一掌浑若无事!   原来我的修为还是这么的浅薄,孱弱吗?!   “咳,没啥。”   云扬干笑一声,继续随波逐流。   霍云峰摸着自己的脑袋,一脸郁闷。   圣尊的脑袋……是你随便打的么?   老夫真是……无语至极。   正在想着……   噗!   又是一下。   这次云扬又加了几分力气,几乎就是全力以赴,所以效果远比之前大得多。   霍云峰登时被他一巴掌将脑袋排进了水里,随即哗啦一声从水中抬起,狂怒道:“你……你干啥?!”   云扬脸色扭曲变形,半晌才喃喃道:“你……你怎么不晕?”   “我为何要晕?”   “我都这么用力的打你了……你为何还不晕?”   “你小子不过区区圣王级数修为,居然想要将我打晕?你傻了吧?”霍云峰反而惊诧了。   “你不是身负重创……已经奄奄一息了么……”云扬无语。   “我就算是垂死在即,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凭你也还是休想将我打晕!”霍云峰一脸郁闷:“就你这点修为……”   “……”   云扬叹口气:“现在的情况是,你不晕,就没法用药。”   霍云峰;“???”   “你不晕的话……”云扬搜肠刮肚:“这药在发生效能的同时,会冲击神识,我担心会将你冲成白痴还在其次,主要……”   “你是将我当做了白痴吧,跟我整什么主要次要有意思么!”霍云峰郁闷得无以复加:“你不想让我看到,不想让我知道,我闭上眼睛便是……或者我自己主动晕过去就是……编这等蹩脚的理由……”   “那你自己晕过去,痛快点……”云扬讪讪。   “……”   霍云峰一脸无语的看着云扬,然后叹口气,闭上眼睛,酝酿了一下,随即脑袋一歪……成功晕了过去。   “……”   云扬感觉自己肚子里亿万头神兽在来回践踏。   么得么得……   真特么假……   地下河中。   神智回复清明的霍云峰精神状态好了许多,毕竟致死桎梏已去,但脸色却仍是灰败,长吁短叹不已。   “在没有吃下你那奇药,朝不保夕的时候,总感觉好死还不如赖活着……但是现在,吃了药,存了命,却尽感觉还不如直接死了好,人果然总是不知足的……”   云扬安慰道:“您不是常说,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将来未必就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就如您之前提及圣君修者可以帮你祛除金相之气,现在的情况总不至于比那会更差。”   霍云峰笑了笑,正要说话,却听到一个铿锵的声音淡淡地说道:“这话原本是没错的,只可惜不再适用于你俩,霍执事,你这一生,已经走到尽头了,注定没有将来了!”   两人吃了一惊,转头循声看去,只见地下河的彼端岸边,一道金光闪闪的人影负手而立,目光锁定己方两人。   金雕王!   金雕王居然找到了这里。 第二百八十一章 紫玉箫!   云扬心下陡然一沉。   大意了!   真的是大意了!   本来自地下河逃生乃是之前劣境的绝妙应对之招,更可收敌人难以追寻之效,但仔细想想,自己落下地下河,总有痕迹,金雕王怎么会发现不了?   以金雕王的修为实力,既然发现有地下河,自然可以循迹而来。   自己应该在摔落地下河的第一时间就放弃随波逐流,转而逆流而上,进而脱离地下河,才是万全之策!   哪里会如现在这般的被追上了。   难道只能刚正面了吗?!   霍云峰沉寂了一下,突然微笑起来:“或者我之前路确然注定断绝,却仍要感谢老天给我回报阁下的机会,且看我这最后一击之力,是否能给阁下足够惊喜;云扬,以后就拜托你了。”   说完,他往前踏出一步,深深吸了一口气,面对金雕王,淡淡笑道:“金雕王,今日此地,便陪我一起上路吧。”   很显然,他要最后发动一次玄气,甚至是自曝攻势,为云扬争取逃生的机会。   以霍云峰的修为而论,若是他极端而为,云扬逃出生天的机会不可谓不大!   云扬心念电转,沉声喝道:“前辈且住,咱们未必就没有机会。”   转头向金雕王说道:“金雕王,你能找到这里,委实是出乎了我预料之外,足见阁下高明睿智,只不过……你的孩子,当真丢了么?”   金雕王一听他的声音,顿时认了出来,狞笑一声:“原来冒充霍云峰帮我找孩子的人,便是你,果然是天不负我,让我一次过解决两个必除之人!”   霍云峰转头看着云扬,一脸懵逼。   咋回事……   我咋没有听明白,什么冒充,谁冒充我了……   云扬淡淡道:“我是谁,谁是霍云峰,其实并不重要,至少对阁下而言,并不重要,不是么?”   金雕王缓缓点头:“不错不错,确实是不重要的。现在我看重的,不管你是谁,是否是霍云峰,都是注定要死了。”   “难道你不想要你的孩子了?”云扬沉声道:“又或者说,你所谓的找孩子,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幌子?”   金雕王森然一笑:“这些,都不是你这个注定要死之人该操心的事情。你现在最应该考虑的,该当是这冥府之路……该怎么走!”   云扬哈哈一笑:“你要杀我?你敢杀我?你能杀我?!”   金雕王听罢这一连三问,满眼戏谑的看着云扬:“我不该杀你么?又为何不敢杀你?你以为我还会给你时间施展护御阵法,不妨实话告诉你,就算让你施展出上次的阵法,本王也会持续攻击下去,看你能坚持多久!”   云扬淡淡一笑,手掌乍然摊开之瞬,一杆紫色玉箫陡然出现在他的手中。   那玉箫通体润滑光洁,观之尽是说不出道不尽的流畅优雅。   在那管玉箫的尾部,还有一个小小挂坠,这个小挂坠的造型就像是一座小小的房子一般,在空中摇来荡去,小巧玲珑之余竟显恢弘大气。   云扬亮出紫玉箫,心下却是陡然一叹,当前局势已经恶劣到了相当的地步。   自己唯有动用这最后的保命逃生手段才能应付当前颓势,就是……祭出九尊府,然后自己和霍云峰躲进去,如此才能确保安全。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办法应付当前危局。   这个方法,本来是云扬绝对不愿意动用的。   因为,这是自己真正的最后的,也是最大的底牌。   如果不是霍云峰在侧,云扬宁可选择发动诸相神通一搏,只要搏到一瞬空隙,就算金雕王身法速度如何高明,也绝无可能拿下自己,但多了霍云峰,此法注定不可行!   就在他心念一动,想要显化九尊府首现玄黄界的一瞬间,惊见那紫玉箫上突然发出一道幽幽的紫色光芒。   这幽幽的紫色光芒在黑暗的地下乍然而现,整个地下河却被这点点幽光照亮,宛如蒙上了一层梦幻一般的光彩。   接着,这紫玉箫居然如同是拥有了生命一般,居然自动的从云扬手中飞了起来,在空中静静的停留。   紫色光芒悠悠的照射在金雕王脸上。   金雕王眯起了眼睛,这淡淡的紫光,让他的眼睛突然间难受至极,眼泪哗啦啦的流了出来。   霍云峰震骇莫名,看着这一柄紫玉箫,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而云扬也是一片茫然,但随即,眼神突然就化作了一阵惊喜!看着这紫色光芒,居然也有一种想要流泪的感觉。   紫色光芒中,一个悠悠的声音说道:“原来……是一头金雕。”   这声音甫一出现,整条地下河的所有河水,应声停波!   还不止是地下河波澜不兴,空气之中的所有灵气,也同时静止停息了。   不,似乎整片天地,都在这一刻悄然不动,一世寂然。   同一时间,对面金雕王的脸上露出来骇然若死的表情,因为但敏锐地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一动都不能动了,连稍微动一动手指,眨眨眼睛的能力都失去。它大骇之下,竭尽全力地运转自身功体,调动身体力量,想要恢复身体的控制权,还想要恢复原身,极速飞走……   只可惜,一切尽是不老,点滴内息都无法催动,更遑论其他。   就只能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一念及此之瞬,整个人直接吓得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明明没有感觉到有任何气势展现,自己怎么就不能动了?   而且,眼睛还在不断地流泪,止也止不住。   那优雅的声音悠缓地说道:“小金雕……挺凶啊。”   声音优雅雍容,还夹杂着丝丝的笑意。   但是金雕王这一刻,连胆子都要吓破了。若是能动,他此刻早已经浑身颤抖如老母猪筛糠。   但见一道光影闪现,光影中有一只手缓缓的伸出来。   这只手,五指修长,白皙纤秀,就像是养尊处优的女子葇荑一般;随之而现的袍袖乃是月白色,质地分外柔和,如同随时都能融化在空中也似。   但见那只手轻轻一挥,金雕王原本僵直的身子就此呼的一下子被打飞出去,噗噗噗……   居然就用身体直接击穿了数千丈山岩,直接穿破了整座山,飞到了不知道多远的彼端。   云扬霍云峰眼见此变,自然是大喜过望!   那声音又自淡淡道:“回来。”   下一刻,金雕王那具几乎已经变成了骷髅的身体,居然又出现在原地,还是之前负手而立的傲然姿势,但是眼中神色已经满满的尽是哀求之色,骇然若死。   然后金雕王感觉自己的身体竟然已经恢复了活动的能力,万般剧痛,齐齐袭来。但他却是连哼都不敢哼一声,更不敢动一动。   以对方不动声色,仅止于甫一现身就能将自己全盘桎梏,甚至禁锢三界的恐怖威能,妄动就是找死,就刚才那手将自己越空召回的手段,妥妥的神话手段,话本小说都没有那么夸张!   那悠悠的声音淡淡道:“跪下,就在这里,跪上个三天三夜吧。”   金雕王根本不敢犹豫,直接扑通一声直挺挺的跪了下来。   他不敢不跪,甚至连稍微慢一慢的心思都不敢生出!   妖兽是最最现实的生物,它们对于被自己强大的生命,有一种源自骨子里的本能敬畏,尤其金雕王还清楚,自己遇到了什么级数的人物。   面前之人,分明连气势都没有展现,甚至其真身还不知道隔着几千几万里,当前就只是神念略微的动了一动,就造成了这等威力。   在金雕王的印象之中,恐怕就算是妖族至高无上的妖皇,也万万没有这样的实力!   面对这样的存在,金雕王当真半点违拗的心思都没有。   对方都不需要出手,只需要一个动念,就能让自己死上成千上万次。   那只手缓缓的收回光影中,随即光影消失,恍若不存。   直到光影彻底不见,四周哗啦啦的水流声,这才又开始响起,静止空间的气息,也恢复了流动。   云扬等人满目骇然之余,注目于地下河水,刚才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并不是被冻结了这一块而在停止冻结之后水流变大,而是……没有任何变化!   这说明什么,刚才被冻结的非是极致寒气造成,而是直接冻结了空间,又或者是冻结了时空?!   空中的紫玉箫缓缓落下,落在了云扬手里。   金雕王仍旧直挺挺的跪在岸边,不敢有半点动作,眼白白地看着云扬与霍云峰顺流而下,他身体再进回复了完全的行动力,却还是一动也不敢动,目着两人离开。   满头满脸的汗珠涔涔而下,心下犹有满满的余怖充盈。   那声音说了,要自己跪三天三夜!   对于这个时间,金雕王可是半点折扣也是不敢打的。   经此一事,金雕王很可能会坐下病,只要再见到秀丽的少女一般的葇荑,多半就要本能的极度恐惧,魂不附体,斗志无存!   这会神思不属可非止金雕王一人,云扬的头脑中也是一片空白,直到顺流而下好久,还是什么思想都没有,整个人还是呆呆木然,久久无语。   霍云峰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比云扬更加不堪,一张脸直接变成了雪白雪白的,震惊莫名的小声说道:“云掌门,这是你的……师父?”   他一边说,脸上一副崇敬震撼到了极点的表情。   就算是霍云峰,也根本无法想象,说话的这个人,修为到了什么地步。   霍云峰知道云扬有一位来历神秘修为不凡的师傅,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甚至是想象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人,什么级数的修者,竟然会拥有这么恐怖的实力,远的不说,就算是圣心殿殿主有这样的实力么?!   虽然圣心殿殿主的实力同样高深莫测,高得超乎霍云峰的认知,却还在传说领域,尚有迹可循,可是刚才那只葇荑,那一瞬的风情,才是真正超世绝尘,无法想象,端的神之造化,才堪比拟!   云扬兀自神思不属,半晌才道:“什么?”   霍云峰再问了一遍:“这是……”   云扬回过神来,轻轻叹息一声,道:“嗯,那是我师父,不过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我师父出手……哎,我和他老人家相比,实在是差的太远……”   霍云峰充满了敬意说道:“岂止是差得远,根本就是不存在可比性好么?那分明就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不,该当说那就是神仙!云掌门,你能有这样的师父,实在是造化啊!”   直到两人出了地下河,去到苍茫群山之中,云扬早已经恢复常态,而霍云峰的震撼还没有结束。甚至看着云扬的眼神,也充满了高山仰止之意!   霍云峰按照自己的经验猜测,发出声音的这位……云扬的师父,修为之高,高到了自己平生都没有见过的程度!   包括圣心殿殿主……东极天宫强者……与云扬的师父比起来……仍旧要远远不及!   甚至是全然没有可比性的!   霍云峰所知的最高阶位,仅止于所谓的圣人之位,此世至高无上的绝颠之阶!   而以霍云峰的认知论。云扬这位师父……貌似,至少也得有那个级数,甚至还高!   这一路上,云扬也很沉默。   他心里,一直在想一件事。   “发出声音的那个人……就是我的父亲么?”   应该……是的吧?   这一路直到圣心殿,其间再也出现任何变故。一直到五天后到了圣心殿山门前,才得到一则很是劲爆的消息:金雕王在一天之前,不知为何,现出原身,极速遁走,急急如丧家之犬,惶惶如漏网之鱼;十万八千里路程,原本怎么也需要飞一天才走完,但是这一次,金雕王玩命赶路,一共就只是用了不到半天就飞回去。   甚至都没有管他手下的八大妖将!   这一动作,直接导致了八大妖将被圣心殿的高手合围阻击,足足陨落了五个之多!   金雕王逃命的姿态,那种爆发了所有生命潜能,不惜损耗一半的生命的急切,让所有人都是纳闷不已。   这……也没有人追他啊。   他跑什么? 第二百八十二章 你是个好东西!   ……   圣心殿。   云扬看着这一片连绵群山,心中油然生起一种震撼的感觉。   之前单纯从外面的时候,目测出去只是一个殿阁楼台,占地顶多也就只有数十亩的样子;但进入之后才发现,这里方圆广阔,至少占地数千里方圆,群山万壑,绵延无尽,一片片云雾来回游荡,俨如人间仙境。   而此地的灵气浓郁程度更是到了连云扬都要感觉窒息的地步,时不时就有太过于密集的灵气团涌过来,就在头顶上下一场灵液小雨。   呼吸所及,全是能让修为突飞猛进的灵气,触目所见,尽都是天材地宝祥云缭绕,耳中所闻,无不是松涛风啸,天地之音。   “圣心殿还真是好地方!”   听闻霍云峰回返,丁不可与尤不能满脸惊喜的迎出来,整个人兴奋地几乎要晕过去一般,满脸是泪的抱住了霍云峰,又哭又笑又喊又叫,多年来修炼的圣尊心境,此刻竟是荡然无存!   朴德双等人也在匆匆忙忙的往外赶。   见到霍云峰的那一刻,朴德双脸上有浓浓的惊喜,口中却破口大骂:“我特么的早知道这个祸害没死,这个老王八……真是祸害遗千年!你他么的怎么就不干脆死在外边?真真是混账,那老子就不用还债了!”   另外两位执事一脸怒容连连摇头:“大失所望!大失所望啊!”   霍云峰哈哈大笑:“想我死,想瞎了你们的心,告诉你们一个个的,想赖账,门儿都没有!我就知道你们要赖账,所以老子无论如何也没有死!”   “哈哈哈哈……”   众人哈哈大笑,丝毫不以为忤。   随即,众人一齐上前,感谢云扬护送霍云峰归返。   足足五六位执事,热情地陪同云扬到了住宿之地,然后便是呼朋唤友大呼小叫开始大摆宴席;各种灵果灵酒流水一般的搬上来。   而霍云峰则是直接去了殿主大殿。   “此番如何?”   朴德双看着云扬,笑吟吟地问道:“沿途过程很是凶险吧?据说那金雕王亲自出面追杀你们,咱们兄弟们都急得够呛,殿主更是第一时间派出去了两百人去接应你们,结果却只是杀了几头金雕,你们是怎么回来,没跟那金雕王照面么……”   云扬心中腹诽不意,什么叫追杀“我们”?   分明就是追杀霍云峰,你们才会如此着急;若是只是追杀我的话,估计你们这帮家伙看热闹还来不及呢……   靠,要是光追杀老子,老子早施展诸相神通远遁无踪,至于暴露紫玉箫这件最终底牌么,事后还要明示暗示霍云峰那老儿保守秘密,老子难得做一次好人,却废了凭多功夫心力!   云扬心下心思百转,脸上神色却是始终不卑不亢,细细的将这一路的遭遇说了一遍,当说到霍云峰中了金雕王化凡为金之招,以及自己施加以毒攻毒治疗手段,从此不能动用玄气之后;几个人脸上都是满满的黯然之色。   这几个人每人都拥有圣尊级数修为,自然不会不知道一个同级修者余生再不能动用玄气;是一个什么概念。   此后,直接变成一个比废人还要不如的存在!   酒至半酣,霍云峰才匆匆赶来,却是欲谋一醉,宣泄这几日以来堆积的烦闷。   “殿主委任我为圣心殿内务副总管……从此以后,江湖种种……与我再也无缘啦!”霍云峰的声音中难掩说不出道不尽的失落意味。   丁不可与尤不能沉默地坐在一边,实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云扬也是沉默半晌,久久无语。   脱险之后,云扬曾就霍云峰的身体状况详细询问绿绿,尤其是询问是否还有救治完全的可能性,绿绿给出的答案却是喜忧参半!   绿绿告知云扬,想要化消霍云峰身体暗伏的金相之气,非但有办法,而且还有至少三种行之有效的法门,但都非短时间可成,第一项就是它本身能够再有提升的话,本能威能更上层楼,再给霍云峰一点灵芽,全面化消霍云峰体内异状,绝无难处,但绿绿的升级从来都是大难题,非大机缘不可得,都不受云扬本身控制,典型的可望而不可即!   其次,若是云扬的生生不息神功能够再做突破,再进一步,也有把握可以彻底消弭负面状况,云扬虽然已经臻至生生不息神功第五层巅峰许久,但进阶所需的因果之气尚差许多,非是旦夕可以凑足的。   至于最后的第三项,却是云扬久为动用的诸相神通之一,金行法门!   那是原属云扬二哥,也就是九尊金尊顾九所精擅的功行法门,本来云扬齐集九尊诸相神通法门之后,尽集九种异能神通于一身,合该也是金行法门的大行家,可是云扬对于风云水火雷血土几项尽皆运转娴熟,唯独木行金行两道,涉猎最浅,浅尝则止!   前者因为绿绿的存在,天下万植尽御,根本不用云扬操心,而后者,无论是提炼奇金异铁还是临敌对战,云扬都有更佳手段,是故这两项神通罕有应用。   是故云扬对于金相神通的认知,仅仅停留在锋锐无匹与固若金汤两层,而这也正是往昔金尊顾九冲锋陷阵之时,最常用的临敌法门!   绿绿直接点命,术业有专攻,若是云扬对于金相神通也有风相云相神功一般的造诣,绝对可以轻而易举的化消金雕王的金相之气,甚至可以将之融为己用,但以云扬当前金相神通的造诣乃至认知,相差的几乎不可以道理计数,无能为力!   明知救治方向,甚至方法多多,却尽皆可望而不可即,云扬的心情又怎么好得起来!   “对了,殿主让我转告,他下午会见你一面。”霍云峰看着云扬,微笑道:“地下河的事,我并没有说起……”   这句话说得很是有些意味深长。   但云扬是什么人,自然一听就懂了个中深意。   “多谢霍大哥!”   ……   在众位执事的簇拥之下,一路来到了霍云峰的家里,这是一个占地三四十亩的大宅院;里面陈设却极尽简朴,甚至是有点寒酸,至少跟霍云峰一位圣尊级数强者的身份大不匹配。   而这个状况也令在场众人尽皆怒气冲冲。   “霍云峰,你这个吝啬鬼,你特么赢了我这么多的钱,都花到哪里去了?”   “就是就是,你丫的天天坑我们钱,看你家里这个穷酸样……钱呢?”   “霍云峰,我的钱呢?!”   “……钱呢?”   霍云峰冷着脸哼然不语,全然不理会眼前众人的叫嚣。   云扬在一边则是忍不住的瞠目结舌半晌失声;虽然之前就知道几分霍云峰的敛财本色,但前来此地的,一共二十多位执事,愣是没有一人是霍云峰没有坑过钱的,这就貌似比较极端一点了……   “你们一个个的想清楚想明白,今后老夫专司执掌内务……”霍云峰翻着白眼:“你们的家庭用度,有相当一大部分都要从老夫手里过……”   如此明目张胆的暗示之言令到众人尽皆为之瞠然。   “识相的赶紧给我送礼讨好!”   霍总管大马金刀开始索贿事宜:“尤其是那些欠我钱的赶紧给我送来尾数!胆敢延迟的,你家这几千年的家庭用度……就不用指望了,孰轻孰重,各自权衡吧!”   他用眼神斜睨着朴德双等人,满满尽是挑衅滋事。   朴德双一跃而起,咬牙切齿地掐住了他的脖子狠狠摇晃:“你特么现在根本没玄气修为在身,居然还敢威胁我们,小心老子一天打你十八遍,忘记了玄黄铁则是拳头大就是道理大么?!”   “嘿嘿,老子现在没有修为,自然要一门心思敛财,你一天打我十八遍,有本事你直接弄死我啊,莫说是十八遍,就算是一万八千遍……欠我的钱……一个子也不能少……”霍云峰被掐的直翻白眼,却还是武力不能屈,修为不能淫。   看着这一帮执事打打闹闹,云扬此际眼中却是满满欣赏,会有羡慕。   这帮执事彼此在一起数千年,早已经亲如兄弟,或许他们每个人,都有或这或那的小毛病;或者贪财或者好色或者其他的……但是,不管是什么毛病,都已经在几千年的兄弟相处之中,全部都被包容……   虽然天天打打闹闹骂骂咧咧;但是,这份兄弟感情早已经是坚如金石,无可撼动!   一念及此,云扬不禁又想起了现如今不知在何处的诸位兄长,当年九尊聚首,感情岂非也是如此。只可惜九尊之间相处的时间实在太少,实在太少了!   对于云扬下午要去见殿主的事情,大家都在挤眉弄眼。   “咱们殿主最喜欢青年才俊,云掌门此去只要展现不卑不亢的本色便好,千万不要刻意的奉承他……咱们殿主就是属驴的,越是拍马屁越是生气。”   “对对对,平常啥样现在什么样就好,不用太在意做作。”   “殿主其实还是很有点二的……”   众人纷纷面授机宜,言语间尺度之大,大大的出乎云扬的预料,不禁哭笑不得。   你们这样背后说你们殿主,这真的没问题么,真的好么……   ……   下午。   云扬由朴德双带领,进入圣心殿核心大殿——天心殿。   大殿门口仅有两个守卫,进去一看,里面竟然只得平常房子大小的一间房间,已经坐了五个人。随着云扬进来,五个人同时抬头看来。   坐在首位的,乃是一个豹头环眼,身材壮硕的虬髯大汉,其人虽然是坐着,但云扬目测一下,这货站起来的话,至少该有九尺高下的身量,只是肉身重量的话,只怕要不下三百斤的份量。   好一条彪形大汉,身形壮硕至极!   一袭厚重的黑色袍子披在身上,却自敞开了胸襟,露出来一丛浓郁的胸毛。   此刻看着云扬进来,居然伸着大长腿哈哈大笑,招手道:“你就是九尊府的掌门人云扬吧?我就是战无非。来来,坐坐坐。不要拘束,别客气,千万别客气。”   云扬霎时间脑子感到有些短路。   说句实实在在的心里话,云扬在此之前,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圣心殿的殿主,传说中的圣君级数强者,战无非该当是一个什么样子!   但是,纵使是想破了他的脑袋,纵观千般设想,万般欲构,却也没有想到,战无非居然是眼前这样的一副德性!   这货要是走出去,别人不说他的身份的话,云扬只会认为这家伙乃是一个山贼土匪!   浑身上下充满了匪气,大鸣大放,毫不掩饰。   一点想象中应该有的高人风范、前辈气质、巅峰高手威仪……全都没有!   涓滴不见!   位于为首之人两边的四个人态度亦是和善,很是一派文质彬彬气度高华,至少在云扬认知中,这才符合圣心殿殿主应该有的样子。   但唯独这位圣心殿的殿主,却是半点也不符合云扬心中圣心殿殿主应该有的风范。   云扬有心想要说点什么,但一时间愣是没想到适合措词,噎了一下之余,半晌无语。   本来想好了要恭维几句‘久仰殿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神仙中人,盛名之下并无虚士’之类的客套话;但现在这样的话说啥也说不出口。   若是面对着这货说出这句话,云扬自己良心有愧犹在其次,更怕对方认为自己在讥讽……   “这是副殿主春若水;这是副殿主孟长飞;这是副殿主田无梦;这是大长老雷千里。”战无非大咧咧的介绍:“都不是外人,坐吧,坐吧。”   一瞪眼:“怎么还不坐?”   云扬苦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中奇妙的感觉一阵阵的涌上来,经久不息。   真是……   毁三观啊!   “敢问云掌门师承何人?可方便透露吗?”战无非笑了笑,他不笑还好,有几分凶猛的威严,这一笑,脸上的虬髯一阵抖动,就像一头雄狮咧了咧嘴。   这一开嘴就是开门见山,直指关窍,相信圣心殿乃至绝大多数拥有天运旗的派门,都对云扬的师门来历都很有兴趣,这可关乎到他们对云扬乃至九尊府日后的态度。   “我师父之事倒是没什么不能说……但恕我直言,我现在根本就不知道我师父具体叫啥名字,什么字号。”云扬露出一个苦笑:“他老人家从来就没说过……”   “看来也是个性情古怪的老东西……”战无非丝毫不以为意,道:“现在老东西们一个个的尽皆性情古怪,行事藏头藏尾的;一点都不爽快。远不如原来行走江湖的时候痛快淋漓,憋气憋气。”   其他四人眼睛看天,东张西望。   对于这位殿主大人的日常吐槽,就当一阵耳旁风吹过,追究无益,反而更惹烦心。   “云掌门你怎么看?”战无非却不会放过云扬,瞪着眼问道。   “我怎么看?”云扬懵了一下,貌似这事儿轮不到我来发表意见吧?   想了想,道:“其实我觉得吧,这种情况很正常很平常很寻常。老前辈们在江湖闯荡了几千年,看尽风霜,阅遍红尘,对于俗世尘嚣早已见惯知悉,心下怎会无有厌倦之感;现在想要韬光养晦,过几天安生日子,而归隐之余,见到足够动心的人事物之时,一时见猎心喜,静极思动,亦属人之常情……所谓的处事古怪,仔细想想,也都是可以理解的。”   他沉思了一下,道:“至少现在这样子,固然不是什么好事,却也未必是什么坏事。就看将来一旦有了大乱子……还有多少人能够结束这种隐士的生活,挺身而出……才是关键,不知前辈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战无非一拍大腿,道:“特么的!你小子说的太对了,说到点子上了!那些老家伙隐世不出,不过个人选择,在和平时期无可厚非,无关宏旨,然而咱们人类与妖族早晚要有一战;偏偏妖族的地盘那边,咱们人类是进不去核心的;可妖族那帮杂碎却可以进入我们这边来捣乱滋事……近些年摩擦越来越多;老家伙们却不见了踪影动静……这一旦大战爆发,老王八蛋们要是一个个习惯了安逸龟缩着不出来,可就糟糕了。”   云扬哈哈一笑,道:“我可没有殿主那么悲观,我想彼时两族决战之时,挺身而出的,绝对比龟缩着苟且偷生的要多得多,殿主太过多虑了,人心这个东西,是个人就有的!”   战无非哈哈大笑:“云扬,你是个好东西,你的心更是好的!我挺喜欢你这脾气。”   云扬一头黑线的低下头。   我是个好东西?   请问我是个什么好东西?   你知道我的心什么样么,我自己都不知道好么?!   还有这么说话的……也是醉了。   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当上圣心殿殿主的?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三种选择   “我是说,你的心好,你是个好人。好后生!哇哈哈哈……”   战无非显然发现了自己的口误,居然能被自己的口误乐的前仰后合,哈哈大笑,道:“本殿主必须要感谢你,救了我们圣心殿的人。他们说,我必须要给你赏赐一些什么东西,彰显我们圣心殿知恩图报,有恩报恩,以德报德,你说吧,我赏赐你啥好?”   三位副殿主一位大长老都捂住了脸。   一个后辈,敢在你面前坐下而且侃侃而谈,已经很不错了,你居然还要人家自己说赏赐啥好……   谁好意思说啊。   要是不是很知道自家殿主的为人,三位副殿主肯定会以为自家殿主是吝于酬谢,意图蒙混过关,嘴把式一番!   可他们想得太多了,或者别人不好意思,又或者是不好意思说,但是云扬好意思,而且还很敢说,很敢要。   你都说我是好人,我怎么就不好意思张嘴!尤其是这位殿主的脾气,云扬可是一见面就猜个差不多;仅止于略略沉吟,便即开口说道:“殿主快人快语,我也不矫揉造作了……关于赏赐报酬云云,我觉得……嗯,站在我自己的立场来说,自然是……什么东西最好……而且是越多越好,当然了,究竟怎么样还要殿主决定,殿主之见识广博,岂是我一个小辈能比的……咳咳,是吧?”   战无非闻言之下,一下子愣住了。   这家伙还真不客气,还拿话挤兑我,这是好人么,这是什么好人!   三位副殿主与一位大长老也是猛地抬起了头,看着云扬的眼神如同看到了神仙。   稀奇啊。   这货胆子还真大,真是好久好久没见到这样的年轻人了……   殿主大人外表粗豪,行事……咳咳,也粗豪,但,以往却着实用这种方式应付了不少人,省了很多很多的后续:你自己说,想要啥!你想要啥我就给你啥!   往往这么一说,绝大多数人都会说:应该的,不过举手之劳,我啥也不要。   于是某人也就顺水推舟,真的就啥也不给了。   但现在眼前出现一个奇葩,你说让人家自己要,人家要你就给!   结果人家张口就来了一句最好的……而且还要是越多越好。   这下子,可是自己被自己给将军了!   战无非嘴角咧咧,道:“好,好,我就喜欢这种直爽的脾气。这样吧,我给你三种奖励模式,你自己选一选;选中了,直接拿走就是!哈哈哈……”   殿主的第二个套路来了。   云扬满脸堆笑道;“敢问是哪三种啊?殿主大人可有推荐吗?”   战无非很是豪爽地说道:“有啊,就我个人而言,我就推荐你选第一项,极品灵玉两百块,知道啥是极品灵玉吗?那可是最顶级的练功神物,外界绝对没有的绝品宝贝,咱们圣心殿,也并不多见。我一见你就喜欢,做主给你两百块,整整两百块的极品灵玉!”   极品灵玉,圣心殿的高端管制品;外界当真绝对没有的稀罕存在。   亦因此人为的造成了有价无市的现象;端的可说是至宝,而且还是两百块之多,不但是手笔巨大,而且诚意十足。   但在云扬看起来,这却好像是圣心殿故意这么做的。   故意严格管控极品灵玉,造成物价虚高。   原因虽然不清楚,但是事实却很明白。   极品灵玉真正的价值和功效,其实还是要逊色于紫极天晶的,也就是在外界传得比紫极天晶还要珍贵……   而且此次归途之中,云扬可是听霍云峰提及,他一次赌博就是上千极品灵玉……   是故至少在云扬看来,这极品灵玉的价值也就那么回事……   所谓的绝品顶级稀罕云云,全都源自于圣心殿的人炒作的……哼。   我云扬岂能上这个当?   云扬脸上不动声色,道:“此次归程途中,霍云峰前辈送我一些极品灵玉,这般稀罕的物事,以我微末实力,足够使用很长时间了,眼下正值人族妖族终战前哨,这等顶级的战略物资,还是留下备用吧,我就不多贪了!请殿主道出第二个选项吧!”   霍云峰在天运旗竞旗之战中,因赌注收获丰厚,面对云扬这样的救命恩人,很是大方了一把,直接送出了五百块极品灵玉,更进一步降低了云扬对极品灵玉的所求,战无非给出的两百块,何能撼动云扬之心!   战无非满眼诧异的看了云扬一眼,沉声道:“第二个选择乃是咱们圣心殿的一种传承功法,大如神功,修此功法,非但功行淳厚,更是玄黄界已知功法中,少数可直通圣君级数的逸品功法!”   这第二选项的手笔之大,绝对还在第一项两百块极品灵玉之上,而且高出去不知道多少。   玄黄界修者的极峰就是圣君级数,有此不难想见此世能够直通圣君层次的功法何其稀少,而战无非却直接给出了一本绝世功法,手笔不可谓不大。   云扬咳嗽一声,道:“呵,我修行本门功法尚觉顺遂,进度有余未尽,暂时不想改换路数,敢问第三个选择呢?”   彼之蜜糖我之毒药,云扬所修的生生不息神功以及诸相神通功法,无论境界层次都是直通星空,区区可通圣君的功法,如何能入云扬眼中!   战无非道:“第三种嘛,乃是一种灵药,一株紫芍,恩,紫晶芍药;此株灵药乃是异种灵根,功效是极强的。”   云扬面上微露失望之色,点了点头道:“哦……我就要这株紫晶芍药吧。”   战无非还没有来得及介绍紫晶芍药的具体功效,但云扬居然已经选了。不由地一下子愣住了。   “噗……咳咳咳……”   三位副殿主,一位大长老猛地低下头,控制不住的几乎喷出来。   实在是现在殿主大人的表情太古怪了。   战无非满脸堆欢和颜悦色的哈哈一笑,道:“云掌门不再考虑考虑了?若是不满意。咱们还可以再商量。”   “哪里哪里,第三个选择我很满意。”云扬推心置腹的表情说道:“我这个人,天生就喜欢灵根灵药,对于任何灵根灵药,都中意得很。这紫晶芍药虽然是我第一次听说;之前也没有见过,但对于我来说,能看着一株灵药生长,这种乐趣就已经是……很美好的了。”   战无非的嘴角下意识的抽搐了一下,深深感觉到这家伙真的与其它人不大一样,又或者是太不一样。   自己竟感觉有些看不清楚这货是真的耿直还是满身做作。   貌似无可奈何,甚至是没得挑不得不挑的一挑,却直接挑走了三项选择中最值钱的一种。   紫晶芍药。   紫晶芍药这个名字,估计只有很少人听说过,却绝不代表它平平无奇,因为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另一个脍炙人口如雷贯耳的名字:炼神花!   炼神花,玄黄界梦幻绝品灵植,非顶级修者莫用,因为它的效用只有一项,服用之后,魂魄永固。   份功效对于低阶修者而言,过于高端,本身远远涉及不到,纵然得知亦是基本无用。   但是对于高阶修者来说,却何异是拥有了第二条性命!   所谓魂魄永固,便是服用者的肉身哪怕被人直接打烂,魂魄仍然能恒久住世,不堕轮回;更有甚者,哪怕是被人用圣君的锤炼之火焚烧,对灵魂也难以造成太大的损害。   甚至,哪怕是把灵魂直接粉碎成渣;散于五湖四海,随着时间长久的过去,魂魄也终能再次聚集,而且慢慢成形。   服用了炼神花,就等于是不死之身。   而在这种状态,用于夺舍重生,更是无往而不利,不但不会出现诸如灵魂不能融合的情况,反而能将夺舍目标躯壳原本的灵魂直接冲掉,进而保留己身全部的灵魂力量,此后重踏修途,绝无阻滞,一帆风顺。   纵观整个玄黄界,有关于神魂永固的灵药,举世之间,仅此而已!   传说这世间本来没有这种灵药,而是一位通天大能,有感于至交陨落,不能复生,直接在登顶之后,传道星空,凭空创造了这种灵药出来,散在玄黄界,以备后人得到后,再也不要出现当初自己经历的那种悲剧。   而这样的梦幻神品,圣心殿也不过拥有两株而已。   身为殿主的战无非素来将之视若珍宝。   而某人不欲让重宝蒙尘,时不时的就想要拿出来嘚瑟嘚瑟……所以每次遇到这种事,总会拿出来换个名字展现一下,得赏之人无一例外,全都在其他几项奖励之中任择其一,怎地也不会捡取一株根本就不知道有什么用途,连名目都名不见经传的灵植,就此错过机缘……   自然更加不会知道的,战无非会因此心中暗爽很久……   简单到底一句话,这根本就是战无非的恶趣味作祟,我将最最珍贵的东西摆在你面前了,就是送天大机缘给你,你错过了,还能怪谁?   这种爽感,一直存在。   基本每一次,战无非都能在事情之后乐呵呵的好久,几乎形成了习惯……   但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拿出来却遇上了云扬这么一个奇葩,以不情不愿的态势,取走了圣心殿最宝贵灵植一株,这灵植圣心殿一共才有两株啊!   在战无非看来,云扬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弃可直通圣君级数的功法大如神功的,所以战无非的既定方针是在云扬选择功法之余,他再故作大方的来上一句:这些极品灵玉,也都给了你吧。   倍显身为圣心殿殿主的堂皇大气。   大如神功,那可是能够直通圣君层次的功法,以云扬才刚侥幸攀上中品天运旗门派的掌门人,岂能不要这等功法?!   结果……   现实……   云扬一伸手,径自将作为非赠品只是装逼专用的利器紫晶芍药拿去了!   这对于战无非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一下子就被砸蒙了!   这是不可接受的现实啊!   “这……这紫晶芍药……”战无非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求救地看着三位副殿主与大长老。   四人纷纷瞪着迷惘的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就低下头去,肩膀拼命耸动……   哎哟喂不行了,老夫忍不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四位是盼望这一幕出现太久了,又或者就是想要看某殿主出糗,反正好半晌就是没有任何一人开腔搭话!   云扬那边已经感激地说道:“殿主真是慷慨,圣心殿亦不愧是我玄黄界第一势力,竟然将如此逸品灵植作为奖励选项之意,我可知道这紫晶芍药就是大名鼎鼎的梦幻逸品灵植炼神花的别名,此灵植可说是天下第一等的好东西……我怎地也想不到,殿主大人居然肯将如此宝物赐下,云扬感激不尽。等回到门派必然会第一时间服用之,尽速将之融为己有,绝不轻忽怠慢,糟蹋了这等妙品……”   战无非张了张嘴,有心想要说点什么,找补一二,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话已经被云扬提前说了出来,尤其是人家已经表示了感谢,这个时候你要说一句:我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你了,只是想让你错过……   请问你的脸呢?还要脸吗?   圣心殿上上下下还要脸么?!   战无非脸上的肉哆嗦起来。   心痛!   我为什么要装逼?装过一次两次,过过瘾就得了,我为什么要继续装,还一路装到眼前这个人的面前,这是终日打雁最终被大雁钎了眼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救命啊!   “呵呵呵呵呵……”战无非黑着脸强行微笑:“云掌门见识过人,慧眼无漏,既然知道这是好东西……这个……回去后可要好好的珍惜……”   “晚辈定然不会辜负殿主大人的厚望!”云扬感激莫名地说道,那态度叫一个诚恳。   战无非又自干笑一声:“云掌门果然是少年俊杰,英雄出少年,英俊不凡……”   显见着已经有些无话可说了,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哈哈哈哈哈……”副殿主孟长飞突然间实在忍受不住的爆笑出口,刚笑出口就知道不好,赶紧往外冲,只是这边才刚捂着嘴待要往外冲的功夫,早被恼羞成怒怒不可遏的战无非直接一巴掌拍飞了出去。   然而笑声兀自远远地传来,呼天抢地,余韵悠长。   云扬满眼尽是惶恐的迷惘道:“副殿主这是……”   战无非深深吸了一口气,微微一笑露出两颗大白牙,和蔼可亲的咬着牙说道:“他有病!你无须在意……” 第二百八十四章 玉简!   云扬咳嗽一声,不再说话。   “云门主啊,妖族与咱们人族之间的大战,即将掀起。”   战无非平定了自己心情,缓缓道:“届时,我圣心殿,将是首当其冲……云扬掌门,要抓紧时间修炼,莫要辜负了本座的这番心意。”   云扬口中应是,心下却在急速思考,猜测战无非所说这话的个中意思。   战无非呵呵一笑,递出一个戒指,道:“既然你已经选择,这里面的便是一株紫晶芍药;还有……两百块极品灵玉,都一并给你了。”   “一旦战起,难免生灵涂炭,妖族蛰伏偌久,一旦来犯,来势必然汹汹,我们能否守住,殊无把握。”   战无非粗豪的脸上露出来一股难言的豪气,淡淡道:“届时,恐怕高端武者,尽都要在第一时间赴战……在很短的时间内……”   “下面拥有天运旗的门派……”   战无非看着云扬,一字字道:“这极品灵玉,向来是我圣心殿才独有的辅助修行奇宝,你……一定要好好的利用!一块一块的好好利用,争取,修为更进一步!”   他突然间转变了口气,也改变了话题,而且几句话,分明就只是说了一半。   似乎是别有深意。   云扬皱着眉头沉思着,道:“殿主大人,如金雕王这一次越界,会否还有类似的状况……”   战无非目光中有欣赏:“如金雕王这样的越界来袭……近些年来早已经屡有发生;而且基本上都是在我们天运旗大比之后……最开始的时候,要间隔几百年岁月才有一次。但是最近百多年,却已经是频繁爆发,层出不穷……”   “之前妖王越界,主要针对的多数是上品宗门……或者直接侵袭圣心殿。但最近几次,针对的却是中品天运旗和下品宗门,大抵是他们改变了策略,意图釜底抽薪,不得不说,这个策略对头,对咱们这边的伤害,超过了以往的任何一回,损失惨重。”   “不过没什么大不了,不经历风雨,哪来的彩虹,优胜劣汰,更是亘古不变的至理。”战无非哈哈一笑:“圣心殿这些年下来,也享受的太久了。”   他站了起来,道:“云掌门,相信以后,我们还会相见的。”   话音才落,战无非点点头,哈哈哈大笑,就这么转身径自而去了。   一直没有怎么开口的大长老也只轻笑一声,摇摇摆摆的站起来,随之而去,只留下了春若水副殿主。   春若水副殿主眼睛看在云扬身上,看了许久,终于点点头,道:“殿主大人的话,云门主要牢记啊。”   云扬虽然智慧过人,对于当前种种仍自迷惘,下意识的脱口问道:“什么?”   他将战无非的话一字一句又在自己脑海中过了一遍,仍旧没发现有什么是可以值得铭记的,那春若水之言岂不是无的放矢,心下如何不迷蒙。   难道是我近来的头脑落伍,连话中深意都领悟不到了,可是……那句另有深意啊?   春若水也不解释,付之哈哈一笑,亦是转身而去。   而下一刻,云扬赫然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大殿之外的花园里。   随即面前景色骤现波动变幻,眨眼光景自己又已经置身于霍云峰家的院子门口。   云扬看着眼前灵气烟雾缭绕,眼底迷惘更甚,几乎怀疑刚才就只是在做一个梦,可是到手的那枚空间戒指却又在在佐证了,刚才一切尽皆真实不虚,绝无花假。   “到底啥意思啊……?”   ……   当天晚上,霍云峰大摆宴席,适时足足有三百多人前来喝酒;气氛热烈至极。   云扬将注意事项跟霍云峰身边亲人再次叮嘱了一遍:千万千万,不要让他动用玄气,任何一丝一毫都不能动用。   一家人都是慎重至极的记下来。   看着霍云峰喝了酒,叫了自己的子孙过来,排得整整齐齐,连孙子重孙玄孙耷拉孙孙末子……云扬一看,只觉一阵阵的眼晕。   这一大堆的子子孙孙足足七百多人!   这还不算那些未成年的。   嗯,貌似其中还有不少都是白发苍苍老态龙钟的,单看面相,许多都比霍云峰更像老祖宗什么的。   霍云峰喝令:“全都跪下,给你们云叔叔……云祖爷磕几个头!”   云扬吓了一跳。   啥?   云祖爷?!怎么这么大的辈分?   这是从哪论的啊?!   但闻老祖一声令下,看着一帮老家伙就要跪下来,云扬急忙制止:“别……千万别……这不合适……”   云扬头上的汗都下来了。   老霍,你是你们家子孙后辈的老祖,受众人跪拜怎么也是合情合理还合法,但我不行啊,我才几岁年纪,真要受了这么一群人的跪拜,生理如何犹在其次,心理上真正的过不去啊!   “兄弟,这是应有之意啊。”霍云峰认真的道:“你可是实打实的救了我一命,他们向本家老祖的大恩人礼拜怎么了?你推辞不受,想干什么?难不成是想要我这个老头子亲自给你磕头拜谢救命之恩不成?”   丁不可与尤不能也上来劝说,但不管如何劝,云扬坚持不受。   开玩笑,要是真让这么一帮老头子叫自己叔叔、爷爷,还有那什么云祖爷……云扬想一想就头皮发麻,四肢僵硬,心思冻结,真心的不好啊!   住了两天;云扬在霍家满门上下的欢送之下,好不容易告辞出门。   而另一边,霍云峰已经开始催债了,朴德双等人被他追得鸡飞狗跳,满脸幽怨。   ……   走出圣心殿,走到一个全然不见人迹的偏僻小路上,再三确认前后无人,云扬呼的一下子化作了一片风云,悠悠的飘了出去。   久违诸相神通,首度显临玄黄!   云扬的身形才刚刚消失不久,一个人就从他消失的地方突兀现身,满脸尽是疑惑。   现身者正是圣心殿副殿主春若水。   “这小子哪去了……怎么突然就消失不见?”   春若水一脸的疑惑。   “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了……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离开的?这么的不着痕迹,这秘法异术未免过于惊人了吧?”   春若水再三查看前后左右,检视诸般痕迹……心下疑惑越来越甚。   春若水的一身修为尚在霍云峰之上,较诸金雕王都要稍胜一筹,以他的修为,暗中跟随云扬,自然不虞被云扬发现,更加不会被一个值得圣王修为水准的后生小辈无声无息的脱身而去,可现在的事实就是与常理想违背,无论云扬是拥什么方式方法手段悄然无踪的,这本事都是足堪惊人,更是足以自傲的。   春若水再三查看良久,却始终没有半点头绪,却是身子一晃,消失不见了。   ……   云扬是因为察觉了春若水的追踪,而施出风云化相之术么?   当然不是,就如春若水的判断一般,云扬当前还真就不具备那实力,一切不过是巧合,歪打正着,错有错着而已!   云扬秉持着一贯小心谨慎的处事方针,在离开圣心殿方圆地界之后,施展风云化相之法,一来是最大限度的确保自身安全,谁知道妖族的来袭攻势是否已经告一段落,通过跟战无非的交流,貌似自己这个新晋的中品末位也在妖族高手的针对目标范畴之内,二来么,他还想赶紧将此次收获,尽速交给绿绿,而以风云化相,却是当前最安全的交接模式!   层云叠嶂之间,云扬凝神关注于新到手的空间戒指,确认内中的那一株紫晶芍药,嗯,还是直接说炼神花吧,说紫晶芍药,真心没啥名气。   确认无误之余,径自送入神识空间之内。   绿绿见之登时高兴得好一阵咿呀乱叫。   炼神花,针对神识神念神魂有莫大效能,正是现在绿绿最为欠缺的天材地宝。随着炼神花的到来,正可最大限度的弥补了这方面的缺陷。   绿绿急不可待的将炼神花种了下去,更毫无吝惜的关注大量的生灵之气,得到极大裨益滋养的炼神花瞬间就恢复了澎湃的活力,直接回复到了最鼎盛的状态;   绿绿眼见事有可为,遂用藤蔓尖梢轻轻地搔着炼神花……慢慢的,炼神花微微抖动,绵绵无休……   呼呼呼……   最后竟然被绿绿分裂出来三株幼苗,每株幼苗当前只得豆粒儿大小,却是通体紫色,并不见半点杂色。   举世公认无法挪栽无法分株的炼神花,居然被绿绿成功分植出来三株!   云扬险些惊喜的晕过去,这惊喜,简直是不要更大了!   多了这三株炼神花,何异是逆转了三条强者必死不死的命数啊!   端的是稀世奇宝,万金不易!   然后云扬才去看那些极品灵玉:“我倒要看看,这极品灵玉,有什么奇异之处……居然被吹得那么神乎其神,还真能比我的紫极天晶更强……”   云扬此次先后从霍云峰于战无非处得到了两笔尽皆数目不菲的极品灵玉,但之前每天都难得空闲,直到这会才算是有功夫仔细观视一下,这传说中的玄奇妙品!   云扬仔细观视感应,果然倍觉眼前一亮,心旷神怡,满目尽是紫气氤氲,端的神异;但是……得自圣心殿的那两百枚极品灵玉之中,另有一块颇为注重不同,闪烁出来的乃是莹莹白光!   在一片紫气流华之中,显得格外的醒目!   “这是什么?”   云扬抓出来一看,却是一块奇异的传讯玉简。   之所以说是奇异,大抵不过就是因为……这传讯玉简的质地比一般的要强出很多倍。虽然是加了掩饰设计,但云阳仍旧能够一眼看出来:这是以极品灵玉为原材料制成的传讯玉简!   “果然是另有秘密,额外多送的极品灵玉,没那么好收。”   云扬本能的用神念触动一下这个玉简,但又即时停下,皱眉沉思片刻,干脆随动风云,直接遁入了九尊府。   圣心殿一行之后,云扬哪哪都感觉不安全,必须要去到绝对安全的地方才方便处置。   圣心殿中。   战无非盘膝端坐,突然咦的一声,睁开眼睛。   他分明有感觉到了自己的神念被触动,但接下来,居然再没有了半点感应。   “算算时间这小子应该出去了啊,刚才也分明有触动神念封印,怎么再没有后续动静了?……”   “不对,他该当是打开了我的那道传讯玉简……但我怎么会全无感应呢?……除非,除非他现在是处在一个彻底的与世隔绝的地方……但放眼此世天地,哪有什么地方能隔断我的神念联系的?”   “这小子身上,果然充满了神秘,气数远超济辈……”   “这件事交给他,或许真的可以成功……”   战无非心中思绪百转,却又闭上眼睛,满是虬髯的脸上露出一抹深沉之色。   “只要这小子再精明些,天下大可去得……”   ……   云扬来在九尊府中,这才当真打开了那枚传讯玉简。   这边甫一打开,但听腾的一声轻响,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面光幕。   光幕内中乃是一片山川河流,天空中,有无数的妖兽在飞行,遮天蔽日;有鹰,有雕,有鹤,有……嗯,貌似还有鸡?!   下面,是一片人类武者,也有一些庞大的妖兽化作人形,却又不是那种化形很完全的状态……双方在激烈的战斗。   战无非的声音响起:“这是七千年前,妖族入侵之时的场景;当时三大上品门派,被打掉了一半的实力……这一战,就只持续了十天,等到人类这边反应过来,意欲大举反扑的时候,妖族已经全员撤退。他们当时的官方说法,是……妖族一位太子丢了……”   “是役,人类一方高手死了几百人;还有几十个人失踪,下落不明……”   “大家当时并没有多想什么,只当做是妖族的一次发神经。”   接下来又是另一幅画面。   照样是飞行妖兽到来,两族大战。   “六千多年前,再次爆发大战,这一次又死了几百人,几十人失踪。”   ……   “五千年前……上百人死亡,十几人失踪……”   “……”   “一千二百年前,再次发生突袭,中品天运旗门派有人陨落,有人失踪……”   “七百年前……有十五人失踪。”   “三百年前……中品与下品门派,有人失踪。”   “九十年前,中品与下品……”   “最近的这一次,六个中品门派先后遇袭,更有三个下品门派被灭门……明面上看来,只有金雕王族群前来,但是……许多失踪的人,却并非金雕王族群下的手。”   “但同样有四十四人失踪,其中中品门派种子选手二十一人,下品门派种子弟子,二十三人。”   “本座怀疑,妖族频繁的入侵,其目的,绝非单纯的制造杀戮混乱,而是……它们更倾向于掠劫人族修者回去,但具体做什么,却是耐人寻味,难下定论!”   “这许多岁月以来,圣心殿方面非是全无动作,但圣心殿不论策划任何动作,妖族都能提前知道。无论做什么安排,无论如何埋伏,妖族妥善应对,少有损失……圣心殿中,必然有鬼这一事实,已是无需质疑。”   “关于此事,本座先后派过好几人潜入妖族那边打探,但所有潜入人员尽皆死于非命。而且全都是刚刚过去了就被揪了出来。甚至没来得及有所动作……”   “甚至是本座在自己的密室中秘密安排……也会被对方知悉。”   “此内奸实为我人族之大不幸!”   “本座思虑再三,竟是全无对策,无能为力!”   “但是这件事情悠关人类未来,不能不察,必须尽速抓出圣心殿的内奸,才能说到后续。”   “云掌门。关于这件事你若是有兴趣,想要出一份力的话,这玉简内中尚有一套妖族的完整功法,无论是妖力,神念,甚至身份背景,尽都包罗在内……”   “若是你没有兴趣,也无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本座明白。”   “若要去,先服用炼神花,保你任何情况下,神魂不灭……”   战无非的话,戛然而止。   而画面却在继续,接下来就是详细的路线图,以及对妖族内部的许多详细介绍。 第二百八十五章 重逢,路劫,反噬,雷家!   ……   云扬看完,沉默了起来,木然半晌。   好半天后他才站起来,将玉简收了起来,神情尽皆很平静,飘身出了九尊府空间,向着自己建立的九尊府那边兼程赶路而去。   一路上,云扬思潮起伏,难得平静,自然是在想战无非给自己的这个玉简,和上面的内容。   很明显,这对方是给自己委派的一个私人任务。   而且还是此世只得圣心殿殿主战无非一人才知道的绝密任务。   现在主动权看似在自己手里,想接就接,不想接可以不接;但是……真实状况真的是如此么?   战无非既然将这个东西给了自己,那么就代表了,自己不接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连一应防止意外的东西都给全了给足了;甚至还连带有最详细的介绍,周密的路线,完善的身份背景……还占据着整个人类的大义。   在这样的前提之下,自己再拒绝,那就是不明道义,罔顾人伦,不仁不义……总之就是半点好都没有的了,端的取死有道,存世无益!   “这位圣心殿殿主……就是这么感谢人的吗?”   云扬对于当前现状郁闷之极。   这不是坑人么……   看起来粗豪至极,豪爽至极,一幅土匪样,没什么心计的愣头青角色……可是,这份暗伏之心机,特么的……深沉如海啊。   嗯?!或者事情本来也没有那么复杂,这件事固然危机重重,但对方付出的好处又或者说代价也是极大的,那炼神花乃是能保服用者神魂永固之梦幻逸品,此世除了战无非手中的那两株之外,未必还有,就算还有也势必更难到手,这炼神花很大可能就是为了这个任务备下的后手。   所谓感谢自己救助霍云峰的谢礼实则只有前两项,也就是极品灵玉与那册大如神功,却万没料到自己出人意表的放弃了灵宝与神功,转而选取了第三项,紫晶芍药,这才促成了当前这一出,歪打正着。促成此局!   这么算下来,自己针对那紫晶芍药的谋算,尽是作法自毙,自陷死地?!   “若是当真如此还好,若是……相关这潜入妖族之事,乃是那战无非临时应变之举,那这个人的头脑智慧以及随机应变的心思,可就太可怕了……哎大抵能做到圣心殿殿主这样的位置,一个傻憨直怎么可能?该当说是我小觑了天下人!”   云扬叹口气。   这事儿,我还是再仔细盘算盘算,或者仍有可为……   “不过这件事,也不算是我作法自毙,既然我已经来了,那么无论我选什么,这份任务恐怕都是跑不了的。”   “恐怕当初知道我护送霍云峰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提前订好了安排我做这个了……”   云扬悠悠的一声叹息。   怪战无非么?   不怪。   战无非也是无奈。他身边几乎没有可以完全相信的人,也只能如此。   但是……   正在天空一边往前跑,一边胡思乱想之际,乍闻下方一声金铁交鸣的声音响起,一个有些熟悉却又似久违的声音哈哈大笑:“你跑,你跑啊,哈哈哈,我看你往哪里跑!”   一个悲愤的声音说道:“雷动天,你莫要欺人太甚,我可是大罗派的人。你们雷家纵然家大业大,但是我们大罗派也不是好惹的。”   那嚣张的声音再次哈哈大笑:“事已至此,你就算叫得再大声又如何,我今天就是吃定你了,你叫,你再叫,叫得再大声一些……哈哈哈……”   这是……云扬心念电转之间,顿时一股子欢乐感觉涌上心头。   雷动天!   竟是与这货意外重逢了!   说起来还真是好久好久没有见到这货了。   自己当初还纳闷了许久,怎地这货当日叫嚣连连,声称不日就要再回天玄,将四季楼连根拔起,将年先生挫骨扬灰,可是其人回到玄黄界之后,竟是再无音讯;   云扬本以为与此子再无交集,不意却在这里遇到了。   故人重逢,尤其是还是明面兄弟朋友,实则仇怨无解的故人左近,云扬当然不会错过,悄无声息的潜落下去,一看究竟。   听动静这货好像是在打劫,而且是在打劫大罗派的人?   这家伙有种!   胆子倒还在其次,他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实力呢?   要知道当日分别之时,这货的修为不过比四季楼冰霜雪剑等四大尊者略高一筹两筹,顶多也就是至尊之上的水准,就当时而言确实不弱,可是实在再难入云扬现如今的法眼,云扬只不过是在犹豫,到底是自己直接出手灭掉他,还是留给计灵犀,当初计灵犀可是恨他恨得牙根疼的!   下面。   “嗯,他打劫的地点居然没有选择在树林边,也不是什么偏僻所在,这是什么打劫法……”   作为曾经的打劫达人云扬于眼前所见直接吓了一跳。   只见前面的事发地点,赫然是一条人来人往的官道!   打劫这等事,居然就发生在路中央。   外面为了整整一圈的雷家方面的人受,将一男一女困在核心;这还不足为奇,真正令人讶异的却是……更外围还有另一大群看戏的,不远不近的观看着,形成第三方势力。   云扬对于眼前所见直接晕了一下。   “这是打劫?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玄黄界的天道不是不允许这种模式的打劫吗?”   打劫一方云扬唯一熟悉之人,雷动天,此际就那么大马金刀地站在一张不知道哪里搬来的大椅子上,双手负后,摆出一个自以为玉树临风的姿态,仰着下巴继续嚣张大笑:“大罗派,哈哈哈哈哈……大罗派又如何,居然敢抢我心爱的女人的妹妹的表姐的丈夫的兄弟的小妾看上的东西!我今天就清楚明白的告诉你,你要是不给我交出来,今天就是你埋骨之地,任谁也救不了你!”   这个理由,强大到了让云扬都有些无语的地步,更诡异的是,这一幕云扬居然又一次感到了熟悉,相当的熟悉。   云扬顺手拉住旁边一人,问道:“兄弟。这是咋回事呢?咋这么热闹呢?”   那人看云扬气度高华,很是有些身份背景的款,尤其那人样子尤其出色,自然不敢不理,嘿嘿一笑,两撇小胡子一阵跳动,道:“这事儿还不就是中间那俩大罗派的弟子处事不大讲究,自作自受……”   云扬被这突如其来的答案一下子造蒙了,怎么也没想到竟是这么个说法,大罗派那两人得多天怒人怨啊,雷动天都这般的做派了,居然还要落一个不大讲究的评价?   “到底咋回事?能说说不?”   “这位雷公子近来又喜欢上了一个女子,这个在我们这片早已经是众人皆知屡见不鲜的事情……而此事的起因正是在于……这个女子的闺蜜的表姐来看她;恰好这个女子就在闺蜜那边;于是陪同一切逛街了。”   “而跟他这个表姐一起来的,还有表姐的丈夫,带着自己的兄弟,他兄弟带着自己的小妾,而这个小妾呢,天生痼疾,血脉阴寒无法成孕;恰好在逛街过重中发现了有人叫卖九阳草……正是医疗她顽疾的对症灵药,自然就过去买。”   云扬被这复杂的关系说得一阵阵头晕,脑子里不断的盘旋思考,这……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   “后续的事情想也知道,那两个大罗派的弟子也先看到了这九阳草,正在谈价钱,已经谈妥了,将那九阳草抢先了一步已经买到手中……”   “而这位表姐的丈夫的兄弟与他的小妾自然不甘放弃,但是人家却是说啥也不卖……”   “两边于是起了冲突……而那两个大罗派的弟子就想走,而雷公子喜欢的女子看不过眼就上前拦住,结果被骂了……”   “于是雷公子直接勃然大怒,调动了家族雷卫,讨个说法。连带着抢回九阳草……”   云扬的脑子里愈发的迷糊。   你解释了老半天,解说得不可谓不详尽,但我怎么就只听懂一半呢……   眼前事故大抵就是这两个大罗门的人,抢了与雷动天有关系之人中意的东西。   虽然关系并不是很近。但是雷动天要表现一下,讨心上人欢心,以便于抱得美人归——这一点是必须的。   相信雷动天在自己心仪的女子面前,无论如何也是丢不起这个脸儿。   以至于……直接就在这里截住这俩人。   而这事儿只要是办得漂亮,先拿了彩头,然后讨好了心上人的家里人。再之后打动芳心基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基于这个理由,便将这大道劫路,搞得任人旁观,端的是要多高调就有多高调!   “兄台,这不对啊……你刚才不是说,起因是这两大罗派的弟子不大讲究么?怎么你刚才又说……是那两名大罗派的弟子先将东西买到手上的?”   “按照这说法,岂非是说雷公子的亲戚想要强买人家的东西,人家不打算卖么……怎么也不能说大罗派的弟子不对吧?或许人家也有急需那九阳草的用处呢?”   云扬大是纳闷。直言不讳道。   “哎,这个冲突,要看对象的……此地是雷家的地盘,他们不肯放手,那就是不给雷家人面子。就是得罪了雷公子,所有的苦头当然就是他们自己自招来的。”   那人翻着眼皮,道:“雷公子表明态度,他们还坚持不给,还要搬出大罗派来自抬身价……岂不是意欲恃强凌弱,怎么就不是不讲究了?”   云扬晕了一下,道:“大哥,这事儿分明是那雷公子不讲理在先啊……”   “什么在先在后?讲理?!兄弟你新来的吧?”那人翻着白眼看着云扬,口中啧啧有声:“稀奇!真是稀奇;咱们雷公子什么时候讲过理?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你这江湖经验可是有些欠缺啊!”   云扬直接瞪大了眼睛。   这一刻,云扬陡然生出一份明悟,惊觉自己的熟悉感由何而来——   这分明就是自己在天玄大陆那会,每每旁观冬天冷等四大公子平素为人处世做派之时的感觉,拿着不是当理说,恃强凌弱,横行霸道的纨绔作风!   而雷动天这家伙的层次显然还要更上层楼,这家伙赫然已经将不讲理进一步的发扬光大,臻至了别人丝毫不以为奇,进而得出雷公子讲理才是不正常结论的地步……   简直就是纨绔界的偶像传奇!   即便是冬天冷等四人联袂到来,也要叹为观止,蔚为奇观,甘拜下风,自愧不如!   正说着话,那人忽而转为满脸狐疑的看着云扬,眼珠一阵转动,试探着问道:“你是谁?难道你竟然不是雷家亲戚?那你为啥在这里穿得这么光鲜?”   云扬又是一阵懵逼:我穿得光鲜一些,乃是我的惯性如此,怎么还必须得是雷家亲戚么?敢情在这里不是雷家亲戚都不能穿好的?   这又是哪门子规矩?   正在心里吐槽之际,却听到身边这家伙蓦然间叫了起来:“雷公子雷公子,这边有一个奸细小白脸啊,一门心思的探查打听您的消息……此人必然不安好心图谋不轨!”   这一叫唤,周围的人哗的一下子整齐地退了出去。   偌大的空闲地盘,就只剩下一个人站在原地,真真是无比的醒目,想看不见都不行。   仍然留下者自然就是云扬云大公子,某衣着光鲜的小白脸!   适时,四五十雷卫,加上雷大公子,还有他的那群狐朋狗友,以及那两个大罗派的弟子,无一例外,齐刷刷地转头看过来!   突然间被众人瞩目,云扬这一刻的感觉简直是日了狗!   虽然自己下来,就是为了见一见雷动天,或者还会了结一些往昔之事;但是……被人直接这么抛出来……却是万万没有想到的尴尬状况。   跟自己搭话的家伙也是个武者,虽然修为不高,但是武者能够没有节操到这等地步,抱粗腿捧臭脚到这等地步,当真可算是少见至极的了!   雷动天这一转头看来,突然间惊喜得大叫一声:“云兄弟!”   话音未落,已然飞一般的冲了过来,上去一把抱住了云扬,欢喜得几乎要落泪,哽咽道:“兄弟,我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你终于上来了,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被一个男人熊抱,云扬登时浑身上下都有些僵硬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有何反应了。   这……   咋回事?   雷动天对己的这份热情简直是猝不及防,防不胜防的。   云扬这会甚至都不仅仅是身体僵硬,连思想也都有些僵硬了,若是雷动天乘这功夫给云扬一下子,竟是必中无疑的!   对于雷动天,云扬从一开始的印象就不好,一点都不好。   当初,这家伙为了修炼他的七情大法,万里追杀计灵犀两个女子,还不好好追杀,一味的玩弄,比猫捉老鼠尤甚;同样是为了修炼七情大法,还以自己当做友情鼎炉。   当然了,自己对雷动天也是由始至终的纯然利用,心中那股杀之而后快的感觉始终都在,至今仍是如此……总而言之一句话,两人之间的感情怎地也没到一见面的拥抱的地步吧?   再说了,自己与雷动天的雷家之间,还有六哥雷尊的事情在里面横着。怎么也是避不过去的。   “兄弟!兄弟!”   雷动天抱着云扬,泪眼婆娑:“我好想你!我不是不想去找你,我是真的下不去了,这些时日下来,我一直都在担心你……我担心你担心的晚上睡不着,白天练功没精神,吃饭也想你,喝酒也想你,日思夜想,茶饭不思……”   云扬一身的鸡皮疙瘩,一层层的冒了出来,眼睛都有些发直了!   所有雷卫,还有一众围观众人无一例外,尽都目瞪口呆瞠目结舌久久无语。   这个奸细小白脸,其实是雷公子的兄弟?   而且看样子交情还是绝对不浅……   就这热烈的表情口气,若非全是男的一眼就能看出来,甚至以为是分离多年的夫妻在战火纷飞的街头悄然重逢了……   有心思诡谲者,瞬时生出联想,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只要看对了眼,是人不是人的都无所谓,更别说这小白脸的人样子是真的出色,也许就也许了呢……   “咳咳咳……雷兄别来无恙。”云扬终于神思回笼,挣扎着推开依然处在激动至极状态不肯放手的雷动天;翻白眼道:“这才几天没见,你怎地这么热情?”   雷动天激动地说道:“兄弟,你不知道,我天天担心你,日日挂怀你,时时刻刻念着的都是你啊,心里就没别人了……”   那边,大罗派两个弟子看到这边居然又来了援手,心中一阵难言的绝望。   看来这九阳草是注定保不住了。   却听到那个紫衣的年轻人说道:“咱们兄弟久别重逢,乃是大好日子,今天就别搞得不愉快了,这两个大罗派的人,放他们走吧。”   雷动天哈哈大笑,豪爽道:“对对对,今天是咱们的大好日子!兄弟都开口了,就让他们走路吧!”   说着挥挥手:“你们俩今天运气好,正好赶上我和我兄弟久别重逢,心情好,就不抢你们了,还不快走!”   旁边一个穿着花花绿绿的衣衫的油头家伙着急道:“雷少,那九阳草……”   雷动天喝道:“啰嗦什么?还不给我闭嘴!什么九阳草?今天我兄弟来了,那就是天大的好事。你可别不懂事我告诉你,你丫的要是敢坏了我兄弟的兴致,我pia死你!”   那人脸色一白,吸了吸鼻子,躲到了一边,耷拉下脑袋不敢说话了。   由来只听新人笑,却又那闻旧人哭,咱家的姑娘还没成新人,就沦为旧人了,时也命也运也!   雷动天转身横眉:“你们傻站着干啥,还不快走?等什么!”   那一男一女简直是喜出望外,深深施礼:“多谢雷公子,多谢这位公子。敢问这位公子尊姓大名?在下大罗派肖玉青,花小荣,今日相助之情,必当厚报。”   云扬和煦微笑:“在下云扬,此次天运旗竞旗之战时与贵掌门也有一面之缘,今日不过些许小事无须客气,两位还是尽早离去的好。”   “多谢!”   两人牢牢记住这个名字,千恩万谢而去。   看着两人离去,雷动天哈哈大笑:“兄弟,咱们喝酒去!”   说着便拉住云扬的手,意欲执手而去。   云扬登时一个激灵,使劲挣脱,苦笑:“雷兄,你这亲热劲……让我太不习惯了。咳咳,让人看到了,不大好,不大好……”   “哈哈哈哈……”雷动天嚣张大笑:“兄弟太过拘谨了,放眼这方圆万里,谁敢说我雷动天一句不好?哈哈哈……兄弟尽管放心。”   话音未落,伸手又要来拉。   云扬赶紧躲开,只感觉越来越是不对劲。   这家伙……难不成竟是疯了么?   言行举止怎地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虽然也是很热情,但骨子里的态度仍旧是很敷衍,那份虚情假意实则高高在上的状态,云扬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现在,那种感觉竟是统统没有了。   就只有真挚,就只有亲切!   这一点,可是半点也做不得假的。   云扬对此,可是百思不得其解,费解至极!   若是我是雷动天,我固然会对自己练功的鼎炉很热情,但绝对不至于如此。   所以这里面,定然有问题,有大问题!   “雷兄,你与之前貌似有许多的改变啊。”   云扬试探着说道。   雷动天哈哈哈大笑,道:“想必你是在奇怪,我现在的举止为何这般的百无禁忌,甚至是放浪形骸么……嗯,对你好,是吧?等一会儿摆上酒菜,咱们好好聊聊,我一说你就全明白了,必然会为我高兴的。”   云扬点头:“嗯,好。”   这里面,果然另有原因,就是不知道这原因到底是什么,难道是这家伙的七情大法已然大成,嗯,很有可能,这家伙现在的修为水准可是比之前强得太多了。   “你们一个个的全都不用跟着我,我要和我兄弟喝酒去,我们有私房话要说,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雷动天大咧咧的摆摆手。   “二少……这……”   “没事没事,我这是和我兄弟在一起,难道他还能害我不成?无需担心!走走走兄弟,我带你找一个贼好吃的地方,不醉不归……”   说话间,雷动天已经拉着云扬走远了,唯余一地的眼球乱蹦弹。   这个……对朋友义气豪爽的人,真的是雷动天雷少?   难道那小白脸,真的那么出色吗?   ……   片刻之后,两人已然置身于一座小小酒馆之中,这还真的就是一座简约至极的小酒馆。   酒馆虽小,周遭景致却是雅致,东南西北,都是梅林,现在虽然已经是夏天时分,梅花还没到盛开之时,但触目所及的一树绿色,仍旧让人感觉澎湃的生命力充盈欲破。   绿树成荫之间,有一座茅草搭建的棚子,充满了山野之趣。一面酒旗,斜斜的伸展出来,上面写着一个大字:“酒!”   “这里之前乃是我雷家的梅林,自从白姑娘来到这里,我就将梅林给了她,白姑娘精擅烹饪之道,更熟酿酒之方,做得一手好菜……更兼国色天香,风姿绰约。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绝世佳人,观之赏心悦目,睹之心旷神怡……”   “这段时间以来,我基本天天都要来这里喝酒……这可算是独一无二的私人好地方……看看这优雅,这布置,这份钟灵琉秀……这……无不匠心独运巧夺天工……这也就是兄弟你,其他人我绝对不会让他来……白姑娘,白姑娘……我又来喝酒啦……”   雷动天一路叨叨,说到最后,直接叫唤了起来。   一个清雅的声音淡漠地说道:“雷公子真是好雅兴,好有钱,换作一般人家,如雷公子这般恐怕早就破产了……”   这话分明就是在讽刺雷动天乃是败家子,毫不掩饰,大鸣大放……   云扬的第一感觉就是要坏,以他对雷动天的了解,以及他的做派,端的是睚眦必报,分毫计较,听得这么直白的嘲讽,直接上手都是轻的。   不意雷公子竟表现得涵养极好,根本不以为意,哈哈大笑的走了进去,着云扬直接上二楼,熟门熟路地找了见四面全是茅草的小亭子雅座落座,哈哈大笑:“人生得意已是一大美事,今日又有好兄弟自远方来,更是双喜临门。岂能不谋一醉?”   “好酒好菜,速来速来,今日不醉不归,与尔同销万古愁!”   说话居然带了几分文雅之意,便是剪裁得那句诗句也非全然的附庸风雅。   那个少女声音又自哼了一声,随即就听到厨房里有锅铲碰撞声响连连。   “我记得雷兄曾言,雷兄出身的雷家……虽然在玄黄界为一方之雄,实力不俗……”云扬微笑着,道:“但只怕还不到可以劫掠中品天运旗派门大罗派的地步吧……今天一见,让小弟真是钦佩不已啊。原来当年雷兄竟是在我面前藏拙偌多……”   雷动天斜着眼嘿嘿一笑,道:“什么藏拙……愚兄当年就是那个鸟样子……现在种种,不过是这两年又有了遇合而已。”   “哦?敢问我兄是得了什么大机缘,变化如斯?”   “此事就算你不问,我也要跟你详细说明,这可是咱们雷家的莫大机缘……”   雷动天哈哈一笑:“话说两年前,突然有人找来,说咱们雷家乃是老祖流落在外面的嫡系血亲后嗣……如今,自然是认祖归宗……”   “及至后来应族谱排序,我才知道……其实咱们老祖一直健在,当年不过是因为些许家庭利益分割问题,咱们这一家的祖宗犯了错误,被从大宅之中直接赶了出来……”   “但是几千年过去了……老祖感觉家族不完整,血脉凋零不是好事,于是让咱们认祖归宗,树高千丈落叶归根,终究是同气连枝,一脉相通……”   雷动天脸上是忍不住的想要炫耀的神色:“兄弟,你可知道咱家老祖是谁?”   云扬心头陡然掠过一道人影,嘴上仍自应声问道:“不知老祖是谁?”   “嘿嘿……说出来,吓你一大跳。”雷动天哼哼两声,全是得意,道:“咱家老祖,居然是……之前咱们做梦也攀不上的大人物……圣心殿大长老!”   “圣心殿的第五号人物!”   雷动天一脸的光荣与自豪,满面的与有荣焉,意气风发。   云扬脸上亦是瞬时做出大吃一惊状:“竟然是……真真是……太意外……太惊喜了。”   心中却道:果然是他!   “原来雷家变化如斯,竟然是被圣心殿大长老认了亲……不过这件事,透着一种怪异。这位大长老几千年了活下来,这个无可厚非,但说直到现在才不知道自己子孙在外未免有点荒谬吧?乃至想要认回来的说法,更是无稽之谈,当真想要人回来岂不早就可以?何必非要等到现在?这几千年过去了,人都死了好几十茬,现在才说要认……”   “怎么想怎么看都透着一股难言的诡异……”   “兄弟你不是说……我变了么?”雷动天洋洋得意:“我没法不变啊……既然认祖归宗,以前的功法,与老祖宗的功法相比,那简直就是屎啊。那什么七情大法,有什么移植高手遗骨入体,全都下乘外道的法门,岂能不赶紧废弃了,更待何时!”   “所以咱们雷家全家尽皆将自己的原由根基尽都废掉,重新修炼老祖传下来专属雷家功法……所以我现在才能这么强大啊……不得不说,老祖宗的功法,真真是牛逼啊,这才是最为契合咱们雷家嫡枝的功法……”   雷动天一脸唏嘘。   看来这货的心性变化,很大机会是因为那七情大法一朝尽毁……导致反噬,心性才有的锐变……   果不其然,雷动天接下来就有些忸怩的神色,道:“说到那七情大法,愚兄对贤弟实有莫大愧疚,往昔与兄弟在一起相处之时,兄弟对吾至诚一片,可是为兄的却是别有所求,居心不良,图谋不轨,欲谋兄弟之身……嗯,那七情大法委实是一门邪功,不堪至极……”   “这次回到家族,那劳什子功法自然第一时间就废掉了……但是这功法,对于心性疑惑深远,哈哈……”   说到最后,有些不好意思的举起酒杯,向着云扬照了照,然后一饮而尽。   “就知道这货乃是遭了反噬,就冲这说话的敞亮劲,岂能无因……哼。”   云扬心中思忖。   当年雷动天暗暗谋算,意欲拿着云扬当鼎炉,修炼七情神功,本来已经修炼到了一个高深地步;只需要一次背叛,令到云扬痛彻心扉,相关云扬的友情一道就算大功告成,雷动天的修为也就能再进一层。   当日雷动天便是以此功法力压冰霜雪剑四大尊者,威能殊非泛泛,却旋即便遭到了年先生的镇压,身受重创,急疾逃命,自然也就无暇在针对云扬这个炉鼎,唯有将云扬对他的深厚情谊,以及自己对云扬浓浓歉意深埋心底。   之后雷家变天,认祖归宗,举家转修更高深更上层的全新功法。之前的所有修行成就,全部付之一炬。   雷家其他人是否另有隐患遗祸尚不可知,雷动天的隐患却是昭然若揭,那七情大法以心为本,对于心性反噬得尤其厉害!   云扬当年固然是虚与委蛇,但雷动天不知道啊,当真将云扬当成此生知交,一朝功体反噬,对于自己往昔的虚情假意愧疚万分,更将之全部转化未了真情真意,不存半点做作!   打个不是很恰当的比喻,哪怕云扬现在捅他一刀,坑得他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甚至对他做点什么什么,他仍旧会认为:这是我好兄弟,肝胆相照的兄弟!   他这么的做,这么的对待我,肯定有他的理由,我须得理解他,配合他,更加的对他好!   雷动天绝对不是一个好人,纵观其一生一世,纵使是对他自己的亲爹亲妈,对他老婆儿子,都未必能有几分真心真意。   但此世仍有一个人能够让他付出所有,而且还要无怨无悔。   那个人,就是云扬! 第二百八十六章 雷家内幕   现在云扬于雷动天而言,就是亲兄弟,嗯……不,亲兄弟算什么,亲兄弟哪里及得上云兄弟之万一,云兄弟是无可取代,无可比拟,就是我的此生挚爱了!   这大抵就是雷动天的心态了!   亦是这门七情大法反噬的极端霸道体现!   明悟这一层,对这种情况,云扬也很无奈。   他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个中因果,这本来就是主修心灵秘法的最大弊端所在,根本就不需要多动脑筋的。   这个恶棍,现在竟然将自己当做了真朋友,真兄弟了?!   但问题是:我可不想有你这样的兄弟啊!   先不说当初计灵犀的那份恩怨未解,云扬自身险为炉鼎的过节,就只说六哥雷尊的那份血海深仇在这里,云扬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交下雷动天这样的兄弟?   不过这份兄弟注定做不长久。   现在雷动天功法反噬才会这样子,但是一旦修行进入一定境界,消除了功法反噬,恐怕到时候雷动天第一个要杀的,就是自己这个兄弟!   赶紧趁着这小子精神有问题多问点事儿。   “哎……雷兄,我听说你们雷家原本有一个废材,只是因为他的爹娘都死了,便在十来年前被赶出了家门,不知所踪?好像还说其本身天开八窍,资质不俗来着!”   云扬问道。   “天开八窍?哦……你说的是雷沐风那个废物啊……”   雷动天不以为意,道:“的确是有这件事。那废物天赋有限,资质亦是不足,却偏偏占着位置,霸着资源……我老娘和我老爹自然看不过眼,修炼一途,历来就是优胜劣汰,强者为先,那废物什么都不是,却还要占着好位置,岂不是取死有道?”   “搞掉他,岂非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云扬脸上声色不动,道:“原来如此,不过,这雷沐风……按照你这么说的话,应该是你的堂兄?”   雷动天翻了个白眼:“应该算是堂弟才对……云兄弟,你怎么对那个废物这么感兴趣?”   云扬眼中有怀念之色,道:“那也是我……很好很好的……一个朋友。”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中,突然浮现起六哥的音容笑貌。   心中一阵疼痛酸涩。   六哥……应该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了……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也在紧紧的盯着雷动天的脸,看着雷动天任何一点点情绪波动。   他在试探。   一点点的试探,雷动天对自己的容忍底线。   功法反噬,固然造成了雷动天对自己义气深重,但是能深重到什么地步,云扬却无法预料。更不知道,这份义气能维持多久。   “朋友……”雷动天居然有些吃醋,冷哼了一声道:“什么样子的朋友?能有咱俩这样子的肝胆相照吗?”   云扬咳嗽一声,道:“纵然有所差距,也不是很远吧……我貌似与你们姓雷的,特别有缘分。”   雷动天哈哈大笑:“我也是这么觉得。”   云扬趁机引入话题:“你那位堂弟……雷沐风,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当年在一起,大家都感觉人挺好的;怎么会突然被赶出去?”   雷动天淡淡的笑了笑,道:“人品,不代表实力。”   云扬端起酒杯,有些感伤地说道:“雷沐风……已经死了。”   雷动天眼睛一亮:“哦?是么,我这么多年都没找到他……原来已经死了?”   “你找他?”   “我找他,当然是为了杀他。”   “杀他?”   雷动天阴寒的笑了笑:“自然是要杀他,难道还能是让他回来接任家主不成?”   云扬做出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当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雷兄能否为我解惑?”   雷动天沉吟着,看上去,有些为难。   云扬道:“当年,雷沐风的父亲据说是雷家家主吧?为何一夜之间,父母双亡?为何又被驱逐……这些,我都感觉,定然有原因啊。”   云扬说这番话的时候,心中有浓浓的戒备之意。   雷动天会不会有什么恶劣反应?万一怀疑自己,或者是……直接动手?自己就要先下手为强了。   事实证明,云扬完全是多虑。   现在的雷动天,正处在兄弟感情最爆炸的时候,怎么可能怀疑云扬?   他只是在犹豫,家族的黑历史要不要说……   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对自己的兄弟还是要坦诚相待最好。   “怎么可能没有原因……”   雷动天看了看四周,道:“兄弟,这些话,我可只对你说,你万万不要泄露出去。”   云扬猛点头:“雷兄放心,我绝不会乱说的。”   “当年……雷家乃是雷沐风的父亲雷军平当家;不得不说,我那位二叔,也的确是手腕超群。家族在他的手里,蒸蒸日上。乃是一个有能力的人。”   “当时雷家只是一个拥有下品天运旗的小家族,但是,慢慢的在我二叔的运作下,居然实力增长到了可以竞争中品天运旗的地步,而且……希望非常大。有九成把握,晋级成功。”   “当年老爷子当然眼红啊。”   “毕竟这个位置他怎么可能不想做上去?所以,呵呵,用了一些手段,让二叔一家人,突然发生了意外,死了。”   “家主死了,能够继承哪个位置的,自然就只剩下了我家老爷子一个人。”   雷动天颇为得意道:“如此一来,岂不是应有尽有?”   云扬纳闷道:“家主死了,应该是家主的儿子继位才是吧?”   雷动天鼻孔里嗤了一声,道:“怎可能轮得到他?当年他们家有不少人,雷沐风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也都是家族之中数一数二的天才武者……在那一场意外之中,尽数的死于非命,变成了死尸。哼哼,再天才,死了也只是死尸。”   “雷沐风这家伙运气好,居然没有死。”   雷动天哼了一声:“纵然他没有死,但是也没啥用了。他天开八窍,比我们所有人都低;老爷子只是用了一个小小手段:家族进行排位,天开九窍之下的,就全部清除了,不能浪费资源。雷沐风就彻底没戏了!嘿嘿,嘿嘿,不得不说,老爷子真他娘的狠毒。”   雷动天一脸崇拜:“大丈夫当如是!” 第二百八十七章 杀神进门   “不过,你家老头子应该修为比不上家主吧?”云扬道;“在你们这种世家,因该是强者为尊啊。再说了,既然当年有这么好的条件,你家老头子继位之后,怎么没有冲上去?”   雷动天脸色有些尴尬,道:“这……自然是与别人联手做的这事……与别的门派有关,呵呵……”   云扬咳嗽一声,翻翻白眼,道:“勾结外敌……对自己家族进行打压……”   “没有代价,如何得到大权?”雷动天嘿嘿冷笑:“不过,将雷军平一系的人清除之后,家族实力退步了一些。”   云扬心中叹息。   家族权力争斗,却丧失了家族前进一大步的机会;这种同室操戈……   难道,成为家主,比家族冲上天运旗还要重要吗?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雷动天眼神阴狠,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若是再有重来一次的机会……结局,不会有任何两样。”   云扬叹息一声,深深的点头:“原来如此。”   心道:看来六哥当年侥幸脱过死劫,大抵也怀疑自己父母的死有所蹊跷,但主凶乃是天运旗门派,是他一己之力,根本无从撼动的大敌,自然而然的错失了认知到真正的害人凶手乃是自己大伯的机会。   “雷沐风,也就从此消失。”   “难道族中长老就没有人为他说话?”云扬诧异问道。   “怎么可能有人为他说话?”雷动天冷笑:“人,都是自私的东西,人走茶凉,世事本就如此,更遑论相助他,就等同得罪苍梧门,惹火烧身!”   “有谁会为一家死人说话?有谁会为一个确定是废柴的没有什么前途的家伙开口说话?之前雷沐风那小子有多风光,变故之后就是多落魄!”   “再说了,当年他爹那批铁杆,早就被下了药废掉了嘿嘿……”   “雷沐风那小子倒也机灵,离开家族之后即时隐姓埋名踪迹不见,却也是让我诧异不已。”雷动天冷笑着:“想来这家伙自己也明白,再勉强留在这里就只有死路一条,跑到其他地方苟延残喘去了。只是他这一跑,让我早已既定的百般布置,全然没有了用武之地。十几路追杀,也没有任何好消息传回,倒也可算是很有心机了。”   云扬咬咬牙,道:“我倒是觉得啊……既然人家已经山穷水尽,就一条血脉了,放一条生路,也无不可,更何况,彼此之间,还是血脉至亲啊。”   雷动天哈哈大笑,用手指指着云扬:“兄弟,兄弟啊,你这想法,对于咱们自家兄弟,自是难能可贵,但对于注定对立之人,却只是妇人之仁啊。咱们行走江湖,最忌讳的就是这样的妇人之仁!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   云扬眼中无法控制的露出锋锐之意:“你怎地就非要置他于死地呢?他终究是你嫡亲的堂兄弟。”   雷动天阴森森地笑道:“雷沐风不死,如鲠在喉,我这一生都将寝食难安!谁还管他什么兄弟不兄弟?”   云扬抚掌喝道:“好!好一个寝食难安!想必令尊当年也是如此,之后一偿宿愿执掌雷家,想来该当是大涨宏图,振兴雷家了吧?”   雷动天脸色再现尴尬之色:“那七星门行事极不地道,原本说好,针对过雷军平一家之余,于雷家本身秋毫无犯,可是他们却私自将雷家功法特性散布得哪哪都是,雷家修行法门尽皆为外人得知,更接连遭到外敌滋事,势力一损再损,若是雷家尚有往昔的底蕴,当日我又何须修炼那邪门功法七情大法,又何须垂涎所谓的神墓遗骨……”   云扬心下暗道一字,该!顿了一顿才又道:“现如今雷沐风已死,雷兄该当放下这份有心,寝食可安了!”   雷动天哈哈一笑:“还是兄弟给我带来的好运,一来就将我这心头大石一举而去……兄弟你不可多心,我对你,至情至性,绝不会翻脸无情,咱们可是过命的兄弟,岂是其他人可比?!”   云扬呵呵笑着举杯,声音深沉:“自然自然,咱们可是……生死兄弟啊。”   雷动天大乐:“对,对,生死兄弟,一辈子的生死兄弟!”   “我喜欢这句话!”   “兄弟,来来来,咱们来好好的喝一杯,为兄我欢迎你,来到玄黄界!”   雷动天哈哈笑着,举起了酒杯:“尤其要感谢你,带来了雷沐风的死讯!端的双喜临门,我心大畅。”   云扬一脸深沉的笑,径自举起了酒杯,啪的一声,两只酒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双双一饮而尽。   “你或者心情大好……”云扬心中喃喃地说道:“但是你却没有想到,这世界上,还是有真兄弟的。六哥自己并不能来讨还这笔债了,但是他的兄弟,却可以。”   “你们雷家这一笔血债……无论如何,都是躲不过去的。”   “还有苍梧门,你们也要为你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你们灭了六哥满门,你们的山门,你们的传承,也该不存!”   ……   终于酒醉饭饱。   那位白姑娘也出来了,端的是美人胚子,一看就是我见犹怜的款。对雷动天若一派即若离,艳若桃李冷如冰霜……却又保持着一种微妙距离。   既不让雷动天占便宜,也不让他死心,将雷动天迷的神魂颠倒。   但云扬是什么人,一眼就看出来其中别有蹊跷,这个女子的修为非常高!   至少已经达到了圣王三级水准!   这样的修为,估计整个雷氏家族,只怕也没有人能够超越!   这样的一个女子,隐藏修为来到了这里与雷动天结交……更时刻展现出一种存心魅惑之意,却又是何故?   云扬心中怀疑,微笑示意道:“白姑娘果如雷兄所言国色天香,绝世佳人。”   白姑娘微笑着,道:“云公子过奖了,白珍珍不过一寻常女子,不敢当如此盛赞。”   云扬哈哈大笑,一种风流不羁之意油然显露,道:“白姑娘来到这里多久了?生活上可还有什么缺少的么……千万不要客气。”   白珍珍矜持的一笑,淡淡道:“妾身来到此地已经有两年多了,多谢云公子关心,不过……这么长久的时间,一切生活应有的,都早已经齐备了。人生在世,就是图个过日子平安喜乐,于愿足矣……”   她淡淡的笑容,尽是轻描淡写,显然将云扬当做了与雷动天一样的好色纨绔,根本不屑一顾。   “已经两年多这么久了啊……”云扬哈哈一笑,醉态可掬:“雷兄,你这……你这动作可太慢了啊。都两年了,居然……哈哈哈……”   雷动天老脸一红:“白姑娘天仙化人,岂可亵渎?”   两人大笑而去。   白珍珍看着两人离去,脸上流露出不屑的神色,随即转身,淡淡道:“雷动天身边怎地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人,怕不另生枝节,着手查一下,我要看看此人是个什么货色。”   暗影中一阵动荡,一个缥缈声音道:“姑娘可有什么发现么?”   “那云公子表现得虽然纨绔世俗,但我却是感觉他目光很锐利……”白珍珍道:“而且……他的修为看来似乎只得圣者级数……但我感觉总有些不对劲,我不想出任何纰漏,更不想又意外。”   “感觉不对……”暗影中飘渺的声音喃喃一句,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空间重新恢复平静。   路上,云扬:“雷兄,你们雷家认祖归宗,该当是在两年之前的事情吧?”   雷动天对云扬可谓全无戒心,即时回应道:“差不多吧,两年半左右。”   “嗯,也就是说,雷家回归的时候,这位白姑娘,已经来了?”   “是啊,大抵就是回归那会的事情吧……”雷动天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反正白姑娘来了之后,就看上我了;到现在也没走,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云扬心中呵呵:果然,果然是看上你了。   就是不知道你这位白姑娘……是个多大岁数的老妖怪呢……   雷动天带着云扬,直接走进了雷家大院,逢人便介绍:“这是云扬,这是我在天玄大陆最好的兄弟……”   所有人都是眼神奇怪,脸色奇怪,总之就是奇怪至极。   云扬甚至听到几个人在摇头叹息,轻声呢喃。   “这家伙这七情反噬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好……”   “真实不敢置信,咱们雷少爷居然也有兄弟了……等他消除了功法反噬的时候,不知道他这位兄弟会怎么死,打死,虐死,还是玩死,反正注定是不得好死的……”   云扬心中冷笑。   他这位兄弟会怎么死?   或许你们雷家还不知道,你们已经将一尊最大的杀神请进了家门吧!   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会怎么死才好。   但有一句话还是对的,就是注定不得好死,真确无疑!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丧心病狂!   当天晚上,雷动天再次大摆宴席。   举凡是雷氏一族青年才俊,无一例外,尽皆济济一堂,连待上一辈的长辈,也有很多到场莅临,更上一辈的长老,赫然也有四人到了宴席,与云扬喝了几杯酒,客套几句话。   很明显,这些全都是看在雷动天的面子上。   雷动天,至少现阶段于雷家而言,还是相当有面子的,就是这面子是因为他本身,因为他的家主老头子,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雷动天高据首座,顾盼自傲,睥睨他人如无物,指指点点,给云扬介绍,这是谁,那个是谁……   很有一种大权在握的感觉。   云扬看着这幅局势,顿时生出一份明悟,雷动天的家主老头子在雷家的权势,已经是到了顶峰,以至于连带他这个少主,也是水涨船高,这一层,从许多人不顾身份的巴结家主的儿子就已经可见一斑。   要知道这些人之中,很多人的职位,辈分,都要比雷动天更高,甚至是高得多。   但也从另一个方面体现出,雷家整个家族已经彻底腐朽,哪里还有一个曾经几乎触及天运旗派门的气相!   酒醉饭饱,时轮已经去到了半夜时分。   云扬按着自己探问收集来的情报,悄然从住宿房间飘了出去,径自飘向雷家后院祠堂。   一路上,畅行无阻的云扬反而有些迷茫。   以云扬今时今日的修为,要覆灭雷家绝不为难,即便雷家得了圣心殿长老的青眼,也不会被云扬放在心头,云扬烦心的反而是该当如何帮自己的六哥出这口恶气?了却这刻骨深仇!   为了给兄弟报仇,得罪了这位大长老,又能如何?   云扬在所不惜!   但云扬迷惘的,却是怎么做。   “你们雷家,已经烂了。早早就不再在乎你们父子你们一脉所做出的贡献;他们都早已经忘记了曾经的荣耀……他们现在,为了生命为了利益为了保住自己地位,他们可以放弃一切的一切,无论是尊严还是其他……指望他们为你们父子讨个公道,不过痴人说梦……”   “此时此刻此地,立足在这个家族之中,我看不到半点作为武者的坚持……看不到半点作为修者的风骨与志气……”   “这里很污秽,哪哪都是污秽,这样的雷家,真的还有存在,还有清洗重整的必要么……”   云扬心中不断自语,为六哥不值,为六哥的父母不值,为六哥这一脉的所有人不值。   这样的雷家,殇之何伤?   雷家大院连绵房舍在他脚下急速掠过,纵使云扬没有施展风云化相神通,仍旧没有人能够发现云扬此刻的行踪,一点点的痕迹都察觉不了,这就是绝对的实力差距体现!   而下面房子里间,众人的说话声音却是不断地传入云扬的耳朵里。   “那个云扬……据说是雷动天的朋友……而且还要是亲如兄弟的那种……哈哈哈,笑死我了,这个事足够我笑一年……”   “一年怎么能够,起码得笑到那个云扬死去吧?你猜这个云扬最终会是个什么死法?”   “具体死法谁能猜到,现在雷动天那小子玩弄目标人的手段越来越丧心病狂了,想想上一个被害者,真叫一个触目惊心啊!”   “对了,雷动天上一次反噬是什么来着?怒意之情?不过那次时间短啊,前后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那女的就被折磨致死……”   “那你猜猜,雷动天这次需要多长时间解决掉反噬?”   “不一定,或许很快,几天功夫,但也许很慢……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这个云扬……估计是走不了了……”   “那也不一定,他们现在一副肝胆相照的样子……雷动天犯傻起来,在这段时间,可是真能义薄云天的……”   “现在的关键点已经不在雷动天那小子,而是在家主,他肯定是不会放云扬离开啊……这个人在这里,什么时候雷动天若是杀了他,就证明七情大法的反噬已经全部消除了……若是放他离开,怎么会有参照?”   “说的也是。没有参照,若是就让雷动天推进功法的话,太容易走火入魔了……”   “就是说啊,更别说那小子可是知道了太多他不该知道的秘密,就雷动天现在对他的样子,什么都会向他透露,无话不谈都是轻的,所以嘛……”   身在空中的云扬直接听愣了,木然停留了半晌,这也就是云扬现在修为颇为了得,至少已经大大超乎雷家所拥有的武力上限许多,否则早被人发现狙击了!   整个雷家大院,谈论雷动天什么时候杀自己的人,怎地会这么多,还这么的肆无忌惮?!   这种感觉,貌似真的很奇妙……   云扬注意力更为集中的另一处所在,大抵就雷家是家主的住所。   一个阴沉的声音正在说话:“……决计不能让他跑了,看住他,知晓太多不该知道秘密的人,何能久活。”   “另外,搜集这人的情报,此子非是玄黄界本土出身之人,乃是下界飞升之士,若无相当手段,何能修炼短短时日,便得飞升!”   “我总感觉,这人不是什么善类……尤其他还自承是雷沐风那个死鬼的朋友,哼哼哼……究竟为何而来,值得思量的很。”   “还有就是,雷沐风那家伙当真死了么,不能他说人死了,就是死了……地牢那边没什么异常吧?”   “我早已传令加倍警戒地牢。”   “嗯,那边不得有失;若有异常,可直接斩杀,决不能让他们活着出来,我要不存任何隐患。”   “是……”   “还是有些不放心……去地牢看看。”   平心而论,他们说话的音量非常的小,若是不在左近,即便静心聆听也未必能闻。但云扬此时此刻的修为何能深湛,纵使他们的声音再小一倍,或者是直接传音说话,也断断瞒不过他的探查!   是故两人对话的一句一字都是清清楚楚,丝毫无漏。   “地牢?”   云扬听到了这两个关键字的瞬间,即时感觉目光一亮。   当前正愁没有突破口,一时不知该当如何动作,那地牢岂不正是对方关切之处,更有甚者,若是那地牢中关押的乃是六哥的亲人,自己顺手救了出来,岂不是一桩天大的美事?   二话不说,径自掉头而去。   阴森的地牢中,阴暗潮湿,蛇虫老鼠簌簌爬行,让人一进入这里,就是毛骨悚然。   有几间牢房都是空的;而守卫地牢的人,足足一半集中在地面的入口,另一半则是集中在地牢最里面,守卫堪称森严。   但这些守卫却不在云扬眼内,径自化身清风,长驱直入,目标直指地牢内中最深处,尤其潮湿阴暗的那几间牢房。   云扬来到地牢尽头,凝神看去,触目所及之瞬,竟忍不住有些佩服这位雷家家主的狠毒起来。   这家伙或者没有雄才大略,但轮到心狠心毒却是令人发指,更兼叹为观止。   但见那几间牢房内中的人犯尽皆奄奄一息,每人的脖颈处都被一根锁链吊起来,至于脚指头勉强着地;双肩琵琶骨也被洞穿了,耷拉着吊在左右两边,如此肩伤即便回复自由,短时间内手臂力度至多只有正常状态的两成,腰上还有一根细细的链子,却是直接穿过皮肉,在腰椎骨位置生生地绕了一圈,这还不止,每个人的天灵盖上,赫然连接着一根细细的链子拴着,竟是穿破了天灵盖绕了一圈,又绑到了牢房上方的一根横梁之上。   你跑?   跑吧!   一挣扎你的头盖骨就掉下来了;一跑你的腰椎骨就断了!一跑你的颈椎骨就断了……   而最让人发指的是,施刑者并没有锁住这些人的玄气修为;而是任由这些人自主呼吸吐纳,时刻回复自身状态,但无论怎么调养回复,身上有这么多桎梏,任你修为通天,也是万万挣脱不了的!   而这些被禁锢之人想要活下去,就只能竭尽所能的修行吐纳,最大限度的修复肉身……   你以为这就是终点?极致的痛苦了?   显然不是!   他让这些人拥有运转玄气,回复肉身的余地,目的固然是为了让这些人活下去,更是为了……让这些人以更痛苦的方式活下去,因为在牢房里面,豢养着数头白白胖胖的虫子,每一头都是肥肥大大,看起来很是笨拙,似乎并不具备多大的杀伤力。   但云扬却是知道这种虫子的。   吸灵虫。   这种虫子,号称是世间所有修者的死敌与天敌,原因只有一个,这种虫子能够吸取修行者的玄气;造成修行者本身修为的永久性损失,极难修复。   而当前,基本每过一段时间,那几头吸灵虫就会趴到这些个犯人的丹田位置,将目标人物在这段时间里辛辛苦苦聚集起来的玄气吸取干净……   纵使吸灵虫的吸取量相对有限,不至于将众犯人的修炼所得的玄气全部吸取,却也足以令众犯人百上加斤,应付为艰。   而有吸自然有吐,雷家家主加施吸灵虫的这一手,自有他的深层目的,吸灵虫吸走足够量的玄气之后,会排泄出一种特异的玄晶;这种玄晶属性特异,拥有让人直接吸取,迅速将之转转化为沛然玄气充斥进入己身经脉,成为自己修为的神奇功效。   比什么极品灵玉都要方便:灵玉的灵气你要先吸取,然后运功消化,才能变成自己的玄气,中间存在着巨大的损耗差异。   但这种吸灵虫所产生的玄晶却全然没有损耗,大抵因为那本就是修炼好的玄气!   换言之,吸灵虫乃是这种模式的修为转移媒介!   可是用这种方法吸取玄气,损人利己,不为任何修者所乐见,端的人神共愤,天理不容!   更不要说……这位雷家家主吸取的,还是曾经是血脉兄弟亲人的玄气!   简直就是丧心病狂,猪狗不如!   云扬眼中有的怒火空前蓬勃的。   “我……我真是冤枉的……我不是,不是和雷军平一伙的……”一个被吊着的人声音虚弱到了极点的喃喃自语:“放了我……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我真不是雷军平的人啊……我只是一个江湖人,一个普普通通的江湖人,那天就只是与雷军平偶然相遇,这一辈子一共就只见了这一面啊……”   这人喃喃的自语哀告。   那人甚至不敢大声,一旦大声的话,些微的震动之余,都会导致身上刑具的联动,自己就会疼,全身经脉都会遭受粉身碎骨也似的剧痛,痛不欲生!   但他仍旧都在求告,不断的哀告。   过一会儿撑不住了,就运转一会儿功法,只待恢复一点点力气,又再开始哀求,周而复始……   而四周的守卫,全程都只是冷漠的无视,听而不闻,视而不见。   云扬仔细看去,这样的牢房一共有三间,在最里面并排,每一间,有两个人;而牢房与牢房之间,竟是相通的。   就只有两根栅栏作为间隔,但栅栏之间的缝隙,却足足能走过一头牛!   这样的布置,分明是打算其他牢房的人,能够清晰地看到这间牢房中人的种种惨状。   当然,另一边的人也能看到那边。   对方正在承受的,真是自己已经承受过的或者即将要承受的或者一直在承受的……   无疑是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   “能想出这种折磨人主意的人,简直就是毫无人性的人群里面最出类拔萃的天才!”   云扬咬咬牙。   他完全能看出来,这牢房里六个人,不管是哪一个,身体负荷极限都早已经超出太多,一旦松下最后一口气,就是一命呜呼,瞬赴黄泉。   而支撑他们活下去的,最后一口气始终不散的,反而就是这残酷的折磨,为了撑过这样的折磨,他们就只有一门心思的努力练功,一点一滴的延长自己寿命,延续这种苟延残喘的生存状态……   然而事实却是,他们每个人都已经没了当真活下去的可能。   这些人的身上,已经没有一丝的肌肉,只剩下一层皱巴巴惨白色的肉皮,端的教科书一般的皮包着骨头……   而许多处裸露在外的骨头,呈现的乃是灰白色;那是骨头已经腐朽到了相当地步才会出现的色泽。或者该这样说:若是现在,这些绑着他们吊着他们的铁链突然消失的话,他们扑在地上的瞬间,全身上下,至少要有七成以上的骨头都会在那一瞬间成为齑粉。   确认了这种状况,云扬只感觉全身上下尽是冰凉,一股寒意从尾椎陡然直升上来。   这是何等残忍的歹毒手法。居然将人折磨到现在还不死!   所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至多也就不过如此了吧?   众多囚者中的,是一个看起来原本身架应该是很魁梧的大汉,但此刻,却比其他人看起来还要落魄凄惨许多,整个身躯,就只剩下一张皱巴巴的肉皮包裹着骷髅也似的身体,脑袋耷拉着,不知道是死是活,而整个牢房之中,就只有他始终一语不出,也不止是本意如此,还是因为伤重昏迷而有口难言。   云扬正要上前详查究竟,看看是否尚有可抢救的对象,却听到外面有一阵掠空声音传来;随即一个声音威严说道:“可有异常情况。”   “禀报家主,没有任何异常。”   “嗯,你们几个在外面等着。” 第二百八十九章 六哥,今天为你报仇!   云扬耐住性子不动。   随即,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首先出现在通道口的,乃是一个方面大耳满脸威严的中年人。   此人眼神阴寒,阴鸷,他走路姿态举止,都给人一种一方霸气豪雄的感觉,却又无可掩饰住那种流溢全身的阴森森气息,满满的违和感。   在他身后还有两个中年人,以及两个青年,其中一个正是雷动天。   但见那为首之人大踏步的走到最里面,扶着栅栏往里看,嘴角露出来淡淡的笑容,缓缓道:“三叔公,我来看您了。您老人家这段时间过得可还安好么?”   那耷拉着头始终不出一声的老者缓缓抬头,无神的眼睛凝神了好一会,才看清了眼前的这张脸庞,眼神恍惚了一下,认了出来,居然呛咳的笑出声来:“是军明啊,安好安好,我一直很安好啊。一直盼着你来呢……想要再见你一面……”   “三叔公在此颐养天年,居然还这么的想念我,当真是有心啊……”雷家家主雷军明温和的笑了起来:“三叔公果然是放心不下我啊,说起来咱们爷们俩可是家族里面一直关系最好……”   这位三叔公嘿嘿的笑了起来,眼神诡异莫名:“军明啊,我始终放不下你,可不是因为咱爷俩感情好……”   “那是为什么?”雷军明似笑非笑的问道,似乎很有兴趣。   三叔公嘿嘿笑了起来,声音微弱,却充满了难言的快意:“当年……老夫酒后乱性,一番荒唐……与你妈私通生下了你……虽然你没有因此落下啥残疾缺陷,但老夫总觉得亏待了你,看着你这一步步长大,登上家主尊位的那一日,老夫可是老怀安慰至极的……虽然你是一个野种,但毕竟继承了雷家大位,老夫纵然死……到了地下见到你爹,也能跟他炫耀一下,毕竟他可是带了一辈子的糊涂帽子……”   他嘿嘿笑道:“君明啊,雷家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其实是一个杂种啊……”   话还没说完,那老人就被雷军明一把掐住了脖子,眼神冰寒:“老畜生,你找死!”   三叔公被掐住了脖子,却仍自努力的大笑不已:“当年若非是老夫看你妈可怜,帮你爹播了种,凭她不过偏房小妾,凭什么养大你……哈哈哈……老夫当年一念之差,有悖人伦,生出来你这么一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果然是报应不爽,报应不爽,早知如此,老夫怎地不该妄行无端,就算容你落生,也该一把掐死才是……咳咳咳……”   适时,旁边四个正在受刑的人也尽都拼命地张开嘴笑了起来,虽然声音极尽微弱,但是那种源自心底的讥嘲之意,却是无比清晰。   这自然是假的,但是,这些人已经没有了别的报复手段,所能够恶心雷军明的手段,也只有无所不用其极的编出来这样的恶毒事情。   三叔公不管雷军明正自掐着他的脖子,仍自勉力出声,哪怕是只有一口气,也要恶毒的嘶声说笑出来!   雷军明愤怒的掐着他的脖子,眼中杀机闪烁,突然嘿嘿一笑,手上力气放松,淡淡道:“三叔公,这么多年了,你每次都想要刺激我让我杀了你……但我始终没动手,那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但是,今天不同了!”   三叔公大口大口的喘息,良久良久才喘过气来,诧然道:“为何?”   “今天,就是专程来告诉您老人家一个好消息……您一直挂念着的雷沐风,那个贱种……有消息了。”雷军明嘿嘿冷笑。   三叔公眼中闪过一道浑浊的亮光:“哦?”   “您也不用假装着不在意,我知道您在意,若不是你的插手,那个小贱种早就死透了。”   雷军明淡淡道:“我现在已经知道了,当年他离开了家族,是去了天玄大陆……”   “难怪找不到他。”三叔公嘿嘿一笑:“好本事,整个家族的力量,几十路追杀,居然能逃了出去,好本事,哈哈哈……果然不愧是家主的儿子!虎父无犬子啊。”   雷军明眼神阴寒,淡淡道:“是啊,的确不错;不过可惜的是……这位雷家的天才,三叔公您翘首期盼的雷家接班人,虽然没有死在我的手里,但现在,却也已经成为一堆白骨啦!”   三叔公一愣,突然猛力挣扎,怒吼:“你胡说,这不可能!”   雷军明退后一步,快意的看着他激动地样子,满脸尽是笑容的道:“三叔公不信么,关于这件事,我可以对天发誓,绝无虚假!”   三叔公愤怒的大吼:“他不会死的!雷军明,你这个杂种,你这个畜生……”   他用尽了自己能够想到的所有的恶毒的词语,接连不断的咒骂着。   “三叔公……其实今天我来看您,真的是最后一次了。”雷军明温和地说道,拿出一杯灵液,捏住三叔公的下颌,径自强行地灌了下去。   一边灌,一边温柔道:“三叔公,我为您老提提气,延续一下生命……免得您就这么断了气……再怎么说,我也要为您老人家好好的养老送终啊……”   三叔公被灌得不断咳嗽,上气不接下气,满眼愤怒的瞪着他,却一时间喘得说不出囫囵话来。   “三叔公,雷沐风已经死了,雷军平也早就死了好多年……”   雷军明眼神中射出毒蛇一般的光芒,一字字道:“我在此最后问你一句……雷家的雷印,在哪里?!”   三叔公喘着气,满眼尽是恶意的看着雷军明,突然嘎嘎的笑了出声,嘲讽道:“你以为,老夫会告诉你?”   “老夫确实知道那玩意在哪里,偏偏就不告诉你!你折磨了我十几年,老夫说了么?现在已经是油尽灯枯,心无所念,雷军明,你倒是猜猜看,老夫会不会告诉你?”   雷军明温和一笑,道:“三叔公,你这话说得忘了,今天您老乐意告诉我,自然最好。若是实在不乐意告诉我,也无所谓了。大抵您还不知道吧,咱们雷家已经认祖归宗了,您猜猜,咱们的老祖宗是谁?”   三叔公浑浊的眼睛睁大:“是谁?”   “你老人家知道圣心殿吧?”雷军明得意地说道:“圣心殿首席大长老,名唤雷千里……乃是云端之上的大人物……”   三叔公与其他被囚禁的人一起愣住了,吃吃道:“难道?……”   “那就是咱们的老祖宗。”雷军明从怀中取出一本族谱:“三叔公,您看看……这可不是我随意编造的……”   三叔公浑身颤抖起来,突然间老泪纵横。   “苍天无眼啊……竟然在你这个畜生掌权的时候认祖归宗。得此强助……”   “现在明白了么,得到雷印与否,于我而言已经不再重要……得之也不过就是锦上添花而已……即便没有那个劳什子雷印,也有老祖宗传下来的功法……”   “现在的雷家,综合实力一日千里,不久之后就能重回巅峰,最迟下次天运旗之争的时候,雷家必然能够登顶,完成当年雷军平也没能缔造的辉煌,就在我,雷军明的手中,实现!”   雷军明淡淡道:“我知道您老不喜欢我,也看不起我,更厌恶我,认为我是人渣,猪狗不如,天良丧尽……我都知道。”   “但我们始终都是雷家人,同一血脉根源,您所期待的那些人全都死光了……那枚雷印您不传给我,也不过就是从此湮没。并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影响,受到影响的只不过是失去了我们这一支专属的传承之物,这个结果,您会甘心么?”   “反之,您将雷印传给我……我纵然坏,纵然不肖,但终究还是姓雷的。以后代代传承,说不定啥时候,就有符合您老心愿的人接任家主呢?”   雷军明笑着:“所以,您老再考虑考虑,给我一个答复,这是最后的机会,我不会再强求!”   三叔公喘着气,死死的咬着牙,突然噗的一声,将牙齿咬碎了两颗,浑浊的血水顺着嘴角流出来,惨然道:“就算是埋进土里……永远烂掉……我也绝不可能告诉你雷印的下落!”   “你死了这条心吧!”   老人狠狠的挣扎着,身上各处都是血水四溅。两眼几乎瞪出眼眶。   “呵呵呵……”   雷军明呵呵笑着:“老东西……你不会以为,我还在乎那个劳什子……”   他冷哼一声,挥挥手,道:“没有动静,也就罢了,若是有动静,先杀了他们!”   说完就待转身而去。   然而便在这个时候,一个阴森森的声音突兀响起:“这么着就想要走了?人在做,天在看,做坏事做得太尽,果报不爽,雷军明,你的报应来了!”   话音未落,一道英挺身影,乍然出现在这座阴暗的牢房之中。   来人身材挺拔,面目英俊,粗略略看上去,居然与雷军明有几分相像,与后面的雷动天还要更多几分相似。   雷军明退后一步,皱起眉头,诧然道:“你是谁?”   这人影淡淡的笑了笑:“伯父,您不认识我了么?我就是刚才您口口声声已经死去的侄儿雷沐风啊!”   雷军明眼睛一眯,淡淡道:“冒名顶替之徒,信口雌黄,给我杀了他,杀无赦!”   不由分说,径自下了格杀令!   与此同时,他的身子猛地往后退,势大力沉的一掌轰然劈向牢房中的三叔公等人!   他竟然不管真假,也要先杀了三叔公等人。   四面武者轰的一声急疾围上,针对乍然现身的雷沐风,群起攻之。   乍然现身的这个雷沐风,自然便是云扬所化。   云扬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以六哥雷尊的身份,来解决这次的雷家事件!   虽然他并没有当真见过雷尊的真面目,但所有相关人等就算对雷沐风的本来面目有所了解,所了解的大抵也就是少年时期的六哥,此刻云扬所化的面容,按照雷军明父子的相貌稍加变幻,就已经足够了!   毕竟他们是血脉至亲,相貌上必然存在有相似之处,足以掩人耳目。   “我雷沐风回来了!今天,血债血偿!”   云扬仰天大吼一声。   六哥,今日,小弟为你报仇,为你出气!   突然间无边的杀气,轰然降临。整个地牢,瞬间让人感觉暗无天日一般!   眼见着四面合围冲上来的五六个武者,云扬冷哼了一声,眼神冰寒之色更甚,信手一挥之间,一道匹练一般的刀光应手而现,闪电般绕场一周,冲上来的武者无一例外尽数被一刀两断。   地牢中,刹那间充满了血腥气味,血光更是满目。   几乎在同时,另一道刀光,不差先后的飞掠而去,强势突破雷军明的沉雄一掌,更直接将其右手顺势劈落!   雷军明惨嚎一声,面无人色的踉跄后退,好容易才勉力稳住身形。   而就在其稳定身形的瞬间,刀光继续闪烁,跟雷军明一并前来的那四个人,也已悉数在刀光中血溅当场。   首当其冲的雷动天直接被斩断了双腿,惨嚎着在地上滚来滚去,而另外三人,也尽都如是,并无例外,八条腿在地上还在站着,但腿的主人却尽都在地上来回翻滚。   声音凄厉如同杀猪。   然后又是刀光一闪,地牢中的一干守卫尽皆身首异处,云扬在解决所有敌人之余,又自快速至极的闪身进入牢房,刀光连连闪动,禁锢众人的锁链无一例外,尽数砍断!   血光弥漫中,云扬便如一个杀神,突然莅临人间! 第二百九十章 你不是雷沐风!   云扬施以救援,尽断被囚禁者桎梏锁链的瞬间,嗖嗖两声异响骤起,两头白白胖胖的吸灵虫突然间飞了起来,扭曲着身体向着云扬冲来。   吸灵虫对于玄气灵由着本能的热衷,亦对周遭环境灵气氛围敏感至极,云扬进入它们的领地范围,自然引动了他们第一时间的来袭。   云扬对这两头邪恶的东西可是半点好感也欠奉,毫无犹豫的两脚连出,砰砰两声轻响,那两头吸灵虫犹在半空中的身子乍然变成了一片星星点点的肉屑。   吸灵虫虽然拥有吸纳玄气、灵能的特异天赋,但针对目标若非是全无抵抗能力的被禁锢者,却就是实力异常浅薄之辈,如云扬者,纵然只是轻轻两脚也告承受不起,即时粉身碎骨,化为齑粉。   吸灵虫陨灭之瞬,便即有一片浓郁至极的玄气弥散出来,那却是吸灵虫集聚在体内的灵晶菁华,若是尽数吸纳之,必然大有裨益,但云扬却是一挥衣袖,直接将之驱除的无影无踪。这种尽皆外求的邪恶力量,莫说是吸进身体,就算接触一二,都要恶心得要命!   那三叔公连番波折之下,愈发的虚弱,但原本浑浊的眼神却意外的亮了起来,一眨不眨的定着云扬,他的残躯被云扬小心解放了下来,平稳的放在地上,虽然状态仍旧堪虞,却已经是桎梏尽去,恢复自由,可那三叔公却仍旧没有眨眼,死死的盯着云扬,此外就只有大口大口的喘息,死尸一般的脸上,径自现出了一缕红晕。   其他的五个人也都是一脸激动,窟窿一般的眼眶里,眼神熠熠发光。   “沐风?”   三叔公看着云扬,声音颤抖:“你是沐风?你真的是沐风么?”   云扬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轻声到:“三叔公,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先将这些渣滓处理掉……”   事实,早有几名侥幸未死的守卫亡命逃窜,外面也因而得知了有敌入侵的信息,喊杀声陡然大作,更有无数人手往里冲进来。   云扬哪里会把这点人力放在心上,手中刀信手挥洒之瞬,一团刀光再度爆发,如同滚筒一般,充斥了整个通道,一时间,刀光绚烂如龙,一直往外推出去,挡者披靡,挡路者死!   刀光过处,非但那几个正往外逃的几个守卫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就被切成了一片血肉,更随着刀光持续,远远的响起了一连串惊呼惨叫,不绝于耳……   如是好半晌的密集声响之余,地牢这边重归死一般的寂静氛围之中。   显然不是没人想出声,而是,所有人都被云扬杀死了,杀光了,杀尽了!   所有正冲进来的人,在这一刀之下,没有半个存留。   声音寂然之余,空前浓郁的血腥味道,扑鼻而至,满目唯有赤色,不见其他。   雷家方面的人手纵然修为不弱,但比起现在已臻至圣王四品巅峰层次的云扬来说,却是太小儿科了,端的易如反掌,手到擒来。   眼见雷家众人尽灭,云扬又是一伸手,嗖的一声,天意之刃从远方飞回,重新落回到他的手中,刀身清亮如昔,一尘不染。   这等神乎其神的超绝手段,让三叔公等人看得目眩神迷,心下无限震撼。   当年,那独自一人离家出走的弱小少年,居然成长到了如此地步?   就连一边断了腿断了胳膊的雷军明等人,也都是震惊得连惨叫都忘了。   “道路已经肃清了。”云扬不动声色之间,早已将六道生命之气打入了六个人的身体,包括之前那个一直求饶的人。   然而云扬很知道,纵然生命之气乃是疗伤续命回元的逸品,但对这六个人而言,顶多也就只能稍稍延缓他们的死亡时间而言,并不能当真起死回生,但云扬仍旧这么做了,相信这点回光返照的生命余烬时间,对这六个人而言,乃是至关重要的!   “三叔公,这雷军明父子几个人,您想要怎么处理?”   地面上人仰马翻,四面八方的人都在向着这边赶来;但云扬并不在意,全然不曾放在心上。   不过蝼蚁而已,即便来了,随手斩杀就是。   三叔公仍自艰难的喘息着,唇边却是绽现出一抹快意的笑容:“老夫这一生……不求家族兴盛,不求无敌天下,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到雷军明在我面前授首,原以为老天无眼,祸害活千年,不意天竟从人愿,老天待我不薄,待我不薄啊……”   “老夫做梦都无数次看到这畜生丧命在我的面前,再开眼时,唯有失望满满……万万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有一天,这个畜生的性命当真会因我的一言而决,天不负我,天不负我。”   他哈哈大笑:“雷军明啊雷军明,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畜生,你可有想到,你会有这么一天么?!”   他大笑之中,看着云扬的眼神,却是闪过了一丝奇异之色。   雷军明萎顿在地上,冷哼道:“雷沐风,你既然是为了报仇而来,还要费什么话,痛快动手就是。图逞口舌之利,能济得什么事,想要折磨报复么?!只管动手就是,看本家主可会有一句哼哈!”   三叔公冷冷一笑,一字一句的道:“雷军明,你错了,我从来就没打算过要折磨你。你折磨我们的身体,不过是想要得到,想要知道。但是……你想要得到的,你想要知道的,我都知道,而你却注定不会知道答案,做鬼也是一只糊涂鬼!”   “我真的没有任何想要折磨你的想法,我只要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早早去死,再不要活在这个人世间,就足够了。”   三叔公挣扎着,眼中露出凶狠至极的光芒,一只手勉力撑在地上,努力的想要撑起来自己的残躯,喘息道:“给……给我一把刀,老夫要……要亲手送他……上路。”   云扬上前一步,将三叔公扶了起来,说是扶起,实则三叔公的大半个身子全都压在云扬肩膀上,唯有那只骷髅也似的手,却固执的伸出来了。   云扬有心成全,将天意之刀放在三叔公手上,三叔公努力的提着刀,再三尝试,却根本就举不起来,口中艰难道:“沐风……三叔公是不成了……你要记住,以后,若是有敌人……万万不要给他站起来的机会。斩草除根虽然毒辣,却是一劳永逸……切记切记!”   “以后,若是你自己的手下有异心……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处理掉,千万不要给他任何对付你的机会……你父亲……就是心不够狠,因为一点妇人之仁,这才遭了雷军明的道儿……我曾经提醒他多次,他总是不信,总惦念着同宗血脉……”   “宁杀错,勿放过……纵然过于凉薄,但是,却能保证你在这江湖人间长久的活下去……唯有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根本……”   一番言语未尽,三叔公手中刀的刀尖,已然顶在雷军明的咽喉要害,三叔公鼓动仅余的力量的往下插,但他现在委实已经去到油尽灯枯的地步,纵然直指要害,利刃加身,仍如强弩之末,难穿缟素,始终扎不破雷军明的脖子。   云扬低声答应,顺手扶在三叔公的手上,微微用力一按。   噗的一声轻响,血花溅起,雷军明的大好头颅直接咕噜噜的滚落出去。   三叔公的手臂晃晃荡荡,刀当啷落地;苦笑一声:“不成了不成了,老夫命在顷刻,绝无转圜了……不过,能看到雷军明死在我自己手里……怎地也够了。”   他看着云扬将刀收起来,浑浊的眼神露出难以言喻的浓浓疲倦之色,道:“沐风……你将我们带出去,找几张软床,让我们躺一躺吧……”   “我们已经……十几年,都没有躺下来休息了,让我们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好好的休息休息……”   云扬心中一酸,道:“好。”   “至于这几个人,你看着处理就好,以你现如今的修为,雷家上下,没有人能阻止你做,任何事!”三叔公疲倦的闭上眼睛:“沐风,你很好,真的很好。”   其他的几个人,在看到雷军明死去之后,心神全面放松,尽数晕了过去,总算生命之气的余韵尚在,还能苟活一点时间。   云扬心念电转,直接用玄气构建了一张绵密的气床,将六人尽皆安置放在那上面,想了想,又额外再做了一张,将雷动天等人封了经脉,扔在上面。   雷动天叫骂不休满口污言秽语:“有种杀了我啊!雷沐风,你这没种的乌龟王八蛋,我看不起你,你就算是现在赢了,我仍是看不起你,你动手啊,怎么不敢动手了!”   云扬听着心烦,干脆将三人声音也尽都给封了;一路拖着两张无形的玄气床往外走;而这会的地牢外面,已经聚集了黑压压的一大片人。   只是这些人,云扬真的不会放在心上,就如三叔公所言,以云扬所展现的修为论,凭雷家满门上下,真的阻止不了云扬做,任何事!   雷家闻询来援之人看到云扬出来,辨认之下只是一张陌生面孔,不禁群情鼎沸,一拥而上,意欲将云扬乱刃分尸。   只可惜他们跟云扬之间的实力差距实在是太悬殊了,云扬眼中杀机密布,天意之刀再度脱手射出,化作了一道犀利刀芒,十几丈的刀罡在场中不住的盘旋飞舞,所到之处,只见其死,不见其伤。   前后不过百息时间,雷家来援的数百人被云扬一人一刀杀得干干净净。   云扬大开杀戒,没有丝毫留情的结果还导致了另一个结果,久违的因果之气,有如百川汇海一般地向着云扬涌过来,其浓郁程度,让云扬感觉到,自己几乎是屠戮了一个军团一般。   云扬这次的大开杀戒,屠戮固然极重,但还真没杀到什么高手,修为最高者也就只得圣者级数,但收获的因果之气,却是收获极丰,其中尤以助力三叔公斩杀雷军明之时为最甚,那股浓郁的因果之气,几乎让云扬生出斩杀了上几千人的感觉!   这个结果只能说明,非但雷军明本人恶贯满盈,该死至极,雷家满门上下亦都是积恶之家,死有余辜!   云扬一路往外走,一路往外杀,这一路之上,丧命在云扬刀下的人头数,超过了两千人!   而这一轮开杀之下获得的因果之气,充沛浓郁得让空间里的绿绿都是惊讶得一个劲儿啊呀呀;这都多长时间了,好久都没有这样的丰收过了啊!   外面这是怎么了?难道主人化身杀神了不成?   这也太多了啊,按照天玄大陆的算法的话……   这是在短短时间里杀了十几万的恶人么?   云扬持续大开杀戒,一路杀到雷家主宅之前,杀意丝毫未减,无远弗届的杀意,令到周遭幸存的雷家之人再也不敢动手。这会的每一个活人,全都是脸色煞白,簌簌发抖。   云扬强大的圣王神念,笼罩住整个雷家大院,没有任何人能够逃得出去!   所有意图侥幸,敢往外逃走的,尽都被一道刀光决杀,身首异处!   一时间,整个雷家大院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囚笼,雷家满门上下,尽为待宰羔羊。   谁也别想出去,静候生命尽头的到来。   而此刻累积的大量血腥味愈发浓郁,足足弥漫出数十里地域,雷家主宅这边的血腥味,浓郁得令人无法呼吸。   云扬卓然立于雷家大院最中间的位置,颐气指使道:“你们几个过来,从房中抬几张大床出来。”   几个人被他一指,心惊胆战太过之下,直接吓得两眼一阵翻白,啪的一下子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云扬哼了一声,信手行刀,尽杀昏迷之人,旋即又重新指了几个人。   有了前车之鉴,重新被指派的那几人,连滚带爬的抬出来几张大床抬;云扬小心翼翼的将三叔公等人抬了上去,安置妥当。   六个人躺在软绵绵的大床上,不约而同的发出舒服的呻吟声,之前那个一直求饶的人舒爽的叹了口气,突然哈哈大笑,道:“舒坦舒坦了。能有这么一天,此生也值了,虽死无憾。”   他持续大笑着,笑声震动之下,牵动整副身躯,两条腿的小腿骨,突然自胫骨位置整个崩坏。   但他丝毫感觉也没有,仍旧在开怀大笑着。   “我求饶求了十几年,始终没有人相信我,又或者你们只是在鄙夷我的志气……”这人哈哈大笑,眼泪滚滚而出:“但我是真的不认识雷军平啊……那天我就只是凑巧路过,原本我甚至都不知道这边还有个雷家……就这么被抓起来囚禁了十三年……严刑拷打,逼问了我十三年……”   “哈哈哈哈……这个世界,真是有趣,有趣哈哈哈……”   这番大笑之下,又有两行清泪乍现,旋即便是笑声停,呼吸止,性命终焉!   三叔公枯草一般的头发抖了抖,用尽了全部力量,缓缓转头,看着那刚刚还在大笑现在已经彻底静止的人,嘴唇嚅动了两下,喃喃道:“对不起。”   对不起,我们的确一直鄙视你……你一直都在求饶。   但连我们都没有想过,你真的是无辜的,一切尽都是无妄之灾……   其他四人的状况亦是不堪,全都陷入昏迷之中,又或许是睡着了,睡过去了……   三叔公看着云扬,眼中乍现一抹复杂难言的神色,喃喃道:“沐风,你过来。”   云扬走近了他。   “你且屏蔽了周围这些人的视听,我不想除你之外的人,听到这个秘密,纵然你不在乎,我还是不想……”   三叔公气息愈发微弱地说道。   “好。”   云扬一挥手,浑厚玄气登时禁锢了这一片空间,更有漫天云雾乍现,彻底遮蔽了在场其余认等的视线。   对于这位三叔公,虽然今天不过是第一次见面,但云扬却对他充满了敬意,包括对其他的四个人,也都是充满了敬意。   面对这样残酷的非人折磨,连续坚持了十三年,始终没有屈服!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坚持!   只是这份坚持,就值得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为之肃然起敬!这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云扬扪心自问,若是易位处之,自己也未必能够坚持隐忍下来,或者在知道事不可为的第一时间就自尽了,省去了那份零碎折磨,希冀近乎无望的等待!   “我知道,你,不是沐风。”三叔公看着云扬,口中说着不是,但眼神却很温暖。 第二百九十一章 无缺,妖族   云扬沉默了一下:“何以见得。”   “沐风从来不会叫我三叔公,他只会叫我三爷爷。”   三叔公脸上露出来一个苦涩的微笑:“还有那四人,你分明一个也不认识……若是沐风,只会有更亲近的举动,你对待我等,虽然善意诚意不存花假,但始终欠了一份至亲之人的感觉。”   他无神的眼睛看着云扬:“你是善意,这点我等能感受,但是……我们也能感受亲疏。你说是么?”   云扬不由无奈的笑了起来。   他的刻意假扮,初衷不过就是为了瞒过雷军明等人,给他们一种血债血偿报应不爽的感觉;并没有指望能瞒得过三叔公这些人,之后没有主动说明,也不过是怕刺激到他们,反而加速他们几人的死期。   仪容乔装,哪怕装扮的再像,也绝对不会瞒得过至亲之人。   这一直是江湖上的至理名言。   “我相信没有全无由来的善意,所以你纵然不是沐风,想必也跟沐风有相当的关系吧……那么,沐风呢?还有,你是谁?”三叔公充满希望的眼睛看着云扬。   云扬眼神黯淡了一下:“我是雷沐风的结拜兄弟,我们一众兄弟排行之中,他位列老六,我则是老九。”   看着老人充满希冀渴盼的眼神,云扬嘴唇嚅动了两下,还是说了出来:“六哥……已经去世多年了……”   三叔公眼中的惊喜如同最后的火焰余烬一样熄灭了。   去世多年了!   这句话,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整个身体都颤抖了起来,想要说什么,却终于没有说出来,只是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刹那间,只感觉万念俱灰。   云扬也是叹了口气。   他不想说,但是却必须要说。   因为自己毕竟不是六哥!   若是顶替这个身份,获得所有雷家的物资,云扬不会觉得过分,实际上以他现在的身家,也看不上雷家的东西……但是在三叔公等人眼中心中,却始终是……落入了外人之手。   所以这一点,必须要说明白。   “三叔公,眼前的雷家余孽,你们想要怎么办?”   云扬轻轻的问道。   这句话给出一个信息:我只是一个帮忙的,雷家的事,还是你们说了算,我不会插手。   云扬并不是想得太多,而是……从一切细微处,杜绝任何不愉快。   云扬第一次殚精竭虑的去考虑,比自己弱小的太多的人的心理感受。我在乎你们的心情,在乎你们的一切决定,因为,你们是我六哥的亲人。   我想要为我六哥屠尽一切,但是,我毕竟不是他的血脉至亲。我代表不了全部!   云扬清晰的感应,他刚才输入的生灵之气,已经在迅速溃散之中,这几个人的功体根基,早已经全盘崩坏,只待最后一点生灵之气耗尽,便要彻底的回天无力。   也就是说,若是这段时间里不交代清楚后事,就真的没机会了。   尤其是……他们在心神完全放松了以后,身体只会以更快的速度衰败下去。   三叔公闭着眼睛,喃喃道:“雷印……在祖宗祠堂,祖宗的石碑下面……”   “至于雷家余孽……”三叔公轻轻的声音已经渺不可闻:“全都杀个干净吧……我看到这样的雷家……只有恶心……这样的血脉,不该再存……”   他闭着眼睛,喃喃地道:“谢谢……你……是沐风,最好的兄弟……老夫……相信……”   云扬蓦然感觉一阵欣慰涌上心头。   “所以,我此刻,完全可以代表雷沐风。”   云扬深刻地说道:“我相信,我的一切决定,雷沐风,都不会反对。”   三叔公欣慰的笑了笑:“老夫,信你。”   他翻了翻眼皮,似乎用尽了全身最后的力量,喃喃道:“沐风……将雷家……灭绝!斩草除根……不要再留在……这个世界上……”   他浑浊的眼睛看着云扬,蓦然在这个时间点,眼神变得格外的清明锐利,突然挺起身子,大声呼道:“污浊家族,不配姓雷!”   声音响亮,震荡当空。   然后戛然而止。   三叔公的最后一语,犹自回荡,生息却已全面停止,魂走九泉,一命归阴。   而另外四个人,尽都躺在柔软的床上,竟是还要更早三叔公一步,没有了呼吸,在他们最渴望的休息安眠之中,笑赴幽冥。   但云扬能看到,在三叔公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这四个人还都睁着眼睛倾听着,一直到……听到三叔公最后的一句话之后,才终于瞑目。   污浊家族,不配姓雷。   这就是你们想要看到的么?   但是你们……给我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啊。   云扬站起身,一脸的沉重。   全杀个干干净净?   能么?   云扬自认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但是,面对这样的请求,依然是犹豫不决。   能够与我战斗的人,我自然不会留情,但是,那些完全没有武力的人,却让我如何下手?   扫视一圈的幸存不多的雷家人,个中修为能达到至尊的都已经没有了。一个个尽都簌簌发抖,满脸惨白,几无人色。   云扬叹了一口气。   随手一巴掌,将雷军明带去密室的四个人之中的三个都拍成了肉酱,只剩下了雷动天一个。   ……   及至雷动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下意识的动了一下才确认,自己的两条腿果然没了,之前种种非是噩梦,而是真实。   一时间,却仍如同做梦一般,好半天,眸子才恢复了清明。   “这是怎么回事!?你是谁?你是谁?!”   雷动天嘶吼起来。   一袭紫衣在他的眼帘中出现,正是云扬:“雷兄,你醒了?”声音冷漠。   “云兄弟,是你救了我?”雷动天一脸狰狞突然消除,满眼尽是感激亲厚之色。   云扬愣了一下,然后仔细地察探一番精神力,终于确定:这货,居然半点都不怀疑自己?   这地界貌似就自己一个外人,为什么就不怀疑一点自己呢?!   云扬对雷动天的心态表示了极端的不理解!   难道这七情反噬,居然霸道一至如斯?   “是啊,只可惜我迟来一步……来不及救下其他人了……”云扬心下腹诽,脸上却是一派悲伤,随之叹息。   雷动天满脸尽是感动,感叹一声道:“我早就知道,能够从雷沐风那厮手里救人的,也就只有你了。整个雷家,就只有你和雷沐风能说得上话……当日面对四季楼四尊施压如是,今日面对雷沐风亦是如是,云兄弟一而再的救我性命,实是我的大恩人,大救星……”   “惭愧。”云扬叹口气:“我也就只救下雷兄一人而已,雷家,算不得仍在了。”   雷动天没有血色的脸上露出一丝狠毒之意:“其他人……如何了?”   “除了妇孺与幼童……雷家所有壮年修士武者……一个也没有留下来……”云扬悲天悯人的叹息一声:“满目尽是尸山血海,断肢残骸……”   “我也想多救下几人,但任我再如何的求恳,雷大哥就只答应放你一条生路,再不肯多纵一人。”云扬惨然道。   雷动天咬牙:“雷沐风呢?”   “他走了。”云扬道:“他好像去找医者,救治那几个垂危之人了,看得出,他对那几个人很熟悉也很关切……”   雷动天伸出手,抚摸着自己短了一截的残腿,脸上肌肉抽搐,剧烈的疼痛不断袭来,让他有一种歇斯底里的冲动。   “雷兄,你的腿,可还有办法医治么?”云扬忧心忡忡,道:“若是不早早设法救治……可就可能从此残疾了。”   雷动天狰狞着脸说道:“云兄弟放心,我自然有办法处置这伤势,此事还需要你出力帮忙才好。”   云扬道:“有办法就好,有办法就好,你直说就是。我必然拼尽全力为你做到。”   雷动天呼呼喘气,道:“或者冥冥中自有注定,我之处置方法,正是与我此生第一次生死大难相关!”   云扬心念一动,诧异道:“雷兄所说的可是当日与四季楼大战之事?”   雷动天点头道:“正是,兄弟当真睿智,听之即明!”   云扬脸上诧异之色丝毫未减,又道:“可是以雷兄今时今日之修为实力层次,那四季楼还有何事物能入得雷兄之眼,济得了事!”   雷动天强忍剧痛,嘿嘿一笑:“云兄弟你可还记得,当年我曾跟你提过的神骨之事?”   云扬恍然道:“如何不记得,当日雷兄曾明言,四季楼四大尊者正是拥有那什么天神之骨,才有超人一等之实力!”   雷动天喘着气:“不错不错,就是天神之骨,我所说的处置之法,就是天神之骨。”   他一把抓住了云扬的手:“云兄弟,你一定要帮我,现在只有你才能帮到我,只有天神之骨才能让我重新站起来!”   云扬连连点头:“你放心,放一万个心,此事我一定帮你就是,只待你伤势稍愈,再无性命危险,我就背负你出去,去寻找那天神之骨。哪怕是千山万水,也一定要找到!”   雷动天感动地说道:“兄弟有心了,不过此事不须这么麻烦,我当前之伤势,正是契合神骨植入之时机。”   他阴森森的微微一笑:“相信雷沐风做梦也不会想到,咱们雷家在我父亲掌权的这段时间里,掌握了天神墓地的入口位置,只要我得到天神之骨重续断肢,我非但即刻就能恢复行走能力,而且……还能籍天神之骨的助力提升我的根骨。”   “啊?还有这种处置方法么……我助雷兄取得天神之骨自然可行,但雷兄之前提及,无论是七情大法还是植入神骨之法,都是借助外力的偏门邪道,雷兄当真要如此吗?”云扬一脸为你着想地说道:“会不会影响你以后的修为进途?”   雷动天满脸尽是欣慰之色,沉声道:“今时不容往日,老祖宗所传功法固然神妙,却无断肢再续之能,而且我现在迫切需要提升实力,神骨加身之法虽非正途,却是当前最契合我状态的法门,我……别无选择了……”   “不能再修炼老祖宗所传的功法,固然遗憾,但那天神之骨多数都自带特异属性以及独门功法,他山之石未必不可攻玉……”   雷动天咬着牙:“现在取到天神之骨乃是必为之事,雷沐风,我三年之后,就会让你后悔不及!”   云扬道:“雷兄,你真的决定了……这样真的好么?”   “我决定了,就这么办。”雷动天恶狠狠地说道:“其实我决定移植神骨,还有另一重考量,当年家族曾经尝试为我植入天神之骨,当初的我因为受不了那个痛苦,这才改修七情大法,致令修为难臻上乘……”   “而这一次,雷沐风将我双腿辣手斩掉,已经是断绝了我其他的所有后路,就只能在这一条路上往前走……我不走这条路,都对不住这桩血海深仇!”   云扬道:“我明白了,但是在动作之前,咱们还是先休息一下,至少得把你的伤势调养一二,这么贸贸然的开始行动,我实在放心不下。”   “还休息什么!”雷动天哼了一声:“我是动不了了,但性命无碍,无须你在旁关照。我这就告诉你神墓入口位置,你看情况尽速动作,我是一刻也多等不了了。”   云扬点头;“嗯,那好吧!我尽力而为。”   说着,他欲言又止,道:“雷兄,雷沐风……也是我的知交好友……彼时还是希望你……若是有力报仇的话……还希望,手下留情。”   雷动天眼中阴狠之色一闪而过,道:“那是当然,无论如何,云兄弟的面子,我总是要给的!”   “那神之墓地的地点……”   “目的位置就在雷家后山坟场右侧……”雷动天道:“到那只需要用鲜血牵引,然后砸用玄气猛攻右侧山壁,待得一道黑色裂缝出现,即时扔进去一只活物,无论是牛羊什么都可以,当然,以玄兽做引为最好。在进去的时候,活物或当场死亡,身上血液,在瞬间全部喷发……就会出现一条窄窄的通道……”   “而这条通道,就只能存在不超过一刻钟的时间,而每一次开启的通道,就只允许一个人进入。这个人进入之后,通道会即时隐匿,恍如不存;等这个人出来之后,就又要再等上半个月的时候,才能再一次开启……”   “这神墓之秘,于我雷家乃是绝密之事,个中详情我也是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内中只怕凶险难免。云兄弟此去千万小心。”   雷动天淳淳嘱托,连道珍重。   “放心,我全都记下了。”   云扬眼中目光闪了闪。   便在此刻,雷动天的脸色越来越是苍白;他终究是失血过多,两条腿断掉之后,足足超过半个时辰没有止血,又强打精神告知云扬神墓之秘,现在当真就只剩下一口气。   好容易说完这番话,精神再也支撑不住,喃喃道:“我的药……在……”   说到这里,他的精神乍然一阵阵的恍惚,两眼眸子亦随之转为了黑色,一片黑色雾气蒙蒙的从他眸子里冒了出来。   然后,他再看云扬眼神的时候,一种古怪的感觉油然而生。   那是一种恍然……还带着一些讥嘲,还带着一些……其他的意思。   但他委实是气空力尽,再也支撑不住了,脑袋一歪,就此晕了过去。   云扬何等敏感,雷动天最后的奇怪眼神,让他的心中陡然升起了一丝警兆。   这眼神……什么意思?   先前他在叮嘱自己的时候,还是能够感觉到,这货被七情大法反噬的情况,还没有结束,还是真心真意的……但是,到了最后,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眼神?   这代表什么,又有什么影响?!   雷家后山。   云扬按照雷动天所描述的方法,很顺利地开启了雷家藏匿偌久的神之墓地。   云扬大秀演技,演绎兄弟情深,真实目的自然不会当真是为了雷动天着想,他的真实目的乃是了却一段因果,一段自天玄大陆起,绵延至今的因果!   期许今日之行,再续天玄生机,不成百年终局!   一条通道乍然出现,云扬手中提着一个包裹,这里面尽是雷家人这些年来从墓地之中取出来的许多神骨。   不知是否当真是冥冥中自有注定,雷家因为认祖归宗而改换了功法,再不稀罕神骨加身的加成威能,将以往取得神骨尽皆被取出统一安置,这个状况对于云扬来说,可是减少了太多太多的麻烦。   而云扬这一次踏足天神墓地与上一次截然不同的更在于——   云扬这边刚刚进入,就已经听到一个声音悠悠传来:“年轻人,我们又见面了。”   云扬微微一笑道:“玄黄界疆域之辽阔,修行程度之高深,大大出乎我之预估,准备时间比预期之中多了许多,隔得时间未免长久,前辈们不怪罪便好。”   他自然是听得出来了,这个声音与上一次自己进入的时候那个声音一模一样,显然是出自同一个人之口。   果然,随着说话声,一道淡淡虚影出现在半空。   与上一次更加不同的是,这一次不仅仅只出现一道虚影,而是在出现那一道虚影之后,又有无数的模糊身影,随之而现!   “感谢恩人!”   空中的无数残魂同时躬身行礼。   云扬不敢怠慢,放下神骨,郑重还礼。   “云扬搜罗前辈等人遗骨不过顺势而为举手之劳,当不得前辈们如此重礼,不敢当不敢担。”   “这是你该得的谢意。”空中的老者虚影轻轻摇头:“许多岁月以降,我们渴望的拯救者,就只有你一人而已,而这份谢意,乃是我们能够给予的唯一一点回礼。”   “或许现在的人类,并不知道珍惜;但是我们,却必须要珍惜。”老者的虚影充满了唏嘘之意:“等人类什么时候知道珍惜这种人,珍惜这种情操的时候,或者一切都已经晚了,迟了。”   云扬沉默了一下,道:“这种人,在这个人世间,还有很多。只不过,前辈们只是遇到了我一个,不过机缘如此。”   老者呵呵一笑:“也许吧。”   云扬更无废话,径自将包裹内的神骨一块一块的取出来,一一放置在地上,霎时间,神骨绚烂光芒大盛,也不知是否是因为重归故地,重返本躯的缘故。   “多谢你了年轻人,从这片区域散离出去的神骨,大抵就只有这些,别无遗漏。”老者看了一眼,并不见其动作,却见一阵微风乍起,神骨随之悠悠浮空,悄然散落四方。   许多被挖掘开的坟墓,在神骨归入之余,即时合拢,隐隐有光华流溢。再过片刻,有神骨归入,且重新合拢的坟墓之中,渐渐有几条虚影出现空中,明明是虚幻不实的身影,但其目光注视云扬,尽是感激之意,宛如实质。   “我这一趟出去,打算即刻将这条通道毁灭。免得再有后来人,误打误撞的惊扰到前辈们的清净。不知前辈们可有什么方法可以教我?”   云扬恭声问道。   老者轻声道:“只需依照你上次所为一般就好,以神兵割裂空间,只要出现空间裂缝即可。”   “好,晚辈明白了。”   “前辈们曾言在这玄黄界,还有另外几处这样的出口,不知到底还有几处,所在地又在哪里?”云扬问道。   “还有……三处。”老者很快回答:“不过,由于某种禁制,我却不能告诉你……那三处都在什么地方,只能拜托你自行寻找。”   云扬道:“没事没事,晚辈必当尽力而为,尽早解去前辈们的桎梏。”   顿了一顿,云扬抱拳拱手道:“今日一行已然功德圆满,晚辈就不再耽搁,就此告辞了!”   老者和煦的看着他,道:“进出通道的时间限制,对你无效。既然来了,何妨多留一会?”   云扬道:“呵……晚辈初来玄黄,实力虽然多有精进,可是在实力进步的同时,却是越发知晓,本身修为还是太低了;玄黄界强手如云,危机重重,必须要抓紧时间提升,才能应付未来一切……”   老者缓缓点头:“说的也是,你的修为,在人类之中虽然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强者,却仅止适用于寻常人,寻常实力,在这世上,还有太多太多人足以威胁到你的性命安全。”   他有些惭愧的道:“只可惜,我们不能给予你任何帮助。”   云扬哈哈大笑:“前辈说得哪里话来,武者江湖路,向来只得一人行,万事皆要靠自己。若是靠别人,心中有了惦念,注定不能走得太远。”   说着,他挥挥手:“前辈,我们,下次再见。”   话音才落,径自转身潇洒而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吗目送云扬的身影消失在入口,虚影中一人疑惑的出声问道:“星君,此子心性如斯,正气凛然,为何不告诉他在他的身上早已经有了神恩眷顾?”   “有了神恩眷顾,便是等于多了不死之身,这也是我们对他的回报,星君为何不说明呢?这也是我们唯一能做的对恩人的一些补偿啊……”   “神恩眷顾?不过就是我们的些许谢意,或者对其他人而言,乃是莫大的裨益,对他来说,却不重要。”   老者摇摇头,道:“他帮助我们,从一开始就未存任何求报之心,就只是想要单纯的帮助我们而已;这样仁者仁心,这样的心境,才是最为难能可贵的无缺无漏之心。”   “亦是因为他的内心圆满,无缺无漏,所以他才能将自己认为对的事情进行到底,不为利益,不问艰辛!”   “若是我们告诉他,其实因为帮助我们,早已经有了神恩眷顾在身……那么,我们反而是破坏了他的无缺心境。”   “他做这件事情,全无私心可言,只为及危扶困,本心行事,岂是贪图我等的回报?!”   “我希望他一直以这种‘无缺无漏,问心无愧’的心态,去闯荡江湖,去做一切的事情。”   老者微笑道:“这才是我们唯一能够为他做的,希望你们莫要破坏掉。”   所有虚影一起点头。   每个人都认真地思考着为首老者所说的话,所谓道理人人会说,但知道明白是一回事,而说到正确运用的,绝对不多,少之又少!   ……   云扬两手空空的出了神墓,回手一刀,千百道刀气纵横肆虐,一片片真空裂缝不断出现,交错纵横之余,显现出一个黑洞。   云扬仍不放心,又再尝试着运用之前的方法开启神之墓地,却发现,果然打不开了。   “希望你们能够在里面安静地安息,百年之内,我一定会将其余的神骨尽数完璧归还,诸神末日,一定不会成真。”云扬心中默默祷念一句。   随即,紫衣身影悠悠而过,仍旧是不带走一片云彩。   空旷的雷家大院中,只剩下一部分老弱病残和妇孺幼童。人人都是用一种恐惧的目光看着这个身影……   云扬明明只是从这里单纯的走过,但所有人的身体却都忍不住发起抖来。   因为他们心底有一个攻势,眼前人奶是一个恶魔,一个自家无法抗衡的恶魔!   就在昨天,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屠杀了我们雷家三千多人!   ……   云扬悄然回到了雷动天的小院之中。   雷动天这会并没有休息,虽然躺在床上,眯着眼睛,但脸上尽是阴翳,显然是在盘算什么事情。   云扬缓步而入,雷动天也只是动了动眼珠,扫视一眼。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云扬却敏锐的感觉到……雷动天这会的眼神,与之之前……迥然了!   此刻眼神,再无如兄如弟的深厚情谊,唯有刻骨烙心的至极仇恨!   之前的友善眼神,点滴不存!   云扬皱了皱眉头,心下反而放松了一分。   “雷兄。”云扬走了进去:“你醒了?”   雷动天哼了一声,随即转过头注目云扬,满脸尽是欢欣鼓舞惊喜之色:“云兄弟,你回来了?那神骨……可拿到手了么?”   这一声惊喜,充满了虚伪的意味。   云扬定定的看了雷动天片刻,突然笑了笑,淡淡道:“雷兄,你的反噬……解除了?这么快?”   雷动天的脸色,猛然间慌张了起来,瞪眼道:“什么反噬?”   云扬淡淡笑了笑:“雷兄,聪明人面前,不要说假话,那样很没意思,难不成你还以为可以骗得了我?让我为你出力?”   雷动天沉默。   云扬惋惜的道:“只可惜雷兄你的心境回复得实在不是时候,因为你之前对我表达出来的善意,源自真心,我很难对你痛下杀手,最少最少,你可以得到一个全无痛苦的死去方式,可是如你现在这般,怨恨冲天,怒愤填胸却又能济什么事?不过就是带着这样的负面情绪去另一个世界罢了,何必呢?”   雷动天咬牙切齿:“云扬,我一直将你当作朋友,兄弟……”   云扬呵呵一笑:“我从来都没有否认过啊,哪怕你在天玄大陆那会的刻意做作,以我为炉鼎,又或者是之前的功法反噬,对我掏心掏肺,全都是你自己选择的结果,与人何尤?!”   雷动天骇然抬头:“你……”   “在你第一天选择我当做炉鼎的时候,我就知道个中玄虚,不过就是虚与委蛇罢了。”   云扬悠悠地说道:“当初是我力有不及,只能与你周旋,现在情况反过来了,轮到你命悬我手……不过我好奇的反而是另一件事……你因为废除七情大法而造成的反噬。更再见到我之后,反噬陡然爆发,但这才短短的几天光景,尽全数消除了,想来非是无因,那么,究竟是为什么?”   雷动天阴沉着一张脸,两眼如同两个如同黑洞一般直勾勾地盯着云扬:“姓云的,你……你其实是和雷沐风那厮一起来的吧?”   他不等云扬回答,就直接道:“雷家现在所发生的所有变故,全都是因为你们两个勾结在一起,觊机而作……先是由你露面吸引注意力,确认状况,了结雷家当前的真实战力水准,确认之后,再由雷沐风出手针对,屠灭雷家满门!”   “你们两个人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处心积虑,丧心病狂,你们就不是人!!”   雷动天恨得咬牙切齿,睚眦欲裂。   云扬淡淡笑了笑:“雷兄抬举了,我们这点手段又算得了什么,令尊当年勾结玩人,残害本家家主,乃至杀害雷沐风父母兄弟姐妹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处心积虑,丧心病狂吗!?是谁更加不是人一点呢?!”   雷动天愤恨的看着他,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叫:“我瞎了眼!竟然认识了你!”   云扬叹口气:“你的确是瞎了眼,你若不是瞎了眼,怎么一见面都就选中了我做你的炉鼎呢,若非有这段因缘,谁知道,谁认识你是谁。”   他若有所思,道:“你已经恢复清醒,却不思逃走,仍旧留在这里……应该是因为流血过多……玄气丧失殆尽,想逃都没力气逃了吧……”   “至于反噬……有修为,才能有反噬,而你现在这等情况,基本废了……反噬,难道也没有了?”   他一把抓住了雷动天的手腕,查看了一番,果不其然,雷动天现在的实力全然无存,甚至单纯的肉体力气也是孱弱至极;基本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废人了。   “原来如此。”   “应该是修为滑到了低谷,玄气灵力什么玩意儿都没了……反噬也就随之不存了,倒是我想得多了,想的复杂了……”   云扬叹了口气,满脸尽是悲悯地说道:“雷动天,运道之说果然是半点不由人……你要是一直保持那份义气,我纵然出手杀了你,也会感觉本心失衡,对不住你的一片真心,现在却没有这份失衡……你现在醒过来了,注定连个好死都落不下了。”   “我为了真兄弟,杀一个假兄弟,我不会有什么心慈手软,你说呢?”   雷动天狠狠的看着他,发出狼嚎一般的咆哮:“动手啊,你怎么还不动手杀我……我现在这个样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与死了还有什么区别?”   “怎么会没有活下去的意义呢,你不是还有神之墓地么。”云扬循循善诱道。   雷动天眼中突然闪出来一丝希望:“你拿到了神骨?”   “我确实找到了神之墓地,却没有拿回任何一块神骨,神骨是你所需,我怎么会当真的成全你。”   云扬惋惜地说道:“之前我听你提及可以凭借神骨恢复,甚至实力大增的时候……我怎会不作出因应,将这隐患彻底消除?所以我按照你说的方法,找到了神之墓地,然后……永久性的毁掉了入口。”   他惋惜地说道:“可惜了,那么好的地方,以后谁也进不去了……”   雷动天瞪眼看着他,两眼直直的。   “空间裂缝直接将入口消弭了……哎……”云扬叹口气:“我也不想的。你肯定很失望,但是我无法安慰你。”   “噗!”   雷动天猛地喷出来一口鲜血,悲愤欲绝的看着云扬,手指头都在颤抖。   绝望之中得到希望,旋即希望又再度消失,彻底陷入再无任何希望的极端绝望氛围之中,这大抵就是雷动天当前的写照!   “别悲愤了。”   云扬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咔的一声,脑浆迸裂:“你现在的悲愤,已经只能给我提升快感了;但是我还不想被你奉承的得意忘形啊。”   “万一被你的悲愤搞得我飘飘然了……对于我行走江湖可是大大不利,人,可以自尊,自信,甚至自傲,却绝不能自满自负,自视过高。”   雷动天只是抽搐了一下,就不动了。   “本来真没想过这么早就杀你。但是你们一家人,做出的这些事情,让我实在没有办法忍住将你们斩草除根的冲动……”   一股空前浓烈的因果之气,在某人生息尽去的一瞬,陡然涌入神识空间。   绿绿惊喜的叫了起来:“啊呀呀……”   只要再有一半,就足够升级了!   云扬抽搐了一下嘴角;草,这么大的一票收获居然才只是一半,这一级升的可真是慢啊。   “不过解决了你,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彼时见到了灵犀,合该向她汇报这个好消息!”   ……   雷家祠堂。   香烟缭绕。   雷动天父子等人,自然统统没有资格再入此间;当中为首的牌位,正是被雷军明早已经扔掉的雷军平灵位,在他旁边,依次是雷沐雨,雷沐云,雷沐风……   还有三叔公等人的灵位,也都安置在较为醒目的位置。   云扬虔诚的点燃线香:“祝愿六哥一家团圆,若感此愿,当慰衷肠,小九帮你们了结这段仇怨了……希望来生,我们还能做兄弟,我等你!”   雷家墓地,雷沐风家人的墓碑也都重新树立了起来。   “希望你们雷家……以后能够好好地去过你们的日子,走正道,莫要再走什么歪门邪道了……”   看着雷家剩下的人,云扬低声的说了一句。   他并没有劝诫什么,对于眼前的这些雷家妇孺而言,劝诫无用,更无意义。   彼此之间唯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云扬纵然有万千金玉良言,雷家上下也只会阴奉阳违!   一句话说到底,雷家的未来,尽都掌握在他们手里。   而云扬,并不会在意雷家的所有决定。   将来雷家走正途,云扬会派人助一臂之力;但若是走歪路,或者非要找自己报复,那么云样也绝不会有任何心慈手软。   今日放你们一条生路,因为你们是六哥族人。   来日你们与我寻仇,那么,我当贯彻雷家人最后对我的嘱托:杀干净你们!   一切,就看自己。   云扬固然没有按照三叔公的吩咐,直接将雷家上上下下大大小小,尽数灭杀掉。这里毕竟是六哥出身的家族,当真灭杀干净了,就是彻底断去了六哥出身家族的血脉!   以雷家现如今仅剩下的这些个妇孺孩子,想要重新崛起,只怕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   “以后的路,就只有靠你们自家选择,自行努力,自行上路了。”   就在云扬走出雷家大门的那一刻,他看到了三个人。   两男一女。   其中为首的乃是一个女的,风姿绰约,花容月貌,不是身居在那雷家梅园之中的白姑娘又是何人。   而在白姑娘左右两边,正自缓缓靠近的两名男子,云扬并不认识,该当是白姑娘的同路之人。   “云掌门,你当真是好狠辣的手段。”   白姑娘一身白衣,眼睛冷冷的看着云扬,凤目中尽是难以掩饰的森然杀机。   “想不到,雷动天视之为亲兄弟的一介纨绔,竟是咱们玄黄界近来名声鹊起的后起之秀,新晋的中品天运旗掌门之人,端的是威名赫赫的大人物啊!”   云扬淡淡道:“既然知道是大人物,那就少说废话,我的时间宝贵得很,可是要近距离的膜拜一番么,念在相识一场,我可以给你一点时间!”   他看着这位白姑娘,从一开始一直到现在,一直感觉这位白姑娘身上有一种莫名的气息。   而这种气息,云扬并不喜欢。   但却并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气息。   这位白姑娘俏脸愈发冰寒,冷笑一声道:“云掌门少年成名,九尊府于天运旗行列更是一日三迁,直升中品,前途万分光明,可谓是玄黄界的传奇新编,但若是今日不幸陨落在这里,真不知道该说是幸,还是不幸!”   云扬闻言丝毫不以为忤,朗笑一声:“你们几个若是拥有令到我陨灭的本事,岂会等到现在才出现?何必自抬身价,贻笑大方。”   这句话一出来,三个人的脸上尽皆不好看起来。   说实在话,他们谁也不想出现得这么晚,也不是实力不足,胆气不够,实在就是因为阴差阳错,歪打正着了。   一开始不知道云扬身份,虽然有所警觉,却又没有太把云扬当回事,不想因小失大,令己方计划出现偏颇;事实上,他们已经第一时间就去探听云扬的消息,否则也不会仅仅时隔一天,就得知了云扬的具体情报,更不会急急忙忙的赶过来查看究竟!   怪只怪云扬下手实在太快了,及至白姑娘等人赶过来的时候,整个雷家已经化作了一片血海!   雷家所有的中坚人物,尽皆死的干干净净!   而唯一幸存的雷动天,赫然也断了腿,成了残废!   这简直是无法想象的大手笔……   以常理而论,以雷动天对云扬的态度而言,就算是这位云公子有什么要做的,怎么也要在雷家探听一下消息确认一下状况,过个几天,准备准备,才会采取具体行动,这是人之常情,事之常态。   可谁能想得到这位云掌门居然这么性急!   白天才跟着雷动天照面,一道称兄道弟,一道去见了雷动天的心上人,可才到了当前夜里,二话不说,直接开干!而且举起屠刀就没有任何犹豫;一路杀得干干净净了……   自己等人还在等候上面信息,信息还没到来呢,这边已经被宰得一干二净了。   你说这事儿找谁说理去?   前一个消息:有一位叫云扬的年轻人与雷动天交好,来到雷家;请彻查云扬此人底细,是否需要将之拿下,避免既定计划偏颇。   嗯,消息查回来了,回复如下:云扬,新晋中品天运旗门派九尊府掌门;既然来到雷家又与雷动天交好,且不必管他。   嗯,这条消息,不必管他。   接到消息之后,自然是不管了啊。知道了身份也不管,交朋友么……谁能说的准?   然后突然半夜听见惨叫,然后惊疑不定,随即派人查看,然后就是凌晨发现雷家居然被屠。而且都不是不想阻止,而是根本来不及阻止……   事情不但已经发生了,而且还已经完结了!   但上方的回复消息可是清楚明白:不必管他!   你说这事咋办?   白姑娘等人自然再发询问:云扬痛下杀手,将雷家满门屠戮,只剩下雷动天断腿存活。请示后续。   是否依然不必管他?   然后这次,那边迟迟没有发回消息。   一直等到日上三竿,才终于等来消息:竖子坏我大事!干掉云扬,带雷动天回来。   得到确切指示,大家这才出动。   可是来了一看,断腿的雷动天也死了……   还是那句,你说这事要咋办?   雷家满门上下,就只剩下老弱病残和妇孺儿童;最大的孩子,不过八九岁……而且还是资质奇差的那种,全然没有栽培的意义。   白姑娘等人好一通仔细巡查,早已经是怒不可遏!   太过分了!   虽然不知道上峰究竟要拿这个雷家做什么,但上面在知道了雷家被灭之后的那份震怒,却是无以复加,不可掩饰,否则岂会直言干掉正在风头上的九尊府掌门人云扬。   几个人匆匆而来,唯恐再被云扬抢先一步,遁走无踪,却又怕大战甫起,连累到雷家剩下之人,更大限度的破坏了上方的大计;所以才选择了守在门口,等待云扬出来。   要知道雷家剩下的人可是一个个都太弱了;一旦大战起,即便只是些微余波也足以全部灭杀。   却不知道剩下的人对于上面的那人来说,已经全无用处……   “云扬,你为何如此做?将事情做得这么尽!”白姑娘眼神中发出极端愤恨之色。   她能预想到,这一次任务失利,自己回去之后,将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她真的很不甘心,明明之前一切都很顺利,超过两年的顺风顺水时间,令得自己懈怠了么?!   “为什么?白姑娘你留在那雷动天的身边已经有一段不短的时日,岂会不知道雷家上下是一家子什么人,他们又岂会没有仇家,之前没有人找上雷家,不是他们的仇人不想,而是力有未逮,而我跟其他仇家不同,我有能力寻仇,既然是寻仇,岂能不将这份恩怨了断彻底?!”云扬温柔的笑了笑:“你们这般大张旗鼓而来,志在必得之意昭然!看来,是一定要为雷动天报仇了?我原以为白姑娘对雷动天不过逢场作戏,原来尽是这般的情深意重,是我小人之心了。”   白姑娘差点呕吐一声。   对雷动天情深意重?怎么可能!那个家伙苍蝇也似的货色,若不是为了任务,自己恐怕早就一巴掌拍死了他。   “你动辄灭人满门,这般丧心病狂的行径,端的是玄黄界公敌!”   白姑娘怒容满面,道:“如此恶毒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杀了他!”   一挥手,身边两人应声齐齐纵身而上。   两人一出手,各自环抱胸前猛然推出,赫然有两道天地囚笼之力,同时罩下,目标直指云扬,其中一人右手一挥,一条九节白骨鞭带着风雷之声强势来袭,另一人则是挥动一口奇形怪剑,走势直如蛇行一般,尽显波谲云诡之势,尽袭云扬上半身各处要害。   云扬冷哼一声,随手一抓之间,早已将那两道天地囚笼之力尽数粉碎,随着轰的一声轻响,自身气息更是节节暴升,威势空前;下一刻,云扬一把抓住来袭的那条九节白骨鞭鞭梢;一个反向用力,直接将那个壮汉扯了过来,转向迎向那诡谲的蛇行剑招。   手掌奇形怪剑的男子急疾撤招后退,不意云扬竟如鬼魅一般,先一步出现在他的身侧,淡淡道:“这把剑不错,拿来我玩玩!”   那人只感觉手腕一麻,手中怪剑已然脱手飞出;骇然后退之余,一眼瞄到自己的随身宝剑已经到了云扬手中,顺手一挥,当头劈落,竟然将一口软剑抡圆了当做大刀来用。   虽然是剑行刀招,虽然属性不合,可是在云扬强横玄气灌注之下,怪剑威能更增数倍,噗的一声,早已经将那使用九节白骨鞭大汉的一颗大好头颅斩落下来。   云扬一剑得手之瞬,骤觉一股莫名的气息弥漫而起,汗毛为之倒竖,心神激荡莫名。   云扬尽散神识,遍查方圆百丈之内的一场,震骇的发现,那被砍下头的大汉,合该死的不能再死的,生息竟然未绝!   脖颈端口处也没有鲜血冒出来,就只有一股邪异的雾气不断弥漫,再过数息,噗的一声,居然又冒出来一个脑袋;眼睛里面凶光四射!   而这颗新冒出来的脑袋,赫然是一颗猫头!   而新生猫头冒出来之后,只得左转右转的功夫,猫头又再变成了人的脑袋,不是那大汉的样子又是那般!?   而一股难言的诡异气息,由此扩散开来。   白姑娘与被云扬夺剑的男子脸色,尽都变得无比难看。   云扬震惊的往后退了三步,脸色凝重:“猫头……妖气!你们……竟然是妖族所化!”   他看着白姑娘的眼神,突然间变得空前危险:“妖族,你们潜入玄黄,来到雷家,究竟是有何企图?!”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似乎在无意之中,破坏了妖族的一个重大筹划? 第二百九十二章 定有原因   白姑娘脸色铁青,怒喝道:“胡说八道,云扬,分明你才是妖族,你来到雷家灭绝了一个家族,将妖族的凶残个性展露无遗!今日,我等便要替天行道,诛灭凶獠!”   随着她的一声呼啸骤起,周遭突然间有七八条人影纷纷纵身而来,不由分说便即齐齐出手,尽是针对云扬而来。与此同时,白姑娘再发出一声大叫,手掌位置赫然出现了一片碧绿的藤枝,上面还有七八片绿的异常的叶子,亦是对着云扬这边扔了过来。   那白姑娘赫然非是寻常妖族,乃是较之金雕王更为罕见的植妖之属!   那白姑娘一下手就是绝杀之招,藤枝甫一去了半空,陡然刷的一下子,化作了满天绿荫一般的落了下来,遍及方圆百丈地域,竟是大范围无差别攻势。   云扬心下虽然惊诧,手下却是丝毫不缓,手中天意之刀一扬,刀不容情,道不留情一招两式应手而出,绵密刀芒过去,无数残藤断枝,纷纷从空中落下;而他的身体,亦在急速的后退,显然是意在脱出对方的攻击范畴。   云扬久经大敌,未思胜先虑败,在不了解对方底细之前,一切都要以小心为上,力保不失,对方甫一出手就是这样的范围攻击,多半别有蹊跷,还是先一看究竟,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云扬更在应招的刹那之间,脑海中掠过了几千个念头。   妖族?   玄黄界人族领域范畴之内怎么会有妖族出没?   尤其还不是一只两只,眼前所见的这些围攻之人,有一个算一个,竟然全都是妖族之属,且战力皆非泛泛,想想就要为之惊惧!   所谓见微知著,这么一大票的妖族潜伏在这里,以那白姑娘的修为实力,不惜大费周章的花费数年时间布局,这么处心积虑的结交引诱雷动天;若说其中没有重大图谋,那是无论如何都说不通的!   更有甚者,白姑娘的实力虽然在现身的众多妖族之中称冠,但她既然是亲身来到这里,以身为饵,那么基本可以断言其必然不会是什么主导人物;也就是说,至少在白姑娘背后,还有至少一层的主使者。   那么,更高层主使者的身份又会有多高,实力又会有多强!?   他们图谋的,到底是什么?   云扬长刀翻飞,一人一刀抵御住多达八名的妖族围攻,小心力保不失的同时,思想翻涌不息。   “雷家在三年前认祖归宗,从原本的三流世家摇身一变变成了得到圣心殿大长老雷千里青眼以及传承的本家后人……”   “根据雷动天所言,这位白姑娘也大抵是两年多不到三年之前来到的左近,而其真正身份乃是妖族,从其言行不难判断出她对雷动天,乃至雷家所图非小。且其本人之后分明另有上峰,她不过是听命行事的台前之人……”   “圣心殿大长老、白姑娘、妖族,这三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呢……”   “如果算上圣心殿主战无非的秘密任务,圣心殿有内奸,还有妖族最近的频频动作……”   “这一切会否另有玄机,虽然诸事繁杂,有如乱麻,却也未必就梳理不清!”   “这其中……”   云扬心中紧锣密鼓的缜密思索,将手头上的所有情报尽数汇总,剥丝抽茧的理出关键所在。   “我该不该痛下杀手,将这些个妖族全部灭杀了呢……不妥!”   云扬心中瞬间有了定计。   以他今时今日的修为而论,白姑娘等八名妖族人的战力虽非泛泛,却不在云扬眼中,当真全力以赴,百息时间足以将之尽数灭杀。但若是真那么做了,恐怕所有的线索,就会从此断绝,后事难继。   “我必须……想个办法……”   八个妖族步步紧逼,杀招连连,恨不得一下子将云扬击杀,云扬节节退后,看似险象环生,时刻游走于生死一发之间,实则却是游刃有余,似险实安。   斗到分际之刻,白姑娘的玉手好似穿花蝴蝶一般的急疾飞舞袭来,轰的一声与云扬对了一掌;轰然一掌之余,云扬一声闷哼,嘴角出现一丝血迹,身子踉跄后退,立足不稳之间几乎被众妖乱刃分尸。   白姑娘见状心中登时一阵安定,旋身再出,喝道:“再上,干掉他的有重赏!”   通过刚才那一下的交手,她清晰的判断出,这位云掌门修为虽然不低,已经臻至圣王三品中阶的地步,大非庸手,但比起自己的三品巅峰水准,还差了一筹有余!   从跟他对了一掌的战果而论,自己非但是游刃有余,更是令对方身负创伤,战力再也不全。   随着白姑娘一声令下,另外七个人齐声呼啸,刀剑份落,满目尽是森然杀机!   群妖杀招齐临,云扬似乎是状况愈危,纵使拼命挣扎拼命闪避,负隅顽抗。但一道道血迹不断飞起,终究再不能如之前一般的完全避过。   轰轰轰……   又接连十几下硬拼之余,云扬一声惨嚎,整具身子有如断线风筝一般的飞了出去,然而那位白姑娘却已抢先一步去到了云扬被震飞的彼端。   轰的一声,又是一记硬拼;云扬危急间勉力抵挡,却闻咔嚓一声,似乎是整条手臂折断了。   但他随即便在半空中一个挺身,身子诡异的转往了一个方向,向着空阔处亡命逃走!   不过一闪之间,便已经出去了四五十丈,似乎是催谷生命潜力之类的秘法,意欲一搏。   白姑娘自然不甘心被云扬逃逸,但她亦被云扬的濒死反震到另一边,难以即时动作,径自喝道:“此獠已经身受重伤,逃不出多远,给我追,绝不许他逃出生天!”   七妖应令而动,刹那间化作了道道残影,风驰电掣一般的追了上去。   云扬急疾而奔,尽显身法超妙多变,神出鬼没之绝诣;纵使身后一直八道身影坠着;但凭他滑溜至极的身法,总能在最不可能十死无生的绝境,生生闯一线生机,点滴空隙,逃出生天。   这一点气的身后几个人几乎吐血!   眼看着就要抓住,结果一个拐弯又跑了。眼看着就能打死,结果一个滑溜又没影了……   你特么属泥鳅的么?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万里传音有窃听!   白姑娘等八个人一路追击,眼见着云扬所受的创伤越来越重,却越来越见拼命,就是不肯放弃;纵使不断地喷出鲜血,仍旧能兼程遁逃;这追追逃逃,足足持续了大半个时辰,才随着云扬嗖的一下子蹿入了一片茂密的森林之中而告一段落。   众妖就只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刷的一声一路远去,随即便再也不闻半点声息。   众妖自然不会就此放弃,齐齐联袂出手,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己方无数刀光剑影掌劲爪风瞬时笼罩了半个密林,将攻击范围内的无数树木尽都化作了粉碎;只可惜树林中除了一些慌忙逃命的小动物飞鸟之外……居然,再也没有其他的气息。   云扬似乎是在钻进了这片树林之中的瞬间,就已经化作了空气消失不见了。   “搜!”   白姑娘脸色铁青,俏脸生寒,目光中更是凶焰闪闪:“云扬已然重伤濒死,虽得喘息时机,仍旧逃不远!一定还在这一片林子里的某处,今天哪怕是要掘地三尺,也要将他挖出来!”   “是!”   ……   接下来的整整两个时辰,合共八位妖族高手,将整片林子尽都打得粉碎,地下每一寸,也都翻了最少十几丈的空间,却偏偏就是找不到云扬的半点影子。   甚至连半点血迹都没有发现。   白姑娘凝目扫视这一片遭遇天翻地覆,早已不能称之为树林的残境,精致的脸上甚至流溢出佩服之色:“怪不得能逃得过金雕王的万里追杀……这份逃命的手段,当真是不同凡响!”   “只不过……既然知道你就在这一片区域,那么,哪怕你化作了尘埃……终究还是要难逃一死!”   当天晚上,白姑娘等人就在这里直接住下;分做了八个方向继续搜寻,端的是一点一寸的搜寻,不放过任何可疑的地方。   这期间,哪怕是一声猫叫,也立即会引起一番干戈大动,显然就是立意要断绝云扬的一切生机。   然而整整一天一夜过去了,云扬仍旧踪迹全无,好似此人已然不存于此世之间!   白姑娘等八个人每个人都累得直吐舌头,看着面前这一片密林……不,这里早已经算不得是密林,这里被连番大力摧残之下,早已经被粉碎成了荒漠,甚至还扩大出去将近一倍的范围区域,十足的不毛之地!   然而这些人人人皆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在这样的搜查中活下去甚至还隐藏得这么好的?   这藏匿手段简直了……简直了……   “之前……他是受了重伤吧?”   “是……被我们打成重伤了吧……?”   “应该……是吧……”   几个人的口气,尽都充满了不确定的意味。   面对当前令人费解的现实,他们尽都开始怀疑自己起来:是不是自己当时根本没有打到他?   是不是他根本没受伤啊?或者他还隐藏了什么神妙遁速秘法,早早逃逸出这片地界!   否则,当前状况未免太奇怪了吧。   白姑娘的脸色愈发阴沉。   作为跟云扬有过最直接战斗接触之人,她可以百分之一万的确定,云扬之前绝对是受了重伤的,这点绝无花假;但,为什么就是找不到呢?   “古怪之处,就在这里。”   一天一夜里;已经接到了两次责问。   上峰那边可谓是怒火连天,接连问责。   “雷家灭门凶手击杀了没有?”   “……正在追杀。”   ……   “击杀了没有?”   “……正在努力追杀……还没有确认……”   被骂的天昏地暗!   “白冰璇!你他么的是不是想死?!非要逼得老子说粗口,不想活了直接说!”   白姑娘自然是一点也不想死的,所以她更加想要抓住云扬,让云扬死。   但是,现在的现实是,云扬的一点点影子她都看不见。   一直折腾到凌晨,白姑娘白冰璇带着她的七个属下,身心疲惫的聚集在了帐篷里,群策群力,集思广益,商量后续。   “这个云扬,到底躲去了哪里?”   八个人都是想不通了。   明明一副奄奄一息油尽灯枯的样子,还能躲到那里去了?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怪事?   费解至极,匪夷所思,不可思议,难以理解!   ……   在她们想不通的时候……就在他们所临时扎起来的帐篷里面,一丝淡淡的云气,早已隐藏在那里。   云扬有刻意回避众妖的搜索么?   绝对没有!   云扬在潜入密林的第一时间就化身云相,更在众妖搜索自己的时候,一路跟在这位白姑娘身后,包括那两次问责,全都是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   他可是清楚的看到,那白冰璇拿出一块黑色的奇异梭形玄晶;在持续输入好一阵时间的玄气后,梭尖渐渐发出亮光;然后白冰璇就开始对着这个梭汇报当前状况。   汇报完毕之后放下,等这个梭再次毫无征兆的闪烁亮光的时候,再输入玄气,就传出来那边愠怒的训斥的声音:“现在找到了没?”   “杀了那小子没?”   “一群废物!”   “你说你们还能干点啥!”   而白冰璇全程都在对着这个梭脸色灰败的恭声肃立,接受批评;批评完毕后,再放下,冷却后再输入玄气,发出亮光,然后或者辩解,或者汇报新的情况……   “这玩意貌似是好东西啊……”云扬看得目射奇光:“居然能够万里传音,还不是一次性消耗道具……”   ……   然而这般窃听了一天一夜之后,却并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至少那梭形传音器另一边传来的声音,并不是雷大长老的声音,而是一个陌生的阴沉的,有些嘶哑的声音。   这个声音每次在传出来的时候,都会有一股淡淡妖气,点滴弥漫,尽显对方乃属妖族这一事实。   白冰璇八个人再度扩大了搜索范围,将地域扩展到方圆两千里的范围,接连五昼夜不眠不休的搜捕之后,不得不一筹莫展的承认。   己方又一次的徒劳无功,彻底的抓不到了!   云扬,九成九是早已经离开了……   白冰璇实在不敢寄望云扬因为伤重而死,因为那种情况机会太微,万分之一的几率都没有,就算可以死得无声无息,总要有尸体,有血迹,有蛛丝马迹才对啊!   但再如何的沮丧也没用,还是要向上峰汇报自己这边的最新消息。   “确定无法追捕云扬……对方或许已经逃出去,也有可能是已经死在了某一个找不到的地方。”   这一次,对面传来的训斥,乃是前所未有的激烈。   “废物!!”   “你除了卖弄风骚,也没有别的用处了!”   “云扬可能已经死了?你这是糊弄我,还是糊弄你自己呢?!”   “你们八个人联手,综合实力比对方高出那么多,甚至都已经把人重伤了……居然还能把人追丢了……你们真是开创了妖皇一族几十万年的先河!白冰璇,你虽然是母的,但是你特么的挺有种啊!”   …… 第二百九十四章 地下有东西!   这一顿劈头盖脸的大骂下来;骂得白冰璇面如土色,浑身颤抖,娇俏的面容上,尽是恐惧之色。匍匐在地,半晌不敢起身。   其他的七个人也都是面无人色。   云扬都有些佩服:这个阴沉嘶哑声音的主人不知道是谁?别的不知道且不说,但轮到这骂起人来的口才,倒真是一把好手啊!   这一顿大骂之后,好半天都没有后续动静,更加没有真把某个人送上天。   但白冰璇等人仍旧不敢稍动,只是面无人色的面面相觑。   再过半晌之后,那梭形传音玉佩再次亮了起来。   里面传出来一个阴沉的声音:“雷家……雷军明等人,修炼那血滴大法,临死之前已经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白冰璇战战兢兢回答:“雷军明于血滴大法进展神速,其临死之前,已经将这套功法修炼到了圣王二品的瓶颈处;距离突破二品就只得一步之遥。其他几个进境比较快的,也已经修炼到了圣王一品初阶的地步;雷家上下共得十一个人,都达到了圣王层次……”   “至于其他的雷家小辈,修为臻至圣者层次的,七个人;尊者层次,三十余人。但属下再三确认,这些人已经全部……”   玉佩里面的阴沉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怒;“居然一个都没有留下……该死的云扬!”   彼端又再次沉默了片刻。   及至再次亮起的时候,那阴沉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意兴阑珊起来:“明日,你们几个人……去雷家大院主宅下方……往下挖九十九丈看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若是有,就拿回来吧。”   “是。”   “若是没有……”   “若是没有……”   那声音连续说了两遍,叹了一口气,道:“便直接将雷家主宅轰沉掉吧。”   “嗯……是。”   下一刻,棱形传音玉再度佩黯淡下去,只是这一次,等了许久再也没有亮起。   但白冰璇等人的神色却明显的轻松起来了。   甚至,其中几个大汉喵喵的开心叫了几声。   “这一帮子全都是猫人么?”所谓见微知著,对照当前种种,尤其是回想过之前对战枭首的那名猫头人,云扬心下颇有了几分成算。   “仔细看那白冰璇……走起路来迈着猫步,举动间颇有几分猫形之相。但是这其他的五男二女单看形象却是怎么都不像,要不是那几声猫叫,实在难以想象……”   “猫……哪里有这么五大三粗的款?”   “不过白冰璇也不是猫妖吧?她先前扔出来那藤枝,看上去,应该是植物妖属才对……”   云扬不禁想起自己的大白白,二白白,三白白……   那才像啊……   就这几个歪瓜裂枣的,居然也被能称之为猫人……   “总算是过去了……”一个大汉又自喵地叫了一声,满心庆幸地说道:“又有任务传达下来,看来这一次惩罚不会太重了,我可是真怕被上天啊!”   白冰璇居然也发出喵的一声,叹气道:“主上心思莫测……我们做完这件事,还是要尝试追捕一下云扬那厮;若是能将这家伙抓住,才算是将功赎罪,功德圆满。否则,回去之后,就算不上天,一顿鞭子总也是逃不掉的!”   白冰璇这一声喵,让云扬都有些震惊了!   居然……也是?   “可不是么,真不知道那云扬是什么玩意儿,怎地那么会跑……”   八个人纷纷唉声叹气。   半晌后才又有一个壮汉说道:“不过今夜应该是没什么事情了吧?这几天下来……”   其他几个人脸上都露出来诡异的神色,似乎有些兴奋,有些期待……   白冰璇道:“主上明言明天去雷家主宅做事,再无其他吩咐,今天余下的时间自然就是没事的……”   “喵喵喵……”   几个人同时欢呼。   随即,满场画风突变。   随着帐篷里蓦然多了几张非常小的床之后……八个人齐齐消失了。   帐篷里多了八只大猫!   嗯,就是大猫。   每一头大猫的身躯都异常壮硕,比之普通的家猫至少要大出去了三四倍有余,体毛各色纷呈,白的,黑的,灰的,花的,应有尽有……一团团的在帐篷里跑来跑去,嬉闹片刻之后,各自跑到了各自的小床上,舒舒服服的趴了下来。   再过片刻之后,自那圆滚滚的毛球身体发出呼噜噜的声音,竟是齐齐入睡,共享梦乡。   看到这一幕的云扬,两颗眼珠子几乎没掉出来!   我擦!   我还以为你们问今晚上没啥事儿了吧是想要做什么秘密活动呢……结果居然是一个个恢复了原形,然后睡大头觉?   这画风……   看来白冰璇,就是那只白猫了。至于其他的那几头……名字估计也都跟自己的肤色息息相关吧!   云扬虽然心中早有估算,但亲眼看着一个国色天香的大美女,突然间在自己面前变成了一只大白猫……这种强烈至极的反差,即便沉稳如云扬,也不禁有些瞠目结舌,叹为观止。   ……   第二天。   白冰璇等人早早起来,便即急不可待的开始动作,急匆匆地向着雷家进发。   云扬仍旧化身云相,在空中飘浮,不疾不徐的跟随着,向着雷家所在的方向前进。   那神秘人究竟要做什么,或许今天就能为之揭晓了。   只是,雷家主宅下面,究竟藏有什么要害之物呢?   不会是雷印,也不会是雷家中人知晓的物事,那……又会是个什么玩意呢?!   一行人到了雷家,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雷家所有幸存之人尽数都驱赶到了大宅后院。   云扬在空中冷眼看着,全然没有介入的想法。   若是白冰璇等人对这些人痛下杀手,云扬或者会出手干预,但是这几个猫妖显然并没有那样决绝的意图……倒是让云扬有些出乎意料。   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就算众妖为了确保守秘,真的痛下杀手,也不算多出人意料的事情!   眼见再无外人在旁,八个人再无犹疑,同时出手,八人联袂出击,力道汇流归一,威能堪称惊世骇俗,随着呼的一声巨响,雷家主宅就此飞到了天空,更顺着沛然力道远远地向着一处空阔地飞了出去。   雷家主宅应掌而去,余下的现场地面,却尽显平整,即便是工匠刻意为之,也未必能够如此。   “一丈一丈的来,只在地下九十九丈处,万万不要少了,也万万不能多了,决计不许有任何差错,都明白么!”   白冰璇发号施令。   显然,这只母猫对这次任务的谨慎程度已经去到了极点。   这是最后的将功折罪机会,再有纰漏,那可就是,取死有道,在劫难逃了!   云扬眼看着众妖一丈一丈的挖下去;这才赫然发现;这雷家主宅,竟然还是一块颇为难得的风水宝地。   云扬精擅诸相神通,能以身化诸天化相,最擅感应天地气脉流向,是故对天象地脉,颇有所知,而纵观整个玄黄界,除了那些被大能者封印掉,或者说是极为少见的风水宝地之外……一般情况下,平整的土地挖三四丈下去,也就出水了。   但眼前的这座雷家主宅这么一路挖下去足足七八十丈深浅,居然还都是很干燥,很坚硬的黏土,俨然是一种风水说中的“镇地”格局,绝佳的镇地格局,拥有镇压本家运道,萌护后辈子孙的神奇效能,可是顺势得出的这个结论可就有点骇人听闻,难以想象了。   玄黄界以武为尊,谁拳头大谁说话算数,更有天道时刻警惕,无论是高阶修者还是普通人都不会轻易作奸犯科,以至于风水之道,趋吉避凶之说,在整个玄黄界都不被重视!   雷家又是凭什么,竟能拥有这般的风水宝地!   云扬早早将自身精神力全面撒开,再三确认,这里并没有认为的设下过任何禁制!   而这份认知亦等同另一个结论,那就是这片土地天然就是这样子!   “可是也没感觉到此地的风水有多好啊……”   云扬在空中眺望四方,北面有山,南面有河;倒是不错;但是东西双方都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   单就目测格局而言,分明很一般啊!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一块地?   不过有这块“镇地”存在,倒是可以解释凭雷家不过一个三流世家,为非作歹偌多,竟没早早被天道灭杀原因了。   云扬此次收获的因果之气可是前所未有的丰厚,以云扬对玄黄界的认知,这样的罪恶值,等闲难以出现,而这块风水镇地,倒是一个很合理的解释!   云扬正自思前想后,拼凑所得所知,突然听到下面喵的一声诧然,一名壮汉欣喜说道:“似乎有个阵法。”   “阵法?”   “扩大原有的挖掘范围,可别破坏了阵法阵基。”白冰璇的声音转为急促,但内中还有欣喜。   既然发现了异状,那就证明主上所言有其指向,将功赎罪的机会便不会远了!   人同此心,八个人更加卖力的干起活来。白姑娘素日里一尘不染的衣裙上,都沾满了污渍。   以众妖修为,纵然工程繁重,却仍旧很快就清出来一个方圆足足有五十丈的大坑!   触目所及,在这大坑底部,被规整得整整齐齐的平面上,一条条血色光线,纵横交错,构成了一幅诡异阵图;而这些阵图的线路,一条条都指引向着上面……   云扬诧然仔细辨别,发现每一条线路上,分明都流溢有不同的气息,而这样的线路,足足有百十条至多。   “这……”白冰璇显然比云扬要懂得得多,也更熟悉往昔雷家上下众人:“这……这分明是雷家雷军明那些人的气息……这些血线……每一条都该代表一个人……这……”   一语未尽,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一张俏脸登时苍白了起来。   所谓闻弦音而知雅意,身在上空的云扬,心中亦是一震,似乎明白了什么。   “雷家突然回归家族……认祖归宗,老祖宗传下功法,众人进境尽皆一日千里,突飞猛进……”   “认祖归宗后,往昔的修炼法门,全数废弃,连视之绝密的神骨修炼之法,都弃如敝屣……”   “那神秘的阴森嘶哑的声音问:雷家人修炼的血滴大法到了什么地步?”   “地下,又有这样的血线……对应着每一个人……”   云扬百念一思,明悟于心,却又惊诧于心,只感觉一阵阵的毛骨悚然,动魄惊心。   难道这世界上,居然会有如此恶毒的涉及?   那雷家前辈传下来的功法,分明是至为恶毒的邪门诡术,目的只是让这些人集中修炼,利用他们自身的气息,布下一个诡谲的阵法;再用这个阵法持续吸取上面这些人的气血,裨益自身……   这已经是显而易见,一目了然的事情了。   而这阵法,应该还能有促进修炼的作用……比如被吸取得越多,修炼进度就越快等等……否则,无法解释雷家众人明明被吸走气血,进境反而快得惊人的现实。   但这么长期的修炼下去,结果却必定是有害的,气血才是人生之根本,所谓的进境神速,不过镜花岁月,一时风光。   这一点,毋庸置疑,可以想见。   但是,就在这个阵法正运行得好,雷家众人一门心思努力精进的时候……自己到来了,还将雷家上上下下,所有高阶修者全杀了……   这个阵法,在失去了气血的来源之后,无以为继。所以这些血线的尖端,都呈现出一种枯萎的架势……   “小心些,继续往下挖掘,当前阵局还不是主上所言之关键物事。”   白冰璇小心叮咛,然而她的声音却在颤抖,额头上都冒出来一滴滴冷汗。   事实上,非止声音,她此刻整颗心都在抖。   她清楚的认识到,自己恐怕是接触到了不该自己这个层次接触到的东西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绝脉血珠   白冰璇在这一瞬间就后悔了。   但是,现在却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现在收手,只会更促自家死期。   看看身边七个一脸完成了任务喜悦的属下,白冰璇只感觉脑袋嗡嗡的。   这事儿,更加要命啊。   血线慢慢的浮现出来。   白冰璇一挥手:“停下。”   然后她蹲下来,极为小心的拉起来一条血线,轻轻一抖之下,那血线居然从地下直接飞了起来,在空中抖了两下,就此消失了。   不,非止被白冰璇触及的那根血线,而是所有血线,尽都在同一时间消失不见,无影无踪了。   “继续挖,再小心些!”   众妖终于挖到其主上指定的九十九丈之处。   此处最核心位置,赫然是一个小小坑洞,坑洞里面,却是满目血雾弥漫。   而血雾之中,有隐隐的光芒流溢,显然内中尚有神异之物。   白冰璇素手一挥,血雾陡然散去,只见在坑洞的最下面,有一颗拳头大小的血珠,目测其形,似乎是即将成形却还未成型的样子,虽然已经有了珠子的成相,但骨子里还是流动的血液,并未凝成实质。   原本的弥漫血雾,赫然就是从那血珠上不断散发,再仔细观之,发现血雾之中,竟自不断浮现一张张人脸面孔,尽是狰狞可怖,几十个人的脸庞,有些清晰,有些模糊,不断的轮换……   而这些人脸之中,可以清晰地辨认出来的,有雷军明,雷动天,雷家几位供奉,几位长老……   无声的嘶吼着一闪而过;周而复始。   “这是……绝脉血珠!”白冰璇失声惊呼道。   白冰璇虽然已经尽量高估事态的严重性,却仍旧没想到竟然是这种邪恶至极的东西。   绝脉血珠,顾名思义,此珠要想形成,必须是灭绝一姓血脉才能够得到,而且针对目标的家族必须人丁兴旺,本家人数极众,唯有这样效果才会好!   而雷家全家上下都在修炼这种血滴大法,可想而知,就那么持续修炼下去,去到了一定地步之后,雷家所有子弟,有一个算一个,休想再有半个人存活!   而这颗血珠,则会在将雷家这一脉的所有人全部抽成干尸之后,彻底大成!   再之后,自然就是创造这门功法的人将这颗血珠服用下去,雷家所有人的修炼成果,连带着自身根基气血,所有所有的一切,全都涓滴不剩的成为他一个人的修行底蕴。   彼时,雷家整个家族所有人,包括哪些妇孺儿童,老弱病残……所有人的力量,都只会沦为成就一个人的补给品,而且还不会有任何反噬!   这是一门极端邪恶,而且极端凶残灭绝人性的功法!   偏偏这门功法还是一门愿者上钩,先见其利,不见其害的功法,最后弊端显露之前,或者说被吸血之前,修行者完全感受不到自身的异样,等到最后一刻,什么也都晚了!   而现在,虽然因为云扬的意外乱入,导致绝脉血珠并没有完全形成,但就眼前的这颗血珠,仍旧可以令幕后之人获取到雷军明等人这几年的修炼成果,大有裨益。   错非如此,那主上根本不会让白冰璇与其手下接触到这等大秘密,委实是事关紧要,毕竟绝脉血珠失去了雷家气血供给,已成无本之木,只会日渐萎缩,越晚取回,效能越弱!   “这……这是灭绝人性丧尽天良的东西啊……”白冰璇喃喃自语,只感觉自己整只手都在颤抖。   就算是咱们妖族,这种功法也是被禁绝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快速的从怀中取出来一个通紫色的玄晶盒子,伸手就去取血珠,显然是想要将绝脉血珠装进这个盒子里面。   不意就在她刚刚伸出手,几乎接触到那血珠的一瞬,却感觉身前一阵清风掠过,一个声音轻笑道:“这个东西,还是由我来研究研究再说……”   那颗触手可及的绝脉血珠,突然嗖的一声凭空飞起,随即直升到了数十丈高空之上。   白冰璇刹那间惊出了一身冷汗,飞速追了上去:“谁?”   心念一转之间,惊觉刚才那声音颇有些熟悉,忍不住大吼一声:“云扬?”   半空中,云扬惯常的一袭紫衣身影若隐若现,满面尽是淡淡笑意,伸出手抓住这还未形成的绝脉血珠,道:“这样丧尽天良的东西……居然也能存在么?”   跟着就是伸手一捏——   啪的一声轻响,万点血珠爆射!   一股股血气,亦随之四散而开,空中蓦然间起了一阵飓风,血雾在风势逸散之下,眨眼化作了无形。   这颗集人间许多邪恶之大成的绝脉血珠,就此烟消云散,不存于世!   “云扬!”   这一刻,白冰璇的叫声椎心泣血,一双俏丽的眼睛,直接红了!   这颗绝脉血珠对于自己,乃至自己一行所有人而言,都是最后的机会。   不管如何灭绝人性丧尽天良,但自己只要将这绝脉血珠送回去,那就是大功一件!   足堪将这一次的所有瑕疵,尽都能弥补七八。   但这个最后的机会,所有的可能,尽都在云扬那一捏之下,化作乌有。   主上耗费数年时间的布局,更派自己前来全程就近监控,明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不意临了临了,还是一场空!   而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就只是因为一个人!   云扬!   原本一切都好好地,全都按部就班的进行。   可是随着云扬的到来,一切就都变味了。   先是雷家主修主上所传功法者尽灭其手,还有幸存的雷动天,也在隔了一天之后玩完,而今更是过了,连这最后的目标,也在云扬的手中烟消云散,一瞬湮灭。   白冰璇这一刻的尖啸声音可谓惊天动地,再也顾不得所谓仪态,急疾纵身而起,披头散发袭向着云扬这边冲来。   这个动作完全就是在拼命,她甚至都没有为自己加必要的防护措施!   虽然她自忖自己的修为在云扬之上,但两者的差距也非是太过悬殊,即便是以云扬之前所显露出来的修为,也足以重创这会没什么护持加身的白冰璇!   但白冰璇此刻已经全然绝望!   遮天蔽日的碧绿藤蔓,以一种前所未见的覆盖式态势降落下来;其间尤自夹杂着白冰璇全然歇斯底里的怒吼:“云扬,这一次,你插翅难飞,必须要死,一定要死!”   云扬卓然而立,不慌不忙,手中乍然现出一刀,如梦如幻无痕若隐,随即一刀劈出,却即时将漫天植株藤蔓扫荡一空!   云扬一刀悍然,所展现出来的威势竟是迥异之前,无匹的玄气,夹杂着强横至极的力量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原本难以力敌的妖藤居现无法聚拢一处之相,更不要说是去捆住人……   彼此强弱之势竟是全然的逆转!   刀光闪耀,如一道道曳空而过的流星。   如是三刀之后,白冰璇手中就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藤柄。她咬牙切齿看着云扬:“卑鄙小人,先前居然隐瞒了大部分的实力!”   云扬淡淡道:“对付奸猾之辈唯有比他更奸猾,若非如此,我岂能这么轻易来到这里,更不要说摧毁那颗不该存世的至恶血珠。有心之人,方能做到有心之事。”   “大家联手上,杀了他!”   白冰璇一声令下,连同七名手下,一道联袂出手,之前席卷四野,摧山断狱再现,威势甚至更胜之前。   然而云扬现在却不再隐藏实力,更加不再手下留情。一招刀外红尘陡然铺开,漫天刀芒如是繁星一般,星陨尘世。   首当其冲的一名彪形大汉就只来得及一声惨叫,又有一颗脑袋被云扬斩落下来。   被枭首的这大汉的身体再度呈现蠕动之相,持续冒出雾气,显然是在催动妖族秘法,转命再生;只可惜云扬这会所展现的刀法,可与之前迥异,更非就只一刀!   随着一刀得手,砍落脑袋,刀势仍自有余未尽,又有刷刷刷连续十几刀陆续有来,直接将被枭首之人的手臂双腿等肢体尽都砍落得干干净净,最后一刀更是从躯干中间悍然劈落。   最后一刀之前,那大汉的身体被分成了十几个部分,但躯干上仍旧没有血迹流出,显然秘法威能仍旧未衰,尚有生机余地;然而在云扬最后一刀将他从上劈到下,来了一个大开膛大分尸之刻,这才乍现冲天而起的气血之力,无数的鲜血奔涌而出;刹那间染红了好大一片的地面!   与此同时,地面上乍然而现一头庞大的妖兽尸体。   那是一只猫。   虽然这只猫的身体比黄牛还要大上七八倍,但还真的就是猫!   此猫妖即死,被云扬砍下来的手臂和腿,也尽都随之化作了猫爪子;而一个猫爪子,俨然就有寻常成年豹子的尺寸大小……   空中,兀自展开拼命攻势的七个人正疯狂攻击,但,亲眼看到云扬,一边漫不经心的挥刀,一边轻灵的闪躲。   在躲过自己等人所有攻击的时候,将那壮汉直接分尸。而且众人居然连救援都来不及!   甚至,很多攻击他直接都是在硬抗的!   “住手!”白冰璇一声断喝。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停止了攻击。   白冰璇脸色苍白,看着地上那生机不复的庞大尸体,心神猛震,尽是骇然。   俗话说猫有九条命,这对猫妖而言,却非是俗话,而是真实,再配合上妖族秘法,即便是枭首碎身,犹有复生之机;事实上,这也是白冰璇主上选择由这八只猫妖作为就近监视的其中一项主因。   但任你秘法再神奇,再有本族天赋,面对绝对的实力,又能如何?   你即便能复生十次又如何,我再多杀你一百次,看你死不死!   这壮汉的死,更兼粉身碎骨,碎尸而亡的惨烈死状,令到白冰璇彻底明白了:之前,云扬就是在逗着他们玩的,双方的真实实力差距非但要倒过来算,甚至要超出己方太多太多!   这被碎尸的壮汉修为,比起白冰璇虽然有所不如,但也已经臻至三品圣王;这等实力,却在云扬手中一招都没有撑过去!   自己呢?能撑几招?   即便是再加上剩下的六个伙伴一起上,又能撑几招?!   云扬紫衣横刀当空:“白姑娘,怎地停下来了,刚才不还口口声声必杀云某么?”   白冰璇脸色遍布铁青,却没有即时反唇相讥。   云扬尽展实力的全力出刀,足以让白冰璇迅速判断出云扬的真实修为级数,更兼明白现在的敌我双方形势。   现在的情况,对于这位白姑娘来说,可谓是最尴尬最无可奈何的状况。   对方与自己有不共戴天的大仇!   对方毁灭了己方的所有布置。   活生生咬死云扬的心白冰璇都有;更不用说什么千刀万剐,凌迟碎剐……   但问题却是:打不过啊!   双方实力相差太过悬殊,己方全然不是对手!   甚至是……逃都是逃不掉的!   以云扬之前所展现出的神异身法,遁迹无踪的超妙秘术,己方纵使四散奔逃,便能逃出其指掌么?!   云扬现在的气势可是罩定了己方七个人,不管是谁,只要一动,下一刻就会迎来云扬的雷霆打击!   稍稍一个妄动,就是全军覆没!   但对方却没有直接下杀手,而是停住了。那么就证明……对方还有所图?   白冰璇感受着云扬缠绕在自己身上的气机,咬牙道:“云扬,你想要干嘛?” 第二百九十六章 合作、悲歌   在如斯气机牵引之下,断断没有任何人能够逃出生天,贸然动作。只会加促死期而已。   白冰璇咬着牙,愤恨的看着云扬,道:“你想要做什么?”   云扬微笑:“看来白姑娘是聪明人。”   白冰璇冷笑一声:“你隐瞒实力,不对我们下杀手;一直到了现在才展现实力,极尽血腥的斩杀我们之中一个……以为震慑;如此大费周章,显然是对我等剩余之人,别有用心,另有盘算的。”   云扬抚掌赞叹:“果然聪明!聪慧如白姑娘不妨再猜上一猜,我想要从你们那得到什么?”   白冰璇哼了一声,冷淡到了极点的道:“不管你想要得到什么,但你注定无法从我的口中得到什么信息线索。”   云扬温柔的笑了笑,道:“真的么?我怎么看白姑娘不像是一个狠心的人啊!”   白冰璇闻言登时脸色一变,怒道:“你要做什么?”   云扬从空中悠然落下,直接降落在白冰璇的眼前,一派温文的微笑道:“不过就是想请白姑娘与我一谈罢了,这点面子白姑娘总不会不给吧!”   “大家份属敌对,我为什么要给你面子。”白冰璇冷冷道。   随着白冰璇此言一出,话音未落,犀利刀光再闪,九道锋锐刀芒急疾而去。   旁边一个小心翼翼盯着云扬的猫妖惨叫一声,先是脑袋被削落,随即左手掉落,右手掉落;左肩掉落,右肩掉落,左腿掉落,右腿掉落……   还没有等到直劈胸腹的那一刀,那猫妖就已经显现了原形,赫然又是一头大花猫!   这头猫妖的修为较之刚才陨灭的那头猫妖还要再弱一筹,至此便告陨灭!   显然这妖族秘术,除了与自身天赋,更与本身修为挂钩,倒算是又得到一宗情报!   其他五个人见状齐齐惊叫一声,呼的一下子尽数聚集在一起,挪到了白冰璇身后,眼神警惕万分的看着对面的云扬,目光充满了惊悚意味,如同看着一个魔鬼死神,随时取己小命。   “白姑娘,咱们还是谈一谈的好,你说呢?!”   云扬温柔的劝说道:“我这个人啊,其他都还好,就是好奇心比较重。一旦对什么事情生出了兴趣了,不搞明白简直睡不着觉吃不下饭。”   “而我现在,对你们这次行动就非常的有兴趣,还望白姑娘成全。”   白冰璇脸色苍白:“我仍是不答应的话,你是否就要再杀我一个族人?云扬,你好卑鄙!”   云扬叹口气,怜悯地说道:“所有的取决权尽在白姑娘手中,怎地就是我卑鄙了,姑娘刚才岂非也说了,彼此份属敌对,我对异族痛下杀手,无论放在哪,也是该当大大夸耀的善事吧!至于说,是否还会再杀姑娘的另一名族人,这就要看他们几个,谁的运气比较不好了……毕竟我出手之前,我也不知道这次要杀谁,对了,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压抑自身实力,压抑得过分了,力度控制有些失衡,等下也许不是再杀一人,再杀两人甚至三人,也是很有可能的,我真的可以做到,姑娘不会有所质疑么?!”   白冰璇尖声叫道:“云扬,你可是新晋的中品天运旗掌门,现如今如此胁迫一个小女子,你不觉得可耻么?”   云扬笑了笑:“怎么会么?若是对付别人,云扬这般的盛气凌人,目无余子,或许心里还会有点不自在,但此际对白姑娘,却不会有半点岔然。”   “为什么?”白冰璇咬着牙愤怒问道。   “因为白姑娘你……哪里是普通的妇人女子。”云扬露齿一笑。   “有何不同?”白冰璇不服气的追问。   “因为你……就是一只母猫啊!”云扬目光转为满满的冰寒,迥异于之前的温文尔雅。   这句话来得突如其来,更兼扎心至极。   被当面揭穿老底的白冰璇脸色一阵苍白,迎着云扬冷电一般的目光,似乎感觉这道目光能够将自己直接斩杀一般的锐利,无可抗衡。   云扬之前的震慑,斩杀,此刻的故意激怒,就是要将白冰璇的精神给撕开一道口子。那便是云扬乘虚而入的机会。   现在,云扬也已经感觉到了白冰璇精神力的剧烈波动。   但是,云扬正要开展行动的时候……却突然愕然。   因为,这剧烈波动居然没有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死灰一般的绝望的平静!   云扬蓦然抬头,看着白冰璇的脸:心如死灰?   为什么?   白冰璇紧紧地闭住嘴,狠狠的看着云扬,道:“云掌门,眼前种种尽都告一段落,你不用再白费心机,妄想用这种以人胁迫的手段打击我,我不会就范的!”   她惨然一笑,看着身后的五个手下,又道:“他们就算是现在不被你斩杀,回去之后,我们也难得有好下场……真到了那个时候,死对我们来说,反而是最轻松的结局。”   她的眼中一片绝望的死灰:“我们杀不了你,就已经是死罪。现在第二重任务亦因你失败,我们已经注定了死路一条。”   “是故你无论怎样折辱如何折磨,都已经无济于事。”   白冰璇眼神中有刻骨的恨意:“技不如人,便是认命。云扬,你想要怎么样便怎么样吧,无需再用什么别的方式方法来恶心我们了!”   “白姑娘怎地会以为此番已是必死之局,再无转圜余地?”云扬满脸诧异道。既然知道症结在哪里,云扬赶紧转。   最起码之前的一味暴虐是不会成功的。   “事已至此,岂有转圜?!”   “白姑娘,我之前还以为你是真聪明,现在看来却也不过尔尔。此地早已经被你们用神识封锁,及至我出手的时候,再加了一道。”   云扬轻松的笑着说道:“换句话说,此地除了咱们几个人,再没有任何人知道此地所发生的一切,尤其的这下面的隐藏物事。”   “而我们离开之后,更不虞会有人知道,可说全无后患。”   白冰璇淡淡道:“但是那绝脉血珠已然不存,岂非事实。我们纵然将这里瞒报了;但等待我们的,还是办事不利的死罪。”   “绝脉血珠固然不存,但是坑里仍有异常浓郁的气血之力,可转化为大有裨益之物事,我想……贵主上固然心心念念绝脉血珠,却未必笃定此地一定能够诞生绝脉血珠吧?!”   云扬轻松笑道:“白姑娘,对于这一点,我倒是有办法。只要你与我合作,云某自有办法可以保证你们不死,既然是合作,自然是彼此互惠,各得其利。”   白冰璇哼了一声,别过脸去,显然对云扬的说法,不屑一顾。   “在这世上,生命可是就只得一次。一旦失去了,也就再没有了……我向来很珍惜。”云扬循循善诱道:“白姑娘,在这个世界上,多几个朋友,总比多几个敌人要好得多吧。”   “事实上,我真的可以保证,只要你按照我说的方法行事,不但不会有惩罚,还会有大功。”   云扬看着面前六个人,微笑:“白姑娘,怎么样?认真考虑一下,再做决定。以白姑娘这般国色天香,我见犹怜,云某也不是铁石心肠之辈,还真不忍心就这么将一个活生生的大美人直接拍成肉酱啊!”   白冰璇目光闪烁,道:“你当真有办法?”   “当然。”   “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嗯,咱们……挪一步详谈。”   云扬的确一开始要直接威慑得到自己想要的,但随即发现居然不能,这几个人连活下去的希望都没有了,还怕死么?   所以云扬干脆的转变方向。   同样是以生死为诱惑,但是,换了一种说法之后,白冰璇居然表露出来一丝意动;再非之前的决然。   ……   云扬与众妖来到梅园。   云扬极为小心谨慎的探查一番,再三确定没有任何异常动静,这才一起进入。   “白姑娘这五个属下,可都确认可靠么?”云扬问道。   “他们都是跟随我多年的族人。”白冰璇咬牙说道,同时感觉到一阵难言的屈辱。   居然被人如此逼迫着谈条件,根本就是奇耻大辱!   “嗯,那我就不废话了,直接明言。”云扬道:“我这人素来讲究公平合作,便先来谈一谈,你的后顾之忧的问题,那绝脉血珠虽然被我毁掉了,再难重得;但我刚才曾言,在这样的地方,除了绝脉血珠之外,还可能滋生玄阴冥珠。”   “玄阴冥珠?”白冰璇目光一亮:“若是玄阴冥珠自然比绝脉血珠更为珍贵,但玄阴冥珠更是罕见,多少万年都难得现世一回……难不成你有?更愿意给我呈交给主上?!”   说着说着,满眼怀疑的盯着云扬,眼神中尽是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这家伙连绝脉血珠都给人家干净利落的毁掉,会这么好心送给人家一枚比绝脉血珠还要贵重许多倍的玄阴冥珠?   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傻子!   “只要双方精诚合作,区区玄阴冥珠又何足道哉。”云扬径自从戒指里取出来一个小小盒子,甫一拿出盒子,周围便好似陷入阴气森森的氛围,如同到了乱葬场一般,霎时间鬼门关开,万鬼纷现!   及至打开盒子一角,但见一张狰狞的鬼脸显现,呼的一下子乘隙而出。   云扬断喝一声:“孽障!”   伸手一把抓住。   云扬看似随意的将那鬼影奇物抓住后塞进盒子里,微笑道:“姑娘既知玄阴冥珠的珍贵程度,自能确认我手上的这一枚乃是已经完全成型的玄阴冥珠,不过呢,我却又不打算将此物直接给你,如斯珍贵宝物……以你能为即便是连收取也难以做到,当真拿回去了,你的主上只会更添疑窦,一手受宝,一手灭杀,绝非说笑。”   白冰璇道:“这一节我自然能够理会的,但我应该如何做法,才能最大限度的取信主上?”   白冰璇此言一出,代表其对合作意向已有认可,其余猫妖的目光亦是齐齐一亮,原本死气沉沉的面孔上,涌现出来一丝希望。   毕竟能够活下去,任谁也是不想死的,无论人或妖,举凡生灵,莫不如是。   白冰璇一问出口,不等云扬作答,反而开始认真考虑,该如何周全这个方向。   显而易见,她已经认同云扬的这个方案,认为可以尝试一下,对于这次合作,她第一次打起了精神,积极筹谋,毕竟他家主上的心意想法,她所知肯定比云扬更多,必须方方面面都考量周全了,才有可能渡过当前死劫。   “说到取信贵主上,乃至后续发展,在我看来,只要有些必要关联,就足够了,比如……足够证明玄阴冥珠存在的某种事物……”   云扬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白冰璇眼睁睁看着他伸手进入盒子里面,似乎只是信手揉捏了一番,然后就看其拿出来一团似雾非雾,似水非水,很有点鼻涕也似的一小团东西,珍而重之的放在另一只玉盒里。   然而随着那小团物事出现,只历时片刻,周遭的气温却一下子下降了十好几度。   “这是……唳魂?”白冰璇目光一亮,脱口问道。   “不错,正是唳魂;举凡有唳魂出没的地方,几乎就定然会有玄阴冥珠伴生,或者是正在形成之中,或者已经成型完全;而且两者之间的距离,绝不会超过方圆万里之地……”   白冰璇撇撇嘴。   啥?   绝不会超过方圆万里之地!?   你知道方圆万里有多大么?   再说了……有唳魂的地方,确实可能存在有正在成型的玄阴冥珠,但若是说一定就有玄阴冥珠,却未必了,云扬此说根本就是偷换概念。   但是,这个偷换概念无疑是异常成功的,就算只得一点点的机会,白冰璇的主上仍旧会生出意向,毕竟玄阴冥珠乃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梦幻瑰宝,强甚那绝脉血珠太多太多!   至少在白冰璇的预判中,自家主上应该绝对无法抗拒这个近在咫尺的机会!   “这就是我为你解决当前燃眉之急的办法,如何?”云扬笑吟吟的将盒子放在了桌子上:“相信你只需要拿出这个,其他后续的一切,都不需要你再用操心,你的主上自然会另派人手主持后续,凭你实力……绝无应对相关玄阴冥珠之事,自然置身事外,再也无忧。”   白冰璇皱着眉头,认真考虑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我将这个拿回去,顺便解释这次事情的始末,大方向并无问题……但我是装作全然不知情好呢?还是知道这是唳魂好呢?”   “这个在你对你家主上的脾性了解,我并无更多的发言权,唯一建议是……还是一知半解的好,知道是好东西,而不知道是什么好东西,才能佐证,献上异物的初衷是为了将功抵过。”云扬呵呵笑道。   “嗯,你所面临的变数,不外就只有这么几种选择;一个就是你那上家不信你;二就是半信半疑;三就是相信你。而不管他信你还是不信你,你都保持一个装糊涂就好了。”   “反正你在雷家主宅就只发现了这个,别的都没什么发现。”   云扬笑眯眯地说道:“而你主上……只要是识货的,必然对你另眼相看,此后你即便不是他的最得力助手,仍旧是运道使然之人。在他一天没有找到玄阴冥珠之前,你就一天不可或缺!这一节你可明白么?”   “因为他要找到玄阴冥珠,而我是始作俑者,根源所在?”   “就是如此,一颗玄阴冥珠的真正价值,可是超过太多太多绝脉血珠的。血珠充其量只能提升一定程度的修为,血气,底蕴,而玄阴冥珠却是直指大道的超凡之物!”   白冰璇眼神越来越亮。   可行!   绝对可行啊。   “但他肯定会来查看的,即便不是亲身将临,也会派最为得力的手下前来。”   “这是必然的下一步。我自然会做好万全的准备,无论到时候是他亲身将临,还是另派他人前来,固然无法直接取得玄阴冥珠,但蛛丝马迹的收获却一定是有的,而这点收获,便已经足够了!”   “嗯……这个合作办法,我可以接受。”白冰璇沉吟了良久,沉声道:“但是,相比于你的付出,你所能够从我这里得到的东西,却不多。”   云扬愣了愣:“哦?”   “我所知道的东西真的不多。”白冰璇很是光棍地说道:“甚至就是几乎什么也不知道。这是实话,我的实力于妖族而言不过末流,我跟我的手下之所以受到指派,进行这次任务,更主要是因为我们的化形之能,保命之术,非关修为战力,若非雷家真实修为有限得很,我们根本连监督的资格都欠奉。”   云扬哈哈一笑,道:“这点我早有判断,你所需要的付出简单至极,就是单纯我问,你答。你答不出来,我也不强人所难,仍旧欠我人情就是;相信我们以后仍旧有可以合作的空间,甚至……可以长久的合作下去。”   白冰璇勉力堆出一个笑脸,脸色虽然还有些僵硬,但却已经没有了原本的剑拔弩张的氛围。   “如此,那就请阁下发问吧。”   “好,我第一个问题是……你们是猫族?妖族?”   白冰璇脸上的神色,刹那间一变,咬了咬嘴唇,点点头。   “据我所知,猫族……在妖族不应该是很厉害的种族么?怎么会被派遣至此……”   云扬狐疑的看着白冰璇:“传言中,九命猫王……那可是比妖皇也逊色不了多少的存在啊,我原本对此颇有微词,但通过今日一战,果然传言非虚。”   传言当年九命猫王曾与圣心殿主霍大人一战,那一战之后,霍大人又有新的感悟,就此闭关尝试突破,至今未出,这才换了战无非当圣心殿主。   而那九命猫王回去之后,貌似也颇有收获……   别的不说,就说云扬今天亲身试验过的猫族保命秘法,枭首不死,碎身不灭,那可是先后在两人身上得到印证。   虽然那两人都亡命在云扬手中,但云扬却相信,此种秘法会因当事人的修为愈高,秘法效能更强,放在白冰璇身上,效能势必将更上层楼,再推想及修为更高的存在比如九命猫王本身,或许就是一个完全无法杀死的存在,岂是等闲!   不意白冰璇闻言之下脸色更加苦涩到了极点:“当年……猫祖与圣心殿主一役,实有前因……大战之后,猫祖大人因缘际会之下得知某件事真相,勃然暴怒,直接杀上妖皇宫,杀死了妖皇二太子……整个二太子宫中所有人,都被发狂的猫祖尽数灭杀!”   听得白冰璇此言,云扬可谓吃惊非小。   自己只是随口一问而已,并没有想深挖出什么,不意却直接问出来这么一个惊天动地的内幕。   “再之后,猫祖被妖皇亲手擒拿镇压,纵使猫祖大人肉身长存不灭,仍旧脱不了妖皇的无限封禁,再难有复出之日,随着猫祖被镇压,九命猫一族,尽皆被皇后和她的族人们全面打压,轻则削爵流放,重则损命伤身……几乎所有在妖皇王庭任职的九命妖猫一族前辈,尽都被以莫须有的罪名被囚禁,杀害;前后不过十数年间……已经化形的数百万人口,没有化形的数十亿子民……已是万不活一!现如今的九命妖猫族人,能够化形之人,不足千数,没有化形的……也不过十万余。”   “昔日鼎盛一时,纵横妖皇域的九命妖猫,如今,早已经是名存实亡,覆灭可期。”   白冰璇目光凄迷,如泣如诉。   “原来竟是如此……”云扬道:“这件事,在外界倒是根本没有半点消息传出来。”   “那是当然,此事被列为妖皇一族百万年来最大丑闻,岂能不掩盖下去?”白冰璇眼中露出愤恨的光芒:“更有甚者,原本与九命猫妖族交情最厚,自诩数百万年来唇齿相依的天犬一族一朝倒戈;更令我们九命猫族雪上加霜,百上加斤。”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传出传言,说是犬生性忠诚,一生只认一主,忠心耿耿至死不渝;而猫则生性奸猾,贪图享受,嗜好美食,好逸恶劳;随时都可能因为些许利益而做出背主之事……”   “偏偏这则无稽之谈在妖皇界传播甚广,越演越烈,甚嚣尘上,整个妖皇界更加没有了九命猫族的立身之地……族中长辈迫于无奈,为求生机存续,举族外迁,不意却间接证实了所谓背主而去的谣言。”   “那段被妖皇界全民追杀的岁月,堪称是九命猫族最黑暗的日子……最终能够逃出妖皇界,平安到达外界,并且生存下来的……”白冰璇悲切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但是……数量绝对不多。我的父亲,母亲,叔叔,姑姑等人,全都在逃亡之中殒身而死……只是我们那一路,足有六七千人一起逃亡,但到了最后,活下来的,却只有我们八个。”   她红着眼圈,喃喃道:“现在……只剩下六个了……”   云扬根本没有想到,自己随口一问,居然问出来这么一个惊天猛料,只此一项,几乎就已经值回此次布局的票价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南辕北辙   “失敬失敬,不意白姑娘竟是九命猫妖一族重要人物……”云扬微笑。   “这话从何说起。”   白冰璇慌忙否认:“我只不过是一个修为浅薄,侥幸逃生的后辈小妖而已。”   云扬又是呵呵一笑,悠悠道:“在整个逃亡过程中,许多修为比你高的长辈都死了,而你这个修为浅薄的小妖,却始终安然无恙。而最终留在你身边的属下,他们对你的态度,与其说仰视,莫如说是愚忠……这些我若看不出,岂不是傻子?”   白冰璇满脸尽是凄苦之色的摇头道:“云掌门慧眼如炬,自然言无偏差,但过往身份如何,真的就只是过往,现在的我们,就只是相依为命的一群猫妖。仅此而已,并没有高下之分。”   云扬点点头,不再就这个话题兜缠,又道:“之前姑娘言说,猫祖既然并没有陨落,只是被镇压;那就代表猫祖尚有重出的可能,那为何其他妖族会做的这么绝,不留丝毫余地?难道就不怕他以后报复?”   “猫祖大人除了中了妖皇陛下的无限封禁之外,更被镇压在妖命湖……”白冰璇道:“自从有了妖皇域,所有被镇压在妖命湖的妖族前辈,从来没有一个人活着出来,各族亦是因为有此共识,自然有所抉择!”   云扬叹了口气,原来如此,所以说猫祖基本等于是被执行死刑了……   云扬此际不禁想起当年风过海对九命猫的介绍:当年九命猫与霍殿主一战,方圆万里几乎全部打碎……所有山川河流,无一幸存……   那是何等风采绝伦?何等风光盖世?   再综合今日自己亲身体验过的猫祖保命神通,当真了得,此术若有猫祖亲身演绎,当真不知能够发挥到什么境界,所谓肉身长存不灭,绝非虚妄!   可是这等人物,一朝失手,被镇压在妖命湖底,其族就此失势,族人几乎被屠戮殆尽,凄惨落魄无以复加……两相比较,真是让人都不能不叹息……   云扬想着这点,再看看眼前的白冰璇;目光中就更加有些意味深长了。   “这丫头的身份多半不凡……难怪都被派到这里做任务了,摆明就是色诱,肉身招呼也属该然,却还要对雷动天不理不睬的……”   不过既然白冰璇不愿意说,云扬也就不再追问。   “既然你们都是……那为何……”云扬看着白冰璇。   “我们之所以能够逃出来,百死还生,乃是有人帮了忙……而就是这个人,在救了我们逃出生天之后,却又用一种手段控制了我们……殊不知我们出来之后根本就无处可去,本就存在了依附于强者之心,不过就是一个主动,一个被动的差别……”   云扬截口问道:“那人是谁?”   对于白冰璇说的这个人如何控制他们,云扬丝毫也不感兴趣;人对人难得有没由来的善意或者恶意,所以那人的动机非是云扬的关注点,云扬现在只想知道这个人的真实身份是谁!   “关于这人的真实身份,背景,来历,我们全然不知;唯一能够确定的也不过是——他是一个妖族。还有就是,他的实力该当已臻圣皇级数,既是妖族顶峰,也是当世顶级强者。”   白冰璇很快的回答。   “妖族?”   云扬对于这个答案一下子愣住了。   这个答案可与他推测的方向大相径庭,南辕北辙!   一切的证据,各个事件的方向,都清清楚楚的指向了雷家的老祖宗,也就是圣心殿那位雷千里雷大长老。   但怎么突然间来了一个急拐弯,此事的幕后之人,竟是一个妖族!   “你说你唯一能够确定之事,是你的主上乃是妖族,还是实力极强的妖族顶峰!”云扬目中精光一闪,首度追问道。   “是的,我们妖族对于妖族同类,拥有源自本能的探测方式,嗯,其实也算不上辨别,搭眼一过,就能分辨确认出来。无须像你们人类一样鉴别妖气,或者通过战斗方能……我们只需要一眼。”   “那人是妖族……知道对方的名字么?”   “不知道。”   “那他用什么控制你们?可是妖族特有的秘术吗?”   “是的,他以一丝妖魂构建彼此牵绊,由于他之实力远在现存猫族所有族人之上,端的是动念即死,全无抗衡余地。”   “嗯,你们迄今为止被他控制多久了?”   “我们这一支乃是借助其实力势力逃出生天,但旋即便落入他的手中,算算已经是十三年过去了。”   “十三年,猫祖也是十三年前才被镇压的?”   “怎么可能。猫祖早在数百年前就被妖皇镇压,而我们九命猫族乃是在妖皇域排名前五的巨大种族;之前我们的高层力量还在,尚有周旋余地,我们可以互相躲避,彼此支持,虽然是苟延残喘,仍是一路绵延;一直到了十多年前,才终于被削弱到了连躲藏都不行的恶劣地步,不得不行走极端,举族逃离妖界……”   “以你所觉,控制你们的这头大妖,是临时起意控制你们,还是早有预谋?我想,你对此不会没有生出过联想吧?!”   白冰璇皱着眉,仔仔细细的想了想,慎重回答道:“这一节我当然有过思量,就我个人判断,对方不像是临时起意;但若是说早有预谋的话……却又不像……若是早有预谋的话,单只控制我们这八个人,有什么用?”   云扬点点头:“这倒也是。”   “那这些年,你们都为他做过什么事?只怕为数不少吧!”   “确实很多。”   白冰璇对这一节全无隐瞒之意,一一历数开来,云扬听得聚精会神,偶尔还会追问细节。   听过白冰璇描述往事,云扬发现那主上要白冰璇与其族人效劳所做之事。   一开始做的完全没什么危险性可言;大抵就是当成了打磨队伍,锻炼合作默契之用;而中期潜入妖皇域去盗取什么东西,什么天材地宝,危险性虽然大大提高,但至少在云扬看来,也是试探性质更多……   但白冰璇无意中提及的一个话题,让云扬很是意动,每月月圆之夜,那主上都会让白冰璇在月光下运转猫祖独门功法,并且向猫祖祷告猫族当前状况……这是几个意思!? 第二百九十八章 合作   云扬皱眉沉思。   此外最值得一提的事情大抵就是之前还有两次类似于雷家这样的灭门事件;都是白冰璇等人负责完成相关任务,当然,他们的主要任务就只有从这个家族之中选取一名特定子弟留下性命,再交给那个神秘人,就没有他们的事了。   但他们之后偶然得知自己等人负责监视的两家都已经满门尽灭,鸡犬不留。   同时,白冰璇是到了现在才知道,一切筹谋的尽头竟然是为了这个绝脉血珠!   既然明白关窍所在,那个被留下的最后本家血脉,大抵是在最后关头杀死,以其神魂真元,促成或者说唤醒绝脉血珠的最终成型……然后再血祭血珠,便可以获取到圆满的力量获取。   “那你是否知道控制你们的那个大妖……真身为何?”云扬问道。   “我们并没有见过他的真身,永远都是一袭黑袍,看不到面目;但是身材应该很高很壮的那种……”白冰璇迟疑地说道。   “这个就不必说了,对方既然拥有妖族顶峰实力,变换身材不过是一转念之间的事情,不足为凭。”   云扬打断:“你们有看过他出手么,善用何种兵器?”   “我们就只见到过他曾用过剑。一口随手取得的剑。”   “……除了使用通讯玄晶,他跟你们还有其他的联络方式么?”   “绝大多数情况都是通过传讯玄晶联络,毕竟这些年下来,我们所执行的任务都是在旁监视目标中度过的……嗯,他偶尔也会到我们居住的灵秀谷转上一圈。”   “他是否有什么特别的征兆?比如,这个大妖背后还另有他人?或者……他与其他人尚有什么勾结?又或者是……与妖皇域内部有联系?”   云扬挖空心思的问着自己能想到的每一个问题,信息往往就是从这些不起眼的细枝末节处发现的。   “我能够感觉他行事有很强的目的性,而且行事动向异常周密,谋后而思动……基本每件事都要考虑斟酌许久才要进行下一步。他的谨慎程度当真是去到了一个令人惊讶叹为观止的地步……只要是能不出面的时候,那他就一定不会出面。”   “还有一层,虽然经我们手的灭门血案连雷家在内不过三宗,但他的手下却不止我们这一队,因为我曾乘闲暇之时,搜罗过人族这边被灭门的案例,发现类似的状况竟是出现过多宗,只是玄黄界人族人口众多,如雷家这样的三流世家几可说是多如牛毛,被仇人寻仇,一夕灭门也是时有发生,若非心有定见,有的放矢,却也难以发现更多,当然,这只是我的一家之言,并无更多实质证据,毕竟他的其他人力从来都没有在我们面前展现过。”   听罢白冰璇之言,云扬愈发的感觉头痛起来。   照这个说法,这个人可是难找得很了。   而且原本的打算,也几乎派不上用场了:云扬原本的一系列手段,可都是瞄准了那位雷家大长老雷千里去的。   但现在,很明显的是……有点差。   按照自己的原本既定策略,竟是一条都用不上了;反而是临时想出来的一条玄阴冥珠的线,歪打正着的会有点点收获。   “你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白冰璇现在反而积极了起来。   因为,她从云扬这里,反而发现了一条自己可以摆脱控制的路!   可是自己提供的情报实在太过薄弱,与云扬给于的好处并不对称,她自然希望自己能够提供更多的援助,加大自身可堪利用的筹码!   “我想要知道的……”云扬脑中灵光一闪,道:“相关雷家认祖归宗之事,你们身后的人应该知道吧?”   “而雷家是认祖归宗之后才修炼的适合这绝脉血珠的那种邪门功法吧。”   “而你那位主上,就是在这个时候将你派来。”   云扬淡淡道:“所以无论如何说……至少就明面的关系,怎么都与那位雷家的老祖宗,脱不开关系。”   是的,单从这层因果上来说,云扬的推断没有错,完全合情合理。   “这一节我自然是知道,但当初给予功法的人,未必不是冒充的。”   白冰璇冷静地说道:“以他的手段,若是有意冒充雷家老祖来设此一局,以雷家这些人的级数,根本没有分辨出来的可能。”   “所以说,是又或不是,究竟真相如何……还要看我们怎么做,如何做。”   得白冰璇一言提醒,想通了这一关键点的云扬顿时精神焕发,灵思涌泉。   “白冰璇,暂时来说,咱们是在做一个交易,我用一个手段,换你们的情报,而你们可以因此而不用死,甚至还会持续得到重用……不过,我觉得我们还可以有更深层次的合作,毕竟人族妖族之间的立场分歧,于你而言,不再那么绝对。”云扬笑眯眯地说道。   白冰璇破颜一笑,有如春晓花开:“我有同感,与云掌门保持亲密的合作关系,或者将是猫族不灭的契机所在。”   “那就用你们的自由,来换取我们的合作空间。”   云扬轻声:“这是我的筹码。”   白冰璇抿了抿嘴唇,道:“我会全力配合你!”   云扬哈哈大笑:“那就祝愿我们合作愉快,互惠互利。”   ……   看着云扬远去,白冰璇脸色重归沉重。   “公主,这个云扬可信么?”在她身后,一命身材略显瘦弱的猫妖小声问道。   白冰璇目光怔忡,喃喃道:“现在他无论是否可信都不重要……我们早已经不再指望谁了?”   “自从那日被……难道我们还没有认识到现状;我们现在就只是别人的奴隶,等下死关是否能过,又再未定之天!凭我们,有什么资格来挑选别人是否可信?”   “我们只能赌一赌!”   白冰璇捏紧了自己手中的玉盒;纤手用力,如同是抓着自己的全部生命一般。   “我们走!”   ……   “玄阴冥珠啊,这个赌注已经足够大了!倒要看你上不上钩?”   云扬再次隐身潜回雷家大院原址,更稍稍地布置了一番。 第二百九十九章 唳魂!   白冰璇已经将消息发了出去。   “雷家覆灭,云扬确认遁逃无踪,追之不及;按照大人所说,深挖九十九丈,却发现一奇怪的物事,属下看不真切,难有定断,还请主上定夺。”   消息传出去,半晌之后,那边才有懒洋洋的声音传来:“什么东西?”   “属下取得此物之时,险些被其所趁,费了好大力气才收了起来,那物事有幻化之能,我猜着……很像是,传说中的唳魂……”白冰璇不确定地说道。   听闻白冰璇此言一出,传讯玄晶那边登时空前急促的闪亮起来。   那边人的说话声音一条接一条,恍如没完没了一般的传过来。   “唳魂?你确定?”   “幻化之能?幻化出了什么,形成了多少幻象,幻化到了什么程度?”   “你的实力虽然不过尔尔,但需要你不少力气才能成擒?难道这唳魂已经可以追魂了?不对,如果可以追魂,以你的实力如何能擒拿?”   三句话后,才平静了下来:“你们待在原地,不要动,不许有一丝一毫的妄动!”   随即就悄无声息。   白冰璇等人离开之后,云扬又自在雷家大院旧址停留了一会,然后向着远方某个方向电射而去,之后,再次回到大院旧址,再次布置了一番,才满意的离开。   “那边,也还需要再加点东西……”   想了想,再次去了远山。来来回回折腾了三趟。   “唳魂?一切该有的,因人疑窦的东西都有的,就是……嘿嘿嘿……”带着一阵莫名阴笑,云扬施施然的离开了。   这个布置,应该足够让暗中的那个人或者妖,热衷好久好久了吧?   而就在云扬离开的第二天。   白冰璇等人,依云扬所言,再次来到了那挖掘的大洞之侧;静静的等待。   云扬直言,白冰璇的主上对于玄阴冥珠心心念念,第二天必到,须得早早等候,方能确保不露破绽。   但闻天空中陡然风声大作,一片黑影瞬时遮蔽了太阳,不过顷刻之间,雷家大院旧址这边变得阴风惨惨,恍如不复红尘。   白冰璇等人不敢有丝毫妄动,一道黑色的人影,蓦然出现在天空中。   来人身着一领宽宽大大的黑色长袍,将身形面貌尽皆遮蔽,随着猎猎风动,黑袍在空中哗啦啦的响;整个人居然表现得恍如没有重量一般,似乎就只得那一领黑袍在空中随风鼓荡。   “就是在这里发现的?”那黑袍中传出阴森的声音,却是令人不寒而栗,遍体冰凉。   “是。”白冰璇始终低着头,恭声回应。   “还不拿来我看。”   白冰璇不敢怠慢,径自将云扬交给自己的那个盒子双手奉上。   黑袍人一招手之余,那盒子顿时从白冰璇手中飞起,缓缓飞升数十丈,悠悠落入了他手中;也是在这个接触瞬间,黑袍人即时感觉到了盒子里传出来的诡异波动。   那是一种阴森至极的,无穷无尽的吞噬欲望阴寒。   黑袍人心下登时一喜,又再度仔细感应,发现那盒子内中物事,除了拥有不似人间的阴寒之外,却还同时具备难以言喻的沛然活力。好似能够永无止息的在玉盒之中左冲右突,竭力的想要挣脱出来一般。   这等活性,灵性,尽都将可能性指向自己最希望的方向!   黑袍人的身子在空中竟自轻轻的震颤了一下,眼中蓦然间闪现精光;浑身的妖气陡然弥漫,周遭鬼氛更甚之前许多。   “果然是唳魂!竟然当真是唳魂!?”   他霍然转头,目光聚焦在那一片原本是雷家主宅院,现在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的所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不意唳魂居然会在这里出现?!难道是天意佑我,助我心想事成,大道可期?”   “可是这里又怎么会出现唳魂这等灵物?我用血煞大法引路,以雷家血肉为引,灵魂为记。期许之收获不过绝脉血珠,怎地却惊现唳魂?”   “这不应该是血煞绝脉阵的作用……而应该是……”   黑影中人喃喃自语,眼睛看着四面八方,不断梭巡:“……应该是……这一片,竟是……竟是一处极为罕见,且至为隐蔽的阴魂聚集之地!”   “但这里为雷家老宅驻地,已历数代,雷家虽然人才不过泛泛,但人丁兴旺,根基底蕴运道尽皆不俗,其老宅之下,又怎么可能是阴魂聚集之地?”   再看过四周明显至极的三阳开泰地势,黑袍人皱紧了眉头,好一番的思前想后,竟是说什么也想不明白,琢磨出一个所以然来。   便在此时,地下又有波动。   黑袍人眉头一动,整个人好似闪电一般直接射入地窟,两手一扬之际,整片的土层应手翻飞,效率之高,足堪白冰璇等人的百倍有余。但纵使其出手极速,始终是晚了一步,就只来得及看到一道灰色气流,阴森一闪,旋即便已没入地底,再无痕迹!   唯有一股阴森的感觉,在地底蔓延远去,虽然是一闪而逝,却是余韵悠长,真实不虚。   黑袍身形一闪,逆向冲天而起,瞬息之间已然冲上了千丈高空,更加自身所有的神识力量一股脑的轰然散发。   旋即又将目光凝重的聚集于远方,触目不及的彼端山脉之中——那一股阴森的力量,正是向着那个方向遁逃而去。   “竟然又是一条唳魂,怎会如此?!”   黑袍人站在半空,一时间居然有些茫然。   这里的阴煞之气,有这么浓么?   他苦苦思索着:“唳魂竟然再度现于此地……这里……难道竟然……是了是了,必然是如此!”   所谓一念通透,那黑袍人想到这里,突然间目光一亮,似乎是想通了什么。   “这里固然是雷家老宅驻地,乃其一家人气运聚焦之地,却也是雷家满门男丁血脉尽绝之地。雷家数代累积的运势反而助长雷家尽绝的怨恨之气,尤其这几天真是雷家之人尽灭,怨气最盛之时,而唳魂……正是搜集这些最纯粹的负面能量才能生长……” 第三百章 最珍贵的短命鬼!   “所以唳魂真正到来的原因,除了那将成未成的绝脉血珠,更因为雷家满门男丁数日间的尽数覆灭的怨力加成;那本应该形成绝脉血珠的力量被抽空就在情理之中了,雷家众人所聚集之怨气虽重,不过暂时,瞬时的光辉何足轻重,反而是绝脉血珠的力量,更中唳魂的心意,以至于被白冰璇那小丫头意外收取,端的好运道……”   “而今又有唳魂前来,旋即又离去……倒未必是因为我的缘故,而是因为……搬运!?”   “唳魂虽然属性特异,但本身威能相对有限,连白冰璇都能捕捉之便可见一斑,那就一定非止一只唳魂来此抽取过绝脉血珠之力……”   “那岂非是说……在这一带,竟然存在有玄阴冥珠……而且还处在渐趋成形的过程中?!”   自语到玄阴冥珠这四个字,黑袍人隐匿在黑袍之中的身形居然因为激动地轻微发抖,倍现其心情之激动,难以自抑。   “玄阴冥珠啊……”   那黑袍人的目光中流露出来难以掩饰的贪婪与憧憬:“大道至阳,大道至阴!阴阳两途,都可以直通最后啊……”   随即身子一闪,落了下来,看着白冰璇,心头又升起了新的疑惑:“不对啊,单一唳魂的战力虽然不强,但单体移动速度极快,即便是我想要捕捉,也多半是追不上的,更遑论擒下……凭这白冰璇这个小猫妖的本事,何能抓得住擒得下?”   想到这里,脱口问道:“你当时是如何抓住的这个东西?”   白冰璇按照云扬教导,颤声道:“属下当时依主上所言方法挖开目的地之后,并未见到主上所言的血珠类物事,只得这东西那边,周遭尽是浓郁血雾,犹自蠕动,彼此照面之瞬,更是直接向着属下这边扑了过来,一切来得太过变生肘腋,属下情急之下一伸手……一伸手就擒下了对方,并没有任何异常,属下当时也是诧异万分的……”   “一伸手就抓住了?”   黑袍人闻言之下目射奇光,一瞬不瞬的看着白冰璇,旋即一伸手,抓住了白冰璇的手腕,一道气机瞬间进入了白冰璇的经脉。   迅速游走一周之后,恍然大悟道:“你们九命猫妖一族,竟然还隐藏有这样的特异天赋……可以克制阴寒幽黯物事?不对……不对……这还是说不通啊……咦?”   说到这里,突然住嘴。   因为他在白冰璇的丹田深处发现了一缕若有若无的阴森寒气;这种阴森,几乎渺不可察;却又真实存在,那是一种绝对不该为活人所有的特异阴寒极息。   死气!   他的目光闪了闪。   终于彻底明白了。   原来如此。   原来是有高人早早就给这个白冰璇下了死亡禁制……所以唳魂才会向着她冲……就只是因为那道纯正至极的死气……   就如同雷家满门男丁尽灭,致令将成未成的绝脉血珠怨力大增,唳魂因而到来,未见入眼怨力转而吸取血珠底蕴,再到后来,感应到白冰璇身上的更纯死气,本能的投怀送抱,自然被擒!   明白了,彻底的明白了!   一想到这里,黑袍人心结完全祛除,全盘通透,再看向白冰璇的目光,便如同观视绝世珍宝一般。   特么的,若是今天之前早知道你命不长久,我也不会找你……但是今天之后却完全不同了。你这丫头虽然仍旧难脱死关,却可以在踏入黄泉之前,帮我寻找唳魂啊!   只要找到了唳魂,就意味可能找到玄阴冥珠,就意味着本座大道可期,前途无量啊!   这,这简直是绝世难逢旷世仅有的短命鬼啊。如此珍贵的短命鬼,不好好珍惜一番怎么可以……万一还没找到玄阴冥珠就死了……可就糟了……   看来以后我得对这小猫妖好点儿,能多好就多好,唯有尽收其心,才能将其利用价值发挥至极限,才能大增彼时收取玄阴冥珠的几率……   “冰璇;这一次任务,你……完成的不错。”黑袍人声音柔和,嘉许地说道:“本座很是满意。你且上前来。”   白冰璇脑子懵了一下。   完成的不错?   这话真是从何说起?   我怎么就完成任务,任务不是办砸了么?   难道是反话?!   不待白冰璇有更多反应,但觉掌心一阵柔和,一股淡淡香味传来,浑身上下尽是愉悦,却是黑袍人直接给了赏赐,那是整整一包的……猫命神荷丹。   这是九命猫一族最喜欢的东西,没有之一。   此物虽以丹名之,实则却是在妖皇界出产的一种妖草灵植;此灵植成片状,除了能够散发出特异味道之外,再无其他功效。而这种味道对于别的妖族全然无效,连最普通的香料都不如然而对于妖猫一族,却存在有致命的诱惑。   举凡九命猫妖一族所属,一旦闻到这种味道,无一例外都会感觉如同升仙了一般,浑身上下尽皆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飘飘然……   而白冰璇一众自从离开了妖皇界,这种灵植早已经许久不曾接触过了;而今重新闻到这种梦寐以求的至味,简直是满足得不要不要的。   恨不得现在就当场取出一片,体会那种欲仙欲死的极致快感……   好幸福喵喵喵……   云扬果然是好人,他给我出的主意,当真是太管用了喵喵喵……   其实何止白冰璇,其他的五个猫族属下,此际也尽都是一个个的两眼发光,蠢蠢欲动的看着白冰璇手中整整一大包的猫命神荷丹,满脸都是渴望与迷醉。   “冰璇,那唳魂的后续,还需要着落在你身上。”黑袍人和蔼可亲地说道:“你且不要懈怠。”   “属下谨遵主上之命,但有所命,莫有不从。”   “若是我估计没有错的话……”黑袍人指着唳魂远去的方向,淡淡道:“应该就在那一片,还需要仔细查找才是。”   “是,属下这就带他们仔细寻觅。”   “本座与你们一起过去,务求要再最短时间里,将这唳魂所在找出来才是!”   黑袍人哈哈一笑,大袖一挥卷起来白冰璇等人,向着远方呼啸而去。 第三百零一章 九尊府的试炼!   黑袍人前去的方向。   那边,满目皆是地势复杂到了极点的黑沉沉山林。   而这会,彼端的山林之中,云扬仍自在积极地忙活着,貌似是刚刚忙完收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喃喃道:“六七个……应该差不多够了吧。”   “接下来,就让你们在这里安安稳稳的寻找一段日子好了,本公子下了这么大的力气,没有相当的成效可不该啊!”   话音未落,云扬的身影渐渐虚幻,化作了一缕清风,悄然而去,却正好与白冰璇等人迎面撞上,擦肩而过。   白冰璇原本毫无所觉,却蓦然听见耳朵里清晰地传来一个声音:“带着他在这里兜圈子,至少要兜足一个月,然后再说后续。”   白冰璇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是一片骇然。   这位云掌门到底是什么级数的修为,之前力压我等,但还未至秒杀的地步,纵然实力远胜,也该当不是太过悬殊才是,可自己的这位主上,却是实打实的妖王级别修为,那云扬近在咫尺发声,他怎地全然没有发现其踪迹的意向!   双方明明就在左近,几乎就是近身肢接的距离啊!   这样的能为,岂止是惊世骇俗,直接就是难以想象,不可思议!   ……   云扬再无停留,一路急如星火向着九尊府归返。   别看云扬对白冰璇表现得风淡云轻,从容不迫,实则心底真是急到相当程度。   就在这里停留的几天里面,尤其是最后一天,无数的因果之力,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而且还要从早到晚几乎没有什么间断的款。   换言之,这几天下来云扬就是好像是大海,每天每时每刻都被无数道因果之气,以百川汇海之势汇流,那么发生了什么事情,几乎已经是不言而喻的!   最少最少,九尊府那边,杀了好多人,杀了好多好多的坏人恶人孬人,否则断断不会如此!   ……   事实确实如此,在云扬不在的这一段时间里,还在九尊府的弟子们仍旧如前一般的拼命修炼,努力精进,而那些出去历练的十大弟子还有九峰之主的九尊府大佬们,则是依照原定计划,出去历练了!   以九尊府为原点的方圆两万里地界范畴内,几乎随处都有九尊府弟子们行道江湖的痕迹。   “居然敢骗我……”云秀心鼓着嘴,一眼扫过面前的十几具尸体;目光中仍是满满的愤然。   真不是云秀心气量狭小,实在是——   堂堂的九尊府大师姐闯荡江湖还不到一个月,居然已经被人骗了七八次,愤怒是肯定的啊!   当然,除了气愤之外,还有很多的不好意思,毕竟很丢人的说!   云秀心尤记得出来之后的第一次被骗,开始的时候还以为遇到了几个心地满好的姐姐,结果那几个女的真意其实是想要将自己迷倒杀死,进而夺取自己的空间戒指……幸亏自己在门派修炼有成,早已经百毒不侵,区区迷药自然更加不在话下。   而将那几个女人干掉之后,云秀心反倒陷入惆怅,甚至是不忍心的状态之中。   好好的人,就这么被自己杀了,自己明明没事,这么痛下杀手真的好么……   接下来的第二次上当受骗,直接就是很单纯的被骗钱财,而且被骗了之后,初初还未想通。直到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太丢人了……愤怒的大师姐冲回去将骗子揪出来,重重地惩戒一番。   再接下来的第三次,云秀心自作聪明的人前显贵,大大地露了一手,展现自己高人好几等的惊人实力,跟着就被人视若上宾的恭恭敬敬的请进了山寨,辣么多人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当大姐……   自以为得计的云秀心满心欢喜,很是过了一把大姐头的瘾头,但惬意的时光总是很短暂,接连了结了好几拨来找麻烦的敌人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小弟们,尽都是一群无恶不作,罪大恶极之辈,自己的出面解决,只是在助纣为虐,又或者直接是就挡事的替死鬼,炮灰……   心生明悟的云秀心勃然大怒,自然拔剑大开杀戒。   可是再之后的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   “这个江湖上的人心居然如此的叵测,真真是太不堪了吧!”遭遇了多次的云秀心大师姐心下竟是愤愤不平,难道本大师姐真的就这么好骗么?   简直是岂有此理。   这些事要是被那些师弟师妹们知道,还不得笑话死自己?!   只要一想到这,云秀心就感觉遍体生寒,不寒而栗,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让出了自己的第二人知道自己的这段光辉历史,绝对绝对啊~!   嗯?前面传来喊救命的女子声音,肯定是又有恶棍在欺凌女人了!   云秀心二话不说,义愤填膺的冲上前去,拔刀相助,行侠仗义,快意恩仇……   许久……   云秀心点头哈腰,满脸堆笑的对着面前愤怒的两个老头:“不好意思……咳咳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那女人居然是个贼……这真是……真是不好意思……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的损失,我来包赔,我来包赔……”   “哎……”   本来只是想获得一份感激,结果,得到了只有满满的埋怨……   “这闯荡江湖……真难啊……骗子太多了!”大师姐心底的幽怨越来越浓重。   不是说世上还是好人多么,怎地我这一路走来,好人没遇到几个,骗子恶棍混账东西却遇到了一个又一个,一堆又一堆。   居然还有人要将本大师姐骗了卖入青楼,就算本大师姐的姿色过人……但这行径仍旧是该死至极!   传说中那些……走不了几步就能英雄救美,遍地是美酒,处处都是肝胆相照的朋友的江湖……貌似不存在呢?   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抵就是这一路上,真是涨了不少不少的见识阅历,也涨了不少不少的心眼心机啊……   哎,满了俩月我就赶紧回去练功,这外面的江湖实在是太讨厌了,哪哪都是不顺眼。   ……   白夜行满脸尽是淡然的将剑从面前尸体上拔出来:“江湖上,便是太多这种恶棍!不杀之,心头不爽,不杀之,谈何快意恩仇。”   在他身边,还有满脸尽是崇拜的林小柔。   “白师兄真厉害,这些恶人根本瞒不过你的利眼。这已经是第七波了啊。”   “林师妹,行走江湖,要先记住一句话:江湖无好人!一定要始终抱着这种戒备心,去行道江湖;基于这个前提,再经过小心甄别之后,或许一百个里面,能有一个两个,值得交的朋友;还有一个两个,可以当做那种可以进一步结交的点头之交。一定不要心怀侥幸心理,要不然,是会吃亏的。”   “若是有一天,你单独一人行走江湖,千万千万要牢牢的记住我今天说的话。”   林小柔一脸佩服:“白师兄你懂的真多,以后你一定要多教我,我一个字都不会忘记的……”   “好。”   ……   胡小凡冷着脸,浑身上下尽都散发着浓郁杀气,浑身浴血的从苍梧门的大门冲出来:“我还会回来的,你们给我等着……”   后面,是一连串疾驰而出的苍梧门弟子:“抓住他!往万不能放那小贼跑了……他偷了咱们镇派之宝玄王鼎……”   ……   一条宽阔大河的一叶扁舟之上。   孙明秀一如平常一般的温文尔雅,与对面一个青衣男子举杯共饮谈笑风生:“李兄,不觉已经是多日盘桓,所谓顷刻如故,你我兄弟几番出生入死,端的肝胆相照相见恨晚,今日一别,还望李兄多多珍重,后会有期。”   对面青衣男子一脸依依不舍:“孙兄才是要保重自己,来日我们江湖再见,必当把酒言欢。吾兄若是有闲暇,一定要来圣魂殿看望小弟。”   “一定一定。”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   另一边,一个美轮美奂的花园中,无数奇花争奇斗艳。   程佳佳与一个秀美的白衣女子双双跪倒在地。   “苍天在上,厚土在下,今日弟子程佳佳与连芳菲姐姐结为金兰姐妹,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   “姐姐。”   “妹妹。”   “妹妹有空时,一定要到西天圣宫来坐坐。”   “小妹一定去。”   “江湖险恶,波谲云诡,层出不穷,妹妹勿要多多保重。”   “姐姐亦是如此,注视小心。”   “妹妹相助之情,此生铭记,不敢或忘。妹妹莫要忘记,在西天圣宫,还有个姐姐……”   “姐姐也莫要忘记,在九尊府,还有个妹子。”   “一定一定,下次我一定登门拜访;去瞻仰妹妹口中如同神仙中人的云掌门,到底帅到何等地步,嘻嘻……”   “姐姐万不可说笑,师尊乃是神仙中人,自然风姿超逸,非属俗流。”   “……”   ……   路长漫提着长刀,浑身鲜血的从一个山寨中走出来,衣袂下垂,不时有粘稠血液滴下,走过的地方,更是满目赤色脚印,但赤色源头却没有一滴是来自于他自己的血。   “人媒,就应该全部覆灭,不该存世!”   “这是第九个人媒组织!”   “我要接着杀下去,一直杀到两个月期满!”   “人媒,人贩子,人拐子,全部该死,全部要死!”   ……   在江湖中闯荡历练的可不止云秀心等十大弟子;史无尘洛大江等人也都没闲着,他们尽皆选择了这些弟子前往历练闯荡的方向,一边做自己的事,一边磨炼武技,一边也暗中看着这些弟子。   自从九尊府正式晋级中品天运旗之后,众人都清晰的感觉,自己的修炼速度在原有的基础上,又再快了不止一倍!   史无尘等人无不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在一步步的往前奔,此次回到九尊府才不过月余时间,然而众人的修为却已经快要突破圣王四品,达到圣皇的地步!   往昔没有诸多资源,没有天运旗加持的时候,众人纵使竭尽所能,涸泽而渔的拼命修炼,进境仍旧有限,还是要远远落后于同期出道之人,难免灰心丧气!   若非如此,往昔络大江与江落落明明两情相悦,却又几乎情天遗憾,恨海难填!而今获得了天运旗的加持,再辅以九尊府原有的诸多资源,众人却惊讶发现,自己往昔拼命努力,并非没有成效,而是早早地打下了比那些大门派弟子还要更坚实的基础。   今时今日的此刻,这些基础,正在发挥作用。   如果说那些天才在九尊府的话,修炼的速度是一,那么,自己这些经过磨炼的人,以相同的资质修炼,进度起码是三!   对于这份共同的认知,众人无不心潮澎湃。   崛起之路,就这么铺在了脚下,前行再也无虑……   ……   其他人持续修炼自己的固有功法,心境上并没有什么改变,更无异状。   唯有史无尘自己愕然发现,自己所修炼剑道,随着修炼精进,随着剑境一步步地深入,自己的情绪越来越见冷漠,即便是生死险关,仍旧是漠不关心,心如铁石。   这种状况一直到他随着玉成航的历练,眼见着玉成航被人围攻,浑身浴血生命垂危;自己却还在冷静的袖手旁观的时候……史无尘突然感觉到了一种恐惧!   那是我的弟子!   为什么他马上就死了,我却如此平静?   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冷漠?   如此绝情?   我这哪里还是冷漠,冷静,这分明是冷血!   难道我的修炼,竟然将自己的血液,也修得冷了吗?   将自己的感情,全都修没了么?   若是当真如此,我的修炼,又有什么意义?   史无尘心头大振之余,怒吼着冲了出去,本身却还夹杂着惯有的冰雪般冷静,将自己的弟子从围攻中救了出来,极速离开那片地方,为弟子疗伤。   然后他转而思考自己当前的状态。   “我的剑道前路,我走错了路吗?!”   “剑道……也是应该有守护的。”   “我现在要做的,是找回我的感情!”   史无尘在山顶上矗立良久,足足一天一夜。   这段时间里,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没有任何人知道,他这段时间的心理历程。   但等他醒来的时候,突然反手一剑,义无反顾地插入了自己的丹田!   “我不需要这样无情冷血的剑心!” 第三百零二章 一口回绝   “噗!”   史无尘面如金纸,吐出一口鲜血。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那颗已经修炼得琉璃剔透的剑心,破碎了,不存了。   但他又同时感觉到了一种恍如新生的喜悦情绪。   手中的剑,似乎也在这一瞬间充满了温情,在自己手上轻微颤动。   史无尘脸色苍白的看着自己的剑,喃喃道:“你,也感觉我做得对么?”   他哈哈一笑,突然大声道:“不管这次对与错,但是就算是错,我也不后悔!”   ……   就是在这一天,九尊府的次尊,剑尊史无尘,自毁剑心,自崩剑道;重修剑途,自创守护剑道的全新一日。   也就是从这一天为伊始,玄黄界的剑道,再度增添了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宗师级人物,继往开来,剑道新说。   史无尘。   一直以来,剑道都是整个玄黄界的修途主流,永恒主题。   剑道无情!   无情剑客!   这一点,举世公认!   绝少有人质疑此点的真确性,纵使太多太多的天纵英才,剑中奇葩,在这条主流大道之上,无以为继,中道夭折,仍旧有更多人前仆后继,矢志不渝!   即便是走到最后,在剑道付出偌多,仍旧难得真道。最终沦为剑魔,剑痴,仍旧是痴心不改,入魔不悔,唯剑唯道,一念执着。   外人或者会叹息这些人的最终命数,却从来不会质疑他们所追求的剑道,尤其是为了剑道所作出的付出,努力,那些都是不容抹杀的!   史无尘原本亦是如此,并无他路,将自己的全副心神尽都交给自己的剑,痴于剑,诚于剑,以剑为宗,天地一切,大千万物,尽都在剑之下,端的就是;便是舍剑之外,再无他物!   正是因为这份痴,这份诚,这份执着,令到史无尘渐渐感受摸索到了剑道的极诣。   然而在他已经入门,更走了一段时间之后,却又发现了这条路的缺陷之处。   那就是这样下去,自己固然是持续强大下去,无论修为战力都会越来越强大,但自己的心却亦会随之冰冷铁硬下去,直至心冷如铁,将整个人都练成一把剑,无情无爱,绝心绝义。   嗯,更准确一点的说法或者该当说是,心中再无任何温情可言,也就是真正意义上的舍剑之外,再无他物!   若是换做之前的史无尘,他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犹豫,无情无爱绝心绝义又如何,有什么所谓。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什么值得自己牵挂的事情。   但是现在,史无尘却发现自己竟是舍不得,放不下,无能放任不理的!   自己的那一大帮兄弟,一大帮弟子;自己作为一个超级门派的二号人物,孤苦无依了半辈子,好容易获得了往昔梦中最渴望的一切,现在却又让我全部放弃?   这怎么可以,我不舍得啊!   正是基于这种心态,史无尘在一番权衡之余,毅然决然的放弃了自己已经走出一半的无情剑道。   他怕,他怕自己失去那些好容易到手的物事。   他不想失去这些曾经以为,断断无能获得的物事!   “剑道包罗万有,我当初能走出这条无情之道,现在也未必不能走出另一条有情之道!纵然前面没有路,崎岖难行,我也要自己踩出一条路。我的路,再不会是无情剑道,而是……守护剑道!”   史无尘带着徒弟踏上归程,这一路跋涉,明明身负重创,修为锐减十不存一的他,却满心满身的莫名轻松,心无挂碍。   似乎那被自己废了大半的修为,并没有多重要,至少不如此际那份源自内心的轻松。   史无尘甚至能感受到,自己丹田中,居然有剑吟,在悠悠响起。   ……   云扬回来的时候,正是史无尘刚刚闭关的第二天,完美的擦身而过。   但云扬在知道了这件事的始末之后,第一反应唯有,太好了!   这一回,可是史无尘自己领悟到了。   不管史无尘日后最终能走到那一步,至少云扬此刻的心中感受是异常温暖的。史无尘在实力与亲人之间,终究还是做出了选择。   别的不说,只是这一次选择,就不枉了兄弟们这红尘相聚,相处一场!   ……   云扬这边才一抵达九尊府,不过照看一眼,即刻敏锐的察觉到,九尊府竟是再度的大变样了!   触目所及,府内沿途几乎就看不到人。但那几个大操场上却是满满的,端的人满为患。   气机感应之下,平小意和郭暖阳这两位常备留守人员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老大,该考虑扩招弟子了。”平小意很是振奋地笑道。   这九尊府从无到有,一直到有了今时今日的规模,平小意感觉自己一生都有了奔头。尤其是看着弟子们之中,涌现出就那么多的天才弟子,平小意更感觉,生机磅礴,大有可为。   自己的家越来越好,日子越来越好过……那种成就感自然是与日俱增,一日千里。   “是该着手招收新晋弟子了。”   云扬沉吟着,道:“每峰可以依照本峰实际状况,收录真传弟子五十人,内门弟子二百人;外门弟子五百人,剩下的,就全算作是杂役弟子好了。”   “是否需要分几代弟子,以作区分呢?”郭暖阳问道。   “不需要。这批弟子仍旧全都属于九尊府的第一代弟子;但传道授业解惑时间有所限制,非亲传衣钵弟子可比,再之后的外门弟子等,可以由种子弟子与真传弟子等代师授课。”   平小意与郭暖阳一一答应下来,这件事,就此定论了。   “接下来该当轮到你们两个收徒弟了,而且要带更多的弟子;基础规模与我们一样,在此基础之上,若是另有入你们眼的也可随心点拨。”   云扬翻着白眼:“你们俩于我而言,与史无尘等人可无二致,于九尊府而言,亦是如此……所以,你们的弟子,一样要进行考核,一样要参加比武。整个门派尽皆如此,不会有例外。”   这职责派遣若是放在其他派门,当事人就算大面不显,心底却定然是要心花怒放的,这是大权下放的款啊,可是郭平两人闻言却是齐齐脸色一苦:“老大,我们专精的跟你们不是一回事儿,我们平日里随处点拨一二倒是无妨,可是说到专心调教弟子,这个……”   这两个人一来专精不同,二来都是一样的懒货。   为了自由,为了不管事儿,连九峰之主的位置都没有拼命去争;向来是优哉游哉划水划惯了,此刻被云扬骤然扣上责任,本能反应就是推卸。   “那我不关心,更加非是重点,你们都是十秀中人,不能厚此薄彼,反正天天垫底也是你们的事情,我就当看哈哈了。”   云扬一挥手,直接将这件事直接一锤定音。   两人登时瞠目结舌。   天天垫底是我们的事,这话不假,但我们也要脸,丢不起这个人好吧!?   您可以呼哈,我们是不是要每天以泪洗面了?   “这段时间,咱们门派有什么变化?可有遭逢任何变故吗?”   云扬一边说一边往里走。   “变化很大,变故更是多多……”郭暖阳笑着一一介绍:“自从那天,那中品天运旗突然凭空飞来……”   详细介绍了一番之后,才又道:“那个,江落落和她的师父甘天颜现在尚在本府做客。老大你是不知道,那位甘前辈可是相当的眼红……”   “依我看,她就是恨不得将咱们的这些弟子都统统打包带走……只可惜一个人都没有打算跟她走的意愿。”   “竟有此事?”云扬眼前一亮。   正说着话,对面两道窈窕的身影已经迎面而来。   却是甘天颜与江落落来了。   “云掌门终于回来了,当日一别,风采竟似更甚一分,修为又有精进,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甘天颜早就察觉云扬回来了,早就心痒难熬要来和云扬谈一谈弟子的问题;但是无论如何也要让云扬先了解自家门派情况才是应该的。   所以忍到现在,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才过来。   这一照眼看过,便是心下一惊,彼此分别不过断断时光,但云扬本人的修为竟是精进许多,一日千里都不足以形容其修为进度,端的可惊可怖!   “前辈才真是光彩照人。”云扬哈哈一笑。   “云掌门,老身此来,乃是有要事与您商量商量。”甘天颜一肚子话早已经憋了一个多月,此刻终于见到九尊府的最高话事人,哪里还忍得住,自是直抒胸臆,直奔主题。   “那,前辈请,咱们边走边说。”云扬向着自己的主峰大殿走去。   “关于贵府的这些弟子……云掌门,作何打算?”甘天颜单刀直入:“贵府的弟子人头数足足有一万四千多人……云掌门,恕老身不恭,仅凭贵府的上层人力,显然是远远不够调教栽培这么多弟子的。”   云扬点点头:“前辈说得坦诚,这点确实是本府当前的最大短板所在。”   甘天颜脸上露出笑容,道:“云掌门既不讳言,我就再多说一句,贵府众多弟子,尽皆人才出众,天赋异禀,若是因此未能得到相应的教导,未免可惜,堪称暴殄天物,明珠蒙尘!”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从容不迫,道:“的确是有些可惜了,诚为憾事,却不知前辈何以教我?”   甘天颜满脸尽是惋惜地说道:“云掌门莫怪老身交浅言深,委实是贵府的许多弟子,尽都是良才美质。只凭九尊府的九位尊长决计不够,势必令许多弟子无法得到匹配他们禀赋的传授,浪费了年华啊……掌门亦是修行行家,该当知道一旦错过这打基础的几年,以后……”   云扬呵呵一笑:“前辈有话不妨直说,我绝不见怪就是。”   甘天颜笑道:“云掌门快人快语,老身就不再绕圈子,我是这么打算的……贵府既然难以教导过来如此之多的弟子,不知可否分流一部分给我们凤鸣门?”   云扬沉吟着,淡淡道:“以原则而论,无论任何派门也好,都不会将已经收录门墙的弟子拱手让人,至少九尊府的弟子,是决计不允许外流的。我们之所以先培养几十个出来,除了为了练兵试手之外,更是存下了……在时机成熟的时候,可以让这些先入门的弟子,代师传授。如今,本府能够可以履行这一职责的弟子,已经有六七十人了。”   “而我们准备新招收的弟子,虽然有数千人之众,但分散开来的话,分摊在那些初代弟子每个人头上的,满打满算的也就几十个人……只要他们用点心,一个人管理教导六七十个人甚至上百人,纵使疏漏难免,仍旧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基础阶段固然重要,但只要将原理阐述清楚明了,配给资源跟上了,便由个人努力,自有精进之机,倒也未必一定需要名师指点,高人传授。”   “因为一个门派的功法,都是一样的。”云扬从容一笑。   云扬此言一出,甘天颜登时有些傻眼。   是啊,云扬的这个说法,的确是可行的。   名师指点调教固然重要,但打基础阶段的调教仍旧还是差不多的,比如甘天颜自身,绝不敢说就比云扬史无尘甚至云秀心高出许多,反而是配给的资源辅助才是重中之重,而这一点九尊府显然是很非常相当绰绰有余的!   更有甚者的,甘天颜这段时间里可是很看到了,九尊府的这些孩子,根本不需要管理。只需要给他们功法,每一个都是自觉自主,如饥似渴,玩命一般的去修炼,努力精进!   根本就不需要所谓的督促!   他们远比寻常修者更为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修炼机会!   在这样的环境里,所谓的调教栽培,真正的意义不大。   而六七十个弟子之间,更会形成一种显性的竞争机制,一个比一个的努力,一个比一个拼命……   这样实行下去,非但可行,根本就是非常的可行。   更有甚者……云扬等高层反而会因为这种模式而轻松起来了!——绝逼要比现在更轻松!   一念及此,甘天颜不禁有些茫然。   云扬回来之前,郭暖阳和平小意的说法已经颇为活泛:只要目标弟子他们自己乐意,您能带走多少就带走多少。   所以甘天颜对于这次与云扬的谈话,报了很大的期望。   哪里想到,云扬回来了,反而将那仅剩的一道口子也给堵死了……这到哪里说理去?   难道自己的盘算就此落空,功亏一篑了?!   一边的江落落始终低着头跟着,全程一言不发,这时候却是哈的一声,几乎笑了出来,急忙伸手捂住嘴,眼珠子一阵转动。   甘天颜准备下的所有说词尽都被云扬这一番话给憋了回去。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吃吃道:“可是……可是……” 第三百零三章 做人要大度!   甘天颜一时间又是羞惭,又是有些被耍弄了的恼羞成怒,看着云扬说不出话来。   只见云扬微笑说道:“不过呢,既然甘前辈开了金口,云某也不能不给前辈这个面子,咱们两家乃是姻亲,自然与众不同,只要肥水不流外人田就好……这件事……”   话音才落,云扬陷入沉吟之中,久久不语。   甘天颜却是目光一亮,她情知云扬松口,非止是此事有所转圜,而是此事一定可行。   云扬沉吟片刻,沉声说道:“……嗯,我们可以这样……前辈乃是我弟妹的师父,大家非是外人,面子肯定是要给的;但是贵派与本府终究非是同宗本门……我们九尊府才刚刚草创不久,正是百废待兴之时……呵呵,这样,您看,你们凤鸣门,有什么可以与我们交换交换?……”   交换交换?   甘天颜瞪大了眼睛:这意思,难道竟是要让我……买?   云扬和蔼可亲的微笑:“前辈千万不要误会,晚辈不是那个意思,更加非是商贾市侩之辈……呵呵,咱们之间的关系用钱岂非落了俗套,本门所需的,只是一点心意,无论是奇珍异铁,天材地宝……或者说功法秘籍……这些统统都可以,贵派随意就好。”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叹了口气:“贵派乃是中品天运旗前三宗门,或者看不起晚辈这般小家子气,但本府的现状就是如此,这些东西,我们每一样都缺。缺得很啊!”   甘天颜喘了口气,将一口气硬生生咽了下去,道:“这些,我们倒是都有……”   云扬应声道:“贵派随意就好,不过就是一点心意!”   随意?!心意?!   甘天颜登时一阵憋闷,随意,真的可以随意?一点心意,你们就能愿意给人,只怕得好好的弄一份心意了!   她低下头盘算了一阵,道:“不知道云掌门这边能给出多少弟子?本门立派久矣,自信颇有几分资源储备……”   云扬哈哈一笑,很是豪爽的大手一挥,道:“前辈亦是快人快语,痛快利索,包括我们前去竟旗的十大弟子在内,所有弟子,前辈看上了哪一个,只管招呼。只要他们自己同意,我们绝不干涉;纵使前辈将本府之内的一万四千名弟子全部拉走了,云某,也决计没有第二句话。”   听得云扬此言,甘天颜登时一个趔趄愣在当场。   有两个字,只差一点点就要脱口而出:尼玛!   说来说去,问题竟然又回到了原点?   自愿?!   而且……你回来之前,这个说法可是不需要我们付出任何就能进行;现在你回来了,长篇大论了好一通,还有要这个要那个的狮子大张口,结果就给我一个与之前完全一样,而且都没有什么用处的说法承诺?   甘天颜腾的一声站起身来,脸色铁青咬牙切齿:“云掌门,您的慷慨大方,真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令人侧目啊。”   云扬一脸无辜道:“前辈若是尚有其他想法,完全可以提出来,说在当面嘛。大家开诚布公,交流一下又有什么所谓。云某才刚刚回府……或许有些事,还不如前辈熟悉。”   甘天颜怒容满面,胸口急速起伏,情绪已臻失控边缘。   她突然想起来门派里面一位师妹每次生气的时候都会咬牙切齿自言自语:气的奶疼!两只都疼!   以前位高权重,身份地位尽在掌门人之下的甘天颜可是从没有这样的体会,但是今天,却是真真正正切切实实的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深刻含义。   原来,真的能气得两只都疼!   尤其是云扬现在脸上的那种无辜的表情,更让甘天颜有一种……快要气爆炸的感觉!   甘天颜大口大口的喘息半晌,复才冷冷道:“云掌门也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在你回来之前,我就已经努力过了许久;愿意跟我走的,寥寥无几。”   “若非如此,我又何须前来劳烦云掌门了。”   甘天颜是不得不忍气吞声。   实在是……云扬这九尊府现在这一批弟子;一个个都是太优秀了!   资质太好了!   只要还有万一的机会,她就不愿意放手!   云扬尴尬的咳嗽两声:“呃,呃,原来如此,这个……”   旋即转为一脸为难的道:“甘前辈,您的心情晚辈自然是能理解的,然而九尊府弟子众多固然是事实,师资力量不够也是事实;这些全都不假。但若是弟子们本心不愿意离开,门派却强行下命令让他们离开的话,对于弟子们的心境岂不也是巨大的伤害,之后又需要花多大气力弥补,这个风险你愿意冒么,这个后果您愿意承担么?!如果你当真愿意的话,我这边倒是可以勉为其难的!”   云扬此言一出,甘天颜登时半晌无言。   云扬这话可谓是说到家了,弟子们不愿意走,九尊府这边还能将之强行赶走么?   人心离散啊!   以九尊府弟子对九尊府的归属感而论,若是当真出现这种状况,被驱逐弟子的心境必然难全,而心性有缺的弟子,就算原有禀赋再高,日后成就也势必有限,这样的弟子有谈何栽培余地!   更有甚者,九尊府当真这么做了,如了凤鸣门的意,可日后还有谁还愿意拜入九尊府的山门?   连门下弟子都无能庇护,说被要走就被要走,根本就没有安全感可言,这样的山门,但凡有点其他门路,绝不肯拜!   “你们门派,就没有什么不太受重视,哪怕是一些个可能被淘汰的弟子么……”甘天颜一片惆怅。   云扬翻翻白眼。   不太受重视?可能被淘汰?   这样的弟子,九尊府有啊,大把的有,而且分明遍地都是!   现如今的九尊府弟子,并没有任何一人受到特别关注,每个人都是自觉自主的刻苦修炼,正是因为于此,每个人的前路也都差不多,至少起点相同,并无优劣之别,同样的,每个人被淘汰的机会也是如此,所以每个人也就都存在被淘汰的可能!   反过来说,也就是所有的九尊府弟子其实全都不太被重视,全都存在被淘汰的可能!   然而在九尊府现在的灵气冲刷之下,哪怕是再废柴也能冲破几个窍。更何况小家伙们一个个都是资质不俗,只要给予时间,一个废柴都不会有。   在这样的前提下,只要当事人不放弃,最终被淘汰的人,还真不好踅摸!   “前辈,您已经在本府客居了一段时间,单就本府近来的事情,只怕比我这个府尊还要清楚几分,自然更加了解这些弟子们的状况心态,难道您一定要从我们这边……那个啥?”云扬揉了揉眉心,很是有些头痛的款。   意思很明白:这都是我们的弟子,你们凤鸣门就非要占我们便宜么?   你们就非要咬一块肉去?不咬不行吗?   听云扬这么一说,甘天颜登时讪讪难言,为难之色溢于言表。   是的,九尊府师资力量不够是一方面,但是凭什么人家师资力量不够就要匀给你们弟子?还要是许多天赋过人,天才胚子的弟子,这是什么说法?   纵使你凤鸣门是高门大派,也不能这么的强横霸道吧!   再说严重点,不好听的,强取弟子,那可是断人前路,损及根基的大事件,无论怎么说,也是凤鸣门没理的!   但甘天颜就是不甘心啊,一般情况下,强取优质弟子的行径自然是绝不可取,纵然心中所想如何炽烈,也绝少派门敢付诸行动,可是九尊府这边的天才弟子实在太多了,已经远远超出九尊府当前派门规模所能调教栽培的最大极限,而甘天颜也没打算收取那些天赋最高,这才开了口!   事实上,甘天颜自己也奇怪万端。   九尊府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找来这么多天才弟子?   就九尊府这些个优质弟子的人头数,那可是足足一万四千人以上啊,即便是所有天运旗派门全算上,至多也就不过如此吧,若非亲眼所见,真心不信的!   “这些年来,各个天运旗门派之间竞争愈发激烈……资质好的弟子每一个都如凤毛麟角,难寻难觅,更有甚者,天运旗门派之所以有沛然灵气汇聚,并非全无代价,海量灵气的聚集消耗代价,乃是将附近凡俗地域的灵气尽数调集过来;天地灵气有恒,区域灵气一旦被高度聚焦于一地,周遭相当范围内的灵气氛围势必锐灭,同样的道理,灵气更为稀薄的世俗人间出现天才的几率,也就更加寥寥……”   甘天颜长长叹息。   云扬对此也是深有同感,就算不计算灵气稀薄之说,红尘俗世出现天才的几率,仍是微乎其微;基本几百万人之中才能出得一人,否则又怎么会有“天才”一说?   “近年来,各大门派寻找传人,已经越来越见艰辛……本座此次来到九尊府,惊见天才云集,个个都是钟灵琉秀之辈,实在是难以按下惜才之心,这才厚颜冒昧开口……”   “而今云掌门顾虑重重,事实也确实两难,那么我也就不再强求。毕竟,门下天才弟子多到教不过来并不是非要将弟子分流的必要因素……”   甘天颜满眼尽是黯然地叹了口气。   云扬察言观色,感觉差不多了,微笑道:“前辈莫要着急,这件事情,我们尽可以从长计议……”   甘天颜诧异道:“还能如何从长计议?”   云扬道:“凤鸣门有资源,有许多修行前辈,却没有许多可堪教导的弟子,恩,或者应该说,天才弟子有限得很;而九尊府却有许多可堪调教的弟子,令到本府弟子转投贵派门下的事情固然难为,但我们未必不可以折中一二,尝试一下合作,或者可以各得其便呢。”   “折中?合作?怎么说……”   “凤鸣门中有闲暇时间的师长,可以来到我们九尊府授徒……也可以将自己看上的弟子,带回去施教……唯一限制只有,需要在九尊府选择完内门弟子之后……”   甘天颜面色一冷:“云掌门好算计,难道云掌门的所谓合作,就是让我凤鸣门出人出力,帮助你们九尊府调教弟子,落得全数好处?!”   云扬微笑道:“前辈谬误也,九尊府弟子固然会保有本府弟子的身份,但当他们学业有成的时候,他们便会自主一次选择未来归属门派的机会。”   甘天颜:“???”   “也就是说,到他们学业有成,若是他们自己选择成为凤鸣门弟子,那此后便就只是凤鸣门弟子,同样的,若是仍旧选择作为九尊府弟子,便只是九尊府弟子。”   云扬如是这般慢条斯理的讲说完毕,一边的平小意与郭暖阳都是脸色不动,不发一语。   甘天颜哼了一声,道:“这又与之前有何差别,若是到时候,一众弟子仍旧选择成为九尊府弟子,那么我们凤鸣门这些年的付出投入,岂不是白白的打了水漂,嗯,更准确的应该说是为九尊府做了嫁衣?”   甘天颜对此点关键可是畏惧至极,这段时间里,她对九尊府门下弟子对于九尊府本身的认同感,倍觉头疼,若是真有动摇之人,岂会等到今天,早就带人走路了!   云扬淡然道:“这个合作方式,旨在给予贵派一个机会,若是长年累月下来培养的师徒之情,全然无能改变一个人的心意,似乎该是为人师长自行检讨吧?前辈刚才所说的固然是一种可能,也许多年之后那些被栽培弟子在成才之余,全都选择成为凤鸣门弟子报效恩师呢,那么,岂非是我九尊府损失更大呢!”   “这种合作方式,各有利弊得失,贵派固然出动许多人力,不菲资源,可是在栽培这些弟子成才的过程中,若是在九尊府的话,一应消耗包括衣食住行,乃至修炼所用到的灵气和资源全都是九尊府提供的。现在前辈还认为,这种合作方式是我九尊府落到全数的好处么?!”   甘天颜愣了愣,随即低头沉吟。   云扬说的没错。   经年的师徒之情,绝难抹杀,若是无能感化为徒者的心意,那还真是为师者的问题,真正到了彼时,说到全数拉走,或者是妄想,但拉走半数,却还是在情理之中的事!   而且……场地资源灵气全都由九尊府提供,自己这边需要付出的,就只是几个精英和几种功法;仅此而已。   这么算下来,情况岂止不是九尊府落到全部好处,几乎可以说是凤鸣门在利用九尊府的资源栽培自家弟子!   别忘了,只要为徒者修炼了我们凤鸣门的功法,将来一出手,就是凤鸣门的功法路数,何异于身上有我们凤鸣门的烙印……哪里还跑得了?!   甘天颜看似沉吟不决,实则在她心里,已经同意了。   甚至已经开始规划之后到底有谁过来……不稳重的不行,脾气急躁的也不行,那些天天阴阳怪气的也不行……实力弱的更是直接略过。   一定要选那种实力坚强绝对可靠的性子还要好的……   再过片刻,甘天颜沉声道:“云掌门的这个合作提议,确实有值得商榷的地方……不过兹事体大,我需要回去和掌门人与几位长老商议商议……”   云扬爽朗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其实,贵派同意与否,都是无妨我们两大门派之间的感情的,毕竟,有落落弟妹在这里,我们之间的感情,那就是牢不可破啊。”   甘天颜缓缓点头,云扬这话说的更加实在,但这事儿还是要回去商量商量,研究一下具体细节,现在就定论,自己却有越权之嫌。   双方又自客套了几句,甘天颜心思不属的情绪越来越难以掩饰了;很快就向云扬告辞,旋即马不停蹄的离开了九尊府,星夜回转凤鸣门。   这件事情,还是要及早定夺下来才是正经。   这一路之上追云破雾,星驰电掣,端的是日夜兼程,以求早日回返。   甘天颜一边赶路一边心中思量,本门派修为圣王阶位的,一共有十七八个,圣皇也有三位……   可以派出来的……怎地也能有七八位。   七八个人,若是以每人调教三十个徒弟来计算,那么最少最少也能教导到两百人以上的弟子……只要师徒相得,情谊真实不虚,到了几年后,弟子功体小成之际,何异是凤鸣门一下子多出来超过两百名以上的天才弟子?   只要多了这份底蕴……凤鸣门冲进上三品绝非妄想,指日可待!   甚至,彼时冲击殿级也未必就一定不可能啊!   须知就算是殿级宗门也未必就有两三百的优质门人弟子而已啊!   ……   九尊府内。   平小意与郭暖阳看着云扬,吃吃道:“老大,你……你此举是何用意?会不会太冒险了呢?”   在两人看来,任由凤鸣门的人在这里收徒弟,就算被调教栽培的弟子暂时还顶着九尊府弟子的头衔;但数年之后情况可就大不相同了啊。   师恩深重绝对不是一个说说而已,绝对难以抹杀的情感!   真那样的话,还不如现在直接被挖走!   现在被挖走,损失的满打满算的也就是几个还没成才,心志更加不坚的小家伙,损失微乎其微,但真到那个时候成才了再被挖走,那可就太可惜了,甚至大大的亏本!   “不用那么紧张!”云扬呵呵一笑,安慰道:“我一开始就说过了,这是合作,自然是有利有弊,利弊参半,就算是彼时真被凤鸣门挖走几百人……仍旧不过就是几百人而已。咱们自己这边,可还有一万多呢……所失者不过零头,无需过分担心。”   平小意道:“您可是太乐观了,我还是赶紧去选拔弟子,先把资质好的都挑出来,平白为他人作嫁,岂是可取。”   “哪能这样做?”云扬不满地说道:“既然是打算促成双方的合作,那就该释出善意,诚意。只是给人家留下一些歪瓜裂枣,那人家还来做什么?对于已经确立友好关系的兄弟门派,我们合该要表示出最大的诚意,敞开我们的胸怀,让她们感到惭愧!”   郭暖阳瞠目以对。   平小意张嘴结舌。   双双无话可说,欲说还休。   这……这面前这个道貌岸然的谦谦君子,真的是我们老大吗?   曾经的天高九尺呢,说好的燕过拔毛呢,怎么会这样呢?!   云扬正气凛然地说道:“两位兄弟,做人,要大度。大度啊。” 第三百零四章 我有大事商量!   “董教习现在人在哪里?”云扬问道。   不再谈论凤鸣门的事情;这件事情对于云扬来说,现在也只是一个设想;能不能成功,可行不可行,都在未定之天。   “最高的地方!”郭暖阳嘟囔了一句:“就在天运旗下面坐着呢。自从天运旗飞来,他老人家就在那旗子底下坐着,基本没怎么动。”   “我去找他聊聊,姜还是老的辣,跟你们难得有共同语言。”   云扬站起来就走。   留下被气得齐齐翻白眼的郭暖阳与平小意!   ……   董齐天此刻果然正如郭平两人所言盘膝端坐在迎风招展的九尊府中品天运旗之下,沐浴着扑面而来的呼啸灵气。   只听见呼的一声轻响,其两个鼻孔之中蓦然喷出来两股浓浓的白色雾气,便如两条长龙一般直贯而去,绵延不绝,长达数百丈,从头到尾,一样粗细,恍如实质。   那两股有如实质的外吐白练,非止吐出终了,而是就这么停留了半空足足半盏茶时间,这才随着董齐天的轻轻一吸,两道白气最远彼端陡相接,形成一个极大密闭的半圆,极速飞回。   这白练回收赫然非是单纯撤回,而是将白练过处所及的所有灵气,上上下下不下五十丈空间范围;尽数被席卷回来;最终,在咻的一声之余没入董齐天鼻孔中。   而随着董齐天的这一下吞吐终了,刚才白练所及的空间蓦然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那是一个因为灵气消失太速而出现的绝对真空!   四面八方的灵气,有如山呼海啸百川汇海一般的狂涌而来,前后不过一瞬之间,便即将因为董齐天吞吐灵气所营造出来的灵气真空尽数填满。   老董对于此变化浑不在意,只有原本平摊的肚子此际略呈微微凸起之状,但随浑身一颤,小肚子迅速瘪了下去,回复原状。   如是再过了差不多半盏茶功夫,又是呼的一声……又是两道长龙飞了出去。   这一呼一吸,一吐一吞之间,间隔居然有差不多三盏茶的时间,几乎就是半个时辰!   云扬在一边看着,不禁见猎心喜,自觉又开了一次眼界。   如董齐天这样的修炼方式,固然是让人感到匪夷所思,但效率之高,却也同样的匪夷所思,骇人听闻。   至少以云扬所知,举凡修行吐纳,尽都是以努力地吸取周边的灵气,收入体内,再也所修功法将之炼化,收归己有,绝少有贪功燥进,一味鲸吞海吸不管不顾的吸纳灵气;而董齐天的这种修炼模式,却是不管周围有多少灵气,一举囊括,尽数收纳,然后才是全面炼化,融入己身!   这样全然强掳,吸取灵气的方法,简直就是令人发指,丧心病狂!   云扬虽然见猎心喜,却没有贸然打扰,而是选择耐心的看了下去,倒要看看董齐天之后又会如何进行下去,会不会仅止于能够吸取前方的灵气,无法兼顾其他方位!   前方的灵气真空虽然看似被汹涌而来的灵气重新填满,但填满的只是体积,灵气质量远远逊色于之前,而董齐天之左右和后面的灵气质量才是与刚才那波鲸吞海吸的灵气无异。   又是一个呼吸之后。   似乎在印证云扬的猜测,再闻呼的一声轻响,两道白色长龙再次出现的时候,这次却是选择了盘旋往后,仍旧是一个巨大的半圆!   又是两个呼吸后,呼的一下子,白练再回……   而经过三盏茶的缓冲时间,董齐天身前空间的灵气浓度已然补充完毕,足堪他再出白练,收聚新一波灵气了……   如此周而复始仔细观视之下,云扬算是彻底明白了。   左右不用再吸取,前面一个半圆,后面一个半圆,已经将身体周遭空间尽数囊括尽了,少有遗漏。除了下面给弟子们留下的灵氛之外,其他灵气全都被董老头一个人占用了,端的充沛利用,丝毫无漏……   而等到董齐天睁开眼睛,结束这一轮的修炼,赫然已经是半夜时分了。   云扬视线触及董齐天甫睁开双眼,惊觉董齐天的眼睛里面,似乎有满天星河交相辉映;纵然是以云扬的定力,竟然也忍不住为之迷离。   这一刹那,似乎感觉自己的灵魂,在星河中游曳飘荡过一遭,己不复己……   云扬心下登时满盈悚然,急忙闭上眼睛,顿了一顿才又重新睁开,发现眼前所见尽皆恢复原状,庆幸之余,却还是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传闻中的一眼惊魂,大抵也就不过如此吧,真真是可惊可怖,骇人听闻!   董齐天仍旧端坐原位,不动不移的静看云扬,脸上绽现出和煦笑颜:“云小子,你的修为又精进了一大步,这等进步,端的了得。”   云扬苦笑一声:“前辈抬爱了,晚辈这点进步,比起前辈差远了,便说是差天共地都不足以形容;看前辈这是……又突破了以往的境界了?”   董齐天淡淡的笑了笑,道:“不过是偶有所得罢了。”   此刻的董齐天,一派从容淡定,更隐隐有一种出尘的气度,与之前比较简直判若两人,但闻其轻声道:“我说你修为进度了得,非是随口褒奖而是语出至诚,你我修为有差,我一次吐纳,能收取的天地灵气总量,乃是你一次吐纳的千倍以上,单纯的修为进度,当然要比你快。”   “但我之修行层次,一阶之间所要累积灵气底蕴的程度,同样要比你多出太多;这个,岂可相提并论。”   “前辈说的是。这一节,晚辈自然理会得,在此感谢前辈的指点。”   “老夫刚才听到了你和那凤鸣门小丫头的谈话……你小子岂是那么好说话的人……想必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吧?”董齐天转头问道。   这就是身份的差距了,甘天颜在玄黄界偌多江湖人士眼中,都是老前辈。亦远在包括云扬在内的九尊府所有人之上。但她是在董齐天口中,却仍旧是一个小丫头。   云扬汗颜:“前辈说得哪里话来,我哪里有什么鬼主意啊?我一向好说话啊!”   董齐天哼了一声,道:“你好说话?你小子自诩好说话,你自己行么?又或者是你小子话术又再做突破,现在连自己都能糊弄了?老夫早有亲身体会,深知你小子向来无利不起早,鬼精鬼精的;燕过都要拔几根绒毛的主,若是没有重大图谋盘算,岂能允许凤鸣门在九尊府常驻?并且开班收徒?你小子定有别有算计!是也不是?”   云扬申辩:“真的没有,我只是感觉甘前辈说得很有道理,我也想我的弟子好啊……”   董齐天哼了一声,再也不惜的搭理他了,随口道:“好了好了,老夫没工夫听你卖弄口舌,就算你小子大公无私好了,直说来找老夫有什么事吧?”   “确实是有件事情……”云扬展露出可爱的笑容:“此事势必需要董老大力相助,才有成事的可能。”   “有屁就放,别他么的转弯抹角。”   云扬将雷家的事情说了一遍,道:“据那丫头说,她的那位主上乃是一位妖王级别的顶峰强者……所以我担心,一个人拾掇不下……”   “不过一个妖王,称何顶峰,你道修行顶峰之人那么的不值钱么……”   董齐天对于云扬的说法很是不屑,溢于言表,丝毫不加掩饰。   “还有别的事情。”云扬又将圣心殿战无非的任务,尤其是相关大长老雷千里的嫌疑说了一遍,道:“怕的就是……到时候万一惹出来不可估量的大事情……我这个小肩膀窄的后生小辈哪里济得了事……真的担不动啊!”   “战无非现在居然还是殿主……”   董齐天喃喃的说了一声,目中隐隐现出追忆之色,超然气质即时荡然,好似整个人重回人间。   云扬见状不禁愣了一下。   战无非……怎么会不是殿主?且慢……这件事,或者别有古怪也属藕丁。   记得当初风过海说过,当年九命猫与霍殿主一战,才有了圣心殿辖区三万年的安宁……   但是,白冰璇说的却是……九命猫是在一千多年前被囚禁……   这期间的时间跨度,貌似是差异极大啊……   千多年与三万年岁月,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这其中到底存在有什么变故,才导致出现如此之大的差异呢?   若是风过海所言无虚,那战无非岂不是已经当了三万年……呃,最少两万多年的圣心殿殿主?可看那货的样子,哪里有一殿之主的款……   “这件事,若是真的按你所说,只怕就真的不小了……”董齐天吸了一口气,喃喃自语,若有所思。   “好哦吧,我便随你去看看。”   既定目标达成,云扬登时感觉浑身轻松,之后有董齐天这尊大高手相随,怎地也该足够了吧?   “董前辈,晚辈一直有一个疑问存于心底,当年囚禁你的人,到底是谁?”云扬问道。   随着对这个玄黄界越来越熟悉,云扬反而越来越感觉到董齐天的不凡。   云扬甚至感觉,即便是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位圣心殿殿主战无非,与董齐天相比的话,也未必能强得到了哪里去。   但就这么一个惊天动地的人物,却被囚禁在那山洞之中四千多年!   那么,囚禁他的人,又该是何等级数的修为呢!   到底是什么样的绝世人物才能有如此能为,如此手段?   董齐天身子猛地抖了抖,怒道:“你小子问这些做什么?”   “这个……”云扬怀疑地说道:“难道,连那人的名字也是提不得么?”   “提不得提不得!”董齐天连连摇头,甚至连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胆寒,董齐天还近乎本能地望了望四周左近,仿佛心底最忌惮之人,随时可能出现一般。   云扬这下子可是惊呆了。   对方到底什么样的人,居然能够让今时今日的董齐天仍旧连提都不敢提!   这件事情,到底是太过高端,大大的超出自己的认知,还是古怪到极点,在自己的想象之外呢?!   “别整那些有的没的了,你直接说咱们什么时候动身吧?”董齐天主动转变了话题。   “等几天不急,上吊也要喘口气啊,我才回府中,让我歇两天。”云扬心中计算着时间,自己布置的那些,怎么也能够拖过去十天半月的时间,又道:“等大江他们回来,也未必就迟了。”   如是过得几天。   兰若君先回来了,紧跟着铁擎苍等人也陆续返回;这些人回来,他们所看护的弟子基本上也都陆陆续续的从外面回来了。   得知云扬已经回来,众人纷纷前来汇报此次出外历练的始末状况。   对于弟子们在外面的作为,每一个说起来都是啼笑皆非,津津有味。   听罢诸弟子的许多遭遇,连云扬也是感觉到自己仿佛又长了许多见识。   果然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非但有出去之后接连被骗的,还有转过头反过来去坑蒙拐骗的,若说出去专门结交朋友的不算出奇,那出去专事抢劫的是否寻常,还有出去不断去别的门派去砸场子的,不断找人去切磋的……   总而言之,五花八门,无奇不有,只有更奇葩的,就没有最奇葩的。   还有一位弟子,出去之后历练几次,居然一路直奔凤鸣门挑战齐烈去……若不是半途被拦了下来,说不得就要血洒凤鸣门了。   以九尊府十大弟子的水平,虽然无一泛泛,但距离凤鸣门齐烈的水准,还是有一段相当的差距,甚至别说他们,即便是实力又有精进的洛大江兰若君等人,多半仍非敌手!   这次九尊府师徒聚首,只有闭关的史无尘并未列席,由他的弟子玉成航代替参加。   “整体来说,大家的历练成果还是不错的。”洛大江做了总结,道:“至少没有人给咱们九尊府丢脸。”   “嗯,每修炼一段时间之后,就出去历练一番,磨砺心境,开阔视野。”云扬说道:“这个限制就一二之分吧。历练一个月,修炼两个月。嗯,再之后的出外历练,记得分开波次,不要一股脑儿全出去了,要留下一定人手担负教授新弟子的职责。”   “是。”   接下来便是检查弟子们的具体进度,设定新的修炼目标方向,乃至传授新的战技功法等。总之就是一连串的琐碎事宜,当然,还有着手准备招收新弟子的事情……   也是到了这会,身形愈发显得圆滚滚的钱多多最后轮到说话了,在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了严重威胁,小胖子很是委屈的看着云扬,道:“老大您说过的……咱们门派,大总管乃是第二号人物,总督派门一切事物……”   那语气,那口吻,幽怨的要死要活。   云扬咳嗽一声,道:“九尊府的每一号人物,那都是需要凭自身实力去争取啊胖子。只要你能打赢史无尘洛大江等人,那你就是实打实的二号人物,这一点,绝对没有任何疑问,却也有没有取巧的可能,实力才是硬道理。”   钱多多一脸菜色:“这……”   洛大江笑着说道:“多多,只要你的弟子能打赢我的弟子,我的位置拱手相让何妨!”   钱多多腮帮哆嗦:“这……你觉得可能吗?”   “没啥不可能,努力吧胖子。”天残十秀九个人挨着拍了拍钱多多肉嘟嘟的肩膀,留下一句话:“你真的该减肥了胖子。”   钱多多一脸菜色,久久不去,好半晌没有吭声……   将事情吩咐了一圈下去,云扬喃喃道:“凤鸣门那边不知道到底来不来人……若是来,多长时间才能到……”   想了想,着手布置,将围着九尊府的护山大阵再次扩大了一圈,又将紫极天晶撒了不少下去,巩固了一下大阵根基;顺便又到各个弟子住所,还有那各大广场,也都分别埋下几块紫极天晶下去。   随着这一轮的布置,九尊府的灵气冲刷力度,又再次增加了不少……   有钱,有资源,当然可以任性!   “等着好了……但愿你们能来。”   ……   另一边,甘天颜一路风尘仆仆,日夜兼程,终于一脚踏进了凤鸣门大门。   “掌门人何在?”   “在主峰……”   回答的人还没说完,甘天颜已经没了影子,就只远远地看到一条白线,急飞而去。   ……   “掌门师妹,我有要事要与你商量。” 第三百零五章 一坨剑、凤鸣来!   甘天颜一脸的急不可待,秀美的脸上,赫然有汗珠滴滴落下。   “什么事?怎地急成这个样子?”萍踪月觉得惊奇,自己师姐这是多少年没有这么着急过了?   “是这么回事……”甘天颜一屁股坐下,速度快到了极点的将萍踪月手中的茶壶抢了过来,凑在嘴上,一边喝一边说:“……事情就是这么个情况,师姐,你是没见到,那是整座山一万多名弟子,个顶个的都是天才啊……”   萍踪月安静的坐着,认真的听着,秀眉微蹙,面上阴晴不定,久久不发一言。   “这对于咱们门派来说,绝对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至少在我这,那是绝对不能错过的……”甘天颜说完了,眼睛急切的看着自己掌门师妹。   “这件事……倒也不是不能操作……”   萍踪月又自沉吟片刻才说道:“不过……这件事情,始终要本门长老共同见过之后……才可定论。若是云掌门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带着本门高层集体前去拜访,看看九尊府那边有多少人愿意修行本门功法,同时,还有本门这边是否认可那些弟子,毕竟本门收录弟子也有限定的……”   甘天颜闻言一愣,顿了一顿,俏脸泛起一抹艳红:“师妹,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还不相信我的这双眼睛,我跟你说,九尊府的那些弟子,个顶个的天赋异禀,秀外慧中,每一个都是万里挑一……虽然比之之前九尊府出战天运旗之战的十大弟子略有不及,但也绝对都是一等一,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本门不正愁后继乏人,难有上佳弟子传承本门么?”   “这一节我如何布置,但,这就只是师姐你一面之词,难得作数。”   甘天颜急道:“我说的全是事实啊,虽然九尊府坐拥万余天赋上佳弟子的说法,骇人听闻,但真是我亲眼所见,这种事怎么做的了假!”   萍踪月莞尔一笑:“师姐,我自然愿意相信你所说的全是事实。但你也说你自己的说法骇人听闻不是,你有亲眼所见,自觉做不了假,可是在别人看来,却何异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我只问师姐一句,若是另一人直言,说他手下有百名资质绝佳弟子,意欲全数给予本门,师姐信是不信?正所谓眼见为实,唯有让别人也见一见,此事才能坐实啊!”   甘天颜沉吟点头:“这倒也是,若是别人张口闭口说有多少多少天赋过人的弟子……我也是不信的。”   “再说了,还有一个问题也须得再三斟酌……师姐刚才曾言,九尊府上下弟子尽皆对九尊府忠诚度极高,师姐耗时偌久,也未曾收录任何一人,万一我们教了几年之后,却没有人愿意跟我们凤鸣门来……那岂不是白白的为九尊府做了嫁衣?这一节可不能不考虑,不敢不思量啊!”   萍踪月满脸皆是嬉笑地看着甘天颜。   甘天颜倒是不以为忤,呵呵笑道:“关于这个问题,我当时就跟云扬直接提出了。但是云扬说的是……长年累月下来培养的师徒之情,全然无能改变栽培对象的心意,似乎该是为人师长自行检讨的问题吧?我们合作的前提就是在这几年之中,九尊府仅会提供弟子相关的衣食住行资源,却绝不会对本门师者的调教栽培做任何限制!”   “绝不会做任何限制?!当真能够如此么?”萍踪月若有所思。   她沉吟了半晌,道:“我们还是要商议一下,若是可行,那就及早动身。”   萍踪月话音才落,旋即又听她郑重的追问道:“师姐,你当真能够确定,九尊府有偌多弟子,都有近乎如云秀心白夜行等人一般的资质禀赋?”   天运旗之战,萍踪月对于九尊府的十大弟子可是眼馋得很,印象很深。   甘天颜郑重道:“是!不但有很多,甚至比他们还有更大的成长空间,许多弟子年纪极小,也就六七岁的样子,你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年纪小,就代表可塑性强,而六七岁的年纪,正是修行者筑基的最佳时刻!   “哎,我总是感觉这事儿透着古怪,隐着蹊跷,这等天下掉馅饼的好事,往往想得甚好,最终得不偿失,因小失大啊……”萍踪月再度陷入深深沉思。   “我倒是觉得不会有什么损失。”   甘天颜笑道:“师姐你仔细想想,咱们出人力花时间栽培出来的弟子,就算心未必向着咱们,但他们的功体却仍旧只会是咱们凤鸣门的家数,这就等同在那些弟子的身上落下了烙印,而师徒时间的情谊,正是在师者传授解惑的过程中建立下来的,若说最终没人会跟咱们走,我是决计不信,就如落落……落落那丫头虽然一颗心一大半都落在洛大江那小子身上,但怎地也还有两三分是在我身上的,只要我不跟洛大江敌对,那落落就一定会站在我这边,凡事为我着想,师姐你说是也不是?!”   萍踪月嘿然一声:“师妹,我怎听你这话说的,好似信心荡然,你可是丈母娘,只要你一句话,洛大江江落落两口子,敢道一个不字?!”   甘天颜略显尴尬,曼声道:“师姐,人家跟你说正经的呢,你倒嘲讽起我来了,儿大不由娘,古来皆是如此……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九尊府别有用心,另有诡谋,但是……以其现有之实力,比之我们凤鸣门,可是差了太多太多。之后纵有不谐,彼此生出冲突来,光是凭们就在他们的大本营里面的人力……难道还怕他们翻出大天来吗?”   萍踪月目光一亮,道:“这话说的才是真有道理。”   “那,这件事……?”   萍踪月很快就下了决定:“马上召集高层议事,尽早决议!”   ……   听到萍踪月下了决定,甘天颜急不可耐的出去下通知了。   独留萍踪月一人站在大殿中,秀眉紧蹙,喃喃道:“云扬这样做……到底是什么用意?他完全可以义正言辞的拒绝,只要一句话就可以将师姐推出门来,但却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这很是出乎预料。”   “也很反常。”   “任何门派,都不会这么做,但是云扬偏偏这么做了。”   想着想着,萍踪月心中突然升起来一个想法,喃喃道:“难道云扬是……不可能吧……就凭区区九尊府,哪来的这么大的胃口?”   随即将满腹心思归于莞尔一笑:“让我去会一会这位云掌门。”   ……   不多时,凤鸣门高层会议拉开帷幕,二十四位高层坐在一起,而大部分成员都对甘天颜所说的话表示怀疑。   “一万天才!哈哈哈……”   “这怎么可能!就算之前天运旗之战中,九尊府有十名初代弟子,个个人才出众,一时之选,但你现在可说的是超过一万名的同等资质天才弟子,太荒诞了!”   “师姐你肯定是在开玩笑吧?”   “师妹,我说你一定看花眼,要不是就是眼睛出了问题!”   “总之我是不信的。”   “嘿嘿,说不定,甘师妹做了个梦,只不过是这么梦境太过美妙,以至于延伸到此刻?”   甘天颜俏脸通红:“话不多说,眼见为实就是,反正我们也不差几天的时间,大伙跟我过去看一眼,看看是不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   “但有一事咱们得事先说好了,此次变故将是本门的一次大机缘,若是一切不真,就是我欺骗大家,我给各位鞠躬道歉,当着全派上下所有门人的面,但若是事情属实,便该当是我有大功于本门,我也不要别的好处,就你们集体给我鞠个躬道声谢,再说一声:我不该不信甘长老的一双法眼!怎么样,敢是不敢?”   “哈哈哈……师妹怒了?”   “就这么办,就这么办!”   “就去看看。”   “我倒要看看,这个一下子有一万多天才弟子的门派,真真是稀奇哈哈哈……就算现在的东极天宫,能有这么多的天才弟子吗?哈哈哈……”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此事属实,我们当众鞠躬道谢又算得了什么,此事成真于本门而言,果然是大机缘,怎地就不值得我们所有人一句多谢,一句盛赞!?”   “走走走!”   “大家同去同去,耳听为虚,眼见才实~!!”   甘天颜怒气冲冲飞身而起:“所有人全都跟我走,跟上了!”   话音未落,已然当先化作一道流光疾驰而去。   萍踪月无奈的笑笑摇头,和声道:“你们这次可把师姐气坏了,走吧走吧,咱们都跟去看看,说句心里话,我也想早早见证此事到底是真是假,是大机缘,还是大骗局。”   于是乎,凤鸣门所属的二十四位绝顶高手,齐齐化光疾驰。一路上追风掣电一般,极速向着九尊府这边赶过来。   ……   适时,九尊府自云秀心等十大弟子已经全部归来。   云扬这一次采取了全新的方式:所有内门弟子聚在一起,连带九峰之主也都聚在一起;然后,让十大弟子一个个的上去自己叙述出去之后做了什么事,遇到了什么情况,自己当时又是怎么处理的,当时的心理状况又是如何如之何的……   “云秀心!”   第一个出场的毫无疑问的便是大师姐,云秀心。   本来早该习惯这种众目睽睽,目光聚焦的云秀心,这会一张小脸直接涨成了猪肝色。   自己的经历怎么能够上去说啊?尤其是自己的那些心路历程,简直要丢死人了!   难道要说谎?要掩饰?   但是……自己又怎么可能在此时此刻此地说谎?   众目睽睽万众期待之下,云秀心脚有千斤重,磨磨蹭蹭的上去了高台,一张俊俏的小脸涨得通红,两只手都没处放了。   连番催促之下,大师姐终于期期艾艾吞吞吐吐的开口。   “我我哦……我这次……出去……被人骗了……九次……咳咳……”   “哈哈哈哈哈……”   下面登时一阵哄笑。   有好多人都是在听到这句话的瞬时喷了出来,直喷得自己面前的同门满头全都是唾沫星子。   “但我第十次的时候,终于看破了对方的伎俩,拆穿了骗局!”云秀心急吼吼的解释:“而且从第十次之后,无论是第十一次还是第十二次,总之之后就再也没被骗过了,一次也没!”   下面笑声更大。   “直接说一共被骗成功几次?”洛大江问道。   “……九次……”云秀心低下了头。   又是笑声震天。   “将每一次被骗经历,全都详细说说,所有细枝末节全都要说!”洛大江摆出来铁面无私的判官脸。   “我……”   “说!”   云扬勉力忍住笑,道:“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江湖经验。说说吧,于人于己都是好事!”   随着云秀心一件件的囧事说出来,震天哄笑声接连不断,此起彼伏,陆续有来。云秀心羞得眼中都出了泪,却始终不敢有半点隐瞒。   一直委屈到了极致的将所有遭遇全都说了一遍,早已经是窘得面无人色。   “秀心虽然修为于众弟子中称冠,但终究年幼,单身出去历练难免被骗,这是生活阅历的缺失,非是什么了不得的缺点。唯有有一点需要牢记就好,秀心这个年纪容易受的骗,也是你们最容易上得当。”   云扬道:“所有人都听清楚,你们行走江湖,所要面对的,或者还是江湖上的老油子,远比针对秀心设局之人段数更高;针对你们这等初出茅庐的菜鸟,便说是易如反掌也是丝毫不为过的!”   “什么样的人才能在江湖上长寿?那是必须八面玲珑的人才行!唯有适应这个江湖,才能谈得到大道悠游!那些不适应这个江湖的,只会被江湖淘汰了。淘汰是什么?就是踏上死关,再无回头路!”   “不断地总结经验,融为自身阅历见识,才是所谓的江湖经验。是,秀心此次外出历练所遭遇的一切,万二分的可笑,但平心而论,换做你们任何一人,有人有信心敢说自己全都能够安然避过么?笑过了,并不代表就没事了,尽都要引以为戒。”   “因为,我不希望你们被淘汰!懂吗?”   “懂!”   “你们大师姐这次舍下了自己的颜面,用亲身经历给你们上这一课;这一课非是笑谈,而是最为珍贵的亲身阅历,最真实的阅历掌故,这……这还不仅是江湖经验,还是一份情义,一份真实!”   云扬语重心长。   所有弟子再无半分笑意,齐齐躬身致意:“是,谨遵掌门师尊教诲。”   旋即,所有人又自整齐地对着云秀心鞠了一躬:“多谢大师姐,以身为例,为我等做样!”   云秀心俏脸晕红更甚之前,无地自容的捂着眼睛:“哎呀呀……丢死人了……”一边猛跺脚。   接下来是白夜行,胡小凡……   这次众弟子的阅历分享全过程时间并不长,一共才一个时辰多点的时间。   但云扬却明言规定,所有弟子在回去修炼完毕后,根据十位师兄师姐的经历写出己身心得。   任何人不得例外!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钱多多与平小意郭暖阳三人,将所有还没有收录门墙的弟子,分成了二十八个大队,每一大队,尽皆是整整五百人。   先是按照年龄大小依序排下去;然后的每一天,都在风口处修炼,让天外灵风浇灌身体经脉,接连三天,昼夜如是!   而对于那些经脉已经到了一定地步的弟子,则是由云扬等人直接用玄功梳理一次。   “老大,咱们门下的天才弟子真的太多了,个顶个的天赋过人啊……”   洛大江看着满满当当的弟子,感叹一句。   人一过万,无边无沿!   这句话,从来都是一点不掺假的。   而这些弟子绝大多数都还处于幼童时期……全都处于自身最合适筑基的时候……亲眼见证那种震撼,端的是无以复加,触目惊心!   洛大江对于这个现状尤其感叹:这帮小家伙,最少有三千多人要比自己在这个年龄时候的资质更好,余下的,多数也能跟自己差不多持平,比自己稍差的才是寥寥!   这种状况,岂有天理?!   络大江往昔可是对自己的天赋,还有入道时机很是自负的,在天残十秀中亦是数一数二,但现在看来,人之运道,真的不堪比较的,人比人真的得死啊!   “一坨怎么样了?”   一众高层对这个问题都很担心。   云扬呵呵一笑:“一坨的气机,我一直都有关注,目前仍在持续增长;但是这段时间里,任何人不要打搅他!他现在做的,乃是前人没有走过的道路,半点疏忽大意都不可,这可是咱们九尊府当前最值得关注的事情,人家一坨可是正在做开宗立派的超级大事,要不咱们还是不要再叫他一坨了,如何?!”   兰若君做了个鬼脸,道:“干嘛不叫,要我说还不如就将这名号定性的好,若是那家伙当真做成了,那他的剑道,就正式命名为‘一坨剑’好了!”   一坨剑!这是什么剑?   众人尽皆捧腹,却连连道好,颇有意愿联手促成此事。   大伙说笑一会儿,便即各自风头练功去了;而钱多多则继续他的敛财大计;这家伙看门派库房里东西日渐增多,居然自作主张的取了不少稀罕物事出去,搞起来了一个拍卖行,同时还搞了一个钱庄,这两边彼此配合,相互借力;据说很是有声有色博有名声,隐隐有脍炙人口之相。   虽然这两个项目暂时还算不上家喻户晓,但他这两个店所赚到的钱,却已经能够维持九尊府的日常消耗,这就相当的难能可贵了。   要知九尊府现在上上下下人头数不菲,光是入道修行者的衣食住行资源,就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消耗,能够维持运作,岂是小可。   “钱多多,是个人才。”   董齐天在云扬身后悠悠的说了一句:“这样的大总管坐镇主持内务,除了修为低一些之外,其他的都是无可挑剔,哪怕是在圣心殿当个事务总管,也是绰绰有余的了。”   “可多多的修为还是太低,凭他现在的修为,比之许多弟子又有不如。”云扬道:“等他回来,还要请前辈多多敦促一二。”   董齐天嘿嘿一笑,神色诡异,道:“这家伙虽然生性懒惰,却怕死怕疼,我知道怎么调教他。”   云扬哈哈大笑。   时间匆匆,又是三天过去了。   这一日,天际乍现风云变幻,气相迥异寻常,却是凤鸣门高层集体莅临,引动天象异变!   凤鸣门一众高层甫一到了九尊府山门外,还未进入九尊府内中,二十四人便已经齐齐感受到了一种震撼!   这,就是刚刚升级中品的九尊府?   怎地占地如此大法?   这九尊府,不是从一开始就想要做九尊殿吧?   光是一个目测,就可以得出整个九尊府占地远超常规的地域广阔!   其实当初九尊府最初占地面积这件事,还真是无心插柳,云扬全然不懂行情,想要来个一步到位;一般的江湖人创立门派,充其量也就建立一处拢括个三四十里方圆的地界就很足够了……   毕竟派门驻地越大,内中建设就要相对更多,还有外设的山门大阵同样要更大,一味的图大。   只会消耗许多不必要的资源,大大得不偿失,徒劳无功。   偏偏云扬根本不懂这些,更兼他又拥有远超常人想象的资源,紫极天晶成山成海;是故从一开始,他选择了直接占据九座山峰,大范围高密度布置九尊府底蕴阵法!   然后更利用天运旗进一步改变地势,将原本就已经辽阔异常的山门地界搞得更加广袤;等到钱多多发现的时候什么都晚了,若非如此,也不会不管不顾的往回救小孩子们……   地方太大,人少了冷清啊……   最开始无无心插柳,乃至今时今日的惊人规模,一切都是误打误撞歪打正着。   只可惜无论是现在此刻,还是以后的无尽未来岁月,无论跟谁说此举不过是误打误撞,错有错着,愣是没有一个人相信的!   所有人都说九尊府的开府祖师爷高瞻远瞩,雄图大略,目光所及,自然非常人可及……   “凤鸣门前来拜山,烦请通报。”   甘天颜上前通报。   本还以为要略等片刻,毕竟此次凤鸣门乃是倾巢而出,九尊府方面怎么也得戒备一二,不意随即就看到九尊府山门轰的一下子直接打开。   随着九尊府山门大开,一股浓郁灵气白雾,呼的一下子冲了出来。纵然凤鸣门此行一干来者尽皆是见多识广的老前辈,但却都在这一刻不约而同的深呼吸了一口……   好精纯的灵气!   舒坦啊……   钟声响起。   七七四十九声。   这是迎接贵宾的钟声,举凡是玄黄界有点家底的派门都是这一套路。   与迎宾钟声一道而来的还有云扬远远传来的爽朗笑声,说不出的可爱可亲:“哎呀呀,萍掌门等前辈大驾光临,九尊府真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众人已经走进了山门,沿路尽是奇花异草,高大建筑,香气扑鼻,气象万千……   蓬荜生辉?   请问,哪里蓬荜了?   这,已经不是谦虚了,你其实是在装逼的吧?   此刻正值清晨时分,亦是九尊府门人弟子晨练之时。   一大队弟子,在一个高个子少年的带领下,喊着号子从住宿的地方跑了出来,整个队伍排列得整整齐齐,向着大操场那边匀速跑步前进。   “这……五百人?”   大家伙都是老江湖,一位长老一打眼就看出了那一堆人的具体人头数,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这五百个弟子……都不错啊……”   不错?   何止不错?!   凤鸣门的各位长老,各位堂主还不过照眼一瞬,就直接看直了眼。   若是只论资质来说,单只是这五百弟子,就已经全面超越了凤鸣门现有所有弟子!   这么多!?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天才弟子?!   这会,连掌门人萍踪月都有些眼睛发直,目光一瞬不瞬,难以移动。   真的,居然是真的!   甘师姐说的……全是真的!   天哪! 第三百零六章 寸步不让!   明明来之前就已经再三的提醒自己,甘师妹说得很有可能是真的,到时候一定要沉住气一定要沉住气。   自己可是凤鸣门的掌门,一定要稳重,不能丢了身份!   但是现在,萍踪月却还是忍不住咕嘟咽了一口唾沫。   触目所及,那一张张粉嫩嫩的小脸儿认真严肃的让人喜爱……每一个……都是根骨绝佳,天赋异禀之辈啊。   嗯,看那跑步的姿势,那其中赫然有几个小家伙乃是天生的反宫骨?   所谓反宫骨,便是胳膊肘关节,可以前后同样幅度的弯折;一般人的手臂,只能往前弯折,往后一扳就会疼痛难当,使劲过大就会断掉,造成重伤。   而拥有反宫骨的人却可以直接往后折过去贴着肩,手臂的灵活度远远超越正常人,而这还只是拥有反宫骨之人最寻常的能力,因为举凡拥有反宫骨的人,一定还同时拥有无双刃,也就是手臂两边,较之常人多出一条韧带!   等于力量增加一倍!天生便是如此!   这种人,都是天生的练武奇才,百万人中亦难得一例。   可是在这里,刚才不过搭眼看去,居然就有好几个这种禀赋之人?而且资质在这五百孩子里面,还算不得最出色的。   二十四位凤鸣门高层,这会却是集体的眼睛直了!   其中一个嘀嘀咕咕,低声道:“说不定这是九尊府刻意为之,将所有资质好禀赋佳的弟子,集中了起来,就组了这么一队……”   此异声甫起,却无人应和,就只一队又如何,这可是五百人,五百个资质禀赋尽皆极高的苗子,这样的人头数,纵观整个玄黄界,那也是其他门派难得聚集出来的好么?!   而众人又再往前走了几步,又听到侧面有喊着号子的队伍跑步而来,而且还是左右各有好几队,尽皆脚步整齐划一。   云扬在前引路,领着众人前行,但众人见猎心喜之下,在这处三岔路口停下了脚步,很有兴趣的看着跑来的三支队伍,再也不肯稍动。   这时,其中一队率先在众人面前跑过,整整齐齐的向着云扬行礼:“掌门师尊好!”   然后脚步不停的跑过去,并不稍留。   然后又是一队,跟着又是一队。   加上最初的那一队,已经过去了四队,整整两千人。   这时候,凤鸣门的二十四位高层,无有例外,眼珠子都红了,或者羡慕或者嫉妒莫不如是。   天才!   全都是天才!   特么的!   还是!   天哪……这要是有两个继承我的衣钵,我纵死无憾了……   看啊,一个个的多乖巧,小模样儿长得多好,多有礼貌,多么懂事……   竟然是足足两千人……   然后,远处有更多的号子喊着跑来了……   二十四个人,每个人的两只脚都好像是钉在了路口一般,两眼直勾勾的看着正跑步前来的弟子们,又或者是转过去看着已经跑远的弟子们……   又是五百人!   还是五百人!   全都是整整齐齐的方阵。   及至后来,众人都已经麻木了。齐齐生出一种类似做梦的不真实感觉!   整整二十八个大队,一个大队五百人,二十八个大队是多少?   我我我哦……有些算不过来,我脑袋有些晕……   应该,好像,差不多是一万四千人吧!   一万四啊,我的老天爷!九尊府是怎么踅摸到的这些个孩子!   而且……   二十八个大队之后,居然还有,还有人数最少的一个队,从众人面前跑过。   这一队,只有一百二十五人。   不过就是前边诸队的四分之一。   但这一百二十五个……分明资质更好!   天哪……   萍踪月只感觉手心发热,霍然转头,看着甘天颜,斩钉截铁:“师姐,这件事情,我们完全可以与九尊府合作!”   凤鸣门的一位长胡子男长老此际两眼发直,近乎无意识的喃喃自语道:“当真是,当真是……那些孩子居然有好几个都是金肌玉骨,超过二十个先天之体……还有玄阴之体,真阴之体……反宫骨……无垢之体……居然还有无垢之体,我不是在做梦吧?!……嘶……”   他转头,对着萍踪月,胡子都在哆嗦:“掌门,咱们合共二十四人……要不……要不就一人教授一队吧,辛苦是辛苦一点,但是值得啊……”   萍踪月纵然心里激动,却也被这句话一下子惊回了现实:“一人一队?你有这么大胃口?”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凭身为掌门的自己都没有这么大的奢望,自己家这位长老可倒好,居然想要一锅端?   还真敢想啊!   但是……为什么不这么干呢?   依照原定计划,凤鸣门与九尊府合作,出师资力量,出动凤鸣门功法招式心法资源调教眼前的许多弟子,前景无疑可观,期许在数年之后,这些弟子有所成就之后,感念师恩,资源投效凤鸣门,以凤鸣门众长老的阅历见识掌控人心之把控度,怎地也该有相当的收获!   可是……这仍旧比不上直接将眼前这一万四千名弟子全部收入囊中来得更好吧?!   现在凤鸣门的最强力量已经来到了九尊府的腹地,山门护御之力再无发挥空间,九尊府上下就止于以本身战力应对凤鸣门最强阵容的局面,以凤鸣门对敌我双方战力的了解,说到覆灭九尊府高层,真心不是什么难事,云扬等人固然比之天运旗之争的时候又有进境,但最多也就是凤鸣门齐烈的水准,灭之……绝非难事!   所谓人同此心,心同此念,几乎所有凤鸣门高层都生出了类似的想法,在玄黄界这个拳头大就是道理大的世界,如九尊府这样,坐拥福地洞天优质资源,还有如此之多的超天赋弟子,根本就是童子闹市耀金,更有甚者,这个童子背后还是没有大人撑腰的!   如此捷径在前,数名长老已经在心心念念,浮想联翩了!   不待掌门人萍踪月有所动作,甘天颜撇撇嘴,道:“你们一个个的可拉倒吧,我还实话告诉你们,你们现在就算是将九尊府的高层全杀光,也难以真正取得这些孩子的心!”   她叹了一口气,道:“这边随处皆是天才我又不瞎,哪里会视而不见,我早就尝试过招徕了好么?只可惜这帮小家伙被九尊府方面洗脑严重至极,一个个忠心耿耿,至死不渝……九尊府高层对于这点可谓是极具信心的,人家直接让我放手招揽,招揽多少算多少,可我前前后后忙活了一个多月啊,一个都没招揽来!再说句更到家的话,咱们真要是在这里与九尊府高层闹出什么矛盾,这帮小家伙九成九会在此后恨咱们一辈子,还想收人家当徒弟,做梦吧你……不,真被这些小家伙惦记上,这辈子之后可能全都要防着这帮小家伙的报复,齐烈那小子就是前车之鉴……我把这话说在前头,可别怪我言之不预。”   其他的几个长老闻言之下,登时一脸的郁闷。   这话不假!   光是看那一队队的弟子过来,每个孩子看着云扬行礼的目光,就知道那是发自内心的崇拜,发自内心的感激与孺慕,高山仰止!   甚至是狂热!   所以这捷径,显然非是真正的捷径,根本是死路,绝不可取!   而且还会将凤鸣门的名声彻底坏掉。   但否定捷径的同时,新的问题又来了,如果这些孩子只是对于云扬等高层的感激,倒也罢了。   完全可以用几年时间,水磨功夫扭转过来;但是……这崇拜与孺慕,却绝不是轻易就能够抹杀掉的好么!   那狂热更加不好办。   尤其是真做出了什么事,恨自己等人一辈子之说,显然是真实不虚,半点不假的。   那,既定的合作计划,己方的机会又有多少,最终能够取得多少弟子的投效呢?   这个问题,不但现实,更兼尖锐,而且不容回避!   纵然眼前弟子天赋再佳,若不能收为己用,始终是为人作嫁,岂合己方利益!   云扬淡淡笑着的声音传来:“萍掌门,我这些弟子,还不错吧?”   “何止是不错!”萍踪月咽了一口唾沫,道:“云掌门,咱们两家到底该当如何合作,之前甘师妹提了一嘴,但此事终究事关重大,我希望双方就这一合作事宜尽早进入商议议程才是正理。”   若是自己所见不假,刚才那一个小不点儿女娃娃,体质赫然便是与本门最高心法凤鸣九天神功最为契合的灵凤之体!   这个发现让萍踪月的眼神一下子就直了,自讨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个小女娃收入自己门下。   “这事儿只怕难得一时解决。”云扬洵洵儒雅,道:“大家还是先请入内奉茶。咱们边喝边谈,双方高层尽都在场,双方合作契机已立,诚意亦具,后续不过末节。”   对于凤鸣门几个高层略有不怀好意的目光,云扬根本无视。   有董齐天在这里,凤鸣门若是真敢动什么歪脑筋,恐怕就会团灭在这里了……   凤鸣门二十四位高层一个个急的嘴上都起了泡,却还是点头不迭:“好,好。”   跟着云扬进入主峰大殿。   哎,现在几乎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又不能反客为主,武力相向,不就范还是怎能着!   此时,洛大江等人正在门口等候,齐齐施礼致意。   没办法,因为江落落的缘故,九尊府所有高层集体矮了一辈,全都以前辈之礼对待凤鸣门诸人。   萍踪月率领门下齐齐还礼,纵然九尊府方面执礼甚恭,且以后辈自居,但那是人家给面子,九尊府现在亦是实打实的中品天运旗派门,更兼此次合作事宜的发起者与要害关键人,岂容己方有任何托大,双方尽都是面容和蔼,风采各具;   凤鸣门众人以萍踪月为首,齐齐注目于站在门口的洛大江等九个人,见其个个身材挺拔,器宇轩昂;目测其本身修为,尽比起天运旗大比的时候,还要更进一步,每个人都至少精进了一阶以上的进度!   凤鸣门高层除了少数几人之外,其余尽都有出席之前的天运旗竞旗之战,自觉很知道九尊府高层的战力水准,但现在观之,显然与自己原本认知大相径庭!   天残十秀十人合共出现九个人,就只少了一个史无尘,而九个人之中,却有六个人都是圣王三品巅峰级数,而余下的三个人,非是稍低,而是更高,赫然已经进入了圣王四品层次;其中修为最高的洛大江,更是已然臻至了圣王四品巅峰。   这样的修炼速度进展,端的是让人难以置信,不敢置信。   萍踪月心中叹息。   “这样子的天才人物,往昔被各大门派当作了磨刀石偌久,始终默默无声,波澜不兴,而今岂止是一鸣惊人,正是一飞冲天,登临顶峰……真不知道那些人现在知道了这几人的进度,会生出何等想法……”   “若是这个世界上的天才磨刀石,尽都如此,只怕就要人人都去争做磨刀石了?”   “倒是落落那丫头端的好眼光,好缘法,一眼就相中了洛大江,往昔自己跟甘师妹在在阻拦,险险棒打鸳鸯,错开这段大好姻缘……”   “而今合作……这所谓合作,骨子里根本就是本门眼红觊觎人家九尊府的弟子生源,来挖墙角的,一切说词不过借口罢了……”   由彼及此,萍踪月不觉生出一种不好意思的情绪,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请!”   “请!”   进入大殿,众人分宾主坐定;云扬并没有坐在属于自己的高高在上的掌门椅子上;而是选择与大家一起,坐在方桌对面。   九尊府主殿设有一张长长的大方桌,平日里便是作为众高层议事之用,即便坐个十几二十个人丝毫不显拥挤,但此际落座的人头数却有点超标,大方桌一边是云扬与洛大江等十个人,云扬坐在正中间,倒是不显拥挤,尚有富余。   而对面的自然就是凤鸣门的二十四人,人数实在是多了些,不免显得有些拥挤。   但现在没人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一个个都在沉思,思量着等会儿该当如何开口,如何才能争取到最大的便宜。   事已至此,双方合作之事早已定论,无须质疑。   接下来的问题不过就是,如何在合作之中,获取己方的更大利益而已。   云秀心等人此际充当茶童,进来奉茶侍候;当茶香弥漫而起的时候,众人的沉思也都随之结束了,纷纷抬头,满脸期许之色。   云扬注目于萍踪月,俊秀的面容上遍布和煦温暖的笑容:“萍掌门,对于诸位前辈到来,我谨代表九尊府,表示欢迎。”   随着云扬一言甫出,彼方十个人齐齐顿首致意,举动尽是恭敬之能是。   对面以萍踪月为首的凤鸣门众人齐齐微微侧身,表示不敢受九尊府众人之礼,随后由萍踪月开口道:“云掌门真是客气。”   “之前,甘前辈曾经就本府师资力量不足,难免挂一漏万,耽误了许多弟子修为进度之事征询于我,我适时向前辈提议了我们两家合作的事情。”   云扬徐徐地说道:“前辈们等尽皆宽宏大量,尤其是对待落落和大江的事情上,雅量高致;慈悲为怀,尽是长者风范,云某早已万二分的钦佩,对于甘前辈全无避讳的指出本府缺憾所在,更觉亲切与可靠。”   他说到这里,展露出一个更加灿烂的笑容:“所以,我们对于与贵门派合作,全无抵触之感;甚至还有些期待。毕竟本府的这些个弟子,几乎每一人都是资质上佳的修行人才,我们可不想因为一己之私耽误了任何一人。前辈们原意帮忙援手,我们自然是乐见其成。”   萍踪月微笑道:“云掌门仍是太客气了,事实上,对于贵我双方的这次合作,本门也是极为重视的,而既然是合作,自然是各取所需,所谓帮忙云云,不但谈不到,更是全然不存,我们凤鸣门在这次的合作中,非但有利可图,更是利益可观,占了九尊府的便宜才是真的。”   萍踪月很敏感的直接将云扬说的“帮忙”这一说给抹了过去,更直接将话挑明,将凤鸣门的立场放到了一个异常明显的明面之上。   听罢掌门人的一席话,凤鸣门其余二十三人人人脸上尽都略显古怪之色,但随即便又转为平和。   掌门这番话直指关窍,将双方关系定各在合作之上,却是一针见血,有的放矢!   帮忙?   谁说来给你们帮忙了?   这个要是从一开始就认了下来,万一真成了帮忙……那岂不是赔死了?   我们就是希图利益而来,若是最终没有相当的利益……傻子才会来!   云扬哈哈一笑,道:“前辈等或者不知,这些孩子来历特异,而且每一个的身世都很凄惨,云某向来对每一个都是视若己出,较之寻常长辈之期待,更甚三分,期许他们彼时能够艺业有成,前途有望;不管将来他们最终成为了哪一个门派的弟子,都是好的,然而就现在来说,前辈等人的到来,于云某而言,那就是来帮忙的!”   “所以这一句谢谢,仍旧是必须的,这是身为那些弟子父辈的谢意,非关其他。”   云扬微笑道:“但刚才萍掌门直言合作,却也是咱们此次峰会的关键,虽然此次合作于彼于此都已视为定局。但这个合作,仍旧需要彼此拿出来相应的诚意。萍掌门,您说,是不是?”   萍踪月道:“这个自然。”   云扬呵呵一笑,突然转变了话题,道:“萍掌门如今亲身来到了我九尊府,虽然不过惊鸿一瞥,但总算略略看过本府的环境境况,恕云某冒昧一问,我九尊府的修炼环境,与凤鸣门相比如何?”   萍踪月脸色登时显出一抹尴尬,却还是直接道:“九尊府之地钟天地灵秀,集聚灵气之充沛乃我生平首见,无论规模,还是灵气纯度,又或者范围氛围,都比凤鸣门更为优胜,若非亲眼目睹,绝难置信。”   关于这一节,这个认知,自然是让凤鸣门一干众人尽都感到脸上无光,但是却无人说话。   因为这没什么可说的。   自从进来之后,众人早就发现,这个九尊府的灵气氛围,实在是比凤鸣门山门那边要强出太多太多了!   彼此的灵氛差异程度,起码要差出三倍以上。   这是一人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却又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对这个现实加以否认,只能显得自己更加没有风度而已,全无实质意义。   “所以,关于栽培弟子的地点问题;以贵我双方合作伊始,全程都会在九尊府驻地之内进行;相信这一节,应该再无置喙的空间了吧?!”   他淡淡的笑了笑:“贵我双方的最初出发点,乃是为了弟子们的前途考虑,能够更好的接触武道,萍掌门,你可有任何异议么?”   云扬此言一出,凤鸣门上下尽皆一窒,凤鸣门以不希望耽误众多天才弟子为挖九尊府弟子墙角的立论点,云扬如今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同样以为众弟子修行进度说事,萍踪月纵然有心想要说将弟子带回去教导;但她终究是大有身份之人,实在无法红口白牙的抹杀良心说话。云扬说的没错;在九尊府修炼,继续进度效果至少也得是在凤鸣门那边修炼的三倍以上!   这对于弟子成长,无疑是大有好处的。   “不错,栽培调教弟子的地点就定在九尊府吧!”萍踪月与其他人对了对眼神,均是看到了肯定的目光,思忖一番,终于点头认可。   云扬登时将心中大石放下了大半。   因为按照云扬的计划,个中最最重要的,莫过于这个地点问题。   几乎可以说,只要能够确定调教地点着落在九尊府之中,全盘计划就等于成功了!   剩下的一应后续,其实都是无所谓的。   但是,云扬现在却仍有谈下去的必要。   “既然修行地点确定在九尊府,那么相关修炼的一切资源,诸如消耗的玄晶灵材,衣食住行物事等,自然也全然由我们九尊府来提供,这一节我之前就曾经向甘前辈有过承诺,现在仍旧有效,于此,萍掌门也该当无异议吧?”云扬呵呵笑道,意态悠然。   “这绝对不行,没有这样的道理!”萍踪月想也不想,立即反对。   非止萍踪月一人,其余二十三人也齐齐摇头,拒绝态度尽显无遗。   开什么玩笑?   若依照云扬所说的做法,单从财力物力的消耗上来说,凤鸣门自然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吃喝用住修炼资源全数由九尊府提供,己方不用多出一分一毫,看似占尽便宜,但事实上,却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九尊府与凤鸣门此次合作内容的主旨从来都不是资源,而是弟子;最终着眼点更是关于修为有成弟子的日后归属;甘天颜早已明言,目标弟子尽数被九尊府高层洗脑,归属感爆棚,现在还要衣食住行,玄晶灵材,所有资源都用九尊府的,日后还能有弟子跟你走么?   甚至凤鸣门高层早已达成共识,就是要以大量资源博取目标弟子的好感度,现在九尊府承诺资源全额供给,岂不是要扼杀自己等人想要给弟子施恩的机会吗?!   己方还凭什么笼络这帮小家伙的心?   萍踪月等人甚至已经开始想象,若是真按云扬所说的方式进行,自己等人在那帮小家伙的眼里,就是在九尊府混饭吃的……   自己将来要想带走目标?何异痴人说梦?!   是故在这一点上,凤鸣门的二十四人显然是同一个想法。   “经我们择定的弟子,无论他们日后会不会跟我们走,哪怕是最终集体要选择留在九尊府,但他们修炼过程中所需要的一应资源,都必须要由我方提供,供给比照凤鸣门的真传弟子,只有多,绝不会稍少!”   萍踪月话说得格外敞亮,手笔亦是极大。   凤鸣门真传弟子的待遇,毫无疑问是一等一的高,江落落就是凤鸣门真传弟子之中的女弟子之首,所享受待遇之高,异常惊人,说句不好听,若是洛大江没有九尊府这份机缘,仅凭个人积蓄的话,他连自己老婆都养不起……   云扬皱皱眉头,犹豫道:“人言为信,人无信则不立,我之前曾郑重承诺过甘前辈,贵方只需要付出师资之力就好,再说了,大家乃是一家人,何须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萍踪月截口说道:“这不是一家人不一家人的问题,而是我们本身的职责所在,我们以真传弟子看待择定弟子,那他就是凤鸣门的真传弟子,无论他最终选择为何,至少在我等心中,他已经是本门弟子了,本门弟子修行所需物事,岂可假以外求?!”   口中义正言辞,心中更添腹诽:谁跟你是一家人?我们是来挖墙脚的,这修行资源正是我们展现实力,收买人心的妙法,岂能错过……   云扬又皱皱眉头,道:“这么一来,岂不显得我九尊府小家子气了……”   “云掌门此言差矣,我们来此的初衷就是为了不使优秀弟子埋没……我们不仅要负担择定弟子们的修行所需,便是我们自己的吃穿用度,也不须九尊府供给。”   萍踪月嫣然一笑:“亲兄弟尚且要明算账;更何况我们乃是两个中品天运旗宗门。”   云扬考虑了一会,兀自有些不情不愿的道:“如此就依萍掌门所言,不过……这事儿真不必高得如此清楚,斤斤计较显的太落俗套……至少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让我们九尊府略尽地主之谊吧!”   萍踪月笑道:“此次跟九尊府合作,于本门而言已经是一份意外机缘,若是再行侵占,过犹不及,一应消耗抛费,我们都已经随身带过来了,无须云掌门费心。”   略尽地主之谊?   不需要!   任何一点点的便宜都不能占得!   这关系到收心的大问题!   此际,凤鸣门的其他二十三人都是对自家掌门的判断行事佩服得五体投地,有哪些脑子不是很灵活的,经过同门传音一个解释,也即时明白过来。   掌门就是掌门,有判断有决断,当机立断,立竿见影啊!   若是自己,恐怕三言两语之间,就已经落入了眼前这个云掌门的算计之中……   这小白脸一字一句的,哪哪都是坑啊!   相信只要让这家伙出一天的费用,凤鸣门说不定就要在九尊府的刻意渲染下成为打秋风的穷逼宗门了……   云扬无可奈何,失笑道:“萍掌门,您可真不愧是一派掌门啊……这这这也太……”   凤鸣门二十三人脸上都露出来与有荣焉的神色,一个个尽显傲然意态。   哼,就你这点心眼儿,也妄想跟我们掌门斗?   “接下来,大抵就是住宿划分的细节问题了……”   云扬随手一指,道:“我准备在那边,单独划出一个区域,地方也许不是很大,大抵就只有百亩方圆地界,供给凤鸣门留下的前辈与择定的弟子们使用;关于这点,不知萍掌门您看够不够呢?”   “够了,足够了!”萍踪月对于这个问题不假思索的一口应承下来。   开玩笑,咱们凤鸣门连整个山门山头都算上,满打满算也就不过一千来亩地;实际上用作修炼的地方,也就是那么两百亩地。如今在这里一下子就给了一百亩?   这也太……宽敞了!   难不成是想我们将小半个凤鸣门搬来九尊府这边么?!   “那边已经盖好了房屋,设有单独的跨院,诸位可以自行挑选中意的房舍。”云扬道。   “好的,关于那边房舍的一应费用,包括建造所需,全都算我凤鸣门租用的好了,我一会儿与云掌门结算了。”萍踪月打定了主意,一切都不需要免费,大钱都花了,租房子的一点小钱又何须在意。   对于萍踪月的决定,一干同门也都是暗暗点头。   我一切都花钱买,半点也不占你们九尊府的便宜!   更从这个侧面,彰显我们凤鸣门有的是钱!   “也好。”   云扬道:“接下来,就是相关栽培调教弟子的数目问题了。”   “我们九尊府,共得弟子一万四千三百人;秀心他们这一批,乃是我等的入室弟子,不便算在诸位的挑选择定范围之列,关于这一点,诸位前辈该当没有异议吧?”   萍踪月闻言面现难以置信之色,诧异道:“云掌门的意思是?”   甘天颜回去说的是,在九尊府挑选内门弟子之后,才轮到自己门派挑选;而关于这个说法,萍踪月虽然感到无奈,却也无可奈何,因为这本就是正理,换成自己也会如此做法,但现在云扬这句话……   貌似另有变故,而且这变故竟是自己最乐见的状况吗?!   云扬淡淡笑道:“双方合作的基础,便是释出足够的善意,我的说法简单明了,除了秀心等六七十人之外,其他的弟子,你们都可随意挑选择定!”   这句话一出,凤鸣门众人顿时喜形于色,无可掩饰!   这这这……这岂非是让我们优先择定目标弟子?   这……太好了!   “云掌门,贵方所释出的诚意真是……我们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萍踪月客套一句,随即又道:“不过云掌门这么说了,我们再拒绝,反而显得不够亲近,我们就承了贵府的诚意,恭敬不如从命了。”   二十三位凤鸣门高层齐齐极力的板住脸,心中却笑开了花。   不愧是掌门人啊,该拒绝的时候拒绝的嘎嘣脆,但是该占便宜的时候,那也是毫不犹豫,甚至还直接敲死了话头,这个便宜是必须要占的啊!   这当口可不能客套,万一一个客套云扬顺水推舟了,那么可就哭都没法哭了。   云扬满脸和煦笑容:“前辈才是客气,合该如此,合该如此。”   太顺利了!   凤鸣门上上下下尽都是同样的感觉,甚至是生出了一种一切尽入我掌的微妙感觉。   “接下来,就是人选和人数问题了。”云扬哈哈一笑:“萍掌门,敢问贵派有多少人来到本府这边授徒?”   听得云扬此言,萍踪月首现犹豫踌躇之色,缓缓转头看着各位同门。   却见一众同门一个个的尽都满脸期盼,甚至是迫不及待。   萍踪月顿了一顿,沉声道:“你们谁?……”   还没来得及说完话,就听见二十三人整齐划一地说道:“我留下!”   这当口赫然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半点犹豫之意,全然没有配合的异口同声。   “咳咳。”云扬实在没忍住差点兴奋的笑出声来,急忙咳嗽两声加以掩饰。   事情貌似尽展得太顺利,云扬不禁生出了一种一切尽入我掌的微妙感觉!   都是一切尽入我掌的感觉,就是谁的感觉为真,谁的感觉不实呢?! 第三百零七章 漫天要价着地还钱!   严格意义来说,萍踪月对于一众门人们的支持。她也是全然没有想到,这次自己门派上下人等的人心居然……这么齐!   居然全都愿意留下,没有任何一个有半点犹豫的么?!   这一刻,萍踪月看着二十三个人,几乎想要咆哮出口:你们想干什么?全都留下,留在这里,那咱们凤鸣门大本营那边怎么办?就只留下一帮弟子与老祖宗们在那边坐困愁城,自生自灭吗?!   这时,年纪最大的刘长老满脸皱纹,颤巍巍的率先开口说道:“老朽如今年纪大了,多半没几天好活了,然而老朽此生至愿尚未得圆满,老朽生平至愿有三,一则大道前行,然老朽老矣,此愿注定无望,其二便是希望咱们凤鸣们能够发扬光大;有掌门人与诸位同门的齐心协力,本门当可不衰,然而老朽的第三项寄望却是希冀可以收录一名称心合意的衣钵传人,奈何老夫所修功法与众不同,最为要求弟子天赋体质,端的可遇而不可求,本以为此愿亦要难圆,不意今日在这九尊府地界,不过惊鸿一暼,就见到了数名异常契合老夫独门心法的少年人,当真是苍天怜见,让老朽得此机会,达成夙愿……本门与九尊府合作议程已定,此地必须得有人驻守,老朽在此头一个报名,必当竭尽所能,尽心栽培,站好这最后一班岗,如此,日后去到地下,也能够对老祖宗们交代,诸位同门就不要跟我争了,好么……”   刘长老这番话说得情深意切,跟极尽垂暮者之苍凉意味,便是那不惜一死的先声,已经足堪震慑当场,若是一般场合,他之驻守,当为定局!   然而他才刚说完。话音未落,另一位白头发李长老径自咳嗽一声,一派气若游丝的幽幽道:“刘师兄说的有道理,吾辈风烛残年,哪里还能经得起长途跋涉,迢迢归程,算起来,老朽的年纪也不比刘师兄小几年,想来也是没几天了……就留在这里和刘师兄做个伴吧。咳咳,吾辈虽然垂暮,一份经验阅历见识总是有的,乐意在此为门派做出最后一份贡献,义不容辞,义不容辞啊!”   两人在这一刻,一反初来之时的鹤发童颜满面红光,倍显得老态龙钟,白发萧然,似乎连眸子也都浑浊了起来……   适时又有一位略有几根花白头发的女长老发出一声苍凉长叹:“老身年纪也大了……这两年身子骨也是大不如之前了,走到哪里只要坐下来就不想动……如今来到了九尊府,适逢门派合作任之事,老身就偷个懒,不走了,留在这里为门派培养几个弟子吧……”   这位干脆不走了!   甘天颜眼珠一转,道:“诸位师兄师姐自然都是一片丹心为了本门,我甘天颜怎么能落于人后?我也乐意留在这里为门派做贡献,再说了……这件事情,本就是我提出来的,主持进行的,一应后续都还需要我和云掌门以及九尊府的各位峰主商议接洽,缺了谁也是不能缺了我的啊,再退一万步说……落落的婆家可是在这里,那孩子从小胆子小,离开了我,怎么也是不习惯……”   听闻甘天颜此言,凤鸣门众位长老登时齐齐怒目而视。   你说你做贡献,这点是事实,大家谁也不会反对,但是你后边说得又是什么?落落胆子小?请问那丫头胆子哪里小了?   她的胆子要是再大那么一点点,估计就能将凤鸣门放火烧了,而且还得是不止一次……自己一个人从南走到北万里追夫,就没吃过半点亏……请问,您从哪里看出来她胆子小了?   别的女弟子看到毒虫都吓一跳,这丫头三岁就抓着毒虫玩耍……这是胆子小的表象么了?   但就算众人心底如何的愤愤不平,可人家甘天颜说得在理,无论道理还是歪理都在点上,任谁也是难以否定,是故她留在这里早已是定局。   这会,那些刻意保持容貌,保持身材青春常驻的女长老们就略有些尴尬了;这事不对啊,明明大家真实年纪都差不多好么,但现在你们一个个的不修边幅故意做作的,反倒还有理了?   这不行啊,更不对啊!   “咳咳,小妹虽然看起来面上年轻,心早已老了,苍海沧田,风华不住,却更深知本门之所以能够繁荣如斯,正是因为几位师兄师姐为本门付出的无数心力,劳苦,小妹以往一直坐享其成,早觉有愧,于心难安……这次小妹说什么也要留在这里,为了门派的发展尽上一份心力,定要多多的培养几个弟子出来,这才能够稍稍弥补一下往昔的过失……”   一位年轻靓丽的女长老开口,一派义正辞严。   “就是就是,小弟这些年来潜心修行,虽然个人略有成就,但对本门发展却可谓是毫无建树,惭愧得很,希望掌门能给个机会,让我留在这里贡献一份力量,别的不敢说,对于修行中事小弟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小妹惭愧……”   “……”   二十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话中含义千奇百怪,妙相纷呈。但总体来说仍旧只得一个意思:我要留在这里。   每个人都是如此,并无任何一人例外!   但吵吵嚷嚷一阵之后,众人终于看到萍踪月那一张阴沉如水的冷脸,一个个都是慢慢的住了嘴,讪讪的坐在那里,再不敢说话了。   萍踪月深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压下了刚才突然升腾难息的洪荒之力。   本掌门也想要留在这里好不好?   但现在所有冠冕堂皇的理由都让你们说尽了,让我说什么?   我还能说什么?!   当然了,萍踪月此刻固然对今次与这九尊府的合作做出更进一步的思索,而另一方面却也转而思索凤鸣门内部的传承问题。   九尊府方面松了口,并且给出相当便利的条件,彼此合作已经板上钉钉,天才弟子这个最不好解决的问题不再是问题了。但另一个问题又接踵而来了:掌门之位的传承人选!   掌门一脉的传承人选从来都是一个大问题,可谓是该派门重中之重的大问题!   一般意义上的掌门承继之人,都由掌门人这一脉的弟子挑选,优中选优;唯有最优秀且最具人望者才能得此尊位,罕有有人心生不服不满之意。   便是因为掌门一脉的弟子素来就是整个门派最出类拔萃的一支。   事实上,但凡有了新弟子入门,都要优先掌门这一脉挑选。   即以萍踪月的首徒齐烈论,便是整个凤鸣门高层以下的第一人,无人更在其上!   然而现在有了这次合作机缘,情况却即时大大不同起来,依照常理,在场的二十四位凤鸣门高层谁都可以留下,唯有萍踪月这位掌门人不方便留在这里授徒,须得返回凤鸣门坐镇,主持中馈,可是以现在凤鸣门那些弟子的资质而论,显然大大逊色于九尊府这些……   那么,以后这帮弟子成长起来,怎么办?会出现什么状况呢?!   强行让掌门一脉的原有弟子继续接掌大权,显然不会让所有人尽皆心服口服。但若是不这样,岂不是令到大权旁落?   若是当真让从祖师爷的时候传承了二十多代的掌门一脉,被其他人取代,萍踪月首先就断断不能允许,无法忍受!   是故此刻看到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一个个踊跃的要留下,萍踪月不禁感觉到了一种难以驱散的迷惘无力。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才是对的?   “到底谁留下,咱们一回儿去到驻地那边再行讨论,就不要在这里争吵,让云掌门看了笑话,成何体统?”萍踪月直接出声制止,终结眼前这场闹剧。   这让正在看戏的云扬咳嗽一声,脸上重新转为一本正经,威严正坐。   随着萍踪月一言既出,凤鸣门二十三位高手登时尽都停止了争夺,一个个讪讪的坐了下来,显然也是意识到自己等人刚才的举动,当真是很不妥的说……   “我们还是先来限定一下人数以及教导时间吧。”萍踪月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心头的那股怨气强压了下去。   云扬道:“萍掌门尽管直抒胸臆就是。”   “我想,时间固然不宜太短,却也不能太长。”萍踪月道:“云掌门的意思呢?我想要先听听云掌门的意见。”   云扬沉吟着说道:“相信萍掌门与诸位前辈都将这些弟子的状况看在眼内,他们之中小的不过五六七八九岁左右;即便略大一些的,至多也不超过十五六岁。”   “而想要将这些弟子培养出来,即便是略有小成,相信没有个十年八年的磨砺,也断难做到。”   云扬说到这里,大家都是统一的点头,在场众人尽都是修行行家,自然不会就这层有所疑议。   所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啊。   十来年的时间,还是少了啊。   “我是这么想,若是说将教导时间局限在三年或者五年,那可就是我们九尊府占尽各位便宜,居心不良……因为这点时间,只怕难能教授完毕,更不可能让弟子心有所触,心甘情愿的跟你们走……”   云扬说到这里,看着凤鸣门中人。   二十四个人再度不约而同的点头认可。   云扬这句话,说的非常有道理,更是将话说到明处。   “既然如此,我们不妨确定一个稍长的时限,就暂定十年如何?”   云扬看着萍踪月征询意见,道:“这十年之期,足够让一个五六岁的幼童,成长为一个基本什么都能懂得一些的少年人……而且,说句不怕各位前辈生气的话,你们若是十年还感化不了的人,那就算再多几个十年,对方只怕仍旧不会跟你们走,这话不好听,却是实话,望前辈等斟酌。”   众人点点头,仍是认可这话说得实在,亦有道理。   十年后,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已经拥有分辨好坏对错的是非观,更具备独立见解与思想的人格。   若是那时候仍旧不愿意跟自己走,那么果然如云扬所言,便是再教导传授五十年一百年,彼此之间的关系仍旧只能停留在结个善缘的阶段,绝无可能动摇其本心,人还是九尊府的人!   “十年时间,可以!”萍踪月点点头!   时间就这么定了下来。   “然后是人数,不知诸位前辈目标人头数是多少呢?”云扬道。   一说人数,凤鸣门众人的眼睛再度瞪圆了。   教导传授一个两个弟子和一百个两百个弟子显然不是一样的概念!   然而对于凤鸣门诸人而言,这人数,仍旧是越多越好。   云扬道:“诸位前辈,有一节须得说在前面,我们准备让出的弟子,人数并不是很多,希望前辈可以体谅一二……”   一听此言,凤鸣门众人的脸上登时显出一阵阴晴不定,再不复之前的满满的蔼然。   但是,云扬的说法显然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任谁也是能够理解的。   人家门派固然招了许多的天才弟子,却是人家的本事,凭什么让出很多?任你予取予夺么?能让你分一杯羹已经够不错的了,好么?   萍踪月谨慎说道:“敢问云掌门打算分润给我们多少弟子?”   云扬呵呵一笑道:“还是萍掌门直说贵派的心理数字是多少?有个大致的数目字,咱们再在这个基础上商量,酌情调整。”   萍踪月顿时纠结起来。   说个数?这要怎么说?   万一说少了,怎么能够甘心?   可是真要说多了,必然要起口舌争绕,令到原本和谐的氛围出现隔阂,而且……还会显得过于贪心,落人话柄。   云扬极尽爽快的鼓励/蛊惑道:“其实这个人头数,在我看来不过就是一门生意,萍掌门尽管说,俗话说得好,漫天要价着地还钱嘛,若然萍掌门要得太多,超出本府的心理底线,我怎地碍于面子也是不会同意的,对吧?”   说着又哈哈的笑了两声,颇有几分自嘲的意味。   旋即,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到了萍踪月的身上。   萍踪月银牙咬了又咬;深深吸了一口气,明眸看过自己各位同门的脸,终于毅然开口:“云掌门,咱们此次合作的根本契机所在,就是贵府的师资力量不足,咱们就……五五开如何?”   一干凤鸣门高层听得此言,登时被震得人仰马翻。   掌门您真敢开口啊,人家说漫天要价,您就真漫天要价了?!   五五开!   这位云掌门听这说法不得疯了啊!   我们虽然想要很多,但是……五五开这个打算,我们是连想都没想过的啊!   要不人家是掌门呢,吾辈不及啊!   果不其然,云扬断然否决:“不成不成!绝对不成!那里有这样的道理,若以萍掌门这般分法,岂非是直接分了半个九尊府过去?!”   萍踪月对于云扬的态度早有准备,不以为忤的哼了一声,道:“那就云掌门说个数吧。”   云扬道:“一百人如何!”   一个张嘴要了七千,一个还价一百,这高下落差实在是……太那个一点了!   所有人登时又再度觉得牙疼起来。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啊。漫天要价着地还钱,教科书一般的演绎啊!   双方都是离谱得很啊。   “六千!”萍踪月明眸闪烁,主动下调,但这数字仍旧很离谱,包括凤鸣门众人仍旧如此认为。   “不成不成!还是太多!我再让一步,一百五如何!”   “五千!”   “不行不行,最多两百!”   ……   两大掌门如同街头小贩一般的开始讨价还价,逐步试探对方的底线所在。   萍踪月心中的理想数目,乃是五百人上下。如果当真能从九尊府收取到五百天才弟子,对于凤鸣门来说,绝对的大胜利。   正是基于这个心理,所以她张嘴就要了七千这个任何人听来都要觉得荒谬的数目,之后也就对云扬的一口回绝并不感到丝毫生气,因为她自己本就知道,那绝对不可能。   “三千!”萍踪月继续试探。   “合作的基础在于双方释出诚意,我方最多只能给出四百弟子的人头数,当真是再也不能多了。”云扬咬紧牙关,步步为营。   “云掌门,对于此次合作,我方已经释出足够多的诚意,以那些孩子对九尊府的死忠程度,我方最终极有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颗粒无收,怎能不广撒网一些,若是低于两千这个数字,我们合作也没甚意思了。”萍踪月以退为进,开始做出隐性的威胁了。   单就萍踪月的盘算而言,云扬很大机会不会就范,甚至会恼羞成怒,但只要她顺势退步,将人头数锐减至八百,云扬便会挽回颜面,心情转好的瞬间,没准就同意,甚至就算云扬仍旧不同意,干脆就由云扬说个数字做主好了。   反正目前已经到了四百,很接近自己的心理标准了!   相信最终的达成数目字,怎么也会高于这个数字,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四百人,也足够了!   但是她这句两千甫一说出口,却看到云扬皱紧了眉头,居然陷入沉思之中!   所有凤鸣门高层上下人等齐齐目光一亮。   这事……有门儿!? 第三百零八章 老大什么意思?   包括甘天颜在内,每个凤鸣门高层心中的理想数目并不高;主要是不敢抱太高的奢望,毕竟是人家的弟子,人家那怕是让出一百来,那也是天大的人情,其质量已经远远高于凤鸣门每一代所能收录到的弟子水准了。   这会对于萍踪月已经达成的四百人数目,绝大多数人已经是满意至极了。四百人,就算是驻守二十个人,每个人也能够分润到二十个弟子呢!   二十个天赋异禀的弟子是个什么概念?   自己在凤鸣门总部那边,一共才几个弟子?   多的也就是二三十个,少的甚至只有五六个!而且资质天赋比之眼前这些弟子大有不及!   而今可是一下子来二十个,当真是很好好了!   甚至每个人都能够察觉到了掌门人的色厉内荏,所谓两千的最后通牒,根本就是以进为退的手段而已。   环顾全程,最怕这场合作不成的反而就是凤鸣门掌门人萍踪月好么!   但却没有想到的是,云扬居然貌似慎重的考虑起来。   难道,这等近乎狮子大开口的数目字,竟然有望?!   这……   时值关键时刻,在场的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整个房间中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云扬貌似艰难的考虑了好一会儿,额头上都见了汗。沉吟着,一字一顿地说道:“两千……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若是两千的话,必须得由我方先挑人。”   萍踪月心头一股莫名惊喜直接冲得头皮发麻,忍不住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但是这个时候却不能松懈,这可是最关键的时刻啊!   萍踪月于是乘胜追击,态度越发强硬,寸步不让起来:“云掌门这是说笑话了,若是你们先挑人,那么我们合作的意义何在?最高的天才你们都挑走了,我们还选什么?贵方的诚意又在何处?那么莫如此次合作不如就此作罢了。”   字字句句尽显咄咄逼人之势,端的字字见血,句句诛心!   在凤鸣门众人眼中,云扬考虑得更加艰难,举棋不定了好半天,用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着,眉头紧皱。   “若是不能先挑……”云扬眼神空前凝重,犹豫不决。   萍踪月眼神亮光闪闪。   毕竟是小年轻,哪里是我这个老江湖的对手?   你犹豫就代表了你心虚,那我就再加一把火,现在可是传承之争,容不得妇人之仁,心慈面软。   “云掌门,我们……当前的这种合作模式,可说是比结盟……还要稳固啊。若是为了这一点数目计较的彼此不愉快……我想我会非常遗憾,不知云掌门作何想法?!”萍踪月淡淡地说道。   其实声音已经开始颤抖。   心中在高呼。   两千啊。   两千!   两千天才啊!   马上就要到手了!   哦,我的天!我们凤鸣门……马上要崛起了……   区区中品天运旗首席,已经不在吾之眼内,我们要剑指上天品天运旗,甚至更高!   其他的凤鸣门长老也都是眼神热烈。   一个个的尽都将双手放在桌子底下,早已经攥出来两把汗水;太满意了!太满意了!掌门人,你可要悠着点,可千万别把人家逼急了,那就是个小毛孩子啊!   万一人家急了眼,恼羞成怒,直接翻脸的话,那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众目睽睽之下,云扬整个人突然松懈下来,仿佛浑身上下尽都失去了力量一样,无精打采地说道:“萍掌门,你厉害……两千,就这么说吧!”   “嗷~”   一位凤鸣门长老忍不住心潮澎湃,失态的就跳了起来。   随即立即醒悟,马上坐下,脸上重归满满严肃,仿佛众人刚才所见不过错觉,只是那一张脸却抑制不住地越来越红了……   一众同门尽都恶狠狠的看着他!   夯货!   你这是要坏了大事啊!   所幸对于这点细枝末节的弦外之音,对面的云掌门似是并不在意,极尽沮丧地说道:“但若是一定要这个数目,即便不能由我们先挑,也不能由你们先挑。”   “云掌门的意思?”萍踪月忍住心中的狂喜。   “本府尚未收入门墙的弟子合共万四之数,分列二十八个大队,我们现在就将之集结;然后抓阄决定。”   云扬道:“你们只能随意抓取其中的四个大队!”   “抓到那四个大队,就是那四个大队的人,其他的大队,不许再挑了。”   云扬道:“这是我方的底线所在,我不会再退让了!”   看着云扬坚定的眼神,萍踪月情知对方已经去到了极处,若再有任何压迫,只怕就要极限反弹了。而极限反弹的结果,非但会令这次合作鸡飞蛋打,甚至会令双方反目成仇!   “好!就这么办!”萍踪月很爽快的一口答应了下来。   “云掌门,我们击掌为誓!”   “啪啪啪!”   三声击掌之后,事情就此定板!   凤鸣门众人欢声雷动!   云扬一脸沮丧:“萍掌门……姜还是老的辣,晚辈佩服!”   他苦笑一声:“我明知道两千的数目还是太多,但是……萍掌门,你……你这谈判能力,实在是……哎!不说了,云某甘拜下风!”   萍踪月得意的笑了笑:“不过是云掌门大度,让我三分,本座在此谢过了。”   至此,双方事情计议就此论定。   云扬派洛大江等人带领凤鸣门众人先去住所参观,并且住下。   安排住宿的事自然不能再由云扬亲自招呼,那可是后勤事务,若是云扬事事亲力亲为,就殷勤过甚了,自贬身价,本来此事合该钱多多出马,但此际有洛大江这个凤鸣门的女婿在,自然更为契合。   凤鸣门等人这边才被络大江引领出门,除却史无尘络大江之外的其余天残十秀八人即时满脸疑惑不解的盯着云扬,那目光,简直就是有隐隐喷火之相。   “老大,你赶紧说,这咋回事?”   “凤鸣门的人凭啥分走我们两千弟子?”   “你咋能答应呢?”   “这……”   “这不合适吧?”   很显然,众兄弟对于云扬的决定并不赞同,更兼满心的舍不得,自己等人辛辛苦苦埋头苦干,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收拢了这么多天才弟子,许多人也是刚刚才知道,九尊府竟然有这么多的天赋异禀弟子,可是足堪闪亮任何人眼睛的一万四千人,一下子就分出去两千给凤鸣门!   这个结果无论从那个方面来说,都是太可惜了,太吃亏了!   纵使有所谓的合作事宜,纵使有再美好的打算初衷,还有所谓的为许多弟子考量,不想耽误了他们天赋资质,然而这些理由详细分析,根本就统统都站不住脚,全都是一厢情愿的不合时宜!   可云扬平日里看起来很精明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在这等大事之前这么的没点数,尤其是刚才被萍踪月唬住那会,众人心下怒火升腾,差点就要发作了,什么狗屁合作,我们这边根本就看不到实质好处,知道伐?!   云扬呵呵一笑,道:“诸位兄弟们莫要着急,咱们九尊府草创至今,急需兄弟门派加盟……先与天下商盟订交,而今又与凤鸣门合作,至少在短时间内,高枕无忧矣!”   “这次的妥协,主旨是为我们的发展赢得时间!”   云扬正色道:“因为我们最欠缺的,就是时间啊兄弟们。”   “我们看似坐拥中品天运旗,一朝成名天下知,但真实底蕴远远不足,根基更是不稳,在之前争夺天运旗之役,树立了太多太多的敌人……实可说是举步维艰,满目皆敌,时刻忧心门户安全的地步;可是现在,有了大票的凤鸣门高手前来咱们门派坐镇,却又与本府实力凭空增加了好几倍何异……”   兰若君点了点头,却又脸色不虞的道:“老大所言自有道理,所言尽是本门当前之弊端,这些无可否认,但就算本门根基不固,只需以水磨功夫夯实就是,只要我们不主动招惹强敌,以咱们山门的护御威能,即便是同列中品天运旗的派门来袭,也该当守护得住,可是此次与凤鸣门的所谓合作,一下子送出去两千天赋异禀的优质弟子,会否太过费而不惠呢?”   云扬闻言又是呵呵一笑:“若君,你所言固然有理,却也有些一叶蔽目了,咱们山门的护御大阵威能固然了得,足堪抗衡中品天运旗派门来袭,却只是能够抗衡,非是匹敌,若是真有派门不要面皮,跟咱们生生耗下去,那该如何呢?我选择与凤鸣门合作,除了为了建交之外,更伏有借助他们人力巩固本门根基的打算,而既然想要借助对方人力,若是不付出相当代价,如何能成?那两千弟子虽然看似数目庞大,但咱们可是拥有足足一万四千名优质弟子,以那部分换取凤鸣门这个盟友以及助力,绝对是划算的……”   云扬看众人仍是愤愤不平,欲言又止,顿了一顿又道:“再说了,这两千弟子……咱们只是说交给她们教授而已,至少在名义上,他们可还都是咱们九尊府的弟子,你们觉得十年之后,跟她们走的能有几人?现在就开始担心,岂不是要担心到十年之后!”   听罢云扬此言,众兄弟的脸上渐渐泛起沉思之色。   不错,老大说的有道理,虽然这会是让出了不少天才弟子的份额,但九尊府却也因此而换来了飞速发展的安全时间,最重要最关键的还在于,就如云扬所言,凤鸣门确实是得到了两千名弟子的教导权,但最终会选择跟她们走的,却未必就一定是两千人,注定要少于这个数字的!   铁擎苍,平小意,郭暖阳,石不佳,任轻狂等五个人尽皆一脸沉思,纷纷点头道:“老大说的有道理。”   但是兰若君和吴梦幻孔落月三人却还是觉得此事哪哪都透着怪异,内中只怕尚有蹊跷。   这三人的心思比其他几人更为活络几分,总觉得老大此举必然还有其他的含义,想了想之后,孔落月心思电转之间,率先明白了,忍不住哈哈一笑,随着他的这一笑,兰若君与吴梦幻也相继明白了。   三人笑吟吟的看着兀自一脸感叹赞同点头的铁擎苍等五人,异口同声说道:“你们几个傻叉,还好意思好为人师!”   铁擎苍等人冲冲大怒,撸胳膊挽袖子便要开干。   尘嚣将起之瞬,却听见云扬咳嗽一声,道:“不知道有客人在这里,一个个的这般大声喧哗成何体统,你们身为人师的风仪呢?!”   兰若君与吴梦幻等人顿时明白,心领神会的眨眨眼:“老大,我们省得,我们省得。”   铁擎苍皱起浓眉,径自呵斥道:“你们懂个锤子?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一个个的一肚子鬼心眼,就没点好水!”   孔落月鄙夷地说道:“我们心眼多才好懂你啊!”   话音才落,三人联袂转身而去。   铁擎苍愈发怒火填心,与其余人一窝蜂的追了出去,揪住孔落月,凶神恶煞:“混账东西,你们几个若是不说得明白些,别怪我们以多欺少,敢残你丫的!”   孔落月哼了一声,目光闪烁,却是暗中传音说道:“你这个锤子,真个连点毛线都不懂!老大明言定了十年期限,你还不懂?那可是整整十年啊!”   铁擎苍兀自一脸茫然,诧然道:“十年,便是十年又如何?”   孔落月翻着白眼,一脸的上气不接下气:“我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你丫的还不懂,你咋不笨死你呢?”   “十年嘛……不就是十个春夏秋冬更替……”铁擎苍茫然思索,愈发的摸不着头脑,突地勃然发怒:“你到底想要说啥,痛快点行不?!”   “二笔!”孔落月鄙夷的传音骂道:“我问你,凤鸣门立派多少年了?”   “凤鸣门乃是玄黄名门,几千年几万年的立派时间总是有的吧?”铁擎苍有些不确定的回答道。   “名门是名门,但这几千年几万年下来仍旧不过止步于中品,对不对?”   “屁话,不是中品难道还能是上品?”   铁擎苍用充满鄙夷的目光看着孔落月:“我很怀疑你的智商!傻了?糊涂啦?是不是被那一肚子坏水倒灌进脑子里边去了!”   孔落月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憋死过去。   居然被铁擎苍骂自己低智商!   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也不可忍!   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点啥好了。   “说你笨蛋都是在美化你丫的,你根本就是蠢蛋,是孬蛋,是坏蛋!”孔落月咬牙切齿的传音:“凤鸣门屹立偌久,这么多年下来却还是中品;但咱们九尊府不到两年时间就攀升到了中品层次……这其中的分别,你不明白么?”   “老大之前曾明言,咱们现在缺的就只有时间,你道是什么时间?!”   “在凤鸣门入驻咱们九尊府的十年期间;可是足足有三次天运旗大比呢!”   “按照咱们九尊府的尽展速度,这十年时限,咱们再怎么着也可以晋升成为上品门派了吧?甚至是……更进一步,成为殿级门派也不是完全没可能的事情好么!”   孔落月传音咆哮:“老大的想法看似荒唐,实则踏实可行,至少我是信心满满,斗志满怀!现在用你那个被水胀满了的脑子想一想,真正到了十年之后,弟子们自行选择的那会,换作你的话,你会选择圣心殿这个至高无上的存在还是选择九尊府这个中品宗门?”   铁擎苍愣呵呵地说道:“我?我当然选择九尊府!就算圣心殿再好我也不稀罕!”   孔落月捂着脸呜咽起来:“我被你打败了,擎苍啊……”   “莫名其妙!”铁擎苍那好似铁塔一般的魁梧身子转身而去,一边走一边摇头:“这么简单的问题,居然也来考验老子的忠诚!哼……”   扬长而去。   孔落月痛不欲生的抓着自己头发,嘶声大喊:“铁擎苍!就你这智商也配列名天残十秀!”   另一边,兰若君皱着眉头不断考虑。   “……这……还是不大对,老大应该还有其他的用意,未必如此的单纯……”   “但究竟还有什么呢?” 第三百零九章 尘埃落定   ……   另一边。   凤鸣门的人聚在一起,居中而坐的萍踪月正在大发雷霆!   “瞅瞅你们一个个的都干了些什么,本门自立派以来,何曾有过这么丢脸的时候!”   萍大掌门这回是直接的发飙了。   “当着外人,你们一个个的就不能稍微给咱们凤鸣门留点体面么?”   “能不能?”   ……   所有凤鸣门高层被掌门人骂得低垂着脑袋,一声不吭。   刚才那会,大家唯恐落选争先恐后想要留下来的表现,确确实实是丢了大脸的!   哪里有辩驳的余地!   而这一节,大家心里有数。但……那可是足足两千天才弟子啊!   两千啊!   面对如此的诱惑在前,谁不想留下?   就算是掌门人,别看她说得如何冠冕堂皇,如何如之何的好听,难道她就真不想留下?   开什么玩笑?   但凡有一点点其他想法,咱们只怕就不必万里迢迢跑到九尊府来?   来的唯一目的就是想方设法将优质弟子收入凤鸣门的门下!   “掌门说得在理,那大家就在此议一议,到底谁留下,谁回去本门那边。”   那年龄最大的白胡子刘长老老气横秋的翻着白眼道:“但有一节须得有言在先,老夫不管别人,反正老夫是一定要留下的,老夫这身子骨断断经不起万里跋涉了呢。”   另一个老头也是闷着头:“还有老夫也是要留下的,这一辈子不要面皮的事儿做了不少,也不差今次这一件了……”   甘天颜撇着嘴道:“你们到现在还没给我道谢呢,今次这件事情,可是由我促成的……我是决计不能不留下的,现在落落将长留九尊府,我离不开我的弟子,任谁说破大天去,也没用!”   另一个美貌女长老道:“甘师姐说到落落,您总还有一个称心合意的弟子……我这辈子收的弟子就没满意过,要是不能趁这次收一个衣钵传人,当真就是白来人世一遭了……不管怎么说,我也是要留下来的。我今天豁出我这张脸了,随便骂,随便说。”   ……   一时间群情汹涌,大家都有自己必须要留下的理由。而且还都是直抒胸臆,坦言非要留下不可。   眼见此情此景,萍踪月气得胸口不断地起伏,合着我刚才说的所有的话,都白说了呗!   你们这一个个的是半点也没有悔改啊!   “不行!”   萍踪月断然否决。   全都是混账东西,真正把现场的所有凤鸣门高层全都留下来,凤鸣门山门那边岂不要变成空城了?   “既然你们每个人都想要留下,非留下不可,可山门那边,决计不能无人驻留,那就干脆一个也别留下!”萍踪月咬着牙道:“咱们一共二十四个人,分那两千弟子,本来一个人起码可以分到八九十人,现在嘛……”   听得萍踪月此言,众人齐齐低着头一起撇嘴。   二十四个人,是啊,当然是二十四个人,就知道掌门人您也要占一份儿的!   “若是将这些弟子平均分派到十二个人头上,就是一个人教授接近二百个弟子。”   萍踪月道:“谁也别想在这里常驻。咱们二十四个人,分作两班轮换。各自招收各自中意的门人弟子,两人一组;一个不在的时候,另一个负责统一传授;每半年轮换一次,就这么定了,我做主了!”   众位长老听了,原本心有不甘,但仔细想想,脸上却又显出若有所思。   若是不能常驻在这里的话,那么这个主意就已经是最好的抉择。   雨露均沾,固然没有人能够独得好处;却也不会有谁落下分润。   “这个办法,我觉得可行!”一位长老率先出言表示同意。   这位长老在刚才争夺之中算是比较弱势的;早在心底发憷,唯恐争不过别人;现在自然是第一个赞同,至少这个结果比自己啥也没有可是强得太多了!   “我也同意,掌门人的这个主意极好。”甘天颜第二个表达了赞同之意,她跟萍踪月乃是一师之徒,两人素来心事如一,不存芥蒂,尤其甘天颜自负自己身份特殊,就九尊府而言,她可是远比其他同门更有优势的,此刻声援自家掌门,自己师姐,自然当仁不让。   随即众人就都同意了,势成骑虎,没法不同意,再争下去,恐怕就真的要打起来了。   那才是真的成了笑话了呢!   “好吧,现在开始组队,抓阄,抓到留下的就留下,剩下的,等事情完毕就赶紧给我离开,一刻都不许都逗留。”   萍踪月正色宣布道。   所有长老都是撇着嘴答应。   真不愧是掌门人,一派义正言辞,把所有人都骂翻了,偏偏属于她自己的好处是一点也没落下!   甘天颜与掌门人萍踪月理所当然顺理成章的成为一组,其他人也都各自组了队;然后就开始抓阄。然后……自然就是其中十二人喜形于色,十二人喃喃低声骂人……   甘天颜当然是取得了第一批留下的资格。   事实上,即便甘天颜没有取得资格,只有萍踪月抽到留下的资格,她也会让甘天颜第一批留下来;毕竟是掌门人,还是需要在第一阶段留下来主持大局的。   “凤鸣门的未来,可就担在诸位身上了。”   萍踪月郑重的嘱咐道。   白胡子李长老眯着眼睛说道;“掌门人,这抓阄选弟子的事儿……也要快些进行才好啊。老朽刚才神识一直都笼罩在这九尊府之中,九尊府那边倒是信守承诺,并没有做任何动作,但人心不古,若是他们心生歧思,背地里下手先行挑选,对方总是地头蛇……势必对咱们大大的不利啊。”   众人连连点头。   这话虽然说得有些小人之心了,但对于渴望天才弟子已经到了极点的凤鸣门来说,却没人反对。   小人之心就小人之心吧。   谁让咱们没有那样的生源呢……   ……   半个时辰之后,云扬等九尊府高层再度凤鸣门众高层汇合到了一处。   而大广场上,排列成整整齐齐二十八个方队的二十八支队伍,凝然眼前。   “九尊府与凤鸣门将于今日招收弟子,众弟子,接下来便是决定你们命运的时刻了!”   云扬先是惯性地安抚了一番。   “若是有幸被凤鸣门选中的,你们将有十年的时间修行凤鸣门功法,十年之后,修为有成的你们,将再拥有一次选择代表己身门派的机会……”   云扬很是详细的解释了一番。   直到云扬解说完毕,众弟子的骚动才告平息下来。   跟着便是萍踪月开始抓阄。   “第三大队,第七大队,第十五大队,第二十三大队!出列!”   触目所及,尽是那四个大队弟子们的满脸失望神情,全无掩饰!   真倒霉,好么样的居然被选到了那个什么凤鸣门,真是倒霉啊……   “以后大家仍旧都在九尊府山门内学艺,然而各自门派的师长就只负责本门派的弟子。”云扬按照事先约好,宣布道:“不过,两大门派弟子之间,仍旧会沿袭九尊府固有的竞争机制。从即日起,设立门派弟子擂台!同步设定相应的奖惩条例,可以彼此挑战,也可以自恃实力,自己申请去当擂主。胜者有奖,连续守擂成功者,也有奖……”   “我希望,九尊府的弟子,莫要输给了别人。”   云扬这番话,让在场的一万多名弟子都是眼前一亮,炯炯生光!   即便是凤鸣门高层听到这番话也都是眼前一亮。   这个办法好!   两派弟子之间展开竞争,除了会促进练功热情之外,或者,也许,没准会造成两派弟子之间的些许嫌隙,那么对于彼时收走修行凤鸣门功法的弟子,该当再平添三分成数!   “好办法!”   众目睽睽之下,三座成品字形的擂台陡然拔地而起,巍然眼前。   “强者擂台!”   “挑战擂台。”   “两派擂台。”   共得三座擂台,看似重复累赘,实则各有其用,其实,并不重复,更无累赘。   所有弟子此际无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而九尊府上下的各位师长亦都一脸自信;当然,凤鸣门高层也都是自傲自负!   每个人都觉得,唯有自己的弟子才能脱颖而出,鹤立鸡群。   而这几座擂台,定然会成为弟子成长的催化剂!   凤鸣门众位长老心满意足的带着两千弟子回到自己的大院,一个个尽都乐得嘴都歪了!   九尊府竟然没有任何作弊!   这里面顶级的天才,最少也有数百之多!   其他的资质稍逊的,也都是一时之选!   这样高质量的弟子,还要兼有这样多的数目,便是凤鸣门自从开派一直到现在数万年以降,也是从来没有过任何一次的!   这一次,是真的发了!   萍踪月没有随着凤鸣府的大部队往驻地,却是将云扬拉到一边商量:“云掌门,商量一件事。”   “萍掌门请说。”   “那最后一波弟子,就是那一百多人那一个大队之中……有一个女娃娃,乃是灵凤之体;那是本门最高心法……最合适的修炼体质……”   萍踪月一脸的“你不给不行”的表情,道:“还请云掌门割爱!”   云扬一脸无语。   我很怀疑,更相信,你是早就打定主意要沾这个便宜了吧?   早不说,偏偏要选完人之后尘埃落定了你才来要。   然后,这让我怎么办……   不给能不行吗?!   “萍掌门……”   云扬一脸的便秘:“你这样让我很受伤啊,实在有失首席中品天运旗派门宗主的身份啊!”   萍踪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本座此次委实是对云掌门玩了个小心眼儿,不过……相信云掌门大人大量,断断不会与我一介女流之辈一般见识。”   好吧,为了门派传承,堂堂首席中品天运旗派门的宗主掌门大人已经自承是女流之辈了,你就算心有芥蒂,有所不甘,又能说什么?!   “给给给……”云扬苦笑答应。   “多谢!”   萍踪月喜上眉梢。   面皮这玩意,在必要的时候舍弃一点,还是收获颇丰的,只要能够收获那身具灵风之体的诚心弟子,区区面皮又算什么?! 第三百一十章 幸福的烦恼   九尊府凤鸣门驻地。   正如云扬所说,凤鸣门众人对这一片驻地满意得不得了!百亩方圆,两座小山峰,其他的便是一马平川!   在一大片平原的角落,是一座座小院子,足足有二十座!   里面所有生活用具,都是极尽精美精致,桌椅板凳,床铺,吃喝用具……一应俱全。   凤鸣门众高层,对现状极为满意。   称心如意的优质弟子招收过来了,凤鸣门此次之行的最初目的已经圆满达成,就近看着这两千零一个天赋资质至少也是一流级数的门人弟子;每个人都是喜上眉梢。   然而天地尤不全,世事又岂能尽如人意,随之而来的便是伴随幸福而临的烦恼。   这种烦恼,至少就现阶段而言,全然的无计可施,就只能通过细水长流的水磨功夫慢慢缓解。   具体就是——这刚刚招收的两千来个小家伙,看着凤鸣门的高层的眼光,尽都是苦大仇深,大抵看不共戴天仇人的眼光也就不过如此吧!   有些小家伙甚至直接就很不满意的嘟囔出声了:“我们是九尊府的弟子,很快就要正式拜入门墙了,你们把我们整这里来想要干嘛?”   “我一点都不愿意来……真倒霉!”   “天天盼着掌门师尊回来,好得以拜入九尊府门下,现在可倒好,一竿子给弄到了这什么玩意儿的凤鸣门……凤鸣门凤鸣门……一听就是女人待的地方……我可是带把儿的,来这里丢人也丢死了……”   旁边的女娃不干了:“二黑!你啥意思?什么叫做女人就应该来凤鸣门?我们可都是九尊府的弟子!眼下不过一时走背字而已,你都忘记了掌门师尊说过,十年后可以重新选择己身派门!咱们现在就是暂时的不得志,未必就没有出头之日了!你不要灰心丧气,自己灭了自己的锐气!”   “三妞儿!你别冤枉人,我又没说你们了,怎地就灭了自己的锐气……我说的是那些……哼……”隐晦的看了凤鸣门几位女子一眼。   “大抵还是人家四虎子运气好,他就没被收到这边了,哎……这下子可够他嘚瑟了……就是我们势必要比他慢了十年的进度,只怕再也难以追赶得上了……”   “还说不让我灭了自己的锐气,你这不是已经失去信心了,只要我十年以后能够重归九尊府,只要我继续努力,足够的努力,未必就一定追不上四狗子!”   “我也是,我也要努力,期待重归九尊府门墙的那一日!”   “我也是,还有我!”   “我生是九尊府的人,死是九尊府的死人,绝不数典忘宗,背离本门!”   “哼!”   一帮小家伙歪着头,拧着脖子,撇着嘴,眼圈通红,两眼还有泪珠儿闪烁……   真的只有苦大仇深不共戴天这些字眼才能形容的表情,还要外带丝毫不加掩饰,这才是最气人的……   及至之后点名册的时候,更是一个个拧着脖子撇着嘴儿装听不见的样子,令到凤鸣门众人齐齐头痛不已。   所幸凤鸣门众人都是老江湖,经验阅历见识都属上上之乘,更因甘天颜的缘故,很知道一些这些孩子的心事,明白不能急在一时,唯有长久的时间才能点滴消弭彼此隔阂。   好不容易闹闹哄哄的哄着这帮小家伙,登记了名册;更按照凤鸣门门派辈分,重新取了名字。真亏凤鸣门众人有耐心,为了讨好这帮小家伙,将众小的名字取得尽都高大上。   原本的二黑,三妞,五愣,狗剩……变成了:承云,凌波,凌霄,壮志……   要么有内涵,要么好听,要么有志气,要么听起来雄壮威武,要么听起来仙气十足……   单单是弄出这么些名字,就已经是很为难很为难凤鸣们的一干高层了。   端的煞费苦心,不遗余力,绞尽脑汁,搜肠刮肚了!   “我这辈子学问不高,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现在居然还要掏空心思为这帮小兔崽子取好听的名字……”   大长老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原本的大名还不就是叫做李二狗……也没谁给我另取一个名字啊……”   这句话,本来无论何时都能引起大家哈哈大笑。但是,大家忙活了这几天后,愣是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   委实尽都是感同身受,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何堪分说!?   此时此地,合共二十四个师父,两千零一个弟子;二十三位长老每人都分到八十个弟子,剩下的全部归掌门一脉。   对于这个分配上,本是皆大欢喜的结果。但有鉴于那些个小家伙们的不配合,心不和面更不和,着实让人头痛不已。   即便是萍踪月,对此也感束手无策,她甚至感觉尤其郁闷,那身具灵凤之体的孩子这会已经恨上她了,而且是恨得无以复加那种!   毕竟在那孩子想来,自己本来已经逃过挑选,你这个老女人凭什么强横霸道的把人家要过来,你想要干什么,你考虑过我这个当事人的感受么?其他人只是倒霉,我这是倒霉到家了么?!   凤鸣门对待新弟子刻意迎奉的怀柔政策,在这帮小东西面前,竟是全无抗衡余地的节节败退,大败亏输。   这大抵是由众弟子的出身所决定,凤鸣门以往招收到的弟子,基本每一个都是家庭条件挺好;更因其身负不俗的天赋资质,从小就是被父母长辈哄大的;对于来自更高层次的怀柔政策自然是接受得非常好,甚至非常彻底的。   但云扬收拢的这帮小家伙骨子里又都是些什么人?   那一个个可都是在最艰难,最残酷的环境里面,被人贩子折磨的死去活来的人。   那都是最敏感最警惕的小鬼头!   怀柔?   呵呵……肯定别有用心!   如果说别的,凤鸣门众人还有辩驳的余地,可是说到必有用心,他们还真的得捏着鼻子认下:因为他们本就是别有用心,他们可不是自己真的招收不到弟子,而是垂涎于众弟子的天赋资质,所谓不忍师资力量不足的九尊府耽误许多弟子的前程,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场面话!   这一节,乃是不争的事实,无可争辩!   勉强辩解,只有更加自曝其短,徒添话柄!   彼此折腾了几天,基本毫无进展。   所幸凤鸣门众人尽都是老于世故之人,对于这个状况更是早有预料,早已做下长久水磨的打算,唯有萍踪月却决定不能再继续逗留下去了。   “依照之前的决议,留下十二人照看着弟子们练功修行。慢慢来,我们有整整十年的时间,不着急。”   萍踪月道:“人心都是肉长的,没有教不好的弟子,也没有暖不过来的人心,只看师父尽职还是不尽职,就算是块石头,也有捂热乎的一日。”   说完,出门而去。   留下来的十二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尽都是一脸菜色,再不复之前的神采飞扬。   道理人人会说,戏法个个会变,不过各自巧妙不同,但真正归到根上,落实到最原点,却仍旧是最艰难,最不得着力的时候。   甘天颜据首,咳嗽一声,道:“李师兄,这两千弟子,可都是天才之中的天才;您多费心了。”   李师兄一颗白脑袋摇出了幻影:“甘师妹啊,这可是种子弟子,天才中的天才,老夫能在旁看着,亲眼见证就已经是莫大福缘了,再说老夫也不是掌门一脉,岂可越俎代庖……这个责任实在是担负不起啊。”   甘天颜眼睛一立,道:“您说什么?担负不起?我怎么记得你之前可是红口白牙信誓旦旦的说要好好的调教出几个出色的衣钵传人,那才是余生无憾,您现在又这么说,是在打退堂鼓吗?可惜晚了……不行也得行,反正我就负责我们那一脉的二百来人;你们自己的名下,全部都由自己去教导!哼,原本不都抢着要留下么?难道都没想到留下干什么么?不出力调教弟子,真的在这里养老么?”   一席话硬邦邦说完,径自仰头出门。   李师兄唉声叹气:“你看看,你看看这脾气,幸亏老夫当年没有娶……”   话音未落,一道亮光从门外闪电飞来。   李师兄怪叫一声,慌忙一闪,赫然见到一口剑就插在了脚底下!   门外传来甘天颜声音:“再敢胡说八道,我零零碎碎的切了你,你道我敢是不敢?!”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便是一阵哄笑,经久不息,却是一扫之前的压抑氛围!   一个女子说道:“李师兄,这话真得凭良心说啊,当年人家甘师姐可是连正眼都没看过你……当然了,主要是你那年轻那会实在是真难看,我记得我也没怎么正眼看你呢,但凡看你一眼,那真的是直接就吃不下饭,至今思来,犹有余悸啊……”   李师兄:“……”   ……   不管怎么说,两大门派的合作,至此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而凤鸣门十位圣王巅峰级数高手,还有两位圣皇高手,就在九尊府住下了。   而两大门派的弟子,也随之开始了按部就班的修炼。   分在凤鸣门的那些个弟子,不管如何不情愿,但那一颗想要变强的心却不会变。   纵然每个人时刻皱着小脸儿,满脸的苦大仇深,但修炼起来丝毫不曾怠慢,进度更是不俗,令到凤鸣门众人大感老怀安慰,此行不虚。   ……   九尊府这边弟子:“拼命修炼,两大门派一月一比武。要是上去丢了人,自己看着办,真的好意思么!”   而凤鸣们这边正在怀柔:“咱们门派功法易学难精,初期的时候不用太着急;按部就班的来就好,哪怕是暂时不如人,也不必泄气;现在乃是打基础的时候,你们当前的进度就已经很快了,过犹不及……”   显而易见,两大门派的修行之法,采取的尽是截然不同近乎背道而驰的方法!   但不管怎样,起码表面上看,已经进入正规了。   而就在这一天早晨。   云扬与董齐天静悄悄地离开了九尊府。   冲天而起,眨眼间消失不见。 第三百一十一章 擒黑袍!   此刻,云扬与董齐天已经远在九尊府万里之外。   一路之上,两人并不是很赶。   以两人的脚程,数万里路,基本上一日便可到达;但云扬不急,董齐天也就更加不急了。   这一路上,反倒是游山玩水一般。   “玄黄界……变了很多。”   董齐天负手而立,于云层之上悠悠而过,千山万水,在脚下一掠而过;但,大地风貌,却已经是一览无余。   “与四千多年前不同了?”   云扬在一边打趣。   “何止不同。”董齐天眼神苍茫,轻轻吸气:“天翻地覆!”   “董老这段时间,一年多了,并没有出去多少次。”云扬斟酌了一下用词,淡淡道:“怕的,便是这物是人非吧?”   董齐天笑了笑,道:“不错,几千年不在,家人……徒儿,朋友,儿女,家族……已经尽数都没有了。”   “人年纪大了,越是如此,越是容易伤怀;每次寻觅到熟悉的地方,却再也没有了熟悉的人……那种伤情,最是让人寂寥……”   董齐天轻轻一笑,眉宇间,似乎有风霜凝结:“云扬,你知道,人为何老?”   “人为何老?”   云扬皱了皱眉头。   “包括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也包括圣皇圣尊圣君……”董齐天声音淡漠:“人,为何老?”   云扬皱紧眉头,他若是想要接话,无数的话可以说,但是,他知道,董齐天说这番话,定有用意。   董齐天眉宇间,风霜渐浓。   “天无情,天不老。”   “人有情,所以老。”   “人的衰老,便是为了情。”   董齐天淡淡道:“说白了,便是这岁月磨砺,各种事情伤情,便有了衰老。一个人,若是不经历任何事,不经历生死离别,不经历任何……”   “自幼保持赤子之心一直不变,那么这个人,不管如何,也能衰老的比别人慢些。”   云扬缓缓点头。   这句话有道理。   “而我……也是怕了。”董齐天目光苍茫看着远方群山:“我不想再一次次的去触景伤情……那样,我迟早会受不了。”   “不是为了长生,而是为了……不想承受。”   云扬默默点头。   董齐天一直在九尊府根本不出来,原来如此。   “其实我倒是觉得;人的衰老与这个有关系,但并不是很大。哪怕一辈子保持赤子之心……比如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那可是一辈子浑浑噩噩,但也会苍老,也会死去。”   云扬缓缓道:“人这一生,什么都要经历一下……才能看破这个红尘,才能走到自己心中的高峰……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英雄好汉,不管他们如何追求长生,但是绝大多数人,也都埋在了黄土里。”   “他们之中,很多人就是走的绝情绝欲之路。”云扬慢慢地说道:“与董前辈现在走的路一样,但是他们的路,走着走着,就走绝了。”   董齐天沉默着,皱着眉头,眼中露出沉思,缓缓道:“你的意思是?”   云扬直言不讳道:“我的意思是,前辈你这条路,走错了。你越是逃避,越是在自己心中块垒。这个世上,我们该珍惜的,要珍惜,不想失去的,要拼命守护,这都是应该的,必须的!但是,对于已经失去的……却一定要放下!”   “该珍惜的珍惜,不想失去的拼命守护……已经失去的,一定要放下……”   董齐天浑身一震。   “前辈走的路,已经是天人之上。”   云扬一字字道:“现在故步自封,恐怕会耽误了自己。”   “正如前辈所说,情之一字,乃是红尘一切。我们不能无情,但是,也不能为了恐惧自己无情而阻碍了自己的道路。”   “前辈若是如此下去,恐怕……这个境界,便是终点。但是若是看破了这一点,无上大道,却也是指日可待!”   董齐天沉默了下来。   这一路,他再也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但是云扬的话,却始终在他心中一遍遍的回响。   已经看到了雷家的大院的时候……   董齐天突然长长的喘了一口气,一口吐出来,居然有伴随着淡淡的暗灰色气体,在这一刻,云扬分明感觉到,有无尽的悲伤,痛苦,留恋,遗憾,愧疚……   无数的能够让人发疯的情绪,就这么很奇妙的从董齐天的口中一吐而出。   董齐天吐出这一口气,沉默了许久,但是云扬却能够感觉到身边的董齐天的气势,在不断的上升!   良久,只听见董齐天轻声地问道:“云扬,你年纪并不大,你为何有这样的感悟?”   他自嘲的笑了笑:“这些事情,往往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是你……年纪太小了些。”   云扬沉默了一下,眼中有伤痛一闪而归,悠悠道:“只因为……我曾经失去的……比你……要多得多!若是我不能学会放下……那么,此刻我已经是万劫不复。”   他定定地说道:“前辈,情义永存心中;但,不必时时挂在嘴边提醒自己。”   董齐天悚然动容,道:“不错!”   他能感觉到,在这几天里,自己的心灵,在一步步地升华。   心境,也猛然轻松了许多。   看着周围的山山水水,似乎也充满了明秀;说不出的悦目,再不是之前看出去的死气沉沉。   微笑道:“就是这里么?”   云扬也是心中一阵轻松,董齐天的口气很轻快,甚至有笑意。这虽然不能说明他已经全部解开心结,但是,却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   “对,就是这里。”云扬点头:“就是在这里,遇到了那白冰璇,嗯,一个小猫妖。”   董齐天淡淡笑了笑:“未必是小……猫妖。嗯,你且先找到他们在说。”   “好。”   云扬顺着当初的布置,只是稍稍查探一番,就知道了方向:“不出预料,就在那我布置好的地方……”   “咱们过去。”   董齐天淡淡一声,衣袖一卷,咻的一声,云扬只感觉眼前一闪,脚下已经跨越了山山水水,直接到了七千里之外的山头。   “瞬移!”   云扬直接眼珠子都绿了。   董齐天这一手,直接出乎了云扬的预料,这是真正的神仙手段!   不动声色之间,瞬间挪移七千里!   简直骇人听闻!   “这里差不多吧?”   云扬感觉了一下,有些无语道:“还要往回走一些……”   “多少?”   “八百里左右。”   话音未落,眼前又是一花。   已经到了一片密林之中。   甚至,云扬用神识查探一番,就已经发现了白冰璇等几个人的踪迹!   “这以后出门赶路,要是董老协同全力辅助……那么,岂不是千山万水只是在瞬息之间?”云扬无限遐思。   “这次只是让你见识见识……至于以后,你想也别想!”董齐天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   ……   白冰璇等正在昼夜苦等那突然出现却又突然消失的“唳魂!”   连续一个多月,那“唳魂”出现了三四次,但是,每次都是只差一点点就能抓住!   纵然那黑袍人有两次就在旁边,但是,那唳魂出现的突兀,遁走的更是快速!连那黑袍人出手,都没有任何效果!   明明已经抓住了,但是,张开手一看,啥也没有!   不知道啥时候就已经无影无踪!   接连四次,有两次都是一把抓了一个空;黑袍人都有些怀疑人生了。   白冰璇能轻易地抓住,本座全力以赴,都禁锢了空间,囚禁了天地灵气,封锁了山河灵脉,居然还不行?   现在,白冰璇对于云扬更有信心了。   云掌门的布置果然厉害!   这次合作,应该不亏。   现在,黑袍人唯恐自己在旁边唳魂不来了,干脆远远的躲到了一棵阳光充足照射的大树上。   下面,白冰璇等分散开,在幽暗的丛林间匍匐着,一动也不动。   正中间,最阴暗的位置,放置着几具森森白骨,有散乱的灵魂力量,在无头苍蝇一般的乱窜;却始终走不出数十丈方圆之地。   为了引诱唳魂,黑袍人出山一日一夜间,屠戮了周围两三个门派,以及十几伙儿啸聚山林的强盗;足足有数千人的灵魂,被他拘禁而来,打碎了扔在了这里!   整个山林,早已经是鬼声啾啾,阴气森森。   有这样浓郁的灵魂之力,周围若是真的有唳魂的话,那么一定会前来!   这是玄黄界流传下来的抓捕唳魂的最佳方法!可说是万无一失!   一片鬼蜮。   白冰璇一动也不敢动。   虽然明知是假,但是……却不能露出半点马脚。   一旦被黑袍人怀疑,那么自己可就彻底完了!   不要说自由,报仇,就连命……也会在瞬间失去!   一片阴影,飘忽而来,速度快到了极点。   唳魂!   黑袍人在远方,顿时将全身起息再次隐匿了一遍;前两次都是,因为自己气息惊扰了唳魂,还没到来就瞬间远去,几乎悔青了肠子。   这一次,绝对不能再犯同一次错误!   白冰璇也发现了。   她同样手心冒汗。   千万别让我抓住了,抓住了……可就暴露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那飘忽的唳魂突然猛然加快了速度,一下子闯进了那阴气森森的地方。   白冰璇耳朵里一道炸雷响起:“抓!”   下意识地就扑了出去,白衣一闪,一把抓了过去。   而那道唳魂似乎来不及逃走,或者白冰璇身上的确有吸引它的东西;居然没有反抗,反而在快要被抓住的时候,有向着白冰璇手中冲来的趋势。   下一刻,一道黑烟,已经被白冰璇抓在了手里。   黑袍人远远看着,心中的仅剩的一丝疑虑也顿时消失:看来这白冰璇身上的死气,的确是唳魂最喜欢的东西……   黑袍一闪,跨越了数千丈距离,出现在白冰璇面前,一伸手:“拿来我看。”   白冰璇只感觉头脑中一片空白。   怎么会就抓住了?   怎么抓住了呢!   这下子可完了……   愣愣怔怔的惨白着脸,哆哆嗦嗦的伸出手去。   白嫩嫩的手掌一展开,顿时一股已经形成实质一般的黑烟在她的掌心蛇一般扭曲游动,黑袍人桀桀一笑,伸手抓了过去,口中还在赞叹:“好东西啊……”   便在这是,突然间一道光芒激射而出!   从那黑烟之中,居然猛然间爆射出一团璀璨到了极点的刀芒!   连丝毫的犹豫也没有,向着黑袍人一刀砍下!   黑袍人仓促之间,冷哼一声,伸出去的手随意一挡;当的一声,黑袍人的手居然只是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血痕,随即一道雾气蒸腾,瞬间连血痕都没有了。   对面的黑烟却是猛然一阵震颤,往后疾退十丈,浑身颤抖,接着居然传出来一声大叫:“快出手!”   正是云扬的声音。   这次出手,乃是董齐天安排;让云扬前来试试。但云扬一出手,就知道,此人绝不是自己现在能对付得了的。   以有心算无意,在对方真正全无防备的时候,以自己全身修为,配合天意之刃的无双锋锐,一刀砍在对方手上,居然只是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此人的修为,已经是登峰造极!   云扬现在根本衡量不出对方乃是什么阶位!   黑烟瞬间消失,一股清风悠悠飘出。   黑袍人目光阴森,阴冷道:“来了,还想走?”   一把抓出!   轰的一声。   云扬骤然感觉四周全部是精金秘银一般,空间完全化作了密度极高的金属那般,自己的风云化形在其中根本无法保持。   砰地一声就被空气挤压了出来,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显露了身形。   “原来是个乳臭未干之辈!”黑袍人哼了一声,残虐的看着云扬:“小辈,你是谁?”   云扬虽然眼睛看出去,自己四周纯粹是空无一物,但却只感觉全是坚不可摧的密度空间;不要说逃走,连动一动脚步,都无法做到。   浑身上下,就只有嘴能动,那是对方刻意留出来让自己回话的。   “我是你大爷!”云扬张口就骂。   黑派人眼睛眨了眨,突然眼眶里爆出来一团黑雾,淡淡道:“不说,那就死吧!”   黑雾刷的一声向着云扬的眼睛奔袭而来!   便在这个时候,空中刷的一声响,董齐天的声音带着戏谑之意,说道:“真是霸道啊;现在妖族的人,都这么霸道么?”   随着这声音响起,云扬顿时感觉自己身边的空气刹那间恢复了流动!   一只黑色的袖子,突然在他身前挥了一挥,董齐天的身影在云扬面前缓缓出现,眼睛里闪烁着凌厉的光芒,淡淡道:“你是妖族哪一个?”   云扬定睛看去,却见之前还在不可一世的黑袍人,现在居然已经不能动了。   一只手,如同铁箍一般,牢牢地掐在了他的喉咙上。   正是董齐天的手。   那黑袍人虽然被擒住,脸上却是半点也不见慌乱,阴森森的眸子看着董齐天,居然阴森森的笑了一声,很有兴趣地说道:“董齐天?”   董齐天眼睛一眯:“你认得我?”   黑袍人怪笑一声,道:“我认得你,你很奇怪?那么,这一招,你认识么?” 第三百一十二章 魂妖!   听闻面前的黑袍人居然认得自己,董齐天皱起眉头。   此事当真是大出意料之外,对于他们这等深湛修为的高手来说,四千年岁月,犹自算不得太长的时间,但是这个不太长,就只对于玄黄界最顶级的高深修行者才适用,而就此世的其他人来说,这个时限简直已经漫长到足以发生沧海桑田的变化了;世间王朝都不知道易换了多少个,多少轮……   原本仅仅只是以为的因缘际会,躬逢其盛的一次出手,不意出手目标竟是认识自己,那这次出手,就不知道是机缘,还是孽缘了!   正在董齐天心思浮动,略有疑虑的瞬间,只听黑袍人一声怪笑,其身子轰的一声就此四下炸开,化作了九条黑线,从被董齐天桎梏的手中逸散出去;倏忽之间,又再度聚拢,屹立于虚空之间,威势不减反增,随即便是只手握拳,急疾一拳强势轰出。   “董齐天,你还不认得我?!”   这一拳甫一打出,拳势过处,异相接连,先现金龙翻卷,又有猛虎咆哮!   那一龙一虎,在空中摇头摆尾,盘旋往复,威势赫赫,不可一世;   董齐天定睛细看,惊见那龙头上尚顶有一轮烈日,猛虎身上亦拱着一弯残月,竟是龙腾虎跃,日月同天之景!   董齐天心念连转,终于泛起一抹诧异神情,自重出以来,从来不曾稍退半步的他,首度退后两步,这才一拳迎上,双方轰然一拳对上,彼此冲击,却并没有太大的动静产生,连比较显著的拳响拳声都没有!   旁边脱出黑袍辖制的云扬却是脸色大变,他可是很知道董齐天的实力修为层次,远远超出自己的认知,而面前这个黑袍人,竟是足可与董齐天相抗衡的绝代强者,若是如此的话,自己的所谓计划,岂非是个笑话?!   就在云扬转念之间,两人对拼的那一拳,好似没什么强大威力的那一拳,真实威能显现出来了,拳势余波,竟令周遭附近的山川河岳,尽都为之颤抖起来。   远方的几座高山亦在这一瞬间之后,爆响无尽轰鸣,却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峭壁碎石摔落下去,显然是引起了相当范围的山崩!   两人的拳劲,赫然已然去到了含而不透,锋芒不露,有的放矢的极上层境界,端的可惊可怖,骇人听闻!   云扬此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级别的两大高手对战!   亦是在这一拼之后,董齐天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大喝一道:“龙虎魂!日月印!魂妖王,你竟还没死?!”   这一刻,印证了心中所想的董齐天直接吓出来一身冷汗。   但这身冷汗倒不是为了自己,却是为了云扬。   刚才行动之前,董齐天让云扬先去试探一下,才有了云扬刚才的突袭;这一举动本是好意,让云扬多一点历练,多一份与超强者交手的机会。   毕竟在董齐天想来,云扬之前诸般做作,几乎就是将对方戏耍于股掌之间,虽然是有心算无心,但对方真实实力纵使强过云扬许多,却也不至于太过悬殊,连出手试探一二的余地也没有。   尤其是自己就在左近,就算对方实力之强超出预期,自己也可从容援手,不会让云扬出半点意外!   但事实就是那么寸劲,对方竟是个不世出的老妖怪,董齐天心下岂能不惊不怕!   这魂妖王乃是上古大妖,妖界有数的顶级强者;当初人类与妖族巅峰决战,双方尽皆全力发动,意欲毕功于一役,是故双方所有的高手,尽皆与会,舍死忘生,决一死战。   双方都有覆灭对方之心,各出奇谋,无所不用其极!   关键时刻,眼看妖族就要突破人类防御大举冲入玄黄界,一旦进入,必然是天地浩劫!   一位人族前辈狠下心来,聚集了九十九位圣皇,以这九十九位圣皇的全身修为以及生命精血为代价,在妖族出入玄黄界的位置,布置了九九绝妖阵!   这九九绝妖阵法乃是一门未伤敌先伤己的极端阵法,因为这阵法的基石便是九十九位圣皇的壮烈牺牲杀身成仁,将自身全部灵魂精血修为全部投入大阵,才能构成绝杀之基。   再由其他武者将妖族一波一波引入这波及范围纵横三千里的绝妖阵法之内;一波又一波的连环坑杀!   事实证明,那九十九位圣皇强者的牺牲没有白费,妖族被斩杀于这座大阵的高手,超过数百万之巨,战果辉煌至极!   更有甚者,这大阵还拥有随着杀死的妖族数量的增多,点滴提升阵法威力的恐怖属性,而随着持续灭杀越来越多的妖族高手,即便是拥有圣尊巅峰妖族,进入大阵,也是有死无生的局势,更在灭杀数名圣尊妖者之后,阵法威能再增,已经可以隐隐威胁到圣君强者的生死了!   有鉴于此,当时妖皇再不敢怠慢,合共派出了八位圣君境界的老妖王;偕同五十万妖族大军强势冲入大阵,而这一役的战果是,五十万妖军,死亡四十三万,八位圣君,一人战死,两个重伤永久性失去了修为,这才将这九九绝妖阵破除!   在绝妖阵内战斗的人族前辈,也无一生还。   但就算九九绝妖阵告破,妖族因之元气大伤的结果已经无可逆转!   人类可是借着这段时间的机会,筑起了血魂山;极具针对性的隔绝了人妖两界。   然而世事无常,灭绝万妖的绝妖阵旧址,反而成了唯一可以沟通两界的通道。   与此同时,在已经破灭的九九绝妖阵中,还诞生了一头绝世大妖!   一头因为陨落无数妖族,因阵法缘故灵魂之力破灭之后不能溢散,累积无边怨气而化生的特异大妖!   也就是魂妖!   所谓魂妖,顾名思义,自然就是以吞噬灵魂为进阶之路的特异生命形式。   魂妖出世之日,天地因之变色;不过短短时间里,便即成就妖王,成为大妖王,成为妖族尊者,进境之速,无论人族妖族,少有人可及……   亦是因为此妖,人类方面足足出动八位圣尊围剿,这才将之击杀!   那是董齐天还在外面的时候,人类与妖族之间,除人妖巅峰之外最惨烈的一役;无数人类高手,围剿魂妖一个!   而当时的八位圣尊高手中,董齐天赫然便是那为首之人!   换言之,董齐天当年可是亲眼看到魂妖被自己等人打的粉身碎骨,灰飞烟灭,合该神魂绝灭,永不超生才是。   但是现在,这个老妖怪居然没死,甚至不仅没有死,又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与己为敌,与己对战!   棘手!   大大的棘手!   再想想刚才自己让云扬首先出手的举动,当真是凶险至极,危急万状;若是魂妖不存了问话之意,直接出手灭杀的话,就算是董齐天全力出手,也未必来得及救下云扬!   一击之余,魂妖双眼死死的盯着董齐天,突然发出一声怪笑,罩头的黑袍缓缓落下,出现了一张人脸,细长的双眼,似乎蕴藏着无尽的邪恶。   “老朋友,你都没死,我又怎么会死呢?”   魂妖细长的双眼阴森森的看着董齐天:“当年,你齐天圣尊七剑合一,破我胸膛,断我心脉,碎我脏腑,连环十八脚,踢碎我头颅,这等深情厚谊,老夫还未曾悉数还给你,如何能够舍得死?”   董齐天听闻魂妖极尽仇恨的言词,反而回复淡然,呵呵一笑道:“魂妖,你大难不死,而今再现,确实让我惊讶莫名,不过通过刚才那下交手……你的修为,比起当初却是退步了许多。当年你不是我的对手,现在,你更加不会是我的对手了!”   魂妖眼神闪烁,顿了一顿才反唇相讥道:“老夫死过翻生才几年光景,远不是你的对手才是正理,若是老夫干得过你,现在还跟你费什么话,但就算你修为远胜又如何,仅凭你董齐天一个,能杀得了我?”   董齐天登时默然。   魂妖本身属性特异,因怨气妖灵而化生,兼具妖元与气相化体之能,几乎就是无孔不入,无隙不透的存在,之前董齐天明明已经将之擒拿,却仍被对方轻易脱身,便已佐证此点。   当年那一役,集合了八大圣尊,以天地囚笼之招,彻底封闭四正四维,无数空间,这才将魂妖完全困死,亦唯有锁定其真身所在,这才能够将其击杀;而今就只得自己,修为实力远胜是一回事,但说彻底封堵魂妖逃生之路的,却又是另一回事!   彼此深知对方的实力根底,无谓口舌争绕,徒添话柄!   换言之,纵使魂妖现在就只有一口气,但只凭董齐天一个人,仍旧无能留下对方!   “杀不杀得了你不是你说的算的,总要做过一场才见分晓,终究是老朋友隔世再会,不打一场热闹热闹,也不是这个道理。”董齐天摇摇头,呵呵笑道。   魂妖冷冷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的布局,倒是巧得很啊!”   董齐天并没有否认,淡然道:“我之初衷不过一头妖王,却怎么没想到,钓鱼钓到了大鲨鱼,居然是钓到了当年的旧相识,老相好,当真不知道该说是巧,还是不巧。”   魂妖道:“你想要这头小猫妖?”   董齐天眯起了眼睛:“什么意思?”   魂妖哈哈大笑:“你装什么糊涂?你出了这么多的手段,还不就是为了抓这头小猫妖回去?”   董齐天心中沉吟,脸上不动声色,淡然道:“这头小猫妖,老夫自然是要留下,不过,你魂妖若是不留下,这小猫妖也活不了多久。”   魂妖皱眉,警惕道:“你要如何?”   董齐天道:“你我实力,彼此心知,我虽然杀不了你,但是让你再次重创,却是不难。”   他眯着眼睛,淡淡道:“魂妖,你上一次重创,调养了几千年;若是这会再被我重创,却不知你又要调养多长时间?几千年?还是几万年?”   董齐天此言一出,魂妖登时踌躇起来。   良久之后,魂妖一咬牙道:“看在老交情的份上,我这次就让你齐天圣尊一步。直说你的条件吧?”   董齐天道:“两个要求,第一个,将猫妖身上禁制解掉;第二个嘛,我问你一个问题,你须得如实作答。”   魂妖哼了一声,道:“第一个没问题,第二个,你问吧,我自有斟酌。”   “你和雷千里,是什么关系?”   董齐天问道。   魂妖眼中露出来诡谲之色,轻声道:“这个问题,我可以正面回答你。我和雷千里……也是老相识,这个是实话!”   随即便是哈哈大笑,两手一弹之间,白冰璇等几头猫妖身上均有几点黑线升腾而起,归入了魂妖手中,随即腾身而起:“董齐天,你可要好好活着,咱们之间的账,还有的算呢!”   大笑声中,整个人在空中阳光照射之下,便如肥皂泡一般破裂消失了。   这一手诡异莫名,实则却又神妙无方,叹为观止!   “董老,这是什么?魂妖?”一边的云扬仍旧惊魂未定,心有余怖:“好厉害!”   刚才的局面,可算是云扬这一生之中所经历的莫大凶险之一,无限接近陨灭;在魂妖那强横得无可抗拒的力量之下,纵使云扬有千变万化的本事,诸相神通的加持,仍旧是全无转圜之余地,只有束手待毙的份!   而这,还仅仅只是对方的随手一招!   更有甚者……听董齐天与那大妖之间的对话,在在说明大妖此刻的状态已经是滑落到生平最低点,而大妖最盛之时尤要逊色于当年的董齐天,现在的董齐天又要强盛于往昔,那么,董齐天到底得强横到什么份上呢?!   以往,云扬对于董齐天的修为层次理解,是超出认知,现在想来,自己分明对之多有低估,董齐天的修为,该当是远远超出自己的认知理解,或者便直接是此世极峰!   “魂灵之属,亘古难得一见的特异生命形式,大抵是某地聚集了太多的灵魂之力,因为该地的特异地势,或者大阵护佑难得飘散,进而化生灵识,而魂妖,较之寻常魂灵更进一步,因为蕴生其灵的灵魂之力尽是妖灵,属性便生而偏近妖属,兼得两属特性。”   董齐天脸色凝重:“虽然魂妖没有先天之气,没有父魂之骨,没有母血之肉;终其一生也无法修炼到巅峰层次,但魂妖源自生命形式的特性,诸多神出鬼没的手段,几乎与不死之身无异……极难对付。”   “以魂老妖为例,虽然他纵使穷尽毕生之力也绝无可能修炼至圣君层次,但只要他登临圣尊巅峰,即便是一般的圣君强者,仍旧很难奈何得了他!”   “还有一层,只要是活着的人,包括圣君巅峰,甚至半圣至强者在内,对于灵魂之力的操控力度,都绝对比不上魂妖之属。”   董齐天轻轻叹息一声:“这就是一个绝世祸害!想不到,当年我们八人联袂,已经将他打得灰飞烟灭,每一寸灵魂之力都碾成了渣滓,再三确认并无缺失了,居然还能复活,再起波澜!”   “那要如何才能杀死他呢?”云扬谨慎地问道。   “魂妖来无影去无踪,万里之遥,呼吸可至;千变万化,难觅真身;刀枪不伤,水火难侵,若有危难,瞬息天涯;苍天大地,白云微风,但凡让他接触到一点天地诸相,便能顺势消失,再也难觅!”   董齐天一边说,云扬一边想,等董齐天说完,云扬的脸色变得非常微妙,非常好看起来。   精彩万状。   嗯,万里之遥,呼吸可至;千变万化,难觅真身;刀枪不伤,水火难侵;若有危难,瞬息天涯,苍天大地,白云微风,天地诸相……   这是说的魂妖……还是说的我云扬? 第三百一十三章 布局不利,好是不好?   怎地变成我越听越是心虚啊……   云扬心中嘀咕。   看来以后行事要更加的小心谨慎了,诸相神通能不用就不要擅用……万一遇到个老一辈的愣头青,把我当做魂妖给灭了……那可就冤死了!   董齐天脸色凝重,道:“当年魂妖肆虐的时候,老夫与那魂妖前前后后交手上百次,倒可算是经验丰富,不弱于任何人,虽然我当时只得圣尊初阶;却可以将魂妖压着打,占尽上风,胜券在握。”   “但对上魂妖,所谓的上风,根本没有用,所谓的胜券在握,不过奢想,根本不切实际,因为你不管将他打碎它多少次,对方下一刻就可以恢复过来,而且还是回复到最佳状态!当真就算是将老夫累死在当场,仍旧打不死他,若是一路拖战到最后,亡命逃窜不定是谁呢!”   董齐天苦笑一声:“魂妖的真实战力固然不如我,但老夫当年宁可去对战圣君,也绝不愿意单对魂妖!”   “须知就算是对战圣君,胜算渺茫,但起码还是一场实实在在的战斗,而与魂妖作战,却如同是一个人发了疯的对着苍穹,对着空气搏斗!”   “那种全然无处着力的感觉,尤其还是你从头到尾都无处着力的感觉,着实让人崩溃!”   云扬咳嗽一声,道:“既如此,你们当年又是如何困住他,并且重创的?以前辈对魂妖特性的描述,围攻更难得奏效吧,反而会有挂一漏万的疏忽!”   董齐天哼了一声,眼中出现思索之色,道:“当年,魂妖的意外崛起,几乎酿成了人族自人妖巅峰决战之后的另一波惨剧,然而我等却始终无法对于魂妖形成具有足够威胁性的手段,最后,是圣心殿雷千里邀请大家共襄盛举,铲除魂妖。本来就如你所言,魂妖自身属性特异,围攻往往更难奏效,然而雷千里所修炼的青天雷音,乃是少数可以让灵魂之力生出片刻僵滞的神妙功法,也是仅有可以对魂妖形成有效牵制的手段;再加上狂风圣尊暂时控制天风之能,进一步构成了掣肘之力;借助厚土圣尊将脚下土地化作无漏精钢的短暂空挡,将魂妖封堵入由柔水圣尊与烈火圣尊水火合力,构建而成的水火合流极端相反却彼此相容的特异隔离空间,再由玉剑,金刀圣尊强攻绞杀,以及老夫的灵魂痕迹彻底清除,这才架构完成极具针对性的绝杀之局!”   “当初,雷千里前来找我,当时他的修为逊我一筹,便提议我当了个领头的,共襄义举……”董齐天怅然的缓缓诉说:“那一役,玉剑金刀两人合力,强攻魂宗,顺利引出魂妖;三人一场鏖战,渐渐将战阵转移到了三角风云峡;因为那三角风云峡常年充斥云雾,魂妖在那种地方,可以尽情的辗转腾挪,几乎就是他的最佳战场,所以对于地点的转移并不甚在意,反而乐在其中。”   “他那里知道,水火双尊早已在特定地点,豁尽毕生修为,融汇形成绝难出现的水火汇流特异空间,正是他之化相克星,再上我等其余人等合力施为,进一步的封锁天地四正四维,再无缺漏可循;之后雷电轰击僵滞其身,才算是将其本灵锁定于肉身形态;老夫乘隙出手,一剑将其大脑心脏击溃,再停瞬间,玉剑金刀刀剑联袂,凌迟碎剐,将魂妖切成两万多块的残肉碎渣;老夫仍不放心,直到将所有碎渣全部砸碎,确认每一滴血,每一块残渣,都被雷霆锻打一番之后,此局才告终了……”   “事后,雷千里积功升职,成为圣心殿大长老;而其他人就此分道扬镳,各散东西……而老夫就在回去的路上,遭遇了……哎,被囚禁了四千三百年……”   董齐天苦笑一声:“老夫也没有想到,四千三百年后,第一次行走江湖,居然就遇到了当年最最恶心的一个对手,果然是世事如棋,乾坤莫测……”   云扬目瞪口呆了好半晌。   这样的手段,会不会太过分了一点啊……   水火汇流,构建极端相反的特异空间!?   有这种可能吗?   但是如果有,果然就是风云之属的最大克星!   再由雷轰土封,刀剑合击,雷霆锻打每一寸血肉……   貌似……这样的手段,完全能够借鉴用到自己身上好么!   而且而且,这手段若是当真用在自己身上的话,自己只怕连第一步都撑不过去,因为自己根本就没有魂妖那样恐怖的恢复能力,必然在第一时间就直接烟消云灭了……   云扬激灵灵的打了个哆嗦。   这事儿不能想啊……   太口怕了!   人家胆子小,不要这么的吓人家啊!   “不对啊,既然杀局布置得如此周密,那魂妖怎地还有死过翻生的机会,这其中……”云扬谨慎的问道。   董齐天眼中全是满满的沉重:“前面的杀局全都完美实现,不存在任何的纰漏,尤其是最后的雷霆锻打,只要按照我们的既定做法……那魂妖就算是有一千条命,也必定难逃一死!”   “狂风圣尊、厚土圣尊、柔水圣尊与烈火圣尊等四人,旨在设局布局构建杀局基石,并不曾参与之后的绝杀动作,所以,他们四个没有任何问题的!”   “玉剑圣尊金刀圣尊联袂合击,彻底破碎魂妖灵躯,是故他们两个的嫌疑也不大。”   “再之后的魂体痕迹扫荡……依照事理而言,这个步骤是最容易出现纰漏的一步,但执行这一步的乃是八人之中修为最高的老夫,老夫自信没有任何失误,更何况在老夫全力扫荡之余,玉剑金刀随后又再往复确认了一遍,彻底杜绝了疏漏的可能!”   “那么,唯有最后一步……雷霆锻打!”   董齐天喃喃地说道:“魂妖能够活下来,唯一一个可能,便是最后这一步神魂俱灭的雷霆锻打过程中,存在有纰漏……”   “顺理成章的,到现在还活着的魂妖,必然与雷千里有所关联!”   董齐天皱着眉头:“但是……当年雷千里可是发起这整个计划的那个人啊,谁有问题,他也不该有问题才是啊……”   云扬笑笑,道:“关于这一点,晚辈倒有一点浅见,或者可解前辈的疑惑。”   “嗯?”   “当年圣心殿,必然不只是一个人竞争大长老的位置。毕竟,除了殿主与两位副殿主之外,大长老便是圣心殿第四号人物!”   “相信这样高的位置,即便是放眼整个玄黄界,也可算得上是位高权重的尊位……不可能不引人觊觎?”   “若是我猜测无错的话,当年定然有好几个人竞争这个位置,而雷千里在竞争对手之中,并不占优势,甚至还可能是相对弱势的一方。”   “在这样的情况下,雷千里本来是没有胜出可能的。”   “他若非立下惊天大功,更是百分百没有他的戏!”   “敢问前辈,这一点是否是事实?”   董齐天沉吟道:“当初圣心殿大长老将至天年,存下备位让贤之意……大长老出缺之事,就当时而言,的确是有好几个人有资格也有意愿登上大长老的位置……不过具体都有谁,我并不是很清楚。”   云扬敏感的发现董齐天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闪烁;但董齐天既然不愿意详说仔细,自己勉强追问只会徒惹彼此不快,于事无补。   但现在仍是知道了,圣心殿雷千里,果然是有问题的!   但只确认了这一点,就已经可算是不虚此行了!   “前辈……关于这件事情,是否要通知圣心殿方面?”云扬想了想,谨慎地请教道。   不意董齐天茫然道:“通知圣心殿干嘛?”   云扬一个恍惚间几乎没反应过来,随即便翻个白眼。   眼前的这个董齐天董老大爷,真不愧是一代武痴,对于这等玩弄心眼的活儿,那是根本半点都不操心的。   “现在基本已经可以确定雷千里有问题,通知圣心殿方面做下防备,有备无患,毕竟涉及妖族中人,非止一家一姓之事……”云扬自己自言自语。   “随便你吧。”董齐天对此是真的全然不感兴趣。   对他来说,雷千里有问题?   简单,下次见面直接打杀了便是。   灭杀了还能有什么隐患,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花那么多的心思,琢磨来盘算去有什么意思,有那时间多修炼一会不好么?!   世间种种,岂有大道前行来得重要!   可董齐天不想武道修行之外的事情,云扬不行啊,必须要考量后续的利弊得失,关于当前这宗公案,通知么?通知了肯定有好处,但貌似也有坏处!   圣心殿里藏了一个积年的内奸,现任殿主战无非就真的毫无所觉么?   揭露了雷千里,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云扬将这个想法,按在了自己的心地。   思量着将来有机会,确定用得着的话,再说吧……   毕竟,云扬对于战无非这位圣心殿殿主,都未必很相信的说!   他发现,在玄黄界这个地界上,太多太多事情充满了光怪陆离;到底谁真谁假,孰是孰非,谁也未必就敢说真的能够分清楚。   不经过相当程度的了解为前提,纵有慧眼,便能看清楚一个活了几万年的老妖怪吗!?   就算云扬有智尊之誉,他仍旧没有这份自信!   ……   此刻,白冰璇早已经站起身来,悄然带着自己五个手下,侯立在一边,她见到云扬似是陷入沉思之中,很是识趣的没有打扰。   此际见到云扬转头过来,才急忙一脸喜色上前躬身行礼;“多谢云掌门援手!”   此刻的她是真的感觉浑身轻松,身体的禁制,照命的杀机,已经全然的解除掉了。   这个现状让她有一种喜极而泣的冲动。   盼了多少年,竟然终于来到了这一天,桎梏尽去的一日。   之前,不要说什么为老祖宗平反,为家族报仇,连自己的性命,都只在别人一念之间存继;那种朝不保夕的压力,让她时时刻刻都处于绝望氛围之中,备受煎熬。   现在猛地一下子摆脱了桎梏,满心欢喜之余,更有一种不真实的微妙感觉。   精神恍恍惚惚的,如同在做梦一般。   “谢什么……哎。”云扬对于白冰璇的感触却是幽幽的叹了口气,隐隐有一种幽怨的味道。   他算是发现了,自己的心机手段,到了这玄黄界,虽然不至于说完全用不上,但至少对不少人来说,少有用武之地!   比如那魂老妖,之前一番布置,云扬自觉是将魂老妖玩弄于股掌之上,今次更带了董齐天同来,自信胜券在握,大局我掌,可纵使拥有有心算无心的优势,仍旧险险一招败亡!   绝对的实力差距,纵然有再好的布局,再完美筹划心机,仍旧力有不及,徒叹奈何!   又好比董齐天,这位大佬的行为模式,每每超出云扬的预计评估,都明知道自己往昔除妖大计的功败垂成乃是有心人的摆布,更锁定了有心人,却浑无进一步动作的意向,至少在云扬想来,这人,简直难以理解!   还有关于白冰璇之事……至少就云扬当前,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在这个时候就将白冰璇救回来;正相反,白冰璇跟着魂妖走了,才是云扬所期待的理想局面。   他所有的对白冰璇的布局,都是为了白冰璇留在魂妖身边!   以后,不管什么消息,魂妖什么动作,自己都能知道。   这才能将卧底的作用最大化……   现在可倒好。   董齐天一出面,魂妖居然直接就将白冰璇送过来了,连带解除禁止一条龙服务,简直就是服务到家,性价比最优好么……   云扬此刻的心头至少有一万头神兽奔腾呼啸!   这叫什么事儿!   就这么一点随意之举,却直接将自己之前的一连串布局就此腰斩,中道夭折了!   “为什么董前辈你一出手,魂妖就将这……白姑娘等人拱手相让?真的就只是因为彼此实力差距,以及前辈的威胁么?”   云扬极为好奇的问道,当然问这句话还有很懊悔与沮丧的成分。   董齐天对于云扬这一问直接挠了挠头,对于这件事,他真的就只是一时间的忽发奇想,自己来此的初衷乃至后来的变故,仍旧不包括这个小猫妖的好么。   真的就只是歪打正着,错有错着!   “丫头,你……你是什么人?”董齐天倒也不含糊,径自开门见山的问道。   白冰璇冰雪聪明,道:“晚辈白冰璇……家祖九命猫王……”   董齐天咳嗽一声,道:“原来是九命猫一脉的后人……”   他仰起头看了半天,道:“那魂妖在抓住你之后,是否经常从你身上放血?每逢月圆之夜,还要你按照九命猫一脉的独门功法对月吐纳?并且会在之后要探测一番你的功法进度?嗯……尤其是探测你的不灭神魂进度层次?”   “是!”   “是否经常让你做杀生之事?并且在之后探测你神魂动荡状况?”   “是。”   “是否曾经抽出你的骨头去?”   “是。”   “你是否是九命猫一脉现在流传在外的唯一直系后人?”   “是。”   “是否……”   董齐天连续问了七八个问题,白冰璇都直接给予肯定的答复,并无迟疑。   董齐天长长舒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还真是歪打正着,错有错着,不过这点偶然巧合,巧合得好,巧合得太好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白白们有老师了   董齐天笑了笑:“所谓见微知著,这魂妖以为我洞悉了他的目的……他不想承受再次重伤的代价……自然要将自己手上的最大利益让了出来,否则怕我不肯干休,节外生枝。”   云扬隐隐猜到了一点,却还是追问一句道:“前辈此言何解?可否详细解说一二!”   “简单来说,就是这丫头的身份很是了不得。虽然对于你们来说,难以明白它的重要性,也无法利用,但是对每一个圣尊以上的强者来说,都等同是一个巨大的宝藏!”   云扬面色一变,诧然道:“晚辈也曾以自身灵力探测此女身体,虽然发现些许异样,却不见更多,前辈此言……”   “你能够察觉些许异样已经可算是难能可贵了,她的身上极有可能隐藏着九命妖猫一脉的超生之路!”   “而魂妖之所以抓她,就是察觉了她的异样,籍着给她制造各种事端的机会,让她修为突飞猛进,以魂老妖的经验阅历见识,尤其是在神魂方面的高深认知,只需在旁观测她的大道之路进程,便足以推测出九命妖猫的通天之路!”   “举凡圣尊级别武者,无不缺少这种机缘!尤其如魂妖这种非是血肉饲养的妖族,最是不足。”   “在魂老妖想来,老夫与他数千年未见,突然在这里相见,而且还是有备而来布局机先,显然是有所图。但他此刻身上并没有什么值得老夫埋伏的……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认为我是为了这小猫妖而来……”   董齐天哼了一声:“这魂妖倒也干脆,直接将小猫妖让出了,同时也是为了让老夫放弃留下他的念头,缺少了小猫妖这个累赘,纵然老夫全力以赴,也无能收拾其性命。”   “但他却不知道……老夫已经用不着了……”董齐天翻翻白眼,然而神色间的自傲已然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态。   云扬则是翻翻白眼,只感觉自己如同日了狗一般的恶心腻歪。   就这么臆测了一下啊;你们就毫不犹豫的将我的全盘计划打烂了!谁能想得到破局的关键,居然是在白冰璇这个看起来丝毫无关紧要、实力弱小如渣一般的小猫妖身上?   她在我的布局之中,只是一个小小的棋子好么?!   “我要吐血了,我真的要吐血了……”云扬呻吟了一声,有气无力。   看了看正一脸欢喜浑身轻松的白冰璇,云扬已经无力吐槽。   “云掌门,下一步,我们怎么办?我全都听您的!”白冰璇很是有些亲切的问道。   对于拯救了自己出苦海的云扬,白冰璇乃是发自内心的感激,语出至诚。   怎么办?!   云扬一口气咽在肚子里。   我能让你怎么办?   你以为你现在还有人和的价值么?   你现在第一不能跟在魂妖身边为我提供消息,第二不能打入圣心殿为我提供消息,第三不能返回妖族为我打听消息;第四你实力这么弱,第五……你本人还是那么的蠢……   你说,我能让你怎么办?我能让你干什么?   我现也很头痛啊好不好,难道我还能将你带回去养起来么?   “云扬,这位白姑娘,你可不能不管啊,不妨将她带回本府。”董齐天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   云扬愈发的气苦,董齐天,董老爷子,你是老天爷派来挤兑我的么?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好么?!   “救人救到底,此局能成,白姑娘可是出了大力的,云某怎会弃此强助。”   云扬不假思索地说道。   虽然不知道这位白姑娘究竟有啥用,更不知道其有什么特长,真正带回去之后能够发挥什么效能;但云扬看到董齐天的表情就知道,必有大用!   “白姑娘,你眼下若是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不妨先到我九尊府安身落脚如何?”云扬问道。   白冰璇脸上现出几许雀跃,还有几分忐忑,颇有些自卑踌躇地问道:“可以吗?”   “当然可以,鄙府得姑娘驾临,无限欢迎,蓬荜生辉!”   白冰璇登时显得兴奋异常。   现在态势明朗,原来的一应栖身之地全都不能回去了,当真是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了,难得有云扬对自己开了方便之门,己方一行人直接空身上路就好。   白冰璇对于云扬的底细可是知道不少的,很是知道云扬乃是新晋的中品天运旗九尊府府尊,中品天运旗派门,那可是极之难能可贵的好去处,单就生存环境而言,即便比之自己出身,未衰败之前的九命猫旧地,也不会逊色太多。   至于其余的三女两男五头小猫妖,听闻这一信息也都表现兴奋至极。   说起来可怜,白冰璇虽说是九命妖猫的嫡系后裔,大有身份之人;但终究是此一时彼一时;自打从她出生之前很久,九命猫一族就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荣光!   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应该是处于一种逐年江河日下,渐次衰败的下坡路过程,处境一天比一天更艰难。   及至白冰璇出生之时,情况更加不堪,而随着白姑娘的一点点长大,所谓的家族荣光,尽归昨日黄花,冻过冰水,几乎每一天,家族内部都有人倒霉,有人陨落……   到了她即将成年的那会……家族基业,几乎就没剩什么了。   九命猫一脉开始了逃亡生涯,期许博取生机与缓冲余地,可是结果……   可以这么说,白冰璇的前半生全程都沉浸在悲剧酿造的苦酒之中;从出生就开始小心翼翼,连哭都不敢大声;惴惴不安的长大,又开始逃亡,逃离出生之地;好不容易逃出去,却又落到了魂妖的手中,这一路走来,貌似就没有过几天安稳的日子。   如今,纵使云扬的九尊府不过一个中品天运旗门派,并不在正统妖族大族嫡系后人的眼中,但对白冰璇而言,能有这样一个地方给自己落足,已经要感激得热泪盈眶,感动涕零了。   事实上,就算云扬只是提供给她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山谷,但只要让她自由自主的安稳过活,白冰璇就会感到满足。   然而,及至真正去到了九尊府之后,感受到九尊府的实际状况之后,白冰璇一下子惊呆了,惊傻了!   “这……这里难道是世外仙境,超天灵地!?喵喵啊喵?”   小猫妖激动之下,不仅暴露了猫族本来的天赋语言,头上更是扑棱的一下子冒出来一对毛茸茸的小耳朵,忽闪忽闪的连连颤动。   那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充满了不可置信难以言喻。   看着漫山遍野的灵草,感受着呼吸一口就沁人心脾的天地灵气,白冰璇忽而忍不住热泪盈眶。   及至吃了一顿饭之后,去到了分配给自己的小院子里,躺在柔软的床铺上,感受着哪怕是躺着,也在不断增加修为的浓郁灵氛……   近乎本能的感叹一声,这……这分明是神仙过的日子啊!   哪怕是打死我!我也不走了!   白冰璇暗暗下定了决心!   为了这个愿望,就算付出什么代价,也顾不得了!   ……   “董前辈,您主张将这个小猫妖带回来干嘛?”云扬叹口气,很是不满的看着董齐天。   在返程的这一路上,他算是真正看明白了,白冰璇是个什么样的丫头!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云扬犹自以为,对方乃是一个冰山也似的美女;浑身上下尽皆透露着生人勿近的清冷,再加上初遇之时的审时度势明敢果决,对她的感官还是不错的。   但是现在……   “这分明就是一头懒猫,不,一群懒猫,堪甚大用?!”   本来以云扬的城府,不该这么的喜怒形于色,跟董齐天正面说道。   实在是以白冰璇为首六头猫妖甫一进入九尊府,便即表现得颇为不堪,好似一个个的尽都被抽取了骨头,集体变得懒洋洋的,连走起路来,都透露着那种懒得不想动弹的别扭劲儿……   有事儿就趴着,没事儿就躺着,犹在其次,再怎么说也是修行中人,起码的日常修业总该有吧,可是这几人……嗯,这群猫,全然没有任何练功的意向!   而九尊府最崇尚的努力二字……   这群猫妖在这方面表现得还算差强人意的,天天嘴上都喊震天响的怒吼着:“要努力!要努力!我们要努力恢复九命妖猫一族上的无上荣光!”   一天喊上个十七八遍都是少的!   但问题是——这就是他们一天之中的唯一努力内容了!   除了喊这十七八遍的时间之外,其他的时间,除了吃,就是睡,再来就是一脸幸福快乐愉悦的在整个九尊府地界,漫山遍野逛来逛去,而且还是以异常慵懒的态势闲逛……   云扬还曾一度怀疑,这群妖猫是在作秀,始终是身为异族,始终是寄人篱下,做下一些个障眼法不足为怪,籍此消弭自己乃至九尊府上下对外人的隔阂。   直到某日,云扬眼睁睁的看这,白冰璇这位号称身负血海深仇的九命妖猫嫡系后裔,因为一只蝴蝶采了她院子里的花蜜;居然追着这只蝴蝶,从后山一直追到了前山,然后又追到了广场,直至追到了九尊府主峰,仍是不肯罢休,若非最后天黑了,白冰璇要回去吃饭睡觉休息了,这场闹剧真不知会延续到什么时候……   如果……如果这还是演技的话,云扬甘心上当受骗,即便被骗一辈子也是毫无怨言的!   面对这种场面,历来秉持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云扬当然就只有那种日了狗的感觉,而且是一遍一遍的日,从早到晚,日出而作,日落不息的那种。   “你要习惯!”董齐天谆谆教导:“懒猫懒猫,懒猫这两个字,亘古以降便已名之,你以为是白叫的么……当年的九命妖猫,若不是因为其天性疏懒,你以为妖皇之位还能轮得到别人么?他可是能够懒到了同时一起入道的小伙伴,都成为妖皇,妖圣,妖君的时候……初时资质最好的九命妖猫才混了一个妖王大公爵的位置……”   云扬嘴角抽了抽。   “九命妖猫一族,出了名的懒,这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董齐天道:“就以被妖族全体打压之事,若是其他妖族,恐怕早就筹划脱身之策,但妖猫一族却是宁可一天一天的捱;一天又一天的得过且过,直到差不多油尽灯枯,实在挨不下去了,才予应对……”   “猫族之人,只要吃饱了就会犯困,有阳光照耀着,也会犯困,天黑了,更加是顺理成章的犯困,还有诸如站久了累着了,统统都要犯困,而战斗之后,更是肯定犯困,不大睡个几天几夜决计不算完……”   云扬无语地说道:“有他们不犯困的时候么?”   董齐天道:“有啊!”   “哦?敢问是什么时候?”   “他们玩的时候啊。”董齐天道:“玩的时候,绝对不犯困!比如说……那小母猫抓蝴蝶的那会,岂非精神充沛得很,最后最后不还是意犹未尽,兴致尚酣么……”   云扬又是好半晌的无言以对,良久良久才道:“这样的懒货,你还让我收回来,真的就只是因为那魂老妖的缘故……”   董齐天淡淡的笑了笑,道:“当然不止于此,这丫头还是很有用处的,记得是大用啊!!”   他顿了顿,道:“别的不说,单只是说你那几头白白,一直到现在,它们仍旧只懂得以本命天赋战斗吧?”   云扬闻言眼前顿时亮光闪闪,心头一抹明悟升腾。   是啊,这白冰璇,其他的未必多拿得出手,但对于几头白白而言,显然是上佳的老师啊。   “即便刨除帮你调教那几头白白,那丫头犹有用处,将来你无论如何都去往妖族一行;而且,人类与妖族的巅峰决战,已然难得避免,必须早作筹谋。”   “而白冰璇,即便是她现在所知的资讯,便已经足够你在妖族纵横了。九命妖猫一族,纵使落魄到了全族只剩下一个活着,但他们毕竟曾经是妖族的顶级贵族,自有其底蕴所在!”   董齐天道:“这一节,你竟然没想过?这可不像平素的你啊!”   “针对异族,但凡多知道一点对方资讯,便是莫大助力,比如狐族,弱点是什么?熊族的弱点又在哪里?豹族,是否存在缺憾,力有不到之处呢?相信这些,白冰璇一定有所了解,而以她对妖族的观感,相信很乐意将心中所知尽数和盘托出……”   董齐天意味深长:“还有还有……九命猫祖,未必便当真死了。若是有一天,九命猫祖再现玄黄……岂不说他会造成何等级数的动静,单就凭着你照看他的后人这件事,就足以让你得到异常可观的报酬!”   听罢董齐天的一席话,云扬不禁沉思起来,半晌点头称是。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即便以云扬的头脑心志阅历见识,难免有一叶蔽目之刻,而董齐天,却以老资格老成世故,为云扬上了醍醐灌顶的一课!   ……   第二天。   白冰璇刚刚起床,正准备去看看自己院子里刚刚开花的几棵花;万一又有蝴蝶过来……   不意开门一看,却意外看到五个毛茸茸的小东西,在院子里滚来滚去。   触目所及,那五头小东西清一水的满身雪白,就只其中一头略大,其他四头却都是毛线球大小的雪团,在草地上翻过来滚过去,追过来追过去,玩得不亦乐乎,忘乎所以。   “这是……”   白冰璇眼睛一下子瞪圆了。   “这是……五头小喵喵?”   “真的好可爱啊!”白冰璇小心翼翼的靠近过去,唯恐惊吓了这五个可爱的小家伙,一应举止极尽轻微之能是:“居然还是未曾化形的小喵喵……喵呜,真是咪咪咪太好了喵!” 第三百一十五章 崩溃的白冰璇   及至走到左近,却诧然发现自己五个属下早已侯立在一侧,却是一个个的脸色诡异。   “怎么了?”白冰璇问道。   “姑娘,您再仔细看看,看看那五头猫咪。”   白冰璇转头定睛看去,再三辨识之下,一念明悟之余,竟自忍不住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这不是咱们猫族的喵……”   其中一个女子脸色凝重:“这只大些的,固然是猫族,却是玄兽猫属,不入妖兽之列;而且还该当是玄兽中的低阶玄兽,闪电猫。此种玄兽,除了移动速度极快之外,再无可取之处。”   “而另外四头小的……也都是玄兽,只不过它们乃是吞天豹……并不是猫。”   白冰璇咽了口口水,道:“但是……它们……好可爱啊……”   “玄兽与妖兽,本质已经大异。妖兽开了灵智之后,便即拥有了妖之雏形;只要经过一定程度的修炼,吞吐天地精华,便有望化身成人,可以发声说话,修行更高深的功法,大道可期。”   “而玄兽……想要走到这一步,却须要经历最纯粹的脱胎换骨,才有可能引发化形。当然了,玄兽一旦化形成功,与妖兽相比,同阶无敌尤在其次,简直可以以一敌十,绰绰有余。”   “这五头玄兽中的四只吞天豹,也不知道得了什么机缘,都已经是灵智开启,化形有望,唯其横骨尚存,玄身还在,血脉更是未换,是故止步于当前的高阶玄兽,难得再做突破……”   白冰璇道:“你们说的这些我岂会不知,我现在真正纳闷的,乃是他们怎么出现在我这里?”   “是我送来的啊!”   云扬满脸尽是蔼然笑意地从门外走进来:“白白们左右也是无所事事,不如送来陪你玩耍,也算是物尽其用,各得其便吧!”   白冰璇虽然方脱大难,虽然天性疏懒,但本身却绝对不傻,道:“不知云掌门的意思是?”   云扬道:“我就是想着,我这几头白白的战斗模式,还停留在仅凭天赋本能攻击;未免太过单调;若是白姑娘肯帮忙……”   白冰璇皱紧了眉头,陷入沉思之中。   云扬道:“这几头白白,可都是我的宝贝。”   话不用说透。   你好好对待我的宝贝,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但反过来说,你若是不能让我的白白更好,我留你又有何用呢?   白冰璇沉默了一下,道:“云掌门容秉,冰璇倒是可以将我们九命妖猫一族的功法传授给它们试试;但……却不能保证一定能助其脱胎换骨,易换玄身血脉……”   云扬心中陡然一松,柔声道:“这就已经很好了,云某并无更多强求之意,一切尽是机缘。”   随着云扬的一声令下,五头白白整齐的列成一队,排成一排,蹲在地上仰起头看着他。萌萌哒乖巧的样子让人心都酥了,无论男女,难有免俗者。   “以后你们五个,跟着白姐姐修炼,知道吗?记得不准捣乱!”云扬严厉地说道。   “喵!”   五个白白同时出口,声音又嫩又酥,引人入胜,余韵悠长。   白冰璇顿时感觉自己的心仿佛都化了,再看五头白白的时候,眼睛直接眯了起来。   正在这时候,云扬的传音到了耳边:“白姑娘,我也不说什么,现在咱们实力还都弱小得紧……但是将来,若是白姑娘想要重回妖族,取回祖先荣光的话……我虽然不方便出面,但这五个白白……当可以助姑娘一臂之力。”   白冰璇心中猛然一震。   霍然转头,看着云扬,静静地说道:“云掌门放心;五头白白……我会尽我的最大努力,务求令它们够顺利进阶,有所超脱的!”   云扬颔首道:“如此多谢了!”   ……   几头白白意外地找到了能够调教它们的老师,更得到了契合它们修炼的功法,云扬的心事一下子放下了一大半,就算白冰璇仍旧懒散;但只要有了五个白白在这里,相信其就算是再如何,也不会如之前一般了。   事实一如云扬的预料,之后基本每过一天,白冰璇的后悔都要更甚一分。   五头白白很聪明,这一点毋庸置疑,从其未曾化形,灵智先开就可见一斑。   但是……也未免太聪明了些。   白冰璇这边才刚刚手把手地教会了练功,五个白白就自动自觉的开始自行练功了;白冰璇刚刚松了一口气,第二天早晨,睡的正香,突然被窝就被掀开了,五个白白一股脑儿冲了进来。   趴在她的头上,胸膛上,脖子上,肚子上……   “喵喵喵!”   “喵呜……”   “喵喵啊妙……”   快点起来啊,跟我们去练功吧!   我们要去练功吧……   昨天教的我们都学会了,你看看吧。   昨天的都学会了,今天要学什么啊?   别睡了,快起来,快起来啊!   白冰璇的头发被大白白揪着,耳朵被二白白揪着,胸口被三白白揪着,裤子被四白白揪着,小肚子上坐着五白白,在那里挠啊挠,挠啊挠……   换做云扬……咳,换作任何男人,只要不是暴力对待,面对这样的懒货女子都是没有任何办法的,但这对于五头白白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直接上手动脚开口闭嘴招呼就是,可能不起来么?!   白冰璇蛇一般在床上扭来扭去就是不肯睁眼,痛不欲生的连声低吼:“让我睡一会,让我再睡一会……就一会……就一会儿……”   但是五头白白哪里肯依,继续穷追猛打,继续上下其手,哪哪的尽情招呼!   面对五头看似较小,实则力大无穷;外加不依不饶的白白搅扰,彼此不过僵持了片刻,白冰璇浑身上下衣服便已经是悉数破碎;春光暴现。   白冰璇使劲地捂着自己身上那袭早已不成样子的衣服:“我起来我起来就是……别撕了……天哪……我后悔了……呜呜呜喵喵……”   第二日……   白冰璇鬼哭狼嚎的求着饶,痛不欲生的爬起来,衣衫凌乱的,面容哀怨:“我服了……我后悔了……云掌门,该死的……你真有办法……你你你……”   强烈得难以言喻的怨气鼓动之下,原本视之为救自己出苦海,再造恩人的云掌门,也变成了该死的……   “你你你……谁抓的我头发?谁抓的我胸口?谁抓的我裤子?谁抓的我屁股?谁抓的我……”   白冰璇恶狠狠的看着面前五头白白,再不复两日前的满眼爱怜。   孩子是可爱的,可是熊孩子就是极端讨人厌的,如果说有什么是比一个熊孩子更讨厌的,当然就是有一堆的熊孩子,而对于白冰璇这头猫妖而言,五头白白就是极端可恶外带可怕的熊孩子!   但严格意义上来,五头白白现在做的事,又哪里算得上是熊孩子,真正“熊”的分明白冰璇才更合适!   五头白白团团坐成一排,如同五颗雪白的小绒球,仰着头,满眼尽是无辜的盯着白冰璇:“喵喵喵?”   白冰璇勃然大怒,厉声喝道:“喵!喵喵喵!”   五头小家伙愣了一愣,旋即打起滚来,盛况空前。   “喵啊啊啊啊啊啊……”白冰璇却是没有半点欣赏的欲望,这会只有痛不欲生。   稍顷。   拿来一支毛笔,沾满了墨:“过来,蹲下!”   五头白白乖乖排成一排。   “我认不出来你们谁是谁,但我有我的办法。”白姑娘怪笑两声,在一个白白头上点了一个黑点,另一个,点了两点,然后是三点、四点、五点。   “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我记住了,以后叫我起床可以,但是不准抓我头发,不准抓我衣服,更加不准钻我被窝……以后谁违规被我发现了,重惩不饶!”   “我现在可是能把你们认出的!”   一天的训练下来,白冰璇空前疲惫的回房睡觉,而次日早晨恍如照例一般的又被众白白们骚扰醒来。   “你你你……我看看是谁,定要惩罚,让你们明白什么叫做尊师重道!”   白冰璇一骨碌坐起来,睁开眼睛看去,旋即便傻了眼。   只见五头白白一如平日一般的排成一排蹲坐在自己被子上,可是以为凭记的头上黑点却早已经无影无踪,而且……原本闪电猫白白体型与其他四头白白存在个体差异,好便认得很,可现在,五头白白赫然是一般大小的了,再没有半点大小差异!   仔细上眼大量,发现非但外表生得一模一样了,连眼神都一样的无辜。活脱脱就是五胞胎!   “嘤……”白冰璇气晕过去。   怎么忘了这五头家伙尽都是高阶玄兽了……虽然不如自己会说话,会修习契合本身的妖属功法;但轮到真实修为,甚至可能比自己还要高些……   怎么可能没有变大变小的法子。   “你们不是想玩死我吧?我不干,我不干啊……”白冰璇躺在床上,两眼无神。   “该死的白白!该死的云扬!该死的该死的!……”   白冰璇诅咒不已。   哪怕将众白白分派给自己的五个属下监督练功,但每天早晨白白们仍旧会来骚扰她,日日不漏,天天准时……   “你们也是喵的一种好不好……你们那么努力干什么,你们都不要睡觉么?……”   白冰璇彻底崩溃。   她哪里知道,云扬这人素来笃信自强不息之道,他寻觅朋友便是依次为第一宗旨,当日交际天残十秀如是,搭救结交董齐天之后收录许多被诱拐却仍不失心气,努力奋发的孩子们亦如是,猫族的疏懒正是他最看不上眼的品行!   所谓物似主人型,五头白白可是从一落生就跟在云扬身边,又岂会不努力,不进取?!   嗯,其实回头想想,举凡在云扬身边的所有人,无论是现如今的九尊府上下,还是往昔在天玄大陆之时,又有谁不是大道持行,努力不懈的呢!   ……   九尊府当前的状况与往昔大异,大致分为三个区域,其中最小的部分留给白冰璇调教五头白白,同时也限制了白冰璇与其族人的活动范围。   毕竟如今的九尊府非止九尊府之人,你怎能确定凤鸣门没有阅历丰厚之人,能够洞悉白冰璇之出身来历,这点风险却是断断不能冒的!   除了这一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极小部分之外,其余区域大约呈九一分布,其中占据超过九成区域,自然尽归九尊府所有;而另一边便是凤鸣门授徒之所在;双方弟子们都在努力练功。   操场上,每天尽是龙腾虎跃,此起彼伏,凤鸣门众位高层对于这个状态都是极为满意;虽然弟子们都还是对自己等人冷着一张脸,却绝不影响他们的求知求进之心,每个人的修为进步都是极快的,比之凤鸣门本部弟子的修行进度,最少要快一倍以上!   甚至有些顶级天才,修炼速度更是达到了凤鸣门弟子正常进度的两倍以上!   这简直是奇迹!   纵使九尊府的灵气氛围充裕异常,更甚凤鸣门总部,纵使这些个弟子个个天赋异禀,却也不至于能够进步得这么快的理由吧?!   随着时间持续,凤鸣门众人渐渐发觉了个中差异的关键所在——   非但是众弟子的修炼进度超乎预期的迅速,貌似自己的身体,也一点点的轻松舒适起来,往昔常年长荡江湖所累积的内患伤损,竟自点滴好转,分寸抚平……   “九尊府果然是洞天福地,胜过本门多矣!”   十二个人已经开始盘算着,等到了期需要自己回去的那会,自己是不是应该找什么理由继续留下来了……   而那些被凤鸣门选出来的弟子们四下里却是一个个的怨声载道,唉声叹气。   “还有十来天就要大比了,凭咱们的这点尽展,如何能够打得过……想想就没劲儿。赢了的话,成了叛徒,输了的话,更加丢脸,还要被埋怨不争气,不够努力……”   “不管如何还是要尽力的争取胜利啊。只有我们赢了,掌门师尊才能看到我们的努力,我们的逆境突破,才会乐意将我们接回去啊……”   “说的也是……练功,努力练功!”   而九尊府那边。   云秀心等人背负双手,在一干师弟们中间走过,小脸绷紧。   “还有十来天的光景可就是大比了。你们身上,肩负着咱们九尊府的荣誉!赢了的话,回来便是英雄,输了……哼哼哼……想一想,你们谁能丢得起这个脸!”   “拼命也要赢!”   “宁死也要赢!”   “无论如何都要赢,必须要赢!”   “赢了,有奖,输了……嘿嘿嘿嘿……”   大师姐的笑声如同魔鬼一般。   一干弟子们修炼更加拼命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剑王出世   ……   就在如斯热烈的竞争氛围之中……   九尊府又来了访客。   山门处。   一头伤痕累累的大黑熊,亦步亦趋,有气无力的走上来,一屁股坐在九尊府门口,呻吟道;“是九尊府吗?有人吗……本座来找云掌门来了……”   却是御兽门的那头黑熊找上门来了。   云扬一见那熊王,大吃一惊:“您……您怎么了这是?”   这头大黑熊的本身修为可是着实不低的说,即便这段时间云扬修为又有大幅度精进,比之当日熊王仍有一段差距,此际搭眼看,却见那熊王的一条命几乎去了九成,浑身上下遍布刀伤剑伤火烧伤,粗略目测也得有七八百处!   这样的伤势还能支撑到九尊府这里,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我来投奔你了……来了我就不走了……”   黑熊翻了翻眼皮,说完这句话就很光棍的直接晕了过去。   随着便是硕巨身躯倒落,轰的一声,竟然将旁边的大树直接砸倒一棵。   “抬进去!”   云扬并无怠慢,悄然送入一缕生命之气以及喂了两颗丹药进去,这才使人将大黑熊抬了进去,明明那么宽的山门,居然还需要将这头黑熊侧着身子才能进去……   大门,貌似都有点名不副实了!   “这体格,真是出了号了……”   足足一天一夜之后,黑熊终于还醒过来;一问之下,云扬才知道事情的始末原委。   “竟是御兽宗中人下的手?”   云扬瞪大了眼睛,满脸竟是不可置信:“难怪你身体里有迷香,有毒药,还有许多乱七八糟的特异药物成分,导致了大量流失灵力,实力锐灭……这是怎么了?”   熊王本就是御兽宗的守护灵兽,这是怎么了?   黑熊虽然恢复清醒,仍是有气无力,神态亦是萧索萎靡:“……大比回去后,我跟那般小子们的矛盾渐次升级……到后来宗门让我去做事,老子直接就不去了……也是那次,派中的两个长老被我拍断了胳膊,就此偃旗息鼓……”   “然后好些日子都没什么事儿……原本我想要来九尊府找你的,但想想在御兽宗这么多年,总有几分故旧之情,尤其这段时间以来,那般小子帮我准备的伙食远胜之前,这个时候提出走熊,好说不好听……”   “谁知道一切都是阴谋,所谓的改善伙食,根本就是他们借机在我的伙食中下毒,下迷药……然后出动全派的力量灭杀了我……”   黑熊眼中全是恨意:“幸亏当时在大比的时候,你给了我一道力量……我始终留着没用,这才勉力保持了头脑清醒……一直挨到九尊府这边,真是太悬了……”   黑熊显然还不知道,他来到九尊府的那会,早已经是气空力尽,更兼救援在前,一口仅余的元气就此散了,若非云扬适时送入一缕生命元气,只怕真的就要油尽灯枯,返魂乏术了。   “没事了没事儿了……你现在既然已经到了咱们这,就等于是彻底的安全了。”   云扬安慰道:“你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只有好好休息,其他的事,等伤好了再说。”   黑熊虚弱点点头。   “嗯……关于御兽宗,你打算怎么办,可有之后寻仇,讨回公道的想法?”云扬顿了一顿,很是直白的问黑熊道。   黑熊歪了歪头,沉吟起来,良久后,道:“罢了……一切不过冤孽,当真毁了他的一番心血,当真覆灭了御兽宗,何异是将我的前半生的一切尽数抹去……还是留下点儿念想吧,以后,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便是……只要他们不来找我,本座也不去找他们麻烦……”   黑熊说完,径自呼呼的睡了过去。   云扬点点头,轻轻地叹口气。   想不到这黑熊王居然是一个性情中人,呃……性情中熊。   平心而论,黑熊王若是直说请云扬相助复仇,云扬也会帮忙出力,但此后对黑熊王绝不敢推心置腹,以为自己人,须知黑熊王与御兽宗渊源莫甚,驻派许多岁月,一份香火之情总难抹杀,虽然御兽宗中人因为熊王欲走,而对其痛下杀手,但究其原因,仍旧是黑熊王舍弃彼此关联在先,云扬自问,固然不认可御兽宗众人的做法,但究其立场,难以指摘!   而熊王此际直言恩怨两抛,将如此杀身害命的大仇一笔勾销,却是做得到头了,再看这家伙脸上的失落与迷惘,恐怕这件事情,在这位熊王心中,将会是一个难解的心结。   只是云扬却也无从开解,只怕此世再无人能够为他解开此结!   “先养好伤再说吧。”   云扬考虑了很久。   感情,始终是一份复杂的东西。   而衡量人品,衡量一个人的底线,却一般都是从情感下手。   云扬扪心自问:熊王选择罢手,不去报复,自己觉得欣慰;但是,是否也觉得有些失望?   但是熊王若是选择报复,选择血腥,那么自己会不会更加的失望?   云扬问自己:如何才能在这种时候,不失望?   想了好久,叹口气。   “无解。”   “但是,忠厚之人,难道就只能吃亏么?”   云扬扬天而立,想了许久。(这个问题,我也想了许久。)   ……   又过了一段时日,九尊府的弟子们,开始一批批的往外走,行走江湖,游历红尘;而那些仍旧留在门派内的弟子,练功只会越来越勤奋,不会有半点懈怠。   这段时日以来,江湖上几可说是一片风平浪静,波澜不兴;即便偶尔有战斗对决之事,也是零零星星的江湖仇杀,争名喝万,罕有大规模战事出现。   但这种种红尘烦嚣仍旧反衬得九尊府更加好像是世外桃源一般,不染凡尘,满目祥和。   不久之前,天下商盟方面又来了一次,仍旧是与云扬商量进入灵之墓地的事宜;成功晋升入上品天运旗上列的天下商盟似是更加的财大气粗,相对的,对于灵之墓地内中好货的渴求,仍是心心念念,但云扬这一次并没有拿出来什么好的东西,只是几块紫极天晶,还有一道生命之气。   只是这份收获于天下商盟而言,已经足够,在确定了下一次合作事件之后,商盟方面就匆匆结束了这一轮的交易;端的来去匆匆,毕竟他们才刚刚跻身于上品门派,百事待举,能够忙里偷闲来此一遭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了。   这一日,九尊府众人一如往日一般的热火朝天修炼,突然乍响的一声剑鸣,令到群起惊然。   “锵!”   这一声响,几乎是群山万壑,整个玄黄界,都能够听到。   人人心头震动!   九尊府上上下下一万多名弟子,超过七成的人都是用剑的,此际不由自主不约而同的心神一震,因为他们身上的剑,尽都在这一刻,自动离鞘而出!   齐齐飞升半空,绽放慑人寒芒。   此时云扬正在与董齐天下棋,闻声顿时眉头一皱,抬头看去,董齐天却是脸色空前凝重,轻声道:“剑王,出世了!”   “剑王?”   云扬对于这个称谓尽是疑惑不解,修行位阶之中,没有这么个称谓吧?!   “你那位二峰主……剑尊,史无尘是吧?”董齐天道:“应该是他,走出了完全属于他自己的剑道之路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董齐天的脸上,神色很是有些复杂。   云扬大喜过往,这一刻,无暇顾及董齐天的脸色,起身就要往外冲。   “莫急莫急,他现在还只是找寻到了自己该行的前路,还没有当真修炼成功。”   董齐天看着天空的剑缓缓落下来的盛况,淡淡道:“当有一日,一如眼前这般,所有长剑尽数自动来朝,全都剑尖朝上飞起,形成万剑归宗膜拜之相冲天起时……他之剑道才可说是有小成。也唯有到了那时候,他的这次剑途修行才会告一段落,重踏尘寰,你现在过去,只能是打搅了他让他分神。”   云扬急忙停住,讪讪一笑:“原来如此,多谢前辈指点,晚辈险险冲动坏事。”   “自古到今,老夫也就只听说过一个人,曾经达到这样的境界,悟剑之时,万剑齐发;出剑之日,万剑皆朝!”   董齐天脸上全是喟叹之意:“不知道,你们这位剑尊,能够走到多远。”   “敢问董前辈,那位剑中达者是谁?”   “便是木剑圣君慈红晨。”董齐天眼中有钦佩:“木剑圣君慈红晨,当年一开始修持的,便是卫世剑道,护尽天下苍生!”   “而慈红晨本人,刚正不阿,侠肝义胆,一生行走江湖从未枉杀一人,错杀一人,常言道:天下于我无愧,我于天下,无悔!”   云扬喃喃道:“天下于我无愧,我于天下无悔……”   忍不住长长出了一口气,道:“这位慈红晨前辈的心境之高,叹为观止,高不可攀。”   “我云扬一生奉行的……在这世上,可以有别人欠我,但我不欠任何人;此生有尽,问心无愧便好,素来自诩不弱于人,隐隐自鸣得意。而今与这位木剑圣君一比……却是远远不如,天差地远。”   “因为我心中想着念着,别人欠我,我不欠人,从深处来讲,我还是在乎别人欠我的那些……”云扬悠悠说道:“有这样的念头,心境便不能算得圆满。”   董齐天默默道:“其实以你年岁岁月,能够抱有这样的心境,已经是难能可贵,很不错了。如木剑圣君那样的纯净心思,卫世情怀,活得太累太累。他永远不会接受失去;永远,都只想着拥有,拥有一切美好的,在乎的东西。”   “所以他,注定要比你累。”   “嗯……敢问前辈,这位慈红晨前辈心境如此通透纯然,想必早早便登上此世极峰,成就剑中神话了吧?!”   “那又不然,木剑圣君当年以此剑基行道,穷三百年岁月仍旧不过尊者级数!许久许久都未能再无寸进,直到其尊者层次的寿元尽头之时,一念通透,明悟大道有缺的至理,终于突破桎梏,超越自身极限,更将随身铁剑换做木剑;而他之修为亦是从那之后才算是真正起步,勇猛精进。”   云扬悠然神往,道:“敢问这位剑中达者,木剑圣君前辈,如今身在何方??”   董齐天默然道:“若是他还没有卸任的话……自然仍旧是……东极天宫之主。”   东极天宫之主!   竟然是他?!   云扬心中又是陡然一震。   突然惊喜道:“依前辈这么说的话,那么一坨只要走出来他自己的道……将来成就不会下于木剑圣君么?”   董齐天良久良久都没有说话,当云扬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董齐天才悠悠地说道:“那得史无尘能够活到那个时候才行啊……江湖中,实在有太多太多的天才中道夭折了……”   “一坨一定可以成功的。”   云扬坚定地说道。   又一日,九尊府与凤鸣门大比再开。   说是两派大比,但实际上,还是只得九尊府弟子之间的比试较量;只是凤鸣门那边,云扬还是给下了通知过去,名目仍旧是两派大比。   来不来,那是他们凤鸣门高层的事,哪怕不来也没有关系,但礼数一定要做足。   出乎云扬意料的是,凤鸣门高层大抵是想要检验一下弟子们的进步程度,还真的率领两千弟子,浩荡前来。   此役两派高层没有介入,而是由云秀心白夜行等人担任评委,毕竟只是初初入道修行的弟子之间的较量,无论是九尊府还是凤鸣门那边的高层作为裁判评委都是大材小用,好说不好听的。   此次比斗分做了一百个小场地,轮流战斗;可是让凤鸣门脸上无光的是……最终决出的前十名,凤鸣们这边,一共就只占据了一个,而且还是最后的第十名!   “一样的环境氛围,一样的课徒授业,甚至我们凤鸣门功法比九尊府只强不弱,为何还会出现有这等结果?”   带着这样的疑问与憋屈,凤鸣门众人回去后,再原有基础上又进一步的督促起来。   殊不知那些被选到凤鸣门的弟子们,心下更是郁闷,暗自嘀咕。   “果然不出所料,我们真的比不上那边了……”   “就知道这帮家伙不行……误人子弟,累人不浅……”   ……   而九尊府那边,云秀心等人正在大发雷霆。   ……   “本章两个问题,是我长久以来,钻入牛角尖的两个问题。一个是熊王的问题,另一个……”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不必培养   “怎么回事!说好的前十一定要全部到手,怎么就能跑了一个呢!你们一个个的干嘛吃的!之后的训练统统再加三倍,让你们长长记性。知道知道好歹!”   “还有你,往那看呢,就是说你呢,别以为这次拿了第一你就牛了,就了不起了,要是下次被别人打下来,我看你脸往哪里搁!一次的辉煌从来不代表永恒,知道不?”   “你,这次第二的那个,你知道距离第一就只差一步么,就不能再努点力么?下次要是拿不到第一,看我不打死你!”   “那边的那谁,你比试之前不是自我感觉良好,不是自吹自擂舍我其谁么么?怎么就只拿到了一个第六呢?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信口胡吹,大吹法螺!”   “还有你你你……他们自然尚有不足,可是他们都赢了他们的对手,取得了名次,可你们呢,一群没点出息的,居然被别人给比下去了!那边可不是咱们九尊府的师者在授徒,你们凭什么输,为什么会输,还不就是因为你们平日里不够努力,你们知道你们的落败,就是在啪啪的打咱们九尊府的面皮,就是将咱们师尊们的赫赫威名丢个干干净净!”   “这次排名倒数后百个人,全部扣发当月福利!扣发当月月例供给!”   “下个月的排名若是不能有所增长,那就直接扣半年!连续三次,扣一年,连续五次排名无增长,对不起,这辈子你都不用再指望派门资源了,九尊府的资源,绝不供给没毅力没斗心没进步的废物!”   杀气腾腾的奖罚制度被云秀心这般宣布,下面霎时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从此以后,就按照此法!”   “等擂台赛三个月后开始实行,届时再制定新的奖罚!”   先不说云秀心大师姐的说词如何如之何,但这惩罚力度,貌似有点太高了吧?!而且怒火覆盖面也是辽阔得过分了,貌似就没有该奖赏的人了么?!   适时,下面有个胆大的小子叫道:“大师姐,您只说了落后的怎么惩罚,不够努力不思进取的确实该罚,无可厚非,但你怎么半点都没有说排在前面的怎么奖啊!诸如进步大的怎么奖?从一万名之外杀进一万名,又有啥说法没?还有一次前进十名,前进一百名,不该同等待遇吧,要是没有什么更进一步的说法,这也于理不合啊?”   云秀心脸色登时一囧,她因为两派大比战果不如预期,怒火填心,大发雷霆,信口道出许多惩罚条例,却没有思量奖励方面,此刻被蓦然问及,不禁词穷,顿了一顿才面红耳赤地怒道:“这些自然都会有说法,等回头我们商量一下,便会拿出具体方案的时候,即时公告!”   听到云秀心这么一说,大家登时群情汹涌;有奖有罚,你罚得这么重,那么相对的奖励肯定也该很重才是啊,若非如此,便是于理不合,岂有此理啊!   眼见事态已趋过火,云秀心等十大弟子回去之后,紧锣密鼓地开了半晚上的会;最终孙明秀用之后一夜时间,写出来具体奖惩章程。   每次大比第一名者,重奖。   每次大比排名前十者,也有奖,也是重奖,只是比首名的略低一线。   之后大比排名出现变更,视具体情况而定,比如你从原本的第一名滑落前三,这种情况是没有奖罚;但若是一下子滑落太多,比如一下子落出前三,则有相对处罚;以此类推。   嗯……云秀心之前所言的那套,根本就是不经大脑考量脱口而出的话,没有参考价值,直接作废了事,真要是第二只能进步成第一,第一不许退步,每个人只能进不能退,岂非是要弄死所有人么?   在之下,如原本在前十者,只要前进一位,原有奖励翻倍;然而掉落前十的,原有供给减半,并支出一定自我资源作为处罚。   此规则,以此类推适用于排名前一百名的所有弟子。   然后是前三百名;前五百名,前一千名;前三千名,前五千,奖励与惩罚依次降档次实行……   再之后的五千名,则是不奖不罚,维持现状;   至于排名最后的四千弟子,所有较前次大比排名有所进步提高的,不奖不罚;但裹足不前乃至有所退步的,处以针对性处罚!   排名更后的两千名,罚。   最后五百名,重罚!   最后一百名,连续三个月还处在最后一百位次的,则自动补位杂役弟子。   算是末位淘汰机制!   林林总总下来,居然罗列了二十几页纸,而且,这还只是初步规划,远远没有彻底完善的地步!   “这不是要我写一本书的节奏么……”   孙明秀为之苦笑。   这个工作,理所当然的着落到孙明秀,玉成航,白夜行等几个人的身上;至于云秀心,胡小凡,路长漫,程依依等主峰弟子,对此全部撂了挑子。   云秀心的修为在众弟子中虽然称冠,但说到内务外事,一应门派管理,除了张嘴瞎咧咧骂人之外,嗯,或者还能上手打人,但此外真的就再没有别的能水了!   “能者多劳。”   云扬与洛大江等人对于这种状况,仅止于旁观,并没有人说任何话。   反倒是孔落月私底下来找云扬谈了一次:“老大你是怎么想的?你这掌门一脉弟子,没见你专向培养啊?云秀心是众弟子中公认的承继你衣钵之人,你不仔细调教,她彼时何能领袖本府呢?!”   云扬一脸蔼然地笑道:“为何要专向培养?”   “……”孔落月登时为之语塞。   为何要培养?!难道我刚才说的还不够清楚么?   你是九尊府的掌门,是府尊,难道你不培养你的衣钵传人做下一任的掌门人么!?   这才是合乎逻辑的延伸吧?!   “落月,我想你对我的想法存在一种误解,或者说是一种盲区,我的弟子未必就一定是九尊府的下一任当家人啊!让孩子们自己推举他们信任的人,也让他们自己去寻找自己在门派之中的定位!这才是一个门派的长久发展之路!”   云扬嘿然道:“掌门的弟子,可未必就一定要做掌门人!还是做他们最合适,最适合的工作,才是最好。” 第三百一十八章 婚礼,安排   “秀心他们完全不适合继任掌门之位;实力强横是一回事,但以他们目前的心性素养,充其量也就只可以作为门派的闯将,护法,长老等等的职务……最多最多,坐镇一方便已经是他们的能力极限了,而且还得是他们饱历事故,看尽世情之后。”   云扬清淡地说道。   “反而是夜行,成航,明秀这几个孩子,每个人都有这方面的潜质,光是大局观一项,已经将秀心他们几个,甩出去不知道多远了!”   云扬微微笑道:“所以……这些,咱们这些人,就不必管了。放手让他们自己去折腾吧;”   云扬这会的笑容愈发悠远深邃:“九尊府,不是我的九尊府,更加不是掌门一系的九尊府,这是我们大家所有人的九尊府,更是他们的九尊府。”   “多少年后,我们这些老家伙,早就不知道去了何方……未来是他们的!我们为何要规定他们的道路?他们的前路,不是我们的前路,何须我们厘定!”   孔落月离开的时候,心情是震撼莫名的!   云扬管理门派的办法,以及对待权利的态度,都让他震撼不已。   放在其他门派为了掌门之位明争暗斗的时候,九尊府,却是用这样的方式来潜移默化的培养下一代!   孔落月自觉心悦诚服,五体投地。   再想想云扬说的话:“当弟子们都能够各司其职,而且各方面都能够做得很好的时候……我们这些上辈长者就该把所有的权力,都放下去,让他们能够最大限度的尽情发挥。”   “我们是九尊府的开派祖师,我们的存在目的,乃是为这个门派保驾护航。别的,其他的,无谓想得太多。在这片天地之间,还是以实力为尊,拳头大才是硬道理,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才是正经!”   孔落月快步离去,显然是要将云扬的这份心声,尽早的通知其他人。   ……   一个月后,九尊府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洛大江与江落落,这一对有情人在经过了漫长的十数年爱情长跑之后,终于走到了一起;凤鸣门高层全体莅临无一缺席,天下商盟亦高层尽来,还有附近的多个门派,纷纷前来道贺,连同属中品天运旗的其他几个门派,也都专门来人,而且来人无论修为或者在派门中的地位都很不低。   圣心殿内务总管霍云峰也派自己的长孙前来祝贺;还稍带来了属于圣心殿的贺礼。   并且给云扬带了一句口讯:“战殿主说,请云尊主在有闲暇的时候,不妨多去圣心殿逛逛,当日一见,相逢恨晚,多多往来才好。”   云扬苦笑着答应了。   这哪里是邀请,这分明是在说:我交给你的事儿……你到底啥时候去办啊?   ……   除了云扬面和心苦之外,整个九尊府尽皆披红挂彩,万里欢腾,满目尽是喜色。   弟子们一个个喜气洋洋,喜笑颜开,各种美酒佳肴,流水般送上来。   九尊府整个门派创派以来的第一桩喜事,岂能不大操大办一番?   单只正日子一天,九尊府消耗的美酒就多达三万四千多斤!   当事人,今天的主人公洛大江与江落落两人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成亲规模,居然会是这么大的场面!在此之前,两人所设想过的最完美的情况,也不过就是两人私奔成功,躲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终老一生……   哪里会想到,竟能将婚礼办得这般盛况空前,端的是旷世绝伦,亘古罕见的热闹!   甘天颜与江落落的父母此际坐在最显要的位置,笑颜如花,满目欢欣。   拜天地拜高堂之后,便是夫妻对拜。   洛大江两人刚刚站好,正要对着行礼的时候,铁擎苍平小意等人突然起哄:“说两句呗,说两句吧!”   随着这句九尊府高层之间的打趣起哄,登时引动数千名弟子的一起起哄:“师父,师娘,说两句!”   “师叔,说两句!”   “一定要说两句!”   到后来,直接就是万人一起大喊,好似山呼海啸一般。   身形健硕伟岸的洛大江穿着大红吉服,貌似有点乐得找不到北了,道:“看来这样子……不说两句,还不行了……”   江落落一反平日里的落落大方不让须眉,空前的拘束了起来,忸怩道:“那你就赶紧说两句啊,难道还要让我说么。”   洛大江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来,才待开口,顿了一顿直接站到一个高凳子上。   他本来就长得高高大大,现在又站在高处,直如同一尊山岳一般的岿然。   “今天是我跟落落的大喜日子,你们想要打趣我,非要让我说两句,说就说呗……可是说什么好呢?”   洛大江的声音如同铜钟一般远远传出去:“大喜的日子,矫情的话,我不想说,更加不会说!那些感谢的话,更加没意思,我和落落能走到今日,多亏了我的兄弟……”   “这份情,我洛大江记在心里了!”   “我只说一句,身在九尊府,我很快乐,我很满足,我愿意,这一生,守护九尊府!这里是我的家,这一世人的家!”   “还有,你们这帮让我说点啥的家伙,明知道我嘴笨,还非要赶鸭子上架,从明天起,凡是九尊府弟子的,统统加练五倍!我亲自监督,这让你们看我笑话的代价!好了我说完了,就这样了。”   顿时下面一片哀嚎。   “师傅不要啊!”   “师叔不要啊……”   “师伯不要啊……”   洛大江充耳不闻,哈哈大笑的跳下来,扑通一下子跪倒在江落落面前,运足玄气,大声说道:“落落,谢谢你,肯嫁给我!今日苍天大地为证,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这一句声音之巨大,如同滚雷在天际回响,无远弗届,尽皆清晰入耳。   江落落眼眸通红:“傻子,我不嫁给你还能嫁给谁?用得着发这么重的誓言……”   刚才洛大江所发的,赫然是天道誓言!   接下来夫妻对拜之瞬,亦正好是天道誓言的惊雷落下之刻:“准誓!”   就像是苍天大地,也在见证这段婚姻一般!   欢呼声再度雷动,震耳欲聋,当真是万人呼喝,声浪震天!   夫妻对拜三拜之余,充当司仪的九尊府大掌门一声暴喝:“送入洞房哈哈哈哈哈哈……”   随即便是将近两万余人一起呼喊:“送入洞房哈哈哈哈哈哈……”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口哨声冲天而起,此起彼伏,络绎不绝,经久不息。   “明天就生个大胖娃娃!”   云秀心跳起来大喊。   众人登时为之发噱,到底还是小孩子,连打趣人都不知道措词!   “开始喝酒!”   云扬举起酒杯:“今日大阵封山不得进出!所有人,尽情一醉,不醉不归,醉了更加不归,今天九尊府好酒管够,床铺也管够!”   “嗷呜……”   怪叫声冲天而起,酒香随之四溢!   这一夜,注定是不眠之夜,尽醉之夜!   平小意与郭暖阳这两个家伙图谋不轨,去听墙根,被洛大江发现;直接当场揍了出来。   洛大江今天可是新郎官,颜面自然就是九尊府的脸面,万万不能受损,更加不能受伤,两人全程只能招架不能还手,纵使是以二敌一,仍旧被揍得瓷实至极!   而且二人被洛大江揍完之后,又被甘天颜率领着凤鸣门一众娘家人狠狠揍了一顿,赶得满山跑,四处喊救命,情况凄惨至极。   云扬铁擎苍孔落月等人非但没有援手,反而在一边拍手看戏,边喝酒边添油加醋:“狠狠的揍!”   “不要留情,不要给我们留面子!”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欢乐的晚上。   ……   三天后,云扬召集九尊府全部高层召开会议。   差不多要出去了,要把事情全部安排好才行。   “弟子们在半年后,可以分批次出去历练。原本的内门弟子,则从现在开始分批次出去历练。”   “九峰之主亦以三三四的人数,分批次出去历练。”   “闯荡江湖,磨炼自身眼力阅历见识是必须的!”   “所有在外人员,准备好门派传讯工具;一旦有事,立即求援。在外两月不归,一律视为身亡处理。一旦确认状况,即时出动人手大举前往,或者营救施援,或者报仇了断!”   “董老,我不在门派的日子,还请您多多费心。若是有事外出,也要早早归来,九尊府现在已经缺不了您这根定海神针!”   董齐天微微一笑:“老夫以后外出以半月或者十天为期便是。这段时间足够老夫走遍七海九州,绰绰有余。”   “全由前辈自行把控。”   “明秀。”   “弟子在。”   “你闲来无事的时候,可以去白姑娘那边看看,看看几头白白们的练功进境状况。”   “是。”   “落月。”   “在。”   “你和若君负责与凤鸣门的对接,有什么事情,要及时处理。洛大江夫妇在旁协助。”   “好。”   “待到史无尘出关之后,就说我让他行走江湖,不可一味闭门造车,剑锋应从磨砺出;等,是等不来的。”   “好。”   “小意暖阳。”   “在。”   “你们两个以心意选择调教弟子,侧重你两人最为擅长的隐匿暗杀知道,但出自你们门下的弟子,在你们认为还没有达到成型的时候,则不准出任务,最大限度的回避意外。”   “是。”   “多多。”   “在。”小胖子急忙站起来。   “我不在的这段期间,天下商盟若有来人,由你出面与他们接洽。约定下下次会面日期就好,间隔时间不得少于一个月;然后让大江等人尽速通知我,天下商盟这条线决不能断。” 第三百一十九章 放长线钓大鱼   “明白,完全明白。”   小胖子答应得爽快至极;脸上兀自一抽一抽的。有些惧怕的看了一眼董齐天,又打了个哆嗦。   这段时间里,小胖子在董齐天特别操练下,修为进步飞快,已经快要晋升至圣王一品顶峰;而付出的代价便是,那一身的肥肉几乎消失了六成!   是故那张原本肉滚滚的大脸,现在看起来赫然已经有些褶子了……   “老大您这是要出去啊?”   “是准备出去一趟。”   “去什么地方方不方便透露?”   “不方便!”   面对云扬直接封门的回话,众人一时无语。   真是干脆啊!   如是分派了一番,云扬一如往常一般的一袭紫衣飘飘,安步当车,一路游山玩水也似地从弟子们修炼的大操场往外走;如同巡视。   所过之处,弟子们尽皆整齐行礼,执礼甚恭。   云扬一路出了九尊府山门,再走出数十里之后,确定四下无人,径自往路边一钻,便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良久,在他身后。   两个人显露身影,狐疑的看着前方:“人去了哪里?”   “嗯……没看到?”   “别人有发现么?”   前后左右,连同高空之中,都有人在注视着这边,十几个人,居然无一发现。   “遭了,让主上知道,这次可倒霉透了。”   “在这里蹲守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见到这位云掌门出来了,怎地一转头的功夫,居然就直接消失了,这是什么功法秘术,诡异如斯……”   ……   隐藏暗处的几个人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下,随即各自离散,迅速消失不见,身法亦是诡秘之极。   只是他们的身影才刚刚消失不久,还是刚才那片空地上。   董齐天与云扬的身影悄然显露。   “已经走远了。”   “前辈可知这些人是那条道上的?”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该当不是魂妖手底下的人。”   董齐天肯定的开口。   “当年魂宗一朝覆灭,少有漏网之鱼犹在其次,大抵魂妖的手下,就算非是魂妖之属,身上仍会带有些微专属魂妖的力量;无论是人类又或者妖族,都不会有例外,那是魂妖本命天赋造就,绝难仿冒或者消除。而这几个人身上,却明显没有这种痕迹,至少说明,他们没有跟魂老妖接触过。”   董齐天转头看着云扬,道“但你为何要阻止我将这几个人拿下?”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道:“因为我不想上当啊,这些人早早埋伏在我九尊府外面,心心念念的等我出现,虽然自以为做的隐秘,却又岂能当真一点痕迹也不露,是故他们被我们察觉几乎是必然之事。”   “换言之,这几个人十有八九乃是他们背后的人派来试探我的。”   “纵然不是试探,但是能够就这样被派出来的,也必然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即便是抓住了,也难得有任何用处;反而打草惊蛇,徒增变数。”   云扬道:“所以……还是先养着吧。”   董齐天抽抽嘴角,道:“其实我行走江湖,最烦的就是你们这种人,明明是一件很简单很单纯的小事,你们偏偏就想得比天还复杂。算计来算计去,老夫这种人,一不小心就会被你们算计得死死的……真真是一点都不爽快。就不能有啥事儿痛痛快快的做过一场吗?”   云扬哈哈哈一笑道:“我宁用智烦用力,能动脑子解决的事情,为何非要动手呢?”   董齐天愤然道:“那你让没脑子的人怎么活?呸,说谁没脑子呢?”   随即又道:“你真的要去?”   “当然要去,所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人类和妖族之间安稳偌久,而今纷乱重启,早已注定必有一战,那我先过去看看,算是筹谋在先,有备无患。再说了……毕竟还是在圣心殿的麾下,战无非给我这个任务,我若是不去,这事的后续可是麻烦得紧。”   云扬笑了笑:“左右我闲暇无事,就趁这个时机过去看看。将这件事情了了。”   还有一个个人原因,云扬没有说。   那就是云扬对自身当前的修为进展,极不满意,实在是太慢了!   玄气修为方面倒还是稳稳的往前推进,目前已经到了圣皇一阶的高阶层次,即将进入巅峰层次;这样的进度自然是不慢了。   但生生不息神功那边,近来的进展却几乎是停滞,裹足不前的。   生生不息神功的精进需要大量的因果之气;此前九尊府上下,通力合作狙杀此世人媒,算是大大地发了一回利市,但玄黄界人媒也是有数的,越高级的人媒自然也就越不好杀,九尊府之实力虽然一日千里,层层拔高,但真实实力仍旧未入顶级派门行列,还真惹不起那些隐藏的极深的大牌子人媒势力。   而最近一段时期的玄黄界江湖,亦是安稳得很,根本就难以遇到那种可以肆意厮杀的场面;云扬估算生生不息神功距离下一层境界,至少还需要有差不多三十万的因果之气,这个差额可是相当的不少,若是仅止于满满累积,每个十年八年,根本难以收齐。   既然如此,那干脆就到妖族那边看看,碰碰运气。   这边不能杀,那我去杀妖族,总可以了吧,也许就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呢!   董齐天叹口气:“去吧去吧,反正你心眼儿多,到什么地方也注定没事,有事的一定是别人。”   随即又自叮嘱一句:“若是当真遇到危险,一定要尽前捏破我给你的灵魂玉简,武道前路,修为固然最重,但尚有活着,才能谈及未来!”   云扬哈哈一笑,答应一声,振袖而去,身子瞬间冲天而起,在半空静静消失。   ……   九尊府内,属于云扬的传说并未止息,反而再添新篇,只因为九尊府近来又多出来一座神兵阁。   顾名思义,既然是神兵阁,内藏兵器尽都是神兵之属,这还不足为奇,真正令人骇人的乃是神兵阁内藏神兵的数量,几乎可以算得是量产之众,十八般武器无一欠缺不得止,且每一种都有足足满百之数。 第三百二十章 平静江湖   这也就是说,这神兵阁的兵器有超过一千八百件之多,而且每一口都是质地上乘的上品兵器!   这……这个信息实在是太劲爆了!   九尊府继灵气氛围浓郁超常,天赋弟子人数众多之后,又整出来一项足以轰动整个玄黄界的大新闻大情报——数目多得令人难以置信的海量神兵!   对于拥有天运旗的各大派门而言,九尊府虽然甫一会战便迅速攀升下品天运旗之顶,甚至取代了原有的中品天运旗末位,似乎运道十足,前途不可限量,但骨子里却仍旧认定九尊府一脉就只是走了狗屎运,底蕴难免有缺!   但事实证明,九尊府的底蕴何止充足,简直充足得令人发指,这点,作为近邻的凤鸣门驻留高层们可是再三再四的感受到了,不说九尊府山门灵蕴浓郁得难以想象,众弟子尽皆天赋异禀,人才出众,连配套资源都是好德令人嫉妒,令人羡慕,令人恨得牙根疼!   那么多的神兵利器,尽都是罗列在那什么神兵阁中,任由弟子争取。   诸如万人大比,连续半年占据第一者,又或者门派贡献极重的弟子,都可以进入其中收取一件合心趁手的兵器!   神兵阁所藏神兵真的不愧神兵二字,凤鸣门高层可是亲眼所见,内藏的每一件神兵,只要现世,不说能够引动武林浩劫吧,却也足堪成为最高等级拍卖会上的追捧逸品,一千八百件兵器,尽皆如是!   这样的兵器,只要你够条件了,就可以拥有,这样的做法,世上又有几个派门能够模仿得来呢,凤鸣门自问便做不到,若是仅止于三件五件,凤鸣门倾尽库存,还有可为,可是一千多件小两千件神兵,想想就要为之胆寒了!   难道云扬,这个一共也多大的小子,竟然还是个不世出的天才铸造师么?!   否则怎会有如此手笔?!   神兵阁所藏的兵器,自然不会当真是云扬锻造出来,只不过是他让绿绿制造出来的!   其实那些个神兵,绿绿并没有怎么用心,更加不是云扬制造出来的顶级兵器;但比起外面的兵器,哪怕是流传大陆的传奇兵器,神兵利器,也是毫不逊色!   毕竟是绿绿出品,所用铸材尽是罕闻罕见的奇金异铁,天材地宝,品质想低也是低不了滴!   削铁如泥,残金碎玉,不过常态;最重要最让明眼人眼红的还在于,那些个神兵经过绿绿温养,虽然仅止于浅尝则止,却已经灵氛暗蕴,这也就意味着,若是兵主能够与之契合的话,兵器本身将会有机会生出灵性,蜕变成可以随着主人一起成长的超品神兵!   尤其是在云秀心换取一口名剑出来之后,整个九尊府直接沸腾了!   所有弟子,每个人都是眼放绿光,垂涎三尺!   这样的兵器,谁不喜欢?   须知九尊府明文规定:不分内外,哪怕是凤鸣门培养的那些弟子,只要是能够蝉联半年的万人大比冠军,就可以得到一把!   这让凤鸣门那边原本有些低靡的气氛一下子高涨了起来。   至于天残十秀等人,他们表现得就比较风淡云轻了,当然不是他们真的不在意,只是因为他们每人早已有一件品质更好些的神兵在手,嗯,甚至不止一件。   比如平小意郭暖阳,这两人精擅暗杀之道,随身外门玩意甚多,他们的全套家事整下来,天运旗以下的派门,就算破产都未必置办得起;只有史无尘例外,一则是其还没有出关,二则,史无尘的情况也与众不同。   剑尊,自有自己的剑道前行;这样的人所用的佩剑,一定是量身定做,决不可能用大众类别之剑,更何况史无尘的三秋剑原本已经强化过一遍,也不是很着急。   云扬干脆放到了以后,等之后再为其量身打造就是。   而这一路的出行,云扬算是深深的感受到了这玄黄界与天玄大陆的根本不同。   玄黄界的江湖纷扰一如天玄大陆一般的自然存在,但江湖上的杀伐之意,却明显要比天玄大陆少很多很多;大抵是创建天玄大陆的那位大能,当日制定那些严苛的规则,对这个江湖起到的制衡约束作用实在太大,罕有人敢触碰。   基本走在道上的人,罕有主动惹麻烦的。   偶尔见到一些尊者级数的武者,多是在各地森林里进进出出,寻找灵药的,历练的,捕捉玄兽的,目的各有不同,却是各行其是,少有摩擦隔阂。   沿途所见的各大城池,里面更是满目安静祥和,百姓安居乐业,无论有修为的,还是没有修为的,都是安安静静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这里的有修为的,可就不是单纯的寻常修者,而是连带那些尊者级数、圣者级数,甚至是圣王级数的武者,都一如并无修为的百姓一般,一派安静安宁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平心而论,这样的生活氛围,让云扬很有几分欣羡;若是天玄大陆也能如此,何至于有那么多的征伐,又能减少了多少悲剧?   偏偏云扬知道这不可能,两地存在着——本质差异!   玄黄界的种种安宁平静,都是建立在一个绝对的实力基础之上:当年创建玄黄界的那位大能者,用一人之力,压平了整个天下,纵掠玄黄,莫有不从!   亦是因为他的无上神通,直接为这片天地立下了规则,任何不遵循规则的人,都会遭受天雷灭顶。   正因为有了那些规则的存在,有雷劫的威胁,才导致了没有人胆敢触犯,才有了现在这般的太平气象。   想要天玄大陆也能如此……那除非是自己也达到到了这般境界,直接为天玄大陆设定类似天条,错非如此,岂能令到天玄大陆,也得享这样的安宁祥和!?   蓦然间,云扬升起一个念头。   “这一步对于我来说,几可说是遥远得难以触及的彼岸!”   云扬目光凝重的思索着;当初那位大能者,对玄黄界这片大陆,还真的是存有难以言喻,不可磨灭的深厚感情啊……   但,这位大能者,究竟是谁呢?   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记载,哪怕是只言片语的蛛丝马迹都没有。 第三百二十一章 是什么在吸引我?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君主大人定下的规则,但是君主大人究竟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生做什么样子,却没有任何人知道,没有任何人有一点点的概念。   一路往东南;数万里路,飘忽而过。   人烟渐渐稀少,树木逐渐增多,走到这里,已经随处可见那种已经生长了数百年,甚至数千年的树木。   相对的,沿路玄兽妖兽也渐渐增多起来。   但让云扬颇为意外的,玄兽与妖兽之间,非但泾渭分明,更兼势不两立,难以调和;这一路走来途径的几个巨大的森林,内中都有玄兽与妖兽之间的鏖战,层出不穷。   玄兽与妖兽之间的战斗,规模之大,让云扬这个究竟战阵,见过铁血的沙场老手,尤感咋舌,那已经不是单纯的成片成堆成群,而是直接成山成海的那么多,还要是前仆后继,悍不畏死的极端战斗。   一般情况下,双方都会战至两败俱伤之时,才会偃旗息鼓,各自收兵。   玄兽固然悍不畏死,妖兽也是个个拼命;但多数都是妖兽选择撤退,玄兽却也从善如流,就此休养生息;双方陷入一段短暂的平静;进入下次发生大战之前的修整时段!   这一日,云扬面前又出现了一片密林。   此处,已经算是天南地界。   云扬抬眼看去,只见面前的这片密林尽是前所未见的辽阔异常,恍如无边无沿。   云扬心念转动之间,腾身去到千丈高空之上,在此位置俯瞰密林,竟仍是看不到眼前这片森林的尽头!   这一刻,这片森林给云扬感官,似乎普天之下,就只剩下了这一片森林而已。   “天下间,居然有占地如斯广阔的林子,若非亲眼所见,何能置信!”   云扬心中惊叹不已。   逢林莫进,这本是江湖人以为至理的经验之谈。   因为占地越是广袤的林子,内中往往都会有异常强大的玄兽或者妖兽占据!   这种状况,这样的位置,几乎已经成为了高阶玄兽妖兽落地生根,繁衍生息的天然所在,罕有例外。   云扬自然明白此理,是故站在林子边上,看着进去数丈就变得阴森幽暗的林子,犹豫了好半晌,本想要直接从高空化身风云长驱直入;但也不知怎地,好似无形中有一种什么力量,驱使让他进去看看,一窥究竟。   眼前这片林子。   以较远处稀稀疏疏的树林渐次延伸过来,越来越见茂密,只是那稀疏的纵深,目测却至少也有一千多里的样子;再仔细辨认之下,却还是略略见到人类痕迹的。   比如那边砍在了树上的刀痕,还有那边的斧痕,分明是砍柴造成的……   但类似这般的痕迹,越往里越是稀少,毕竟如眼前广袤密林这等地界,一般的冒险者,是绝对不敢进去的,大抵到左近区域,就已经是极限了!   “单以地理位置而言,这里乃是通往血魂山禁地的必经之地!而这里为何会是必经之地呢?相关两界的必经之地,实在不该存在有这样大的一片森林啊?”   云扬心中嘀咕:“这里分明是一处凶地,但为何我还感到必须要进去?究竟是什么原因吸引了我?难道里面有什么强大的存在,以特殊的法门呼唤我进去?或者说是……某种力量在影响我的心神?”   云扬向来是一个谨慎的人,一念及此,心底惊骇,身子极速退出去数千丈有余,找了一个相对空阔的地方,仔仔细细的运起冰心诀,将自己全身上下里里外外尽都检查了一遍。   包括神识,玄气,生生不息之力,甚至包括天意之刃,从头到脚这这那那全都检查了一遍还不得止;又让绿绿以第三方角度再检查一遍。   “啊呀呀……”   绿绿很不满。   明明啥问题也没有,偏偏还要让我劳动这么一趟,想干嘛?!   知不知道本绿绿大人现在忙得很,哪里有这样的闲功夫?   看着神识空间里,蔓延数百亩的药田,绿绿心底很是有些成就感滴!这么多的灵药,只要再稍假时日,到了成型之时,可就有海量的生命之气供我汲取了……   “没有问题……也没有外力引诱,但我却总是感觉,这里面存在有需要我进去的物事……”   云扬皱眉沉思:“这是为什么?”   ……   江湖中总有一些传说,说是灵物择主,当一个人到一个地方的时候,会有什么心灵感应;然后顺着去找,就能找到什么旷世难求的天材地宝……   无论是玄黄界还天玄大陆的话本小说,实在有太多太多这样的事情了。   但是,云扬对此抱持怀疑态度。   这个世上,每天有多少人出生?又有多少人在这一天死去?那么谁是有缘人?这种事情可是难说得很。   一般这种情况,只看宝物的品质,好与坏。   宝物拥有一定的灵性,这是有的,更是真实不许的;但宝物的灵性,自我择主的极少极少,反而会用自身的能量,散发出一些可以诱惑人心的气氛;将人引过去。   但,具体引过去的人是个什么样子,可就不一定了,而引过去之后又会发生什么事儿,更加难说。   说不定引过去之后,会被那什么宝物直接吸成了干尸——这种可能性绝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真正的最大几率!   人生,不是话本传说,更不是神话传奇,不是每个人都是主角的!   云扬定了定心神,又再次谨慎万分地确认了一下自己的当前状态,舌头底下压上了几枚丹药;然后神识与绿绿紧密相连,这才展开风相神通,化身无形,几乎是亦步亦趋,慢慢悠悠地飘入密林地界。   那移动速度,端的可说是云扬修成风相神通以来的历史最低,时刻保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警醒状态,一个不对,就是极速逃逸。   ……   这番小心翼翼地做派,让某人通过虚空观察到后,一个劲儿的腹诽道:“天命之子见的多了,但这么谨慎怕死的,还真是第一次见到,真正又开了一次眼界……”   旁边有人道:“但他终究还是进去了不是?”   这人哼了一声,道:“若是在我跟前,就看他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我九成九会一巴掌拍死他,这还是个男人么!”   旁边那人冷哼一声:“现在隔着空间,你也可以一巴掌拍死呀,你怎地不拍拍试试,光说不练,还是个男人么?”   这人又哼了一声,喃喃的骂了两句,不说话了。   旁边的白衣少年恶形恶状的哈哈大笑,张牙舞爪,全然没点正形。 第三百二十二章 入林!   ……   云扬一路往里,还只前进了十几丈空间,乍然听见旁边草丛里窸窸窣窣的响,顺手一掌拍过去,顿时热闹起来。   随着掌风过处,前后左右天上地下即时响声大作。   云扬定睛循声看去,却见一条足有水桶粗细的银白色大蛇一派惊慌失措,连滚带爬的跑远了。   跟着左边又有动静,两棵树之间,一个磨盘大小的蜘蛛嗖的一下子飞了出去。   脚下哗啦啦啦响……   一头头目测起码有自己脚丫子大小的金黄色蚂蚁,铺满了至少数十丈方圆地面,看样子最少最少也得有数万上下,向着四面八方飞奔之际,简直好像黄色潮水退去……   云扬一脸无语。   我靠,这也太多了!不是一般的多好么!   我只是想要看看而已,怎么会这么的多……   而且这些……竟然全是玄兽,完全没有任何普通野兽或者是昆虫爬虫……   随着云扬一路往里,沿途惊起无数的大大小小的玄兽,仅止于云扬看到的,就有不下数十万之多了!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土里爬的,嗖嗖嗖……   端的是应有尽有,无奇不有,层出不穷。   如是深入大约三百里路程,周围环境却是越来越见阴暗,此际抬头早已看不到天空。   就在云扬再一次甩出一掌意图探查周遭环境状况的时候,却见一番新的迹象;随着地下哗啦一声异响,厚厚的枯叶下翻涌而起,一头头银白色的大蚂蚁悍然跳跃而出。   云扬看得嘴角抽搐。   这还是蚂蚁?   这分明是兔子好么?!   这些个蚂蚁每一个头都比一般的兔子还要略大些;若是比照白白们没有变化的身形,五个白白加在一起只怕都还不如这里的一头蚂蚁大!   这些蚂蚁刚刚出来,便即开始发出嘘嘘嘘嘘的奇特音调,随着这声音传播,方圆数百丈的地面,尽数翻涌了起来,地面如同海上波浪一般,翻滚不休。   再过片刻,又有更多的银白色蚂蚁钻了出来,一如之前一般的动作,如是不断的往外扩散,出现的蚂蚁越来越多;到后来触目所及,地面上满目尽是银白,无边无沿,难见边际。   最要命的是,这些蚂蚁自地层之下钻出,便即再无动静,就这么静静地站在枯叶上,冷冰冰的眸子左右观察,两根长长的几乎有二尺的触须来回摆动……   前面的数百只,甚至两只前触角抬了起来,后脚明显的在蓄力。   赫然已经摆好了攻击姿态,随时准备出击!   云扬看的目瞪口呆:“这是要……战斗么?!”   这蚂蚁,未免太彪悍了一些吧?   云扬越发的小心谨慎,最大限度的隐匿了自身存在痕迹,这才摆脱了这帮看上去如同是战斗狂一般的蚂蚁,继续前行。   那些个蚂蚁就单体而论,纵使体型大得出号,仍旧不过二品玄兽;以云扬今时今日的修为,只要信手一掌,就能灭杀百十,毫不费力,但以云扬判断,这巨型虽然位阶不高,虽然只是森林外围的玄兽,但很大机会乃是这一片地界的霸主;   原因无他,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了,简直有海一般的那么多!   数千数万,对于蚂蚁众而言,不过零头,微不足道!   就刚才那番动作,起码有数十万只蚂蚁现身,而此地所聚集的全部蚂蚁的数量,极可能要在千万以上!甚至,更多!   面对如此庞大种族数目,就算是九级玄兽,甚至更高的超阶玄兽,都不会来轻易招惹!   就好比一只蚂蚁在一头大象之前渺不足道,但超过一定规模的蚂蚁群却足以吞噬一头大象!   量变,在很多时候足以影响质变!   不过,这片数目极度庞大的巨型蚂蚁,就只是这片地界的霸主而已,也就是……这片森林的看门的!   因为正是从现在开始,再往前走,云扬便再也没有发现有任何人类曾经进入的痕迹!   那些蚂蚁,根本就是将人类痕迹牢牢拦截于此的最牢固的堡垒,无人能越雷池一步!   至少在云扬看来,在这玄黄界,能够有实力突破这些蚂蚁的封锁,安然到达森林内部的,应该不会太多,至少得比云扬当前的程度再高出两个大位阶,才有希望!   云扬一路走过,基本随处可见森然白骨,犹有微弱的妖气流溢,那些自然全都是妖兽的遗骸,这自然不足为奇,此地往昔曾陨落太多太多的妖族,其中不乏功行深厚之辈,遗骸留有残余妖气乃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但让云扬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那就是一些目测颇有些年岁,至少要七八个人合抱那么粗的大树,全部都被折断了,无一例外!   云扬原本还没在意,但一路过来,沿途或见几十丈方圆内多株这样标准的大树,齐齐断折,其余尽皆完好,又或者是连续走几十里下来并没有一棵有损的,区别显而易见。   看着这些被折断之后,早已失去了生机的枯萎大树,云扬皱着眉头思索,好半晌百思不得其解,及至发现断折大树之上遍布牙齿啃咬的痕迹,这才隐有明悟!   妖兽或者会循本能采摘嫩叶为食,却很少会针对大树本身动作,既然这些个大树都呈现类似状态,那么这些个断折,就是玄兽故意破坏弄断的!   可就算想通这点,谜团仍旧未解开,甚至疑云更甚之前,玄兽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呢?!   云扬拔刀将其中一棵还未枯萎尽净大树的树根掘了出来,仔细辨识再三,发现这棵残树已经腐朽,回天乏术,但其根系却尚有微弱的妖气残留。   “原来这些大树……因为存世时间长了,有了成妖之机。”   云扬目光谨慎:“也就是说,玄兽在巡视森林的时候,只要发现这种树,就要即时清除……”   也不知怎地,云扬突然对这座森林的玄兽生出几许同情之意。   森林本是玄兽的天堂,树木多了,才能更好隐匿玄兽,并且形成天然的屏障以及修炼场所,供给给玄兽。而这里的玄兽,一方面需要树木繁茂,维系繁衍,另一方面却又害怕树木生长得太过繁茂,对己身生出威胁……   这还真是左右为难,难得平衡……   再过一段时间,外围的玄兽已经被远远抛在身后,云扬隐隐感觉到,自己这会该当是快要到这片茂林的中心地界了。   但出乎预料的是,这片区域反而一头玄兽都没有,安静的可怕! 第三百二十三章 玄兽、妖兽之战!   云扬对此倒是丝毫不奇怪,因为他的关注点已经被另一项收获所吸引,这片区域所生长的天材地宝远胜前面,而且排布相当密集,云扬沿路走过,还只是经过之处随手收集,赫然已经收入了几百株到神识空间之中。   这些收获九成以上都是上万年的货色,最次最次的都有七八千年的品质,端的收获颇丰,两袖金风。   到后来,那些在外界难见难寻的五六千年年份的灵药,云扬根本就不再采集了。   只因为……看不上了。   真阔气哗,神识空间之中的绿绿乐得啊呀呀一个劲儿乱叫,没想到惊喜来得这么快。   这时,头顶上骤来嗖嗖狂风。   云扬心下一愣,极目一看,只见四面八方皆有许多飞禽玄兽往这边聚集过来;有翼展四五十丈的庞大玄鹤,身形硕巨的苍鹰,还有七彩斑斓的巨型孔雀……   云扬甚至还见到一大群金色大雕,另外的还有许多其他类型的飞行玄兽,其中有云扬认识的,叫得出名头的,却又有许多不认识的,成群结队的向南飞去,速度奇快!   如此片刻之后,再闻森林彼端砰砰砰的声响,渐渐逼近,显然是远方有大量玄兽群不知道什么缘故,向着这边狂奔过来,而从越来越近的地面轰响,不难推测出来者尽都是体型格外硕大的巨兽。   云扬心念电转,不禁骇然,这天上地下的许多玄兽,分明是在向着同一个地方聚集过去!   “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否则怎会有如斯动静……”   云扬有心一窥究竟,登时再度加快了三分自身的移动速度。   如是好一阵狂奔,足足赶出来不下三千里的露出,前面传来剧烈的轰鸣声,虽然相隔很远,但新出现的一种频繁密集的碰撞声响,却是声声入耳。   此起彼伏的凄厉的惨叫声,往往是成片成片的响起,经久不息,少有断绝。   再往前几十里,彼端声响越来越大,已经可以看到无数的玄兽,前仆后继的向着一片烟云升起的地方冲过去,冲进去!   此际骤起凄厉摄心的鹰鸣声响,天空中数百只金鹰,排着整齐的队形俯冲而下,随即便是强猛的爆炸声音轰然,一时间竟压过了其他所有声响,云扬在感到震耳欲聋的同时,又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疯狂震动。   但这一切震动,还不如他心中的震动。   那些金鹰齐齐来到,却是再第一时间就选择了冲下去自爆,怎地这般的决走极端,这……   可是更骇人的场面陆续有来,继金鹰之后,许多大雕也都有样学样的冲了下去……然后是鹤……   一批又一批!   无数身形硕巨的飞行类玄兽以前仆后继,悍不畏死的方式,纷纷自爆而亡,以生命引爆自身极限威能!   云扬心神震撼莫名,他清楚地看到,这些飞行玄兽,在冲下去的那一刻,眼睛里闪烁着的固然是不惜一死的决然,但也还有一抹留恋!   更显个中悲壮难言!   但是它们仍旧那么义无反顾的冲下去,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绽放成最灿烂的烟花,籍此来杀伤敌人。   敌人?   敌人在哪里,或者说,这些飞行玄兽的攻击目标什么,貌似没见到啊!   云扬不甘心的再往前飘了七百丈,凝神极目看去,终于看到,在那片空地上……虚空中隐有一道门户,上下足足有几十丈的高度,左右更足上百丈宽度!   而那片门户里,无数奇形怪状的妖兽,正自疯狂的往外冲。   彼此的争斗点,正是那道门户的一内一外,一边是竭尽所能的想要冲出来,另一边则是不惜一切舍死忘生的方式阻止对方,出来一个杀一个;纵使力有不及,也会即时以自曝的方式,强行扼杀对方攻势,将即将冲出来的妖兽炸死一大部分,力保不失……   云扬心念一动,这门户黑黝黝的,似乎是连接着另一个世界,难道就是妖界呢?!   这时,位于最前方的十几个体型壮硕到了极点,身穿金甲,头戴王冠的高阶玄兽;它们乃是玄兽这边当之无愧的最强战力,随便一掌一脚的打出去,便有山呼海啸,石破天惊之威,而在他们身后,每人都有一大队玄兽,轮番出击。   玄兽竭尽所能,甚至不惜发动自爆而形成的攻击模式,威能巨大,足堪惊天动地,无可争锋,那扇门户之中的妖兽一时间确实出不来,但再狂猛的攻势总有终了之时,而自那门户涌出来的妖兽非但数量庞大,个体实力更是不弱,量变综合质变,两厢加成,综合实力几乎就是以几何级数暴增,云扬发现,现在涌出来的妖兽,有些赫然已经具备了圣王级的实力;而且,每隔一刻钟,便会出现一两个更加强大的,差不多拥有圣皇级数的妖兽,加入战局,令双方战况平衡更失。   亦是在这个时候,便是最残酷的时候。   玄兽方面的王者战力,因为始终处于最前线,战力已经有所消耗,以双方真实实力差不多,现在一方实力不全,另一方养精蓄锐已久,甚至还有偷袭之利,想要完美拦截,已经不是谈何容易,而是近乎不可能!   而每当去到了这个时候,就会有一队飞行玄兽从天而降,毅然决然的冲过去展开自爆攻势,将这些强大的存在直接炸回去。   然后后续的地面玄兽再一波一波的上前战斗,将妖兽一方生生的压回去,又或者直接屠戮,全面绞杀。   一堆一堆的玄兽妖兽的尸体,不断地被扔出来。   其实这里用“扔”来用形容,实属用词不当,因为随着战斗,妖元玄气之间的冲击余波就将尸体尽数震飞,震碎,血肉已经将整片空间都染得氤氲鼓动,方圆数百里的空间,满目尽是一片粉红色的气息,腥臭无比。   随着战事持续,战况愈发惨烈,云扬的目光,乍然聚焦到了位于最中间的一头壮硕到了极点的金毛熊身上。   云扬眼见那金毛熊王,呼呼的喘着粗气,却仍自不断的挥动大熊掌:“上!第七队!上!第九队,上!第……” 第三百二十四章 帮帮他们!   在金毛熊王身后,数千金毛熊排成了十几个小队,轮番投入战场,接二连三,接踵而至;而与他并肩作战的,则是一群头顶上长着尖锐金角的老虎;也是足有三四千的规模,同样分成十几个小队,不断地投入战场。   战斗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就要即时撤下来修整,由下一队顶上,如是周而复始。   旁边还有别的物种,诸如狮子,牛,豹子等等。   总体来说,各自大队的绝大多数战力都在修整,只是每一头玄兽身上,基本都是鲜血满满,伤痕累累,遍体鳞伤。   “这一次开的口子怎地会这么大,真是大麻烦!”   那头硕巨的金毛熊声音全是不解与郁闷:“偏偏这会王他们都去了圣光池;千年一次的圣光沐浴开启……无论如何也是不能中途打断。这个节骨眼爆发了妖兽潮,真他么的太寸了……”   身边,一头金毛老虎人身虎头,咧嘴道:“你他么的抱怨个鸟!干就是了,你是公的么?是就别说不行……”   “我哪里就不行,我就是看这情况很不妙,状况不对劲,你才不行呢……”   这是,一头遍体黑色翎毛,身后还一对巨大翅膀的鹰头人身之玄兽,悲痛的看着天空中再次俯冲下来的金鹰,声音都有些哽咽:“我们鹰族弟兄,已经有四千葬身在这个门户里,这他么的……”   正说着话,突然间见那扇空间门又再度发出嘎吱嘎吱的古怪声响,恍如又再原有基础上,又再扩大了也似。   与此同时,更有一只闪烁着电光的独角显现,随时可能冲出门户。   “擦,又是一位圣皇出来了……”   金毛熊大吼一声:“银蛇!去爆了他!”   队伍应声往两边一分,一头银蛇电射而出,身子尚在空中之际,便已经开始迅速暴涨,不过瞬息之间,已经化作了一条足有数百丈长,有一栋房子那么粗的硕巨身躯,不由分说地冲进了那特异门户之中!   但见银白色的蛇身一盘,形成蛇族本能天赋之盘蛇阵,却是一下子将整个门户堵得严丝合缝,不留丝毫空隙,随即便是一声嘶嘶的叫声,极尽声嘶力竭之能是,然后只听轰的一声巨响……   那银蛇自爆了!   随着这一下极端自曝,那门户之中一下子被清空了一大片空间,无数的血肉,随着自曝冲击余波飞溅上了高空,更伴随一声凄厉的惨叫瞬间远去。   在刚刚自爆之后的一点点时间里,玄兽这边明明乘隙发动攻势,但那扇门户里却没有任何妖族冲出,显然那银蛇的自爆威势强绝,直接将门户彼端暂时性清空了,只可惜这个清空就只维持了一些,短暂的一息之余,那门户有如井喷一般再次冒出无数妖兽来。   那门户周遭附近,除了无数残肢断臂便是难以数计的断裂的兵器,便是那金毛熊王手里的狼牙棒,此际也早已经彻底卷了刃,狼牙棒狼牙不复,其名难负,就只能直接当作棍子使用了。   而随着持续不断地碰撞战斗,在云扬留意到那柄狼牙棒之后,不过半刻钟的时间,狼牙棒也不堪重负,断成三节了。   那扇门户里,传出来咆哮:“冲过去!一定要冲过去!只要冲过去,这片天罚圣地便是我们的了!”   无数的妖族,尽皆在门户彼端呼啸呐喊,狰狞无限。   而这边的玄兽,虽然斗志仍旧未衰,但始终是耗损太过,渐渐显露疲惫之态;面对着好似潮水一般涌出来的妖族,一般的战斗方式已经无法阻止,只能接连采用自爆之法,用最极端也是最后的手段来阻止对方!   云扬眼看着天空中仍旧不断有飞行玄兽自四面八方而来,前仆后继的决绝赴死,勉力维系着己方的方向,可是自己身边越来越少的玄兽同类,几头为首的玄兽尽都流露出无力回天的悲壮神色!   顶不住了!   撑住不了!   人力有时穷,玄兽亦复如此,每一次这奇怪的门户开启,都最少要开启三天时光;而这三天时间,便是天罚圣地的梦魇时刻;除了十几位玄兽高阶王者轮番上阵之外,还要再辅以族群内最强大的玄兽兵团,拼死力战,这才能够力保不失。   如今,王们都不在,兵团至今已经近乎拼光,现在才只不过过去了一天多一点点的时间,连一天半都不到,剩下的时间要怎么办?!   以当前的态势判断,哪怕是将己方剩下的力量全部投进去,连同自身几个领头的也尽数自爆在里面,也断断难以超过两天时间!   那么在剩下的一天时间,在这门户之中冲出来的妖族,起码会超过亿万之数!   而到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浩劫到来!   “不!天罚圣地捍卫天妖门户百万年,绝对不能在我等手中陷落!”金毛熊悲愤的扬天大吼:“熊王一族!”   “在!”   “准备自爆!”   “是!”   整齐的呼喝声,身后三千多头体型巨大的熊族战士站了起来,每头熊脸上尽都遍布悲愤与决然,浑无一丝怯意!   “现在,让我们熊王用生命来捍卫我天罚圣地的荣光吧!”   金毛熊一声暴喝,虽然元力消耗极大,状态大弱,但这一声暴喝,丝毫不逊色于平素最盛之时。   然而那大眼中,隐约的泪光一闪,非是为自己哀叹,而是为了众多同胞,同袍,即将携手九泉,共赴幽冥而哀痛。   三千熊族战士捶胸咆哮:“天罚圣地纵然有耻辱发生,但我等绝不活着见到!”   声势震天。   云扬心神震动空前,但就算感慨莫名,对于当前状况难以索解,妖族固然是人族大仇,但玄兽与人族而言,也非善类,自己贸然插手,结果难料,而以眼前这些高阶玄兽的实力而论,纵然实力不全,仍旧远在自己之上,若是自己乍然现身之瞬,引动众玄兽的极端来袭,自己能够幸免么,这个险,冒不起啊!   不意便在这时,一个声音不知道从何处传来,那是一个清冷的女声,细若游丝,却让云扬熟悉至极:“云扬,帮帮他们。” 第三百二十五章 先送一把刀!   云扬霍然动容,举头四顾,但是那声音再也没有出现。   虽然只是惊鸿一瞬,虽然只得轻轻一语,云扬却是心头巨震。   很熟悉!   “那是……”云扬瞬时想起了自己即将离开天玄大陆的时候,那带走上官灵秀的绝世白衣强者,那个美的超凡脱俗的白衣女子!   “梅姨!”   云扬心神震动:“原来……就是这一场战斗,将我吸引而来,果然是有我该为之事。”   “我的该为之事,就是帮助天罚圣地,抵御妖族?!”   “绿绿,多准备一些生命之水,我有大用。”   空间里,绿绿啊呀呀一声,却是满心疑惑。   现在帮助肯定是帮忙的了!   梅姨绝无恶意。   这一点云扬已经确定;但之前的顾虑仍存,这些玄兽基本都已经杀红了眼睛,如何能让他们相信自己不是外人?不在第一时间攻击自己?   云扬固然不在乎被攻击,但是此刻自己被攻击的话,恐怕,帮助不成反而拖了巨大的后腿。   云扬目光一闪,对绿绿吩咐了一句。   那边,几位玄兽王者赤手空拳,正要上前发动最后的极端攻势……   不意乍闻刷的一声轻响,在金毛熊的身前,陡然落下一柄巨刀!   这口巨刀足有七丈长,单只是刀刃,就有三丈的厚背大砍刀。   只是刀背就有将近三尺的厚度!   “这是哪里来的刀?”   金毛熊王登时一阵疑惑,然而他所拥有的兵器都已经折损,不堪再用,此刻天上掉下来一把刀,正是久旱逢甘露,一时间来不及多想,早已经一把抄了起来,哎呀呀一声大叫:“正趁手!”   这把看起来尺寸大号的长刀,真正到了手里,才发现竟有差不多一万斤的份量,端的是一口“重”刀!   “全都闪开!让本王来试试这把刀,锋利与否!”   熊王一声大吼,挥舞着大刀一个人猛地冲了上去。   然后接下来的一幕,令到彼方的所有玄兽都是目瞪口呆,眼见着随着熊王手中那口大刀舞动起落,一道雪亮的刀芒,应刀而现,直袭妖众。   举凡正面接触的妖族,连人带兵器,尽皆如同灯草一般被一斩一大片,那一刀兀自去势未竭,粗略估计,至少有数十名妖族被那一刀砍成了两节,战果辉煌至极!   玄兽最为头疼的妖族强悍的肉身,在面对这把大刀的时候,竟然没有任何的抵抗之力!   直如快刀切豆腐一样,一劈两半,浑无阻滞。   金毛熊精神大振:“好刀好刀!大伙全都退下休息!待本王来杀上一阵!”   话音未落,当真一人持刀冲了上去,全然不顾身体疲累伤痕累累,尽情挥斩,那金毛熊王一把刀就一个招式:从东砍到西,从西砍到东;如同割韭菜一般,一割一大片,一割一大片,斩获之丰,竟是此役前所未有的。   妖族虽然实力不弱,人头数更众,但地势对他们而言终究是太过不利了。   一共就只得那么一扇门户,只能往外冲,人海战术根本难以真正意义上的发挥,反观熊王这边却是可以随意的腾挪,蓄势,真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可是时间持续,纵然死了无数的妖族,妖族那边却还是悍不畏死的不断地往外冲,全然不计代价,不计牺牲!   隐隐听到对面有声音在狂怒的咆哮:“冲!冲!不惜一切代价,今日拿下天罚!”   熊王哈哈大笑,从未觉得如此畅快;在这里守着门户,手中有一把神兵利器与没有乃是天壤之别,原本的满身疲惫,恍如当然不存,只有无比兴奋,和击杀许多妖族的快感!   “爽!真是太爽了!”   刀光翻飞,俨然化作了一条银白色的蛟龙,从东到西从西到东,竟然以一人之力,封锁了门户!   熊王在战斗,但是,其他的几位玄兽王者却没有闲着。   一个个来回转头四顾:“我靠,这是哪里来的刀?世上竟有如此神锋,即便是传说中的无双神器,顶多也就不过如此吧?”   “怎么战斗最惨烈的时候,天上掉下来一把刀?这其中定有蹊跷!”   “敢问是哪位高人相助么?还请现身一见。”   一个脖子长长的鹤王抱拳向天说道。   云扬的身影在空中慢慢的展现,微笑道:“举手之劳,诸位兽王不必如此客气。”   赠刀之前,现身就是自找难受;百分百会遭受围攻,动辄就是生死分际,但是在释出善意,赠刀之后的现在,尤其是见证过那口刀的威力之后,就是什么问题都不会有了。   毕竟没有这口刀的助力的话,或者熊王一族,已经集体赴死自曝了!   一口从天而降的神兵,竟然倾覆了整个战局!   端的非同小可,举足轻重!   “敢问阁下是?”鹤王伸着长长的脖子,眼中满是有疑惑之意。   此人释出善意给予神锋,几可说是扶大厦于将倒,挽社稷之将倾,自然是友非敌,这点毋庸置疑,但天罚圣地深处,怎么会出现这么一个人类?   莫说天罚圣地深处,就算外围地带,因为巨型蚂蚁那层屏障,早已彻底隔绝人类踪迹,眼前这个少年人,修为也不算多高,何能来到这边呢?!   但无论如何,眼前的少年人都是借出宝刀之人,与己有恩,鹤王将心头疑惑尽数压下,态度甚是友好。   “在下云扬,乃是中品天运旗门派九尊府掌门,有要事要前往妖族那边采摘特有灵药;路经此地,见此大战,有感于玄兽一族对战妖族的英雄壮烈,特来相助一臂之力,吾之修为浅薄,也就只能借出几件兵器,辅助一二而已。”云扬几句话,就将自己的来历缘由去处解释的清清楚楚。   现在兵凶战危,大战还在继续,实在不适合长篇大论,尽速切入正题才是正经。   “原来是云掌门驾临,吾等有礼。”一干兽王的神色顿时更加亲切了几分。   随着云扬身后中品天运旗的显现,即时证明了身份立场,再加上借出神兵的善意,众兽王自然而然的回报友好善意。   “多谢多谢!”   鹤王上前一步,一把握住云扬的手,目光热切至极:“云掌门,多谢了,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神兵?若是有,那可就太好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我有办法   他们都是一流强者,自然一眼就看得出来,云扬拿出来的这柄大刀,乃是当今世上毫无疑问的神兵利器,几乎就是梦幻逸品的水准!   但就算是如斯品质,效能惊人,几乎令战局反转,但说到彻底改写这场战局,却仍是不够的,因为只得这一柄神兵,尚不足以支持战事的消耗!   这世上,就没有当真磨损不了的神兵!   越是以锋锐度著称的神兵神锋神锐之器,反而越容易则损!   即以一众兽王活到现在,哪一位的神兵不是以自己穷毕生心力,以本命灵魂滋养的命契灵兵?   那一柄不是质地超卓的逸品兵器?却尽数折损于这一战之中!   不是神兵不利,不坚,不强;而是……妖族实在是太多了!   平均一眨眼的功夫,自己手中的兵器,就要与对方的兵器碰撞千百次!   以众兽王之实力,斩杀妖族数十人,放在寻常战役中,也许只是挥挥手,信手而为的事情可是在当前这样的氛围,如斯密集的战斗境况,根本没有任何休息缓冲的时间,纵使是再如何质地的神兵利器,也要折损殆尽!   不光是玄兽这边拼尽,舍死忘生,妖族那边同样的舍死忘生,不计代价!   都是不惜一命的出击,毕竟妖族能否出来,再临玄黄,就悬于这一役。   而玄兽一族能否防守得住,同样悬于当前这个微妙的时间节点!   云扬借出的那口大刀,固然有梦幻般的效能,逆势翻盘,暂时解除了玄兽这边的濒危之境,燃眉之急,但仅凭这柄大刀再是如何坚固,更甚众兽王一生心血淬炼的灵契之兵,却仍旧难以撑过一个时辰!   然而云扬甫现身的那句“吾之修为浅薄,也就只能借出几件兵器,辅助一二而已”,却隐隐透露出来一个信息,如熊王手中大刀一般的兵器,云扬至少还有一件,甚至更多,而且还有相助的意愿,消息可就太劲爆,更兼弥足珍贵了!   虽然那大刀去到熊王手中历时尚暂,但其威能基本已经被熊王展现无遗,显然乃是一口不世出的神兵利器,就玄兽一族而言,能够得到一口相助,已经是天大人情,怎地听那少年人的口气,竟然还有,而且还肯借出?   那这一役,就未必绝望!   当然,只得两三柄这样的神兵,虽然可以一时逆转局势,甚至取得一定的缓冲余地,但就整体大局而言,仍旧无法彻底逆转,但总比之前绝望无望要强许多不是!   云扬为众玄兽眼巴巴的注视,眉头微微一皱,心思迅速转动,自己往昔收集了无数的奇珍异铁;即便再弄出几十口类似的神兵也该当不是难事,但事实上,那许多的奇珍异铁须得先由被绿绿分解筛选,全部弄成了精华中的精华状态,而所得得最精华部分,实则仅得原本总量的一小部分而已,即便是以云扬的库存,不惜代价的情况下,在拿出这把大刀之后,剩下的材质也就是不过能再造五六把而已。   玄兽一族所使用的兵器实在太费材料了;但只是那一把大刀的造价,就耗费了足足上万斤铁之精华,而五六柄这种兵器,貌似不足以彻底逆转战局吧?!   最终结果,仍旧可能是天罚圣地尽数死绝死尽,彻底倾覆!   但云扬是什么人,迅速找到了可以转圜的方法,仅止于略略沉吟便道:“如之前那柄大刀一般的兵器,小可身上尚有两件,借给诸位自然不是问题,但仅止于数件兵器,不过杯水车薪,难济大局,我想……是否可以请兽王你们先将所有破损的兵器都给我收过来,我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在这一刻,云扬敏锐的找到了,解决当前状况的问题,自己空间内的奇珍异铁,固然没那么多了,但是……这漫山遍野的破碎的兵器,可都是现成的材料,正可将之运用,应对危局!   “云掌门之意是能将破损的兵器修复过来么?”一干兽王都是眼睛一亮。   到了这种级别的玄兽,哪一位的兵器也都是从无数的上品兵器之中挑选出来的,最契合自己的,更是长久以来精神饲养,鲜血浇灌的灵蕴之兵,早已经与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无异了。   亦是因为于此,先前兵刃破损的同时,每个人都因而受到了相当的创伤。   若是能够修复,那可真是太好了。   但,这有谱么,灵蕴之兵虽然也有因为损耗过度而断裂,而后得高手匠人修复的事例,但这种修复工作除了要消耗许多灵金奇铁之外,还有修复需时的问题,就算眼前的少年人有此手段,眼前兵凶战危,时间紧迫,哪里有从容修复兵器的余地?   看着兽王们一个个伤痕累累,两眼的期盼,看看那边完完全全的血肉磨坊……云扬沉默了一下,道:“在下别有秘法,只要不是破损的太过严重,还不到完全碎掉的程度,那就可以迅速修复,原有功能也不会消耗许多。”   兽王们闻言之下,登时齐齐欢呼雀跃。   “即便是那些完全破碎的,也可以拿过来充当铸材运用。”   云扬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十来个兽王齐齐转身怒吼。   “将所有破损兵器残骸,全部都收集过来!”   “碎的也要!”   “铁片也要!”   “妖族的残兵?也要!要要要!统统都要!”   人多好办事。   云扬眼白白的看这一群伤痕累累的壮汉一溜烟的跑了出去,不过片刻时间,哗啦啦……   云扬面前已然堆积了不少于数千之数的破损兵器,这还只是第一批,犹有不少壮汉抱着破损的兵器从远方赶来,便如是抱着劈柴一般,明晃晃的一抱,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刺猬……   哗啦一声,哗啦一声……   云扬面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堆起来一座各种兵器所构建的高山。   触目所及,尽都是断裂的残兵断刃,其中状况最轻微的,也是一件兵器断成了三四节,全无再用之能;适时,几位兽王尽皆一脸谄笑,抓着自己的兵器凑过来,一脸谄媚:“云掌门,你看看我这个,看看能不能早早修复……”   “云掌门,你先看看我这个多可惜,你可得好好看看啊……” 第三百二十七章 我还有药!   那边,骤闻一声暴喝而来——   却是金毛熊王大叫一声:“来个接替我的,我撑不住了!”   迄今为止,金毛熊王已经撑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   这会的金毛熊王浑身上下汗出如浆,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以当前如此连续高强度战斗输出氛围,金毛熊王纵使力大无穷,但也撑不住劲儿了。   金毛熊王之前一直冲锋在第一线,消耗已经极大,更兼本命兵器受损,身体状况一再滑落,刚才乍得神兵,凭着一股血气与兴奋度奋战至今,已经是难能可贵,此际连握在手里的大刀,都已经几乎提不动了。   这把刀,毕竟太重了!   黄金虎王大吼一声飞扑过去,一把接过了大刀,挥舞的虎虎生风的同时,一脚将金毛熊踢了出去,远远地飞出几十丈,轰隆一声落在地上。   金毛熊龇牙咧嘴:“你大爷,虎十一!你特么不会轻点儿……”   嗯……虎王踢熊的举动,半是送熊王离开险地,另一半……大抵也是不乏有点羡慕嫉妒恨,凭熊王你这个夯货,竟然可以比本王先一步掌得如斯神兵,不踢一脚,问心有愧,天理难容啊!   “诸位兽王,请先吩咐下去,暂时不要让人发动自爆攻势。”云扬一边忙碌,一边急促地说道:“现在虎王当关,怎地也可维持一点时间,大家暂且保存实力,回复元气,多回复一分是一分;我这边还有些疗伤圣药,该当有所帮助。”   “伤药?”兽王们眼珠子又红了。   天罚圣地本来早已准备下不少伤药,就是为了拦截妖族大举进犯而设;可是这一场大战来得实在太过突如其来,全无征兆的天妖门户陡然洞开,大战来临!   而且这次门户所张开的幅度,远远大于之前任何一次,更不凑巧的还在于天罚圣地的一干至高王者们都去了圣光池,匆忙赶来的玄兽们拼死力战,勉力稳住了局面,却仍是惨淡维系,朝不保夕。   从妖气展现,门户洞开,妖族涌出,一直到暂时稳住局面,严守门户,一共也才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却已经有数千玄兽受伤,数千战死!   就是这么快,这么的残酷。   一边猛往嘴里面扔伤药,一边往上冲……   等到后续援军到来,己方战线已近崩溃,随时都可能撑不下去;就是这样一批一批的受伤,一批一批的吃药……而且天罚圣地的药,又不是很管用的那种……   或者说在寻常的战斗中,已经可算是圣品级数,但在当前这样的战斗氛围之下,却远远跟不上消耗,有些药吃过几次之后,再吃更是直接没效果了……   这一战打到后来,己方的百万玄兽几乎全部带伤;这么多的伤患,有多少伤药才能够吃?   若是伤药还足够的话,也不至于那么多玄兽会决走极端,选择自爆……   半是以命守关甘心赴死,半是无可奈何,情势如此!   此刻听到云扬的话,一众兽王登时精神齐齐为之一振,我们怎地忘记了人类身上总是带着许许多多战斗用不到的东西的这回事情了……   他们却不知道云扬的状况可与寻常人大有不同,可并不是用不着,又或者是没地方用在此充大头。   而是……就是看着这群夯货,感觉莫名的很可爱。   看着他们为了守卫这道门户,竭尽所能的不让妖族过来,所付出的浴血牺牲,云扬心中的那份震动,就没有停下来过。   空间里绿绿炼制的丹药刷刷刷拿出来百十瓶:“一瓶一百粒,无论受伤轻重吃一颗就好。”   金毛熊明显心眼多些,眼珠一转,道:“咱们熊族勇士先一人上前领一颗。”   数千熊族战士上前,每人取得一颗收在手里,只得黄豆大小的丹药,放在巨大的熊掌里,不使劲拨一拨毛,都看不见。   众熊无一怠慢,径自咕嘟一口咽了下去。   其他族群也有想要拿疗伤药的,金毛熊却一巴掌伸出拦住了:“你们等会儿吃,看看疗效再做道理!”   云扬翻了个白眼,这位金毛熊王倒是有点心眼儿,居然知道试验一二;不过处在这种战争情况中,却也怪不得他小心。   前后大约是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一众熊族玄兽纷纷惊奇的大呼小叫起来:“我的丹田在发热……”   “我的力量在恢复,很快速很快速的恢复呢……”   “我的内伤在好转,天哪,真的在好转……”   “我的伤疤在恢复……”   “我不流血了……”   “真是灵丹妙药啊!”   “呸,这根本是神药,灵丹妙药哪有那么好的效果……”   ……   金毛熊王毛茸茸的脸上露出一个尴尬的表情,走过来深深施礼:“云掌门,那个啥……请原谅,我……我那个啥……我……有点蠢……”   虽然明白对方的做法无可厚非,但心中多少还是有点小不舒服的云扬险些被他直接逗笑,仅有的一点点芥蒂,瞬时化风。   金毛熊一见对方面露笑容,登时大喜:“你你……别生我气……嘿嘿嘿……”随即涎着脸:“云掌门,云兄弟……丹药……还是有点少哇,还能再来点么……”   云扬登时无语。   这货一张脸皮倒是变得真快。   游目四顾一看,发现自己给出的丹药虽然不少,但参战玄兽人头数更众,确实是人手分不到一粒!   甚至,就受伤的玄兽来说,十个一粒,恐怕也分不到。   “熊王阁下,请你帮手组织一下巅峰战力。”云扬皱着眉头:“就十位兽王吧,聚集在一处,我有一反攻计划,或可逆反战局,终了此役。”   说话间,黄金虎王也飞掠回来了,现在去到那边继续战斗的,是狮王;而云扬丢出来的那柄质地殊异的重刀,上面竟也出现了许多细微缺口。   “糟糕的很,那把神兵已经开始缺损了!”黄金虎王气喘吁吁,额头上两道长长的伤疤,硬生生将他头上的王字多写了两横……   现在看起来,居然是:王二。   一边说话,一边很是不习惯的抚摸着自己的胡须,该死的,这些妖族居然将本王的胡须割掉了半边!   现在,真不习惯。 第三百二十八章 因果之气?!   云扬给出的那口重刀,单论质地的话无疑更胜在场所有玄兽一生心血滋养的灵蕴之兵,但骨子里终究欠缺灵蕴之兵与其主人兵合一,彼此支援的特性,被两位高阶玄兽全力灌输玄气,极限发挥运用,对撼无数妖族兵器、强悍肉身,也已达到极限,大抵再轮换两位兽王,便要告无能为继,步上满地残兵的后尘。   众兽王见如此神兵竟也难以支撑更久,不禁齐齐忧形于色!   “没事,没事。”   云扬这时迅速将收集起来的神兵碎片残骸尽数收入空间,交由绿绿分解转化。   而这段时间里,又一座比之前还要巨大的破损兵器高山拔地而起了;远方还有玄兽不断地在往这边搬运更多兵刃碎片!   一群飞行玄兽气喘吁吁的在半空伫立,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道妖气弥漫的门户;只要发现己方阵线出现批楼,就要冲下去自爆填缺。   云扬将十位兽王聚在一起,一声闷哼之下,绿绿直接开始灌输生命之气!   一人一道!   这十个家伙得到生命之气灌输的瞬间,即时敏锐的感觉到,原本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全凭一股子意气支持不到的身体,恍恍然间疲累尽去,更有用不完的力气充斥全身,遍布浑身上下的许多伤痕,也都在这眨眼的关经理尽数飞去无踪。   甚至自己的修为层次,也莫名的飞速高涨!   前后当真就只是眨眼时间,赫然已经突破到先前几千年都没有突破的壁垒;而那种不知来历却新鲜浓郁到了极点的玄异威能,却还在体内快速地生成……   “天哪……”   十个兽王无一例外,尽都感觉自己在这一刻简直是幸福得快要死了一般!   看着云扬的眼神,亦变得如同火山爆发一般炙热起来。   这位九尊府的掌门,分明就是个神仙啊……   当当当……   十几把兵器扔在地上,都是那种势大力沉的绝世凶兵,云扬道:“有了这些,再加上你们全都恢复到了巅峰状态,轮番上阵,余者调养生息,守住这个门户还不困难么?”   “不难不难,半点也不困难了!”   玄兽们一个个点头如鸡啄米,眼中更是满满的凶光,只欲尽噬彼端群妖!   众人状态回复万全,甚至比最盛之时还要更胜一筹,再辅以这么些的逸品神兵,莫说仅止于轮番出阵,严守门户,就算云扬让众人一起抄家伙反攻妖族门户彼端,众兽王也敢一试!   云扬这边才把话说完,旋即便全然不顾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露出已经累得不能动了的样子,虚弱的道:“那……让我就先歇一会……”   这个德行自然是装的,但,这个当口却不得不装,唯恐装得不够虚弱,简直就恨不得吐出好几两的鲜血,以示自己极端虚弱。   此刻云扬前面,足足有数万双玄兽眼睛,尽都聚焦在自己身上,都是那样的炙热谄媚。就像是一个吝啬鬼看到了绝世珍宝!   一个已经饥渴了几十年的老光棍突然看到了光溜溜的绝世美女!   先前的生命之气,作用效果实在是太好了!   这还是仅止于看到了的,若是那些没看到的也都过来了,只怕就是整个天罚圣地大搬家,将所有玄兽的注意力,全都聚集到云扬一个人的身上!   那天罚圣地到底有多少玄兽呢?   数十亿是只多不少的,倘若是每一个都给予一缕生命之气,相信绿绿顶不了多一会就会累死了,更不要说是云扬了。   所谓目光杀人……似是笑谈,但若当真是数十亿生灵的目光尽数聚焦于一人身上,你确认自己受得了么,千夫所指还要无疾而终呢,这可是亿灵注目,岂有幸理?!   金毛熊王感激地说道:“云掌门,可是刚才为我们疗伤,伤了根本么……”   兽王们也不傻!   这世上,什么时候出现过这样神异的威能?   刚才可不仅仅是恢复伤势,恢复状态,还有提升修为,助每一位兽王尽皆百尺竿头再进一步。   这等逆天的手段,若不付出相当代价就能得到,那才真正奇怪了。   云扬极尽虚弱的摆摆手,微笑道:“无妨无妨,刚才玄异灵气是我以师门秘法所为,于我虽有妨碍,却无大患,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就可无恙,还有提炼残兵精华的法门也是如此,现在,堵住这道门户才是关键,其他一切,尽数末节!”   兽王们沉默了一下,齐齐躬身行礼。   他们知道,云扬这么说,只是为了让大家放宽心;看云扬的样子,这师门秘法的损耗肯定轻不了,未必就真的无患无恙,或者遗祸深远也说不定。   诸如这般效用如神,威能大得超乎想象的秘法异术,伴随着使用者的巨大代价才是正理!   无亲无故,萍水相逢,素不相识,却只为一点因缘,便为大家做出这样大的牺牲,兽王们一个个都是将这份情谊记在了心里。   “大家稳住,务须守住门户,无有遗漏!”   虎王一声暴喝,率先而上。   现在他们的状态比起全盛时期还要超越,既有云扬的伤药辅助,更有强横神兵在手,还能轮番休息回复气力,再加上那么多的玄兽手下,眼前的这次妖兽潮,已经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了!   几位王者前去敦促军队;而猴王则是守在云扬身边,为他护法。   “猴王阁下,敢问这门户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云扬一直到现在,才终于问出这个问题。   刚问出来,突然愣了一下。   因为就在这一刻,无数因果之气莫名而至,径自飞进了神识空间!   云扬惊喜莫名之余,稍一感应,发现此际收获的萤火之旗,竟是前所未有浓郁,恍如无休无止一般的狂灌进入。   云扬心念电转之余,急疾转头,看向正在屠戮妖族的多位兽王,心中只感觉一阵阵荒谬。   不言而喻,这些突如其来的因果之气来源,正是众兽王合力阻击杀死的无数妖族!   因果之气,海啸一般冲了进来!   …… 第三百二十九章 天妖通道   因果之气!   突然之间完全没有任何准备。   这让云扬一时间有些懵了。   可……这是个什么说法呢?   云扬愣住,立即回忆。   自己扔出那把大刀的时候,兽王杀死妖兽,可没有因果之气反哺啊,而现在,仍旧是差不多的兵器,作战的仍旧是诸位兽王,操兵者没变,武器也没变,怎地就变成有因果之气入账了呢!   难道是因为……自己给出了生命之气么……   若说两次间唯一的差异,大抵也就是有么有给予生命之气的差别,因而才导致了这份惊变?!   也就是说,自己给出了生命之气之后,才会有这样的改变?   “大抵就是如此。”   云扬刹那间有些懊悔的捶胸顿足,引发了好一通的碎碎念:“我早该发现的,我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我该一早就发现的……”   一念明悟之余,不禁想起往昔也有两次类似的稀里糊涂因果之气来归,但那两次所得的份量实在太少,而且之后就不再有,由于量太少,云扬并没有注意。   现在想来,应该是当时自己送出去生命之气的两人,宋长弓与李一心干的。而这两位老前辈应该是干了什么事儿,才回馈了自己两道因果之气。   但那两位老前辈明显不是好战之人,而以他们俩的身份地位,在这天运旗争夺之战之中,更加少有需要他们出手之人,是故从那之后应该再没有出手的机会……以至于以后就再没有回馈了。   定是如此。   结合现在的因果之气带来,云扬终于肯定了。   云扬感觉自己要被蠢哭了。   要是早发现这个特性,自己早就突飞猛进了好不好!   殊不知在他身边猴王毛脸上一脸郁闷。   这位云掌门啥意思?   刚才红口白牙的问了自己一个问题,自己就赶忙开始解释。但解释半天抬头一看,您老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分明是一句话也都没有听进去,合着我白废了半天唾沫!   而且这一出神就是良久良久,还有后来脸上这懊悔的……看得我都于心不忍了。   又过了好半晌,云扬终于算是彻底回过神来了,再看着那道天妖门户的目光,竟是熠熠生辉,如同看着一个绝世宝藏!   好东西!   这绝逼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啊!   若是每次每户开启我都在这里守着……那岂不是要爽飞了啊。   只是这么一会儿,就已经斩杀了不下数千妖族,想想就要开心快乐……   “猴王您请说。”云扬定定神,微笑说道:“抱歉抱歉,我刚才走神了。”   猴王心中腹诽,走神?你那分明是走大神了!   可是没办法,眼前人乃是众多玄兽的大恩人,再失礼自己也得接着,只能从头开始再说一遍,但有些事情,说一遍自然是如同讲故事一般,兴致勃勃,但是说完一遍之后,对方若是说:我没听到,请你再说一遍!   这种感觉却往往能让人郁闷致死!   偏偏还不得不说,那感觉只会更加不舒服,别扭至极!   “彼时,玄黄天地初判之时,只有玄兽,何来什么妖兽;当时有一位星空大能,乃是我们天罚圣地历来最伟大的一位前辈。那位前辈据说与创建玄黄界的君主大人相交莫逆;感情好得可以睡一个被窝……嗯,我就是这么形容下,你斟酌着听。”   猴王抓耳挠腮,似乎是在努力着补着什么。   “嗯,我懂,我明白,我全都了结。”   云扬郑重点头,心道:应该是“好的可以穿一条裤子”,这猴子没文化,词汇量有限。   好的睡一个被窝那是什么形容,要是真能那么形容,那不是那啥跟那啥了么!   这猴子简直是不懂人情世故!   “我们这位最伟大的前辈,给咱们天罚圣地的神灵规定了一条法则:天罚圣地兽王此生此世,永不出天罚。”   云扬愣了一下:“这是为何?”   “当时这位前辈言说:兽王不出天罚,便还是兽王,一旦走出天罚之地,就会招引人类进入天罚圣地,一旦有人涉足,天罚,便再也不是天罚。”   “除非整个玄黄界去到生死存亡的关口,否则天罚圣地中的神灵绝不允许行走红尘世间!”   看得出,猴王眸子中流溢着浓浓的,对外界的憧憬。   但更多的,却是对这条法则的敬畏,不敢有丝毫稍越雷池,顶多也就是在心里想想,仅此而已。   “原来如此,难怪世上少见高阶玄兽王者,真相竟是如此。”   “传说中,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之后,玄黄界突然出现了一位绝世妖族大圣,横渡星空而来,与当地土著发生大战,纵横天上地下,无人能敌。”   “那一战所造成的响动异常剧烈,直接将半个玄黄天地打得粉碎,最后是君主前辈显临,与这位妖族大圣交大战,最后时刻,这位妖族大圣一棍打破了虚空万界,喝道:吾无意独霸大陆,但,大道万千,总要留下一条路,给吾之子民超脱之机,不能一言概之,尽皆抹杀!”   他大叫一声,道:“三千轮回岁月,我只出手此一次,只为妖族众生搏一线生机!万望君主给个面子,我当欠一个人情!”   “这位妖族大圣说完,径自长啸而去。”   “而他的那条棍子,就此留在了玄黄界,君主大人据说当时沉吟许久,说道:有一个威胁也好,说罢亦是不顾而去。”   “又是数千年之后,那根贯穿天地的金色棍子突然消失,亦于此后,虚空中出现了天妖通道,妖族亿万,降临玄黄,嗯,也就是现如今妖族的原始来处。”   “哦,原来如此,真恨不得早生几年,亲眼一窥如此不世决战……嗯,那眼前的这道门户,莫非就是……”   “不过,那大圣在战斗之时,一棍贯穿了荒芜战场与天罚之地!亦是因为那一棍,打下了一个永远存在的天妖通道!天罚无数前辈,想方设法想要将这条通道彻底泯灭,却始终无能做到!”   “这便是那天妖门户,连通妖界与玄黄界的通道!” 第三百三十章 危急时刻   猴王看着仍自高呼酣斗,厮杀声震天的天妖门户,沉声道:“虽说是连接两界的通道,但这条通道被君主大人下了限制,一旦有超过圣皇修为的妖族或者人族进入这条通道,通道将会即时崩塌!”   “而我天罚圣地的各族玄兽,以这条天妖通道出现的时候为始,负责坚守这条通道,不使妖族妄自越境!”   “每隔百年岁月,天妖门户另一边,妖族蓄积够了能量,便会开启一次,连通两界。届时,那边会汇聚亿万妖族,攻打天妖门户。只要妖众打破了我方防线,冲了出来,在这边站住脚,以妖族的人力而论,便能够占领整个天罚圣地,进而侵占整个玄黄界!”   “而天罚圣地物产丰富,最是适合玄兽或者妖族繁衍生息;一旦妖族成功占据此地,整个玄黄界易主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那时候,便是苍生浩劫,玄黄末日!”   “所以,我天罚圣地一日不灭,一息尚存,便要守住这天妖门户,玄黄才有未来可寄!”   猴王目光灼灼。   “这是我天罚前辈,给我们的任务,也是我们的使命!”   “抵御妖族,人族负责血魂一线防御,而我们天罚圣地,则负责守住天妖这边的门户!”   “我们天罚圣地的使命,就是守护人类,守护这一片大陆的安稳!哪怕是战至断子绝孙,战至血脉无存,也在所不惜,义无反顾!”   听罢此言,云扬肃然起敬,满脸尽是庄重!   想起身后数万万里的广袤大陆,那安居乐业的普通百姓;想起后方那秩序井然的生活环境。   再看看自己面前,正在浴血厮杀,前仆后继的无数玄兽,这些终此一生,也不能走出天罚圣地一步的玄兽……   后方亿万民众,有谁知道,这里还隐藏着这么多无名英雄?   可曾知道,自己的安宁生活的背后,是这些玄兽在经年累月的浴血厮杀?   这才是叫仁义,大仁大义!   “辛苦了!”   云扬沉默了良久良久,才终于说出来这三个字。   只感觉这轻飘飘的三个字,此刻竟是这般的重若千钧,无能负荷!   猴王咧嘴一笑:“不辛苦不辛苦!我们其实也是挺乐意战斗;毕竟常年都在这森林里,太枯燥了,若非百年一回的战况太过惨烈,我们有时候还想多来几回呢……”   云扬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想起自己刚刚到来的时候,天空中那整整齐齐的飞行玄兽阵型,义无反顾的冲下来自爆瞬间,映射着阳光发出万道金光的蔽天翅膀!   那剧烈的轰鸣!   那眼中的眷恋!   那自爆后,被无数的玄兽拼命抢出来的,早已破烂得不成样子无数翎羽……   “天罚圣地!”   云扬口中呢喃一声。   “本来对于百年一战,我们早有默契,甚至是期待的,毕竟百年一回,之后便是百年安稳,再多百年存继,然而这一次的天妖之门开启,距离以往的百年之期,足足提早了二十年,致令我方的人手,物资更方面资源尽皆没有准备好,尤其是此刻圣地的各位王上尽皆不在,各方面的负面因素综合在一起,令我们状况之惨淡可谓前所未有……”猴王一脸不解:“但……怎么会提前开启呢?”   “以往的千万年岁月都是雷打不动的百年一回……从来不会有半点差别……这次怎么就会提前了呢?”   “实实在在的是没有多少准备啊!”猴王有些郁闷:“若非王们都去圣光池了,这一次纵使被妖族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却也不至于这般惨淡……”   云扬心中陡然一动。   对啊。   若是数百万年都是一百年开启一次的话,那么这一次是为何提前的,既然有千万年的惯例在前,那么不要说整整提前了二十年,就算只是提前了一个时辰,那也是大有异常的!   他心中突然浮现出一段话。   那是战无非说的话。   “妖族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来几个人……掳走不少人类中品或者下品天运旗门派的子弟……”   云扬心中嘀咕:“难道,这番变故竟与那事有关么?”   ……   适时,天妖门户那边再现巨变,彼端妖气急剧升腾,宛如凝成了实质一般,触目所及,金光色的光气往外急疾扩张;那是已臻妖族圣皇境界的大妖,正在尽展能为,倾尽全力的往外冲突!   熊虎双王人手一把大砍刀,一左一右;不遗余力的接连挥斩,一刀又一刀全无间断的斩出去,斩过去,而他们的对手,对方的妖族圣皇,所用的兵器却是两柄足有十几丈大小的巨锤!   赫然是以重型兵器正面对撼重型兵器之格!   大刀每一次砍在巨锤之上,都会迸射出无数火星满天乱飞,发出的轰击声音,俨如九天雷霆,轰然撼世,震耳欲聋。   云扬照眼瞬间,已经看出了双方的胜负之数所在,那两口大刀上虽然是联袂出击,起此彼伏,攻势连绵,但已经在不断地崩飞出兵器碎片,而对方的两柄大锤,虽然也有崩坏碎片不时散离,但其个体硕大,非是一时三刻之间可以全盘摧毁的,足堪坚守一时!   换言之,熊虎双王若是不能速胜的话,只会被对方稳住阵脚,进而真正踏足彼界!   再过片刻,对面圣皇级妖族强者,赫然已经有半只脚踏在了门户之外,刹那间妖气再涨,弥漫冲天而起。   猴王怪叫一声,猛地站起,显然是想要出手驰援。   而另一边,无数的玄兽亦齐齐扑上,许多玄兽更是直接启动自曝模式,殒命死战!   就在这千钧一发,猴王正待飞身驰援的一瞬,却见云扬这边适时地送过来来一柄巨大的锤头,目测至少有百丈宽度,数十万重:“拿着这个!”   猴王一拿,居然没有拿动,扯着嗓子叫起来:“熊!这边……”   熊王回头一看,一眼就看到了那大得出了号的巨锤,顿时大喜过望,怒吼一声:“顶住这边!”   二话不说,径自飞身而退,向这边赶来。   天空中,十只玄鹤长鸣一声,飞速而下;轰的一声巨响,已然在对方的大锤上自曝开来!   合共十位修为殊为泛泛的高阶玄兽齐齐自曝,威能岂同凡响,登时将彼端妖族圣皇生生地震退一步;就只这一步之差,又有数百熊族战士挺着胸膛迎了上去,狂吼着,奋不顾身的直接硬撞了过去!   触目所及,大片的鲜血洒落大地;而对方的大锤,却仍旧没有被摧毁,再展狂猛的锤击,疯狂出击,令到无数玄兽们甫冲上去便即四分五裂的飞出来。   妖族那边眼见己方圣皇强者威势赫赫,大占上风,不禁士气高涨,开始集合冲锋,已经有太多太多的妖兽,露出了小半边身躯。   这个状况代表了……这天妖之门竟然要失守了?!!   …… 第三百三十一章 最后一天   眼看着天妖门户就要被攻破,黄金虎王睚眦欲裂,突然一声长啸,身体恢复成一头巨大的黄金虎,腾身而跃,身上发出耀眼至极的光彩,这却是兽王级高阶玄兽的自曝前奏,显然虎王决意以生命捍卫防线,纵然只得一时片刻的余地!   这边,熊王化身成百丈巨熊,将那一柄大锤猛地举了起来,狂吼一声:“让开!”   浑身玄气爆发,连人带锤冲了过去。   正要自爆的黄金虎王一看不禁欣喜若狂;狂吼一声让出位置,等大锤流星般从身体旁边冲过去的时候,又自合身扑上,以最大的力气发挥,又再给大锤加上了至少一倍的前冲力道!   巨大的锤头,夹杂着开天辟地,地裂山崩之势,极尽疯狂之态势砸进了天妖门户之中,连带着用力过猛的熊王壮硕身体也有大半进入了天妖之门!   这一击所造成的响动,直接令到整片天罚圣地都摇晃了起来,一片蘑菇云夹杂着是无数血肉,冲天而起,将天妖之门这片地界的整个天空,尽皆染成了赤红色!   妖族圣皇的那两柄巨锤,根本全无抗衡余地的直接被砸得稀烂,大锤原主更是直接被震成齑粉,神魂瞬灭,死的不能再死了!   一旁的猴王与狮王见机神速,冲击巨爆余波犹自未止之际,不理不顾的强身而出,各自抓住熊王的一只脚,连人带锤死命的拖了回来,却见硕大的熊头上已经是血肉模糊,各种伤痕不下百道!   熊王竭尽所能催谷自身极限元气,更将自身衍化至最大状态,这才能以一己之力运使得了那枚数十万斤的巨型锤头,而轰出那一击之余,本身已经去到竭尽气空力尽的程度,正面承受冲击余波已经是受创不轻,再因那一击机缘际会的半身去到了妖界那边,登时又再承受了许多来自妖界彼端的攻击,若非猴王狮王救援及时,一条性命就要交代了!   这会的熊王自然还活着的,摇摇晃晃的勉力站起身来,却随即便是往后一跤摔倒!   而刚才那一击的最大功臣……那柄大锤轰的一声落在地上,震得地皮乱颤,难为熊王受创至此,却还是没有放手,将之生生的拽了回来。   不过话说回来,若不是这柄大锤在前面顶着,顶住了来自正面的大部分攻势,熊王这一次半个身子冲进天妖之门,只怕真的死得连渣都剩不下,步了之前那位使锤妖族圣皇的后尘!   噗的一声,熊王的身体砸落在大地,身上的鲜血咕嘟嘟的冒出来;后方玄兽拖着熊王往回奔;而狮王与虎王又再度一人一把大砍刀,再次守住了天妖门户!   将疯狂进攻的妖族,再一次压回到了对方大锤出现之前的状态!   只是两人手中的大砍刀已经变成了锯条状态,却被两大兽王挥舞得只见白光不见形状。   随后涌出来的许多妖兽被砍得七零八落,不成气候。   这时,鹤王鹰王疯狂跑过来:“大兵器还有没有?还有没有!”   两大兽王有自知之明,这柄大锤虽然威猛,却绝不是自己能用的,整个妖兽一族,能够勉强运用这柄大锤的,恐怕也就只有牛王与熊王而已。   还没等两人冲到跟前,云扬已经一抖手,又是两把大砍刀扔了出来。   两大兽王一声欢呼,一人一把,扛起来扭头就飞上了半空,霹雳闪电一般的披落下来:“老虎狮子退后歇歇!”   两大飞行王者,接替了虎王狮王,继续大开大合,大肆杀戮!   如是虎王,狮王,牛王,鹤王,鹰王,蛇王,鹤王,猴王,雕王……诸王轮番上阵,只杀得天地昏暗,满目血红!   相比较之前,玄兽战士们的牺牲少了许多,一批一批的倒下,便会被抬回来施救;但危急时刻,仍旧不缺直接用自己的身体冲上去自爆的玄兽!   云扬这边也是发了疯,不计后果的拿出来伤药,兵器……不断地收集的兵器碎片,到后来已经不讲究品质:“绿绿,不用多细致,只要将这些熔炼在一起,变成一把大刀就可以!要重,要大,最重要的是坚固持久耐用!”   “不光大刀,大锤也行,斧头也可以;狼牙棒,都行!只要杀伤力够强就好!”   于是乎各种粗制滥造的兵器轮番上阵,整整一天的时间就在这种周而复始的循环中过去了!   妖族那边,似乎是无穷无尽,数量无尽的妖兽,就只有一个念头,闷着头的往外冲,就只是这一天的时间,云扬所需要的三十万因果之气几乎凑足了!   无数的妖族,明明只冒出一个头就被打烂了,但天妖之门那边却还在源源不绝,陆陆续续的往外冲。   月上中天。   这边天妖之门的战斗,却仍如方兴未艾,如火如荼!   无数的玄兽伤痕累累的躺满了这附近的数百里地界,这些都是受伤到了只能勉强保住一口气的玄兽战士;若不是云扬的药,能够为他们弥补缺失,恐怕这些玄兽就算能够在此次战斗之中幸存,之后仍旧不会因为伤重难愈而死!   因为到目前为止,所有上过战场,战斗过的玄兽,此时退下来的,绝大多数都是这种致命伤势,但凡伤势稍微轻一些,根本就不会下战场!   真正轻伤的那些,反而一脸惭愧难过。   云扬制造出来的逸品神兵,迄今为止已经破损了上百把,神识空间里的绿绿这会累得枝叶都耷拉了。   说啥也不明白,这家伙到底在外面遭遇了什么事情,不就是一群玄兽和妖兽打架么?   让他们去兽打兽好了,干我们什么事,干本绿绿什么事,干嘛去多管闲事……   知道本绿绿大人这一天下来,损失了多少元气,当我凝练奇金异铁不花力气的么?!   随着次日黎明的到来,妖兽的进攻,非但没有减缓,反而越来越见癫狂!   大抵是妖族那边很清楚的判断出,天妖之门能否拿下,就看这一个白天了!   天妖之们,每次就只开启三天时间,而现在已经是第三天!   也就是,最后一天,最终分晓之日! 第三百三十二章 触犯天条的蚂蚁   妖族那边,低阶妖兽逐渐少了,圣皇级别的妖兽开始频频出现;刚才的短短一刻钟之中,足足有三头圣皇妖兽联袂向外冲锋,然后又是伤痕累累的退回去。   而这边,十几个兽王已经累得直吐舌头,呼呼的喘着粗气,包括最注重自身形象的鹤王,还有最为活泼好动的猴王,全都一屁股坐在地上,争取每一点缓冲时间!   百万玄兽大军,也已经几乎被打残。   鹰王鹤王孔雀王等飞行玄兽王者,愤怒的长空大喝;天罚森林中,九品以上的飞行玄兽,再一次全面汇聚!   玄兽王者们的呼喝,已经开始夹杂有难以言喻的悲凉之意!   现在聚集的这些玄兽,都是天罚圣地的后续力量,合该在数百年之后,接替现在正在战斗的这些玄兽的位置,抵御妖兽入侵,护卫天妖之门。   但是现在,这一场突兀到来的惨烈之战,已经令他们失去了成长的机会;以他们现如今的修为水准,在正面战斗中根本派不上用场,就只能用来一队一队的冲下来自爆,才能形成有效的攻击效果!   云扬站起身来:“没有参加战斗的兽王,全都过来,我再来一次生命之气灌输,不要让那些修为不足的玄兽参战,得不偿失,于事无补。”   熊王大吃一惊:“云掌门,使不得,这等逆天秘术,我等接受一次已经是铭感大德,你之前运使一次,已经尽显虚弱了,再用,恐怕……”   兽王们都知道,现在这种局面,恐怕也只有那位云掌门曾经使用过一次的那种神奇手段才能够让大家再多支撑一段时间。   但是,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   人家用了一次就已经半死不活的,自己等人有什么面皮再奢求更多,尤其之后人家仍旧强撑身体,帮众人凝练修复兵器,自己等人舍死忘生,人家也是累死累活到现在好么,退一万步说,此间之事,到底还是咱们玄兽的事情,将人家强拉进来,万一因此送命,于心何忍……   云扬心中陡然一阵惭愧,昂然道:“兽王们为了保护这片大陆尚且能舍生忘死,我云扬难道还吝啬这一点生命之气,不妨事的!”   一派不容拒绝的又道:“快些吧,我已经启动了秘法,若是没人接收,就是平白浪费,我可没有在看玩笑!”   “如此,多谢了!”   鹤王深深一拱手,随即转头怒喝:“我和鹰王在这里轮值,你们快些过去,尽速回复状态!”   八大兽王蹒跚着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哗啦一声,身上鲜血就在地上成了一条小河。   “这天妖门户,是这样的……”猴王一脸无奈。   若说给参战的所有高阶玄兽每人一道生命之气的话,就算是把云扬还有绿绿抽成百八十遍的干尸,那也是断断做不到的。   但每位兽王一道生命之气,云扬虽然仍旧会感到身体被掏空,绿绿大叫吃不消,却总还在负荷范畴之内,不至于无法应付。   十几位又再度回复元气与活力的兽王再展轮番上阵的战术,在云扬不惜工本不计代价的伤药兵器双重供应辅助之下,玄兽大军终于不再需要采用最极端的自爆攻势,而是作战一会儿就撤下来,另一个族群顶上去,周而复始,错落有序。   与之前相比,战况虽然仍旧激烈,更甚至前,但伤亡比之之前反而少了许多,甚至偶尔还有些许的休息时间。   又撑过一轮极限输出的熊王蹒跚而来,浑身金毛一抖之余,被玄气裹护住的诸多伤口同时有鲜血溢出,流了好大一摊,但得到喘息机会的他,这点伤势却又不算什么,只要迅速运气调息,强大肉身自然会极快的自我修复,但见其一屁股坐在地上,叹口气:“这一仗打得真是郁闷憋屈,这一次的天妖之门战役来得突如其来,浑无征兆,尤其是乍现的天妖之门范围远胜往昔……要是咱们早有提防,只要将金甲蚂蚁派上去,还不是来多少死多少!”   鹤王笑骂:“就你能想到?金甲蚂蚁就不会死的嘛?真个打消耗战,金甲蚂蚁固然是所向无敌,无与争锋,但对方会傻呆呆跟你扛正面,一旦放出来,都不需要来人来去如风,眨眼千万里,只要速度稍快,就能让金甲蚂蚁追不上?人家稍微跑的快一点,特么的蚂蚁就看不到了好么!”   熊王哈哈大笑:“金甲蚂蚁的飞蚁速度也还是可以的啊!”   “数量太少,堪何大用?!”猴王言简意赅,直指关窍。   其他几王纷纷点头。   说话间,又到了换防的时间,鹤王与猴王率领族群顶了上去。   “金甲蚂蚁?”云扬想起自己见过的千万蚁群,只是那些蚂蚁似乎都是银色的,个体实力也相对有限;难道刚才几位兽王所言的另有所指?   “金甲蚂蚁乃是我们天罚圣地之中很强大的一个族群;虽然最高阶的蚁王不过七阶;但若是发展到一定数目,足以灭杀此世任何强者,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天下无敌!”   说话的,是一直没有说过话的雕王。雕王浑身黑翎,看上去威武霸气,但却是沉默寡言,等闲不说一句话,此刻突然冒出来这一句话,却是充满了唏嘘之意。   “啊?天下无敌?足堪灭杀此世任何强者?!”   云扬诧然问道,显然对于这个说法抱有莫大怀疑。   但是雕王吭哧吭哧了两句,却就是不接着往下说。   狮王咳嗽一声,笑道:“金甲蚂蚁一族,出生之时不过一品玄兽;随着生长,个体实力会渐渐攀升五品玄兽,之后就相对难得进步了,然而蚁众以人头数著称,大约千只蚂蚁中总会有一只变异为飞蚁之相。”   “飞蚁无论力量还是战斗本能,都要比其他的金甲蚂蚁强横得多,至少拥有六品玄兽的战力。”   “然而飞蚁拥有远超同济实力同时,却也会丧失传承血脉的生育之力,是故想要产生飞蚁,无法通过正常交培,只能碰运气而已……”   “但这个积赞个体飞蚁的过程,无疑是相当的漫长,穷百年时光,现在金甲蚂蚁的飞蚁大军也才不过十万余……根本不堪大用,难济困局。”   说到这里,狮王唏嘘不已:“本应是天罚圣地最强大的族群,但是……却因为触犯了天条,被惩罚成了这样……现在的金甲蚂蚁,几乎沦落为整个天罚圣地最孱弱的族群。”   云扬:“触犯了天条?此言何解?”   …… 第三百三十三章 怕老婆的蚂蚁   “何解?”狮王笑的跟哭似得。   “哎,当初金甲蚂蚁族群横行天罚圣地,无人敢惹……到后来族群人数更是达到了百亿之巨,狂妄的蚁王膨胀了,不允许别人叫它兽王……它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叫做蚂蚁君主……”   狮王翻翻白眼:“就在他邀请圣地王者聚会,正式定名蚂蚁君主的当日,它刚出门就被一道雷劈在了脑门儿上……堂堂一代蚁王,就此烟消云散……”   “哦,这就是天罚么?”云扬显然兴趣莫大,径自追问道。   “若是仅止于此,金甲蚂蚁族群倒也未必就就此没落,毕竟他们当时乃是天罚圣地人头数最多的族群,王者纵陨,底蕴仍在……天道真正的惩罚,是令到金甲蚂蚁一族所有的雄性蚂蚁,集体丧失了繁衍后代的能力……这个状况导致整个族群的母蚂蚁在几年后大举暴动,雌雄双方大打出手,一场火并……那一役之后,整个金甲蚂蚁族群就只剩下了几百万的聊聊之数……”   “然后过了几年还幸存的那些蚂蚁,发现某能力恢复了……可之前一战打得太过火,几乎就找不到雌性蚂蚁了,九成九的雄性蚂蚁只能打光棍了,那一段时间,哪怕是上了岁数的缺胳膊断腿的雌蚂蚁,都被数百数千雄蚂蚁奉为了女王……”   “这也导致了金甲蚂蚁一族的主导地位的变异——整个天罚圣地,所有族群都是以雄性为王,唯有金甲蚂蚁一族……雌性为王,当家主事,说一不二……”   狮王叹口气:“现在的金甲蚂蚁一族……哎,一言难尽了。这么残酷的战斗,悠关天罚圣地存继未来之役,愣是没看到任何一头来援……想必一个个都在自己家里跪着呢……”   说着,眼睛有些闪烁的看着云扬。   云扬嘴角抽搐了一下。   现在大战正酣之时,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唠唠叨叨这么久,就为了跟我说说这群一群老婆奴妻管严软脚虾么,真是太扫兴了吧?   其他的几位兽王咳嗽一声,纷纷站起身来:“我们去战斗了……”   随即刷的一下子就没了影子。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道:“狮王此言何意?还请直接道出个中深意。”   狮王毛茸茸的脸上居然露出一丝尴尬:“若是换个场合地点,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自曝其丑,这可是天罚圣地的莫大耻辱,何足为外人道……但是,这件事情吧,距离现在已经过去很长很长的一段岁月了……这个时间自然不是理由,但当年变故之后,尚有一块石碑留存,碑文内容除了警告金甲蚂蚁一族之外,还有最后一句话却是……若是有朝一日,有人能赐予天罚圣地生命源气……届时,金甲蚂蚁一族,便可以摆脱这个悲剧命运,有望重新恢复族群的荣光。”   狮王结结巴巴地说道。   “原来如此,狮王阁下认为我是那个人。”云扬哼了一声。   “云掌门,我知道此说有强人所难之嫌,但那金甲蚂蚁一族,除了单体战斗力不高,繁衍能力却是天罚圣地各族群之冠;一头雌蚂蚁随便下一窝蛋,就能有最少数千的金甲蚂蚁出生……”   “唯有那个时候,才是天罚圣地最强大的时期……有金甲蚂蚁族群在外护卫着圣地,才是真正的万无一失……无论任何强敌入侵,金甲蚂蚁一族都可以发动从天到地,无所不包的全方位攻击,任何强大的敌人,也不足畏。”   “就比如眼前这天妖之门,完全可以用金甲蚂蚁一族之力来护卫,不但可以减少大量的高阶死亡,尚能确保更加的万无一失……”   “自从金甲蚂蚁自己作死,衰落低谷,一直到现在,我们只能启用实力弱小许多的银甲蚂蚁作为分割天罚圣地与外界的防线……那防御可是下降了不止一个层次那么简单……哎……”   狮王由衷的叹息一声。   云扬纳闷道:“我明白了狮王阁下的这份苦心,但就算我乐意出手相助,但我要怎么帮助他们呢?对于这点我可是半点头绪也没有啊。”   狮王精神大振,摇头摆尾地说道:“需要您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金甲蚂蚁族群内有一眼泉水,内中流淌的乃是黑金之水,其他族群喝了,就会即时中毒而死,绝无例外,而金甲蚂蚁却是需要长年累月喝这种水才能生存进阶。”   “云掌门之后只需要将一道生命源气送进泉眼就可以了。”   “举族金甲蚂蚁之所以丧失了繁衍能力,根本原因便是因为那位大能将生命气息堵住了。真正说到破除简单直接,只需要将生命本源之气与泉眼封锁之下的生命本源之气相通,就一切迎刃而解,大功告成了。”   狮王长吁短叹:“这个办法说来简单,然而与大道同源的生命本源之气,却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得到?更别说我们根本就出不去……”   云扬心道:哪怕你们出去了,遍寻整个玄黄界,这个生命本源之气,你们多半也是找不到的!   “若是如此就真个简单了。等这次天妖之门战斗过去之后,我便走上一遭,为金甲蚂蚁一族解除这层桎梏。”云扬很是爽快的答应。   既然知道了办法内蕴,当真就只剩下了举手之劳而已。   “多谢云掌门成全!”   这句话,却不是狮王一个人说的。   云扬循声看去,只见就在自己左侧,足足有数百头跟骆驼一样大的金色大蚂蚁从地面上站了起来,对着自己这边恭恭敬敬的行礼。   云扬见状不由得吃了一惊,转头狠狠地瞪了狮王一眼。你这货不是说这些蚂蚁都在家里伺候老婆么?怎么突然冒出来了这么多?   我刚才要是故作姿态,故意拿乔呢?!你当生命本源之气是大白菜,说给就给啊?!   再说这金甲蚂蚁还真是很神奇的说,自己虽然一直都在忙碌,忙这忙那,但仍旧有留意周围动静,却完全没有发现它们的终极!要知道,以对方相对庞大的蚁相体型,在落叶满地的天罚圣地,居然一点声音动静都没有传出来。   这当然是一件挺神奇的事情。   狮王嘿嘿的笑:“云掌门勿怪……咳咳……”   为首的金甲蚂蚁体型尤其硕大,身上的金甲更是呈现出暗金色光泽,沉声说道:“云掌门须怪不得狮王,我们金甲蚂蚁一族落魄至今,连悠关天罚圣地存继的战斗都不敢上前,唯恐族群因此覆灭!如此,还算的上什么顶级玄兽!若是放在人类,便是懦夫!”   这个金甲蚂蚁苍凉的笑了笑,道:“金甲蚂蚁在天罚圣地,最是守土有责;而今我们却活得憋屈至此;身为雄性,雄风不在;身为战士,无能战斗;活生生活成了一群怕老婆的可怜虫……”   “刚才狮王说我们一个也没来参加战斗,都在家里跪着,这话,很对!我们金甲蚂蚁已经跪了数十万年了……还是没有能站起来!”   上百头金甲蚂蚁突然轰的一声一起跪倒在地:“多谢云掌门相助!拜托云掌门了。”   金甲蚂蚁们跪落在地的那一刻,云扬竟看到有滴滴眼泪,啪啪的落在地上,不由得心神震动。   “放心。”云扬慨然道:“云某定然尽心竭力,玉成此事!”   一百多头金甲蚂蚁都是满脸沧桑,无限凄凉。   他们转头,看着那血肉横飞的战场,一个个脸上都有些扭曲了。   曾几何时……向来不怕战斗不怕牺牲的金甲蚂蚁一族,居然连战场都不敢进入了?   这是至极的屈辱啊!   但,每次提出参战,其他的兽王们都是坚决不同意。   “就凭你们现在的实力,一战之后就真的再也没有金甲蚂蚁了!不行不行!这事没的商量!”   一次一次被这样拒绝。   拒绝之后回到自己窝里,老婆那种鄙夷的目光,看着懦夫的眼神,更让金甲蚂蚁们无地自容。   这也就是集体这样子了,若是还有跟自己差不多的物种,恐怕金甲蚂蚁一族早已经集体戴上了绿帽子……   身为雄性,在强者为尊的天罚圣地,活得连一点点尊严都没有了……   真真是生不如死啊。   ……   另一边,兽王们带着自己的军队,一波一波高呼酣战,不断地有妖族冲上来,不断的有玄兽冲上去。   “还有最后的两个时辰,就到了此役的最终时限了!”   狮王看着那边的战局,两眼瞪得溜圆。手中,赫然是两柄数千斤的巨锤!   这两柄锤都是银亮亮的,圆溜溜的,狮王特别喜欢,中意得不得了。   这是他专门央求云扬给自己打造的,他希冀这对锤可以留存到此役终了,此后便以为新的灵蕴之兵,相伴终老。   “过一会儿,我让你们看看我的生平绝学!”狮王得意地说道:“狮子滚绣球!”   “不错的名字!”   …… 第三百三十四章 最后时刻   随着时间的一点点过去,越来越逼近天妖之门关闭的时刻,天罚兽王们的神色,反而渐渐变得越来越见凝重、肃穆。   这最后的时刻,往往便是最危险的时刻。   当你认为这一次守护已经是万无一失的时候,往往就是出现巨大变故的时候。   这一点,兽王们早有清醒的认知。   天妖门户固然有其规则,圣皇之上阶层的实力者不能踏入!   但那只是针对妖族一边;天罚圣地这边作为守卫一方,却没有这样的禁忌。   只不过这种状况也同样存在有相应顾忌:若是圣尊级别的兽王基于某种际遇进入天妖门户之内的话,对方妖族也出动圣尊级别的进入的话,通道就会保持能量上的相对平衡,而不至于崩溃。   也就是说,那边不能进入;但是这边只要进入,那边就能进入!   这一点禁忌,乃是天罚圣地这边说什么都不敢触犯的绝对禁忌!   万一咱们这边出动圣尊,对方的圣尊也杀进来的话,那么天妖通道对于庞大的妖族来说,就变成了一片坦途。   这个后果,谁也担负不起。   ……   最后还有一个半时辰!   最后还有一个时辰。   最后还有三刻钟。   最后还有半个时辰!   随着时间的点滴推移,天妖门户之中的妖族终于开始变得稀少了;似乎妖族那边已经决定要放弃这一次的夺门之战了。   但天罚这边的众位兽王们却是一个个的都站了起来,双眼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天妖门户,神态紧张空前,兵器更是紧紧的握在手里,时刻蓄势待发。   云扬也因为这种状况氛围,情绪高度紧张,争分夺秒地又多制造了好几件兵器,并将之安置在众位兽王触手可及的位置。   众兽王现在的情绪已经紧绷到了极点,几乎就是一羽不能加的地步,深明个中道理的云扬此际连送上兵器都怕引发连锁反应,造成不良结果。   迄今为止,云扬已经提炼重铸了重型巨型超重型超巨型兵器超过百件,天罚圣地的无数残兵断刃基本被搜罗干净了,绿绿那边直接累成了孙子,感觉身体被掏空了好几十次!   云扬想一想,又涸泽而渔的逼绿绿再赶出来几瓶丹药,并将之全都拿了出来,在这等时刻,这些战备物资,自然是越多越好。   身体被掏空怎么了,再挤挤再压压,是男人就不要说自己不行!   绿绿在勉力维系的同时,怒吼:本绿绿大人已经掏干挖净了好不好,还得怎么挤怎么压,还有,本大人虽然罕世神物,无双灵植,但真不是那什么男人啊!   还有……最后一刻钟!   随着一声低沉的咆哮,通道乍然显现出浓郁到了极点的妖气,瞬时间蒸腾而起,蔽日遮天。与此同时,两根白玉也似的硕大独角,闪烁着电光火化,不差先后地双双出现在天妖门户此端。   但,彼端妖族强者的全部肢体,就只露出这两根独角,却不再往外出现其他部分。   一个沉闷的声音说道:“此番在外面的,是天罚圣地的哪一位兽王?独角老犀这厢有礼了。”   外面,素来胆大包天,天不怕地不怕的熊王首个倒抽了一口冷气。   “竟是独角犀!”   “圣皇四阶独角犀!”   而且还是两头!   兽王们的脸色难看更甚三分,云扬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难看了起来。   臻至圣皇四阶境界的独角犀,看在场兽王们的脸色,显然是没有谁能够匹敌的!   位阶的悬殊差距,非是一件趁手兵器与一些补给品可以弥补的。   尤其对方还一次性出动了两位,彼此差距更形巨大!   蓦然,一根长长的铁棍全无征兆伸出洞口,说是棍子,但这跟棍子的粗细赫然有如生长了数百年上千年的参天大树树干一般,足足有数人合抱的规模,威势骇人至极,直有一棒擎天之势!   面对这一骤来之变故,正处于最接近洞口位置的熊王发疯一般的咆哮起来。   随着它口中发出声嘶力竭的怒吼,整副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增大,不过眨眼之间,就已经成了一尊顶天立地的巨人!   但见他的身上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耀眼光芒,连声咆哮着,迎面冲了上去,手中那柄硕大无比的巨锤,再一次举起!   暴吼之中,一记惊天动地的巨锤砸落了下去!   这一击,熊王已经蓄势久矣,已然集聚了本身的最巅峰威能,是故单论这一击的威能级数,还要在之前豁命一击之上,而与此同时,牛王与狮王虎王也一并咆哮着冲了上去。   己方王者不在;这一点对面的妖族自然是不知情。但己方众人尽皆心知肚明,内心有数,之前一直拼命地压制对方,就是为了不让对方发觉这边的虚实。   万一对方早就察觉这边的圣尊强者不在,恐怕早就出动巅峰圣皇冲过来了。   毕竟对方的圣皇强者也算是高层,不能白白冲过来送死牺牲。   万幸这个过程隐瞒的还算是良好。   但现在最后时刻,对方已经到了亡命一搏的时候,明知是送死,也要来试一试了。因为若是不试一试,就要等百年之后了。   这也就是对方这两位巅峰圣皇出现后,在通道之中先问了一句,而不是直接冲出来的缘故。   若是不能在第一波就迎头痛击,进而击退这两个独角犀,接下来就要陷入彻底的被动状态之中,情况将急转直下,再难反转!   显而易见,现在对面妖族采取的,乃是与之前无异的战术策略;先用人海战术,最大限度的疲惫彼端守卫的体力元能,及至当前的最后时刻,再以顶级圣皇强者的极限威能,一举定乾坤。   轰然一声爆响!   六大强者在洞口位置狠狠地撞在了一起;升起的气浪,几乎将青天也冲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里面传来愤怒的叫声:“天罚之王何在?竟然用这等二流角色来羞辱我们,岂有此理!?”   声音中,有愤怒,但也有如释重负。 第三百三十五章 云尊出剑!   熊王哈哈哈大笑:“二流角色?二流角色又如何?你们还不是被我砸回去了!?你们连二流角色也怼不过,所谓妖族强者,一代不如一代,再百年后,世上还有妖族的容身之地么?”   熊王笑得癫狂至极,更是极尽挖苦讽刺之能事,言辞犀利。   但犀利得不过嘴把式,无关宏旨,反而引来更猛烈的反弹!   直问对面一声冷笑,两条大铁棍再度突了出来,轰轰两声,狮王与虎王接肘而来的大刀顿时被打歪出去,身形也因之趔趄了一下。   一击得利之瞬,那两根巨大的独角也顺势突出洞口之外,一条粗壮到了极点的腿,也紧跟着迈了出来,那一往无回的气势,搭配上一脚踏出来,甚至有些地动山摇心惊肉跳的感觉。   熊王的大锤再度砸落下来,无论威势力度都与之前无异,与对方的铁棍在空中爆发出惊天动地的闷响轰鸣,可对方的铁棍势大力沉,纵然陷入防守之势,仍旧丝毫不落下风。   熊王虽然已经拼了命,涸泽而渔极限催谷自身威能,甚至催动了生命秘法,却仍旧无法扩大战果,手中的大锤更是因为对方的反击而不断崩开碎裂。   两道雄伟的身影,带着冲天的妖气,已经出现在天妖门户门口。   熊王虎王狮王睚眦欲裂,虽然他们努力的想要稳住身形,但身子却反而不断地被震得后退,眼见彼此距离越拉越远,竟然连自爆的余地都没有了,虽然不断地有飞行玄兽品舍命入战,发动自爆懂事,但更悬殊的修为位阶差距,令到他们自爆威能,甚至不足以令到那两位妖族圣皇稍退一步。   “拜托了!”   云扬耳边蓦然传来一声苍凉叫声;心中猛然一震。   随即就见那三百多头金甲蚂蚁齐刷刷的飞了起来,向着天妖门户那边疾冲而过,那数百丈的距离不过振翼之间,弹指即过!   那是金甲蚂蚁对自己的请求!族群已经有希望,我们,可以牺牲了!   轰!   三百多头金甲蚂蚁刚刚冲到天妖门户之前,两头独角犀已经冲出,一声尖锐的呼喝,三百金甲蚂蚁同时大吼一声,白光猛烈的一闪。   三百金甲,集体自爆!   突然间在天妖门户外面罩起来一片厚厚的,呈现黄金颜色的玄异丝网,登时将整道门户,完完全全的覆盖了起来!   云扬不敢置信的瞪圆了眼睛。   金甲蚂蚁最后的三个字,显然是在拜托自己,帮助他们的种族,这是后话。   真正让云扬难以置信,莫名震动的却是那三百多金甲蚂蚁的集体自爆。如此义无反顾,连丝毫的犹豫也没有,就毅然决然的去了!   云扬拔刀!化剑!   运气!   他已经很累。   快要到了极限。   但是他不能不出手了。   那黄金色丝网一层又一层,厚厚的覆盖在天妖门户洞口,尤能听到丝网内中不断传出来疯狂的吼叫,还有轰隆隆的巨响不断响起;一次又一次,一个又一个的接连凸起,在覆盖着洞口的丝网上面不断地左冲右突。   那金色丝网的防护无疑强横,强得出乎云扬的预期,但仍旧有其极限,眼看着那金色丝网已经要撑不住了!   但是已经过去了十息,三百多头金甲蚂蚁的集体自曝,足足争取到了十息的时间!   尤记猴王曾言,金甲蚁族人头数最众之时,足足有数百亿之多,而以之前那三百多金甲蚂蚁的实力而论,显然远远不到金甲蚂蚁最强战力层次,那么往昔仅凭金甲蚂蚁一族就可稳稳守住天妖门户,绝无疏漏的说法,岂止可信,根本就是确凿无疑,全无质疑余地!   云扬惊鸿一瞥,惊见非但熊王双手虎口鲜血涔涔,血染大锤,其余诸位兽王也尽皆浑身鲜血,遍体鳞伤,尤以虎王伤势最重,一条右手手臂如同麻花一般,惨白的骨头茬子从血肉中凸出来。   再过不到一息的时间,随着轰的一声爆响,一根大棍悍然突破了金色丝网,一声裂帛也似的刺耳声响之余;金色丝网轰然破碎,荡然无存。   熊王等眼中齐齐露出来绝望的神色。   虎王惨然大吼:“弟兄们,大家一起上路吧!”   各位兽王并无废话,更无犹疑,每个人的身上乍然涌现出灿烂的光华,一如之前的那三百金甲蚂蚁!   除了自爆,他们已经再没有其他办法可以与对方周旋下去了。   死,他们半点也不畏惧,但他们却仍在恐惧,他们自信在自己等人的集体自曝之后,可以将对方彻底轰退,却没有信心可以将对方,尤其是那两尊妖族四阶圣皇强者灭杀,距离此次的天妖门户关闭还差一点时间,可是那一点点时间,足以造成极可怕的后果!   换言之,即便是自己等人自爆……这一次的天妖门户多半也是要守不住的了!   然而就在这一刻,诸兽王决走极端,却仍是满心绝望之刻,乍见一道闪亮至极的绚烂剑芒,突然冲天而起,光照寰宇。   众人本能的注目看去,只见天空中好似突然间多出来一个小太阳也似;华芒万丈,绚烂无比!   光芒中间,一个恍如吟唱一般的声音缓缓道:“屠尽天下……又何妨!”   随即,那道光芒骤然绽放出一种好似青色的光华!   那是炽白色的剑光浓郁到了极处,反而产生的一种观视错觉!   那绚烂剑光如同千万道霹雳一同爆裂,星空爆炸一般的迸射出长达百丈的恢弘剑气,俨如银河倾落人间,轰然坠落!   就在众人注目所及的一刻,这一道剑光,以势不可挡劲头直冲天妖门户,强势而入!   随即,半空中显化出来的百丈长剑光,也紧随而入!   轰!   就连在门户之外的熊王等兽王,也尽都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的肌肤都被割裂了,明明只是残余的剑气余波,却仍旧能将兽王强横的身体割裂割伤,正面迎击剑光所及,所要承受的伤害可想而已,唯有可惊可怖四字可以形容!   面对这道突如其来惊天剑芒的,正是已经从天妖门户之中冲出来的两位圣皇级别独角犀,这两货发出惨烈无比的大叫,不,应该说就只是发出第一个音节之后,就突然间停住。   戛然而止!   那锋锐得无可匹敌的剑气,瞬间就将天妖门户整个充斥。   …… 第三百三十六章 关闭!   绚烂的剑光狂冲而至。   就像是高空烈阳,猛地照射到了零星的雪花。   那两头独角犀,就在刹那之间,就只来得及发出一点点声音,旋即就化作了片片残渣碎肉;而那道强横的剑气,丝毫没有因为灭杀圣皇四阶强者而稍缓,仍旧如同长龙一般,向着天妖门户内中持续横扫过去,登时一连串的惨叫声响彻天际,无边的血水亦随之从天妖门户之中瀑布一般倒灌而出!   “……”   兽王们一个个嘴角抽搐,口眼歪斜。   这一剑……到底是灭杀了多少妖族,怎地倒灌出来的血河,如同滚圆瀑布之水,还是滔滔不绝,绵绵无尽的那种。   嗯?!   那剑气嘶鸣声音貌似还在继续,只是听闻彼端的惨叫声貌似已经远在通道中百丈开外了。   下一刻。   恢弘剑光再闪,云扬身着已经化作了血红色的紫衣,倒窜而出;唯有手中利剑,仍旧寒光闪闪,但他在冲出去几十丈距离之外,却突然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双目紧闭,直挺挺的仰天栽倒人事不知。   以云扬今时今日的修为层次,无论如何也无能施展出如此威能,刚才那一剑,却是云扬爆发出自身极限修为,还有生生不息之气,以及积蓄许久的飘然玄气,再加上绿绿鼓足吃奶劲,玩命也似的压榨出的十三道生命之气,神魂力量,一起极限鼓爆!   这是云扬有生以来,所发动的最猛烈的攻击,没有之一,同时也是此世以来最大限度的超极限输出!   值此危急时刻,云扬也是再没有其他办法,以他不过刚刚突破一阶圣皇巅峰的修为层次,根本就没可能一举击退两名巅峰四品圣皇强者。   而今唯一能够奏效的,也就是只有这一招了,云扬以自己的所有一切,试一试!   云扬从来都很知道这一招需要的灵气实在是太过于庞大,修为低了,所发挥不出效果远远不足以应付当前局势,更何况对方乃是两位四阶的圣皇!   云扬甚至担心,全部爆发都不一定伤到对方。   所以云扬很是干脆果断的将自身的全部灵力,乃至绿绿所能提供的一切原主全数抽取一空!   以自己都想不到的决绝极端,发出了这一招!   在发动这一招之后,他后续能做的,就只是顺着剑势,一往无前的往前冲而已!   在这个时候,天妖通道里面,挤满了妖族,这些妖族全都时刻准备,只等着两头独角犀打破了通道,己方就要即时冲出去,冲入妖族世世代代心心念念渴求的天罚圣地。   众妖族就那么一个挤着一个,甚至还不止是一个挤着一个,本来能够站两个人的空间,现在已经硬生生卡着三个身体四个身体;而就在这样的密集妖族之中,云扬一剑冲破了独角犀,斩杀了独角犀,斩碎了独角犀……然后,冲了进来!   一路如同推土机一般往前推,势如破竹,勇不可当!   所过之处,所有妖族都是无一例外的被绞成了齑粉,无有例外!   云扬的那一冲之势,本来能在空阔的通道里冲出去最少两千丈距离,但面对的却是如此高密集度的妖族挤压通道,最终就只冲出了一百丈空间,已经是剑力耗竭,无以为继!   然而这百丈冲杀……云扬心头自有一份明悟,就只这一剑,最少最少,斩杀的妖族也当在万数以上!   实在是太密集了!   然后,他生出脱力的感觉,随时可能支持不住,随时可能气空力尽,甚至油尽灯枯。   当机立断调动仅余的最后一点余力,乘隙冲了回来。   而当时他面前各种奇形怪状的妖族根本都是懵的,反应不过来!前一刻,还在这里挤的浑身难受想要骂娘,但下一刻,面前就一片空荡荡……   一切都来得那么变生肘腋,突兀且不可思议!   自己面前的那些妖族妖兽同胞……怎么就蒸发一多半呢?!   消失到哪里去了呢?!   只有自己脚下,血水突然间漫过了脚踝!   湿漉漉的,滑腻腻的。   还有,还有一个乍然而现的人类,已然退了回去,退回到天妖门户以外。   所有妖兽,全程就只感觉眼前一花,再加一抹惊鸿一瞥,然后就什么都没了。   追?   冲?   怎么追?   怎么冲?   每一头妖兽,这个时候的腿都是软的。   愣怔了许久之后,直到后面的那些根本不知道的发生了什么事的妖族按耐不住,开始本能的往前挤,这些妖兽才醒悟过来,可脚甫一动,却是径自扑倒在地,被后面无数疯狂前冲的妖兽大肆践踏。   而踩踏前方妖兽的后来者,被眼前所见的情景惊呆了,越往前越绝心头发毛,不寒而栗。   怎么回事?   怎么我面前……会是一个空荡荡的通道?怎地前面一个妖兽也没有?   还有……脚下是什么……   通道为何一下子变得这么臭,这么腥?   ……   外面。   “赶紧将云掌门照顾好,把剩下的伤药都拿过来,赶紧的啊!”   熊王嘴唇哆嗦着,大吼一声:“剩下的跟我来,还有最后的一点点时间了!一定要守住!不惜代价也要守住!”   所有兽王无有例外,脸色煞白,满头满身的大汗,一半是吓得,另一半……嗯,其实也是吓的;只不过前一半是因为天妖门户刚才的失守吓的,另一半,则是云扬这一剑吓得!   天底下,居然有这样的一剑!   没听见云掌门喊么?屠尽天下又何妨?   这一剑……   若是有足够的力量使出来这一剑,或者……是真的可以屠尽天下吧?   真真是太恐怖了!   兽王们预料的妖族大爆发并没有再次发生,余下的时间,就只有零星妖兽冒头再战,而且战力并不是很说,以至于最后一点点战斗全都是垃圾时间……众玄兽期盼的七彩光芒陡然浮现。   天妖门户随之慢慢缩小;最后只看到一头虎妖的脑袋在通道门口咆哮了几声,就被隐入了七彩光芒之中,然后……   …… 第三百三十七章 诡异的突破!   天妖门户彻底消失了,就只留下外面满目狼藉!   确认天妖门户消失一瞬,十几位玄兽王者,动作整齐划一,齐刷刷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满目疮痍,却是狠狠地松了口气,然而接下来,却是更深沉的悲痛!   这连续三天的战斗下来,天罚圣地付出的代价,非但是巨大到了极点,更是空前的巨大!   是役,天罚圣地的最高端力量还都在圣光池那边,并未能赶回参战;作为次高端力量的这些,虽然全须全影,无人陨落,但每一个都在这场战斗中不止一次的催动生命秘法,若无别的机缘,极难再有位阶境界的突破了,损失同样的惨重;还有接下来中高端的力量,直接就是丧失殆尽,百不存一!   天罚圣地的数十万中高端玄兽,乃是圣地未来几百年乃至上千年的中坚种子,可是在这一战之中,却足足战死了超过十万之巨!   这还是粗略计算。   还有在最后时刻自爆的那三百名金甲蚂蚁,为最后的堵住通道创造了机会,但是,金甲蚂蚁一族的最高端力量却也因而被一扫而空!   这一战是胜了。   但是以后怎么办?数百年间,还有可能咱们这些幸存者顶上去,但是千年以后呢?那时候可就缺少巅峰战力了!   熊王等人心下尽皆一片茫然,丝毫也无终于获胜的欢欣喜悦。   还有云扬那边,却是陷入深度的昏迷状态之中,他之前也不是没有透支过,但从没有任何一次,如这次这般透支的彻底。   这一次,从身体到神魂,从玄气到灵气;甚至连绿绿的力量,也被他抽取了。   此刻身处昏迷之中,口中还在不断地往外涌出鲜血。   唯一能让他安慰一下的,或许,就是此刻还在山呼海啸一般冲进神识空间的因果之气!   绿绿的第五叶片之上,正有一角尖尖的莲叶,悄然升起……   此次大战,非止云扬气空力尽,几近油尽灯枯,绿绿也是前所未有的无以为继,平日里的活力涓滴无遗,荡然无存,然而绿绿的第六片莲叶,却在沛然因果之气的灌注之下,渐渐生长,出头,生长速度可谓是前所未有的快!   云扬昏迷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而就在这短短的一天时间里,那第六片莲叶赫然从一点嫩芽直接长成了厚厚的巨大叶片!   甚至此次获取到的因果之气还有余未尽,颇有富余!   由此及彼,不难想象这短短三天之间的杀戮,到底创造出了多少因果之气来!   更有甚者,除了最后一波之外,之前获取到的因果之气都属借助兽王之力间接获取,若当真所有妖兽都是被云扬一人灭杀,估计不但绿绿的第六片莲叶可以圆满,甚至连第七片也能进步一些了!   嗯,这只是美妙的幻想而已,即便是云扬本人,那也是断断不敢有此奢望的,就只最后一波,前后也就不到十息的时间,云扬极限输出完毕之瞬,差点没直接累死在妖界门户彼端,若非传自梅姑姑的绝世剑招真正给力,若非尚有最后一点点余力,只怕就要埋骨他乡……不对,绝对的死无全尸,尸骨无存!   神识空间里面,蓦然响动轰的一声轻响,旋即整个空间中迅速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氤氲紫气,最终却又尽数附到了绿绿身上!   “啊呀呀……”   绿绿恍如重获新生,满血复活,欢乐得枝舞叶蹈,藤蔓挥舞得嗖嗖的,将原本依偎着自己站着的唧唧抽打得四处奔逃,不断地悲愤叫唤。   你高兴了你欢乐了你开心了,是好事啊,怎地还要打我,这是什么说法!   我们是好朋友,难道不应该一起庆祝嘛?   而浓郁的因果之气,还在以汹涌澎湃之势不断的涌进来,恍如全无止境,绵绵不息。   这几天下来,感觉累坏了绿绿,自然是半点也不客气,可劲的鲸吞海吸,大吸收取平日里难得收取的海量因果之气!   而另一位直接当事人云扬,对此却是一无所知,因为他正处在深度昏迷状态之中,想要恢复神智,还有的等呢。   那些一直小心翼翼看护着云扬的众位兽王们,却在此刻很是意外地见证到了自己这一生之中前所未见古怪的事情。   云扬现在处于深度昏迷状态之中,而且还是脱力昏迷;这一点确凿无疑,大家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想要造成这样的状态,必然是震荡内腑,极限摧谷玄气灵力,透支神魂力量,甚至是大量消耗自身生命元气,才有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而陷入这样子的昏迷状态,本身的状况自然该当是极端虚弱的!   按照常理而言,即便是半年几个月醒不过来,那都是常态;甚至一辈子无法恢复,永久成眠,武道之路就此断绝,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亘古以降,玄黄界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所以对于云扬的伤,兽王们又是感激,又是惭愧,然而更多的却还是担心。   而这些心思之外,却绝没有任何人会想到,这位云掌门会在短时间内醒过来,回复神智。   然而现实却是……   一个比立即醒来更加反常,更加不可思议的情况出现了——   那个情况就是……明明处于深度昏迷之中,神智未复的云掌门,其本身气势不但不见丝毫萎靡,反而在节节攀升!   就只除了最初的一段短暂时间的虚弱之后,就开始了步步登高,恍如登天之势的提升之旅……   诸兽王有一个算一个,每一个都记得很清楚,这位云掌门昏迷之前,就只得圣皇一阶的修为,但是在昏迷之后,明明该当奄奄的气息,就只维持了很短一段时间的萎靡之后,便即哗啦啦的极速攀升到了圣皇二品!   这本来已经很耸人听闻了,但若是深究,未必全然不解,比如云扬之前底蕴极深,而今一举斩杀无数妖族,其中更有两位圣皇四阶强者,籍此突破提升,也还在情理之中的,不至于全然无因无由,匪夷所思。   嗯,这点抛开云扬其实刚刚才晋升圣皇一阶不久这个现实的话,那倒是勉强说得过去,但接下来的状况,就真的再没有任何情理可言了!   因为云扬才刚刚晋升圣皇二品不久,一共也就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吧,又一股专属于修为突破的气势再度出现。   “嘶……”众位兽王一起倒抽冷气。   …… 第三百三十八章 辛苦了!   初初众人根本就没往云扬哪想,还自作聪明的找了一圈是不是另有他人恰好在此时突破,可是寻摸了一圈之后,愕然发现,竟是云扬晋升了三品圣皇!   而三品圣皇层次也还远远不是重点,就也只停留了片刻之后,又再度摇身一变,直线突破四品!   就在众人费尽思量,苦心思索,甚至连云扬这其实是因为大量消耗生命元气,当前突破只是回光返照的假象,随时可能一命呜呼的时候,那位被疑判即将身死道消之人,气势又再度稳步向前推进,一直晋升到了圣皇顶峰,然后……那个自古以来,被视为修炼之中的莫大阻碍的圣尊阶位瓶颈,随着嚓的一声轻响,就此不存了。   亦是在这一瞬之后,云扬的气息彻彻底底的融入了天地!   以在场兽王们的修为,再也无能察觉探测到他的修为层次了!   一个极限透支,昏迷不醒的人……怎么会接连突破?   这是修炼模式的盲点,还是个人修行的误区,这……真正值得商榷思考!   这种喋喋怪事,兽王们何止是这辈子都没有听过,根本就是亘古以降都没有的怪事。   大家都是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不过在看过云扬已然回复红润脸色,显然是此君的所有伤势都已经恢复,或者大幅度好转,目前就只是因为疲累而陷入休眠状态的样子,身体肯定是没有大碍,更加不会回光返照云云。   “真奇怪!”狮王抓着自己两柄亮银锤,自始至终,狮王也没有什么表演生平绝学狮子滚绣球的机会……   不得不说,这是旁观者的莫大遗憾。   “确实奇怪。”熊王咧咧嘴。   “耐心等吧。好好照顾着。”鹤王喟叹地说道:“咱们天罚圣地,这一次可是欠下了人家比天还大的人情!这份恩情,咱们就算是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还不清的……”   虽然这么说,但是,兽王们却都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终于,守住了。   三天后……   云扬悠悠醒来。   刚一醒来,恢复神智之瞬,却即时感觉到脑袋如同要爆炸一般,头痛欲裂。   这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难受像爆炸,而是脑海里充斥了太多太多的信息,那种新涌进来的,还没有来得及整理的消息实在太多太杂太乱,即便是云扬的脑袋都难以负荷,自然感觉胀得难受,另一种意义上的头痛欲裂。   “嗯……这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云扬不禁有些懵,但是随即他就发现了自己的不同之处。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袭来,那是强横得难以想象,恍如天下尽在掌握的微妙感觉,云扬恨不得大声雀跃籍此宣泄此刻的无尽欢欣,但他随即就将所有的情绪全都压了下去,一翻个身站了起来。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天妖门户,保住了么?”云扬睁开眼睛,急促问道。   “保住了保住了!”   熊王一听这句话,眼泪又差点掉下来。   下一刻,鹤王一声令下,面对刚刚坐起来的云扬:“天罚圣地全体玄兽听令!行礼!”   十二位兽王为首,身后尚有伤痕累累的无数玄兽,尽皆一手抚胸,弯下了腰!   “多谢云掌门的云天高义,出手相助!多谢云掌门,危急时刻,一剑惊天,力挽狂澜!此战之胜,云掌门居功至伟!天罚圣地,从不轻做承诺;但,今日我们却要说一句。”   鹤王挺直了身体,全体玄兽同时振声出口:“今后,云掌门但有所命,天罚圣地,万死不辞!”   云扬轻轻叹息,道:“惭愧惭愧!鹤王与诸位大可不必如此!我们的目标本就一致的;抵御妖族入侵,不使其进驻玄黄大地,护佑玄黄一界的安稳祥和!此战,我所贡献的一点绵薄之力,不过躬逢其盛,理所当然!”   “真正说到致谢的话,该当是我代表玄黄界人类,向天罚圣地的历代兽王们表示最真挚的谢意!若不是你们长年累月的困守在这片土地之上,恒久地封堵住了天妖门户;只怕玄黄界早已沉沦,成为妖族肆虐的乐园!对于整个玄黄界来说,你们才是最大的功臣!”   云扬的声音很大,震耳欲聋,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在场万千玄兽的耳朵里!   这些玄兽一个个都是静静地站着,目光炙热,有许多的眼眶直接就红了。   关于封锁天妖门户之事,当真是横跨无数岁月的漫长经历,天罚圣地的玄兽默默的付出偌久,从来无人知晓;他们无怨无悔。百万年来,又何止数千万玄兽葬身于此!   但,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付出!   而今,终于有一天,有这样一个人类,代表全人类说出了:你们,才是最大的功臣!   这短短的一句话,一共没几个字,却让万千玄兽心中滚烫慰贴,自感付出不枉!   “多谢了!”   云扬向着众兽深深鞠躬:“虽然我们种族不同,一个是人类,一个是玄兽,但玄兽与人类针对妖族一事上,必将是最亲密的伙伴!”   “多谢天罚圣地,这么多年的付出!你们辛苦了!”   鹤王等静静地站立,无数的玄兽,在这一刻,雄壮的胸脯不自觉地挺得更高了,许多原本因为受了伤而无法站直的腰杆,也已经在不知道何时挺得笔直!   片刻后,鹤王终于张开嘴,轻轻说道:“不辛苦!”   “我们不辛苦!”   无数玄兽同时出声嚎叫,声浪直冲上天,天上云卷云飞,有不少,脸上已经热泪滚滚。   ……   大战甫歇,天罚圣地再得百年时光,却亦陷入百废待举的恶劣状况之中。   本来百年一战已成惯例,天罚圣地对此早有估算,也有许多对策,但是这次的突兀一战,实在有太多的变生肘腋出乎预料,无论人力物力诸般资源,尽都损耗的百倍于往昔之战,之后百年休养生息,却也未必能回复过来!   正是有鉴于此,云扬又留了一个月,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里,天罚圣地无数的珍贵药材,无穷无尽的天材地宝,被兽王们下令尽数采集;又全部都堆积到了云扬这边。   “云掌门,我们也知道这些都是好东西。但在我们手中,用处却是不大。我们只消得生吃硬嚼,难以无法发挥药性君合之道,许多时候反而会因此中毒。” 第三百三十九章 巨大收获   “天罚圣地也并不适合炼丹炼药,我们的修行体系,与人类修行的玄气存在有本质的差异。所以……云掌门尽管将之全部带走。”   “当然,若是云掌门手头方便,能分润我等一些伤药的话,我们便感激不尽了。”   面对这样的请求,云扬自然义不容辞,满口答应。   “兽王放心,关于玄兽兄弟的疗复问题全都包在云扬身上了。”   天罚圣地供给的这些个天材地宝,在外界全都是难寻难见的稀罕品种;即便对于绿绿来说。   也是难得之物,作为母体源头,自然是年份越久远的越好,得自天罚圣地的这批天材地宝,单就年份而言,便是数十万年的,都不在少数!   有了这等优质资源,以绿绿之玄能,自然能即时化作无数丹药应用!   不仅是疗伤药,连其他的增加修为的,增加神识的,增加神魂的,冲破关隘的,突破境界的,提升境界的,提升根骨的……都是可以制造出来!   端的是要多少有多少!   至于说云扬这一次一共从天罚圣地带走的灵药……不说数量,单说种类,就足足有三千九百种是之前没有到过手的!   那可是三千九百种啊!   从此以后,完全可以说:只要是天材地宝,只要是天地灵药,在这玄黄界有的,云扬手头上都是应有尽有,罕有或缺的了。   当然,这里的应有尽有还要除却那些专门在特异地界才能生长的特殊物种,比如只有在最冷的地方生长、只有在最毒的地方生长的、只能在冥界才能有的某些奇葩物种除外。   是故,对于相助整个天罚圣地受伤需要疗复药物的问题,处于突然进阶而且那因果之气在进阶之后,赫然还有一大截剩余的绿绿;对于云扬提出的要求,罕有的一口答应了,不带半点犹豫的那种。   而后的一个月的时间里,绿绿依云扬吩咐制造了海量的丹药。   只不过云扬将之全部拿出来,就只给出部分,这非是吝啬,实在是因为,若是当真拿出来这么多的疗伤圣药,恐怕反而会引起兽王们怀疑:因为,不管多么厉害的炼丹师,却也无能在一个月的时间里,炼制这么多的极品丹药。   除了收获到海量的药物之外,云扬还有另一个收获,那就是许许多多的奇金异铁!   这许多奇金异铁的来源很是单纯,就是来自于兵器残片!   玄兽们的兵器残片在那一役中已然被众玄兽尽力收集之余交给云扬重铸,纵然偶有遗漏,也寥寥无几,无足轻重,但还有许多妖兽的兵器残骸;堆积了一座足有百丈高下的小山丘;   妖兽兵器自有其应用属性,莫说已经残缺不全,就算仍是完好,玄兽也难以直接运使,就如玄兽的灵蕴之兵,越高级的兵器越有限制。   但无论妖兵玄兵,碎片也好,完好也罢,究其根本仍旧是各色金属制成。   而这些,都是云扬需要的!   只要是尽属,绿绿就有办法,可以将之分离分解成最原始的状态。然后提炼出其中的精华所在。   跟炼药状态雷同,除去为天罚玄兽们重新打造的一小部分兵器之外;剩下的绝大部分,全都归了云扬所有。   这无疑又是一笔横财!   除了以上两项之外,云扬于此役,还有一笔更大的横财:妖兽们的妖丹。   对于这东西,天罚圣地的玄兽们可谓是深恶痛绝,非但看到就难受,甚至连闻到那气息都要受不了。   是故此役妖兽陨落所遗下的妖丹,也都全归云扬了所有。   除了碎掉的,自爆的,云扬获取到的各种品阶妖兽内丹,足足有十三万枚之多!   这个庞大的数字,简直是一笔顶破天的巨大财富!   云扬本来问了一句:你们这么讨厌妖丹,之前的时间杀了妖兽得到的那些妖丹都哪里去了?   熊王大咧咧道:“还能哪里去,咱们没啥用,就交给五六七八品的小家伙们练手,统统打爆了……”   对于这个回答,云扬只感觉天雷滚滚。   那么海量的财富,你们都交给低阶玄兽打爆了……还能更浪费一些不?   除了上述这三项,其实还有别的;比如妖兽的皮毛,筋骨,甚至一些高阶妖兽的身体,价值都是非凡。   但这一项直接被云扬放弃了,此役打得实在太过惨烈,玄兽损失惨重,妖兽又能好到哪里,举凡陨灭的妖兽,基本就没有肉身尚形完整的,倒是一团团的肉酱几乎随处可见,自然也就谈不到什么完整的皮毛;偶尔能收集到的一些个妖兽皮毛,大抵都是圣王,圣皇级别的妖兽才能留下的残骸;其他的级别稍低的,基本都是尸骨无存。   云扬原本就已经知道天罚的战损很是惨重,但在其逗留圣地炼丹铸兵的一个月期间,偶然听得各族汇报损失的时候,才觉是震得触目惊心!   云扬清晰地看到,每一位兽王在听到汇报的时候,身体都在颤抖;眼中充满了泪光。   玄鹰一族,自爆九品以上玄兽超过七千;自爆王阶玄兽也有六百余。   而其他飞行族群的损失人头数,基本都与玄鹰一族差不多。   熊族等不同族群战士,战死两万余。   狮族等也差不多都是这个数字。   总体计算下来,天罚圣地在这不过短短三天的战斗期间,战死玄兽总数超过了二十万之巨!   确认过这个巨大的数字之后,各族王者都是心如刀割,痛彻心扉!   这还是云扬从第二天就开始参与战斗,参与救治伤员,给出兵器,乃至最终代替众王者强袭天妖门户,力挽狂澜的结果……要不然,这个数字,还要再增加一倍以上!   最少最少,各族王者势必将殒身在最后时刻到来之前!   “惨胜!”   熊王看到那巨大的伤亡数字,雄壮的身躯颤抖得如同风中的小草,喉咙中发出颤抖的低沉的咆哮一般的哽咽……   “天罚圣地……经此一战,中坚尽失!”   鹤王也是满脸苍凉:“百年之后,或者是七八十年之后……天妖之门再次开启之时……那时候,哎……”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其他的兽王脸上,也都是明显的黯然。   很明显。   此役令到天罚圣地的中坚尽失,后继不继,力量断层极之眼中,之后的几十年时间,根本就来不及成长起来,彼时大战再起,就只能靠顶层力量顶上去;还要增添几乎没有休息的额外危险。   只能一直顶着,一直到顶不住为止……但在这样时时刻刻都在拼命,都在决死的战场,什么人能够一直拼命拼上三天三夜呢?   若是没有人替换,没有接手缓冲余地,仅凭天罚圣地高层力量去硬顶,恐怕连一天都顶不下来!   未来百年之战,天妖之门的陷落,几乎已经成为了定局!   …… 第三百四十章 要少了……   云扬看着各大兽王的苦闷,轻声道:“关于下一次的天妖门户开启之战,由我来负责想想办法吧。”   鹤王苦笑:“我等谢过云掌门好意,但这还能有什么办法可想?”   云扬笑道:“天罚圣地的这么多天材地宝,各位王者都给了我,我要是不想想点办法解决天罚圣地的麻烦,怎么也是说不过去的啊……我会尝试研究,看看有什么丹药,能够提升资质,有什么丹药,可以没有什么后果的快速进阶,有什么丹药,能够快一点的提升修为……”   云扬满脸尽是自信还有蔼然:“以上这些,在我们人类那边都是可以做到的,却绝少应用到玄兽身上,但在我想来,仍属可行,当然了,服用丹药的过程中要承受一些痛苦,这一节却是免不了的。”   这句话说出来,熊王等人的眼睛,简直如同天上的太阳一样亮。   “云掌门此话当真?”鹤王的声音都在颤抖。   “自然当真。”   云扬此刻第一时间就联想起董齐天给自己炼制的那些提升修为丹药,那感觉真是酸爽至极,独乐何如众乐……   至于契合玄兽的丹药,就算人族合用的丹药玄兽不合用,不还有绿绿么,只要绿绿愿意帮手,一切皆可迎刃而解!   云扬心念一动,已然拿出来了两个小小的瓶子。   “我身上就有这样的灵药,正可一试,看用于人类身上可以快速提升修为的丹药,是否可以在玄兽身上奏效。”   鹤王紧紧抓着两个瓶子,声音急促:“适用于,什么阶位?”   云扬道:“这丹药,在我那边用的时候,还仅止于……适用于天玄阶位;服用之后,可以在一夜之间,跨越一个大境界,提升到至尊层次;若是至尊境界服用,则可以提升到尊者……”   “但尊者之上服用,效用便会锐灭……那就最多提升二品;当然也还是有一定几率可以提升到圣者的。但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修行一途,越往后进步越艰难,这本就是该有之意。”   鹤王眼睛猛然灿烂起来:“足够了!足够了!”   他沉吟着:“我们的七八品的玄兽,大抵也就相当于人类的天玄级数……而这一战之中,七八品的小家伙们绝大多数并未参战……若是七品能够借助灵药提升到九品,便是大有可为;若是运气好一些,提升到了九品超阶;就更加好了。若是超过十品……”   他咧了咧嘴,兴奋道:“便有可能弥补短板,补全缺漏,此事大有可为,大有可为!”   鹤王的嘴巴长,这一咧嘴,上下嘴唇撇开了几乎三尺,尖尖的嘴巴变成了一把大剪子一般,甚是滑稽。   但此际却没有人笑,每个人的表情唯有严肃,尽是沉重。   实验的效果……真的很好,也不知道是玄兽的肉体负荷能力远远超过人族,还是什么其他原因,总之参与实验的玄兽们,其中二十多位七八品玄兽一夜之间跃升九品,还有两个直接突破了九品巅峰;仅有一只玄兽因为支持不住爆体而亡。   对于这个结果,一干兽王尽皆笑得合不拢嘴。   众兽王都是明白人,如何不知道以丹药提升修为必然伴随着相当的危险性,对于服用药物的玄兽出现伤亡,早有预计,甚至还曾设想过参与实验的玄兽们,死伤过半的状况,现在就仅仅只有一只玄兽出现意外,当真可算是邀天之幸,幸运至极。   按照鹰王的话来说——“以借助丹药提升修为过程中,遭遇相当的凶险,本就是平常之事。若是睡一觉就能走上巅峰,修炼岂不就简单了,谁还会努力不惜……”   “这丹药真真有效!端的就是神丹啊!”鹤王抓住云扬的手,死活不放开了:“云掌门,云掌门,这个……我们知道难搞,可是我们……”   “我们也不多要,您只要看着给个十万八万就行了!”熊王硕大的熊掌一把抓住云扬的手,连连摇晃。   “十万八万……”云扬咳嗽一声,虽然这东西对于自己来说,可以批量制造,而且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对兽王们藏私,但是……对方这一张嘴就是十万八万,数目貌似也太大了些吧!   “夯货!”鹤王怒目瞪了熊王一眼:“说的什么混账话!十万八万这等数目字,你怎么说得出口?”   转头对云扬,涎着脸笑道:“云掌门,您别听这个混账的,他那张嘴就知道信口胡沁,没点比数,十万八万实在是太过难为人了,我们其实只需要……一万两万的……”   他眼巴巴的看着云扬的脸色,随时准备改口,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就可以了……”   一万两万的……   云扬皱紧了眉头,默默盘算。   平心而论,这数目还是不少的,即便是以玄黄界最知名的炼丹大师的成丹率来计算,至少在相当一大段时间内,自己完全不用干别的了,整天下来就只有炼丹一途,若是还有余暇分心旁骛,那就是别有猫腻,启人疑窦,不合常理!   但云扬又转念一想,发现自己貌似忽略了一个重点,时间还是很有富裕,大有缓冲余地的!   这些丹药,并不是眼前这几天之内就要交货,而是还有差不多百年光阴的余地!   这么说的话,那一两万其实并不是很多。   云扬却不得不顾做姿态的沉吟良久,再过半晌才道:“那就一两万吧,我答应了,我于炼丹一道颇有几分心得,只要给我一段时间,我还是可以炼制出来的。之后我会分批次给你们送过来,必然不会耽误了圣地的百年护世圣战,对了……我需要一件可以自由往来天罚圣地通行无阻的令牌……彼时未必是我亲身前来,毕竟是一两万颗丹药,我起码要花上十年功夫才能炼制完成……”   鹤王闻言之下一颗心已然不知道后悔到什么地方去了。   以鹤王所想,这一两万之数已经是太多,同时还有替熊王圆场的意思,毕竟熊王一张嘴就是七八万颗,他要是直接将数目字滑落到万颗之下,不免刺激到熊王,他甚至已经做好,在这漫天要价之后,云扬直言不可能做到,进而落地还钱,大量削减数目的打算,在鹤王心底的合理数目字,有个一千多三四千上下就很好很不错了,哪怕再少点,那也是可以接受的!   毕竟只要稍有常识的人,那会不知道云扬之前给出的丹药,全都是极品灵丹,莫说天罚圣地,就算是玄黄界极负盛名的天运旗上品派门,也未必能有许多。   但谁能想到,云掌门居然就只犹豫了一会,便即就答应了下来,更直言一两万颗灵丹,十年左右就能炼制完全!   难道说……自己竟然要少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 神功第六重!   早知道不拦着熊王好了,就算拿不下七八万颗,再多要个两万三万那也是天大的好事啊!   后悔!   后悔不迭啊!   熊王二话不说,一巴掌拍在鹤王脑袋上,顿时将之打得往前一个踉跄,差点嘴啃地,熊王一巴掌得手,兀自破口骂道:“你特么能做成点什么事!你个二笔!”   鹤王勃然怒火填胸,爬起来正要发作,却见到其他十几位兽王纷纷鄙夷的看着自己,一起开口骂道:“二笔!”   鹤王面容抽搐,却是欲哭无泪,都是自己的错,端的欲辩无从,欲语还休。   云扬哈哈一笑:“诸位无须如此,云某此次在贵宝地收获极丰,足够开炉炼制无数良药,无论我炼制出多少,都会优先供应圣地这边便是;提升修为的灵药虽然有实用价值,仍旧不如按部就班修炼所得来得底蕴坚实,圣地这边迫于情势而从权,但这东西在我那边委实已经不用久矣了。”   兽王们一个个讪讪陪笑:“云掌门说的是,是我等少见世面,让云掌门见笑了。”   ……   云扬在这边待足了一个月,基本把所有受伤较重的玄兽,全都救治了一遍,端的是万家生佛,人人追捧,及至离开之日,直是两袖妖风,满载而归。   嗯,又是得知妖族残兵的无数异种金属,又是近乎天文数目字的妖丹,还有此役因为斩杀无数妖兽而收取到的海量因果之气,不是两袖妖风又是什么!?   就是两袖妖风,哪哪的有妖气!   “云掌门,若是并无要事的话,何妨再多留一段时间,等我等王上归来……无论如何,也要见一面再走啊。”兽王们苦苦挽留。   但云扬现在去意已决,毕竟已经在天罚圣地耽误了一个月零六天的时间!   这段时日可是相当的不短了,再耽搁下去,只怕就真的要误事了。   “云某委实尚有要事待办。”   云扬道:“日后若有闲暇,定然再回圣地与各位把酒言欢。”   功成身退,何必等到别人来感谢?这样以后见到的时候……嘿嘿……岂不是比现在就接受了感谢好得多?   熊王顿时插话:“说起酒……咳咳,云掌门下次来的时候可别忘了给咱们带好酒啊!”   “哈哈哈……”   众位兽王齐齐哄笑连连。   在天罚圣地玄兽声势浩大的列队欢送下,一如往常一般一袭紫衣的云扬扬长而去。   这一次,凭着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因缘际会之下来到天罚圣地,云扬至今想起来,还是有一种如同做梦一般的不真实感;若是纯此次的收获论,但只是从天罚圣地得到的这些好东西,便足够九尊府天天大手大脚用上一千年,犹有许多富裕!   而且还是这一千年中纯消耗,不须再有任何的进项。   若是从天材地宝的质量来说,云扬这一次所得到的各色天材地宝,即便是支撑九尊府这样的门派用到地老天荒,也有余不尽!   毕竟在他这里,任何材料都是可以再生的资源!   但云扬对这些却没有心思梳理,归总了。   他现在的所有的心思,都在自己所获得的因果之气,都在自己的神识空间里。   都在自己的又再大踏步挺进许多的生生不息神功之中……   ……   云扬赫然发现,这一次的进步幅度之大,竟是前所未有的,甚至之后也未必再能有任何一次进步,比这一次来得更加巨大了!自己这一次,不仅生生不息神功直接突破了第六层,连带着玄气修为,也恍如一步登天般的直线突破了圣皇四阶巅峰阶位!   直接登临到了圣尊之境!   由圣皇一品,晋升至圣尊之境,这本身就已经飙升了整整一个大境界,更别说云扬当前的修为可不是圣尊一阶,而是二阶,这么大幅度,端的可惊可怖,骇人听闻!   修为暴增固然值得欣喜,云扬更在意的却是生生不息神功,这项进步最为艰辛的功法,也在这次因缘之下,得到了一个巨大的飞跃!   以云扬现如今的修为,综合自身玄气修为与生生不息神功的两厢交融,即便是用出屠尽天下又何妨那一招,消耗也还不过是本身威能的十一之数,换言之,云扬现在一个随手发招,便可以达到自己在一个月前拼死发出的那一招的差不多威力。   而且还只是下限,毕竟不过是十分之一的威能发挥,比之普通消耗已经相差不太大!   如此惊人的进步,岂不让人欣喜若狂?   甚至,云扬当前的进步幅度还没有完结,此次收获的因果之气实在太多,导致最难精进的生生不息神功几乎是一天一个脚印的进步着;迄今为止,至少已经走出了臻至生生不息神功第七重差不多十分之一的进度,端的难以想象,不敢置信!   甫一离开了天罚圣地,云扬径自冲天而起,化身云相,隐入云层之后,心神登时转进入神识空间之内。   触目所及,一眼就看到绿绿身上刚刚长出来的那一片大大的叶子,再感觉到绿绿的欢欣雀跃,云扬心中愈发地满盈快乐。   那一片莲叶亦是与众不同,才刚刚长出来便即达到了圆满的阶段,叶片厚重宽大,颜色倍显深邃,在神识空间里舒缓的招展着,充满了从容之意。   而生生不息神功第六重的内容,一如既往一般的以一行行金字方式呈现,在神识空间上空飘过,然后融入。   “红尘道路任我行,三千世界一刀平;谁问此生功与过,金莲六片染天红……”   以上便是生生不息第六重的心法口诀。   云扬一字一字的咀嚼着,仔细琢磨每个字每一句话的含义,那神功真意,便如是流水一般,源源不绝的流入他的心田,进而转化成他深刻的记忆与理解,永不磨灭。   “红尘道路任我行,三千世界一刀平……”云扬想象着这其中的无边霸气,忍不住悠然神往。   “三千世界一刀平,这份霸气简直比之屠尽天下又何妨还要再高一层……”   云扬沉思着,喃喃的说道;“但以我当前的修为层次……不过圣尊一品的水准,却又何能做到‘三千世界一刀平’的程度?”   “两者没有可比性,也不存在可操作性;不,或者该说,我于这门功法还远远没有达到发挥其终极威能的层次……”   云扬思忖着。   下一刻,空中的金字消失了。   又是过了好一会之后,才缓缓浮现出一条人影,手持一把刀,除了面目不清晰,其他的都是清晰可见,其展现的每一个动作,每一点细微转折,都是那样赏心悦目,清清楚楚。   招演初式,便是无数复杂动作,归结为无数轨迹亦无法寻觅的一刀;这一刀之后,星空中乍现了一扇散发着圣洁白光的大门,大门内中尽是无穷无尽的紫气氤氲……   而第二式却是凛冽的刀光闪烁之后,浩瀚星空之中,就只有一口刀的形状,仍自存留!   仍是如之前一般的一招两式,仍旧如前一般的直接烙印入云扬的内心最深处。   不过顷刻之间,云扬只感觉自己已经修炼这一套刀法足足几百上千年,早已经是熟极而流。   只需要心意一动,就能完美出刀!   “这天意刀法的第六招,也是一招两式;但详细钻研,却又与之前有所不同。之前还需要自行熟悉掌握,而今的这一招,却好似是直接授予,得招之时,便是尽数掌握之刻……”   云扬看着最后出现的这一招的名字,不由微笑一下:“果然。”   天意刀法第六招的一招两式,第一式,大道之门;第二式,星空横刃!   不说别的,光是这一招两式的名字,就是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霸气!   天意刀法第六招口诀:   梦里红尘梦外难,大道前行不等闲;横刀苍穹星空里,天下英雄莫敢言!   “终于到了第六重!” 第三百四十二章 九尊府,圣尊?是谁?   此念一生,云扬心中陡然泛起一股子说不出道不尽的唏嘘之意。   想起自己的修炼过程,天意刀法还有生生不息神功;从无到有,感觉并不是很难,从第一重到第二重,更加感觉挺简单的。一直到第五重,才感觉有些难度。   总体来说,开始的第一重到第五重,云扬前前后后一共就只用了两年左右的时间,便已经功行圆满。但突破这第六重,却耗费了自己整整六年时间,而且还是消耗资源远远超过之前的六年时间!   而以目前的进度来看,接踵而来的第七重只怕更难!   至于更后面的第八重第九重……云扬表示自己除了无法想象,还有不敢想象。   “这一路的修炼,当真是岁月不知年!”   不管怎么说,现在突破了第六重,总是天大的好事,此次变故之余,云扬的修为实力已经不是单纯的倍增,而是翻着跟头的疯狂上涨,不,该当说是接连翻了好几个跟头,实力暴增何止十倍?!   这点认知让云扬很是有些短暂的满足。   起码现在来说,就算是放眼整个玄黄界,自己也该当不大不小的算是一号人物了。   有了现在的修为实力,云扬感觉自己的九尊府,至少已经拥有了冲击上品天运旗的可能。   “希望那帮家伙们也能够多争气一些吧。”   有了这样的突破,云扬对于这次妖族之行,又有了几分自保的把握,大有可为。   看这神识空间里已经是一望无际的各种天材地宝,云扬喜上眉梢。   这次,太值了!   既帮助了能让自己尊敬的天罚圣地,又收获了这么多好东西……   想起金甲蚂蚁一族,自己将生命源气给它们渗入泉水的时候,可并不是按照之前的约定,给了一份。   有感于三百金甲蚂蚁的壮烈自爆,云扬足足的给了两份!   全部留在了水底,而且,能够感觉到再次涌出来的泉水,已经与之前不同,那生命的力量,乃是满满的。   有了这份馈赠,想必金甲蚂蚁一族,能够迅速地壮大起来吧。   一路走,一路随便找一些零散的妖兽练练手,一路还好整以暇的寻找一些天材地宝;云扬走得并不快,但一天下来走上数千里路中还是有的,总体来说脚程很是不慢。   但云扬也迅速的发现了一个问题,或者说是不解:按道理来说,各处封锁得这么严实,天罚圣地的天妖门户更是绝不可能放任何妖族进玄黄大地。   那么,现在进入到玄黄界内部的那些妖族,究竟是从何而来?   想来想去,百思不得其解。   带着这个疑问,随着越走越是荒凉,半个月之后,云扬终于亲眼看到了既定目标之地的血魂山!   千万年以降,玄黄界关于血魂山的了解或者说认知,寥寥无几,但相关其传说,却是多到数不胜数;无数的吟游诗人墨客,都因之留下了大量的笔墨。   诗歌画本故事传闻……更是应有尽有!   就连玄黄界的平民百姓,也没有不知道血魂山的。   人类与妖族的战斗关键,关系到人类生死存亡之地。   而妖族日益强大,人类也是不断地进取;一个玩命一般要侵略过来,想要扩展己方生存的领地空间,另一个则是竭尽所能,不惜代价地阻挡,捍卫自己的主权!   而彼此斗争的交际战场,就在血魂山!   “男儿一生意莫沉,仗剑匹马战血魂;愿为沙场死后鬼;不做故里富贵人!”   “此生此身为玄黄,战至纷纷两鬓苍;九百万里血魂土,皆为故乡好儿郎!”   “男儿应修玄,剑指血魂山;粉身君莫笑,英名存世间!”   ……   血魂山,从来都是玄黄界的至高战场,亦是整个玄黄界武者的梦回之地。   玄黄界江湖为何平静?一来自然是因为严酷至极,执法无私的天道法则监督管制;二来便是因为这血魂山;血魂山一旦失守,玄黄界便是生灵涂炭,再无宁日!   这是悠关祸福存继的一关,更是不容有失的一关。   血魂一关于玄黄界人类的压力,实在太大,太重,难以负荷,却又不得不尽力承担。   以至于不知道从何时起,出现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哪怕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但只要是武者,只要来到了血魂山对抗外敌,那么,就要放下仇怨!   玄黄界百万年来,凡是在血魂山战死的武者;本人家族荣宠三代!   这条不成文的规矩乃是当年的一位圣君提议:武风浩然,英魂不衰,荣宠三代,举世敬之!   这一提议甫一提出便即得到了通过,武者一生所寄,未必只有大道前行,也不乏求名求利之背,这个提议,没有人会反对!   然而跟着便有另一位圣君提出来:武风浩荡,英魂该续,只许三代;不得再延。   是故血魂山乃是战争之地,亦是荣耀之地。   想着这些,云扬看着自己前面数百里处,那一座高耸入云,绵延数万里,将整个大陆分割成了两半的浩瀚山脉,心中充满了敬意!   这才是人类的脊梁!   真正的!   但是,随之一个问题就来了……我该如何过去呢?   往昔血魂山未筑,人妖终极大战之末,牺牲了人族九十九位圣皇强者布下的九九绝妖阵在坑杀无数妖族之后,终于被妖族八大圣君级数强者联袂攻破,然而妖族元气大伤已成定局,这终极一战,是人族胜了,更乘隙构筑了血魂山,将妖族封堵到了血魂山的彼端,无能再越雷池一步!   可是血魂山阻隔妖族进犯玄黄界的同时,也阻止了人族前往妖族的可能性!   难道真要一闯那凶险莫测的九九绝妖阵旧地,这个目前仅知的沟通两界通道?!   ……   话分两头。   九尊府。   就在云扬突破成为圣尊的那一刻,九尊府内蕴之灵气幅度,突然又再一次出现了一次恍如海啸骤来一般的变故!   四面八方的灵气,须臾而至,将整个九尊府充斥得严严实实!   由于这一次灵气爆发来得太过突兀,而且幅度还是如此的剧烈,令到很多才刚刚开始修炼不久的弟子当场昏迷……因为他们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得了这样巨大的灵气量冲击。   浓郁到极点,几乎凝成实质的灵气,直接将整个九尊府染成了紫色,而这样力度密度的灵氛,足足持续了三天三夜!   然后才渐渐淡去,归于无形。   众人经历这番变故,一时间未知是福是祸,不禁患得患失,然而仔细感应之下,惊觉九尊府现如今的灵气密度,与三天之前相比尽是浓郁了最少三倍!   九尊府主峰的最高之处!   象征着九尊府现如今身份地位的中品天运旗自变故骤临,沛然灵气来袭的第一时间就拔地而起,矗立在了半空之中,迎风招展不息;经历三天极度灵气的冲刷滋养之余,天运旗之上的“九尊府”三个字,已经变成了最纯然的紫金色。   在天运旗迎风招展的之刻,散发出一道道金芒,遍照整个九尊府!   正在左近修炼的董齐天对于这一变故吃惊莫甚,看着面前拔地而起,在空中岿然不动的天运旗,满脸尽是凝重。   那天运旗现在乃是虚空屹立;并没有插在山顶上;下方十丈空间,全都是虚幻云雾。一直到十丈以上,才是蜕变成紫金色的旗杆,扶摇而上,支撑着上面的天运旗帜。   至少在董齐天的认知中,中品天运旗门派之中绝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   只过片刻,数道身影急疾飞掠而临。   洛大江等人,还有凤鸣门的长老们,显然也察觉了天运旗的巨大变化,齐齐赶来查看究竟,而随着他们的到来,董齐天的身影悄然消失,以他的修为,自然不会有任何人察觉他曾经在这里存在过。   看着九尊府的天运旗,凤鸣门那位李长老两只眼睛几乎瞪出眼眶,满脸尽是不可置信,不敢置信!   还有其他人的表情也都是一样,看着九尊府的天运旗,如同见鬼一般!   反而洛大江等人的表情虽然也惊愕,却并无更多异样,然而这却是见识浅薄的表现,并不知道眼前变故意味着什么!   “这是……”甘天颜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看着天运旗,声音艰涩:“天运长空……这代表了,九尊府出现了圣尊级数的强者?”   李长老咽了一口唾沫,喃喃道:“而且还不是初阶圣尊……那可是虚空十丈啊……”   洛大江等人对此懵懂无知,纷纷来问。   “天运旗矗立山门,只代表天运旗承认了这个门派的当前拥有资格……而天运旗呈现矗立虚空的状态,却是上品门派之像……也就是我刚才所言的天行大运……”   “一般来说,只有门派之中出现了圣尊级数的强者;才会出现这种情况;而且必须是门派创始人或者是掌门人臻至此境界才行……”   甘天颜两眼发直的看着洛大江:“你们之中……有人突破了圣尊?”   洛大江等人仍旧是一脸的懵逼,愣然当场:“???”   九尊府的上下人等也都是对此大惑不解:圣尊?谁突破圣尊了?我们最强的也才圣皇初阶好么,距离圣尊层次还有好远好远的距离,那可是整整一个大位阶啊!   董齐天么?董老实力高深自不待言,他的修为层次更是超出众人的认知,但他甚至不能算是九尊府的人啊,更不要说是创始人云云了,肯定不是他的……   凤鸣门的人很快就走了。   他们只感觉自己已经被打击得体无完肤了,就剩一门心思的失魂落魄了。   这个九尊府,真真就是一群妖孽,从上到下,从大到小,全都是妖孽啊。   但是,这群妖孽之中,究竟是谁,突破了圣尊呢?   这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呢?!   放眼整个九尊府,貌似没有人超过五十岁的年限吧,是谁臻至了圣尊层次呢,浑不可解,浑不可解!   而整个圣心殿麾下的中品门派,包括前三的派门在内,有一个算一个,就没有那一个的门派能够天运旗矗立虚空!   圣尊强者固然稀罕,乃是玄黄界顶级战力,但中品天运旗前三的派门,至少也有一两位圣尊强者坐镇,但是这些圣尊强者,却罕有派门创始人,又或者当代掌门人!   自然也就不会有这等待遇。   是故想要令自家天运旗出现天行大运这等状态的,只有能冲上上品门派位置,才可能会出现!   比如因为圣尊强者达到四位而成功晋级的天下商盟,现在天运旗就有这般气相,但他们在未成功晋升之前,处在中品门派的时候,纵使是中品首席,天运旗仍旧是与其他中品门派毫无二致。   但是九尊府……现在才不过位列中品门派倒数第一,怎地就呈现出这等气相!   九尊府不过草创,能够谈得到创始人的人数颇为不少,诸如云扬,洛大江甚至钱多多都可以名列其中,但凤鸣门众人自觉自己很知道九尊府的实力根底,即便是实力最强的云扬,现在也才不过刚刚晋升圣皇初阶不久,岂有于短短时日之间攀升圣尊的可能!   绝无此理,岂有此理啊!   ……   凤鸣门临时驻地。   “九尊府那边有人突破圣尊层次了,而且还必定是九尊府十二个创始人之一……”   “九尊府只有云扬与天残十秀还有小胖子钱多多才算是创始人。现在除了云扬不在,还有带着弟子出去历练的孔落月与兰若君之外,其他的九个人都在这里,究竟会是谁呢?!”   “史无尘还没有出关,以他自毁根基,重锻剑心的做法,就算能够成就圣尊,却绝非短时间能够达成,而且我等皆在左近,若是他突破,我们不会不感应到,同理,其他人也没有突破圣尊;那么,就只能是不在九尊府的其他三个人,不是兰若君,就是孔落月,若仍不是他们两人,则必然是掌门人云扬!”   “那谁的可能性更大些?”   众人面面相觑,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云扬,云掌门!定然是他,因为某种机缘突破臻至圣尊层次!”   “也只有云扬突破了圣尊级数,身为掌门人,更是创始人,而且还是第一创始人;以及九尊府命名者身份……才会出现这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迹象!”   “但云扬之前出去的时候,才跟我们分别不久,不过一品圣皇,到现在才几天,有两个月吗?”   “这么短的时间里,怎么可能突破圣尊级数,哪可是整整一个大境界啊?”   “任谁也都会觉得不可能,但这天运旗这边又怎么说,那可是断断做不了假的。”   这件事情,直接将凤鸣门众人震撼得魂不附体,六神无主!   每个人的心情都是复杂至极。   一直以来,凤鸣门的人虽然客居九尊府,但心理上总有一份优越感:我们是中品天运旗竞争首席的门派,而且还将是登临上品天运旗的派门!   你们九尊府,不过就是勉勉强强运气好才攀上了中品天运旗末位。   垫底而已!   所以,就算是九尊府的环境比凤鸣门好得太多,但,大家在平时观看,游览的时候,也都无意识地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就算你们底蕴深厚,环境优异,资源丰富,但想要赶上我们凤鸣门,最少也还要几百年几千年吧……   但是现在,多了天运旗凌空一立,登时将凤鸣门的这种骄傲打得粉碎!   别的不说,人家创始人牛逼;掌门人牛逼;以一人之力,带着整个门派飞跃!就只看现在九尊府的灵气,便已经是凤鸣门那边的五倍以上!   九尊府的弟子又个个是天才;想要追上凤鸣门……能用多少时间呢?   这个答案,简直想想就要让人郁闷!   ……   与此同时。   董齐天首度主动聚齐了天残十秀,还有钱多多;召开了个小会。   “你们都看到了,九尊府显现天行大运之相,唯有云扬晋升圣尊才能如此,所以……九尊府正式进入超级快速发展阶段。但是,想要成为上品门派,就现在这样乱哄哄的氛围却是不行。”   董齐天也不卖关子,直接平铺直叙,直指关窍要害。   “所有的弟子都是一代弟子,没有区别,存有巨大隐患;门派设施,较之真正意义上的名门大派差得远;奖励惩罚,丹药阁,灵药园,弟子分级都需要重新规划;还有武藏阁,宗祠所在,兵器之类,等等……你们自己全部都要另想办法,筹谋完善;”   董齐天只是很简单很笼统地提醒了一句,然后就什么事情都不管了。   说实话董齐天觉得自己提醒一句都是多余的;这些东西,本就是一个门派的基础构架,可以小,也可以只是雏形,但只要是想要发展起来的门派就不能没有。   董齐天说完就走了。   但是洛大江等人却是与钱多多却一直开会开了一个通宵。   …… 第三百四十三章 乐极生悲!   论到闯荡江湖战斗强敌,钱多多自然不如洛大江等人多多,但若是论起如何管理门派,以及构建门派所需的一应设施,却是钱多多的专长,如数家珍,信手拈来。   眼看着现如今的九尊府,眼看着天运旗显化出传说中的天行大运变化,钱多多亢奋得如同吃了几百斤那啥药一般。   “术业有专攻,此事全部由我负责,你们只需要协助我或者提供人手就好,记得听我安排就好。”   ……   到了第二天早晨,一夜未眠的钱多多一派精神奕奕的下山了;再回来的时候,已然带回了大队的工匠,精神仍是炯炯,比打了鸡血还要振奋。   “这边,这片地给我划出来,不要太多,三亩左右就好;还有这边,也要三亩左右,挨着,对!这边要……五十亩!这边,盖个小楼;这边,盖个亭子;这边,挖个池子;对,这边也盖个楼占地十来亩就行……”   “这边是重点,将咱们的山势扩充出去,再扩充三千亩地的区域出来……”   钱多多忙得不可开交的同时,始终维持乐此不疲,乐不思蜀的心境,端的超人。   “九峰弟子的衣着打扮,须得整齐划一;从现在开始,个人辈分需要严格划分;创始人这些,身穿紫袍,与老大一样;第一代弟子,黄衣;第二代,黑衣,第三代,蓝衣,第四代,红衣,第五代,绿衣……如此类推……”   “钱大总管,若是以后有了十几代的弟子该当如何?你现在就已经把七种颜色全部都用尽了,之后怎么办?”   “我设置的这七种颜色乃是主色调;再往下的,只需以各种颜色的衣服搭配不同颜色的袖口和领口就好,这些都好办,一目了然,不会出现差错的。”   钱多多一派胸有成竹,振振有词,偏偏言之有物,言之凿凿。   事实上,他早就想要这么干了,只不过云扬嫌麻烦,也怕弟子因此生出分别心,耽误个人进度。   但现在,这些都直接摆到了台面上,对于早有筹谋的钱多多而言,不过是将心头计划付诸行动,还真没有更多啰嗦。   比如找来的裁缝一次性就是上千个,却都能各行其是,杂而不乱,有条不紊。   “具体做多大的?”   “量体裁衣,量好身体之后,一人先从内到外做六套;两套夏秋,两套冬春;还有两套是专门用来修炼打磨身体的练功服……注意式样不同,可别给我搞混了。”   “就六套,会不会有些少啊?这些最多也就够穿一年的吧!”   “就是让他们穿一年的啊;这帮小家伙现在正值发身长大的时候,一年后不知道体型会有多大变化呢,这个数目刚刚好……”   “除了较大的,身体已经差不多定型了的之外,统统这样做。”   “好。”   “还有鞋子也一样。”   “明白。”   小胖子上蹿下跳,每一天都能喊得嗓子都哑了,但仍是乐此不疲,吆喝连天。   对钱多多来说,亲手缔造一个门派,看着门派从无到有到发展壮大……尤其自始至终,派门的基础建设都是他在出谋划策,主持大局,甚至一手绘制蓝图,奠定所有的一切……   这于他而言,已经是此世至大的幸福!   虽然在九尊府只是大总管,并不是缔造者;也不是掌门人,还不是主要战斗力量,但就算是亲手缔造这个门派的云扬,在九尊府发展到今天的局面的时候,那种幸福与满足感,都不如小胖子来得强烈!   甚至还是远远不如,落后十倍百倍的不如!   因为……这正是小胖子此生的最大执念所在,历久弥新,此志不渝!   他前半生所有的学习,后半生所有的追求,一辈子所有的努力,全都纠缠于此!   舍此之外,再无他物!   对于钱多多来说,玄功第一,天下无敌,长生不老……这些,都无所谓。他想要的,就是一手缔造一个门派的辉煌!   最好是天下第一的门派……那就是三生三世都无欲无求啦……   这就是钱多多的道,与商盟的商道,史无尘的剑道,都是道的分支,各行其是,终点如一!   钱多多在忙碌。   洛大江等人也在忙碌,他们忙碌的是练功。   云扬的超大幅度突破,可是给他们造成前所未有的刺激与冲击。   清晨钱多多离开,九个人可没有散;而是继续开了一个小会。   “老大已经进入了圣尊境界!一坨那边闭关仍在持续,剑气亦是越来越见强横,虽然还没有出山,但他所流溢出来的剑气已经能够影响整个九尊府,此番出来,会有大幅度的进步已可预见!”   “反观我们几个人,太弱了,大大的落后了!”   “必须要赶上去。如今九尊府的灵气如此浓郁,正是修炼的大好时机,我觉得,我们之前的特训,非但要继续下去,还要再加一把劲,再加一份难度,修炼之余,彼此之间的切磋战斗,也要持续进行!”   洛大江道:“若是仅仅维持当前的修行进度,只怕不等我们将修为提升上去,我们的弟子都要赶上我们了。真要到了师不如徒的时候,那丢人……才是丢大了呢!”   洛大江一番话,令到在场的天残十秀众人脸色尽都十分难看。   “这一点,我们也察觉了。”铁擎苍脸色凝重:“最近这段时间,过得实在是太安逸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洛大江等人是真正的拼了命修炼!   那修炼力度,简直就是恨不得将自己练死那样的极端。   每一次练功,都是全力以赴的压榨自己,先是极限大招连环发出,基本一刻钟之内,就已经将自己本身的玄气内元与体能消耗殆尽;之后就是凭借毅力支撑,苦苦的支撑!   撑着撑着恢复了,再以最短的时间,将自己再掏空,然后再继续苦撑!   休息时间也不是全然没有,只不过他们的休息时间,尽都用于为弟子们解答疑惑。   看到师傅们以如此极端,如此极限的方式修炼,九尊府的真传弟子们大有上行下效之意,一个个也都以远超之前的态势磨砺自己;再往下的师弟师妹们,自然而然地感受到了危机。   师兄师姐们的修为又开始飞跃,拉的我们越来越远了,怎么办?   练啊!   苦练啊!   拼命地练啊!   九尊府从上到下,全都展开了这种最极端最极限的修行模式。   你不采用这种这种修行方式也不要紧,那等待你的就只有被淘汰了,不想被淘汰,就只有努力,只有极限,只有极端!   即便是吃饭的时候,也有人在念叨着口诀,端着饭碗去找师姐师兄去问自己不明白的问题。就算蹲坑的时候,也有弟子在不断地考虑自己的练功方向,出的难点该怎么解决呢?   这一切直接导致了云扬回来的时候被狠狠吓了一跳。   当然了,这是后话,很长一段时间的后话……   ……   另一边。   云扬再现风云化相,打算从高空直接进入妖界。   化身风云,与无影无形无痕如隐无异。   但是让云扬霎时间懵逼的事情是……   在自己化身风云去到了最高处,眼看着即将要飞跃血魂山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了天空中传来的无尽压力!   那是一种类似苍天之下的特异威压。   似乎在警告:任何人也不准从高空通行!   自古至今,也的确没有人能在血魂山顶上飞行过去。   但云扬岂能死心,自己的风云化相素来无往而不利,即便是苍天伟力,仍归自然之属,不信能奈何得了自己的风云化相神通!   云扬选择顶着庞大的压力,继续往上飘。   风云化相神通果然有独到之处,硬生生的顶着苍天伟力持续上升,然而每上升几丈,压力就要更大一些,这也就是云扬日前修为大幅度突破,生生不息神功也臻至了第六重,不但修为战力暴增,连带肉身的抗击负荷之能也远超从前,若仅止于之前的小身板,当前的苍天伟力,根本无能抗衡。   “此处距离山顶高空极处,大约还有五百丈高下。”云扬看着自己已经超过了守卫血魂山的垛口所在很久很久了;目测高空彼端尽头,心下倍觉把握满满,胜算在手。   如是顶着压力再往上飞了两百丈,而这个高度,距离地面已经差不多有两万丈的高度了,即便不论苍天伟力,仅止于高空上的往来飓风,便足以产生出撕裂高阶修者的切割之力。   云扬判断,即便是这高度随随便便的一缕风,去到下面,足堪将一小片森林连根拔起,寸草无余。   然而即便是如此压力,云扬仍旧负荷得起,甚至颇有余力!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突然间显现出一缕闪电。   这一缕乍然而现的闪电,目测就只有手指甲粗细,弯弯曲曲,看上去毫无力道可言,对于曾经经历天劫洗礼的云扬而言,根本不值一哂,不屑一顾,连略略闪避的意图都欠奉。   然而下一刻,仅止于略略接触那乍现闪电的一瞬,云扬惨嚎一声,登时从高空中显露身形,更在飓风中来回飘荡的掉落下去,以他现如今的修为,在那乍现闪电的威能震撼之下,风云化相不复不得止,甚至无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呈自由落体式掉落下去。   此刻的云扬,真的不是不想动作,而是无能动作,他现在浑身麻痹,尽是连根小手指头也动不了。   唯一还好用的感官大约只有嗅觉了,因为在闪电击打上身之余,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烤肉香味,端的异香扑鼻;不说别人,云扬自己闻到了都想要啃上两口。   但是,这貌似是我自己的肉啊……   云扬心思转动之间,迅速判断出,就在那一道小小的闪电击中自己的时候,自己全身上下,只怕有八成以上都被烧伤了,烤透了,否则绝不至于于此。   貌似除了脑袋没有烤熟之外,其他部分……从脖子往下,撒点儿大料,任何部位都可以佐一顿美酒了。   两腿之间的妙处,云扬直接不敢想了,也许鸡飞蛋打在此刻,成为真实?!   要不是云扬登临圣尊境界,拥有重塑身体,再造金身的能力,只是鸡飞蛋打这一项,云扬就能懊丧到自杀的地步……   “老子现在大抵也就只剩下五脏六腑没被烧完,脑袋还算完好了吧……”   ……   血魂山上,在大约九千丈的高度,有一处明显的一个弯弯山口,两侧都是高耸入云的绝壁,唯有这里略低一些。   而就在这个高度,正有一个白衣人负手而立,脸上遍布讥诮的笑容,看着自高空中坠落的喷喷香身躯。   “居然想要飞跃苍天禁地……不管那是谁,老夫都感觉很是佩服……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吃到新鲜的肉了……除了上次那只奇异大雕从上面被烤熟了掉下来,老夫这些年已经忘记了肉是什么滋味儿,这段时间运气真是不错,相隔不足一年,端的好运道……”   这时,又有一个白衣人身体凭空出现,呵呵笑道:“你这次或许可以再次吃到大雕,以形补形最是合宜……可喜可贺。”   先前那白衣人眼帘半垂,冷冷道:“看来上次的教训你还是没有记住!你若是当真惹得老夫发了火,老夫就将你烤熟了吃了,你道老夫敢是不敢,能是不能?!”   后来那白衣人哈哈一笑:“兄弟,这么多年下来,我真不知说过多少次要把我给烤了……只可惜,老夫从未见你实践过呢,这嘴把式玩得不过尔尔啊!”   “你要试试?”白衣人眼神陡变,尽是森寒。   便在这时,空中骤起锐利呼啸。   云扬的身体,赫然已经坠落到了百丈之内。   “这小子的运道也是不错,居然直接掉落到血魂口那边了。”先前那白衣人一语未尽,一手轻托,一股悠悠微风陡然升腾,却是将高空坠落身体几乎擦出火花来得云掌门轻轻托在半空。   明明微风,简直半点波动也无,却将云扬疾坠的身形生生托稳,纹丝不动。   啪啪啪啪……   几块肉香气四溢的从云扬身上脱落,砸在了地上,随即便有一股更形浓郁香味四散传开。   …… 第三百四十四章 生生之水,恢复!   “真特么香啊,这小子非但修为不俗,平日里还吃过为数极多的天材地宝,简直就是人生果一枚,草还丹一颗,长生肉一堆啊……”   先前那白衣人鼻子大力地嗅了嗅,脸上露出来无奈至极的神色:“只可惜老夫当真就是嘴把式,从来就止于说说,真的没有吃过人肉啊……”   那一脸的悲催,诚然以不能吃了云扬,将之生吞活剥,吞落肚内为憾!   “是个人类?!”另一个白衣老者满眼惊奇地说道。   “废话!若是妖族被这么烤了早就现出原形来了!”   “这小子可以啊……光是能爬到那么高的地方就已经是本领不俗……那个高度即便是老夫做不到……最奇者老夫迄今为止仍旧没发现,他到底是怎么上去的……”   先前那白衣人翻了翻白眼,怒道:“你他么的费什么话呢?这个奇怪,那个奇怪,这个是当前重点么?你丫的还不趁这小子尚有口气,赶紧将他安置进去?先救回来问问,若是奸细就直接杀了,若是好人,救他一命结个善缘。”   “当然当然,善缘这回事多多益善。”先前那老者嘿嘿一笑,喜不自胜:“一般这种人身上,都会带着不少吃的喝的……可怜老夫已经一千多年没有尝过人世间的美味了……”   接过云扬便即快步往里走,原来这两人身后有一个巨大的山洞。   “这段时间要是妖族来了你先顶着啊。”   抛下一句话,就没了影子。   在带着云扬的老者刚刚进入山洞不久,对面呼啸声起,一个金色身影,流星一般冲了上来,声音铿锵:“借条路走!”   “此路不通!”留下的那白衣老者冷声道:“请回!”   对面那铿锵的声音道:“通不通,你说的不算,须得做过一场,才能论定。”   风声飒然,来人一掠而上,随即就与守关老者乒乒乓乓的打成一团。   ……   云扬现在的感觉很是微妙,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熟了,散发着无与伦比的诱惑香味。   这感觉,真真是酸爽至极。   源自本能的驱使,云扬几乎想要自己啃自己几口,实在是太香了,太诱人了,难以抗拒,所幸神智始终维系一线清明,自己被天际之雷所亟,掉落尘埃,意外被人接住,乃至两老者之间对话,前前后后发生的所有事情,云扬都听得清清楚楚,了解得明明白白。   但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然而云扬此际却已经顾不上思量自身状况,心中唯有震撼与疑惑不解。   这到底是什么雷电?怎地霸道至此?   自己彼时在天玄大陆那会,可是连天劫都迎接过,那时虽然也略有些应付维艰,但远远达不到自己的极限;现在可倒好,不过手指头粗细的一道雷电,就将自己整个劈熟了……   这个现实,这个结果,简直就是细思极恐,骇人若死啊!   若是自己不被那老者接住的话……落地之瞬,虽说尚有保命不死的余地,但自己整个人摔成一具骷髅却是一定的!   都说肉身乃是渡世宝筏,不过武者肉身有损却又是常事,甚至断肢再续,驱赶再生都非是多稀罕的事情,以云扬今时今日的修为层次,想要重塑躯体,也就需要耗费一定的时间而已!   但云扬却比任何人都珍惜自己的肉身,这具肉身承载了自己太多太多的经历与回忆,若非必要,云扬是万万不肯放弃的,更别说重塑之后的身躯,再无往昔累积的无量底蕴,无数天材地宝,无数玄兽精华尽都一朝荡然,这个结果任谁也是难以接受的!   云扬仅凭仅余的些微感知,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提着进入了一个山洞;然后就被轻轻放在了地上。   山洞里面,还有别的神魂波动,应该是还有别的人,然而云扬这会连脑袋都无法转动,就只能略略感应,所得有限得紧。   这时,只是听到一个声音说道:“吴老二,什么东西这么香,快切给我一些,有好东西合该大家分享,咱得了好味,领你的人情。”   提着自己的这位,显然便是那位“吴老二”,只听他大笑道:“你所言的好味乃是来自于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你确定你要吃?如果你还坚持初衷,也不用分润,你独享好了,我乐见其成!”   问话的那人登时干呕一声,道:“活人也能这么他么的香么?特么的!这他么的!”   一句抱怨之后便再也不说话了。   其他人却对这边毫无兴趣的样子,连个笑一声的都欠奉。   吴老二倒是不以为意,径自将云扬拎到一边,上下其手,翻来覆去,只是甫一翻动身体,云扬身上的烂肉自发自觉地哆哆嗦嗦往下掉,满室已然浓郁的香气竟是更甚三分。   吴老二口中啧啧连声:“这家伙……真是命大……看看这肉,闻闻这味……真他么的想吃上一口,真正的熟透了,熟老了,只需要撒点盐撒点孜然就能吃了……真他么的可惜啊……”   云扬心下狂翻白眼。   嗯,就是心下狂翻白眼,云扬的脑袋虽然没熟,但这会连翻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想要翻白眼,也就只能在心里翻了。   接下来云扬心下却是骇然莫名,因为他感觉那吴老二仍旧在自己身上大肆的上下其手,随着其手过处,貌似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身上密密麻麻的撒了一层,随即便隐隐嗅到一股子有别与肉香之外的特异香味,不由大骇:这货不会是要将我真的吃了吧?   接着就感觉嘴里被灌进来一股凉凉的液体,倒了口中,迅速化作冰线入喉,却是刹那间浑身上下都轻松了一些,说不出的舒服畅快……   随即便有一股力量从丹田升起,迅速的往外扩散;所到之处,浑身上下尽皆麻痒得吓人;而绿绿也籍此偷偷摸摸的输出一道生命之力……汇流加入到了这股力量之中……   “这是什么水?竟然拥有再生肌体的效能。”   云扬乃是疗伤行家,如何不知道自己当前状况在向好处发展,遍体流溢的麻痒感觉乃是肢体回复活力之相,那老者分明是在为自己疗伤,而且其动用的疗伤之物乃是伤科圣药之属,超凡入圣的逸品。   再过片刻,又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涌入云扬体内,天运旗的虚影直接被这股力量激发,在云扬头顶上显现。   只听这吴老二喃喃自语:“咦,这小子居然还是天运旗派门的弟子,怎地才不过是中品天运旗门派?!还有九尊府是什么派门,我似乎没听说过这个派门的名字啊?”   他在这边喃喃自语,在他周围分明有不少人,却没有一个人答话。   “不应该啊……这家伙年纪轻轻的,满打算算也不会超过三十岁,怎地就有了圣尊级数修为,但有如此实力的弟子的门派,又怎么会仅止于中品派门?”   “更奇者其出身门派我居然是没有听说过,难道我久不出世,世间修为进境神速如斯,连圣尊修者也变得不值钱了……”   随即就大呼小叫起来:“不对不对,这小子怎能回复得如此之快?生生之水虽然内蕴生机,为疗伤圣药,却也没这么强的效能吧吧?”   旁边有人不耐烦地说道:“吴老二,特么改改你这个话痨的毛病!大呼小叫的干什么?再出声老夫便打烂你的嘴巴!”   旁边有几个人同时出声应和道:“善!”   双拳难敌众手,吴老二寡不敌众,乖乖闭嘴,不敢再出一语。   但他心头的那份惊奇愕然却是越来越强烈;自己手中这个小家伙,生命力未免太顽强了一些吧?   自己估摸着一瓶生生之水的效能大抵也就能让这家伙的身体再生一半,摆脱身死道消的危厄;然而最多也就如此而已,因为他还要问话一番之后才决定是不是给他完全治好,现在可倒好,看这回复的速度,貌似这一瓶居然已经足够他恢复完全了?   奇哉怪也!   我吴老二在这里这么多年,自负对生生之水的效果了如指掌,怎会变化如斯,事态貌似已经脱离出吾之掌握了……   就当前的状况而言,这小子只怕都不需要一天,就能恢复如昔。   而后,惊奇还陆续有来,事实佐证,吴老二今天的判断注定一错再错。   一共就只过了两个时辰的时间,吴老二诧然见到地上这个年轻人眼皮眨了眨,随即便睁开了眼睛,一双眼珠滴溜溜的转动不休。   还有身上的许多腐肉尽皆变成了干巴巴的裂开口子,就像是干旱了十几年的大地一样,有些地方甚至翻卷了起来,极尽狰狞,触目惊心。   但这状态于云扬这般伤者而言,反而是好事,因为在干裂的皮肤之下,乃是粉红色的嫩肉,嫩白嫩白的,充满了弹性:俨然是已近全面复原身体机能。   吴老二瞠目结舌,半晌无语。   “没见过这么快的……中之立毙的苍天金雷,倒像是专门来为这小子换肤一般的,是嫌他之前皮相不好么?”吴老二喃喃自语。   不是哥们大惊小怪,委实是眼前所见的种种太难解释了。   到目前为止,眼前这小子的骨头经脉内脏已然全然没有问题了,连烤糊了的那层皮肉,也已经尽数汰旧换新。老子在血魂山守了这么多年,看到的被金雷劈的妖族不知道有多少,哪一个不是魂飞魄散身死道消?   结果轮到这小子竟然就只损了些许肉皮,就算有老夫施以援手,给予灵药,也不该如此吧……   正在吴老二发愣的时候,却见地上这小子貌似动了动,嗯……但见其一用力,整个人坐了起来。   然后就是身上已经完全干透的皮肉,好似泥垢一般簌簌脱落。就在吴老二目瞪口呆的注目之下,眼前人好似蛇属生命蜕皮一般,遍体完好地站了起来。   就是整个人浑身上下赤裸裸的,比较扎眼!   吴老二忍不住羞惭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裆下,心中叹了一口气,很有些自惭形秽。   真想用自己镇守血魂山七千多年的功勋换一下啊……   再抬头的时候,就看到对方身上已经多了一袭紫色衣袍,从里到外已经能够穿的整整齐齐;再搭配上刚刚长出来的头发,虽然未至于回复完全,总有正常状态的七八成了。   …… 第三百四十五章 你是干啥的?   吴老二再定睛细看对方的容颜,端的完美无瑕,精致得就好像是从画卷中走下来也似,只是这么简单的一站,明明还带有几分仓促甚至狼狈,但一连串的溢美之词,却已自然而然的溢满了吴老二的脑海。   什么玉树临风,冰肌玉骨,雍容自若,神仙中人……   吴老二忍不住心里就骂了一句:明明本钱都那么雄厚,偏偏还长得这么……这货不会真的是来借助金雷来整容的吧?   靠……一定是的吧?   这一瞬间,吴老二甚至生出自己根本就不该拯救这个男性公敌的念头!   “想不到血魂山禁空,竟是如此可怕。”云扬满脸尽是恭谨笑容的开口道:“多谢前辈相救,更赐下不世灵药,在下感佩前辈大德。”   吴老二哼了一声,很是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说道:“哼,说话还这么好听!”   云扬登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面前这位的做派貌似不像是生气,倒反而跟吃醋一般,这……醋意满满的是个什么说法?   彼此明明不过第一次见面,自己还才刚刚甫脱大难,狼狈之姿尽在对方眼中,有啥值得对方吃醋的呢?!   这是个啥说法了?   吴老二径自吊起了眼睛,愣然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云扬。风起云扬那个云扬。”   “老子识字,用得着你逐字解读么!”   “……”云扬本能的翻了个白眼。   嗯,终于又能将这个动作落实于实际行动中了,大怀安慰!   “你小子是哪来的?身份背景来历如何如之何,全都一一道来,尤其是来这要干什么?全都给老子老老实实说个明白道个清楚!否则,别怪老夫手下无情!老夫能够救下你小子,也能反手覆灭了你丫的!”吴老二声色俱厉,面目极尽狰狞之能事,大有一言不合就出手之的架势。   “晚辈此行是来……”云扬眼珠一转:“当然是想要来参战的,打算过去斩杀妖族,为吾人族尽一份心力……”   他一斜眼之下,早已看见这里赫然还有好多人;有穿白衣的,有穿蓝衣的,还有穿黑衣的……   显然人头众多,身份更杂,云扬如何敢表露真实目的。   “放你的十八连环拐弯屁!”   吴老二破口大骂:“不过一道金雷就让你变成了人形烤鸡,居然还敢道过去斩杀妖族!九天之上那么大风怎么没闪了你的舌头,你小子除了人样子出众那么一点点之外,就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好处了么?!”   云扬讪讪一笑,传音道:“晚辈此行别有苦衷,否则何至于贸然动作强抗苍天伟力跨越天堑,然而这里人多嘴杂,晚辈不敢说话呀……”   说话间云扬已经在心中编好了两个理由,连同真正的理由合共三个,每一个都是拿得出手,甚至不算假的理由。然而那真正的原因,那还是能不说便不说的。   就算对方是出手救下自己之人,就算对方看起来好像是正义之士,也是如此!   云扬是决计不肯承认,此人对自己态度莫名的不好,心下总还是有那么几分不痛快的,哪里可能实话实说,道尽真意。   吴老二脸色稍霁,道:“有苦衷不说就不说吧……”顿了一顿又道:“你是天运旗的人?”   “是。”   “九尊府?那是什么门派?老夫怎地没有听说过天底下有这么个派门?”   “这是……”   “你小子居然是那个什么九尊府的掌门??”   “是啊……”   “还是创始人!?”   “是啊。”   “咦……这就难怪了……对了,你这九尊府创立了几年了?有没有二十年?不对,不对,老夫刚才看尽了你的身体,亲手接触,你小子的年纪断断不满三十,不满三十岁就能成就圣尊,现在圣尊层次已经如此的不值钱了么?……嗯,你是什么时候创立的那九尊府!”   “九尊府不过草创,迄今为止尚不足五年吧……”   “嗯,这就是说得通了……我靠,还是不对,一个草创不足五年的门派……怎么可能已经是中品天运旗派门了呢!?”   “汗,仅止于中品末位啊,也就是倒数第一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倒数第一啊,这倒是不值一提……等等,倒数第一?就算倒数还是中品啊,还是不对啊。难道现在的中品天运旗都这么牛了?”   “……中品天运旗派门每一家实力都很强的。”   吴老二面上露出欣慰之色,老怀安慰道:“大抵是我等镇守血魂山这么多年的辛苦没有白费。下面的门派实力越强,也就说明更上层的派门只会更强?中品末位都有登临圣尊级数之人坐镇,想必上品天运旗之末,起码也得有十位圣尊起步了吧?哈哈哈……”   云扬道:“前辈说的不错,吾辈修途不懈,勇猛精进,除了大道前行,便是护卫此世,晚辈这一次斗胆来到血魂山,便是有心一看妖族到底有多么恐怖,也好早做准备!”   他正色说道:“诸位前辈这么多年劳苦功高,镇守血魂山,固然是为后方创造了一片安宁,用心良苦;然而却也因此,令到位于后方的中低阶门派,罕有与妖兽交手的机会,更加谈不到知己知彼,有备而战……”   “至少在晚辈看来,这个状况对于未来人妖终极之战,是非常不利的!”   “前辈们的出发点自然是无可厚非,更为人世争取到了无数岁月的安稳和乐,保全了低阶武者的性命,不使其到这战场上来白白送死;期许我们有足够时间,修炼到相当地步,拥有足堪自保之力,再来血魂山与妖族交战……但是,这万般苦心却还造成出另一个结果,那就是……后辈们只有纸上谈兵之能,却无正面迎战之实,长此以往,久而久之,不免丧失了血性。”   “更有甚者,随着安逸时间的久远,英雄渐成传说志异,世人不存敬意,既辜负了前辈等人的苦心孤诣辛劳付出,更易好逸恶劳,少有战心斗志。”   云扬说这番话的时候,端的有感而发;说的极尽真挚,发自肺腑。   吴老二听得愣住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三大天宫!   不知道何时,在山洞之中修炼的另外几人也尽都睁开了眼睛,全神贯注的聆听着云扬所言的这一番话。   一时间,山洞中尽是寂然,落针可闻。   而外面却又有战斗引发的声浪不断传进来,显然战斗仍自激烈,方兴未艾。   这时,一位身穿黑袍的老者长叹一声,道:“小友这番话说的极有道理。不说妖兽玄兽,就算是普通的老鹰,虽然幼鸟刚刚孵化的时候,成年鹰会亲自出动抓捕食物一口一口的喂食幼鸟,慈爱之心满溢,与人类也殊无分别。辛辛苦苦,尽心竭力地将幼鸟培育至羽翼丰满,而后在幼鸟学飞的时候,却会直接将幼鸟扔下悬崖,以生命为赌注,学会飞翔的,就活,但是学不会的,就死。一窝鹰雏数十,最终能够存活下来的往往不到一半。而其他的幼鸟,尽皆掉落悬崖粉身碎骨。”   “我等不是鹰,不知道成年鹰心中是否哀痛……但是,当初的舔犊之情却是足以证明,鹰非无情物,一切以后继生存为大前提,或者心软了,一窝鹰雏或者无一能活!”   “禽鸟尚且能做到为求生计,不惜赌命,我们的所作所为,却恰恰就是忽略了这一点关窍。我们实在是将天下武者都保护得太好了。武者不经过残酷杀伐,不经过弱肉强食,不经历江湖风雨,将来谈何能接我们的班?如何能够扛起这护卫人类的千钧重担?”   山洞内中的七八个人,同时悠悠叹息,戚容满面。   在场众人尽皆聪明绝顶之辈,笨蛋也修炼不到他们这般的高深层次;云扬话说了一半的时候,大家都已经明了个中深意,举一反三不过等闲事,应有之意。   “小友真知灼见,发人深省。”黑衣老者站了起来,两眼看着云扬,道:“老夫朱子云这厢有礼了。”   而与他并肩而立的一黑衣老者飒然笑道:“老夫施青衫;我和朱兄还有这位严金阙严兄,都是来自北荒魔宫那边的人。”   云扬吃了一惊。   北荒魔宫!   他还以为这里都是东极天宫的人手呢。   那穿蓝衣的三人微笑:“老夫范云邦,这是我拜弟苏云水、原世君,我们几个都是来自西天圣宫。”   中间那人微笑:“将你带进来的这个人叫吴老二;还有那边那个身穿白衣的一直没说话的,乃是他亲哥哥,吴老大;还有外面正在大战的那个,叫何不语;他们三个人,都是来自东极天宫,跟你是老乡。”   几句话一说,已经将众人身份背景略略介绍了一遍。   云扬看着山洞之中八个人,再加上外面的那一个,合共九个人,万万就没有想到九个人,竟然是自不同的三个地方!   而且还是当世最巅峰的三大天宫!   东极天宫,西天圣宫,北荒魔宫!   说到这三大宫中人,自己固然早有耳闻,如雷贯耳,但实则却是一个也没有见识过,不意今天意外变故之余,却是同时见到了隶属于三大天宫的人!   而且每一个都是其中精英人物,当世顶峰修者!   “晚辈云扬……”   “不用介绍了。刚才你们的话,大家都听到了。你叫云扬,乃是中品门派九尊府的掌门人,同时还是创始人……哈哈哈……隶属于东极天宫的圣心殿,对不对?英雄出少年,哈哈……”   朱子云大笑说道:“小友年纪轻轻,修为却是高人一等,现在便已经臻至圣尊级数,让老夫惊叹不已。单以年龄来说,云掌门乃是我见到的最年轻圣尊修者,没有之一啊。”   “前辈谬赞了。”   “哎,老夫心中所想,口中直说,何来谬赞之说。”施青衫道:“看小友的面貌骨骼神韵筋骨经脉,非但不满而立之龄,只怕还不超过二十五岁吧?”   云扬吃了一惊,道:“前辈慧眼如炬;晚辈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是首次被人一眼看穿真实年纪。”   云扬的这句马屁拍得恰到好处,施青衫捋着胡子大乐:“老夫这许多年来,一双眼睛看人还从未看错过。”   一边,吴老大哼了一声,道:“你他娘的已经臻至圣尊四品巅峰多久,举凡修为差你一筹的,站在你面前,那个不是被你一眼看穿前世今生,如今看准个年龄还得意的一比,忒不要脸!”   施青衫大怒:“吴老大,你们兄弟二人是不是想打架?”   吴老二郁闷至极:“我说老施,我可一直没说话,你要跟他打直接开打就是,扯上我干啥……”   云扬看着吴老二与吴老大,挠挠头,眼中露出疑问。   施青衫哈哈大笑,一部大胡子吹的笔直:“不用问了,这兄弟俩就叫那名,再没有其他的尊号了,当年他们爹娘儿女众多,又大字不识一箩筐;所以统一按照年龄来排,最大的就叫吴老大,然后是吴老二,吴老三……他们一家子居家满门都是福寿绵长,修为不俗之辈,对了……他老子娘前几天又给他们兄弟添了一个小弟弟,大号吴十七,端的老当益壮,老骥伏枥,老蚌生珠……”   吴老大与吴老二睚眦欲裂的看着施青衫,咬牙切齿满脸通红:“施青衫,你他娘这张臭嘴能不能少说几句!”   即便是云扬的城府也差点没笑出声来。   嚓,原来竟是如此!   看看吴老大吴老二,再想想在东极天宫的吴家上下,尤其是吴十七……忍不住就有些咂舌;这家伙的爹娘可真够能生的,十七个,最小老兄弟居然是前几年生的,太犀利了,太了得了……   施青衫笑声不止,笑得见眉不见眼:“老大老二一直到十七,还只是他们家男娃儿,若是连上女娃儿……”   话还没说完,吴老大与吴老二已经一起怒吼着扑了上去,一出手就是森然杀招,丝毫不见留手。   云扬嘴角抽搐不已。   好吧,是我低估了,是我所知所见太过浅薄,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一番打闹之后,终于又再度恢复了平静。   八个老人都是眼巴巴的看着云扬,原因无他,八个人在这里驻守已经好多好多年;太久从有下山过的他们,很是盼望人世间的某些物事。   如今终于有如云扬者到来了,焉能不有所期盼!?   吴老二更是早已经摆下了一张大桌子,只是桌面上空空如也。   “??”   云扬对此有些纳闷。   这是要干啥?   招待我吗? 第三百四十七章 还是我请客吧   以吴老二对一陌生人就能施以生灵之水这样的疗伤圣药,手笔已经非是一个大字可以形容,他们的招待之物,也断断非是凡品!   但是这上面啥也没有,却又是个什么说法!?   “咳咳……”   众人见云扬半晌不动,尽皆心下有些急躁,再过片刻,那范云邦干咳几声,脸上神色不变,破颜莞尔道:“小友初初自内地来此,不知可有带一些内地的茶叶酒水什么的么?”   “若是有茶壶茶杯那就更妙了。”   “不拘菜肉蛋米粮,任何食物也是好的。”   “举凡是内地的东西,全都好,全都好。”   云扬被这伙人的这个特异要求造愣了,一时间都有些茫然了。   这些人到底是咋地了?   就算他们限于环境,物资欠缺,但以他们的修为,只需要随手一抓,哪怕是抓在虚空里,也能凭自身灵气捏出一个茶壶茶杯来吧,至于青菜等果蔬固然缺少;但是以这些人的速度……来回一次顶多也就是一两天吧?   若是就近取材,就更容易了。   何至于这般饥渴?   当日自己初会董齐天那会,被困的董老爷子都那么凄惨了,整一些个飞鸟什么的,受用一二还是很轻松的,就算眼前这群人比之董老爷子尚有不及,但应该不会差很多了吧,怎么跟完全没见过好东西的也似?!   费解啊……就凭吴老二给自己的疗伤圣药,换眼前这些人一辈子都吃喝不尽的物资也是够的!   似乎看出了云扬的疑惑不解,苏云水淡淡的苦笑一下:“小友有所不知,我等看似自在散漫,随心所欲,实则自从来到这个地界,便如身入桎梏,再难沾染半点红尘俗物。这山上的九星连珠阵法,须得我们九人合力成就,方能形成对抗妖族的不破之阵。一旦缺少任何一人,阵法便即告破;妖族那边可是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咱们这边,等候咱们这边缺人的一日,真有缺人的那一日,他们第一时间就能感应到,且会即时倾力来犯,不会给咱们留下弥补的机会!”   “自从我们上来,就不敢稍离半步,片刻都不敢疏忽懈怠。”   “口腹之欲,不过末节。若是因此而连累了兄弟性命,甚至因此祸及天下苍生,那么我等便是粉身碎骨,也是难辞其咎!”   苏云水削瘦的脸上,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寂寥,淡淡道:“这么多年下来,往昔带过来的东西早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茶叶更是不知道断了不知道多少年。以我们的修为,便是不吃不喝,也自无妨;只不过长年累月的不饮不食……竟生出自己不再像个人的微妙感觉了,那感觉实在别扭的紧……”   一边,吴老大也是嘿然苦笑:“至于以灵气化物拟态……不过是修为高了的附带产物……岂是红尘种种,我们想要的只是红尘俗物,非是其他。”   云扬心神震撼,喃喃道:“原来如此,晚辈明白了。”   他的心中,回响着两句话。   “口腹之欲,不过末节。若是因此而连累了兄弟性命,甚至因此祸及天下苍生,那么我等便是粉身碎骨,也是难辞其咎!”   “岂是红尘种种?……我们想要的只是红尘俗物,非是其他。”   忍不住肃然起敬。   这是一群何等可敬的人!   “有,我这里都有!”   云扬手一挥,地上登时多出来了数百坛酒。   这还是当年酒神凤弦歌所有的存货;云扬这里,也仅有这些了。   此番一时慨然,竟是一坛也没有给自己留,全部都拿了出来。   乍见美酒在前,顿时引起一阵欢呼,经久不息。   随即,云扬又拿出来的一包包茶叶,这些茶叶种类不一;林林总总加起来足足有数十斤;也是他的所有库存。   茶叶不比美酒,云扬带的并不多,只是习惯为了不时之需,这才带了一些傍身,这些茶叶却是天下商盟与之交往之时送出的极品茶茗,尽都是一时之选,无一凡俗,但云扬好酒而不好茶,几乎都没有动用过,却想不到在这里用上了。   既有罕世美酒极品茶茗,与之配套的酒具茶具自然也随之一并奉上,单只是这些,就将山洞的空间填充了一多半。   但再之下的请托却有些为难了,瓜果蔬菜在尘世乃是最常见最易得的物事,但在此间,却反而是最难得的。   绿绿虽然可以催生一切灵植,但……总还是需要有种子,偏偏云扬手头几乎什么极品灵植的种子灵苗都不欠缺,可寻常果蔬的种子却是一颗也无,真正的没有!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绿绿亦难育无种之植!   “小友无须为难,此际有了茶酒,我等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几个老人尽都是满脸欢喜,喜形于色。   “我们这边,下酒菜倒是好说。”   吴老二呼的一下子冲出去,就只是在旁边的山壁上搜寻片刻,已然抓着几朵雪莲几株雪参归来了。   “用这个下酒总是聊胜于无,多多少少也有些菜叶子的味道。”   云扬拍拍头皮:“若是这个可以将就,我这倒是有不少。”   说话之瞬,早已跟绿绿沟通过了,但见某人径自从空间里直接抓出来七八十株,有硕果累累的朱果;体积硕巨的黄精,还有许多通红发紫有异香扑鼻的各色花果,无一不是难得一见的天材地宝,高年份的灵植灵果。   惊见这一幕的一干老前辈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这小子空间戒指够大的啊……而且……   “小友,你的空间戒指竟是洞天之宝么,竟能够保持灵植活性?”范云邦好奇问道。   “洞天之宝何等稀罕,我哪有那等机缘,眼前这些不过是我过来的时候,经过天罚圣地……”云扬微笑。   “原来如此。”   几个老者对于云扬的说法却是毫不怀疑的。   天罚圣地的存在,别人不知道他们还是知道的,而云扬的修为,却是足以在天罚之地外围来去自如的,收取眼前这些灵植灵果,丝毫不足为奇。   “难得啊……”苏云水两眼放光:“这数千年以降,今天是老夫吃过的最丰盛一餐!” 第三百四十八章 本王也要吃!   众人分工合作,一人一招手,空中的灵气顿时凝聚成灵液,将所有天材地宝灵植灵果尽皆清洗了一遍;又将锅碗瓢盆全都洗刷了一遍,然后施青衫开始大显身手。   “将这个果实榨一下,取出其汁液为用,非但与炒菜用油一个味儿,甚至还要更香;将那个灵植的内蕴灵气剔除,发酵一下,便可做醋;老苏老苏,你用你的纯阳玄气将这个果实烤干,碾压成末,那碎末用来做盐再好也没有了……”   “老夫来掌厨,今日为你们小试牛刀一番,你们一个个的今天有口福了。”   施青衫拿着大铁锅,笑得格外满足。   云扬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地在外面每一株都能拍出天价的天材地宝,在这里被这些老头子们直接放进油锅炒了菜……   那些天材地宝的精华部分,基本全都被剔除不用,反而是糟粕部分,被极大的利用了起来,这种事情纵然说出去,有人会相信么?!   云扬的嘴角已经开始有些抽搐,可是后面所见,竟还要骇人听闻。   朱果除了有迅速回复真元乃至增长玄气的主要效果之外,同时还是一种味道很好,口感极佳的果实,可是苏云水苏老爷子将之萃取汁液不得止,还要将汁液烤干,将之变成类似白糖一样的细微颗粒籍以调料,这样真的好么?!   还有那个天南滕,那东西云扬认识,乃是剧毒之物,之前就是云扬随手一掏,顺便带来出的一棵灵植,据云扬所知,这玩意一滴汁液就能毒死十头牛……   可是那几个老头见了,丝毫不以为意的把这玩意洗了洗,然后掰了分了,一个个的尽都直接放进嘴巴里大嚼,一个个的吃的眉花眼笑,不住口的夸赞:“真是爽口。”   云扬吃惊莫甚:“这玩意有毒!”   几个老头儿翻翻白眼:“多稀罕……谁还不知道有毒……有毒就不能吃了……这嘎嘣脆的口感,比之啃黄瓜还要更胜一筹,太过瘾了……”   全然不理云扬,继续大嚼,一脸的满足。   云扬:“……”   吴老二一边大嚼一边笑:“小子,你处临圣尊之境,见识尚浅,咱们这帮老东西哪一个不是万毒不侵诸邪不侵之辈……要是这世上有一种毒能将他们送走,说不定他们还会再三感谢呢……”   云扬又是好一阵的无语。   外面正在战斗的何不语大呼道:“你们一个个嘴下留德啊,千万别都吃光了……多少给老夫留一点!”   范云邦哈哈大笑:“就不给你留!大家都动作快点,这么好的东西,岂能主动分润?何不语。你丫的要是想吃,就赶紧进来!”   何不语大怒:“老夫在外面打生打死,你们竟然连点吃的也不给我留?实在是太过分了,还能要点脸么?!”   范云邦哼了一声:“放屁,此刻若是我在外面,难道你会给我留么!好几千年下来才吃到这么一顿好的,谁还顾着谁,那谁就一定是个傻子!”   何不语大叫:“还是不是兄弟,还能不能处了??”   里面八个人一起叫:“兄弟替你吃了!”   何不语冲冲大怒,随即就听见他在外面说话:“九尾,你且退去!容老夫吃一顿饭,你再来如何?”   外面,响起一个尖锐的声音,如同钢铁铿锵:“何不语,你忒不当人子,你吃饭的时候居然要将本王赶走?你怎么能说得出口?”   何不语怒道:“那你啥意思,你想跟老夫杠到底么?”   “本王的意思是说……本王也要吃!”   何不语道:“嗯……好吧,就是吃饭的时候你们不能来捣乱!”   “这个是当然。”   随即,外面的打斗声音消失了。   然后,身着一袭白衣的何不语带着一个浑身金黄毛色的大狐狸走了进来;却是人头狐狸身,还有九条尾巴。   那狐狸的人头乃是一个中年男子的模样;相貌俊美。甫一走进山洞,身子一晃之间,已然化作了一个头戴王冠,身穿金黄衣袍的中年人,施施然走了进来,笑道:“诸位,有礼。既然有好吃的,咱们暂且不打。”   八个人同时怒骂:“特么的,你这头骚狐狸来做什么!我们好不容易弄点吃的,你是狐狸又不是狗,鼻子干嘛这么灵?快滚快滚,这边没有你的份!”   中年男子摸着鼻子苦笑:“你们几个忒不是东西!你们好歹是来自玄黄本土,这些东西该当是惯常就吃的,只怕早已吃腻了也说不定,可是本王这一辈子也还没吃过几次,如今本王以暂时休战为条件,就吃你们一顿,你们居然还不乐意?”   吴老大哈哈一笑,道:“让狐狸吃点吧,就当断头践行饭了。”   狐王闻言冲冲大怒,眼珠一转却道:“既然是断头饭,那本王可就要多吃点,吃饱点,先说好,这些茶叶本王要带走十斤!还有这些酒,本王要带走五十坛!”   九个人同时勃然大怒:“混账东西,痴心妄想!你丫的太过分了,小心我们九个人现在一起动手将你干掉在这洞里!”   狐王哼了一声,斜着眼说道:“只要你们有这个本事,尽管动手好了!但我丑话可要说在前面,一旦动起手来,我一定将这些酒和茶叶全部打烂,你们道我敢是不敢?!”   他两手抱胸,哼哼一声道:“哪怕你们将这些东西藏在空间戒指里……你们猜我能不能将他们全部毁去?!”   九个人呆若木鸡,良久,何不语骂了一句:“特娘的!算你狠!”   这九个人的心里清楚得很,眼前这位狐王的修为可不是开玩笑,已臻至九尾狐一族的最高境界层次;己方九个人联手合围击败他,那是轻而易举不在话下的,但说到击杀他,却是根本没有可能!   九尾狐一族的本命神通极端变态,但凡尚有一根狐狸毛遗留未损,就能籍之复活,且于本身战力丝毫无损!   换言之,他有大把大把的玩命本钱!   何不语道:“不行,怎么着也不能任你就这么红口白牙的白白拿走!我等允你吃过饭,是以暂且休战为大前提,这顿以后……咱们以赌斗论定胜负!你那边出九个,我这边自然也是九个人,九阵赌输赢;胜一场,一坛酒,胜两场,一坛酒,一两茶。如何?”   众人纷纷响应:“左右闲着没事,阴天打孩子了。”   …… 第三百四十九章 这酒我喝过!   狐王翻着白眼:“你们是将我当做熊王了吧?胜一场才一坛?不干不敢!你们要是不打,我现在可就动手了。”   “那就一场十坛!两斤茶!”何不语急忙改变策略:“咱们打足一个月,怎么样?各自抽签!君子之战,只论胜负,不分生死!”   狐王皱着眉头道:“好,就这么说定了。但是等今天吃完这顿饭,我得要先拿走两斤茶,二十坛酒,这是我的底线,要不就一拍两散,谁也别想独享。”   九个人对望一眼,颓然叹气:“好吧。”   狐王哈哈一笑,毫不客气的就盘腿坐了下来,随手掰过一根毒藤,径自放进嘴里嚼了起来,叹道:“用你们的话说,真特么的爽口。”   云扬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   这些人在这里与妖族交战,打了几千年,居然还打出交情来了?   看这样子,应该不止一次了吧。   “这小家伙是谁?”狐王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云扬,赞道:“你们人类果然是英才辈出,这小家伙今年满打满算也就是生长了二十三年半的骨龄,居然已经臻至圣尊二品层次;这等天才本王尚是首次得见。”   何不语满脸尽是老怀安慰之色。   吴老二冷然道:“这就首次得见了,那不过是你们妖族没出息,一个个身上臭烘烘的,还修炼什么……不如直接投降算了。”   狐王斜了他一眼,淡然道:“没有小鸡鸡的男人,不要和我说话。”   吴老二大怒,就要站起来动手。   众人急忙拉住:“兄弟你有,你有,我们都知道你有!不要被他激怒,他故意气你呢……不信你脱下裤子让他看看……”   众人一起大笑。   整治菜品的施青衫那边已经开始传出来浓郁的香味。   再过片刻,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炒菜……哦不,炒天材地宝已然端了上来。   “油炸雪参。”   “藤爆灵苗。”   “拔丝黄精。”   “阴魂参炒天宫藕。”   “七叶莲呛地心子。”   “首乌心凉拌玄参心。”   “……”   这一桌菜搬出去,单论造价就能够买下一个国家,甚至还颇有富余……   而且更加牛逼的是……所有这些天材地宝,现在巨大多数都已经没有了个中精华!   “来,尝尝这个,看看像不像白菜的味道?”   “尝尝这个,有没有土豆的感觉?”   “来,这个是效法醋溜山药片的做法,是不是更脆生……”   “这个怎地像清炒绿豆芽,真个一模一样……”   狐王哈哈大笑,吃的不亦乐乎,大快朵颐。   一坛坛酒早已经拍开。   一代酒神的遗世之作,自然非同凡响,更是已成绝响。喝得众人眉花眼笑。   只有狐王,在喝了一碗之后,蓦然间有些若有所思,道:“这酒……我貌似在哪里喝过……”   其他人闻言并不以为意,他们每个人都是大有身份之人,往昔早就不知道品尝过多少极品美酒,这酒神遗作虽然堪称绝佳,但对他们这些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喝到酒的人而言,反而品不出个中差异了!   然而云扬却是心头一阵颤抖,霍然抬起头来:“这酒……狐王大人……喝过?”   狐王平静温和的眼神聚焦在云扬的脸上,淡淡道:“这位小朋友……似乎对这个酒……很是看重?”   云扬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实不相瞒,这酒乃是家中一位长辈所酿……说起来这位长辈,晚辈并未没当真见过,只是在家族库房里偶然得到了其留下的一千坛美酒;家中长辈都说是绝世佳酿……但晚辈游历多地,却并未听闻其任何传闻……”   云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狐王若是当真喝过此酒,那么就……”   这段话说的,真是声情并茂。   何不语他们丝毫也不怀疑,纷纷道:“原来如此,我等虽然已经许久未曾饮酒,但对于美酒滋味好坏还能分辨一二,你这酒却是佳妙,吾等生平仅见,却原来是你祖传的逸品,大大的生受你了……”   不意那狐王的眼睛却一下子钉在云扬脸上,仍自淡然道:“你说话的时候,为何要运起冰心诀?”   那九尾狐王这句话甫一说出来,众人都是齐齐一怔。   众老现在的绝大部分心思都放在眼前的美食之上,仅余的小部分心思也都用于提防狐王的暴起暴走,还真没有一星半点的余富给云扬,闻言自是略显愕然。   倒是云扬面不改色,道:“狐王非我族人,立场冏然,彼此更是初会,晚辈开口征询,主因是关切先祖的消息,倒是更无他意。然而……晚辈内心的敌意还是存在的;此刻正值其乐融融的休战之期,当真流露出来,只会令狐王不开心,徒增变数罢了,不意狐王感应敏锐至此,晚辈明明已经尽力克制,却还是被阁下察觉。”   云扬顿了一顿又道:“说起来此事委实是晚辈的小人之心了,各位前辈与狐王战斗这么多年下来,早已惺惺相惜,互知肚肠,正所谓英雄惜英雄;敌方的英雄才是真正的强敌!但狐王既得几位前辈邀约,那边定然也是一位光明磊落的前辈;但无论如何,云扬始终不能给予狐王与各位前辈一样的敬重,这一点,还请狐王见谅。”   “所以说,不仅仅是今天,就算是日后任何时间再会,晚辈见到前辈说话的时候,还是会运起冰心诀以策万全的。”   云扬不卑不亢地说道。   这番话说得九个老人心头大悦,喜笑颜开,一派老怀安慰的款!   何不语哈哈大笑:“狐王,你向来言辞犀利,刚才自以为拿到了话柄,现在可知道吃瘪了吧?哈哈,不怕告诉你,这便是我们玄黄儿郎!你们妖族想要踏足玄黄,首先要面对的,就是我们玄黄儿郎这铮铮铁骨!”   云扬呵呵笑道:“云扬忝为玄黄儿郎,却不过是玄黄儿郎中的末流,车载斗量,太仓一粟!”   狐王温和的脸上没有其他表情,淡淡道:“车载斗量,太仓一粟?若是玄黄界尚有如你这样的少年人十人以上,吾妖界只怕就真的没有指望了!哎……我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你为何要运起冰心诀。你又何必这样长篇大论的解释?不会是做贼心虚吧?” 第三百五十章 猴王酒?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道:“无所谓做贼心虚,事实便是如此而已。云扬在此多谢狐王谬赞,只不过玄黄界如云扬这般的少年人,真的不在少数,彼时照面自有分晓,只希望,将来轮到晚辈镇守这血魂山之时……尚能有狐王这样的对手为敌。”   狐王道:“哦?”   云扬正色道:“人类自有英雄,相信妖族也有传说,英雄惜英雄,本不矛盾,但终究各自有各自的立场;如此罢了!”   “前辈们都是为了子孙后世的存继而打生打死,数万年如一日……一个想要守住,守住后方的安乐平和,一个要过来,拓展己方版图,给后辈广阔天地,彼此心情归处,却又有何异?!”   “武者之间,生死一发;尤其在这等悠关立场的战阵之上,难得手下留情;但是私下里;却未必不能成为朋友,毕竟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不是朋友,而是夙敌!”   “就像是十位前辈今日坐在这里饮酒一般。说句心里话,这种时刻,才是让晚辈感动,羡慕。”   云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曼声道:“今朝举杯同醉,明日沙场对决,今朝知己相称,明日刀剑相对……君生我死无悔,我生君死无愧;此生恩怨了了,不负今日相会。”   他充满了唏嘘地说道:“至少在我看来,这便是武者最高境界!妖王无愧于妖族苍生,我人类前辈也无愧与玄黄大地,彼此何异?!”   这一番话说的在场众人尽都是一脸沉思,满脸光彩。   吴老大举杯沉思,喃喃道:“武者的最高境界么?哈哈哈……”   狐王眼神凝重的看着云扬,看了许久,突然展颜一笑,道:“你这孩子不错,当真不错。”   云扬谦虚道:“这是前辈们一生的时间,所书写下的自身辉煌;哪里是晚辈的一张嘴能够夸出来的;我人族前辈,我云扬当然尊敬;但对于狐王等妖族前辈,纵然将来有一天,还是要生死相搏,但是……心底之中还是存有一份尊敬的。”   他慨然道:“至少……以前辈们的修为,早已经可以纵横天下逍遥世间,不管如何享受生活,都是轻而易举,随心所欲。而前辈们的选择,却是甘心将余生都耗在了这血魂山上……这,就已经值得任何人尊敬,也值得,任何妖族尊敬了,谁道异族没有英雄!”   包括狐王在内,在场众人尽皆微微点头,云扬之言可说是道尽了他们的心声。   殊不知云扬心下却是抹去了一把冷汗,心道总算是将冰心诀这件事糊弄了过去。   果然高帽子还是人人喜欢的啊!   再高的高人被高帽子一压也得就范,呵呵呵呵……   ……   有了云扬在一边招呼,十个人喝起酒来感觉越发的兴致高昂!   而狐王自始至终没有回答云扬的问题,云扬对此并不着急,更不曾再出言追问,全程满脸恭谨微笑地听着这九个人类,一个妖王聊天侃大山。   果然是天马行空;五花八门,层出不穷!   这一刻,何不语等人还在说着人族这边的奇闻轶事,下一刻,就轮到狐王说及妖族那边又出现了一个天坑,骇人听闻,叹为观止……   但云扬全盘听下来,却敏锐察觉到,这些人说的虽多,内容也是择原广被无所不包;然而无论何不语吴老二等人,还是狐王那边,关于己方战力蓄势,内部状况之类的问题,只字未提!   纵使狐王也曾抱怨过妖族那边的环境恶劣种种不堪,但轮到妖族本身的优劣利弊,也仍是绝口不提。   酒至半酣,狐王抱着一坛酒醉眼迷离的拍泥封,一边有些唏嘘地说道:“其实妖族与人类,还真就是立场问题。妖族吃人,在我们妖族的认知中,乃是天经地义。人类,本就是这世上食物的一种罢了。可人类对于这一点,却是完全不同的认知,只因为这想法大逆不道。”   “也正是因为这种根本分歧点的存在,导致人类与妖族完全没有和平共存的可能。”   “所以这片大陆到最后,就只能由最终幸存的那一方来主宰而已……咱们这些现在还能坐在一起喝酒打屁的人,真到了某个无法调和的时候,不是我死在你们的手里,就是你们死在我的手里。”   说到这里,狐王怆然一笑,道:“但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真到了我们其中一方主宰这片大陆的时候……咱们这些人,若是还有人活着,却又该做点什么哦?”   何不语等人想了想,却是齐齐脸上变色。   “真到了那时候,曾经的老对手都死光了……普天之下,就只剩下我们一方。我们这些人又要干什么呢?继续修炼么?修炼为了什么?长生?长生为了什么?享受?若是要享受,我们现在享受什么享受不到?”   “但若是为了战斗,却与谁去战斗?”   “在这些老对手都没有了之后,就算是有后来者修为上来了,我们能否拉下脸,与他们战斗?甚至是死战呢?”   “喝酒去?品尝美食?享受生活?游山玩水?”   有意无意的谈及这个话题,这十位修为臻至当世顶峰的高人却是齐齐陷入一种茫然的状态之中。   愣住了!   在一边的云扬却是半晌无语,再过片刻见众人仍旧沉寂,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看来这喝了酒之后,不管原本是多么有智慧的人,还是多么睿智的人,或者是多高的修为,脑袋都不大灵光啊!”   十个人同时转头看来,尽皆醉态可掬:“啥意思?”   云扬一头黑线,道:“诸位现在所考虑的问题,至少就晚辈认为,甚是无聊!!!”   十个人同时哼了一声,神色不善:“啥?你说啥!?”   “第一,狐王前辈的立论点已经存在一个巨大的谬误,就算双方终极一战,分出胜负,其中一方主宰了玄黄大陆,但另一方仍旧没可能被彻底灭绝,即便伤亡再如何的惨重,总有薪火相传之余烬。”   “第二,如前辈你们这等修为的,就算介入终战,且被对立的另一边统治了大陆,但你们战死的可能性仍旧很小,最大可能反而是率领参与族人躲避起来,以图东山再起之日。所以老对手根本就不会死去,至少不会死绝死尽,彼时,就算你们寂寞,只怕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因为你们再之后的日子,只怕就要以寻找老对手下落,为人生目标了。”   云扬一片无语的翻着白眼:“还有第三,有血魂山在这边隔绝两界,那种一边彻底统治大陆的事情,至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是很难发生的……或者应该这么说:诸位虽然寿命悠久,得享长生;但以诸位的有生之年,未必就能看到那一天的到来。”   云扬举杯,笑道:“综上所述,与其担心那个时候没有对手,倒不如现在就想想办法,先把自己的对手干掉再说。说不得多了个天下无敌高手寂寞的高处不胜寒呢!”   一番话说的十个人愣在当场哑口无言半晌无语,随即便有齐齐哄堂大笑,之前肃廖氛围荡然无存,满耳尽是此起彼伏的哄笑声。   一番笑闹之余,狐王的眼神重复清明,豁然笑道:“其实这一生,就当是几个老朋友天天陪着松散筋骨了……也是借着彼此消磨时间,哈哈哈……”   他转头看着云扬,眼中欣赏之色,越来越浓,道:“小子,我现在可是越来越欣赏你了。你那个问题,我可以为你解答一二。”   云扬兴奋道:“如此多谢狐王前辈了。”   狐王沉吟着点点头,道:“这酒的滋味自然绝佳,但一打开之后,酒气冲天,所化成龙凤呈祥气相,经久不散,才是我印象深刻根本原因所在……这种酒,我曾经喝过……十几坛吧。”   云扬问道:“敢问前辈,那大概是……多少年前的事儿?”   狐王想了想,不确定地说道:“大约七八百年?又或者是一千来年?无论人妖,住世时间久了,难有什么事情值当记忆,是真的记不了,非关搪塞。”   云扬皱眉:“晚辈自然不怀疑前辈之言,但究竟是什么人酿出来的酒,前辈可还有任何印象么?”   狐王道:“本王并不嗜酒,那酒不过是猴王送我的礼物,别有特色,才算有几分印象……本王哪有兴趣去打听谁酿的?”   “猴王么……”   云扬若有所思。   酒神凤弦歌,乃是年先生的化身之一,但真正的酒神,却未必就是年先生,也许是酒神因故陨落,年先生借用了他的身份——这一点,云扬早就有所猜测,只是一直难有佐证。   本来这一节无关宏旨,但此际却意外与妖族那边搭上一点点关系,却是云扬说什么也没有想到的收获!   甚至在那一刻,险险失态,不得不动用冰心诀来稳定心情。   难道四季楼的背后竟与妖族有所关联?   云扬不禁忧心忡忡,七情上面。   那这事情可就复杂的很了。   …… 第三百五十一章 九尾令!   看着云扬脸有忧色,何不语宽慰道:“云小子,你无须有任何顾虑?你现在可是人类天运旗的掌门人;就算是你祖宗与妖族有所交际,这与你也没啥关系,你也说了你那先祖以酒著称,没准就是他酿的酒意外流落到妖族那边,无可厚非。”   其他人也道:“不错不错,应该就是这么一回事,无可厚非。”   苏云水冷哼一声:“就算是给妖族酿酒了,那又能如何?与你何干?放心,谁敢找你的麻烦,老夫就去斩了他!”   云扬摸着鼻子苦笑道:“多谢诸位前辈宽慰,然而晚辈倒是没有担心这层;我之忧虑主因乃是因为我家酿酒祖传手艺,已经传承将近万年……然而自从先祖下落不明之后,这门手艺也就因而失传了。”   “当年族中老人代代相传,就是一定要找到先祖手艺,哪怕后人不再以此为生,也要将这手艺留在家族之中,薪火相传,不使中断……”   “本家往昔赖以生存的家传手艺,一朝遗失。致令我家数代祖先,抱憾而终……作为后人,自然不乏弥此遗憾之心。”   云扬苦笑着:“此前我曾探询过整个玄黄界较为著名的情报组织,却始终没有打听到任何有用消息……这一次前来血魂山,一方面是要一看圣战之地的真貌,另一方面却也是想要看看是否有什么办法可以去妖族那边,采集一些酒魂草……尝试将本家这一门手艺还原一下,失传手艺难得寻觅,未必不可另辟蹊径,重获旧酒……”   “酒魂草?”超过三个人先后出声。   “是啊,就是酒魂草。”云扬道:“这酒魂草,抛却能够入酿之外,并无其他效用,更与修炼无关,初生之色遍体黝黑,成熟之时转为墨绿色,三年一结果,结出来的果子只有手指头大小,每一簇不多不少都是九颗果子,然而这九颗果子之中浆汁却与天然美酒无异……或许此物在他处尚有别的名字,但是……在我们家,就叫酒魂草,然而玄黄界却没有这种药草……我此前曾悬赏了整个玄黄界,都没有发现……”   十个人同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你小子倒是苦心孤诣,用心良苦。”   云扬带着希冀的目光看着狐王:“狐王大人,敢问您曾经见过这种草吗?”   狐王沉思了良久,道:“没有……完全没印象,你也说了这东西对于修炼无用,咱们怎么会注意这玩意儿?”   吴老二摸着下巴,道:“这么说起来,你这一次来到血魂山的主因,其实是为了这个?”   云扬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应该说是一半一半吧,当然也不乏想要过去看看妖族实力,对于自身实力有个更清楚定位的想法……不过这话当着狐王大人,却是不方便说的。”   狐王哑然失笑,道:“这倒是真话,你虽然修为不弱,但若是孤身一人进入万妖原……却仍旧是有死无生之事,更不要说找什么酒魂草,费时费力,绝无旦夕可就,危险至极……”   吴老大道:“但是若是有狐王帮忙的话,云小子不就可以畅通无阻了么?”   狐王白眼一翻,道:“胡说八道,我凭什么要帮他一个人类?这小子口口声声立场如何如之何,早已摆明立场要灭我妖族,我再帮他岂不是自找麻烦,自促己衰?”   云扬昂然道:“此事却不需要狐王前辈帮忙,万一连累了狐王前辈,反倒是我的罪过。狐王前辈这样的高手,只有在战场上陨落,才算是死得其所,怎地也不希望他如以前的九命猫王一般……诸位前辈无需多虑,我自有主张。”   狐王脸色危险了起来,阴阳怪气道:“小子见识不少,居然还知道我族九命猫的那段公案?”   云扬哈哈一笑:“前辈玩笑了,今日喝酒吃菜才是重点,无谓说那些扫兴的事情。”   狐王哼了一声,眼睛立了起来,很是有些戾气地说道:“你小子可没有存什么好心眼,想要激将我帮你进入万妖原,真道本王看不出来么?”   云扬笑了笑;“晚辈班门弄斧自是真实,但是狐王前辈不会中计,也是预料中事。”   狐王淡淡道:“小子,我偏偏要让你猜不到!”   说着,就啪的一声,将一面令牌拍在桌子上,道:“只要这面九尾令还在你小子手里,整个万妖原,任你横行!”   “让你看看,本王的威风!”   云扬咳嗽一声,眼疾手快地将九尾令收了起来,道:“多谢狐王前辈云天高义,晚辈拜谢在先!”   他收起来得这么快,却是让众人猛的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   “狐王,你这个自诩狡猾的老家伙可是上了当啦!”吴老二哈哈大笑。   却被吴老大一巴掌打在头皮上:“混账,看不懂就不要说话!若不是这小子这一场酒,狐王岂能受激?这是狐王不愿意欠下因果,借着受了激将法顺手帮个小忙而已,你懂个毛!”   狐王哈哈大笑,道:“不错,今日这一顿酒主因便是由小家伙而来,你们本族吃了喝了,不过家务事,本王这个不速之客,却不能白白的喝了小辈酒食,就算他不激我,我也要护他周全!”   “然而此事之后,两不相欠!”   狐王郑重其事的说了这一句。   云扬静静的道:“好,本该如此。”   其实云扬自己也是心知肚明。   因果二字,端的玄妙无比。   普通人或者低阶武者,或者会有什么忘恩负义的行径,或者欠了就是欠了,不会在乎所谓因果牵绊;因为,他们根本也不会有什么高深心境。   然而修为越高的人,往往越会在乎这个。尤其是到了狐王这等境界修为的顶峰强者,等闲从来不会欠下因果!   因为,一次因果相欠,足能导致严重后果。   尤其是在某些冲关心魔之中,毕生经历甚至有可能在脑海中心魔面前重演再现;一旦有所欠,心境有缺,不免会被心魔趁虚而入,造成终生憾事!   到了一定地步,修炼的,其实就是一颗心的圆融通透,清净琉璃。   是故地位越高修为越高者,就越不会欠人什么!   一旦欠下,尽速了却,才能保证心境通透无暇! 第三百五十二章 不怀疑   不过三言两语之间,云扬入妖族这件大事件已经被定了下来。   然后云扬更发现,自己去妖族那边的事儿,居然已经是铺平了康庄大路。   只要自己不刻意的作死,此番动作,竟是安稳如山,再不复预想之中的危机重重。   端的时也命也运也,一朝天打雷劈,险死还生,大难不死之余,即刻否极泰来,这运道,简直是高得没边了!   “好酒,真的好酒!”   狐王将半坛酒一饮而尽;哈哈大笑:“你们这帮老家伙也实在可怜,为玄黄界人族付出偌久,却连点补给品都得不到,天天的吃风喝烟,餐霞饮露,下次我在来的时候,带些我们那边的特产;先舒舒服服干一仗,再舒舒服服喝一顿!”   吴老大目光一亮:“言出如风,一言为定!”   狐王翻翻白眼,道:“当然是一言为定,哎,也不怕告诉你们几个老家伙知道,若不是在万妖原这边,能够与我喝酒而且还能让我喝的很舒服的人实在有限,本王的好料哪里轮到你们这群冤家对头?”   听及冤家对头之说,众人都是哄堂大笑,丝毫不以为忤。   何不语笑得苍凉,道:“不错,到了我们这等地步,能聚在一起喝酒的人,当真已经不多了,冤家对头又如何,只要对了脾气,肝胆相照,变得只得共谋一醉。”   “好一个肝胆相照,好一个共谋一醉……”狐王笑得癫狂:“若是有一日,本王当真死在你们哪一个的手里,才是生平快事,不负此生……”   一语未尽,却是径自踉跄两步,好容易倚着山稳住身形,无力地挥挥手:“我醉欲眠,睡,睡他妈的一觉再说……”   居然就那么倚着墙壁,打起了呼噜来,似乎半点并没有想过这里乃是敌人的地盘,更被许多生平大敌环伺,虎视眈眈。   更加没有担心会在睡梦中被人干掉;睡得安心至极,极尽安逸。   云扬看得大感跌破眼镜,又再开了一次眼界。   狐王这心该说是太大了一点么?就算是肝胆相照……但也过分了一些吧!   “人家当然这般的恣意,人家有那样的本钱,你以为现在就能杀了他?”   吴老二看着云扬惊讶的样子,苦笑:“不可能的。哎,我现在头疼的是他在这里一躺,难免会留下一地的骚味,须得烦心好些日子了……骚狐狸骚狐狸,真特么的名不虚传。”   狐王迷迷糊糊地说道:“吴老二,你他么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本王就在这里不走了?”   “我错了,您大人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吴老二一脸苦逼,竟是伏低做小之态,看得云扬愈发的头晕目眩。   这帮老家伙的相处,真是让人难以测度啊。   只是回答吴老二的不过是一连串的呼噜声。   “我说,诸位前辈你们就一点都不怀疑我么……”狐王睡着了之后,云扬对这件事情还是很有些不解的,终于开口问道。   “你的来历,不是早已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么。”   几个老头子都是笑得嘴眼歪斜,俨如是一群吃到小鸡雏的老狐狸。   “哪里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云扬很是纳闷,我明明是偷渡客,来历不明,动机更加不明。   “光是你为天运旗掌门兼创始人这一层的身份,就已经足够。”   吴老大满眼尽是慈祥的看着他,其他人则是哈哈大笑,乐不可支,真不知道他们平日里就是如此爱笑爱闹,还是云扬的到来,将他们累积了许多岁月的笑意全都引发了出来。   这些人都是老人精,虽然一个个看起来率性而为,貌似没什么心计一般,实则不过是懒得算计,真要算计起来,每一个却都是心如明镜,通透至极的。   一个人是好是坏,秉性如何,只要让这帮老家伙稍微接触一下,顶多半个时辰就能看得通透。   纵使云扬智慧超人一等,未曾提防之下,也难逃这群老家伙的眼去。   至少在这些老家伙眼中,云扬这小子乃是可造之材,未来可期,用吴老二的话说便是:这小子,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尤其是经过了天材地宝炒菜一事之后,九个老家伙对于云扬的认可,更是空前。   就吃个饭,炒点菜,可是一口气用了上百种天材地宝!   每一株,都是有价无市的妙品!   完全可以说,单只是这上百种天材地宝,将之换成财富和资源的话,供应任何一个天才从启蒙一直到圣王的道路,绰绰有余,而且还是在极短时间生生催起来的那种,根基还要异常扎实,不存隐患的……   任何一株灵植灵根灵苗,都是寻常家族穷其一生也未必能见到的,更不要说是拥有的极品货色!   更有甚者,他们还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享用,几乎把所有材料的精华部分尽都剔除,只取能够入馐的部分,几乎尽是糟粕,食用之于修行全然无异,就只图个嘴上过瘾而已!   但只是为了感佩一干老前辈驻守血魂山万年,云扬慷慨地拿出来任凭糟蹋,无论事前事后,皆无怨言,光是这份大气,这份魄力与心性,就绝不是一般人可以拥有!   易位处之,众人实在没有在云扬这个年纪,这就有这样的心性!   就凭这个,老家伙们就愿意帮他一个忙。   再退一万步说,真去妖族那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在此驻守的目的,仅止于不让妖族过来就好!   而以云扬今时今日的修为层次,就算去到妖界那边,只要不致力于作死,大有可为!   “前辈,敢问这位狐王,修为已臻何等阶位?较之前辈等孰高孰低?”云扬有些好奇。   这几个老家伙的修为层次高的出奇,自己一个也看不透,即便是修为又有大幅度突破的当下也是如此。   “狐王已经到达此世修行巅峰……圣君层次。”何不语淡淡道:“与老夫一般,都是圣君二品级数,大致在伯仲之间吧。”   “至于吴老二等人,他们之中最弱的,也是圣尊四品巅峰的修为。还有两个乃是半步圣君。” 第三百五十三章 入妖原!   云扬登时了然。   看来眼前的这九个人,乃是以东极天宫何不语为首,镇守在当前这处关隘。   何不语眼睛看着云扬,流露一缕莫名神采,道:“你此番入妖界,有狐王令牌在,当可保你无性命之忧。然尚有可虑之处,便是……要谨守本心。”   云扬点头:“请前辈示下。”   “妖界风土人情与人界这边迥异,妖族大修往往身具千变万化之能,最擅妖惑人心;你修为虽高,却终究是少年人,更兼元阳未破,血气方刚;最是容易受美色所迷。在这一点上,尤其要注意,一时失足便是千古之狠,慎之慎之。”   云扬虚心接收:“是。”   何不语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道:“嗯……小友若是不介意的话,我可在你的神魂之中打入一道不动根本印,可保你不受任何引诱,心如磐石,不动如山,更甚冰心诀一筹。”   云扬想了想,道:“这个就不必了。若是我被人诱惑,回来之后神魂定然不稳,前辈们直接将我击杀便是。这次妖界之行与晚辈而言,乃是一次修行历练,唯有切身经历了,才是自我财富;若是当真没有撑过去,那也是我的命数该然,与人无尤。”   他潇洒的笑了笑:“若是事事都要靠人保护,想必前辈们也不会成为现在左右天下安危的绝世高手吧。”   何不语眼中露出欣赏的神色,道:“不错,你之心性如斯,是我多虑了才是。”   其他几位老人眼中也都显现欣赏之色:“也好,修炼之人,哪里有这么多的顾虑,若是世事瞻前顾后,谈何决断。”   狐王足足睡了三个时辰。   而这三个时辰之中,其他的九位老人尽都聚在一边喝茶,却连聊天都省下了,集体沉默着。   看着杯中碧绿翻滚的茶叶,一个个若有所思。那升腾而起的袅袅茶香,不知道让他们想起了什么,一个个都是神魂悠远,眼神苍茫。   云扬看着心中有些怆然,低声道:“等下一次换防,各位前辈不妨回家看看,老是呆在这里,心境上总是孤寂,高处不胜寒固然是修者必经之路,但纵使太过苍凉寂寞。”   苏云水嘿嘿的笑了笑,喃喃道:“家?如我们这样的老不死的,哪里还有家啊……”   其他几个人都是同时苦笑。   “现在,我们最羡慕的,就是吴氏兄弟他们一大家子……在经历悠久岁月之后,非但兄弟姐妹,还有十多人尚在人间,连老子娘都还活着,还活得倍滋润……那才真叫幸福……”   吴老大嘿嘿惨然一笑:“我父母尚在人间,还活得滋润至极,吴家是大家族,人丁兴旺也是事实,我们兄弟姐妹合共三十一人……现在是三十二人了,各自有各自的缘法;每一个个都活得挺长久的,这也是事实;我们在那段时间里,的确是享尽了你们的羡慕,心里美得很,更是事实。”   “但大家族也有大家族需要面对的悲哀……总有天资稍稍落后的人……大抵从七千年前开始,吾等兄弟终于开始有人陨落了……每过几百年,就要送走一个,再过几百年,伤疤稍稍愈合的时候,就再送走一个……你们是一劳永逸,只有怀念了,只有回忆,但我们……我们是一次次的摧残……”   “就在五百年前,还有十个人;现在,老十也躺在了床上……只剩下一口气吊着,已经吊了一百多年,无数次死过去了,都给救过来……”   “你们知道这种感觉吗?”   “特么的你们经历了几次,就觉得难受了,我们呢,连老婆儿子小妾孙子在内,我们每个人平均要经历上千次!”   “你们的那些子孙后代再有什么意外,基本上眼睛都不眨一下了,血缘淡漠了,但是我们却还有嫡亲的兄弟姐妹在时刻挣命!”   “个老不死居然说羡慕我们……”吴老二怒哼一声:“要不咱们换换试试?让一个奶娃娃喊你做哥哥,看看你受得了受不了?!”   其余八位老人同时沉默。   谁更幸福一些?   这个问题,还真的是难以回答!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果然是古之名言至理,亘古不易!   云扬怅怅叹息,轻吟道:“世人都道长生好;我却要问哪里好?少年夫妻百年后,孤苦伶仃谁看了?兄弟情义如山海,一朝死别谁受了?孝敬儿孙日渐老,黄土一抔谁埋了?别人轮回我长生,孤单寂寞谁知了?……”   “这就是红尘间帝王将相汲汲营营心心念念的长生至境啊……但是一旦心境不复,便与堕入人世间最难熬的深渊无异……”   云扬一番话,令到九个睿智老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云扬所言半点谬误也无,事实便是如此。   人生在世,任何人也不可能做到没有任何伴侣;朋友,兄弟,红颜,儿孙……   但是,在座众人却都是那种能够活到将所有伴侣都熬死了,自己还要继续坚挺再活许多许多年,甚至可以说,只要不被杀死,就可以永远生存下去的存在……   这份长存人间,未尝是一种煎熬。   如在场的九位老人,他们为人族的付出毋庸置疑,不可抹杀,但他们未必就不曾借守护人族的这份重责中汲取不容懈怠的使命感,这才令自身心境始终不颓。   众人都是明白人,一念通透之瞬却并无人说话。   然而偶尔触及其他人的目光,却隐隐流露出更加珍惜的刚才。   当下,现在,也就只有这帮老兄弟,还能凑在一起,说说话儿,回想当年,相携走下去……   与年轻人说什么,早已经听不懂了……   也正因为于此,云扬的存在竟与一众老人的气场渐渐不复之前融洽,气氛越来越显沉闷。   就在渐趋最沉闷,无法忍耐的瞬间,狐王蓦然一睁眼睛,很是巧合地醒了过来。   这位妖族之王的眸子中一丝孤寂光彩一闪而过,随即就笑了起来:“一干老家伙又在胡思乱想,这么多年过去,每次听你们聊这种话题都想要狠狠干一仗,宣泄心中愤怒!你们一个个的实在太无聊了,你们那点心思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最起码最起码的,咱们这一辈子还是不可能寿终正寝的,这不就已经比很多人更强了么!”   狐王的一句话说得众人再发哄笑,原本紧张氛围荡然无存。   狐王转头对着云扬:“小子,你准备好了没有?”   云扬平静地抬起头:“早已经准备妥当,就等前辈方便了。”   狐王的声音重归淡然:“有一节你须得要知道,我吃了你一顿饭,喝了你一顿酒,这才偿还你这份因果,缘起缘灭,尽归因果……本意却并非是想要帮你。所以,我只能送你进去,护你周全,但你去到妖界那边,所有相关事情,都不会得到我的帮助。更不准借着我的名头,进行任何事宜,你可明白么?”   “还有一点,也需要先说清楚。在万妖原那边,无论是修为还是地位,不在我之下的妖王,不少于十位!”   “这些存在,每一个都是你招惹不起的,你若是肆意妄行,得罪了他们……却是超出了我能护佑得住的范畴,我不可能为了你与我之同族为仇。”   狐王看着云扬,眼中神色很是慎重:“你须得要做好准备,纵然得到了我的一点庇护,仍旧未必有十足把握能活着归来!若是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可另外给你一份好处,了却前因。”   云扬笑了笑,洒然站了起来:“前辈,我们走吧。”   狐王笑了笑:“好,既如此,那就随吾来。”   话音未落,只见狐王大袖一挥,云扬登时感觉眼前一花,整个人已经不在洞中,而是却到了茫茫高空之上……   扑面而来的,是飘零的鹅毛大雪……放眼看去,端的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天地之间,除了一片银白苍茫,再也看不到其他颜色。   而在这长天大地一色的广袤空间里,却有无量妖气直冲霄汉,弥漫苍穹!   就在猎猎风声,不息呼啸往来之间,云扬只觉自己被一股巨力抛了出去,身子在空中不住翻滚,而狐王的声音亦在耳边同步响起:“你就从这里自主行动吧,我不方便离开血魂口太久。”   声音犹在耳边回荡,狐王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不见。   云扬强提一口玄气,流星陨落一般地往下直坠了四千丈高度,轰的一声之余,整个人砸入了一片积雪之中,而在积雪因巨力冲击逆向冲天而起的瞬间,云扬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踪迹皆无。   那一瞬间,就好像是一下子摔下来就摔化了一般,再无任何影踪。   不知多远处……   狐王眉头皱了皱。   因为他发现,云扬的气息当真是彻底消失了,而且还不仅仅气息消失了,竟连自己给予他的那面令牌的气息也一并消失了……   “这小家伙果然别有古怪,手段大把。”   狐王不以为意的摇摇头,一路飞速回转血魂口。   对于他来说,今日之事就只是一段因果,仅此而已。   如今,心湖已经重归平静,不行波澜了。   云扬之后不管如何,都已经不是他的事情。   区区一面令牌,又能掀起什么样的风浪?   无所谓了。   而且就算当真有事情,便有谁敢牵连本王么!?   ……   …… 第三百五十四章 命脉树!   云扬的这番作为,确实是有意而为,故意自高空坠落,而在砸入雪地的一瞬间,即刻运转水相之力,整个人化作一点雪花,融入大地积雪之中。   更随即就随着被飞溅而起的冲天雪浪顺势而动,随风飘荡,并没有特别在意自己具体是溅到了哪个方向。   因为无论往那个方向都是无所谓的!   至于狐王再也感应不到的令牌,不过是被他第一时间里送入了神识空间——狐王令牌这个东西的存在,或许是一种保障,能够提供相当多的帮助,但是……却也等同随身带着狐王的神识在侧,若是不予针对性处置,岂不是无论自己去到任何地方,只要狐王想找自己,就能第一时间找到!   这种隐患才是安全大忌,必须避免杜绝!   若是遇到危险了,自然不会放弃这个助力,即时取出令牌就是,但若是非关必要,云扬决心不会随随便便动用这一张堪称双刃剑的底牌。   云扬化身的雪花顺着风势缓缓前飘,端的看尽了眼前的这一片茫茫雪原。   都说妖族人口众多,密密麻麻……可是我飘了半天了,怎地啥也没发现?   敢情那老东西是将我扔到了遗弃之地么?   然而才过不久,云扬便即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这……貌似不是一般的妖族驻地?   在一片白茫茫的大地上,似乎……有东西在活动?   之所以此前并无所见,大抵是……一头头妖物尽皆与苍茫雪原是同一个颜色的,急切间根本无从分辨……那些雪白的……熊妖?狼妖?狐妖?还有……   总之就是很多很多……无一例外的全部都是全身雪白,浑然没有半点杂色!   再仔细观视半晌,云扬又确认了一件事,这帮家伙非但貌似雪白,而且还都非常懒!   懒得令人发指,懒到能够趴在雪地里,半天也不动弹一下,安之如怡……   这也太能捱冻了吧?   这地界别的不说,光是一份寒冷就非寻常修者能够抵受,云扬能够在大雪原环境中行动自如,与他处无异,主因是其玄气浑厚,修为深湛,更兼化身水相飘雪,雪原寒意无奈他何,可是那些个妖兽又凭什么,云扬粗粗目测,有不少妖兽不过低阶初阶,战力微乎其微,为何也能这么的抗冻呢?!   在发现雪原中有许多低阶初阶妖兽的同时,云扬还发现有实力异常强大的存在,在远方几座大雪山里,尽都有强大的气息隐隐流动,这却是眼前茫茫数万里雪原仅有的几股能够让云扬感觉到忌惮的气息。   云扬情知这些气息的主人绝非易于,素来秉持小心驶得万年船策略的他,自然不会妄动,又自细细探视许久,发现那几股气息,看似隐匿行迹,实则却是隐而不发,骨子里其实都是张扬跋扈占据一方之势,给人的感觉赫然是井水不犯河水,划地为限,各自为政。   在说明白一点也就是,你别来招惹我,我也不去招惹你!   云扬微微盘算已经是心里有数:领地!领地意识!   这边是我的,那边是你的……   妖族与人类在对待个人势力范畴的态度很不一样。   人类的强者少有这般肆无忌惮的发散神识,而妖族的强者对于自加领地却是格外的重视;甚至若然长久的没有神识威压散出,周围的对手反而会以为你是不是不行了,进而生出觊觎之心!   以云扬的立场,以及一贯的行事方针,此际合该搞点事情出来,诸如引动一方妖王进入另一方妖王领地,导致其彼此死磕,两败俱伤,又或者是用某某天材地宝,引动附近地域内的妖王汇聚一地,大打出手,自己坐收渔人之利!   然而云扬此行别有目的,至少在当前,他不想找惹额外的麻烦;赶紧辨明方向,向着万妖原腹地进发是正经。   云扬此来,有两个重大目的,其一自然是探查一下酒神是否当真与妖族有关?还是年先生四季楼与妖族有关?若是如此,那十二天人之骨,那神之墓地……是否可以籍此功德圆满了,了却这段公案?   又或者……还有什么是自己没有想到的层面?   至于另一个目的却是,这些年妖族老是掳掠玄黄界的人,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想要干啥!?   ……   就这么雪花飘飘的经过了数万里跋涉,及至云扬快要走出这一片雪原的时候,这才大略知道了这一片雪原的名字:   “白原。”   很是简单粗暴,却又直指本心的名字。   光是名目自然不至于让云扬多失望,主要让云扬失望的是……在这片广袤无比的白原之上,天材地宝几乎没有!   即便零星有点的,也都是在那些强大存在的势力领地范围之内,而且还要再距离那强大存在本身很近很近的位置……至于其他的地方,不要说什么天材地宝,就算是草根都快被吃光了……   大抵这也是造就白原数万里之地,强者愈强弱者愈弱的根本原因所在吧!   虽然云扬早就有耳闻妖族都不是富裕的说,但是能穷成这个样子,却也让云扬倍感吃惊。   不过白原之上也有让云扬瞩目的物事,数万里的长途跋涉,即便是以云扬的移动速度,也是经历一段时光的。   在即将到达白原边缘的时候,云扬赫然发现,无数的地方,都生长着一类果树,每一棵都有数丈直径粗度,每一片叶子都在数丈宽,树叶呈乳白色;如同一朵朵巨大的白云,矗立在半空。   叶片之下挂满了足足有麻袋那么大的果实,沉甸甸的坠下来。   云扬不止一次的飘过去查看,确认树身上并没有半点妖气波动,却又充满了生命脉动。   那麻袋大小的果子,单颗就得两百来斤的份量,而每棵树上都能结下数百颗果子,半数以上都呈白色,剩下的或者发黄,或者发红,目测过去,就像是树上挂着各色的灯笼!   能够在这种酷寒地域生长,这种树显然是不怕严寒的!   云扬顺手牵羊地收取了三颗果子进入了神识空间。   嗯,自然白色黄色红色,每色各一。   云扬间歇休息的时候,凑趣打开果子观视,发现果实内中却是类似于大米的东西,滋味香香甜甜的,口感绵软不腻,还带有些微的灵气,可谓是填饱肚子的极佳食物。   而三枚果子统统打开之后,确认了各色果子的代表意义,那就是白色果实尚处于生长期,虽然也可使用,但味道苦涩,难以入喉;黄色的则是半成熟,淡而无味,勉强可以入口,唯有红色的才是已经成熟,适宜适用的好货色。   “这是好东西啊……”云扬看着遍布白原的许多大树,眼睛都有些红了。   单单一颗果子,就大约相当于一百七八十斤的大米,成熟果子不但口感好,能填饱肚子,还带有灵气……虽然灵气很是稀薄,即便比之最寻常的天材地宝也要相差许多,但若是一个人从小到老长年累月的吃这种果实……   那将是一个什么概念呢?   一棵树至少能生长三四百颗果子,一颗只算一百斤也可收获差不多三万斤以上的份额?   只是自己肉眼看到的……这片地界得有多少棵呢?   最保守估计,上万棵也是有的了!   换言之,单只是这一片地域,就能出最低四百万斤的优质口粮?   而这……   妖族要有多么能吃才能消化掉这么多的食物?   而整个白原又有多少这样的地方呢?   这么计算下来,岂止是非同小可,简直就是细思极恐,察之生怖啊!!   云扬心念一动,又将那果树叶片摘下来一片,上手之瞬骤觉手上一沉,不由咂舌。   须知云扬现在已臻圣尊级数,举手投足之下便有搬山填海之能,虽然此际没有可以运转玄气,但单纯的肉体之力已经颇为可观,而这么一片叶子,居然能够令到他感到手一沉,起码也得有超过千斤的份量!   云扬瞩目于这足足有三尺左右厚度,五六丈宽大的雪白色叶片,尝试用剑尖插入,却发现叶片竟然异常坚韧,云扬注入玄气于宝剑之上,这才将叶片切破,却见里面汨汨的流出汁液;那汁液清澈透明,又自夹杂着微微的香气,亦是可以用之食用的上佳饮品!   云扬尝试着喝了一口,眼睛不禁再次直了。   这叶片的汁液之中,非但清甜可口,同样带有微量的灵气成分,丝毫也不逊色于寻常灵茶!   这样的果树,若是能够人类世界生长,哪里还怕什么灾年?   云扬心思转动之间,却又生出联想,以他的智慧,如何想不到,特异生物必然有特异的生长条件,如这种树的古怪形态,更是在这种雪原之中生长,定然别有奇异之处。   起码生长环境,只怕就不是玄黄界或者是天玄大陆任何地方都能生长的。   更别说此树对于养分供给或者也有许多要求也不一定!   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云扬的觊觎之心。   总有办法解决的!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的同时,也还存在一种适应性,相信总有一个地方,能够适合生长这样的植物!   就单以这果树而言,对于云扬本身修为来说,完全没有任何用处可言,然而这果树对于此世普通生灵来说,却是能够支撑生存的莫大助力!   不客气的说,只需要种活一棵树,就能够保证一个村庄一年不至于挨饿!   而这对于任何一个平民来说,都是比许多天材地宝还要来得更加重要的!   是故此物,势在必得!   云扬生出夺物之心,却是谋定而后动,以他的谨慎个性,务求将准备做到完全,不留祸患。   云扬再三观视查看,发现每一棵这样的果树上面,都缠绕着一道道妖族强者的神识。   这看起来随处皆是的果树,赫然都有专人看管。   云扬能够想到的,妖族中人同样想得到,这种果树简直就是优质的战略资源,妖族自然会将之保护得异常严密,你想要获取一颗果实或者一片树叶,那都不成问题,随手可取,毕竟不上根本,但想要取得一整棵树,那可对不起,先要问过缠绕在树上的妖族强者神识吧!   甚至,意图强取者,将要面对许多妖族强者的联手剿杀,如白原辽阔地域,如此之多的果树,绝无可能仅凭一两位强者的神识能够看守得过来!   不过打草惊蛇……对于云扬来说,完全没什么顾虑!   但是云扬此际已经顾不上那些,心念一动之间,白原上乍现地动山摇!   眼见着原本矗立不动的一棵棵参天大树,轰隆隆的从地上连根拔起,带着硕大的冰雪坨子,飞在空中,却是即时消失不见!   而就在大树消失的一瞬间,无数的妖兽,或者从远方天空中飞来,或者从雪层下冒出来,或者凭空幻化而出,一个个如丧考妣的看着一片狼藉的地面,发出几乎将肝肠也摧断的怒吼:“谁干的?!”   无数的妖兽汹涌而来,尽皆匍匐在一个个大坑之前,发出愤怒的怒吼声。   “是谁偷了命脉树?!”   命脉树!   这果树的名字居然如此高大上,但顾名思义可以想见,这果树竟是妖族的命脉所寄!   不过这一点,同样不仅仅是妖族这样认为,云扬也有同样的认知!   当真有这样的数万棵树作为根基,整个妖族纵使再繁衍出多少人口,最最起码最起码的,不会有妖饿死这种事!   所以命脉树这个名字,当之无愧,树如其名!   化身风相,寄身半空的云扬照眼遍看满目尽是雪色的无数妖众,如同见到雪崩重聚一般的聚集了数十万,数百万,数千万……   触目所及,哪哪都是妖兽!   密密麻麻的妖兽,仍自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一阶的,二阶的……七阶的……超阶的……   王级的,尊级的……   狐狸,老虎狮子老鼠蛇,还有别的……总之就是许多许多许多!   大抵除了没有猫属妖兽之外,其他的几乎应有尽有!   甚至妖气冲天都已经不足以形容此刻的氛围,简直就是妖气弥世,无所不至,无所不及!   云扬现在有一种清晰的认知:若是能够将眼前的所有妖兽,全部斩杀收取妖丹的话,自己将成为整个玄黄界的首富,而且还要是绝无仅有的那种!   云扬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将这种作死至极的想法掐灭在脑海里。   别的不说,单是看这个妖兽数量,自己只要现身,恐怕瞬间就会灰飞烟灭!   说句最到家的话,每只妖兽吐口口水就能够淹死自己,在此,这句话不是夸张,而是现实,绰绰有余!   在别的地方死了,或许还有些复活的机会,但是在这里死了,就只能沦为妖兽的粪便。还要是连肉体到神魂统统如是。   “玄黄首富,其实也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大可徐徐图之。”   云扬安慰了一句,就悠然向着远方飘了过去。   什么妖丹?   什么皮毛?   全部都是浮云!   可是心怎地好疼呢……   …… 第三百五十五章 抢劫!铁板!   云扬随即又在心里安慰自己,自己之前在天罚圣地的收获已经足可将自己的身家暴增数十倍,人贵知足,奢求太多乃为求死之道,智者不取,自己可是智尊,这点自制力岂能没有?!   而且当前已经不算是别无所获了,就算主要的两个目的什么都得不到,但就只说将那命脉树带回去,想办法培育成活的话,那已经是超出了预期的巨大收获。   一念及此,云扬终于再无眷恋,悠悠然往外飘了出去。   只听见后面已经打成一团,大抵这个族群埋怨那个族群,互相推诿责任。   “命脉树呢?”   “这一段应该是你们在看着的!”   “放屁,上面没有你的神念吗?”   “放屁!你的神念也在上面,怎么怪我?”   “……”   砰砰砰……   继而就是打成一团。   云扬一甩袖子,置之不理,任由后面已经打得热火朝天,我只任意而行。   ……   路上,大抵是一个妖族的商队。   押送着上百辆车的命脉树果实,向着万妖原最著名的妖族城市天冠城进发。   眼见着四周已经出现了森林绿洲,车队的带头人,一位圣王级别的大白熊终于算是松下了一口气。   一般来到了这里,就基本可以等于是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前方尽是坦途,再无艰险可言。   这一次去白原冒险,还真可说是九死一生,但到了最后还是斩获了白原雪莲子,更得到了雪鹰的翎羽,还不止一根,这可是一笔相当庞大的财富!   再加上最后意外接到的一趟押运命脉果入天冠城的任务;那可是酬劳一千圣元币的意外收获,端的是天降横财!   自己本就想要回天冠城,又接了这么一个顺路的任务,虽然对方在押运命脉果之外,还要求附带的一枚看起来古朴,里面装了不知道什么,下了禁制的戒指,仍旧不过顺手而为罢了。   只要自己小心一些,谁会知道自己一行人还暗藏了一枚空间戒指?   甚至就算被劫了道,只要自己能够保下这个戒指,命脉果都丢了也是不要紧的!   但是……   前面路边的是什么?   总不会是劫道的吧?!   那商队首领熊头人原本还不以为意的看了看路边的黑乎乎物事,但鼻子却闻到的某种特殊味道之余,却是一阵阵的头昏脑涨。   这里的头昏脑涨非止一般意义的某种负面状态,而是……   可怜我这头熊妖,一旦黄昏了眼睛就不大好使……   但是……   这种味道,我纵使再隔着几千里也能闻到,不会错失!   那香甜的味道,让我感觉如同在做梦一般,震荡了我的神魂,动摇了我的意志……   那那那……哪好似小山一样的木桶,内里分明就都是蜂蜜?   而且还要是带着灵气的异种蜂蜜?   天啦噜!   忍无可忍的熊头人口水好似长江大河一样的流淌了下来,垂涎三尺都已经不足以形容。   路边,在那许多桶装蜂蜜的左近还有一头一身紫毛的妖狐;在他的面前摆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除了有几道小菜之外,就只得……一大碗呈微黄色的粘稠蜂蜜……就是那蜂蜜散发着迷人的甜香气味。   这只该死的狐妖,居然就着小菜喝蜂蜜,其他人不都是喝酒的么?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白熊的口水直流,心中愤怒填胸,怒不可遏。   你是故意的吗?   你是不是故意的?   你绝对是故意!   否则我走到这里的时候,你怎么会那么巧的路边喝蜂蜜!   你喝蜂蜜也就罢了,居然还这么香!香一些也就罢了,份量居然还有那么足!   真的好足啊,起码也得有几百桶的样子!   等等……几百桶!?   白熊看着那头狐妖身后,堆积如山的一桶一桶的蜂蜜,这么多桶岂不得有几万斤的!?   这是要干啥!   你一头狐狸搞出这么多的蜂蜜,置我熊于何地?!   白熊的目光逐渐的凶恶贪婪起来:特么的!是可忍孰不可忍!忍无可忍自然就无需再忍!你这分明就红果果地逼着我打劫么!   白熊眼睛里散发着慑人光芒,一马当先的冲了上去,大怒道:“大胆狐妖!居然敢来拦路抢劫!”   跟着白熊一道的另外几个妖族同伴齐齐一阵脑筋短路外加头昏脑涨。   人家啥时候拦路抢劫了?   我们怎么就没看出来人家有那么一点点的抢劫意图呢?   难道是我们的阅历太浅薄了,真正的头疼啊,头晕啊,脑袋不够用啊!   嗯……看这样子,大抵是老大你要去抢劫人家才是真相吧?   就看到那狐妖抬起头来,诧异的看着白熊:“……什么?”   白熊气势汹汹:“弟兄们!有人要抢劫我们的货!给我上!”   一干兄弟面面相觑:大哥,就算是财迷穷人眼,您也分点时间场合地点吧?我们现在可是接受了委托为人押送货物呢,一路上都没有人抢劫,是很幸运很稀罕的事情好么!   可是你现在却要无中生有的硬生生造出来一个!   你这是要干啥?   嗯……虽然你想干啥我们都是清楚明白心里有数的,但要点碧莲行么?!   借口不要找得那么低俗下贱!   下一刻……   白熊雄壮的身躯,已经不由分说迫不及待的冲了上去,凶神恶煞的咆哮道:“我告诉你,你这个可恶的狐妖,居然敢劫咱们的道!我饶不了你,我告诉你,除非你将这些蜂蜜都送给我,否则今日之事决计不能善了……”   说话间,白熊迫不及待的将桌上那一大碗蜂蜜端了起来,径自一口喝了下去;顿时眼珠子都直了!   这不是普通的蜂蜜!   甚至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上等货色,而是……紫晶蜂蜜!   天哪……   下一刻,白熊的眼珠子直接都红了,旋风般冲过去,一挥手,几十桶蜂蜜径自进入了他的空间戒指之中,随即再挥手,显然是意犹未尽,不想放过任何一点……   幸福死了,如果这是梦,也千万让我晚点醒……   只可惜美梦从来容易醒,千古以降只余恨,一只好似铁箍的手突然抓住了白熊的手腕,就此终止了白熊的幸福美梦。   “放开我!我要将蜂蜜全都装起来!”白熊勃然大怒。   此刻,他眼中除了这价值连城绝无仅有的紫晶蜂蜜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一切。   然而下一刻,他只感觉手腕蓦然一紧,咔嚓一声,骨头已然断了一根。   白熊剧痛攻心,本能的抬头看去,登时大吃一惊:抓住自己手腕的,赫然就是那头狐妖!   而此刻,这狐妖浑身上下的毛都气得炸了起来!   眼神更是有如一团深遂漩涡,如同满天星辰在眼眸中旋转闪烁。   原本看来瘦小的身体,突然间膨胀起来,整具身躯变得异常庞大,与白熊的体型差距登时逆转过来,一顶成型皇冠在半空闪耀,尤其引人眼球,仍旧抓住白熊,一字字问道:“白熊,你要做什么?”   全场瞬时寂静,白熊更是屎尿齐流,傻在当场。   “圣皇级妖兽!!”   白熊头脑一片空白。眼前狐妖有成型王冠在顶,很大机会直接就是巅峰圣皇级数的妖兽!   自己在自己这个小团队里面已属最强存在,却也不过圣王三品而已,自己怎么会……贸贸然地招惹了这么一尊杀神?   “你说我要抢劫你?”紫色狐妖瞪着眼睛看着白熊,目光如矢,如欲吃人。   “不不不……前辈,前辈饶命,这是一个误会……”白熊噗的一声就跪下了,肉嘟嘟的脸上居然一片憨厚:“前辈饶命啊……”   “误会?饶命?”   狐妖气得浑身发抖:“你这白熊好不讲道理!我没招谁没惹谁,就只闲来无事在路边喝点东西,你张口闭口的说我劫道,这是从何说起?!这倒也罢了,可你冲上来二话不说直接将我价值连城的紫晶蜂蜜喝了过瘾,喝完还不算完,还抢走了几十桶……要是我不阻止你,剩下的也不会给我留吧?杀人越货之心昭然若揭,恃强行凶之实,历历在目,这个天底下有这样的误会么?!”   白熊一张毛脸此际已然骇得变成了紫色。   跪在地上,期期艾艾,结结巴巴,满头大汗。   白熊几位兄弟也都是面面相觑,一窝蜂的上来道歉,一个个尽都汗流浃背,汗透重衫满头大汗。   这事儿……委实是到哪也是解释不通的!   只要是不傻的人,都看得出来个中原委,事实真相。   这分明就是咱们自己老大看上人家的蜂蜜了……看他那嘴角现在还没来得及擦的口水就知道。也不知道这货对于蜂蜜的执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也是熊!   我们怎么没有这么没出息?   事实上,白熊这家伙籍故弄蜂蜜的勾当早已不是一次两次,己方众人不说见怪不怪也差不多了,但是这次,却是踢到了铁板上。   你区区一个圣王,当面抢劫一个圣皇的蜂蜜,居然还要给人家扣大帽子!   这份胆量,也是没谁了啊。   那可是紫晶蜂蜜,入口瞬间就该有所判断,能有拥有这种蜂蜜的,而且还是拥有那么多份量的,怎么可能是易于之辈,白熊这次,是栽定了!   白熊仰着大脸,一脸的欲哭无泪,心魂欲裂。   那狐妖瞪着眼睛看着白熊,阴森森地问道:“你这头蠢熊,说说吧,此事要如何了结?”   白熊闻言之下顿时惊喜交加!   看样子这位大人虽然实力强横,但心地还是很仁慈的,居然没有直接要了自己的小命;太好了。顿时热泪盈眶,刚才被吓得眼泪都流不出来:“大人,大人啊……小妖该死……小妖鬼迷了心窍……大人大人有大量……”   一个劲儿磕头。   那刚刚被收进空间戒指的几十桶紫晶蜂蜜,自然悉数拿出,整整齐齐的摆在地上。   白熊的那七八个兄弟见狐妖没有第一时间动杀,都凑过来,磕头如捣蒜。   他们也怕啊,心底恐惧绝不比白熊稍差,眼前这位前辈干掉白熊乃是情理中事,反掌之易,任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字,可是众人害怕对方再一反掌将其他人也一并顺手收拾了,这真的就是顺带手的事!   “请前辈饶恕……”   狐妖皱着眉头,冷然道:“饶恕?怎么饶恕?”   白熊和自己的几个兄弟登时齐齐呆滞。   怎么饶恕?   还能怎么饶恕?   “我让你自己说,这事儿怎么办吧!”这位紫色狐妖圣尊虽然实力强横,高深莫测,却并没有杀戮的念头,这一点,都看得出来,否则众人只怕连回话的勇气都没有!   但同样的,众人看对方这个样子,倒像是想要些好处,或者说是补偿……   白熊战战兢兢道:“前辈……大人,您说……该怎么办?”   一边说话,一边狂骂自己,你这蠢熊莫非是蜂蜜蒙了心?今天怎地干出这等蠢事!招惹了这么一个牛逼人物,这不是自己作死么?   好好的赶你的路不成吗!   看看招惹出来的这麻烦简直是……无语了!   紫毛狐妖摇摇头,哼了一声,道:“你若是只求些紫晶蜂蜜,也就罢了,熊族本性如此,我可以理解!但你为何要污蔑我名声……说我是拦路抢劫之辈……这才是对我的莫大侮辱,此事决计不可轻了!”   “是,是,是……是小妖不对。”白熊低声下气,语调极尽轻柔之能是。   “哼!”狐妖余怒未消:“我现在想要听到的,是解决方案!”   白熊满头是汗,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他刚才一门心思就只在紫晶蜂蜜身上,全然无心再想其他,而今同样的,光是那一碗紫晶蜂蜜,自己就赔不起啊!   “这样吧,你们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名誉损失费,当然,本座向来涵养极好,却被你们气的怒发如狂,你们还要陪我的涵养损失费,此外再赔我那一碗紫晶蜂蜜就好了。”   紫毛狐妖正气凛然地说道:“我可没有多要你们,那一碗紫晶蜂蜜,直接走照市价就好。至于其他的,一共给个一百万圣元币吧。”   “……”白熊嚎啕大哭起来,硕大的泪珠一串串的往下流。   呵呵……   …… 第三百五十六章 宽宏大量老前辈!   白熊哭了。   嗯……我嘴贱贪吃,吃了您的紫晶蜂蜜,所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吃了人家的东西,理应给予对等的赔偿,虽然紫晶蜂蜜的市价高得离谱,但我咬咬牙认了!   可是那一百万的圣元币赔礼?!   那可是一百万圣元币!!!   难道是修为浅薄限制我们对高阶修者财富的认知么?!   咱们这边的圣元币跟玄黄界那边灵元石可不是一回事啊!   虽然玄黄界的灵元石内中隐蕴灵能,除了可以作为一般等价物使用之外,还能辅助修炼,单就实用价值性价比,确实要比妖族的圣元币优胜许多!   但咱们妖族的圣元币,币值大啊!   咱们的圣元币,一枚就可以让一个寻常的十口之家吃上整整俩月的命脉果份额!   三百枚,就能够在天冠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买上一套不大不小不好不孬的房子!   若是有万多枚圣元币在手,那就可以算得上个不大不小的富豪了啊!   我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也才不过赚了几个钱?   您一张口要一百万,就算是将我们这些妖集体扒皮拆骨都不够啊!   “……怎么了?”狐妖的脸色明显的不好看起来:“觉得我古兽大开口了?!”   嗯,这里的古兽乃是指某种远古巨型妖兽,狮子张大口,在此实在名不副实,难名思义!   白熊嚎啕起来:“大人容秉啊!我们兄弟七个人,辛辛苦苦做了两百多年的任务,也没有攒下几个钱,大人这一开口……”   狐妖暴怒:“啥意思?你们这张口闭口的没钱,是耍光棍不打算赔偿我了?实在没钱也没关系,本座多给你们一个选择,你们一起上吧,接下本座一招不死的,自然因缘尽去,接不下的……也是因缘尽去!”   七人闻言亡魂皆冒,眼前妖王乃是圣皇顶峰强者,己方七人就算全力施为,豁命守御也绝无可能抗住对方一招,一招过后,果然是因缘尽去,人全都死了,怎地不是因缘尽去?!   可七人就是明白此节,不甘心就此玩完,不约而同的一起跪了下来:“大人饶命……咱们真不是不想赔偿大人……实在是拿不出啊……”   七个人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我们几个就是些卖力气的小角色,积蓄有限得紧……现在,钱实在太难赚了呀……”   狐妖哼了一声,杀机骤现森然:“没钱,那就是该死了!”   七个人眼见不妙,胆战心惊之余,开始一起掏口袋。   将自家空间戒指里的东西统统拿了出来,杂七杂八的堆了一堆:“前辈,这已经是我们的所有财产了呀,您看有您能看上眼的么,我们绝无二话……”   狐妖:“……”   某妖搭眼看去,那其中就只得几枚妖丹,还全是低阶的;还有些妖兽皮毛,尽皆有缺,还有一些低阶的药物,简直不堪入目……   再然后,就是接近三十万枚散发着微弱白光的圣元币了。   “就这些?你们的全部身家?”狐妖惊奇的看着面前七个妖怪。   “就这些,真的就这些……”白熊哭咧咧地说道。   狐妖面色愈发的不好看了:“你们真当我不知道个中玄虚么?只得这点点身家……你们分明就在存心羞辱我!凭你们一个个能够修炼到圣王层次……怎地也该有相当的积蓄,只献出这么一点,分明就是在愚弄于我!”   白熊欲哭无泪:“大人可冤枉我等了……我等出身寒门,从小便家无恒产,修途崎岖难行,我们能够修炼至此,真的就只凭着一点一滴的积累才臻当前境界,就眼前的这笔财富,还是因为我们都没有找媳妇,才攒下了这点身家……我们……”   说着说着,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我们……其实已经算是很勤奋,这笔财务已经可算是天冠城中的富豪一级了啊……   我们是赚得不少,但是修炼过程中……花钱却又哪里少了。   “难怪你们要抢劫我,而且还是贼喊抓贼……原来是七个穷逼,打心眼里就没有公平交易的打算……”狐妖鄙夷的说了一声:“上前一步!”   七妖不明就里的齐齐上前一步,却惊觉那狐妖居然是抓住白熊等七个用神念开始搜身。   七妖自然不敢反抗,任由狐妖上下其手,内外窥尽,却难免心下吐槽:“这位大妖修为高则高矣,但格局实在不高,妖族强者为尊,我们在超强大妖之前,哪里还敢藏着掖着,何必这般的上下其手,徒然自贬身价!”   那狐妖全然不理会众妖的诧异眼神,半点角落也不肯放过的仔细踅摸,蓦然——   “你脖子上挂着什么?”狐妖指着一头花白熊。   刚才就属这家伙拿出来的最少,全无财物一共还不到一千圣元币。   “是……是我……是我准备……”毛色斑斓的花白熊结结巴巴:“……是……是我准备……给我的……未婚妻,准备……求婚用的一块灵元石……”   说话间,笨拙地从自己脖子里薅下来,双手奉上:“大人若是喜欢……就请拿去……”   “……未婚妻?”狐妖的眼睛一下子注目到那块灵元石,目光异常特异。   什么灵元石?   这不就是玄黄界的灵玉吗?   而且,还就只是一块中品灵玉,在玄黄界那边,就算只得最寻常的天材地宝,灵根灵苗,都能换点的中档交易货币!   难道说灵玉在妖界这边,竟是这么值钱吗?   这位自贬身价的狐妖……哦不,往昔的黑白双煞,燕过拔毛的云大掌门忍不住就看了看自己神识空间里堆积如山的上品灵玉……还有数目不菲的极品灵玉……   这些又得值多少钱呢?   “算了,你留着找老婆吧。”云扬叹了口气:“看来你们过得也确实是不容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为己甚,与人为善吧。”   衣袖一卷之下,卷起来大约是一万枚左右的圣元币,这才又道:“因生果随,有始有终,你们过得艰难也不能成为你们此次过错的理由,我就只取你相当喝我一碗紫晶蜂蜜的财物吧……至于其他赔偿,你们须得帮我做一件事,作为交换代价。”   “大人请说。”   七个人现在当然不敢说:一碗紫晶蜂蜜不值那么多钱啊?虽然确实是好东西,有价无市,可以让女妖美容,也可以让修炼者滋养经脉,但您这经过了稀释的啊……市价顶到天也就是一千两千圣元币而已,您却拿走了一万……   但是这句心声却又哪里人敢说?   这位大人没有要自己的命,没有全部收走这几十万,那分明就已经是厚道得不得了好么!   你要是冲撞了别的大人试试?   二话不说,给你一个湮灭是常态好么!   “嗯,本座来到左近,因缘际会遇上了一个老对头,免不了的做过一场。”云扬叹口气:“虽然没有输,却是无巧不巧的将空间戒指打坏了……”   “水有源树有根,若非有此意外,多半也不会出你这档子事……”云扬翻了个白眼:“本座正愁着要拿这么多的紫晶蜂蜜怎么办……然后你这傻熊就来找麻烦了……”   白熊闻言,不由捶胸顿足,泣不成声。   我这得有多么倒霉,才能无巧不成书的遇到这等奇事!   一妖乖巧问道:“敢问前辈想让晚辈等如何效力呢,但有吩咐,晚辈等莫有不从,绝无二话!”   “其他的也没什么,就是要你们帮我运这些东西进入天冠城。”云扬很是宽宏大量:“只要你们将这件事做好,我也就不追究你们了。”   白熊等人闻言自是忙不迭的连声答应:“好的好的,多谢大人心胸宽广雅量高致!”   众妖谀词满口,却是发自心底,眼前这位大人当真是心慈面软之人,都被这么冲撞,就只让我们办这么点小事,分明就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之余,更给我们一条生路,这心胸真正是没的说了!   至于那一万圣元币,绝对的该掏,且不说还喝了人家的紫晶蜂蜜,就只说让众人切身感受到圣皇巅峰强者的威压,那就不是区区一万圣元币能够下来的事情!   可是再一转头,七个妖精却又齐刷刷的一脸愁容了。   妖王大人的要求并不算难,甚至不算什么事,但问题是……要怎么运?   大车已经被自家货物塞得满满的,而自己等人的那几个空间戒指,根本就装不下这么多的紫晶蜂蜜,如果白熊的空间戒指容量足够大的,他早就在第一时间一股脑的全收纳了,哪里会就只取一部分,而其他的人情况还不如白熊……   然后众妖得出一个结论,眼前这位大人那枚破损的空间戒指还真是大……居然能装的下这么多的东西……   不愧是强者!   “请大人在此稍候片刻……”白熊谄媚的道:“我让兄弟们赶紧去弄几辆大车回来,紫晶蜂蜜可是有价无市的好货色,万万不能磕了碰了,一点点的损失都是不该的。”   云扬很是有些不耐烦的翻了翻白眼:“知道了,赶紧去办吧。”   “熊三!”白熊站起来,颐指气使:“快,去为大人找几辆车来!”   熊三便是那花白熊,闻言熊脸上一阵纠结,挠着头:“去哪里弄啊?”   “混账!”白熊气不打一处来:“哪里弄得到,就往哪里去弄!还不快去,耽误了大人的事,小心你的熊头!”   没有了性命危险之后,那种做大哥的霸气,终于又表现了出来。   花白熊连声答应,急忙转身就跑了。   ……   “兀那白熊,你叫什么名字?”看来一时半会儿走不了,聊聊天吧。   “回禀大人,小妖白熊白。”白熊低头哈腰。   “白熊白……”云扬嘴角抽搐,白熊白,特么的,白熊白熊,有黑的么:“他们呢?都叫什么名字?”   “这是我胞弟,白熊黑,白熊蓝……”白熊指着另外两头也是非常壮硕的白熊。   “咳咳咳……好名字……”   云扬一阵咳嗽,目测分明全是白的好吧?怎么还出来了黑和蓝?   “这是我拜把子兄弟,一个族群的,这是黑熊大,这是黑熊二,这是花熊七;走的那个叫花熊三……”   白熊也是一脑袋羞惭:“小妖也知道自家的名字不好听不响亮,但实在是咱爹娘没文化……哎,小妖的这几位拜把子兄弟,他们爹娘更加没文化,我们兄弟们好歹还占个颜色,他们就直接一二三……”   说到最后,居然转变的很是有些洋洋自得,与有荣焉。   云扬登时瞠目结舌。   压根就没明白您的优越感是从哪里来的,好么……   “其实我们熊族,已经比那些个鼠族啥的要幸福多了……”白熊优越感更加爆棚地说道:“我认识一个鼠族的圣王级数修者,他的名字叫做花鼠三千七百四十八……”   白熊白居然露出一个忍俊不住的笑容:“他爹妈就是再有文化,也很难给好几千儿女都取个名字;还有蛇族,哇哈哈哈……花蛇族一窝蛋就有好几百个,叫个花啊青啊大几百的寻常事也……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着说着,白熊白居然貌似是说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但还是不如大鱼那一族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白熊白在云扬满脸黑线的注视之下,居然一屁股坐在地上,硕大的熊掌拍着地面,咧开大嘴笑的死去活来,比之所谓的笑破肚皮仅止于稍逊。   “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五个兄弟都在一边,一脸黑线地瞪着眼睛看着他。   看着这个惹出大祸来的家伙——天大麻烦还在眼前,你笑得这么开心干嘛?   我特么的就想问问,你惹到了一尊神仙,让兄弟们都在生死边缘跪着,你却这么开心吗!?   “那些一窝子能生好几千好几万的……委实是难得一个个的取名字……”云扬叹口气。   我选择这样的一支队伍进入天冠城是否是有些错误?   “不是啊,一窝好几千好几万的……活下来的也不多,九成九以上都是要夭折的。”白熊白睁着大眼睛:“小妖刚刚只是……只是想到他们万一若是一个个取名字……哈哈哈哈哈哈……”   白熊白又是连声大笑起来,经久不息。   这下子,连那些赶车的寻常妖族竟然也都有些忍不住了。   整整一个车队,每一个妖族都是满头黑线的看着这头脱线的熊。   这熊不是有病吧!   肯定是了!   准了,没跑了!   …… 第三百五十七章 包在我身上!   听罢白熊白的这番高谈阔论,云扬气得差点恢复了人形。   这头熊绝对脑袋有病,外兼忘吃药吃错药吃假药了!   你得罪了我的事儿,咱们还在这里放着,还没完全解决好吧?   你居然还能笑得这么欢畅,真正是没谁了……   云扬斜着眼看着这头熊:这货这硕大的脑袋里面,绝对不是脑浆,要么是棉花,要么是水,要么是棉花加水!   头一次,云扬生出了一点点愧疚与后悔的情绪,虽然自己本意就是找一队蠢笨的家伙进入这天冠城,但是……这也太蠢了吧?   这年头,骗傻子虽然没罪,但有点于心不忍呢!   吸了一口气控制一下自己脾气,心中有愧于心不忍云扬淡然道:“咱们妖族生育繁衍能力,比人类要尤胜太多……这也是本族的优势之所在。同样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战场上永远缺不了我们的战士。”   白熊白咧咧嘴:“大人说的是,大大的有理,发人深省,脍炙人口。”   云扬登时感觉自己有点接不下去话了,这玩意说什么,大大的有理,还发人深省?!   这都是尽人皆知的事情好吧?   我的天哪!   “本座这一次也是为了生计所迫,否则也不会跋山涉水而来……”云扬扮演的狐妖开始怅怅叹息。   白熊白翻翻白眼,满眼尽是不相信,还有不敢置信,无法置信:“大人您也……”   那意思是……您这么大的人物,居然也会有财政危机?咱们熊族虽然不聪明,却也不是那么好骗的!   生计所迫?   云扬叹了口气:“你们现在最强者也不过圣王层次,但修炼至此又消耗了多少资源呢?会否觉得现在消耗的资源,早已经是天文数字,可是后续所需的资源,更是庞大的难以想象,即便每天劳累,每日心酸,仍旧是入不敷出,朝不保夕。但你们可知道,在我这等阶位,又需要多少的资源才能维持修炼所需?”   白熊白几个兄弟沉思起来,脸上尽皆变色。   圣尊顶峰修者的日常所需固然超乎他们的认知,但想也知道肯定多得惊人!   “你们与本座虽然修为高下有别,但身为高阶修者,每逢关键时刻,突破之时,状况却又差相仿佛,不能再往外跑了乃属常态,必须一鼓作气冲过去……而那个时候,又需要多少天材地宝……万一突破之中资源突然不足,为山九仞,功亏一篑,突破失败还在其次……”   云扬嘿嘿一笑:“你们可知道,最严重的后续状况是什么?”   白熊白期期艾艾:“走火入魔?”   云扬摇头:“错!走火入魔不过是最轻的状况;到了那种程度,只有走火入魔的话,甚至能让人庆幸……最严重的状况莫过于身死道消,神魂俱灭!”   几个妖族同时倒抽一口冷气。   “本座现如今已经走到最后一步……此番出来本意是寻觅一点机缘,尝试最后突破……不意遭逢了缠斗半世的老对手。”   云扬懊丧的叹了口气:“真不知道本座是气数已尽还是怎么滴,日前一战空间戒指损毁,随身资源亦损七八,就剩下点紫晶蜂蜜,却又遇到了你们几个夯货,你道一百万圣元币平日里能入得本座之眼么……”   白熊白一脸惭愧。   “不过你们这几个家伙……”云扬皱着眉头:“看起来岁数也不小了,怎么才只有这么点儿修为?”   白熊白惭愧道:“我们都是凭借家传与天赋……我们天赋浅薄,根本没有什么强者愿意收留我们做徒弟,更无优质资源辅助修炼……”   “我们能够走到今天,还都是兄弟们天天仗着皮糙肉厚对打,慢慢的磨练出来……修炼的是咱们妖族最底层的妖圣诀……”   兄弟几人一起黯然低头,之前的笑闹氛围,荡然无存。   “可惜。”   云扬叹口气:“你们这几头夯货,虽然头脑蠢笨,但心性却是不错,尤其是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打熬,已经将自己锻造成了纯金璞玉之身……若是得明眼人雕琢……可惜本座解决了这次事情之后就要尽快回去……没有时间……”   白熊白等熊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他们虽然有点蠢,却绝非当真榆木疙瘩,怎么点也不通,否则这么可能凭着最基础的妖圣决修炼至当前层次,几乎没有任何眼神的交流,六个熊族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大人!大人,我们愿意拜大人为师,恳请大人收留,言出法随,九死无悔!”   说罢便是砰砰砰不住磕头,许久不听。   某狐妖前辈哭笑不得:“我只是说可惜,更说了我没时间,却又何曾说过要收你们做徒弟!”   白熊白等只是磕头。   这几头夯货此际也不知道是不是集体灵光闪现,竟是丝毫也不用妖力护体,只磕得六颗脑袋鲜血淋漓。他们虽然蠢笨,但是也知道,这是自己兄弟们难得的机遇,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难得有大能者肯流露出来那么一点点亦是,而且还欣赏自己等几个人。   错过这一次,或许终生就没有再一次机会了。   云扬皱皱眉头:“你们就算是把脑袋磕碎了,我也断断不会收你们做徒弟的。不要怪我太坦白,就算你们的心性值得欣赏,但资质终究太差,不配做我的徒弟。”   白熊白等只是磕头,一个劲的哀求:“求大人收下!”   鲜血已经磕了一摊,触目惊心,而砰砰的磕头声音仍比不息,反而越来越重,越来越沉。   但听那白熊白惨烈的哀求:“大人,大人,我们兄弟虽然有些修为,但在这万妖原,仍旧不过过最底层的角色,从来没有妖看得起我们,也没有妖对我们正眼相看;行走在万妖原,哪怕是一指头就能戳死的小妖,也敢随意的羞辱我们……就只是因为我们没有后台,我们纵然心有怒火,却也不敢得罪他们……”   “我们……苦啊……”   “求大人怜悯!”   “我等想要变强!我等,也要成为妖王!”   白熊白一个头磕在地上,砰地一声,一大摊鲜血喷溅出来:“我等若是错过这一次机会,终生无望!还请大人垂怜!”   云扬终于叹了口气:“好了好了,你们几个夯货全都起来吧。我大概会在这里待上几个月的功夫……就这段时间里吧,你们若是有什么疑难可以来问我。”   “但有一节须得明白,你们不是我的徒弟,若敢以本座门下弟子名头在外招摇,不论事情缘由,本座皆会收取尔等的性命。”   云扬道:“这样总可以了吧?就当是本座游戏红尘,结下的一份善缘吧。”   白熊白等一个头狠狠磕下去:“弟子拜见师父!”   “我说过不收你们入门,此事绝不可行!”   “不管师傅收不收,在弟子心中,就是师父的弟子!”   云扬叹口气:“快起来吧。五大三粗的汉子,全都跪着趴着像什么话?”   白熊白等又磕了一个头,这才站起身来,虽然头上血流如注,鲜血流了一地,却是个个笑容满面,神采飞扬。   “师父。”   “说了好几次了,不要叫我师父……”   云扬连连叹气:“收下你们这群夯货,真不知道是对是错,是因缘还是孽缘……”   白熊白等人只是憨笑,却有无人搭茬,显然并不是真的傻……   “这圣元币……还有这天冠城,还有这……刚才那家伙拿出来的灵晶,分明是玄黄界之物?怎么还可以当做定情信物,这其中别有关窍么?”   云扬开始为自己解惑了。   随着越接近妖族人口密集的城市,自然不能再全然以诸相神通隐蔽身形,须得为自己安排一个公开身份,这才方便展开后续动作,而在布置这重身份的同时,还要熟悉一些妖族基本事务才不至于露出马脚。   否则,进入之后两眼一抹黑,我还进去干嘛?   ……   花熊三去找马车了,但以他们兄弟的妖脉,财力,想在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界,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是回不来。   那几头熊妖很是殷勤的为师父扎下了一座帐篷,恭恭敬敬将师傅请进去坐着等候,然后一个个也都挤了进去。   距离师父越近越好,嘿嘿……   这个状况自然而然地形成一场别开生面的茶话会了。   经过一番交谈,云扬终于算是对这个万妖原有了一个较为直观的认识。   万妖原,还真是物产贫瘠之地。   吃的不够,喝的不够,修炼资源,更是匮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别看有命脉果这等逆天级数的粮食果实;但相比于妖族的人口来说,远远不够,不说是太仓一粟,也是杯水车薪!   原因仍旧是云扬刚才所说的那点,妖族繁衍能力实在是太恐怖了!   这点妖族最强的特点,同时也是致命伤!   以一对鼠族夫妇为例,他们一个月就能生产一次,每一窝最少也能上下十几只小老鼠;多一点达到数十只也属常事,偏鼠族生命力与适应环境的能力奇强。往往三个月之后就可以发育成熟,可以找伴侣再生……   嗯,用更直观一点的说法,在一对鼠族夫妇生育一年之中第十二窝鼠宝宝的时候,同时还会迎来他们第九世几十窝玄孙的出生。   一年时光,单只是这一对鼠族夫妇,繁衍子孙的数目,就能超一万之数,甚至这还是最保守,的最低数字,而再多一月,数目便要再多……差不多十倍,也就是十万!   虽然鼠族的生命力与环境适应力并不等同于他们的修行天赋资质,超过九成五以上的都是普通的老鼠,寿命至多一两年,或者出生就直接夭折了;但基于鼠族的生育级数,还是会生育出很多有修炼天赋的后嗣!   而只要是拥有修炼天赋的老鼠,那么寿元就肯定不是普通的三两年,而是……很难料到。   这样长久的繁衍下去,会有多少老鼠后嗣诞生呢?   数目直接就是庞大到无法计算,想象都要觉得可怕!   也不是没有看出生存资源危机的妖皇下令,意图控制妖族数量,从生育开始抓起;但是,很多妖族寿命都很短,往往你的政令正在下达的时候,他还没出生;在这个过程中,没有等到通知,就已经完成了远远超出数量的生育任务……   然后,终于接到通知的时候,也已经老了或者马上要死了,更有许多许多直接是到死都没有来得及接到这个通知……   如此多次筹谋之余,收效寥寥,妖族上层也就认命了,控制生育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更有甚者,就算你能控制老鼠,能控制狗熊,能控制狼群,但是蚊子蚂蚁这些微型妖族你要怎么控制?   还有,一干鱼族你又要怎么控制?   到后来干脆放任自流,除了资质特别好的,会稍微的安排一下之外,其他的,就是任其自生自灭。   正是因为这种特定的生存环境,妖族自古以来,信奉的从来都不是公理正义云云,而是弱肉强食,最极端最直接的汰弱留强。   人世俗语,蛇吃鼠半年,鼠吃蛇半年,大意是只待蛇鼠天敌,一年之中,不在冬眠期内能活动的蛇,见鼠必食之,相对的,老鼠亦是休眠期蛇属的最大死敌,无数冬眠蛇属被老鼠分食。   而这种情况,在妖界这边同样存在,而且更甚。   同为修炼者的蛇妖鼠妖仍是天生对立,他们的矛盾更是凸显,几乎只要照面就要杠上,但却是谁强谁生,谁弱则该死!   而这样的例子,非止适用于相生相克的物种,比如你鸡族厉害了,那你就可以吃凤凰,并不存在所谓的种族天赋压制!   吃吧吃吧……   爱咋吃咋吃,只要你能吃得下!   按说命脉果一年的产量,那就是足足数千亿斤,换到玄黄界那边,敞开了吃犹有许多富裕;但在妖族这边,非但是远远不够,甚至加上其他的食物作物,仍旧是远远不够!   是故每一年下来,都会有超过数十亿的妖族,死在彼此残杀之下,成为了对手的食物!   但还有更多的,没有修炼天赋的那些,几乎在一降生就注定了无声无息的死亡命运。   这就是妖族残酷的现实,血腥却又无可奈何。   ……   “天冠城,乃是鹤妖王的领地;算是万妖原上较有秩序的一个城市了。”白熊白将天冠城解释了一遍:“在咱们万妖原有这样规模秩序的大城,一共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一百个。其他的城镇,进城基本就等于进入了强盗窝和角斗场,若不是自恃实力或者迫于无奈,是决计不会踏入的!”   ……   “在那样的城市里,想要做点生意,若是没有相当本领修为,多半一个时辰就啥也找不到了,连皮带骨头的全都没了……”   白熊白脸色煞白:“师傅您老人家修为深湛已臻至圣皇顶峰,但听师傅之前的话语该当也是一步步攀升而至,该当知道我辈修者出去搞资源,就已经九死一生,回来贩卖,想要换点财物资源,又是另一重的九死一生……师父,咱们妖族这一辈子,从生下来还没睁眼的时候开始,一直到临死闭上眼之前,全都是在战斗啊!”   其他几个熊也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泪:“除了在娘胎里没有战斗之外,其他的时候,都要面对死亡……”   花熊咧咧嘴:“据说我有几个兄弟,就是刚出生就被我爹睡觉的时候一翻身压死了……”   云扬:……   “想不到本座闭关潜修,经年不出,这个世道还是这么乱,毫无改观,妖族悲哀,悲哀妖族。”   云扬叹口气。   “谁说不是呢……”白熊白也是满口嘴哀怨口。   云扬旁敲侧击之下,确定了另一项很重要的事情,妖族由于贫瘠,就只是搞了一些铁片子,盖上独特的印章,便是所谓的圣元币。   却哪里像玄黄界那边,采用灵玉当做一般等价物的钱币,可以使用更可实用,又能花又能吸收能量修炼……这对于这边的妖族来说,根本就是天方夜谭——要那么奢侈干嘛?!   真的有吗?   说出来,很多修为浅薄的妖族都不信的!——吹牛!   就算是咱们妖皇也没这么肥的家底吧!……   而这个现状就导致另一件事了,玄黄界的灵玉,一旦拿到了妖族这边,在一般的妖族群体里面,乃是好东西!旷世瑰宝!   刚才花熊三说要用灵玉给未婚妻当做定情信物,定亲礼物,还真是真实不虚,丝毫不存花假的!   虽然只是一块中品灵玉,却已经很够格了,尤其是他丈人家会觉得非常有面子,女儿终身有靠了!!   我女婿是顶顶的厉害,女儿这辈子错不了!!   ……   可是听完了这些介绍,云扬的脑袋不禁有些不好使了。   真的是这个样子吗?   难道这才是妖族拼了命也想要冲到玄黄界去的根本原因……这特么的,换成是我,我宁可去玄黄界给人当宠物……也不要留在这里啊……!   “你们视为珍品的人界灵玉,我倒是有不少,这玩意很稀罕么……”云扬若有所思。   白熊白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师父,您有那玄黄界的旷世瑰宝?”   旷世瑰宝……   云扬一阵无语,加入抛开极品灵玉不计的话,无论是上品灵玉还是中品灵玉云扬的空间戒指内简直就是数不胜数,难以计数,毕竟当日黑白双煞与商盟交易那会,收获最多的还是灵玉,反倒是下品灵玉一块都没有,毕竟性价比太低……   “当年,我曾接受秘密任务,潜入人族……”云扬一脸的往事不堪回首,悠悠道:“及至大功告成,返回妖界这边的时候,被守护圣山的人族高手发现,一场大战之余,吾非但身受重伤,修为更是滑落了泰半……从此一蹶不振,于是心灰意冷,干脆退隐避世……”   不得不说,云扬这番话虽然是他在唏嘘过往,但对于白熊白等妖族来说,却又何异是晴天一个霹雳!   太牛逼了!   原来我师傅当年这么牛掰!   不但曾经去过人界,搞事搞非,而且境界都滑落了还有现在仍旧高不可攀的深湛修为……这……师父之前应该是何等的大能者啊……   云扬化身的狐妖仰脸看天,半晌没有说话,突然轻轻唏嘘一句:“老了……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恢复到九尾……”   说完,屁股后面不期然地出现了毛茸茸的八条大尾巴,轻轻摆了摆,随即似乎突然发现了,眉头一皱,刷的一声,八条毛茸茸的尾巴收了起来。   只剩下一条,蹲坐在地上,继续长吁短叹。   可是白熊白等熊的眼珠子呼的一下子直了,只感觉一颗心怦怦乱跳!   八尾!   那分明是八尾,清清楚楚的八尾啊!   这也就意味着,师傅尽是狐族的通天强者?!!   而且听师傅的意思,貌似还是从九尾掉下来的?   我的天哪……   几个熊族口干舌燥,半晌无语。   “我的来历,不要轻易往外说……”云扬的沧桑声音又再度响动:“我在万妖原的仇家……不说是星罗棋布也差不多……”   差不多星罗棋布……仇家!   白熊白激灵灵的打了个哆嗦!   我的天!   您是九尾的时候结下的仇家吧?   那么您的仇家……都是什么人物啊……   “我的仇家,随便一个……也能让你们灭族,弹指飞灰绝非笑谈,真的就只需要弹弹手指……”   云扬看了一眼白熊白,一派蔼然的微笑道。   “……”   几头熊一头冷汗。   可吓死熊了。   “所以我之前的身份,早已不用了……”云扬叹了一口气:“只要我用我的往昔身份一进城门……只怕这个天冠城就要瞬间沦为……”   “明白,明白!”白熊白顿时变得聪明了起来:“师父,您的仇家想必都是大有势力的大人物吧?”   云扬沧桑的眼神:“说来惭愧……其中一个,正是我们现在狐族之王……”   “……”   几头熊打摆子一般哆嗦起来。   师父,您狠!真够狠的!   “要搞一个什么身份呢?”云扬皱着眉头看着白熊白与其他几头熊。   就算这头为首的白熊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不是还有其他熊么,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总不至于全都是草包吧……   几头熊都陷入苦思冥想的氛围中,半晌没有一个说话的。   云扬暗中翻了个白眼:我擦,一开始就不该指望这几头熊能够想到办法,指望他们,还不如我自己直接亮开人族身份冲进去……   算了,我还是直接下任务吧。   “你们几个,想办法给我弄个差不多的身份吧。”云扬理所当然道:“当真要以黑户的身份进去,凭本座的这身修为,到哪也是麻烦……”   有了任务,想的便是如何完成任务。   这就简单多了,也直接的多!   白熊白振奋的跳起来,将胸脯拍的轰轰的响:“师父放心,这事儿全都包在徒儿身上!” 第三百五十八章 和平之地?   当天下午,花熊三终于回来了,跟他回来的还有一个车队!   没办法,云扬摆出来的东西相当的不少,非一个根本就装不下!   而当天晚上,云扬的妖族身份就出来了。   一个白色的石头牌子,输入灵气,会出现一个紫色的毛茸茸的狐狸头像,旁边是介绍。   狐族,紫罗兰。   为了搞定这个牌子,白熊白花了一万圣元币的手续费,心疼得泪花闪闪。   嗯,紫罗兰这个名字,是白熊白取得。   “师父这名字好吧?远胜吾辈的粗鄙。”白熊白显得很得意,溢于言表。   云扬却是由衷的叹了口气。   妈的,你们一家子除了颜色还能知道点啥?   算了,紫罗兰就紫罗兰,不就是个名字么,老子忍了!   当天晚上,长长的车队,终于进入了天冠城。   云扬终于见识到了这个城市的所谓“和平”……   进去之后还没有找到住的地方,就遇到了四五波抢劫的……   好一个“和平”啊!   位于的城门口的那几十个人形鹤头,还有大翅膀耷拉在身体两边的壮汉,对于近在咫尺的抢劫与争绕,视如不见,因为他们的工作仅止于检查进出行人的身份,以及……收费。   外地妖无论进城出城,尽皆一次一枚圣元币,无有例外。   本城妖族,或者鹤族领地之内的妖族进出不用花钱。   而那些没有身份的,则是一次性收取一百枚圣元币,以及额外补交五千圣元币补办身份证明。   “这买卖可以啊,大有可为。”云扬对此深表赞赏,甚至是叹为观止的。   不得不说,妖族繁衍能力超强,没有身份的,比比皆是!   这种收费,简直毫不讲理。   这一出若是在人族上演,妥妥会有大乱子出现,但这一幕在这妖族之内推行,却是顺理成章,浑然天成。   所有妖族,居然都感觉理所当然。   但让云扬表示不理解的是,城门垛子口上,分明有一头神骏异常的巨大仙鹤驻留,浑身雪白的翎羽,两眼通红,颇为与众不同,应该就是这块的长官,随时准备拿下惩治那些不听话的妖族的,一身修为已有圣皇级数,颇为了得,有这位在此坐镇,等闲妖族决计难以滋事,滋事就是找死!   不过云扬很快就对这货下了个定义,这货懒得很,只看那慵懒的快要眯睡过去的眼神就摘掉,看来只要城门口没事儿,那对方就是万事大吉,嘛事不理的。   轮到云扬进门的时候,首先佐证了这一点,城门守卫抬头看了一眼,白熊白径自塞过去一把圣元币,点头哈腰的陪着笑脸。   “就是这老狐狸啊……”显然,昨晚上办证白熊白就是找得这家伙,只见他长长的脖子一扭:“进去吧。”   云扬等一行人这边才刚进城门,路边阴影中突然闪现几道影子,几个臭鼬模样的家伙疯了一般的冲到了粮车上,一个搬起一枚命脉果就要往外冲。   面对这一幕,无论是城门官还是他的那些手下,并无任何动作,恍如不见,习以为常!   反倒是白熊白等熊反应神速,白熊白一声呼喝,兄弟七熊一起出手;那几头臭鼬们喷着鲜血摔了出去,落到路边,一动不动了,显见是不能活了,竟是痛下杀手,全无留情!   而这边才刚刚按下,另一边却又来了一波,前仆后继,丝毫不因前边的死妖有所迟疑。   而白熊白等应付这等场面亦是驾轻就熟,得心应手,又是一波死亡输出,这才令车队全数进了城,暂保无虞。   可是又走了不到百丈距离,又有一伙妖冲了,一个个的尽皆面黄肌瘦,满眼尽是绿光,显见是饿得很了;看到命脉果,一个个的尽都连命都不要了。   呼呼呼……   白熊白等连声呼喝,全力施为,熊视眈眈,终于又打退一波;可是隔了不久,又是一波来袭,又再开打……   眼看着看着前仆后继,不计伤亡代价冲上来的妖族,云扬一脑门子的黑线:“这就是你说的和平之地!?”   白熊白奋勇抗击,粗壮的胳膊抡起来粗壮的杠子,虎虎生风:“师父,这情况已经算得上很好了,和平得很了……”   云扬登时半晌无语,实在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你是不是对和平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   一共走了没三步路就战斗了七八回,手上至少多了百十多条性命,这你居然能说和平,还很好……   老夫也真是醉了。   车队转过去,步入一条宽敞的大道,但大道中全都是人!   人!?   云扬眼睛一直,急疾定睛细看,这才看清,这些穿着衣服,甚至大多数穿着儒袍的“人”……其实全都是妖族变化而成,而亦是从这里开始,没有了战斗。   前方甚至有丝管声音悠扬传来,还有各种食物的香味扑鼻而至……   有路边摆摊的,有卖衣服的,有卖食物的,还有饭店,酒楼,宾馆……嗯,貌似还有妓院,青楼,楚馆,还全都是光鲜亮丽干干净净的那种。   这一幕映入眼中,与不过数十丈外的一幕幕恍若两地,恍如隔世!   “师父,只要到了这里就真的没事了,安稳了。刚进来的那一段路,大抵就是贫民窟,被妖抢劫乃是没奈何的事情……”   白熊白松了一口气:“而这边是内城,在这里,哪怕是抢了一文钱,都要砍头的,而但凡有这种内城设置的,才算得上是秩序之地!”   “所以说,这里真的就是和平圣地!”   白熊白看着眼前一幕,很是有些安慰满足地说道。   “咱们先找个住的地方,让师父歇息着,咱们去把任务交了是正经。”   ……   云扬顺利入住宾馆,自己一个房间开始闭目养神,实则却是在筹划下一步行动计划。   鹤族也属于天赋飞行妖族,而进入玄黄掳掠人族少年的妖属,首要条件就是要拥有飞行天赋,既然如此,无论鹤族是否有参与这个行动中,都该对这个行动有所了解才是!   现在的问题反而是,自己应该如何开展后续动作? 第三百五十九章 紫晶蜂蜜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左右的时候,白熊白等人施施然的回来了,一个个的眉开眼笑,喜上眉梢。   不等云扬发问,白熊白主动说明,酬劳非但顺利拿到了,而且还多给了两千圣元币,这趟活计下来,总共赚了三千大元,着实大赚一笔!   “这肯定与那枚戒指有关……!”   “就是不知道那个戒指里面到底是些个什么东西……”   “光是带那么一枚空间戒指,就多给了这么多酬劳,这样的活计怎地不多来几趟,天天干,日日干,那也是多多益善的啊。”   “后悔啊,怎地就没有偷偷打开看看,开开眼界啊……”   云扬在房间里面,脸上尽是鄙夷至极的表情。   那押运戒指里面的东西,白熊白等人自然是不知道,却又怎么能逃得过燕过拔毛的云大掌门法眼,早早就看过了,若当真是好东西,天高九尺的云掌门岂会放过,早就拿走了,哪里还会留着等收货之妖接收?   那古朴戒指里面的不过是一把剑。   品质不过相当于玄黄界上品水准的剑而已,哪里能够入得了云扬的眼睛;嗯,还有一些所谓的天材地宝,但都是些对妖族有用,却还不算是顶级的货色。   基于不打草惊蛇,得不偿失的心态,云扬轻轻放过。   当然主因还是因为那些个货色,实在是太一般了啊……提不起某人的兴趣了!   之后,云扬随意指点了一下几头熊修行,不过随口几句话,就让几头熊修为居然隐隐有突破的迹象;白熊白等顿时如见天人……   师傅果然厉害!   果然是老一辈的顶级强者!   所谓微言大义,醍醐灌顶,大抵也就不过如此了吧?!   众妖熊欢欣鼓舞之余,更庆幸自己等妖的好运道,明明莫名撞邪,直闯鬼门关,愣是被自己等妖走出了活路,走出活路不得止,还傍上这等名师,这运气也是没谁了啊!   第二天清晨,白熊白等人径自在客栈旁边租了一个摊位,将自己这段时间收获的货物逐一摆上去,开始叫卖。   稍微贵重一点的东西,都可以送进拍卖楼,而白熊白等这会出售的东西,却都不够资格进入的货色;换言之,虽然这些东西委实是他们出生入死之余的换来,但相比较于真正的珍宝来说,却根本就不值当什么,值不了几个钱。   云扬心念一动之余,径自拿出来两坛紫晶蜂蜜,装成了一百个小瓶子,让白熊白一并拿去叫卖。   “一次只能拿出十瓶。隔半个时辰拿出来一次。之前你喝的那一碗,是稀释过的,这个,是原封不动没有稀释的,还有……为师的紫晶蜂蜜非比寻常,乃是蜂王蜜,岂是寻常紫晶蜂蜜可比!”   嗯……这个真是蜂王蜜,紫晶蜂蜜虽然在外界是有价无市的高级货色,但在云扬这早已经烂大街了,有绿绿在后支持的云扬,自然在蜂蜜的品质上大做文章,其实这蜂王蜜于云扬也不过就是随手给予的普通货色,之上可还有更高级的紫晶蜂皇蜜,那才是紫晶蜂蜜的梦幻逸品,旷世瑰宝!   “啥?紫晶蜂王蜜?!那不是比普通的紫晶蜂蜜还要珍贵许多许多倍的极品么?!师父,您这个完全可以送进拍卖楼啊,交给我们这边这么卖,简直就是……那个暴殄天珍了!”   “不必如此麻烦,送入拍卖行只会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嗯,那您这蜂蜜标价多少合适呢?”   “两万圣元币一瓶。或者,用等价的天材地宝换,记得是等价的货色才可交换,对方若是明眼人,自然会给予相当的货色。”   云扬很快就给定下了价钱。   两万一小瓶没有稀释过的紫晶蜂王蜜,几乎不可以说是很便宜,而是应该说……白送;若是送进拍卖的话,光是起拍价起码就得拍到十万一瓶;但云扬显然志不在钱。   他需要的搅动风云,借助这些极品紫晶蜂蜜投石问路!   果然,紫晶蜂王蜜甫一摆出去,顿时就引起了围观;更在一个手里有些积蓄外加有眼力的买家买到手确认之余,一传十十传百,城内无数的妖族,在向着这面聚集过来。   尤其是女妖,那直接就是两眼发光,目不斜视。   紫晶蜂蜜除了拥有滋养修者经脉根骨的效能之外,还有另一项传说奇效,那就是经常服用紫晶蜂蜜的话,可以永葆青春。   永葆青春,不管是对于女人,还是对于女妖,又或者是世上一切雌性生命来说,那都是不可阻挡,不可抗拒的诱惑!   十瓶紫晶蜂王蜜,很快就卖完了,而且一共就只卖了三家!   第一个得手的自然是那个有眼力的买家,不过她就只有眼力,财力有限,就只买了两瓶便再无余财了,不过能够到手一瓶紫晶蜂王蜜,已经是莫大机缘!   随着风声传开,闻讯而来的一个鹤族美妇本想要一口气全吞下,但紧随之后又来了一个,双方不遗余力的拼死力争,无奈之下只好让出去一半。   但是买完之后,两女妖并不离开,而是站在一边观看。   显然是意犹未尽,确认白熊白等妖还有没存货……若是有,就再买!   为了这东西,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两个女妖眼中都闪烁出慑人的火光。   半个时辰之后,闻讯赶来,围拢在这里的女妖已经超过了二十个,每一个都是两眼喷火的盯着白熊白!   若不是这边早有明文规定不允许抢劫,恐怕现在白熊白兄弟七个,早已经粉身碎骨,死在这群疯狂的女妖手里!   当白熊白再拿出十瓶紫晶蜂王蜜的时候,在场那些几乎要疯的女妖直接就疯了。更是直接开口:两万一瓶的紫晶蜂王蜜价格,分明就是在白送,绝对不可以!   如此梦幻逸品,怎么可以卖得这么便宜!这种好东西,不说竞价拍卖,也应该十万一瓶!!   是的,你没听错,就是卖家主动涨价,而且还是所有卖家无人反对抵制,群起呼应,端的蔚为奇观,大开眼界!   而这种态势一直持续到第四批的时候,这里聚集的女妖非但不见减少,反而又多了好几倍——之前买到的仍旧不走,后面新来的更多!   这种梦幻逸品,任谁也是不会嫌多的。   适时,远方一支队伍正自缓缓而来,渐次开到。   “城主夫人来了!” 第三百六十章 有事相求   貌似有人叫了这么一声,但这边的一众女妖却尽皆听而不闻,仍旧在疯狂的抢夺之中。   “我的,我先来的!”   “我已经付了钱!”   “切,谁没付钱?”   “这瓶是我的了!”   在永葆青春的强大诱惑之下,不要说区区的城主夫人,恐怕就算是妖皇皇后驾到了,这帮疯狂的女妖也只会置若罔闻,浑若不见。   眼看着这边根本不理会,城主夫人那边也急了,她们这一行妖可是不老少的,连夫人带二夫人,小妾……足足有三四十号。   本来就已经是僧多米少,原本还想依仗自家身份,沾点便宜,但现在这状况,身份攻略注定无功,城主夫人一行妖唯恐抢不到,轰的一声,就冲了上来。   可不知道是巧还是不巧,正好就是最后一瓶也已经被女妖们抢走了!   至少就当前而言,城主夫人等妖注定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面对城主夫人们一个个如欲喷火的眼神,白熊白结结巴巴:“没……没了……真……没了……”   这不是结巴,而是被吓得!   任谁眼前这群女要们的那种恨不得将自己抽筋扒皮的眼神,都要颤栗不已,白熊白何能例外?!   “没了?刚才一直都还有,怎地偏偏我们来了,你就没了?是看不起本夫人么?!”   城主夫人眼神如刀,言词更如刀,刀刀见血,字字戳心。   那种极度惊喜之后的极度失望,让她几近发狂,得益于鹤族的修长脖子都已经涨得通红了,一只手似有意似无意地摸向腰间剑柄。   真没了,本夫人就砍人了!   白熊白脸都白了,这一刻,他的脸与他的毛一样颜色,毫无二致。   “这回是真……真没了啊……”白熊白不想死,慌乱之下,口不择言道:“这本来就是我师傅的啊……不是我的啊,他就给了我这么多啊……”   “你师父在哪里?”   “我师父就在……”   ……   片刻之后。   云扬的房间里,充满了妖,满坑满谷的妖,嗯,女妖!   云扬倒是不以为忤,仍旧从容,幻化的狐族老脸上尽是蔼然莞尔:“夫人稍安勿躁。”   城主夫人怒道:“你徒弟说紫晶蜂王蜜都没了,我还怎么稍安勿躁。”   “既然来到天冠城,老夫怎么会做这等得罪城主夫人的蠢事?”   云扬微微一笑:“之前那些。固然是货真价实的紫晶蜂王蜜,但份量有限,仅止于为了解决生活所需而已;倒是夫人这一份,我早已经准备妥当,必当令夫人满意的!”   城主夫人眼前一亮:“哦?”   云扬呵呵笑道:“说来此事乃是老夫谋划在先,有事相求,但自家妖知道自家事,实在无能得见夫人当面……百思无计,万般无奈之下,不得已出此下策……”   城主夫人也是一位鹤族强者,闻言眼中闪过一道光,道:“这位狐族的……紫兄弟,有话尽管直说不妨……”   旁边一个小妾问道:“敢问这位紫兄弟……你这紫晶蜂王蜜……还有多少?”   这句话甫一问出来,却是令到所有城主府的女人们尽皆呼吸急促,竟无一人例外。   要是只给了夫人,没有我们的……那可就亏大了,此后夫人岂不占尽荣宠,哪里还有我们的份了……   云扬岂能不懂此节,悠悠道:“我这边自然还有……”   话音未落,随着其信手一挥之间,一排排的小玉瓶出现在桌子上。   但听云扬又续道:“我这边,还有五百瓶……相信应该够诸位夫人运用……”   只是这会却再没有任何一个理他的。   包括城主夫人在内,众女全都是两眼发直的看着桌上整整齐齐的一排排小瓶子,两眼发出夺目光彩,如矢如剑,一瞬不瞬。   旁边一个身形瘦削的鹤族强者抢前一步打开其中几瓶略略检查,微微点头:“没错,当真都是最上品的紫晶蜂蜜,说是蜂王蜜也是丝毫不为过的。”   紫晶蜂蜜已经是有价无市的稀罕货色,云扬此番拿出来的紫晶蜂王蜜更是前所未见的高级货色,然而其无论气味,感觉等等的任何一方面都要生出寻常紫晶蜂蜜数倍,却也是显而易见,不存任何花假!   而得到验证确认之后,女妖们更加疯狂了。   天哪!   传说中紫晶蜂蜜已经是可以令人永葆青春,那么更极品的紫晶蜂王蜜岂不更胜一筹,或者还要更好,此等逸品绝不可错过,一旦错过,必当悔恨终生!   唯有城主夫人还竭力地保持着自己的优雅从容,只是那一双已经捏发白的纤手,还有激动得通红的面色早已出卖了她,竭力矜持地说道:“不知道先生……有什么要求?尽可以明说。”   意思很明白:有这些紫晶蜂王蜜,不管啥事儿我都给你办了!   云扬微笑:“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一来,老朽年事已高,自觉突破无望,想要获得一颗延寿丸……”   城主夫人截口道:“这个没有问题。”   区区一颗延寿丸,充其量不过是十来万圣元币,在别人或者难求一颗,但对于城主夫人这种身份之人,不过一句话的事情,完全不值一提。   “……咳咳,其次么,却也是老夫余生最为挂心之事……紫某想要求见城主大人一面,那事需要大人帮忙一二……”   “不知先生所求何事,何妨明言,或者不需要劳动城主?”   云扬脸上露出来一抹为难的神色,侧头看了看众人。   城主夫人会意:“你们退下。”   众妖都退了出去。   “……实在是……老夫这么多年来,因为陈年顽疴,修炼不进反退,虽然想尽万般手段,仍是收效甚微……九死一生所得到的紫晶蜂蜜也是吾曾经的疗复之方,可惜此等神品仍旧无功,然则数年前,吾偶得一册秘籍,内中有一法门,正可解决吾之沉疴……就是……以一些人族修行者为炉鼎,抽取他们的血脉与功体精髓……总之就是借鉴玄黄界的修炼法门,另辟蹊径突破固有瓶颈,使得本身脱胎换骨,再攀高峰……”   “然而老朽如今已经垂垂老矣,根本无能去到玄黄界掠人为用……” 第三百六十一章 谈判破裂   云扬声情并茂:“吾思前想后,想要完成此秘术,唯有借助外力,可进入玄黄界犯险,风险莫甚,若无极大好处,绝无可能,所幸老夫手上的紫晶蜂王蜜尚堪一用,不枉吾当初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只身冲入紫晶山谷……盗取紫晶蜂蜜;吾亦听闻鹤王大人正直果敢,急公好义,神通更是广大……”   他有些不好启齿的:“夫人,这件事……”   城主夫人皱起了眉头。   这件事情,果然事关重大,风险莫甚,她还真拿不准是否能够做得了主!   “先生的这份要求按说并不过分,紫晶蜂蜜已经是有价无市之物,紫晶蜂王蜜更是逸品,而人族为我族死敌,如何处置都属可行,唯一可虑的反而是人族修者的来处,即便是我,也不知道大人这边,是否有人族武者在手,更不知道大人愿不愿意帮你……”   云扬叹了口气,道:“这是老朽活命的唯一机会了……”   云扬话语幽幽,然言下之意却是任何人也听得清楚,除死无大事,我能人所不能的搞出来紫晶蜂王蜜就是有所求而为,若是你不能给我活命的机会,那我又怎么会给你紫晶蜂蜜?   无论胁之以武,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在寿元无多的人之前,毫无用处!   城主夫人转头看了看一排排闪闪发光的紫晶蜂蜜,咬了咬嘴唇,道:“先生,本夫人可以承诺给予先生一颗延寿丸,希望可以按照两万一瓶……不,按照五万一瓶的价格来购买先生的紫晶蜂蜜如何?”   云扬愁眉苦脸地说道:“不如何……我手头上的这些紫晶蜂王蜜,乃是我仅余的部分,再不打算卖了……此物关系到我的性命存续,岂能……就这么卖掉?”   “但你之前那么多,岂不都卖掉了,先生如此厚此薄彼,可是看不起我么?!”   “就是太将夫人看在眼内,才运使一点鬼蜮伎俩,夫人岂是等闲妖,岂是说见到就能见到的,想要见到夫人,自然要非常手段,若是夫人不至,我还是会继续卖下去的。”   云扬叹了口气:“然而此际见到夫人之后,便是一瓶也都不会再卖了!”   城主夫人杏眼圆睁:“你!”   “其实紫晶蜂蜜永葆青春之说,不过传说,也未必就有如斯功效。”云扬从容道:“也许就是以讹传讹的弥天大谎……夫人不妨等几天,看看那些服用了紫晶蜂王蜜的女妖们……有什么实际效果,再说也不迟。”   “我这里的这些再也不会卖出一瓶了,全都给夫人您留着,如此可好?!”   云扬笑了笑,又是一挥手,径自将所有紫晶蜂蜜都收了起来。   刹那间桌面上清洁溜溜,当真是一瓶也没有了。   “你!……放肆!”   城主夫人勃然大怒,怒意满脸,森然杀机毕现。   “老朽命不久长,对于此世武力威压也看得淡了。”云扬淡漠地说道:“夫人千万息怒一二,若是夫人实在为难,老朽……大抵就没有下一次放肆的机会了,既然无妖与吾方便,我又何必与妖方便,见谅,见谅。”   城主夫人气得身子直抖,但一时间却又完全没有半点办法可以奈何对方。   对方早已摆明立场:估计我是活不久了,而你若是不肯援手,便是真正活不久了,剩下的,你看着办吧!   “我们走!”   城主夫人眼中闪出来凌厉的神色,拂袖而去。   随即外面便传来一阵阵叹息和辱骂的声音。   “什么东西!”   “敬酒不吃吃罚酒!”   “哼!”   云扬看着城主夫人的离去背影,眼中微微闪烁。   看来……这买卖多半是不成的了,对方会否硬抢呢?   ……   “师父,这……”   “不要慌。我自有主张。今晚上,不管出现什么动静,你们也不要出现,全部给我安稳睡觉,若有任何妄动,死了白死!”   “是,弟子明白。”   “在入夜之前,将城主夫人没有买到紫晶蜂蜜大怒而去的消息散布出去,尽量散布得妖尽皆知,无妖不晓。”   “是,弟子明白,这就去。”   白熊白等熊也不是真的傻子,哪里还看不清楚形式。   现在态势明显,师父手中的紫晶蜂王蜜乃是城主夫人的必得之物,可是城主夫人给不出师父要求的条件,无法谈拢,之后必然会出现某些波折,师父修为深湛,寿元更是不多,自然无须忌讳许多,这番作为却是旨在为自家兄弟筹谋保命之策,越多妖知道这件事,自己兄弟等熊当然就更安全,自然积极而动!   云扬却是心下腹诽,这群熊的脑子真不知道怎么长的,想得真是太多了!   人妖殊途,悠关立场,本少爷虽然因势利导而收下你们,不过权宜,可没真心把你们当做门人看待,谁会为你们考量得那么多!   ……   当天晚上。   一波一波的夜行人如期而至,陆陆续续的出现在客栈,一波又一波的强横神念,在客栈内中来回激荡。   “一个圣皇四品左右的狐族高阶修者。”   这是目标。   “是一个身形稍微有些佝偻的老人样子……”   相貌。   “目标身上的紫晶蜂王蜜至关紧要,千万不能破坏了,一瓶都不允许。”   无数大妖纵横飞掠,将整个客栈几乎掘地三尺一般,甚至连每张床的床底下都仔细查看过了,却没有丝毫发现!   至于绝对目标的紫晶蜂王蜜……更加是鸿飞冥冥,踪迹皆无。   唯有那边白熊白等房间里,众熊的呼噜声音惊天动地,整个客栈都随着那呼噜声颤动不息。   “哪去了?”   “哪里有什么狐族……”   “怎么回事儿?”   “来来来我跟你说……”   某个房顶上,一干圣皇圣尊境界的大妖在夜色中凌乱不已。   敢情己方出动这么大的阵仗,就为了来偷几瓶蜂蜜?!   同一时间里,城中展开大搜捕,目标正是那些已经买到紫晶蜂蜜的女妖。   只可惜白熊白散布消息很到位,那些女妖个个接到情报,明白了自己买到,城主夫人却没有买到的现状,上位者生气了,她们自然一个个都是战战兢兢,惶惶不可终日。   有的直接一口喝了,然后自己找个地方藏起来。   有的更是直接鸿飞冥冥,没有人知道其去了何处。   还有一些就比较厉害了,人家身边有圣尊级别的大妖姘头,还真不怕正面来抢! 第三百六十二章 你抓我就摔!   如是城主夫人方面忙忙碌碌的整整一个晚上,却是连一瓶紫晶蜂蜜也没有得到,当场就在城主府中摔了花瓶,怒不可遏:“给我搜!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把那头老狐狸给我找出来!”   连续搜了三天。   但这位狐族高手,似乎凭空消失了,一点影子都找不到。   这可奇了。   怒了!   别人都能容颜永驻,偏偏在这个城女人里面我们最大,却偏偏不行?   到了后来,城主大人捱不过自己妻子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戏码,亲自出动,将自己势力范畴内的整个区域全数封锁,却依然没有半点效果。   唯一能够确定的一点好消息就只有:这位狐族高手并没有出城,还在城中!   之所以会得出这一结论,却是因为每天的早晨,或者是中午,都还能看到他在城中某个地方出没,或者是用餐或者是散步。但只要搜查其踪迹的妖族高手赶过来的时候,却又再度消失不见,一点踪迹也无!   “紫罗兰?”城主大人一头雾水:“狐族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叫紫罗兰的高阶能者?此前怎地完全都没有听说过……”   “若当真不过四品圣皇级数,哪里来的这么高的隐匿踪迹能力?”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那么对方的真实实力只怕就相当可观了,而这貌似也佐证了他之前说法,因往昔变故,身负重创,实力大打折扣,寿元所余无几!   然而这样的角色,却又是最难以应对的!   到了第四天。   白熊白等兄弟七人直接被抓进了城主府。   客栈中就只留下了一张字条——若不出现,斩杀你七个弟子。   当天晚上。   随着一阵砰砰乓乓的脆响声之余,城主府门口突然香气四溢。   那是整整七瓶紫晶蜂王蜜被摔碎在门口,浓郁高雅的香气弥漫几十里方圆,几乎半个城市都弥漫着这份醉人的香甜。   这位紫罗兰大人,赫然是不受任何的威胁。   你抓了我七个徒弟要挟?!   我摔自己的蜂蜜发泄,看看到底谁心疼!   你抓七个,我就摔七瓶!   城主夫人心痛得脸色煞白,却还是强撑着没有服软。   及至第二天晚上。   虽然城主府上下布下了重重严密防守,但城主府围墙外面的某一角落里,仍旧响动了一连串好似下冰雹一般的声响,砰砰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   同样香甜馥远的气息,再一次弥漫了整个城市。   这次是整整十四瓶紫晶蜂蜜,被摔碎在这里,效果自然强盛于之前愈倍。   第三天几乎一整夜下来都没有动静,就在城主府松了一口气的微妙当口,即将黎明时分的一刻,又是那熟悉的砰砰砰的声音接连响起。   这一次更过分,一口气摔碎了二十一瓶整!   城主夫人浑身都哆嗦起来,一半是气的,气得七窍生烟,一半却又是心疼,疼得痛彻心扉。   这位名叫紫罗兰的狐族意思很明显:你抓了我七个徒弟,想要逼我就范,那是可不能的,你一天不放妖,我就摔七瓶,两天,十四瓶,三天,二十一瓶……如此类推。   只要你不放人,我就这么一直摔下去。   “我就不信,他舍得全摔了,那是他的救命稻草!”   “不放!”   到了第四天的凌晨,二十八瓶紫晶蜂蜜摔碎声如期而至……第五天,三十五瓶依约而来!第六天,四十二瓶……到底第七天,确实没有摔碎七七四十九瓶,而是干脆凑了个整数,五十瓶连摔!   这么算下来,可就已经摔了一百九十七瓶的紫晶蜂王蜜!   城主夫人坐不住了。   貌似那天一共就拿出来五百瓶?再这么摔下去……到明天岂不就要摔掉存货的一半多了?!   后天,大后天……顶多三五天之后,就能摔得一瓶都不剩了!   我要的是紫晶蜂王蜜,不是两败俱伤好么?!   “难道别人就搞不到紫晶蜂蜜吗?”城主夫人向着另一个极端大发雷霆。   府中高手个个苦笑。   紫晶蜂蜜作为有价无市的极品货色,早已意味了其不好搞,若是这么好搞,不早就不值钱了?   紫晶蜂因为生存氛围的缘故,其凶悍程度远胜其他蜂种,每一头紫晶蜂都是近乎打不死的存在,能够形成相当产量大批的紫晶蜂蜜蜂群,最起码也得是数十万只紫晶蜂聚在一起。   而且人家拿出来的还是比寻常紫晶蜂蜜更甚一筹的紫晶蜂王蜜,那珍惜程度起码还要在寻常的紫晶蜂蜜的十倍以上!   紫晶蜂的蜂针犀利无比,几乎无视一切防御;无视任何护身妖气。只要被它们近身,一针下去,就算是圣尊级别的高手,也要受伤!   哪怕是以皮糙肉厚著名的白熊一族,那也是绝对无法幸免的。   而一旦受伤,恭喜你,你还将被最为古怪特异的紫晶蜂毒随身一世人,寻常蜂毒多可用该蜂种的蜂蜜化解,可是紫晶蜂毒属性特异,虽不会要命,却会时时缠身,至少需要以自身百年功力点滴磨砺,才可能将蜂毒彻底化消!   是故即便是高阶圣尊级数的强者,闯入紫晶蜂聚集之地,能够逃命出来都已属不易。偶尔得到一点蜂蜜,更是大大的好运!   那为何如此难得的紫晶蜂蜜市价定位仅止于有市无价,却价位不高呢?   这就源于此蜂蜜的效能了,所谓永葆青春仅止于传说,并没有将效果显现于人前,而另外的效果,滋养经脉修复元身,效果确实极强,可同类别的天材地宝大有人在,且收取起来要远远容易于紫晶蜂蜜,正是因为于此,紫晶蜂蜜虽然稀罕,却也就只是稀罕,市价真心的不高!   事实上,到现在所有人都想不通,区区一个圣皇狐族,是如何得到这么多的紫晶蜂蜜呢?   甚至还不是普通的紫晶蜂蜜,而是紫晶蜂王蜜!   “怎么办?”城主夫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难道,真的要向这头可恶的狐狸服软?”   一边,坐着的城主大人扭了扭长长的脖子,一脸无语的叹了口气。   就为了几瓶不知效果如何的蜂蜜……将自己一手打造的规则,自行破坏得干干净净……   娘们儿真是让人无语啊……   “他到底要什么?”城主大人无语的问道。   “他要的是……”城主夫人怯怯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   听完,城主大人也是忍不住叹了一口长气。   这事儿,还真不好办。 第三百六十三章 反正我快死了   但是,看着自己后院中,这么多女人都在眼巴巴看着自己,城主也是满心的恼火,无处宣泄。   这段时间自己可不是遭受夫人一只妖的枕边风。   整个后宅,全都因为这些个紫晶蜂蜜而天翻地覆。   所有的如夫人,小妾,甚至自己宠爱的侍女,干女儿……一见到自己就眼泪汪汪:“……那紫晶蜂蜜……永葆青春呢啊……”   一个个眼巴巴的瞅着自己,满眼尽是期盼。   城主直感觉自己取不来那蜂蜜,就如同犯了罪一般,一个劲的感慨这日子没法过了!   “不能再顶了……再顶他可就真摔没了……”这是这几天里自己听到的最多的话。   “您可不能由着夫人的性子啊……这实在是关系重大……永葆青春啊……”   你说城主如何不一个头两个大。   永葆青春永葆青春!   你们这帮子女人,难道已经被特么的这四个字洗了脑子吗?   “答应他!”   城主恼怒的一挥袖子:“将那几头蠢熊放出去,就说本城主要亲自与那紫罗兰谈一次!”   “好!”   夫人眼中顿时绽放出夺目的光华,喜笑颜开起来:“夫君真好!”   真好……   城主捂住额头叹了一口气。   骂的!   再不答应,那个紫罗兰没事儿,那七头熊也没事儿,但是本座就要被你们逼疯了……   真他么的!   白熊白等熊走出城主府大牢的一刻,尤宛若做梦初醒。原本都觉得这次肯定是完了,活着走出城主府的可能性,根本就没有。   天冠城城主那是什么妖,即便抛开一方之雄的身份之外,亦是妖界有数大妖,位高权重,修为更是高得超乎想象,跟他杠正面,又与找死何异!   简简单单三个字——死定了!   没有想到,原本都已经放弃希望的众熊,进来之后不仅没死,甚至都没怎么吃苦头,就在大牢里边呆了几天的功夫就给放了出来。   这简直就是做梦,做梦都不敢这么做啊!   兄弟七熊一路归途,有如身在五里梦中,浑浑噩噩的回到客栈,还觉得浑身无力,哪哪都不得劲,不对劲。   “通知师父……师傅现在也不在客栈啊!”   “就是……师父他老人家去哪里了?”   众熊经历此次变故,心态再度异变,若说之前是骤遇高人,心下不乏抱大腿的想法,那现在就是,这大腿太粗了,一双手根本就抱不过了,真不知道是该继续抱,还是松松手呢……   但,他们刚回去之后,不过一个时辰,云扬就出现了。   “受苦了。”   “你们有什么武学疑难,可以提出来问我。以后这种机会,未必有。”   “我一些感悟,讲给你们听一下。”   白熊白七熊,还是不错的;最起码关进去这几天,关于师父的事情,一个字儿都没说。   云扬觉得,哪怕是妖族,但这份坚守,也值得自己高看一眼了。   ……   云扬当天晚上又再度出现在城中,这次是在一家小店吃饭;不知是“巧”还是“不巧”的被城主府的人碰了个当面。   “狐族紫罗兰?”   “正是老朽。”   “你居然现身了?”   “老夫自问无罪无过,为何不敢现身,纵使身怀重宝,却有保全之能,复又何不敢现身?”   “……城主大人欲见你一面。”   “城主大人意欲召见,自然不敢有违,但不知是何事情,让小老儿心里有数,以免彼此照面,失了礼数。”   “你那天的条件,城主大人欲与你当面一谈究竟。”   听闻此言,酒楼之中登时哗然满堂。   所有事儿,云扬自然心知肚明,此番之所以在大庭广众之下还要问这么一遍,不过是将这件事情,再进一步敲实一下罢了。   此地始终是鹤王的老家;在自己的地方出尔反尔,无论如何弥补终究还是要有损自家声望的;虽然这个制衡效果很是微妙,未必能够起到多大效用,但多这一手怎地也是好的。   城主府。   客厅。   只有两人,遥遥相对。   鹤王,云扬。   身高体长的鹤王雄踞宝座,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这个狐族的老狐狸,猩红的眼睛里闪烁着压抑许久的怒火。   这一次的会面,摆明了就是胁迫与被胁迫的关系。   而早已习惯居于上位,惯于居高临下看要的鹤王已经许久没有品尝到这种反过来被胁迫的感觉,但现在却又不得不如此,被迫的就范,当真是被这个老狐狸结结实实的算计了一把!   身为一族王者,被一个下位者这般算计,焉能不怒。   “你就是那个什么劳什子紫罗兰?”鹤王很是有些情绪。   “正是老朽,参见鹤王殿下,殿下万安。”   “无论是你之修为智慧,皆非俗流,怎地你的名字,本王竟是首度听闻?”   “山野村夫,有辱清听已是罪过,再若寻根究源,只是辱没先人,何劳赘问。”   “紫罗兰……呵呵,不过就是个假名字障眼法,阁下到底是谁?”鹤王振声一喝。   云扬安然自若:“真名字也好,假名字也罢,说到底,仍旧只不过是一个代号;而老朽今日前来,主旨是与鹤王殿下谈生意,跟一个代号有甚关联,殿下这般追问,未免舍本逐末,有所偏颇了吧。”   鹤王身子前驱伏下,一股凌厉的气势压迫而来:“哦?”   云扬后退两步,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丝苍白:“鹤王殿下,莫非是要用强?”   鹤王嘴角露出一个残酷的笑容:“如何?你道本王敢是不敢,能是不能?”   云扬再退两步,淡淡一笑:“这倒非关殿下能为胆量如何,实在是老朽早年战斗,旧创满身;生命透支几至极限,大限就只在眼下的三五年间。不知鹤王殿下行否,老朽早已经将很多事都看得很开了。”   鹤王眯起了眼睛:“哦?”   “殿下对于老朽之前的做法,怒火填心,这点老朽心内何尝不知,然而这一次进入鹤王府,早已经做好了最坏准备。要么死在这里,一了百了;要么得到鹤王殿下的帮助,延寿有望。然而无论前者后者,都要听天由命的,只因妖事,老朽已经做得尽了。”   “鹤王若是存下强取豪夺之心,今日我老狐是注定要死在这里的,只不过,尊夫人的紫晶蜂王蜜,却是再也得不到了,这点信心,老狐我还是有的。”   云扬也眯起了眼睛,寸步不让:“我还可以保证,在此后的两千年之内,整个万妖原,再也不会出现这种品质的紫晶蜂蜜了!”   鹤王眼神越发危险:“你在威胁我?你以为,威胁我,与威胁那些女妖一样?你以为,本王也很在乎所谓的青春永驻?”   “威胁?既然鹤王认为这是威胁,那就当做我在威胁殿下吧。这是我最后的希望所寄。无论鹤王殿下在乎不在乎,又或是做其他理解,都不是我的事儿了……”   鹤王冷哼一声,心里盘算着,半晌没有说话,云扬也没有说话,场面似是僵住了。   答应不答应,就看你怎么考虑,你愿意一辈子后宅不宁,不断地受埋怨,无妨一试!   反正我快要死了,我在乎你个毛? 第三百六十四章 成交!   不过看这位鹤王殿下的样子,还真没有那种在后宅也一言九鼎的大丈夫气质……   “好吧,你威胁成功了,但你要的人族修炼者,我这里并没有,你可以开出一个折中的条件,只要不过分,我都应下就是,延寿丸,我可以设法帮你凑足五丸,以你修为,有五丸延寿丸,当可再延三十年阳寿!”鹤王斟酌道。   云扬点点头,站起身来拱拱手:“既如此,告辞。”   起身就要走。   鹤王顿时傻眼。   嚓,我的姿态都放低到这份上了,也没把话说死,你要不要这么干脆啊!?   屏风后面。   隐身其后的几个女妖早已经是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满眼尽是不舍与焦虑。   “慢!”鹤王即使开口。   “殿下还有什么吩咐么,我的时间真的不多,浪费不起。”   云扬一副“你没有人族修炼者就不要叫我”的样子。   鹤王重重喘了两口气,终于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要人族修炼者行奇门秘术,这件事关系重大……我这里虽然有你所需,但却非我所有,我之身份不过执守,无能着实此事……这件事情,非是你想的那么容易……”   他声音很低:“明白跟你说,关于你所求之事,我可以帮手,但却要冒莫大风险!而这个风险,或者是得罪鹤皇,或者说得罪妖皇……一旦出现了任何问题,只怕本王连自己都护不住!这样的后果,凭你区区几瓶紫晶蜂蜜,远远不足,我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便是我的诚意了,你莫要逼本王行走极端!!”   云扬闻言一愣,沉吟片刻道:“不瞒鹤王,我正是因为某种渠道,隐约知道鹤王手头有些人族修者,这才动了此行的念头,人族与我族份属敌对,我们如何摆弄人族都算不得过分,所以想鹤王这边,未必有多为难。”   “但听鹤王方才之言,竟是尚有隐衷,那是老朽冒昧了,不过老朽是真的需要人族修者籍以延命,而我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紫晶蜂蜜……嗯,不过,之前给尊夫人的紫晶蜂王蜜,虽然是紫晶蜂蜜之极品,但我这里还有私人珍藏的两瓶紫晶蜂皇蜜!乃是我用来吊命的……我可以匀出一瓶给鹤王,作为冒险帮手的一点酬劳。”   他轻声道:“我这紫晶蜂皇蜜,效能奇大,只需要饮上一口,永葆青春不过等闲事,还能治疗神魂受创,弥补本源缺损……甚至,若是适逢关键时刻,一瓶灌下去,可以借助其药力打破修为壁垒……这一点效能,相信鹤王殿下该当也是知道的。”   鹤王眼睛一亮,随即狐疑道:“你既然有此至宝在手,何必舍近求远,直接用紫晶蜂皇蜜破障就是?这般周折岂不徒劳?”   云扬苦笑:“鹤王殿下亦是当世顶峰,何必明知故问?在突破过程中,凶险莫甚犹在其次;光是燃烧生命力的一关,我就难以安然,凭我仅余数年的区区寿元……何堪燃烧。”   “恐怕等不到破障,就将自己烧没了。”   “老狐当前需要最少三百年以上的寿元,才能经得起这一次突破燃烧……这也就是一般修炼者寿元到了极限还有三百年的时候,基本上都会找个地方等死的最大原因所在。”   “而我遍思无数秘法,唯有这门剥离目标者血脉神魂滋养己身之法,才能使我在短时间大增生命元力,令我在之后的突破屏障之时,有所成数!”   云扬一言才毕,便即满是自嘲的笑了笑,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鹤王缓缓点头,只是他的神情愈发凝重的沉吟起来。   这个紫罗兰所说的语出至诚,该当是肺腑之言,更重要的是……若然是更高品阶的紫晶蜂皇蜜……那还真的值得让自己做出一次交换。   其实当前态势,这个老狐狸已经是有所偏颇,若然他一口咬定以王蜜交易,自己最终也会答应他;毕竟自己所有女人为了这东西都疯了,处于下风的其实是自己……   但没想到这家伙显然是心底无底,唯恐不能成功,居然将最后底牌紫晶蜂皇蜜暴露了出来!   虽然这已经是意外之喜,但若是能多赚一些,自然更佳——   基于这点心思,鹤王眼珠一转,道:“你之前曾言,除你之外,千年时光之间不会再有其他人能令紫晶蜂蜜现世,那区区一瓶皇蜜便不足够,最少要五瓶皇蜜,否则,阁下还是另觅他法吧!”   云扬起身就走:“我这边只有两瓶,甚至说是不到两瓶,第二瓶已经被我喝了两口……吊了两次命了,鹤王殿下别说要五瓶,再多一滴也是没有了。即便是这两瓶,也只能匀出一瓶,绝无可能更多。”   鹤王呵呵笑道:“那就两瓶,我倒是不在乎是否是完整的两瓶!”   云扬皱皱巴巴的老狐狸头连连摇晃:“不成不成,若是全都给了你,即便我从人族修炼者达成所愿,但没有了吊命的紫晶蜂皇蜜,仍是命途难继,鹤王这一口漫天要价太狠太恶了!”   鹤王冷笑一声:“你当你还有调价还价的余地?本王执意如此,你待如何?”   云扬沉吟一会,坚决道:“最多一瓶半!我必定要留下半瓶,若是鹤王仍旧坚持,那在下也就只好告辞了,或者鹤王打算一拍两散,两败俱伤?!”   屏风后,女妖们的眼睛已经通红了!   一拍两散,两败俱伤,那是她们绝对绝对不允许出现的局面,她们简直恨不得一窝蜂地冲出来,卡住鹤王的脖子逼着他快点答应:一瓶也行啊!喝一口就青春永驻了,足够了足够了,你为什么还不答应啊……   你还犹豫什么啊!可急死我了啊……   鹤王敏锐地感觉到屏风后传出来的滔天怨念,忍不住身子抖了抖,装作拍案而起的样子,咬牙切齿道:“好!那就一瓶半!”   “成交!”   “既如此,那就烦请阁下将那紫晶蜂王蜜与皇蜜交过来吧。”鹤王淡淡道:“本王答应你的事情,绝不会食言。”   “鹤王殿下见谅,老朽闯荡天地一世,最不相信的便是誓言与承诺。”云扬不卑不亢道:“我只相信,天道。”   “哼!”   鹤王重重的哼了一声。   这老狐狸,居然想要本座立下天道誓言?! 第三百六十五章 地下有洞天!   “天道誓言,在保证鹤王的承诺须得完成之余,还要保证老朽在天冠城的安全。”   ……   一声响雷,整个天冠城瑟瑟发抖。   天道誓言的光辉,让整个天冠城都知道,城主大人貌似是承诺了某个人什么事情!   这可是天大的事情!   鹤王脸色发青地看着取得紫晶蜂蜜之后,从屏风后面潮水一般一涌而出兴奋莫名的女眷,只是闭着眼睛大喘气。   “皇蜜不准拿!”   夫人出面了:“这可是咱们以后吊命的东西!其他的……”   看着桌上的三百零三瓶紫晶蜂蜜,夫人一颗心仿佛都在滴血。   原本可是整整五百瓶啊!   早知道早晚都得答应人家的条件,何苦还要拖上那几天?又是这手段又是那手段的,结果还不是白白的损失了一百九十七瓶!   这份心痛简直是难以言喻!   一百九十七瓶啊!   那可都是我的!   “每人先拿三瓶。剩下的收归府库内中,等待夫君日后酌情赏赐;任何妖不得擅动,违者杀无赦。”   夫人一锤定音。   其他的莺莺燕燕虽然不乐意,但对于夫人的权威却也只能服从,总算夫人没有独占大头的意思,这已经是足够宽慰众妖之心了。   然而一人三瓶,就一下子去了一百五十瓶,还只剩下一百五十三瓶。   “想想吧,都拿走了,也就只喝这一次,这些留着,以后万一容颜受损,或者……恩?还有补救的机会。”   夫人这句话登时让众女妖明白了许多。   这个话还真的是很不错得说。   “多谢夫人提点!”   “就此散了吧。”   ……   看着夫人们一个个笑语晏晏的捧着蜂蜜走了,鹤王一声长叹。为什么!我为什么要娶这么多老婆呢!?   简直自作自受!   特么的恢复原形不都是一头头兽么……哎!   “紫罗兰,你且跟我来,我这就带你实现我的承诺!”   鹤王长身而起,脸色阴郁至极。   虽然这笔交易是鹤王占尽优势,尽得便宜,但他总觉得主控权并不在自己手中,纵使收获大大的超出预期,仍旧心有不甘。   “多谢鹤王。”云扬从善如流的随之而去。   ……   云扬随着鹤王,走进了一处地下密道,两人各自展开身法,在密道中一路狂奔,一路往下,至少延伸出去了数十里距离。   云扬诧异发现,这条密道周围环境氛围,显然是大异寻常的,刚刚进入的时候,周遭尽皆泥土,这个无可厚非,地道没有土才是怪事,然而再进数百丈空间,地道周遭尽皆转变成了岩石,这本也不算多异常,仍属常态,然而再走数百丈,四周却是尽成了铁壁,这个可就有点超出常理了。   但沿途经过铁矿山,形成一定规模的铁壁通道虽然于常理不合,总还可以接受,可是再过数百丈后,沿途墙壁竟是黄金构建,这可就完全的不合理!   毕竟就算经过铁矿山,再经过一处金矿山,可金矿却总是没可能自动形成黄金墙壁的!   而到了最后,触目所及的赫然是一扇完全由紫晶打造的大门,闪闪生辉。   两人来至门前。鹤王停下脚步。   “我提前说明白,这里面的事物,但凡泄露一句便是求死有道,你我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鹤王眼睛看着云扬,一字字地说道。   “鹤王殿下尽可放一千二百个心,我汲汲营营许久,废了这么大的劲儿,不外就是为了活下去,绝不会自掘坟墓,自寻死路的。”云扬叹了口气。   鹤王冷冷笑了笑:“希望你记得此刻之言就好。”   说完,伸手在门上,沛然妖气陡然迸发,神魂力量同时激荡;那紫晶门上顿时显出五彩缤纷,光芒闪烁。   随即,紫晶门户缓缓打开,一股浓郁充沛的妖气,喷薄而出。   云扬到底不是真正的妖族,对这股骤来的妖气有一种本能的抵触,但此际却偏偏还要表现出一种很是惊喜的样子,张大嘴巴猛地吸了一口,那滚滚妖气,自他口中鱼贯而入。   云扬脸上自然一副愉悦至极的表情,实则就在妖气进入口中的一瞬间,早已被他偷天换日一般的转移进入到了神识空间之内。   无独有偶,鹤王此际也在本能地做出吞吐之相,但鹤王明显有节制得多;吸了几口就制止云扬的鲸吞海吸:“别吸了!”   云扬兀自有些不情愿的住口望向鹤王。   “这是我整个族群的妖气,并不属于你个人,你我交易更加不在此。”鹤王淡淡道:“跟我进来,勿要节外生枝。”   云扬依言跟随着鹤王往里走,身后紫晶门缓缓关闭,就此隔绝了洞外的神识联系,恍如两界。   如此一连经过了七道门户,即便以云扬的眼界,都不由得被所见之相惊叹了。   在贫瘠的妖族地区,想要建立一个这么大的工程,需要什么样的人力物力当真是难以想象,此处,起码也得是地底数千丈的位置了。   是的,自紫晶门户之后的一路行来,全都缓坡往下,绵延而落。   前后七道门户,这样的防备当真已经去到了极处!既然是有超级强者神识探查,最多最多也就只能穿过两三道而已;但这里却总共布置了七道至多!   行至最后一道门的时候,两位圣皇巅峰级数的妖鹤拦住了鹤王:“我王欲何往?”   “下来看看进度。”   “这狐狸是谁?”   “是皇族方面派来特使。”   “请。”   ……   云扬咋咋舌。   本族王者进入,竟也要阻拦验证?难怪当初自己提出条件的时候,鹤王是那么的不情愿。   原来真正非是易与之事!   当前门户在那两鹤妖的操控下打开,鹤王又再度带着云扬往里走;   而呈现在眼前,却是一片空旷的场地;高下至少有百丈,无数的参天大柱,闪烁着神秘的纹理,将这一片上空撑起。   点缀其上的无数明珠,将此间的数万丈方圆之地尽皆照射得纤毫毕现,比之青天白日尤要清明通透许多!   云扬放眼看去,触目所及,只见场地中排布林立着无数的小房子;还有不少的小孩子在跑来跑去的玩耍,又或者是练功修行,也有小孩子在拿着兵器对战。   在更远的地方,同样有人在练功对战,只是对象全都是成年人了。   有男有女。   那些小房子周围,还摆设有许多的栏杆架子,晾着一些衣服和被褥等,更添几分生活氛围。   就这么搭眼一看,这里至少居住着数万人口!   这是……人类!?   这难道就是……这么多年抓来的玄黄界修者?   怎么这么多? 第三百六十六章 迷雾重重   云扬瞳孔猛地一缩!   眼前所见的规模,几乎就是人类一个小镇的全部人头数!   更有甚者,这个小镇上的局面,全都是武者,玄者!   而且还是很多很多的人类武者,在这里组建家庭,生儿育女,繁衍生息?   这是个什么状况,耐人寻味,却又匪夷所思!   云扬虽然智慧过人,每每想他人之不能想,但此际心思百转,仍是浑不可解,愣在当场。   妖族掳掠这些人过来,难道竟只是为了圈养他们?   这也太舒服了些吧?   又或者,这其中另有重大阴谋,布局?!   身边,鹤王阴恻恻的声音响起:“紫罗兰……我没兴趣知道你是真的紫罗兰还是假名字,本王并不在意,这也无关宏旨,之前你一意孤行,欲借助本王之力搜集人类恢复本身状态,这点固然不假,但其中也该当另有因缘,你大概是从某种渠道知道了眼前种种的皮毛,不过亲眼看到这一幕还是很震撼,跟你的原本的预想大相径庭吧,呵呵……本座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你需要的物事,尽在眼前,你可留在这里,自行收取,绝不会有人阻拦,或者说无人能够阻拦。”   云扬愣了一下,道:“鹤王你这是什么意思?”   鹤王阴恻恻地说道:“本座说的什么你内心没数么?本座发下天道誓言,自然要保证完成你的心愿,达成你的愿望,给你足够人类武者,供你研究,供你取用。这里可是足足有九万多人类武者,怎么也够你用了吧。”   “其次,本座还答应过保证你在天冠城的生命安全。这一点也绝无花假,虽然这里已经离开了天冠城范畴,可是在这里,根本没有人能够杀得了你,大放宽心就是!”   鹤王阴险的笑了笑:“最后,本王祝你好运。”   话音才落,便即施施然转身而去了。   云扬大怒喝道:“你此时就要离开,纵使我他朝大功告成伤势复原,却又要怎么出去?”   “那就是你的事情了。我的誓言里面,只是说保证你安全,却没有包括带你返回啊!”   鹤王声音才落,身影已经却到了门边;云扬大怒地扑了过来,鹤王哼哼一笑:“给我回去!”   一脚后踹,神鬼莫测也似地踹在了云扬胸前,将云扬的身体直接踹飞,而就在这一刻,最后一道门已经关闭,严丝合缝!   鹤王的身影消失在这个空间。   犹有一个声音传到云扬的耳中:“我之前已然说明,此境已不在天冠城范畴,你却还敢跟本王嚣张,便是取死有道,与人何由?!”   门外。   发出嘲讽之词的鹤王并未就此离开,而是站在门边,侧耳倾听,却是再三感觉里面传来疯狂攻击大门的响动,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负手而去。   圣皇?   就算是圣尊顶峰能者,面对鹤皇亲自布置的禁制,也是万万打不开的!   老狐狸,你就在里面等着老死吧!   或者十年,或者八年之后,等你到了寿限之时,我再来为你收尸!   鹤王哈哈大笑,自觉这多日下来所累积的郁闷,终于出得干干净净了!   ……   眼见鹤王身影消逝,云扬第一时间就解除了原本的妖族化相,回归人类面容,然后即时运转最强战力,接二连三的攻击大门壁垒,一派狂极怒极的款,然而就只是攻击几十下,便即停止动作了。   此刻的云扬嘴角唯有一丝微笑,丝毫没有被对方反向算计的失落沮丧。   我要的,就是进来这等地方啊!   等我知道了真相,以我的化身能力,还真就不相信此世尚有能够封禁我的大型空间!   你们以为你们是星空大能啊!?   ……   经过刚才那一番动静,尤其是云扬出尽全力的一轮轰击,里面的人自然已经发现了云扬的存在,一个个向着这边张望。   看到有一个人类少年在轰击大门,都是愣了一下。   稍顷,几道人影飞天而来,落在云扬面前。   来者尽都几个老人,一个个满眼皆是警惕的看着云扬:“你是?”   云扬茫然回望:“你们是?”   几个人眼中露出沉痛之色:“小兄弟你也是被妖族抓来的?”   云扬叹了口气:“一言难尽。”   一个壮年汉子疑惑道:“怎么这一次,就只有你自己?”   云扬茫然道:“我自己又如何,有什么不对么?”   “以往都是一次押解进来最少数百,多则数千甚至上万,从来没有单独一人的情况……”   众人对此疑惑至极。   而云扬在这点初初接触的时间里,发散神识,将这些人都探查了一遍。   确实都是人类,全无花假的人类,实实在在的人类,并无任何一名妖族混杂隐身其间!   而且在这个空间之中,好像还隐有什么莫名的能量,在压制妖族的妖力,令到自虚空不断滋生出来的妖气,最大限度的被排挤出去……   而云扬在门口吸到的妖气,竟是从这里排出去的。   “这里……全是人类?”云扬问道。   那老者怆然叹息:“是的,全都是人类!全都是被妖族掳掠而来的人类……”他惋惜的目光看着云扬:“只可惜你年纪轻轻,就来到了这里,恐怕……你的子子孙孙,也都要留在这里,承受岁月洗礼了……哎!”   “这里有妖族么?”   “没有,妖族是无法在这里存留的。”   “为什么?”   “因为他们要保证,我们这些在此居住的人类神魂完整性。一旦有妖族进来,双方必然兵戎相向,因而滋生最极端的杀戮氛围,毕竟就算它们不杀咱们,咱们也是要杀它们;所以,妖族妖兽这里都不会有。”   “哦……”   云扬表情转为淡然,看着面前这些人,突然问道:“也就是说,在这里的所有人,全都是单纯被圈禁?其实行动和修为,并没有受到限制或者说约束?”   当先那老者道:“怎么会全然没有限制;但限制较为另类。大抵就是在这里的人,九成九都会得享天年;少有意外横死之说。”   “没有横死……”   云扬喃喃的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道:“你们久居于此,可是妖族专门修建这么一个地方,真实目的是为了什么?总不成是为了让抓来的人在这里颐养天年的吧?”   众人面面相觑,半晌无人作答。   “哎,这个问题同样困锁了我们无数岁月,但是,我们却还不知道,妖族用意所在。”一个老者艰涩的回答道。 第三百六十七章 浑不可解   云扬道:“那你们就没有一些个猜测么?”   “怎么会没有猜测,什么都不用猜测,妖族摆下这么大的场面,耗费妖力物力无数,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所图必然极大,九成九是与妖族进攻玄黄界有关。这一节,大家一早就猜到了。”   其中一个中年人道:“不过这么多年下来,大家境况始终如是,这或者间接佐证了。妖族的初衷并没有成功!”   其他人也是脸上露出微笑,笑容中尽是欣慰愉悦。   云扬却是轻轻的叹了口气叹了口气。   没有成功?你们怎么知道妖族没有成功?   正如眼前众人所言,妖族维系这些被囚禁之人的生存模式,就已经是一笔极大的消耗,若是没有取得相当的利益好处,只怕早就结束这场不明所以的筹谋!   “那你们等人当真就在这里安稳度日,颐养天年!?”云扬冷然道。   众人闻言登时好一阵无语,许多人脸上现出尴尬之色。   “你这人的问题怎地这么多?”   那壮硕中年汉子半晌开言道:“我们何尝想在这等异国他乡久居,可是我们不在这里生活又如何,咱们现在不过砧上鱼肉,想去别处也去不了啊!”   “每个刚进来的时候都难免想要逃出生天,人同此心而已。”   老者倒是很想得开:“少年人,你的一肚子问题自有解答之时。不过还是先住下再说,以后自然有大把时间让你了解这片地界的事情。”   在这些人安排下,云扬很顺利的分得了一栋小木屋。   虽然只得两间房子,但一间用来睡觉,另一间用来待客,还是绰绰有余。   云扬早已查之,在此地的人族,其中修为最高者也才不过巅峰圣王的级数,自然没有人察觉云扬的真正虚实,对他的到来自然也不是很在意。   同样的,云扬也不会在意他们什么态度。   只是静坐房中片刻之后,云扬竟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起来。   两间房是很好,一间是较为私密的卧室,还有一间客厅……但是就眼前这地界,我能有什么客可待?   然而在一天半的时间之后,云扬却又真正的开始请客了。   云扬迅速的将这片区域里面的人大致了解了一下,将其中修为最高的十来个人罗列了一个名单,人缘最好的十来个人也罗列了一个名单,嗯……还有威望最高的也同样罗列出来几个人。   然后,开始请客,很有目标性的请客吃饭。   云扬的空间里从来不缺乏天材地宝,尤其是经历天罚圣地变故,以及来到妖界的这段时间里,也还是搜刮了一些资源,此刻请客起来,毫无难度可言。   而一说请客,基本上名单上的那十几个人,却是没有不到的,不但自己到了,还拉家带口,有家室的将老婆孩子都带了过来。   云扬对此丝毫不以为忤,从善如流地准备了一些小孩的玩具和好吃的,很是散了一番。   显然云扬的这次请客,乃是务求要尽善尽美,将所有人尽皆打成一团,才方便后续动作。   不得不说,这里面的情况,让云扬很是有些诧异,至少这与他想象预判之中的牢狱状况根本不是一回事。   眼前所见种种,简直就好像是妖族专门建设了一处世外桃源,将这些人类接过来好好地安置,奉养天年一般……   妖族有这么好心?   又或者该说……他们这么做想要达到一个什么目的呢?!   ……   当天晚上。   云扬的小屋前面人声鼎沸。   无数的小孩子拿着云扬散出来的许多糖果,到处疯跑;还有些女子在挑选饰物,或者选一些自己能穿的衣裙……   这番境况,在云扬看来,根本就像是赶集。   更有甚者,云扬竟看不到此境中男女老幼又多少的悲戚感觉,基本每个人都表现得一派安然,平静祥和的样子。   似乎久居这里,已经习惯,已经认命。   因为,就算是不认命,也只能更痛苦,没有任何办法!   ……   而通过一晚上的畅谈,云扬终于算是了解了不少事情。   妖族出行,将许多人类少年弟子劫掠来此,除了有数量要求之外,还是更进一步的要求,那就是须得男女搭配,比例不能失调;而被劫掠着除了在路上颠簸难受之外,到了这里之后,就是完全自由的!   你可以在这里继续修炼之途,虽然效果并不好;也可以在这里找个合心意的女子,成立家庭,生儿育女,安稳度日……   而一应的吃的用的,应有尽有,甚至比云扬带来的还要齐全许多,居住区域的北侧专门设有一处单独地点,那地点只允许妖族进入,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妖族进来,将人类弃置在那里的垃圾全部收走,同时还会带进来海量的物资,供给人类日常所需。   即便偶尔与人族照面,彼此也是秋毫无犯,各自退避,井水不犯河水。   这待遇……至少在云扬看来,简直了!简直简直了!   什么都不用干,可劲的造垃圾也没人管,还有妖专门打扫,几乎不间断的新物质供应,这是什么待遇……   生存环境几乎时刻都是干干净净的,除了能够活动的地方稍微小了些之外,不能像在玄黄界一般随意行之外,其他方面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安乐窝!   也不用愁着致富,也不用愁着养老婆孩子,也不用愁没有朋友……   简直就是什么什么都不用愁!   你想下棋,好几万人中总能找到堪称对手的棋友,你想喝酒,登高一呼,自有许多同好应召而来;纵使喝醉了,骂大街,干一仗;却并不会当真打出人命。   这么多年的囚禁岁月,一共就只出了不到十桩意外致死的人命案,起因还都是因为红杏出墙之类的风流案……   而妖族妖兽,却从来没有在这里面出现过!   “诸位该当知晓妖族资源贫瘠,他们的无数子民还生活在水深火热朝不保夕的生死边际,他们怎么可能这般无限量无条件的供给你们的生存条件,生活品质,这里必有蹊跷啊!”云扬皱着眉头看着这些人:“难道你们就没探查过?”   “当然怀疑过,基本每一个新来者,对于离开此境不死心者,都曾耗费许多心力,查探究竟,可惜没有人能够探查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坐在主宾席位的一个老者正色说道:“而且老夫还可以保证一点,这么多年以来,我们虽然被囚居在这里,我们却绝对没有做出任何行为对不住咱们人类的心境!我们甚至连功法,都没有外传出去,妖族乃是我们的死敌,在这份大义之前,我们总是拿捏得住的!”   “每个孩子一出生,我们首先要教导的,就是,你是一个人!不是妖!总有一天,你会回到人间世界,呼吸属于人族的灵氛!”   “回去!始终就是我们每一个人毕生的目标,矢志不渝!”   “事实上,我们一直都在等待,等待人类的强者们将我们救出去,或者等到妖族被人族覆灭的那一天;或者我们能冲破这个地方的那一天。只要能够逃出生天……我们纵使是与妖族同归于尽,也会感觉不虚此生!”   “所以,在这里的人,虽然明知道修炼也难得多少进步,但在考虑过自身境界滑落的可能性,仍旧努力修行;固然也有部分没有出息的,进入这里就混吃等死的,但就只是一小部分。”   其他人也尽都是响应连连,一个个喝着酒,回忆着以往在外面的时光,不多时便即泪流满面。   “还真的是什么征兆都没有啊?”   云扬纳闷至极:“那妖族专门养着这么多人干嘛?”   “老夫刚来的时候也曾经想过,若是妖族利用老夫的生命做危害玄黄的事情,那么我就立即自杀,以免造成终生遗憾……”   那老者苦笑一声:“但是……自始至终,连被逼迫的场面都没有过……”   “我也是……”   ……   类似的声音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云扬不禁头痛起来。   “我能查看一下你们的身体么?或者你们的修为运行状况?乃至经脉什么的?”   老者静静的看着他,道:“你想看就看罢,这许多年下来,我们彼此之间早已经查看了不下千百遍……哎。少年,你今年多大了?在外面没有媳妇吧?”   另一人道:“就算原本有媳妇现在也没得用了……看这小伙子长的这么俊俏,咱们给商量商量,看看,谁家还有年龄适当的姑娘还没出嫁来着?”   “这个倒是有不少,就他的人样子,还不得被抢疯了……”   众人居然开始沉思这件事情。   云扬哭笑不得之余,却是并无怠慢,开始着手检视众人身体,神识,还有神魂;但查看许久,却是毫无所获,一切正常。   “诸位原本该当都是一时之选,有许多都是天运旗派门中人吧?是否可将你们各自身上的天运旗逼出来我看看?”   云扬道。   众人对此亦是无可无不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陪这小子玩玩吧,万一真被他看出端倪来了呢?   当下许多人各自运功,只见天运旗的虚影,一面一面翩然而现,气相各蕴!   …… 第三百六十八章 你们的天运旗缺角?   云扬仔仔细细的观视天际天运旗虚影,触目所及,每一面天运旗的气相都呈一种虚幻不实的状态,但旗帜上面还能看到其所属门派的名字,似乎并无异状。   众人纷纷抬头,看着天运旗的虚影,却是好一阵的出神。   “时至今日,我们也就只能互相看一看对方的天运旗,才能够回想故乡往事……”   天运旗在天际飘扬,而众人的目光,却在随着旗帜的飘荡而徜徉。   周遭充满了留恋与回忆的氛围,很多人都因而流下了眼泪。   故乡,再也回不去了吗?   轻轻的叹息声音有如梦呓一般,出现得莫名,但那却是让众人心碎的颤音!   “干杯……”   众人齐齐举杯,将思乡之情与眼泪一起混入美酒,一饮而尽,意欲一醉解千愁,只可惜此际酒入愁肠,唯有愁上更愁。   场中唯有云扬的心境未被这股愁思渲染,他仍旧在仔细打量众人的天运旗虚影,再三定睛细看之余着,他隐隐约约觉得那里不对,但那虚影来回飘荡,却又没有任何异状的样子。   天运旗虚影与其主本身息息相关,而眼前众人虽然修为难攀高峰,但其他方面并无妨碍,也是可以确定的!   他不甘心就此放弃,努力的思索着,希望可以籍刚才那一点隐约的感觉生出明悟,打破僵局。   再过片刻,众人已经开始回收天运旗虚影了。   其实大家都知道,眼前这小子虽然言之凿凿,慷慨陈词,极尽鼓舞人心之能是,但仍旧不过刚被抓来,心理上还没有接受而已,料想也是看不出什么来的。   这种情绪,这种心态,举凡刚刚来到这的人类,从无例外,全都自觉自己是与众不同,必然可以打破僵局的主角人物!   但,主角却又哪里是那么好当的?!   “慢着!!”   云扬猛然站了起来。   “慢点收回去。”他指着众人的天运旗,一字字道:“你们仔细观视一下彼此,你们的天运旗,是不是都缺了一个角?”   缺了一个角么?   众人闻言不禁疑惑丛生,纷纷依言注目于身边人的天运旗虚影,顿时纷纷惊呼出声:“貌似……还真的是有些缺损一般……只是……还有些不大确定……”   他们常年以来,就一直在这里,也经常逼出天运旗,用来缅怀思念。   但长久以来,貌似就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似乎从一开始以来就是这个样子,已经习以为常,以为常态了。   “若是我猜的没有错,这天运旗的缺失,便是长年累月所造成的负面影响。”云扬缓缓道:“一年或者只是缺少一丝丝,一点点,一微微……少得你们根本就发觉不了。”   云扬说这话的同时,缓缓展露出自己的天运旗。   九尊府三个大字,在迎风飘扬,显临人前,众人齐齐注目之余,惊讶发现云扬所展现的天运旗完整无缺,天衣无缝!   心念电转之间,所有人如遭雷击。   只是看自己等人的,一时间还不清楚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此际与这个新来的天运旗一比较,顿时就看了出来不同。   对方的天运旗完完整整,庄严肃穆,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天运旗风采气相。   而自己等人的天运旗,还不仅仅缺了一个小小的角,而且连颜色气相,全都黯淡了许多!   似乎原本的颜色,都已经被天长日久的闲淡日子消磨得不复往昔了。   “为何会这个样子?”为首的老者茫然无措,失声惊问道。   看着其他人,其他人也是一脸的茫然,惶惑,半晌无人做声。   房中瞬时间陷入鸦雀无声,落针可闻的特异氛围。与外间传来的一阵阵喧嚣声浪,有女人的说话声,孩子的笑声,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然而众人却只是呆若木鸡的听着。   甚至感觉,外面家人的声音,是如此的遥远,分明就在耳边,却感觉那声音乃是从天外传来,格格不入。   只因为现在每个人都感觉到自身在发冷,发寒,不寒而栗,冻彻心扉。   甚至连思想,都似乎在这一刻被凝固了!   聚集在这里的二十多人,尽皆出身于坐拥天运旗的派门,自然皆是一时之选,头脑智慧远非常人可比,一念明悟之余,勉力转动僵硬的脖颈,看着云扬:“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眼睛里,尽都闪烁着至极的恐惧。   “莫非……”   云扬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对方应该是使用了某种法门……来获取你们体内的天运旗,进而形成另外的特异元能,这应该是当前状况的最大可能方向……”   说到这里,看着面前众人死灰一般的脸色,云扬突然不忍心说下去。   你们被妖族劫掠,被迫在这里生活下来,确实是身不由己,每个人甚至还都是很自傲,我们并没有背叛人类,都还在坚守着底线。   但实际上……你们或许早已经对人类世界造成了某种伤害!   一旦打破了众人的心理底线,却又要如何避免他们的心境即时崩坏?!   这将是一个残酷却又不容回避的话题。   “我们真的没有做什么!”老者猛地站起来,目光惶惑,但是,却也有坚定:“我们没有做过任何危害人类的事情!”   “我们根本不知道,天运旗为什么会缺了一个角!”   “这长久岁月以降,我们什么都没有做!”   他似乎是在解释,但却不是对云扬解释,而是对自己解说。   便如云扬思虑,这已经是他们在这里赖以支撑的精神支柱,若是这一信念垮掉了……   “为什么会缺了角?”   “为什么会黯淡了?”   二十多人冥思苦想,明明答案已经在心中,却希冀还有万一的可能。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查询此事之源头,这里都是有什么特殊设施?”   云扬问道。   既然出现了变故,那就一定有导致这个变故出现的原因。   云扬感觉自己若是猜的没错的话,也许天罚圣地那提前了三十年开启的通道……就是由此而来!   跟着这些人转了一大圈,将这片区域内的所有地界都看了一遍,云扬的目光,很快锁定了一处特别干净的所在。   那是一长排挪栽进来的绿色植物。   既不高大,也不茁壮,满打满算也就只有数十丈左右的高度,生有类似垂柳一般庞大的树冠,充满了柔美之意。   而让云扬特别关注的,却是再这一长排木植尽都排列在北面,之上的庞大树冠,构成了一个个私密空间,目光难以透视。 第三百六十九章 实验!   不得不说,这是区域中一道极为亮丽的风景线,任何人看到了,都难免会沉浸其中,流连忘返。   触目所及,绿意盎然,如梦似幻,连气息都是怡人的,几乎满足了人类对于风景的所有追求。   云扬心念震动,再凝神仔细观视过去,但见那绿荫的长长的枝条,柔软的垂下来,随着微风起,亿万的枝条,尽都随风摇曳,轻轻摇晃,数之不尽的柔和绿叶,在随之摆动,更隐隐淡淡的清雅香味不断散溢。   这种香味几乎渺不可闻,若不是特别敏感或者如云扬这般特别关注之人根本就闻不到,那是却有一种沁入心底的舒服感觉,让人欲罢不能,流连忘返,只怕闻到之人要比没有闻到还要沉醉其中。   更有甚者,随着轻轻摇晃,还有一点点一丝丝一片片的星星点点缓缓飞扬,在空中不断飘荡摇曳,那只得肉眼刚看到的微微光芒,在映入眼帘之瞬,旋即不见不存,蔚为奇观。   无数的微光,无数次明暗生灭,构成了眼前这片此起彼伏的只有光却绝不刺眼的一片神奇空间。   在这里,所有什么浪漫、心动、舒适、惬意……诸如此类的美好感官,应有尽有!   “这是什么树?看来颇为神异!”云扬目光陡然间犀利了起来。   “这该是妖界的原生物种,我们无人能够叫得出它的本名,反正我们习惯称呼叫它尘埃之光。因为他的光辉,虽然好似是微弱的尘埃,在空气中发出来的光芒,极尽卑微浅薄,存世更是绝暂,却仍旧尽力为这片人间,多一些美好,一点点绚烂……”   老者低沉的声音充满了沮丧。   云扬忽的一下子站起身来,再三仔细观视着那边一片谧静的所在,看着方位,看着上空,看着排列……   “大伙应该经常去那树下驻留吧?”   云扬目光凌厉的扫过那一片。   所有人都是沉默,沉默往往就代表了默认。   “你们……都是在那树下做什么?”云扬沉沉的问道。   “……”   依然是沉默,难堪的沉默。   “咳咳……在那树下练功……或者思索……甚至,在那树下谈心,喝茶……”良久后,那老者才用一种极端难以启齿的声音说道。   “还有呢?”云扬问道。   “咳咳……也会有一些年轻人……在那边谈情说爱……或者……情到浓处……也会咳咳……”   云扬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这种脸色,很少出现在云扬的脸上,云扬早臻喜怒不形于色,内敛一切心情之境,可是此时,他竟罕有的失态了!   云扬沉吟了一会,问道:“我……能过去看看?”   “咳咳,当然。”   ……   云扬缓步走进了那一片绿荫所在的范畴。   及至走近之后,云扬才讶然发现,这一片树林是什么样的,竟比之前所见还要更加灵奇。   光是那些树枝树叶的柔韧程度,便已经去到了超出想象的程度。   恰恰垂到地面,稍稍有些延伸,就不再生长,这倒不足为奇,年份稍久的垂杨柳柳条抽枝之时,都是类似的状况,然而此树垂下的许多枝条,却自构成了一片宽阔的空间。   无数垂下的枝条,构建成了许多恰是天然成就的小房子,而且还是那种幽香阵阵,星光点点,相对私密的小空间!   云扬再定睛细看,发现那小房子内中,还有一些小牌子。   上面写着:请勿打扰。   云扬一看就明白用途:若是要做什么事,只需要将这个小牌子往外面枝条上一挂……   基本就能避免有不速之客进来,扰人清静。   云扬尝试了一下,自己待在里面,将一个小牌子挂了出去。   那小牌子往柔软树枝上一贴,已然自动地挂了上去,然后……云扬讶然发现,这一片空间,尽当真成为了绝对密封的私密空间!   周围甚至连一点点的星光都透露不进来;即便是用手去拨动周遭的树枝,竟也拨不动了的!   只有将手从伸出去的地方再次伸出,摘下牌子来,才能恢复进出自由。   除此之外,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亦是出不来!   “这等布置岂止玄奇,简直就是匪夷所思,骇人听闻!”   看着面前这足足有十几个人合抱这么粗的巨大树身,云扬唯一心思就只有叹为观止。   这天下间,居然还有这样的神异植物!   下一刻,云扬将牌子摘了回来,全无意外的回复原状,与之前全无不同。   而此事再看外面的人,云扬亦如众人一般的沉默半晌。   他已经知道了这个私密空间的主要作用是什么,这里面,根本就是男女之间幽会的最佳场所!   在这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完全不用有任何顾忌,更不虞任何人干扰介入!   同时……也是静下心来修炼闭关的绝佳选择!   “能否来几个人?”   “干什么?”   “来几个修为高一些的修者,在里面参悟一下,如平日里的潜心练功就好,或者参悟本源更佳。就左边这三棵吧。”   “好。”   “能否……再找一些青年男女……情到浓处那种?”云扬再提出了一个很是过分的请求。   话已至此,想要人家在里面做什么,不言而喻,可想而知。   云扬这个情场初哥纵然智慧不俗,头脑更是活泛,却仍旧感到难以启齿,喃喃了好半晌才把话说囫囵。   “好的。”   但是外面的人却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此地已立偌久,所形成的当地风俗已与人族本土那边有所差异,云扬所说之事虽然尴尬,但骨子里却是给年轻人创造机会,对于此地居民而言,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除了这些之外,这几天晚上,任何人都不要进入了。”   “没问题。”   “我今夜就留在这一棵树屋之内,仔细感受一下状况,看看究竟是不是这里存在问题,之后再言后续。”   云扬郑重道。   外面一道而来的二十多人同时再陷沉默,良久才道:“云兄弟……保重……拜托了!” 第三百七十章 惊天之密!   嘱咐完毕,云扬身子一晃,再展久违木行神通,与那奇树树身贴合如一,就此消失不见。   云扬实则是化身为木属性,浑然一体的顺着大树树干往上空攀爬而去。   这树木外形属性虽然奇特,但构建的终究不过百丈高的空间,抛开树冠不算的话,树身看起来最多也就是几十丈高而已,这些都在云扬的点滴移动中得到了确认,似乎也不存在有问题。   但云扬却仍旧感觉到怪异。   别处都没有问题,这里也没有问题,那问题却又在哪里呢?!   妖界没有可能单纯豢养人族,让人族丰衣足食,安稳过日,直至终老,那么就一定存在问题。   决计没有这个道理!   这些人又不是妖族的爹妈……   所谓没有问题,不过是还没有发现问题而已!   而眼前的绿荫树丛,可说是当前最具有疑点的所在了!   ……   云扬施展木相神通,有如一股清气,顺着树干缓缓而上,并无阻滞,然而去到外面看上去大约是树梢的位置,那奇树树干的主干明明还有五六人合抱那么粗的模样,可肉眼再往上,却已经是什么没有了!   云扬心念电转,展开神识感应,然而神识所向所感,仍旧没有任何的感应,仿佛上面空无一物!   可是云扬所化的那一缕清气却仍旧点滴上浮,这代表了……上面还有物事!   就只是肉眼看不到,神识也感应不到而已!   这同时还代表了,此地藏有蹊跷,或者……真相即将揭开了!   清气继续往上走。   逐渐的,到了最顶端。   巨大的柱子,撑起来这片地方就撑到这里。上面被一片坚固的晶石封的严严实实。   等于是坚固的天花板。   然后云扬发现,其他的地方,固然是被封锁的严严实实的,但是树的主干这一块,却是直接伸了出去的。   也就是说做了一个巨大的建筑,将这些树埋在了里面,只留下了树梢在外面。   云扬竭力的小心翼翼贴着往上面升上去……   缝隙非常微小。   若不是云扬诸相神通,尤其是木行神通,能够从木而衍,换成任何人,即便是圣君大能在此,至多也就是强攻出去,其他的也只能徒叹奈何!   一直往上数十丈……   眼前又再次出现了光亮。   这所谓天花板的厚度,居然达到了数十丈!可见妖族建造这里的时候那种小心。   树身,再一次出现。   直通通的往上生长。足足再有百十丈高,才终于到了顶。   依然是这一长排。   上方,依然是一个看起来坚固至极的晶石天花板,不知多厚。   在每一棵树的树梢最尖端,有一根细细的,逞嫩绿色的枝条,直直的竖起来。   在这根枝条上方,天花板上,居然是一个小小的太阳,一个小小的月亮,以及,一闪一闪的,足足一百零八颗星辰的星光。   最中央,是一个玄奥的图案。   云扬看着这一切,基本已经可以确定,这里就是这个布局的关键所在,自己找到了地方!   但他没有妄动,而是继续在这里潜伏着,戒备着。   他在等,等下面的人动作,静观其变。   左边这三棵树,乃是由他划定的目标之一,等下会有让三人进去修炼参悟,还有右面那几棵,则是给青年情侣预留;不过具体哪一棵,云扬当时没有多过问,青年情侣随机选择,很难说会选择哪一棵……但应该不会选择彼此相邻。   ……   良久良久之后……   云扬感觉起码也有两个时辰以上的时间过去。   下面,终于有了动静。   先是右面,青年情侣的那一面,有几棵树的嫩绿树梢顶端所抽条的细细枝条,以几乎超出肉眼察觉的幅度微微的晃了一晃,如果不是云扬早已刻意关注,更将神识发散遍布,实在难得发觉……   不过就算没发现那细柳条的一瞬晃动也无所谓,因为在那晃动之余,这几根纸条上空的太阳月亮星光图案瞬时间全都亮了起来。   骤来之光芒实在太过耀眼,云扬纵使穷尽目力,却也仅止于看到一丝丝的灰色雾气,从那枝条最尖端缓缓冒了出来,真的就只得一丝丝而已……   然后,三光华芒又是一阵旋转闪烁,正中间那玄奥的图案突然撒发出浓郁至极的妖气,将这一丝丝莫名气息,全数收取,并无点滴遗漏。   随后,右面四棵树的树梢尖端同时有了动作,先后释放出一丝丝的灰色气体。   “果然是有问题。”云扬心中思忖:“那四对青年男女在各自的密封空间里……情难自禁,做出了羞羞的事情……”   “而妖族的这个古怪建筑,又或者说是某种阵势,应该是在吸取他们情到浓时所衍生的最精纯的人类繁衍生息之气……”   “若是我没有猜错,庆幸应该就是如此了。”   “这边的状况大致是明白了,那么另一边呢?!”   ……   云扬集中精神,将关注力投向了左面。   另一边的费时还要更长,又足足过了七八个时辰的时间,才有三棵树的树梢尖端呈现微微晃动迹象,而这一次……最终抽取出来的能量虽然很是微弱,甚至比那边的那一丝丝还要少得多的多,但却微微露出黄色,更为醒目显眼。   而云扬作为新晋天运旗门派的掌门,顿时有所判断,确定根由。   “这是……天运旗能量的气息!”   得出这个结论的云扬不禁吃了一惊。   众所周知,天运旗乃是不可破坏的虚相物事,这种物事还代表了内中元能不会被转移的;但眼前的景象与结果,却让云扬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妖族,竟然有办法达成这种不可能的结果!   以这等特异手段,点滴收取元能气息,纵然每一次不过点滴皮毛,但年复一年,一代接一代的积累下去,渐渐积少成多……终有一天,他们将会凭借着在这里搜集的这些个气息,不费力气的进入玄黄界!   再不需通过血魂山,或者天罚圣地,就能进入玄黄界!   而真要到了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玄黄界的塌天浩劫!   人类的绝大多数强者,全都在血魂山驻守着,内部空虚至极,而妖族却从别的通道进来了!   到时候要怎么办,又凭什么抵挡?!   云扬甚至多了更多的联想,或者类似天罚圣地那样的通道,不止一处也说不定?   当然。   像自己现在下面这样囚禁着人类的这种地方,也肯定是不止一处的!   也许是十几处,又或者是几十处,都在未定之天,毕竟妖族劫掠人族有为的少年修者的掌故,已经颇有些年头!   由此而彼,云扬几乎可以确定:这一次天罚圣地天妖通道提前了几十年开启,九成九与这个气息有关系!   而这个事实更进一步说明妖族已经找到了办法,找对了办法,且已经付诸行动了!   这简直是惊天之密!!   …… 第三百七十一章 给我使劲吸!   “妖族已经找到了办法,下一次,或许就不是提前几十年那么简单了……”   云扬眼神凝重至极。   在玄黄界,所有有资格知道玄妖之战的人,每个人都有一种类似成规的念头:血魂山一日不破,妖族就过不来!   而人类这么多年积累,圣君级数强者都已经有了好多!   可以不客气的说一句,人类的实力,越来越强,更胜往昔顶峰时期的人族综合战力。   更有甚者,玄黄界的武者,因为残酷的天地法则之下,内耗很小很小,除了中低层会有仇杀之外,高层修炼者,圣尊以上的修炼者,几乎就不会出现内耗!   所有高层修者都在全力以赴的备战,等待着与妖族的决战一刻。   只不过绝大多数人都认为,或许这决战永远都不会到来,妖族若来,不过自寻死路,作法自毙!   或许玄黄界没有彻底灭绝妖族的实力,但妖族的总体实力绝对要逊色于玄黄界人族!   这是所有人都认定的事实。   这个认知无疑很乐观,甚至包括云扬在内都是这么认为的。   然而现在云扬才知道,这种乐观是多么可笑!   人类从未想着反攻妖界,更大大的低估了妖族;而妖族却从一开始就想着攻入玄黄,覆灭人类的想法;人类从未想用什么渠道进入妖界;但妖族却从几千几万甚至几十万年前,就开始打着这个主意。   绕过血魂山,攻入玄黄界!   ……   “有天罚圣地的殷鉴不远,妖族入侵人界之变将是迫在眉睫,朝不保夕啊!”   云扬一阵叹息,但随即就又是好一阵的无奈。   他想到了下面,被妖族抓来的这些人类。   下面的这些人……要怎么办?   若是让他们知道,其实他们一直被妖族利用着……会怎样?若是让他们知道,只要他们一天不死,就会源源不断的为妖族入侵玄黄提供能量的能量源,又会怎样?   当前釜底抽薪之法,就是将下面这数万人类,一股脑儿全部杀个干干净净!那么妖族这一片基地,在短时间内……最少是几百年之内,都难以派得上用场了!   这一点,以云扬现在的实力完全可以做到,甚至是可以很轻易的做到。   但是云扬却怎么可能这么做?   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云扬也有考虑过直接从这里破坏这个妖族的奇异阵法,这本是釜底抽薪的根本解决之法,但云扬谨慎的想到,以妖族无数岁月以来的筹谋来说,相信只要这个阵法遭到破坏,甚至都不需要出现破坏状态,只要有一定程度上的运作不灵活,妖族就会即时知道,针对动作;下面这群人同样还是会面临失去作用,死路一条的结果。   将心比心,若是云扬自己来布置这个阵法,这个功能那是百分之一万的必备!   再者,这个阵法可非是泛泛,即便是以云扬今时今日的实力,再辅以诸相神通,也不敢打包票说就一定能够破坏这个阵法。   毕竟是无数强者布下的阵法啊。其中,定然有圣君强者!   以自己现在的实力……   之前鹤王引云扬入局,云扬故作姿态的那一通狂轰狂抓,可没有掩饰太多战力,而那道大门,直接就是纹丝未动,再想想鹤王离去之时的态度,只怕圣君以下的强者,对这片区域尽都要徒叹奈何,无能为力!   打草惊蛇,反为不美。   “不管了。先从阵法边缘试一试。”云扬眉头一皱,却是有所决断了。   “阵法出现纰漏,这些人也未必就一定会死,妖族想要成功豢养出这么多的人类,也需要大量资源与许多水磨功夫,未必就舍得将这些人全部牺牲,毕竟阵法修复之后,还是需要这些人在里面提供源能的……若是再出去抓新人进来,想要达到目前这样的规模,却又不知道要等待多少时光。”   云扬看着眼前那成荫的奇怪树植,神识早已与绿绿联系上了:“绿绿,你是否识得这些树的跟脚?”   云扬很有自信,对于植物,只怕普天之下也不会再有什么人能够比绿绿更了解了!   说到绿绿,这货在升级之后,每天都会兴致盎然地在空间里来回巡视,尽管它那蹒跚的脚步仍旧不堪入目,甚至看起来有些滑稽。   但它依然是乐此不疲。   对于绿绿来说,这种幸福感,简直是无与伦比。   手底下那已经扩大到千亩,赫然已有数百万株灵药规模的药田,蔚为奇观,叹为观止。   哪怕是宇宙星空任何人来看到,也要惊叹一声吧?   每次想到这里,绿绿就是心满意足!   都是我的!   这全是我的!   太好了!   太妙了!   这些可全都能化作我的生命能量!   哇哈哈。   此际乍然听到云扬召唤,而且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跟灵植有关联的,更是欢欣雀跃,登时乐颠颠的跑了出来。   “啊呀呀?”   有啥好事儿找我呀?   然而乍一见到这种树,绿绿刹那间也有些懵,疑惑的叫了一声。   能感觉到里面有好多好多能量啊……   但是这是神马?   “啊呀呀!”   随即让云扬折一根枝条递过来看看。   折一根枝条?   云扬此刻可没有胆量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只是小心再小心地揪了几片叶子给了过去。   绿绿接过叶子,将里面的少许汁液挤了出来,随即便叫了起来:“啊呀呀呀……”   “你说这是……噬魂树?……妖?”云扬心中陡然一震,瞬时间生出了一份明悟。   只是这名字,就能说明什么了。   “噬魂树,籍着吸纳周围一切的灵魂、神识力量;转化为自身的养分……而当前的这种状况,明显被妖族利用,并且赋予了其他的能力……”   “噬魂树通过那特异阵法,吸收了那些人练功之时候所散溢出来的天运旗本源,生命本源灵魂本源……以及人族男女交合之时所蕴生的最原始最纯粹的生灵之气……”   云扬心中默默道:“如此,我完全全明白了。为何妖族要建立这么一个地方,为何要白白地豢养着这些人,明明立场对立,绝无转圜,却仍是不给任何限制,甚至允许这些人类在这里繁衍生息……”   原来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之前遇到的那魂妖……若是能有这么一片噬魂树滋养它……恐怕能突破桎梏……”   绿绿传出来的这一段信息,让云扬心中一凛。   魂妖现在已经足够强大了。若是再进一步……恐怕圣君也无法制衡了。   绝对不能让那家伙知道这些树!   “绿绿,你好好看看这上面的阵法,能够破坏掉吗?”   云扬问道。   绿绿悄悄地伸出一根枝条,探查一下后,挥舞着枝条,在云扬识海中啊呀呀的叫唤。   “很难破坏。一旦尝试破坏,必然会遭受反噬……而上方的反噬威能,远远超出你目前的修为水准,就算辅以诸相神通,也难抗衡。”   云扬顿时皱起眉头:“那要怎么办?坐以待毙么?!”   绿绿很是鄙夷的挥舞藤蔓:“阵法难能破坏,但不代表这些噬魂树妖不可以破坏啊,这天底下的植物,就没有本大人收拾不了的……”   云扬迷惘:“那噬魂树与阵法紧密相连,丝丝入扣,几乎可以视为一体,若是阵法无法破坏,只怕噬魂树也会如此,一旦针对就会引发阵法反噬!”   “呸,自从来到玄黄界以来,你的脑子简直越来越僵化了,往昔的聪明才智呢?智尊的智慧呢?就算噬魂树与阵法紧密相连,本质仍旧殊异,树是树,阵是阵……哪里哪里,就是那里……那上面的那个嫩芽儿……乃是噬魂树最精华之处,同时也是噬魂树最脆弱的地方……”   云扬顿时明白了。   为何这噬魂树要在那位置另加一道屏障的主要原因,因为……不能让人见到。   “你直接说怎么破坏吧?破坏那嫩芽儿?”   “有很多种办法都可以达到破坏的效果,你是真的傻了么?!”绿绿很是鄙夷,不屑一顾的呀呀道。   这么嫩嫩的芽儿,吹口气都能破坏居然还要问我?   “我是说……如何才能不让妖族发觉,然后还能达到永久的破坏效果,不可修复的那种?”云扬坏笑了一下。   找到症结之后,心情变得格外轻松起来,对某货讥讽自己竟也不以为忤。   哼,且让你得意!但是你所得意的一切,都是我的!   都是我的哦!   “啊呀呀呀……”   绿绿一幅‘我没有想到你这么坏,果然还是你坏’的样子,莫名的云扬脑海中想象出一个小丫头斜着眼睛娇嗔的样子,居然让云扬浑身酥了一下。   但听到绿绿随即给出的答案却又让云扬诧异莫名:“噬魂树虽然是妖树,但是对妖气却不能侵染。只能吸收魂魄,妖气对其无用,甚至进入树芯的话,还会造成损害。想要达到永久性的破坏;需要用妖气才可以,而一旦动用妖气形成了破坏,被发现是不可避免的。”   云扬心念转动之余,之前的许多问题尽都恍然,原来这里不允许妖进来,还有这层原因。   “是否尚有其他不被发现的方法?”   “若是想要完全不被发现,便做不到永久破坏。噬魂树拥有异常旺盛的生命力,只要有百年时光,绝大多数的伤损都能复原。”   “百年时光么……”   云扬皱皱眉头,断然道:“百年时光……足够了!”   先破坏个一百年,足够自己运作后续了。   “只需要将死气渡入噬魂树的树芯之中;就能够形成相当程度的破坏。而随着死气进入噬魂树树芯之后,噬魂树外表依旧,却不会再吸取能量……起码要到百年之后,噬魂树彻底同化死气,回复基本状态,才会再次吸纳外界能量……”   “也好。”云扬突然奇想:“绿绿你不是擅于吸收化纳灵植灵根的生机命息么,是否能够奈何得了这个噬魂树?”   “可以吗?”   绿绿顿时惊讶的叫起来。   “当然可以,不过你还是要注意,可不能让它们完全死了,悠着点……”云扬一脸的坏笑,哪里还有传说中九尊智尊的睿智风范。   绿绿听罢却一下子兴奋了起来。   它见云扬破坏一下都要小心翼翼,还以为这把完全不打算让自己碰呢,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是可以大快朵颐的,这可真是意外惊喜。   眼前这些噬魂树根基浑厚,内蕴之能量岂止是大补,分明就是巨补,就算不能鲸吞海吸太过,仍是大大美差啊。   这趟又赚了。   “若是我吸了……那就不用再施死气了……”绿绿藤蔓尖端的嫩芽儿骚动,撒娇一般在云扬手心骚来骚去,弄得云扬痒痒的。   “你能抽取噬魂树八成左右的生命力么?”   “八成生命力?!那起码得用千年时光来恢复?”   “那外表嫩芽儿不能被明眼人看出来破绽,只要能够确保这点,你就赶紧动手,绿绿!给我使劲吸!”云扬喜出望外,又谨慎叮嘱道。   看着这一排,足足数千棵噬魂树,云扬眼睛里猛然闪出了光。   对绿绿有用就好。   那么这数千棵树,无疑就是一座宝库!   剩下的,无非就是怎么出去的问题。   …… 第三百七十二章 我们可以死!   云扬在那噬魂树之上足足依附了一天一夜之久,以确保万无一失。   一直等到绿绿一棵树一棵树的吸取生机,将数千棵树吸取了一遍之后,反复确认,的确是再也没有吞噬的功能,方才罢手。   那尖端的嫩芽儿,此刻似乎是失去了一点色泽,但是却还是嫩绿挺直,看不出什么异样。这才放心下来。   及至下来的时候,在下方守候的几个老者早已等的是望眼欲穿,急不可耐,见到云扬归来,一个个神情急迫的冲了上来,满脸写满了焦虑不安。   云扬乃是此境建立以来,首个让他们感受到最接近事实真相的人,他们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只不过在迫切之余,还有几分对于未知的恐慌!   我们的猜测,是对的么?真的从我们身上吸走了什么吗?   “怎么样?可是有任何发现么?”   云扬吸了一口气,道:“我们猜的没错,事情就是出在这些树的身上!”   众人脸色登时一暗:“愿闻其详。”   “这些树非是看起来的那么简单,隐藏有一种特异的功能,就是……所有在树下修炼,或者进行敦伦之举……都会被抽取当事人的一点点精纯生命本源,神识感悟,以及天运旗的天运之气……对于吸取男女敦伦之时所流溢的生命本源创造之气尤其显著。”   他每说一个后果,在场众人的脸色就难看一分,说到最后,一个个都是失魂落魄。   一老者面色黯然,却自小声嘟囔道:“当真如此么,可是我等在此境已经驻留了许多岁月,除了修为少有进境之外,并无其他负面影响啊,而你所说我等流失的尽都是生命修行中最精华的部分,我等怎会几无异状?!”   云扬摇了摇头:“其实诸位的异状早已显现,不过一叶蔽目而已,请诸位回想一下,是否诸位彼时都是出身门派的个中翘楚,一时之选,但你们在这个境地之中,修为进境又是如何,纵使此地非是玄黄界,非是修行佳所,但诸位的修为层次该当仅止于目前么?!为什么会如此?然后是诸位的后嗣子孙,他们的天赋资质又是如何,可有几人是天赋异禀之辈!?为什么会如此?还有诸位的天运旗,号称永不磨损的天运旗竟会出现损耗,为什么会如此?这些岂非尽是明证?!”   听罢云扬之言,众人的脸色愈发黯淡。   不错,这些,都是可以看得到的,而不应该出现的异常!   云扬不动声色,脸色沉重:“我之前所言之弊端,还都只是于诸位而言,而据我所知,玄黄界天罚圣地有一处天妖门户,此天妖门户乃当年玄黄分辟之时所遗,每隔百年岁月都会开启一次,大抵就是妖族从那边进攻,战略目的基本与血魂峰这边类似,只要成功破门而出,便是踏足玄黄大地,妖临玄黄,然而天罚圣地的无数玄兽数万年如一日的守护此门,妖族无能越雷池一步……然而最近的一次开启,妖族运用天运旗的天运之力,偷天换日,将开启时间提前了整整三十年……打了天罚圣地一个措手不及!险险就沦陷了……”   “即便天罚圣地豁尽所有,勉力守下了这一波的进攻,亦是元气大伤,对于是否能够在下一次的百年圣战之前回复元气毫无把握,尤其可虑的还在于,百年圣战的百年之说,是否还能作准,也许就不再是百年,是七十年又或者更短呢,而一旦天妖通道沦陷,就是在玄黄界内部,届时……”   “而妖族的天运之力从何而来……”   云扬叹了一口气,不再往下说。   等候云扬的那十几人脸色尽皆灰败,傻在当场。   事情已经明明白白的摆在眼前,哪里还有任何质疑的余地。天运旗缺角暗淡,乃是众人亲眼见证的事实,自己等人修为进境缓慢更是明证,还有后嗣子女的天赋问题,这点更是众人早已疑惑不解的难题……而这一切却都直接间接的证明了,妖族养着自己这些人,其目的,就是从自己这些人身上抽取生命本源之力,抽取天运旗之力,破开玄黄通道!   “想不到……我等一直在被妖族利用却浑然不知!枉我们一个个自认铁骨铮铮,气节无愧,却没有想到,就是我们这些个苟且偷生贪生怕死的败类,时时刻刻都进行着危害人类福祉的大事!”   一个老者仰天长叹:“老夫是第一批被掳掠到这里来的……一直到今天,老夫已经为妖族提供了多少反攻玄黄的能量?”   他说着说着,突然间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其他人也都是一脸的悲戚,莫可名状。   “茅老,现在追悔有何意义,咱们之后该当怎么办?”一个中年人阴沉着一张脸,终于问出了众人最难以面对的问题。   茅老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露出决绝之意:“还能怎么办,咱们这些人已经危及到了整个玄黄人族的安全!两个办法同步进行,首先自然是要将这些树全数毁掉。然后……然后就是将我们自己毁灭!”   茅老此言一出,满场登时陷入鸦雀无声的氛围之中。   有人忍不住扭头,看着夜幕中彼端闪烁的万家灯火。   那里,有自己的家人,孩子,妻子。   虽然自己一家子都是囚徒,却也得享天伦之乐,这一大家子的牵挂,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全部杀死?   谈何容易?!   “岂是这两个办法,虽有先后主从之别,但归根到底,我们这些人都是必死!一旦将树毁灭了,妖族自然会知道我们这些人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秘密,绝不会再留着我们的。”   “此地的八万三千多条性命,都是注定必死的前路。”   另一人低声呢喃着。   茅老猛然转头,怒道:“要不然怎么办?继续装糊涂?继续在这里苟延残喘下去?继续充当妖族的充能机器,为妖族提供能量吗?等到妖族收集到足够攻溃玄黄门户的能量么?!”   “我们可以死。但是让没有修炼的孩子活下去吧!”一人眼中含泪,希冀地说道:“孩子是无辜的。” 第三百七十三章 我们没有背叛   “愚蠢!白痴!我们这些人死了,孩子们还有利用价值吗?”   茅老目光冷厉如电:“纵然还能活下去,也不过就是沦为妖族的奴隶,或者被凌辱或者被玩弄,你们想让你们的子孙后代这般的存活下去么!”   “你以为现在的安稳日子是妖族仁慈么,打破眼前的假象,就唯有直面生死,要不杀身成仁,要不苟且偷生!”   所有人垂下了头,尽皆不语。   “召集所有领头者,全员都到这里来开会。”茅老深吸一口气,声音坚决。   “今日,我们便来了断一切。做我们身为人该做的事情!”   其他人,眼中虽然仍有不舍,有怜悯,有悲痛……却还是一声不吭的转身而去,显然是要走去下通知其余众人。   “宁死不做危害玄黄的事!”   “我们是人类!”   一声声震撼人心的吼声响起。   “死又如何!”   “老夫早就活得够够的,若不是心中有一点执念,想要亲眼看到妖族被灭亡……老夫恐怕早已经自我了断。”   “现在也好!”   茅老仰头,闭上眼睛,深深呼吸,良久:“让这一切都结束吧。”   云扬的目光刹那间亮起来,亮得惊人!   他之前可没有说过上面的噬魂树装置已经被自己破坏,再也无法吸收众人一应能量,之所以不说,就是要看看这些人的心性,若是这些人贪生怕死,蝇营狗苟,云扬却也不觉得如何失望,也就是在心底鄙夷一番,独自离去,再不顾此地所有人的神识。   但是现在,充斥在他心中的却只有欣赏。   这些人,不愧为曾经的人类天运旗门派的佼佼者!   能够在知晓危害之后,当机立断的做出如斯决绝的决定,那可是需要很大魄力和勇气的;这一点,云扬心知肚明,甚至是感同身受。   这份决断,隐隐与当年八尊舍身相护有异曲同工之处,云扬自问决不能坐视这群人就这么湮灭!   “不必决走极端。”云扬出声阻止。   “什么?”众人停步看着他,满眼尽是诧然不解。   在他们看来,自己等人无论如何也是要死的,还不如早早舍身就义,这个极端,乃是必定要进行的!   “我刚才滞留偌久,就是在对付那些个妖树,现在那些妖树都已经被我抽取了相当数量的生命力,并灌入死亡之气,阻遏其回复。”   云扬干脆的说明白:“起码千年时光,不会再有原本的功效……我之所以没有说,就是想要看看诸位会怎么做,恕在下小人之心,勿怪勿怪!”   众人刹那间呆滞。   然后有几个人呻吟一声,吐出一口气,身子噗的一下子坐倒在地上,哽咽出声。   刚才,众人的确是下定了决心,要先毁妖树,然后回家亲手杀死自己的妻子孩子,以及……自杀!   人心肉做,纵然明知道这么做才是对的,才是正确的,是大义所在,但每个人仍旧感觉如同万箭穿心一般难受,唯一念头反而是赶紧进行完毕这一切,赶紧了断,一了百了!   可是此际突然间听到这句话,何止是如蒙大赦,一颗心一下子安定下来!   对于云扬所说的小人之心,众人都是很理解。毕竟这些人已经在这里度过了长久的时光,是否还能有当初的坚守,是谁也不敢打包票的事情。   “千年时光?”茅老敏感的抓住了那四字关键。   “不错,我可以确保至少在千年之中,不会再有如之前那般的吸取力量事情发生。”云扬肯定的点头。   “那千年之后呢?”茅老问道。   茅老等许多老人,在此驻留的时光早已超愈千年,此问绝非唐突,乃属必须。   “千年之后,这些妖树就会恢复!”云扬一字字道:“若是到那个时候,我们还是没有将你们救出去的话……但无论如何,这千年时光,是完全属于你们自己的,不会危害到人族!”   茅老怆然道:“纵然再苟活千年……又有何益?”   “能有千年时光不好么?!人唯有活着,才有资格谈未来,这千年时光,或者就是让你们有看到我们人类强者打到这里来,救你们出去的契机!”   云扬定定的看着他:“所以,希望你们能够再坚持一下,活下去!”   茅老目光猛然一亮:“你刚才说……我们还是没有将你们救出去……我们……你……你是说你能够出去?”   云扬淡淡一笑:“我此番只身潜入妖界,主因就是探查妖族劫掠人族天才的真相,自有几分手段,此地之禁锢于我而言,非但太大的难题,只不过我还要去其他类似建筑那边,去做同样的事情,所以……”   茅老低下头,沉思着,良久良久才道:“云兄弟,你身上可有能够增长寿元的丹药吗?或者说天材地宝?老朽的命元大约还有不到六百年的样子……老朽担心,千年之后的状况,我看不到了,我不在了,会有什么变故出现……老朽想要活到那个时候,不想彼时,死而尤恨。”   “至少那时,你们若是没来,老夫希望那个时候还能进行今天这两项,未竞的任务!”   未竞的任务?!   毁灭妖树,还有……杀尽居家满门以及自杀?!   云扬郑重点头:“我有!”   “请赐予。”   ……   “一千年。”   及至云扬离开之前,在这片区域中的所有成年人口中都在呢喃着这三个字!   或者,这将是这片区域中的最后时限!   这千年时光,不用再担心损害人族利益之事,那就好好地享受一下天伦之乐吧!   或者千年时光的终点,大家等到的,不是被救出去的那一天,便是所有人的共走九泉之日……   “茅老,你们保重,不要放弃希望!”云扬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我要走了。”   茅老重重抱拳:“云掌门,我们尚有一个请托,希望您回去的时候,能够到我们出身的门派走上一遭,告诉我们门派的人,我们还活着,我们……没有背叛人类!我们,还是天运旗弟子!”   云扬深深点头:“一定会的。” 第三百七十四章 杀戮鹤城   通过刚才交谈中,众人都已经知道了云扬的身份来历,以及此行目的。   “多多保重!”   众人一起拱手致意,声音真挚。   云扬哈哈一笑:“诸位请放宽心,或许用不了多久时间,你们就能重回人族地域;到时候,我会让玄黄界所有天运旗门派的人,来为你们接风,人族仁心不灭,英魂不朽,纵九死不悔!”   “多谢,我们都盼着那一天的到来!”   茅老苦涩的笑了笑。   那一天……真的会到来吗?   真的很让人神往啊……   在众目睽睽之下,云扬的身体渐次虚化,或者化作风,或者化作了云,总之是化作了乌有,融进了那晶石大门之中,再也不见。   “回去。”茅老看着云扬消失的地方,看了许久,才沉声说道:“大家全都回去吧,从今天开始,全都要牢牢记住,一千年这三个字!”   “放心!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为人类这两个字丢脸的!真到了那时候,到了最后的一刻;只需要茅老你一声令下,咱们就一起上路便是,共走九泉,不愁寂寞!”   众人异口同声。   “不过这一次,云掌门的前来,却让老夫心中燃起希望!我们人类有这样的奇人,何愁不能灭亡妖族?”   茅老展颜笑道:“诸位,让我们一起耐心等待吧。”   “云掌门的事,任何人,都不准透露半句。只按照云掌门说的,统一口径。曾经进来一头狐妖,但莫名消失不见了……”   “是。”   ……   鹤王做梦也想不到,在他看来固若金汤,即便是虚妄鬼魂也无法进出的地下基地,对于他一心想要囚禁的这位紫罗兰来说,全然无用!   化身为金,慢慢的渗透;化身为土,慢慢的往外突;化身为水,缓缓流淌,化身为云,化整为零进出……   云扬将诸相神通交替使用,前前后后才不过一个时辰,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重回了地面。   不过在云扬确认自己重见天日的那一刻,还是大大的喘了一口粗气的。   妖族的这座特异监牢四处都有神魂监测,即便是云扬的诸相神通之玄奇,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全部避过的!   其实又何止是他,这一趟回程,把绿绿也累了个够呛!   若然只凭着云扬的自身实力,诸相神通,出来固然是能够出来的,但却断断无法规避全部的神识探查,为了规避所有的神识探查,绿绿可是出了好大的力气,之前若不是在噬魂树那块大快朵颐了一番,还真未必负荷的起!   此番在地下待了不过五六天的工夫,却让云扬生出了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而此刻的天冠城,再不复之前繁荣平和,满目尽是兵荒马乱。   无数的鹤族战士,飞上天空四面巡逻;在街面上巡逻的队伍更是多了很多;还有很多强者来去如梭,行色匆匆,似乎在搜寻什么。   “出了什么事?”云扬化身为狐族的老者脸孔,抓住了一个路边的妖族,随手递了一把圣元币过去。   那个被抓住的妖族正待发怒,蓦然接到了一大把圣元币,顿时转怒为喜,急忙揣进怀中之余:“没啥事,就是几头熊突然发疯,前几天在城中到处放火捣乱,留字让城主大人将他们师父放了云云……”   “现在那几头熊也不知道躲到那里去了……城主大人为此而大发雷霆,下令全城搜捕……”   这妖族说完,见云扬没什么反应,就急忙溜走了,平白无故的几句话就换了这么多财富,起码够自己潇洒一个月了,舒坦!   但云扬怔在原地,已经愣住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白熊白等几头熊妖,竟然会为了自己做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一时间不禁有些心潮澎湃,此起彼伏!   ……   天冠城占地面积很大,还只是内城,就居住了数十万人口,若是再加上外城,以及更外面的贫民窟,可供藏人的地方就更加多了去了!   云扬此际全无隐匿之意,高速移动的身形如同幻影相反;不断地出现在天冠城的各个角落。   前一刻还在西城游走,下一刻就已经去到了东城漫步。   这一刻尚在城中心游荡,转眼间,就已经去到贫民窟搜寻。   当真就好似是一到若真若幻的虚影,不断地穿梭,不断的出现在各个地点。   云扬这会可是全然没有隐藏自己身影的意图。   当然了,他现在的形象还是之前那个,所谓的“狐族高手紫罗兰”!   而这位已经被众所周知“身怀重宝”的狐妖,这次再现,一反常态的暴虐,一旦遭遇鹤族高手便即强势出手,尽速将对方斩杀,然后继续在各地游走浪荡,好似漫无目的,又好似有的放矢。   云扬这会确实是漫无目的,他不知道那几头熊妖的下落,只能四下里乱窜碰运气,不过若说全然的乱窜却也不当,他时不时的击杀鹤族高手,真意是在留意鹤族的消息动向,毕竟他们才是此地的地头蛇,一旦有消息,必然是他们首先得知,时不时与之照面,更能增添找到那几头熊的机会。   只是,那几头熊到底藏哪里去了呢……就凭他们几个的智商,怎地就藏得这么好呢,这不合理啊!   不过,不管了,先杀几头鹤妖再说!   云扬眼神冰冷。   为下面那八万多人类,索取一些利息。   而随着云扬的乱入,天冠城的局面愈发的混乱起来。   ……   “什么?你说什么?你说紫罗兰老狐狸又再出现在城中了!?”鹤王猛地站起身来,两眼瞪得铜铃大,满眼的不可置信。   “是,确实是又出现了。而且他的实力异常的强大,也不知道之前是隐忍藏拙,还是怎地……反正本族的三位圣皇一品高手先后陨落,还有二十多位圣王三四品也尽都覆灭于其手。”   “召集仙鹤林高手,立即前去。”   “嗯,本王也去亲自过去看看。”   ……   天冠城上空,突然间强者纷飞,四面八方的巡视,空前强盛的精神力弥漫满城,震撼了整个天冠城!在如此强横的精神力笼罩之下,偌大的城池,合该不存半点死角才是。   只可惜这么大的阵仗,仍旧不过徒劳。   不错,庞大到极点的精神力确实做到了全程监控,不留死角,也清晰地监控到了紫罗兰的身影,可是及至他们赶到紫罗兰所在位置的时候,其妖早已不见踪影,现场就只留下满地尸骸,而且还都是残缺不全的尸骸!   死者的所有财物,无论是空间戒指还是随身兵器饰物,全部搜刮一空,甚至是死者体内的妖丹都不放过,简直比天高三尺,燕过拔毛都要干净!   甚至,有几头圣皇级别大妖的原形尸体,也被带走了。   只是,这么做可就有点过了!   妖族之间战斗,哪怕是生死战,战胜者也很少会将死者的妖丹挖出来;这位狐族紫罗兰的做法,可说是已经触犯了妖族大忌!   所有目睹这一幕的妖族无不勃然大怒,义愤填胸。   “该死!!”   “居然如此丧心病狂,将妖杀了还不止,居然还要搞得肢体不全,令亡者不能回归妖祖大人的怀抱!”   “紫罗兰该死!”   城主府方面出动的高手,越来越多。   而随之而来的另一个疑问却也萦绕在许多高阶妖族的心头:城主到底是如何得罪了这么恐怖的一个高手?令到其行此极端呢?   现在这等时刻,为何要为鹤族招惹这么一位强者,而且还是如眼前这般的死仇大敌?   王到底在想什么呢?   更有许多心思活泛的,隐隐得出这位狐族高手下手如此狠辣,必有原因的结论!   毕竟妖族中人,若非是被逼到相当地步,不是仇恨已经到了不共戴天而且让人疯狂的地步,绝少会做出来杀身取丹这等事情的!   那么,王到底做了什么?   天冠城之中,云扬的身影时隐时现,若真若幻,然而每次出现,都会带走几位或者十几位鹤族强者的性命!   城中血腥味,非但没有因为时间流逝而逸散,反而渐次弥漫,越来越浓烈。   鹤族高手被击杀之余,尽皆显露原形,一头又一头巨大的大鹤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天冠城许多地方,触目惊心……   而此刻鹤王早已尽是几近疯狂,恨不得生吞了那头可恶的老狐狸。   “紫罗兰!”   他仰天狂吼:“本王在这里,有种的,出来与我一战!”   “冤有头债有主,本王陪你决死一战,你出来啊!”   声音远远的传出去,却没有任何正面回应。   唯有一声又一声的惨叫,不断地从各个方向传来,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 第三百七十五章 他怎么做到的?   鹤王狂怒。   连绵不绝的惨叫声代表了紫罗兰压根就不会理他!   对方只顾着杀戮!   这个认知让鹤王憋屈愤怒得几乎要爆炸了!   “紫罗兰!你出来!你出来啊!”   如是愤怒不已的大吼了一阵,鹤王才突然想起来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紫罗兰之前可是被自己诓入地下囚牢之内的。   他是怎么出来的?   紫罗兰的实力,还有大肆杀戮云云,相比较他是如何脱身出来的,都变成了不堪一提的细枝末节!   这个关窍若是自己不处理好的话,将会是一场灾难,牵扯到整个自己整个家族福祉的灾难!   一念及此,鹤王顿时心中陷入惊慌的氛围中!   甚至,他怎么出来的都已经不是重点了,真正的重中之重是……地下囚牢现在怎么样了?   那紫罗兰……是不是又做什么?   还有他的实力,究竟是他一开始就藏了拙,还是利用了地下囚牢之中的人族,若是这两项还好,但若是其他因素促成了他的实力大进呢!?   鹤王已经有些不敢再展开想象了。   地下囚牢的重要性,身为一城之主的他自然知道得很清楚,同时也知道,若是那里真出了事情,出了差错,就算是身为天冠城王者的自己,甚至再有一百条命,那也是不够赔的!   但是……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出事的!   在地下囚牢之内,只要是超过一定级数的能量波动,就会引起上面的高层驻守者关注,从而执行灭杀……   凭眼前的紫罗兰却又何能做到在里面爆发力量而不被发觉?   他是妖族,按说进去之后,很快就要被发现!   被发现之后,绝对活不了啊!   可是他……现在……   再说,哪怕是守卫疏忽了……但是如何能做到无声无息的进出而不被发觉?   纵然这头老狐狸现在所展现出来的战力很是惊人,却仍旧远远达不到那个层次啊!   一定是他在一开始就藏拙了,顶多顶多就是抽取了相当多人族的元能神魂,壮大了他自身,一定是这两种可能之一!   他在想着斟酌着的时候,左面数百丈位置再次连续传来五六声的惨叫;大抵是又有鹤族强者被杀了……   更有甚者,对方杀戮的范围,明显开始向着城外方向转移。   这意味着,对方边打边走,从容自若,很大机会是已经确定了他那几个徒弟不在城中,想要脱身离开了。   鹤王眼中厉色一闪:“紫罗兰,你听着!你若是敢逃,本王这就下格杀令,杀了你七个熊族徒弟,杀无赦!”   鹤王话音才落,远方遥遥传来一声嘶哑的冷笑:“老夫真的很怀疑……鹤族的王者之位是怎么落到你手中的?你们鹤族是不是比蠢选出来的王?现在整个天冠城已经被你这股子愚蠢气息充斥了,让老夫都快要窒息了,哈哈哈……”   声音在南方响起,对方已然是不再遮掩,更加不曾变向,直直地向着南方急疾而去。   “那老狐狸出城了。”   鹤王猛地停下在空中高速移动的身形。脸色难看的要死。   这个老狐狸,居然猜出来自己根本没有抓住他那七个徒弟!   “收兵。”   “任何妖皆不得擅动,不要打草惊狐。那老狐狸的身法太过灵活,难以堵截。既然如此,就等到他与他的那帮徒弟汇合之后,再聚而歼之!彼时他心有顾忌,断断不能再如当前这般的随意腾挪,自能将他灭杀!”   “妙计!”   话是这么说,但接受众妖恭维的鹤王的一张脸早已经是铁青铁青的了,那种胸膛被气的要爆炸的感觉,丝毫未曾消弭,反而越来越形强烈!   多少年了,本王何曾受过如此羞辱!   更要命的是,还有一种隐隐的恐惧,全无间断!   地下囚牢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疑问,在他的心头横亘,几乎令到他疯狂,却又不敢声张,让任何妖知悉!   事实上,这才是他暂时停战的真正原因!   无论如何,要下去看看,确定一下状况。   千万千万,千千万万……别真的出了事儿啊……   ……   鹤王大踏步地进入城主府,对于迎上来的一众夫人们全然不理,更将一位娇滴滴靠上来的小妾直接一巴掌扇飞出去,犹自怒喝一声:“滚你娘的永葆青春!……”   后面还有一句话没敢骂出口:“就是你们这群死爱漂亮的……给我搞出来天大的乱子了!”   这一刻,鹤王真是悲愤至极!   他觉得,自己若是将那句话说出口的话,恐怕……是必须要带着哭腔的!   整个城市的人都知道自己得罪了对方,却不知道自己付出了什么代价。偏偏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说的至大隐秘!   万一被人知道,自己带人进了秘境空间,然后还被当事人逃了出来……   单只是这一条,也足够自己鹤头落地了……   浑然不理小妾捂着脸坐在地上委屈的嚎啕大哭,鹤王心急火燎的冲进府中,再度进入密道。   这次进入,鹤王再不复之前从容,几乎从一开始就发挥出了自己的最高速度,有如旋风一般的一口气冲到了最底层,一眼就看到两个鹤族守卫直挺挺在那站着。   “我王怎地又来了?”   两名护卫以前可是从来没见到鹤王如此频繁的到来啊。   这可倒好,七八天里面来了两次。   这是咋地了?   “这边没出什么事吧?”鹤王试探着问道。   “一切正常。”   守卫回答,回应平淡如水,这个答案已经重复了无数岁月,想不平淡都很困难。   “一切正常?真的一切正常?”鹤王顿时有种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的感觉,怎么会正常呢?现在可是有个大活妖从绝无漏洞的地下囚牢中脱身出去了,怎地都该不正常啊!   “本王日前心血来潮,似有不妥,你们打开门让我看看。”   鹤王对于内中不对劲已有定见,自然不会因为守卫一句话就此偃旗息鼓。   “好,不过,王还是尽快出来,若是逗留太久,妖气只怕被有所触动……”守卫本能的提醒一句。   “我晓得,我晓得。”   鹤王顺着门缝,挤进入了半个身体。   放眼看去,只见里面的人类活动一切正常,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妖族进来过,半点异常也没发生的样子。   甚至连这边门户乍开,人类那边也没有任何发觉,仍旧是该干什么干什么。   那些小孩子依然在欢快的跑来跑去,各个房顶,炊烟袅袅,满目皆是谧静和谐。   “真的啥事儿也没有发生?”   鹤王瞪大了眼睛,犹自不敢置信,他有心想要进去详细问问,却又不敢。   这地下囚牢对妖气感应异常敏锐,若是自己被发现,乐子可就大了,反而不美!   神识放出去,飞一般的在这空间里巡视一圈……   的确没什么异常!   反正这里面啥事儿都没有,也就可以了……   鹤王一颗心终于算是放下了。   只是,他心中仍旧留存下了一个未解的谜团:那头老狐狸,到底是怎么出去的?   ……   极速离去的云扬乃是不得不走。   他很乐意留下来,将整个鹤族屠戮干净!为下面被囚禁的数万人族同胞出一口恶气。   但在他杀得正高兴的时候,城中四面乍然升起四道恐怖的气息;每一道都与鹤王不相上下!   显然是四位圣尊强者联袂而至!   若是被这个阵容合围,云扬虽然自忖不至于会有生命危险……却再也不能如现在这般的行踪隐秘。   行踪暴露还是末节,真正关键的还在于,自己一旦全力出手战斗,自身的天运旗气息难免会有所泄露。那才是真真的打草惊邪了呢!   云扬向来以思维缜密著称,怎么会犯这等低级错误?   所以他当机立断,立即撤走,再无稍留。   而让他即时遁走的另一个理由却还在于……之前连番所搜,他已经搜遍了整个天冠城,却仍旧没有发现白熊白等七熊的踪迹。   这不啻说明,那七头夯货已经逃出城了。   基于以上两点,当然要先出城再说后续。   说句老实话,云扬对七个熊妖感觉还真的有些复杂。   憨直得挺可爱;但是……终究非我族类,立场不同。   对此,云扬也只有叹息一声。   我还是不要和他们再有更多的接触了,让他们闹一场就快走吧。若是我打算利用他们,恐怕这七头熊连同他们的族群,都逃不脱覆灭厄运。   日后若是战场相遇,那时候谁也不认识谁,杀了也就杀了。   但是,现在直接被自己利用到死……   云扬自觉本身不是什么好人,但这么利用妖,总还是有些心里过不去的。   哪怕他们有一点点心眼儿也好啊……偏偏啥心眼儿都没有;这反而让云扬不愿意坑他们了。   但是,世事偏偏就是事与愿违,苍天捉弄。   云扬这边才出了天冠城往南走了不到三百里,居然就发现了这几个夯货的气息!   “躲都躲不开,孽缘哪……”云扬揉着眉心叹息道。 第三百七十六章 幻树、托付、合围!   遥遥看去,这几头熊赫然就在前方不远处的一片林子里,这几头熊此际表现得格外乖巧,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办法,居然在一棵大树下挖了一个洞,七具不差多少硕巨的身躯尽都窝藏在哪里,明明藏身之处距离天冠城并不很远,却就是避开了如此严密的追查,安然无恙至今。   不过,这很是不科学啊……   云扬心念转动,疑惑不解之余,疾速接近那几头夯货的左近,然而来到了林子最近之处,却一下子失去了对那七头熊族的感应,云扬不防此变,心下大感诧异,几乎都要怀疑这是不是鹤王设下的某种陷阱了。   ……   就在云扬急疾催运毕生修为,甚至已经打算施展诸相神通,不惜暴露行迹的就此远遁的瞬间,距离七熊藏身的那棵大树距离大约十几丈的地面乍然蠕动不休,随即就有一颗硕大的熊头冒了出来,跟着整个身躯腾的一下子跳出地面。   正是白熊白!   白熊一脸惊喜:“师父,真的是您来了!”   云扬黑着一张脸:“怎么回事?”   余下的六头熊妖也纷纷从大坑里跳了出来,一个个挤眉弄眼,满脸尽是惊喜欢欣之色。   “师父,您没事情真是太好了。”   白熊白咧着嘴:“城中我们进不去了,原本还想今晚上在周边放几把火,再杀几头鹤妖……嘿嘿……”   云扬叹了一口气:“你们对我的这份心意,让我很感动,但更让感到你们的脑子真的就是摆设!你们接二连三的在鹤王地盘搞事,根本就是取死有道自取灭亡;纵然被你们得逞一时,天冠城那边一时半刻抓不到你们,但以鹤族的底蕴,尤其是身为地头蛇的庞大势力,想要抓到你们不过就是时间早晚的事情……你们何必行此不智之举。”   白熊白眨眨眼,神情真挚:“这一节我们兄弟知道啊,可是我们兄弟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人正眼看我们,唯有师傅不计前嫌,更传授我们功法,甚至在临去鹤王府上,明知前路风险莫测,吉凶未卜,还是留给我们一条有生之路……妖心换妖心,我们为了师傅做点事,冒点险,如何不是应该的。”   云扬怒容:“白痴,如我与鹤王这个级数的战斗,非是圣尊以上的修者何能介入,凭你们几个小小圣王岂能贸入!以后断断不可如此。”   白熊白赔笑答应,但看他脸色,却分明是不以为意的。   “刚才怎么回事?怎地你们在这里,我却感应不到,若非我早前确实感应到你们的存在,心有定见,几乎就要抽身而走了!”云扬顺口问道。   这个问题才是云扬当前最疑惑不解的地方,以白熊白等熊的修为能力,绝无可能拥有遮蔽自己感应的能为!   白熊白得意地笑了起来:“师傅有所不知,这其中因由乃是我们兄弟几人的造化……”回头叫道:“老树,这就是我师父,出来一见吧。”   白熊白话音才落,在其身后的那一棵只有三四个人合抱粗的大树应声一阵蠕动,随即便从那树干上浮现出一张苍老的面容,遍布皱纹,一双眼睛,更是充满了沧桑感觉。   “见过紫先生。”老树说道。   云扬:“树兄你好。”   老树咧开嘴笑了笑:“不敢当紫先生兄弟之称,老朽住世虽然有些年头,但开启灵智却迟,紫先生叫我老树便好。”   他轻轻叹了口气:“紫先生的疑惑源头正是老朽,说起来这手却是老朽生平所长的唯一术法,以自身为原点,屏蔽周遭的一应气机;不过雕虫小技,不入能者眼中,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云扬肃容道:“仅止这一手便已经是极为了不起的本事了。多谢你,老树,保护了我这七个不成器的徒弟。”   老树笑了笑,老脸上遍布欣慰,显然很是高兴。   大抵对于他而言,能得到眼前这位狐族大妖的称赞,足堪胸怀大畅,告慰平生。   “前些年,小熊他们可是曾经帮了我一次大忙。”   老树努力的绽放出一个笑容:“当时有一个噬金蚁群,在我根下生活,动摇我之根基,令我自从经年沉睡中醒来,可是我无法挪动,更因属性克制,无可奈何,烦恼至极,以我根基,短时间还可维系,但若然长此以往,只怕我就要消亡在蚁群的点滴消磨之中了,所幸小熊他们几个无意中来到此处,将那些可恶的蚂蚁杀死,这才让我躲过了死劫。从那以后,小熊他们和老朽成了生死之交……无论遭遇任何危难,老朽但凡能够出力的,义不容辞。”   “原来如此。”   “老朽尚有一种很神秘的预测能力……”老树沉吟了一下,道:“能够感觉到未来的一些灾难……例如现在,老朽便有一种感觉,这个地方将在不久之后,彻底毁灭,再不复存了……”   “哦?”云扬蹙眉。   “……因此,老朽想要请紫先生帮一个忙。”   老树很是不好意思:“能否能够请紫先生,将我的树种带出去?”   “带出去?还能老树明言,具体该如何操作呢?”   “就是很单纯的带出去。只要不是在这里左近,无论在任何地方洒落就可以了。”老树严肃的道:“但是,最好不是在这个妖元界。”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这里即将生灵涂炭,妖不聊生。”   云扬的目光登时转为凌厉起来,缓缓道:“我需要一个理由,你为什么会找上我?论到交情,怎么也该是找小熊他们才是吧?”   老树有些悲悯的看了一眼白熊白等,缓缓道:“他们……做不到的。”   云扬道:“哦?我可以做得到么?”   老树肯定的回答道:“是的,老朽能感觉到,你是安全的,甚至说……待在你身上才是最安全的!”   云扬沉默的沉吟了起来,这棵老树,这个老树,貌似有些道行啊!   “我需要知道你的跟脚,你……到底是什么树?”云扬问道,语气不复原本的蔼然。   “老朽还真没什么具体的名号,我们这一族尽都以幻树自称。”   老树轻轻叹了一口气:“往昔曾经听先祖说及,我们的祖先亦是大能之辈,曾经以一树之力,配合人族大能,建立了幻府,称道一时。然而世事更迭,有盛有衰,不知道多少年后,幻府一朝覆灭,我们幻树一族也随之流落各地,各散东西……”   “就眼前而言,老朽也就只知道自己还在这世上,却不知道此世是否还有同族存在。只因为……我们幻树一族,乃是适合在人类世界生长的灵植,在这妖界生存……须得时刻抗衡妖气侵袭,不但无法成长到巅峰,甚至连基本生长都有问题。”   “那你?……”   “老朽为求生继,无可奈何之下修炼了妖族功法,主旨是为了将我族群承继传承下去,不得不如此,然而修炼妖法之后,虽然得到了生命的延续,但……自身寿元却远远不能同祖先一般与日月同寿。这也是老朽修为实力浅薄至极的根本原因所在……”   “这么多年来下来,老朽将毕生精华培育树种,合共九十九颗……尽都栽培颗颗精华饱满……然而老朽自身,所余的寿元该当已经不足百年了……”   “眼前机缘难觅,适逢先生来到,正是时也运也命也……请紫先生能够帮忙,让幻树族群能够存活下去,老朽感激不尽!”   云扬沉吟半晌,久久没有说话。   诚然,老树的这个老邱,对于他来说乃是轻而易举,当真就只是举手之劳。   但他却拿不准,这幻树一族当真进入人类世界之后,会不会造成什么乱子?   眼下正值乱世将兴之秋,一些不该放出的变数,若是能不放出,还是不要放出的好!   老树看出了云扬的踌躇,眸子中闪过一丝犹豫与决断,沉声道:“老朽亦知此时交浅言深,贸然交托如此大事,先生有所顾忌无可厚非,若是紫先生感觉将来无法掌控而出了乱子,可以在种下树种之前,用神识蕴养一段时间,等到彼此生出亲近之意后,打下神魂烙印,便可以确保新生幻树依您之意向为依归,令之所向,莫有不从……哎,当年的幻府主人,便是这么做的……”   “还能这么做?”云扬目光陡然一亮。   若是当真能如此的话,倒是可以最大限度的规避意外出现!   “是的。但此法必须要与树灵亲近之后才可以实行,否则,树种会永远都不会发芽的,树亦有心,无心则死。”老树郑重告诫。   “明白,明白。”云扬俨然是放下了一桩心事,心下显然是有了定见。   “只要打下神魂烙印,等到幻树生长至一定程度之后,便可独自开辟一方空间,专供一方势力所用;而且不管是多么高的修为,都难以察觉幻府的存在,这才是我们幻树一族的本命最强神通。”   老树郑重地说道。   “当真了得!”   云扬越来越是目光发亮了。   如此一来,自己岂非又多了一项保命手段,甚至可以以此制定更多的作战手段,安全属性在原有的基础之上,更加提高!?   见云扬答应下来,老树仿佛是一下子安下心来,枝叶抖动之间,一颗一颗的树种不断地出现在云扬面前。   触目所及,那树种赫然是葫芦形状,而且上面五官俨然,两眼紧闭,就像是还未出生的胎儿一般,身上弥散着淡淡的清香。   而且这些个种子的个头很是不小,每一颗都至少有四五斤左右的份量,云扬用神识探测一番,的确是个个内蕴满满。九十九颗种子放在一起,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   “拜托了。”老树郑重地说道。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言出如风九死不悔。”云扬一挥手,已然将那一堆种子尽数收了起来。随即神识传音道:“老树,你为何交给我,我想听实话。”   “因为……你不是妖族,这已经是最好的理由。”老树很坦诚地说道。   “果然……”   云扬点点头,这老树果然是察觉了什么才做出这等决定,而唯有这样,才是合情合理!   “我不会往外说的。”老树嘿嘿一笑。   这点云扬倒是相信,若是想要拆穿,恐怕早就拆穿了……更何况现在他九十九个子孙都在自己这里,拆穿云扬的身份,与自掘坟墓无异,更加没有可能拆穿了!   “老树,你本体便是在这里?便是这个样子?”听罢老树这番话的云扬又多了一番心思。   这地方,太明显,太危险了。   “自然不是。”老树微微一笑:“这里只是我的一个分身所在。吾之本体早已经朽坏殆尽,我以这分身苦撑苟活,等待着希望来临,吾之本体在妖界是无法存活的。而这分身……也不过就是到了寿限,分出的一点真灵,随风飘荡,因缘际会附着别的树身,然而此法,不过是迫不得已下的无奈之法,因为那样须得一切从头再来……至少要修炼万年时光之后,才能恢复基本的灵智,明悟状况……”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其实,将幻树种子托付阁下,吾之心愿已了,是否再辛苦的去分灵,已经无所谓了,吾以妖气修炼,苟延残喘,虽然是无奈之举,终究贻羞先人……”   说着说着,幻树突然间神色一变,苦笑着说道:“大抵一切皆是注定,我就算是还想苟活……只怕也没有机会了。”   随着它这句话说出来,云扬也已经清晰的感觉到,自四面八方聚拢而来的强大气势,即将抵达此地!   而这股气息,比之天冠城中的那种合围气势,还要更强数倍!   八个方向,每一个方向,都有两道强绝的气势,强势而来,锋锐的杀机,已经搅得天上白云支离破碎。   竟是恐怖追杀衔尾而至,而且杀势之烈,敌手之众,盛况空前!   云扬豁然站起,眸子中乍现许多复杂的痛苦色彩。   白熊白等七熊,这一次恐怕……   “老树,有没有办法让这七个夯货活下去?”   老树痛苦地摇头:“没办法了,事态已经失控了,岂有转圜……”   说时迟,那时快,外面已经响起鹤王铿锵的声音:“紫罗兰,还不滚出来受死么?”   与此同时,空气之中乍响嗡的一声震鸣。   轰隆!   周遭不下方圆数千丈的空间,好似从上到下的整个破碎了一般,然后再次重组,重归旧观。   然而内中空气却变得杂乱无比,更充满了无数的空间裂缝。   随着异变乍现,这方空间内中的所有灵气,甚至是废气,妖气,空气,总之就是在这一片空间里的一切,尽都不复存在!   整个空间,瞬时化作了一个……巨大的空!   霎时间,得到老树提醒,已经豁尽全力护住自身的白熊白等七熊齐齐发出一声痛苦呻吟;口鼻之中尽都溢出鲜血,显然五内俱创,重创当场。   老树的枝叶也是簌簌一阵响动,下雨一般地落了厚厚一层树叶!   外面,鹤王得意的声音传来:“震气成钢,凝地成玉!紫罗兰,本座倒要看你这次还能往哪里逃!”   “我们幻树一族,最害怕的……便是这个手段。”老树很艰难地说道:“这一次,真的大限将临……紫先生,莫要顾虑太多,赶紧逃命,活下去才有说未来的余地……”   一个淡淡的声音传来:“这是那棵妖树在说话吧……呵呵,妖树,你以为,你悄悄藏在这里,能够千秋万世么,我们就从没有发现你么?不过是瞧着欣羡,尤其是没什么危险,不愿意搭理你而已。若是想要对付你,岂能容你活到现在?!”   “你一直护着几个妖族,难道我们不知道?哈哈哈……这七个妖熊,果然是在你这里!”   老树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瞬时间充满了苦色。   原来这些妖精竟是早知道自己藏在这里,此番亦是有为而来,难怪能够直指此地,长驱直入……   沙沙的脚步声渐次响起,前后左右,从八个方向,走来十个人。   而最正面的,正是鹤王带着两位圣尊鹤族,缓步前来,意态悠然。   其他的方向,都是只得一人,但这已经构成了一个严密无缺的囚笼,一个必杀的囚笼!   天空中,犹有两个人的声音闲适的响起:“天冠王,抓紧点时间。我们想要看看,这位狐族的通天高手,是如何做到来无影去无踪的,真的很好奇。”   显而易见,上面还有两个人在监视,封锁冲天而起的生路!   地下,也有两道声音怪异的传出来:“我们也到位了。即便想要遁地而走,也已经不可能了!”   天上地下四个声音一起大笑:“我等可是真的很奇怪啊,天冠王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就只是为了抓眼前的这个骚狐狸么?嘎嘎嘎嘎……我等若说不怀疑你的智商,你相信么……”   “区区圣皇四品巅峰而已……出动十四位圣尊强者……天冠王,你脑袋是坏了,还是进水了?”   满场尽是嘲讽讥笑,哄堂之声始终不绝。   鹤王却是面色淡然,全无动怒,眼睛冷锐的注目于云扬一身,淡淡道:“各位不用管我是否愚蠢,我花得起钱,付得出的代价,用途如何是我自家之事。诸位只需牢记一点,若是让他跑了,本王可是不会付出任何代价的。还有,诸位一味大意,若是有所死伤,也是自寻烦恼,与人无尤,我可是也付半点赔偿的,抚恤更加没的说。”   十一个人同时大笑:“放心放心,若是让他跑了,我等亲自回去向吾皇请罪,绝不怪罪你天冠王求人办事不给钱哈哈哈哈……”   显然,这些鹤族高手半点也没有不将眼前这个狐族的紫罗兰放在眼中。   除了天冠王,也就是鹤王自己带来的两位圣尊高手之外,此地还聚集了合共十一位鹤族的高手。修为最高的,赫然已经臻至圣尊三品级数,绝无一人是易于之辈!   以此阵容,就算半步妖圣也可一战,群起针对一个圣皇之流,说是杀鸡用牛刀都是太过!   而云扬也是一直到这时候才知道,眼前的这位鹤王,就只是鹤皇部下的一个城主,天冠城城主而已;并非是分封的鹤王,身份并非太过高大上。   但眼前的强大阵容却又是真实不虚的,随着十四个人缓步前进,所到之处,整片树林慢慢的被摧毁,所有的树木,都被那恐怖的气势,直接压成了齑粉!   幻树虽然自语实力浅薄,却仍在苦苦支撑着,树梢固然在疯狂摇曳,却明显还未至再也撑不住的地步,显然此老所言自身的万年累积,底蕴颇为不俗。   倒是白熊白等七熊,修为实在差的太远,纵然有老树的分神照顾,仍旧已经是呼吸困难,应付为艰,七窍之中更是不断地喷出鲜血,形容恐怖,状况岌岌可危,随时可能一命呜呼。   “师父!”   白熊白痛苦的嘶声吼叫:“您不要管我们了!快走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后找机会为我们报仇啊……” 第三百七十七章 分而击之!   大敌当前,云扬径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却露出来一个淡淡笑容。   平心而论,此时此刻,他绝不想现在就和鹤族对上死磕。   不过现在这个局面,仍在他的预料之中,出现得不出所料,情理之中!   此地始终是天冠城不远之处,作为地头蛇的天冠王在城内抓不住自己,却又亡自己之心不死,自然会另想他法,铲除自己;而自己与白熊等汇合,无疑是一个绝佳机会。   也唯有在“紫罗兰”这头老狐狸心有旁骛的时候,才能一举成擒!   这一点,并不难猜。   当然了,鹤族那边计不及此,或者说老树的段数太高,令鹤族那边全无所觉,云扬也无所谓,稍后即走,更便于后续动作。   而就算对方来到,也不算多了不得的恶劣局面,凭自己隐藏起来的大把实力,大杀一波之后走人,也未尝不可。   而当前态势唯一超出在云扬预料之外的却是……这次来的鹤族强者,真的有些多了!   多到了云扬也感觉有些吃力的地步。   看来必须要改变一下策略了。   竟然合共十四位之多,天上地下四面八方,全方位的围剿,还真是很看得起自己啊!   若是按照正常状况推测,这位鹤王,嗯,也就是天冠王指挥调遣自己的麾下,来围剿这位紫罗兰,无可厚非,情理中事,而那样的话,云扬自信自己可以轻易的杀出一条血路,毕竟自己可是保留了太多太多的实力还有底牌!   可是现在的局势,对方的实力综合,真的是超乎了云扬的预计,真是没想到天冠王这家伙居然这么的小心,调动了如此大规模的有生战力;令局面呈现出失控的危机!   其实云扬对于当前态势评估错误的地方,便是低估了那地下囚牢的重要性,虽然他已经对那地牢评价极高,很庞大很重要,但却不知,那地方对于鹤王而言,已经是生命不可负担之重。   云扬之所以会预判失误,主因还是因为鹤王当初其实只是略略考虑了一下就放自己进去了,之后更没有对自己采用任何手段;自然生出鹤王对地牢并不如何看重,至少事儿并不大的认知。   殊不知,他的着眼点大大的偏颇了!   那地下囚牢对于鹤王来说,根本就是生死攸关的关键之地!   而当初之所以那么轻易放云扬进去,只不过……是太过笃信修为不过圣皇的紫罗兰绝无能力出得地牢。当然了,被老婆小妾们轰炸了太多天也是另一决定性的因素!   若非鹤王被自己的女人们压榨到了极限了,再不应对,鹤王感觉自己只怕就要崩溃了……鹤王也绝不会答应!   由此可见,女人多了,对于男人的威慑力……   在很多时候都是可以超脱于生死的!   此说真实不虚,屡见不鲜!   及至确认云扬从地下逃出生天,鹤王登时陷入六神无主,惶惶不可终日之境!   而在这种情况下,鹤王自然要拼尽一切,矢志灭杀云扬,绝无可能放手!   哪怕云扬真的是一只蚊子,鹤王仍旧会选择却搬起一座山去砸,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弄死云扬!   眼前兵凶战危,死关临门,然而摆在云扬面前的问题却就只有一个而已。   那就是……这七头熊,保不保?   仅此而已,就是仅此而已。   若是云扬想要脱身而去,一走了之的话,云扬随时都能走,轻轻松松的绝尘而去。   别看这十四位圣尊强者搞得天上地下四面八方的重重封锁,浑然无缺,但是这在云扬眼中,根本不算个事儿……   在场众妖,实力固然极强,堪称顶峰战力,但其最强战力的位阶仍旧不过比云扬稍高一线而已,以云扬的实力还有诸相神通,只论全身而退,根本没难度!   但是,还有那七头熊妖,这是问题,又或者说是个选择!   他眼睛斜斜看了白熊白等七熊一眼,只见七头熊一个个都是满脸通红,五官溢血,但看着自己的眼神,仍旧是一片坚决焦急,却并无丝毫顾及自身安危的想法。   “师父,你快走!”   这几个字,分明就是从他们心里喊出来的!   这不是虚伪,更加不是客套!   云扬在心底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既如此,我总不能让你们白叫了这声师父吧。   至于以后如何……以后再说。   云扬缓缓抬头,看着四面八方迫近的十四个人,淡淡道:“天冠王,你这般的兴师动众大兵压境,是一定要杀我么?”   天冠王眼神冷厉:“怎么,临死之前,你还要跟我理论一番么?”   云扬嘲讽一笑:“我只想问一句,你为何要杀我?而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光我有兴趣知道,我想在场的所有人,都会有兴趣知道的!”   天冠王心中陡然一突。   只听眼前这位紫罗兰又道:“是不是因为你放我进……”   天冠王脸色大变,直接飞身而起,怒吼一声:“废话什么?!纳命来!”   但见其扬手之间,一道剑光,一道刀光,已然凌厉飞起,强势来袭,目标直指云扬。   而与他同来的两个圣尊鹤族,亦是脚前脚后的同时出手,来势汹汹!   他们三个正面联袂前来,大抵是因为心中有事,所以距离云扬就略近了一些。比其它几个方向的几位鹤族高手,近了三四十丈。   以在场众妖的修为实力而论,这点距离连眨眨眼的功夫都不需要,但这点距离,对于云扬来说,却已经足够做出很多事,足够发挥运用了!   基于这个理由,他以言语刺激天冠王先出手,令自己的后续计划更顺畅的进行!   云扬笃定,天冠王不敢让自己说出来,而想要让自己闭嘴,就只能出手招呼!   只要出手,就达到了自己分化的目的!   天冠王一身修为岂是等闲,已臻圣尊二品巅峰,而随同他前来的那两位鹤族高手,一位二品初阶,一位一品巅峰,较之鹤王虽然稍弱,但也就只稍弱一筹而已。   而三妖一起联袂出手,声势惊人;联手而出的无边刀光剑影,瞬时间就将天空整个覆盖!   其他的几个方向的鹤族高手,眼见这一幕全都是脸上含笑,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并无一人随后出手,因为在他们看来,天冠王此次绝对是小题大做,傻到没边了。   对付一个圣皇级数妖狐,居然要出动这么庞大的力量,哪里有这种需要。   而此刻,就算是他们三个这一次出手直接拿下了这个紫罗兰,该付的酬劳,也是一分也不能少!十一个人心中计算,脸上却露出看好戏的神情。   不是看眼前这一场战斗,而是想要看看,到时候天冠王付出酬劳时候,那脸色该有多么难看?   又或者该说是,多么的好看!   嗯,肯定很好看的! 第三百七十八章 星空横刃!先占个便宜!   众目睽睽之下,三妖联袂强势来袭,意在必杀。   云扬一声断喝,脚上一用力,身子如同箭一般直冲出去,那一掠之势,如闪电横空!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速度,这气势,起码也能一跃千丈!   面对三位圣尊强者联袂来袭,不过圣皇级数的狐妖,即便负隅顽抗,但能做的大抵也就是这个程度而已,所以当前一幕,可以说……尽在所有妖的预判之中!   然而云扬这一掠千丈的势头,就只出去了十丈!   只得十丈而已!   就在云扬身形去势才动,方兴未艾,而自身移动速度却增致顶点的一瞬,去势戛然而止,随即,一道不应存于尘世的惊艳刀光,陡然亮起!   所有妖只感觉眼前乍然一亮,一道灿烂星河,凭虚而现!   而在那星河万万群星闪耀的绚烂光影之间,一口散发出万道光芒的刀,横天而立!然后,骤然落下!   星河都为之黯淡无光!   星河横刃!   是的,这正是云扬于天罚圣地一役突破之后,最新掌握的一刀,亦是目前所修威力最大的一刀,这一刀首度现世,便呈现势不可挡的威能;而这第一刀,云扬也断断不容有失!   这一刀,将是此役之关键,亦将是今天这一战之中,云扬感觉自己所能沾到的第一个便宜!   或许,还是这一战之中自己所能占到的唯一一个便宜!   这个便宜的主因,非是此刀威能殊异,而是因为敌人的……轻视!   而这一刀之后,相信不会再有妖敢轻视自己!那接下来就全是实打实的战斗了。   所以云扬当然要全力以赴,赚取最大的便宜,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瑰丽刀光一闪而逝,随之便是三声惨叫,陡然发出。   首当其冲的天冠王,整个身子打着旋转往外摔跌而出,每一个旋转之余,身上都要喷溅出一圈血箭。   只是一个接触,自以为的手到擒来,自以为的居高临下,哪里料到竟有此局面,变生肘腋,猝不及防之下,面对对方的犀利杀招,岂能幸免?!   天冠王清楚的认知到,自己身上最少挨了十七刀,而且刀刀都在要害,要不是自己修为高,反应快,又兼那两个手下给自己挡住了几刀的话,自己现在也许已经变成了十七八九块的碎尸了!   而替天冠王挨刀的那两位,却没有这么幸运,还能保全身躯的完好!   随着噗噗噗的几声闷响,地面上已然多出来许多尸体碎块;而尸体碎块落地之后,这才化作了鹤族的尸身原相。   那两大圣尊,竟是被云扬一招分尸,碎尸而亡!   天冠王等三妖冲上来,看似来势汹汹,实力尽展,但这三妖与别不同,天冠王对妖狐紫罗兰评价极高,早已告诫自己的两名同伴,这头老狐狸非是易于之辈,己方就算拥有压倒性实力,仍须忌惮对方隐有秘招,须得时刻谨慎,是故刚才的初次接触,三妖的出手充满了试探的意味,每个妖都保留了无数的后招。   这第一下基础,还是先试探一下对方的实力,多做保留,以策万全,然后才是真正对决,就算老狐狸真有隐秘,也要等己方其他战力来触霉头!   这种心态很像是斗地主,我先出一对三,看看你吃什么牌;我出一对三,自然有回收牌,而且是必须回收,然后我才展开针对性的布局,己方可是拥有大把大把的底牌呢。   但现在的情况是……我出了一对三。   你,直接王炸,直接全杀!   这还怎么玩!   须臾之瞬,空中蓦然浮现两道虚幻的身影,极速凝聚,赫然是那两位鹤族强者的妖魂元神;重凝的面容上兀自遍布惊骇,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的那位“狐族紫罗兰”。   他俩无论如何的也想不到,对方看起来不过圣皇级数实力,却拥有一记秒杀自己这等圣尊高手的超卓之招!   自己等妖战斗了一辈子,却委实是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真是太憋屈了!   而且……   臻至圣尊级数的妖鹤身躯何等坚硬,即便是站着不动任由敌人拿着神兵利器来砍,便对方是一位三四品的圣皇多半也是砍不动的!   但现在的情况却是,在对方那把刀下,自己等妖的身躯,却如同砍瓜切菜,简直比豆腐还要脆弱!   至此,在旁观视,抱着看好戏的那十一位鹤族圣尊瞬间瞪大了眼珠子,眼珠子差点夺眶而出,激射而去!   他们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尽皆毛骨悚然,一身冷汗不受控的涔涔冒了出来!   这……这绝对就是见鬼了!   对方的那招刀法……固然完全看不清楚,但其神妙至极,蕴含有大道痕迹的味道却是所有妖都有深刻感受;而对方手中所持的神兵,锋利至极,无可争锋……   而这还不是令所有人都感到最棘手的,那看来不过圣皇级数的狐妖,在刚才战斗的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声势,赫然是圣尊二品威能!   简直就是眼睛一眨,小花猫变成了大老虎!   真特么悬啊!   若是刚才自己冲上去了,能够幸免么?!   幸亏自己不是第一个冲上去的……   难怪天冠王要开出来那样的条件,原来这件事……根本就不好做好么……   目睹刚才的一瞬惊魂,尤其是再看到空中的那两道妖魂元神以及不远处天冠王好似破麻袋一般残躯,还未入战的十一位鹤族圣尊动作整齐划一,齐齐倒抽了一口冷气,一时间,尽都有些呆滞了,裹足不前。   他们呆滞,他们裹足不前,云扬可不会呆滞,更加不会裹足不前!   刀光再度闪动。   生死门开,十八地狱,应刀显临妖界!   随着修为突破,云扬对于天意刀法的威能又有更多认知,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对这两招的掌握熟极而流,至矣尽矣,可是在突破生生不息神功第六层之余,却发现这两招的极限威能,别有妙用,对于湮灭神魂,乃是不世之招,无可比拟!   刀光暴盛闪动之间,早已将两道妖魂元神覆盖其中。   “救命啊……”   那两道元魂就只来得及喊了半句,便已经被浩瀚刀光彻底淹没,神魂瞬灭,万劫不复。   仅止于一瞬愣然的十一位圣尊眼见两位同族非但身陨,神魂也遭覆灭,不禁齐齐睚眦欲裂,急疾冲前,只可惜早已经来不及了。一刀瞬灭两道元魂的云扬身子一闪,刀尖再动,却是将两枚圣尊妖丹引招了过来。   随着云扬的一扬手,妖丹就此消失不见,显然是被其收入囊中。   目睹如此行径,众鹤妖更加的怒愤填膺,群起而来,显然是意欲将云扬乱刃分尸!   不意云扬持刀而立,刀尖前指,大喝一声道:“站住!本座有话说!”   …… 第三百七十九章 我是狐族皇太子!   众妖听闻这突如其来,不明所以的一嗓子,齐齐一愣,但见云扬的刀锋所向不远处,居然是身负重伤,连移动一下也困难的天冠王。   此刻的天冠王状况异常不妙,浑身上下遍体鳞伤,鲜血好似小河一般的流泻出来,身下早已经积了一大滩;他努力的想要催运圣尊修为自我恢复,然而他刚才可以结结实实的挨了天意之刃十几刀,运功疗复虽然也有效果,但进度却是缓慢得令人发指!   按照他现在的恢复速度,如当前这般的伤势,起码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恢复!   而云扬的这一个简单动作,却令那十一位圣尊陡然止步。   当前形势明显,他们每个妖都看得出来。   这位狐族高手前方不远处,便是重伤垂危的天冠王,而只要他们一冲上来,天冠王便是死路一条。对方必然会一举斩杀天冠王,然后再与他们交战!   运气好的话,甚至都不用负伤!   以众妖对云扬刚才那一招所展现出来的战力,绰绰有余,大有富裕!   彼方为首的三品圣尊脸色凝重空前,冷然道:“姓紫的,你居然是故意没有杀掉天冠王?你想要留着他,要挟我们?你以为,凭你的这点小小伎俩就能要挟得了我们?嗯?”   “小小伎俩?说的不错,我就是要留着这么一个残疾在这里,让你们投鼠忌器啊!”云扬面色清冷,刀尖缓缓垂下,一溜鲜血,顺着刀尖刷的一声滴落下来。   刀身纤长雪亮优雅,散发着华贵雍容的光彩,夺妖眼目,动妖心魄!   “我自然是不确定他的安危能不能要挟得了你们;但是我总要试一试。”   云扬露齿一笑:“现在强弱悬殊,任何一点筹码也是要用到尽的!你们在乎也好,不在乎也罢,于我而言其实是无所谓。反正……在我眼中,不过一刀的事!”   那位三品圣尊目光凝重:“紫罗兰,已臻圣尊级数的狐族修者……不知狐族何时出了你这么一号人物?为何之前都没有听说过?你……是九尾一族?”   云扬哂笑:“天大地大,你没听过的事情多了去了。比如,狐族还有我这样的,还有多少个?我们是如何成长的?平常都是用什么身份在外面行动?关键时刻,会如何行动,怎样动作……”   他不屑一顾地笑道:“这都是一个族群的最秘密之事,你在鹤族是什么地位?你怎么可能接触到这些?你算老几?”   云扬的这番话,纯属胡说八道,纵然说得再如何的一本正经,仍旧是满口胡言,信口开河。   而他的目的,却是在于筹谋打掉眼前这位鹤族高手的气势,因为对方是在场仅有位阶高于自己之妖,云扬可不想受限于那种位阶威压的压制,徒生变数!   天冠王的地位肯定是不低的,而这位鹤族高手能够被他请来,那么他的地位,纵然可能比天冠王更高,却一定高不了太多。   于鹤族而言,在鹤王之上尚有鹤皇,却不是说你实力到了某种地步,你的官职就能得到相应的地步。这一点,与人类社会一样共通。   所以云扬猜测,这位鹤族圣尊虽然实力高强,更胜鹤王,但地位却未必有多高。   而这样的人,只要从地位上,层次上展开正面打压;很大几率能激起他心中的弱势心理;只要那种‘我还没达到那个地位,我层次不到’的心理升起来,自身气势难免会有所消融,至少无法达到心境圆满之时的巅峰状态。   毕竟,他所面对的,乃是一个知道自己族群核心机密的人!   但他自己却没有资格知道自己鹤族的核心机密!   这种心理很微妙,却绝不罕见。   至少云扬确信,这个鹤族圣尊有,而且还是绝对有,百分之一万的有!   因为他的修为,已经臻至圣尊三品级数!   这样的实力,在妖族和人族的绝大多数圣君基本不管事的情况下,几乎就是个中翘楚!   而这样的妖,对于身处位置无可不免的更加渴求!   云扬向来智计百出,心思缜密,他对于比自己弱的对手,向来是能用拳头绝不用脑筋!   因为没必要。   对于一个自己一根手指头就能解决的敌人,再玩阴谋诡计大费周折有意思吗?   然而对于境界高于自己的对手,云扬却是惯于另一方针:能动脑子玩死的,绝对不动手,已经劳心了,何必再劳力?!   所以,云尊大人是双标之人。而且还是双标得理直气壮的那种人!   此次也不例外,一如往常。   这番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下来,被云扬所关注的那位圣尊三品高手气势,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滑落了一半。   而他看向云扬的眼神,也变得异常凶狠起来。   这家伙,居然是狐族一脉所栽培的秘密高手?   虽然没有实质证据,但推己及人,自家鹤族就有秘密高手;而且还是专属皇家所用,只不过这秘密高手乃皇家的底牌所在,正如云扬所说,他还没有资格知道这些事情!   这本就是他最忌讳的话题,再加上眼前的狐妖那高高在上的口气,如同在云端之中看着凡人一般的俯视目光;那种有如实质的优越感,让他愈发的憋屈!   简直是混账啊!   “这么说,你乃是狐族之中的重要人物,重点培养对象?”   “我可没这么说。”云扬仍旧一脸的淡然:“我有说什么吗?!”   可是他越是这么说,对方越是心有疑虑,不敢妄动。   “口说无凭,你拿什么证明你的身份?”对方咬咬牙:“眼见才为实,空口说说大话谁不会。你若真的是,那就证明自己身份,狐鹤两族向来交好,你难道要破坏两族交情?”   “还真不是谁都会说让人相信的大话,起码阁下还不够资格!”云扬轻飘飘的一句话将对方气得七窍生烟,却仍是不敢妄动。   “不要说你是狐族的秘密高手,哪怕你是狐族的皇太子,来到我鹤族的地盘的肆无忌惮的杀戮,妄行无端,也要付出大家!”这位鹤族三品圣尊厉声说道:“你如此的横行无忌,丧心病狂,我鹤九天怎地也容不得你放肆!”   这鹤九天口中尽是斥责“紫罗兰”之语,但话中真意,已经承认了其狐族高层身份!   毕竟每个族群之中,这样的高手,都绝不会太多。   云扬不屑的笑了笑:“按你的意思,我到你们鹤族这边来,只能束手就擒,任人宰割,全然听凭你们发落才是?”   他淡淡的笑了:“你们这班家伙云集此地,怎么也不会不知道,我是如何与天冠王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吧?我之初衷是以紫晶蜂皇蜜为代价,为自己换取一些有用的物事而已,虽然其间用了些手段,但……怎么也是他更占便宜吧,紫晶蜂皇蜜岂是易得之物?!”   “当初可是他将吾陷入尴尬之地,我略施报复,怎不在情理之中,而今反倒说是我为今朝变故之罪魁祸首,你怎回想到底是谁促成了这段生死之仇!?”   云扬嘲讽的笑了笑:“难不成你们鹤族上下历来行事尽皆如是么?只准自己大占便宜?一旦发现自己行差踏错,就要杀人灭口?还有当前这一役,我不杀你们,还要等着让你们杀不成?”   鹤九天的瞳孔下意识的缩了一下。   此事之始末,他的确是知道的。   狐族紫罗兰来到天冠城他不知道,但是有一头老狐狸手上有紫晶蜂蜜这回事,他却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因为他养在外面,最宠爱的那个鹤族美人儿,当日可是有前往买到了几瓶呢!   及至后来天冠王的城主夫人大驾亲临,意欲将老狐狸那边的紫晶蜂蜜全数包圆了,也不知道是没谈拢还是怎么滴,大抵就是对方不愿意,消失不见了,再之后则是城主一方抓了人家的徒弟,意图威胁,老狐狸则是不断地砸蜂蜜,反威胁……   这一切的始末,在天冠城早已不是秘密,堪称脍炙人口,口口相传。   鹤九天自然全部都知道,而且他还知道鹤王与老狐狸最终是达成了交易的。   只有究竟如何达成的交易,双方交易内容具体为何,却是不知道的。   以至于到了现在这般生死搏杀之际,被云扬一连串的发问,问了个发蒙!   不过有一点事还是很清楚的:这位狐族高手说的天冠王先不地道这件事,恐怕十有八九是真的,甚至,这件事天冠王可能是办得很不地道,这才引动了对方的极端报复。   “无论如何,你的一番大肆屠杀,导致我们鹤族上百位高阶战力丧命在你的手下总是事实。你,罪不可赦!”   鹤九天深吸一口气:“束手就擒吧,紫罗兰!若你所言属实,我们也绝不会杀你,转交……两族交涉这件事情。”   “还是那句话,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个话?!”   云扬淡然道:“你以为你们战力占优,就能居高临下了,我呸!你若是敢杀我伤我,我父皇……哦不,我皇自然会给予回报,了却这段因果!”   故作失言的云扬眼神一阵闪烁。   鹤九天与几位鹤族高手顿时一阵头痛欲裂。大家都是圣尊了,那一个耳朵会不好使?   对方失言了!   我父皇……   特么的,这位居然真是狐族的皇子?!   真的假的?   …… 第三百八十章 拿下他!   现在无论是鹤九天还是其余的鹤族高手,脑海中唯有斗大的两个字——卧槽!   而作为现在的直接对话人鹤九天更是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虽然他对于云扬所说的话,还只是半信半疑,甚至可以说,至少有七八成,他是不相信的,是怀疑的,对方刚才的那番话全都是在信口胡言,胡说八道,只是听得来很像真的而已!   但是……   就算只有半成的真实性,他也是不敢赌的!   因为那后果可实在是太可怕了!   若是假的怎么都好说,皆大欢喜,但若是真的呢……自己这里的几个家伙将人家一位狐族皇子伏杀在这里,天知道会引发多么严重的后果!   妖族人口众多,很会生育固然是事实,但那是针对低阶妖众而言,而越是高阶妖族,越难诞生子嗣,而天赋优秀的皇室子嗣尤其艰难。   这一点,其实不论人族还是妖族,都差不多;就好比如说鼠族;普通的鼠族一年生育个七八窝,完全没有问题,半点难度都没有。   但臻至圣尊级数的鼠族高手夫妻,别说一年七八窝,就算是七八千年,也未必能够生下一窝,而且就算成功生下一窝,所生育的子嗣,顶多顶多也就有一个是有上乘的修行天赋……   原因无他,他们所有的生命精气灵元,全都用来修炼了。而且这个状态,直接导致了他们的生命精元难得外泄,自然难生难养,子嗣艰难!   而唯有达到了圣君级数,才有可能自如的控制是否要孩子。   但修为真正到了那个地步的,心下唯有大道两字……还能定下心来去养孩子的,几乎就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   这也就是导致妖族的太子爷们数量极少的根本原因所在。而且,每一位妖族太子,基本上岁数都挺大了……毕竟都是一些意外的,不可复制的产物……   连他们的皇者爹妈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导致怀孕的……因为按常理来说是不可能的,所以每个子嗣那都是巧合之中的巧合,运道之中的运道。   大抵也就是物以稀为贵的另一种体现,高阶妖族对于嫡系血脉的看重,从来都是无与伦比的。   万一这个紫罗兰当真是狐族太子,还死在了这里,那后果……   想到这里,鹤九天就激灵灵打了个哆嗦。不管别人如何,还有鹤族会付出什么代价,但作为直接对话直接下手人的自己,绝对是百分之一万的死定了的!!   另一位圣尊二品的鹤族高手冷哼一声,道:“紫罗兰,你不要在那里装腔作势,妄自尊大了。你修为极高,身怀重宝是一回事,但你说你是狐族皇子却又是另一回事!任你舌灿莲花,花言巧语,也绝无可能唬住我们,我等其实容易被唬住的!?”   他冷冷看着云扬:“若当真是一族皇子,岂会没有护卫跟随护驾,贸贸然的到天冠城?一族太子,何等尊荣,需要亲自以紫晶蜂蜜为代价达成交易?你也将我们看得太弱智了吧!”   众位圣尊一听,有道理啊!   云扬冷淡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狐族皇子?吾之身份又与汝辈有半点关联么?现在一味废话的是我还是你们!你们现在该做的,乃是上来动手,怎地如此之多废话!?”   云扬抖了抖手中的神锋,冷然一笑:“我可从未与你们有和平的心思,更加想过此事还可以善了,所以我一早就下了杀手,难道你们都没有看在眼内么?!至于你们怎么想,那是你们的事情,与我何干?”   云扬的态度,很是无所谓,甚至是很极端!   我想说就说,说什么都是我自家的事,让你们听了么,让你们琢磨了么?!   现在被干扰,被打乱了心境,全都是你们的事,我乐见其成,怎么滴吧?   至于我说啥……那是我的事!   你们信不信,才是你们的事!   对方十一位圣尊高手眼神闪烁不定,又自彼此相互看了一眼,尽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坚决。   “你绝不是狐族皇子!”鹤九天沉声的,似乎在说服别人,更像是在说服自己:“一族皇子,绝不可能如你这般的长相猥琐,苍老难看;更不可能没有护卫随侍在侧,连证明身份的信物都欠奉,还有,各大势力根本就没有接到皇族游历的通知,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你在信口雌黄,你是个冒牌货!”   云扬笑得愈发淡漠:“貌似我已经说了好多次,彼此立场迥异,我更对汝等充满了杀意,你们非要纠缠于这个话题又有何意义,现在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你们到底是何居心?”   听罢云扬此言,鹤九天眼中杀机倍加浓烈,突然一挥手:“拿下他!”   他心中的怀疑已然上升到了九成九的地步,但思前想后,终究还是没敢说“杀了他!”这样的命令。   仍旧只是局限于“拿下”!   拿下之后,尽速与狐族交涉,确认这个紫罗兰的真实身份,若真的是冒牌货,定然要让这老狐狸生死两难!   但万里有个一,眼前的老狐狸真是狐族皇室……那说不得,就是两大族群的事情了。   最起码,自己和今天同来的这帮兄弟们已经摆明有手下留情了,怎么也是不用死的了,余下的自然全都由直接当事人的天冠王承担!   一念及此,鹤九天狠狠的看了一眼地上破麻袋一般的天冠王一眼。   你特么的,搞出来的神马事情!   简直是坑不死人决不罢休啊!   这个锅,你不背谁背?!   但不得不说的是……随着云扬的这一番废话说罢,鹤九天等十一位圣尊高手联合而带来的那种惊天气势,至少削弱了三成还多!   鹤九天一声令下,众圣尊同时出手。   除了鹤九天之外,其他的十位鹤族高手,齐齐腾身而起!各种兵器掌劲拳风,在空中构建成了一张大网!   绝杀之网!   只是,这绝杀之网,杀意并不决然,似有还无,大有保留!   落在最后的鹤九天则是身子一闪,在原地留下一个幻影,真身却已然向着天冠王的方向,疾掠而去。   天冠王,乃是此次变故的直接当事人,也是事态万一指控之余的背锅人,他绝对不能有事,必须保下来!   云扬眼见众妖动作,刀光再闪,却是毫不犹豫地向着地上的天冠王剁了下去! 第三百八十一章 斩杀!   云扬心中已有成数,这天冠王既然受鹤皇委任在这里看守地下监牢,地位必然重要,尤其当前事态内蕴波谲云诡,这些鹤族高手,绝无可能眼睁睁看着天冠王死在这里!   这一点,云扬坚信不疑。   换作自己是鹤族皇者,也会这么做!   所以接下来的定计筹谋,也是以此为起点。   长刀落!   轰然之声,俨如霹雳炸响,虚空崩裂!   体内的生生不息神功,在云扬刻意转变之下,妖气弥天,遮天盖地!   那鹤九天已经近在咫尺的身影,正伸手抓向天冠王,却惊觉自己竟是慢了一步,有所不及了;云扬的天意之刃,已尽落下,必然会早自己一步绝杀天冠王!   而四周攻过来的圣尊高手,却还都在十几丈之外。   厉芒裂体,割肤生痛。   但终究只是来不及抢人,非是来不解拦截。   鹤九天狂怒的大吼一声,一反手,一口漆黑的细剑乍现,横空格挡,意欲硬接云扬一刀。   不意下一刻,随着云扬一声轻哼,势若奔雷的一刀竟自转向,凭空暴增了至少三倍的犀利刀芒凄厉的斩向鹤九天!   刀外红尘,生死一念!   血河倒悬,刀下轮回!   天意刀法之中,云扬最纯熟的两招,豁尽了全身玄气,在此两招合施,一道落下!   云扬豁尽全力所施展的这两招目标,赫然是——鹤九天!   云扬从一开始,就没有想对天冠王继续逼杀;经过刚才那一击,天冠王伤势积重难返,至少于此役已经无能为力,仅余的价值,反而是他残留的那一口气。   用以牵制对方才是最大作用!   围点打援啊。   一息尚存的天冠王遭逢杀机,敌方修为最高的鹤九天必然来救。   而这个机会,或许是自己唯一一个废掉敌人最高战力的机会。   鹤九天骤遭变故,一瞬间只感觉自己恍如身处狂刀地狱,无数刀刃向着自己狂猛劈来,好似天降刀雨,绵密无尽,杀机无限。   鹤九天不愧是已臻至圣尊三品的顶峰强者,虽然料敌有误,出招更偏,却是极速应变,一声大吼之余,转为全力防守,一方面防守自身,另一方面还分出愈半的威能护住委顿在地,无能为力的天冠王。   而他这一刻的憋屈被动,端的是无与伦比,催人泪下。   他分明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招法固然超妙,妙到毫巅都不足以形容,但来袭每一刀之上所依附的力量,尽都不如自己,依照常理而论,自己全力守御,只要全无破绽,足堪力保不失!   但现在的情况却是对方全无留手的狂攻猛打,俨如拼命,全然不管不顾自身!   而自己这边却是心有旁骛,多有忌惮,自己的分心两用,同时护住自己与天冠王,在对方狂风骤雨一般的刀光之下,渐渐应付为艰!   而随着对方刀势的绵绵不绝,应付为艰的负荷愈发艰难,渐渐变得无以为继,最后最后,终于演变成了,云扬的沛然刀势突破了鹤九天的防守极限。   当当当当当……   一连串的劈砍声音不断响起,不过眨眨眼睛的功夫里,鹤九天的黑色细剑首先支持不住,化为齑粉,跟着便是七百多刀化作了天际流星尽数落在鹤九天身上!   血光飞溅而起的同一时间里,云扬一声长啸,一个翻身,两脚用力在地上一跺,轰的一声,连大地都为之震撼了一下,却是其连人带刀,化作了极速流光,冲天而起。   向着东方急疾而去。   随着云扬身形极速升腾,一道彩虹也似的绚丽刀光照亮了整个烟雾血光弥漫的密林!   这一瞬间,刀光绚烂得如烈日,似骄阳,刺人眼目,无能直视!   云扬此举,却非是为了逃逸,而是向着自己身后,也就是南方的方向,再度展开攻杀!   而在他的身后,因为刚才那突如其来的急速飞掠,身体摩擦空气,发出噼里啪啦的电光,更在片刻之后,砰的一声带起一溜火光,升腾而起。   而随着他的这下子飞掠,自然而然的与西北东三个方向的敌人越来越远,却与南方的两个人狭路相逢,悍然相遇,相撞,双方冲击到了一处!   这一瞬间,天意之刃虽然绽放发出刺眼夺目的光华,但所有人感觉到的,却是一片连接天地的如山白骨,横亘面前!   而随着如山白骨一道显临的,还有长天之风,每一次吹拂,都恍如由九霄之上垂落的森森杀机!   风起天外,白骨盈山!   天意刀法之中杀气最大的两招,联袂而现,强袭而来!   南方两位圣尊高手的攻击,此刻也正逢全面展开,威力最大的一瞬,可谓是与云扬的这一招毫无花假,结结实实的对上了!   轰的一声巨响之余,双方不由自主的再发一声闷哼。   只是……对方所付出的可非止是一声闷哼,而是在强横对轰之余,手中兵器应声断裂开来,云扬的天意之刃,更是长驱直入,一个鹤头滴溜溜的应刀飞起,还有两条腿,也向着两个方向飞溅。   被云扬强袭的南方鹤族高手,一者断头,一者断腿,一死一残,大败亏输。   甚至攻势至此还不算完,却见那霸道的浑厚妖气顺着经脉长驱而进,在轰的一声轻响之后,断裂的两条腿从大腿处再度爆裂,鲜血四溅。   一击之下,再损两员!   须臾,一道虚影脸色惊慌的出现天际,正是那刚刚身陨的鹤族强者元魂,只可惜他才刚刚现形,一刀已经夹杂着烈焰豪光,悍然劈落!   那鹤族强者的元魂脸上刚刚露出惊骇欲绝的神色,就已经被那一刀劈成了烟云,烟消云散,再不复存!   云扬一击得手,大获全胜,但口中亦有汹涌鲜血冲出,显示其虽然强袭得手,却非是没有付出代价的,对方两大圣尊的全力反震,对他的内腑反震也是一片排山倒海。   然而他之攻势竟是丝毫不停,那凄厉的刀光在空中乘势一旋,一个强力旋转,好似龙卷风一般的卷了下去,目标正是下方那位已经断了腿,正在惨叫的鹤族强者。 第三百八十二章 极限!   云扬这一击的目的显而易见,斩草除根,剪除遗祸,端的心狠手辣,杀伐果决!   他目光如同鹰隼一般锐利冰冷,刀光更加寒彻骨,断魂绝命。   双方正面冲击,最初的时候还是两头鹤妖联手略占优势,可是他们的兵器却无能对撼天意之刃太久,而兵刃瞬碎的同时,也宣告了他们的惨淡下场,一妖瞬间陨灭,旋即元魂亦灭。   另一位鹤族强者也只是感觉大腿一凉,两条腿就没了,一时间难得借力不免往下坠落,可还未到地,断裂之处又再度发生爆裂,血浆肌肉骨骼经脉尽皆崩飞,一股惨烈至极的疼痛猛然袭来,即便是再强悍的人也忍耐不住。但就在其刚刚张口惨嚎之刻,一道刀光再度从天而落,赶尽杀绝!   “……啊……救……”   惨叫变成了救命。   所幸这时候,两侧的八个鹤族圣尊已经有三人冲了过来,当先一人长剑闪烁出几十丈的沛然剑罡,横劈云扬,意图明显,围魏救赵,拯救己方战友,而另外两个却是刀剑齐出,拼命一般以全身力量,对上天意之刃!   他们不是没看到云扬的天意之刃瞬碎数兵,但云扬已经连出数刀,固然战果惊人,但他斩杀挫败的尽都是跟他修为差相仿佛之辈,就算依仗了神兵之力,本身消耗亦是极多,他们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会的云扬,还能保持顶峰战力,而不足的威能加持,必然导致战力锐灭,绝无可能再将他们联袂拦截突破!   云扬身子一晃,上半身蓦然化为虚无,然而整体去势仍旧不改,天意之刃决然落下,再度展开硬拼!   当的一声!   三把兵器毫无花假的撞击在一起!   三声闷哼!   意图拦截的两头鹤妖,一刀一剑几乎不差先后的与天意之刃交锋,却就只得一个声音,随即,那两位圣尊的身形急疾往下坠落。   两位鹤族圣尊脸色煞白,嘴角鲜血狂喷一口。   而云扬的嘴角也是终于忍不住,一口逆血喷了出来,身体,亦因强烈冲击,好似断线风筝一般向天空弹起,呼的一下子,就冲上去一百余丈,肉眼看去,直接变成了一个不断翻滚的小点。   而此际最纳闷的换成了之前那位意图围魏救赵直接攻击云扬的鹤族圣尊,他的那一剑看似从云扬身体结实劈过,但给他的感觉却是只劈在了空气之中,并无丝毫的受力之处,全无收效!   但这一剑的落点,却分明是劈在了云扬身上才对!   原本以为得手,实则却是用力过猛的他甚至在空中踉跄了一下,惊愕之余抬头看去,看着天空中犹自在翻滚不休的云扬身体,眼中充满了骇异不解!   如果刚才那一下,对方是因为身法超妙,令自己攻击失误还好,若是另有秘术,可以极限规避物理攻击的话,那此役,还怎么打?!   难道他的身体,居然是无形的?   直到此刻,鹤九天那边才告发出一声暴怒至极的吼叫!   此役高手众多,尽都是圣尊以上的强者,个中却又以他修为最高,可是甫一开战,他就被云扬压制住了,狂猛的数千刀砍下来,他毫无错漏的尽封住了砍向天冠王的几百刀,可是他自己身上的却没能全部躲过!   他仗着修为比云扬高一个阶层,想当然地直接用肉身格挡部分挡不住的攻击,殊不知……对方瞄准一个范围,一落就是十刀!   前七刀破开妖功防御,第八九刀破开肉身,最终的第十刀,则是结结实实的砍在了骨头上!   最终一刀,可是比拳拳到肉还要结实,还要直接,还要极端!   骨屑纷飞!   鹤九天的全身上下,从头到脚,遍布这样的刀痕至少有七十道;看起来是中了七十刀,但是他自己心知肚明,绝对没有这么少!   而自己可是被砍了七百多刀,刀刀都没有落空的七百多刀。   甚至这还不算什么,相比较已经陪伴自己一生,自己化形之时,将鹤嘴炼成的随身细剑,已然在那一连串的攻击之下,变成了粉末!   这可是自己一生的本命武器!   浑身淡金色的鲜血,小河一般蜿蜒的流出来,连带两只耳朵一个鼻子,都不翼而飞了;整个脑袋变得圆圆的;所有突出的地方,全被削平了。   自己可能是鹤族几千万年来,脑袋最圆的一个!   他怒吼着跳了起来,怒火攻心之余,浑身上下愈发的血流如注。   金光莫名闪烁,鹤九天的至高妖力极限爆发,浑身上下的伤口开始点滴愈合;而此刻云扬还在天空之中,没有降落。   只因为这一连串变故来得太过突然,历时更是短暂!   鹤九天恨恨的怒喝一声:“该死!该死!”   恨极一脚,将地上的天冠王的身体踢到了数十丈外,却是平稳放下,安置妥当,显然鹤九天虽然怒极恨极,理智未失,不管如何,天冠王都需要尽快转移,要不然这一个狡猾的狐族下来之后,还会用天冠王来牵制自己,依法炮制,循环利用。   而刚才那种滋味,一次就已经太多了,鹤九天这辈子,都不想再品尝第二次!   他口中不断地骂着该死,该死,也不知道是骂的云扬还是骂的天冠王。   一直躲在一边旁观的白熊白等七熊与幻树眼见这一幕早已经看呆了!   这一刻,七头熊与一棵树的八个脑袋瓜子里面,全都是空白的!   虽然一直知道,这位紫罗兰高深莫测,实力强悍,但众妖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强横到了这等地步!   以一己之力,对付鹤族十四位圣尊强者,非但一步不退,反而招招抢攻,不过眨眨眼睛的初次交手,便即重伤天冠王,斩杀两圣尊!   然后,下一次出手,一举重创在场最强的圣尊三品鹤九天,而这还不算晚,顺势又斩杀了一位一品圣尊,重创一位二品圣尊。   直到此刻,至少看来来还是全身而退,借着反震之力,直上九霄,避免鹤族衔尾追杀!   十四位圣尊,两个照面,已经被他废掉了五个! 第三百八十三章 爽不爽啊?   这等战绩,岂止是了得,简直就是叹为观止,骇人听闻!   而在他神鬼莫测的身法步法刀法之下,众妖鹤所谓的围攻,就只是一个笑话!   一个不好笑,而且还会死人……死妖的笑话!   这一点,连白熊白与幻树都能看出来,鹤九天自然更加的清楚明白!   对方的刀法,身法,步法,还有兵器,无一不是妙绝天下。在这样的人物面前,所谓围攻,真的是有力难施,反而会被对方利用自己这边人多的一面,实施反杀。   如对方这般的往前冲,后面想要继续绝杀,就只能衔尾追赶,可是对方移动速度太快,后面追不上,左右两面也跟不上,位于正前方拦截的,也只会遭遇他全力攻击;而在对方一击之后,无论战果如何,只要立即转向,前后左右,都可以保证来去自如,随心所欲。   之后不管冲向哪一个方向,自己看似人多,实力占优的一方,不过只有干着急的份儿而已。   根本就难以动作,实施绝杀。   而这样战斗到最后,实则就只有云扬动向的那个方向的力量与之决战,其他方向的战力,几乎就是摆设。   与其这样,倒不如所有力量都布置在一边。   鹤九天立即决定:“力量集中北方!”   之所以选择这个方位,自然是因为,在众妖身后的,乃是天冠王与之前那位重伤的鹤族强者。   己方九位圣尊的力量挡在前面,其中还有一位三品圣尊;纵使紫罗兰犹有隐藏实力,甚至已臻四品圣尊级数,也是绝对无法轻易突破的,只会聚众围剿,群起而攻之!   众位圣尊一个个身经百战,这一点也早就想到,立即聚集。   只是,众鹤妖每一个的脸上,都是一片沉重之色。   面对这样的敌人,谁能言必胜,刚才的几番交手,已经在说明了这头妖狐的强横实力!   就算己方最终能够将之制服乃至灭杀,己方又需要付出多少伤亡代价呢?!   “他已经重伤了。”鹤九天沉声说道:“若是他仍有余力,没必要借力反弹上天,争取一个喘息之机,他迟早还是要下来的,狐族可不是我们鹤族!”   “若是他真的打算从天空逃走,反而是我们的机会!”   众位鹤族圣尊闻言齐齐眼睛一亮。   对啊,自己可是天赋飞行一族。   虽然臻至圣尊级数的高深修行者,御气行空只做等闲,却终究需要有所消耗,无法与拥有本能飞行天赋的种族比拟,若是双方实力相当,一方是天赋飞行一族,另一方不是,只要在天空发生战斗,飞行一族几乎是稳胜的!   这个道理对方不会不懂,自然也不会那么逃走。   就算他隐有秘法,移动速度如何的了得,终究比不上自己等天生的飞行之力!   对方现在唯一该做的,就只有落回地来,在战斗之中寻觅空隙,利用地面复杂地势逃走,那才是求生之路!   这一点,毋庸置疑。   九位圣尊高手都是屏息静气,静静地等着对方落下来。   至于不远处的白熊白等七熊与幻树,九位圣尊直接无视,恍如不见。现在的主要目标,只有妖狐紫罗兰而已。   只要抓了紫罗兰,那七头吹口气就能吹死的妖熊,何足道哉,无足轻重!   那棵树更加的不用在意……根据己方情报显示,就算让他动,他也是动不了的?   只待收拾了紫罗兰,那就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大获全胜。   九位圣尊静静地等着,一个呼吸,两个呼吸,三个呼吸……   一直一刻钟过去了……   天空中的那个黑点,居然还在那边翻滚,还是没有落下来!   鹤九天忍不住抬起头,凝聚目力关注于天空中那个黑点,一时间大惑不解。   那分明是紫罗兰没错啊,自己的眼力看得清清楚楚,丝毫不错。   对方在空中悠悠的翻滚,滴溜溜滴溜溜……可是……怎么就是不落下来?   但是到现在为之,起码也得转了一千多个跟头了吧?   旁边,一位圣尊仰着头,喃喃道:“那老狐狸在天上搞什么鬼?就那么在天上转,就能解决困境了?”   乍听此言,鹤九天蓦然感觉浑身上下已臻毛骨悚然,一股危机陡然升起,大喝一声:“大家小心!”   他之话音未落,再见刀光闪亮,噗的一声裂帛之声,最边上的一位鹤族圣尊连惨嚎都没有来得及,已经是从头至胯,被生生劈成了两半!   这一下变化来得突兀至极,大大出乎所有妖的意料之外,急疾应对,提防自身受袭之瞬,但见狐族紫罗兰已然手持利刃,发出一道艳丽的刀光,向着另一位鹤族圣尊劈落。   他竟然不知何时,已经下来了!   鹤九天见机最早,应变亦速,身子陡然一闪,就已经去到了那位圣尊面前,一掌带着风雷之声推出,狂轰而去,仍是围魏救赵之招,但这一招的威势比之之前赫然再高三分。   可是那位紫罗兰仍旧是不闪不避,慑人刀光依然强势落下!   “砰”——承受了鹤九天沛然一掌的他嘴角流落两串血滴,身子一晃,消失不见,而挨刀的那一位鹤族圣尊,一条胳膊脱离身躯掉落在地上,转瞬就化作了一只巨大的羽翼!   与此同时,空中乍现一声惊呼,却是刚刚被杀的鹤族圣尊元魂出现,拼命地向着鹤九天飘来。   “大哥,救我!”   元魂乃是纯粹的能量灵魂体,感觉最是敏锐,他已经感觉到,一股滔天的杀意,已经锁定了自己,再加上之前同伴接二连三的元魂被灭,他本能的向在场最强的鹤九天求救。   鹤九天急速冲了过去,径自站到了那元魂身边,那道元魂二话不说直接就附在了他的身体上,却犹自瑟瑟发抖,纵使是圣尊强者,一旦肉身不复,元魂亦是孱弱,更有多名同级数同伴先后陨落,神魂俱灭,如何不惊不惧!?   所有鹤族高手同时转身四顾,睚眦欲裂:“紫罗兰,你出来!”   回应众妖的是另一声惨叫。   循声看去,却直接领在场所有鹤族尽皆气炸了,头发都竖了起来!   所谓怒发冲冠,血灌瞳仁,不外如是!   只见之前那位断了腿的鹤族圣尊已然身首异处,元魂才刚刚冒出来,就被一刀斩灭,那一声惨叫的源头,正是于此。   地面上,蓦然出现了紫罗兰脸色惨白的身影,摇摇欲坠;但对方闪亮的刀锋,赫然压在了天冠王的脖子上。   他两只眼睛凌厉的看着这边,剧烈的喘息着,口中不断的流出鲜血,却是嘶哑地笑道:“诸位,过不过瘾?爽不爽啊?嘿嘿嘿……”   …… 第三百八十四章 你让还是不让?   这位紫罗兰的身体都在摇晃,鲜血更是不断的从口中涌出来。   很显然,他在之前的战斗中连斩数妖,占尽了上风,但先后承受彼方多位圣尊强者的反击之力,怎地也是不好受的!纵使强撑着强杀,强撑着战斗,亦是举步维艰,难以维系了!   鹤九天呼呼喘息,看着自己怀里那个还在瑟瑟发抖的元魂,只感觉一股气从脚底板直冲上来,一直冲破了天灵盖!   一个之前从未有过的念头蓦然生成——难道……我等十四圣尊联袂,竟会被对方逐一反杀?!   绝无可能,绝无可能,对方一共就只有一个能够拿得出手的战力。   而自己这边,可是有十四位圣尊,就算有所折损,整体实力还要远胜的,更不要说在刚才的激战之余,那狐妖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战力必定锐灭!   鹤九天尽可能的自己安抚自己,但他又分明知道,被对方神出鬼没的连番出手,先后斩杀了自己这边的五位强者了!其中四个神魂俱灭,运气最好的幸存者,也不过是元魂寄宿在自己身上寻求庇护,再无任何战力反哺可言。   还有重伤两个,一个天冠王,同样的战力全失,与全废无异,另一一条翅膀被砍了下来,也不知道对方那刀到底是什么特殊材质铸就,属性歹毒至极,被斩断了翅膀之后,刀芒尚有隐性爆破属性,会寄存于血脉之中爆炸,就算圣尊之辈远超常人的再生之力,短时间内也是无法重新生长出来的。   这么算下来,等于对方已经废掉了自己这边七个高手,总体战力锐减一半!   而且现在,对方还钳制了天冠王,手上有人质。   这一战,直接可以说是大败亏输!   怒火填胸的同时,一颗心无可避免的在颤抖,凉气更是时不时的从脚底升上来!   别人看不出来,只以为自己身上的刀伤没啥事儿,甚至早就已经恢复了;但他自己知道自家事,恢复?   谈何容易!   也不知道到底是对方的刀质地特异,还是功体诡谲,总之就是在中刀之余,会有特异气劲在体内潜伏,时不时不定向爆发,体内血脉经脉尽都是一团糟,自己不过凭着浑厚妖元勉力压制而已。   更有甚者,之前那七百多刀砍得自己血肉模糊,啄痕白骨,自己实在无法确定骨头还能不能将一场全力大战支撑到底。   自己的真实战力,几乎无形中被削弱了一半还多!   反观对方,看似只是受了震动,面色惨淡,然而身上却是毫发无伤!   这等战力,岂止强横,简直就是可惊可怖,骇人听闻。   若非在刚才的交手中,已经确认了对方的修为止步于圣尊二品,鹤九天几乎都要怀疑这头老狐狸是不是已臻半步圣君层次,否则怎会如此了得!   “不对啊……我们之前布置的天地封印呢?”一位鹤族圣尊突然间失声叫道。   这一叫甫出,众位鹤族强者顿时心有明悟。   对啊,我们在启战之前可是封锁了天空大地,将附近周遭的整个空间,都全部凝成了金铁一般!   那……眼前的狐妖紫罗兰又是如何做到纵横往复,来去自如的呢?   甚至,他刚才怎么下来的,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踪到了众人身后,也全然不知!   这不合理啊!这是怎么回事?   众妖再度抬头看去,只见天空中随处皆是支离破碎之相,显然是空间封锁已经被打破,但是……众人设置的封印明明还在啊!   纵然被强力冲破了,基础摆布仍存;仍旧有相当的现状,绝无可能如紫罗兰那般的来去自如,随行畅意!   至于说让自己等完全没有感觉,更加的荒谬莫名!   鹤九天抬头看了看,随即又潜心感应了一下大地,一颗心整个地沉了下去。   封印确实还在,但是对方却是丝毫也不受影响的!   所谓一刀断空,破碎虚空之相,不过是对方掩饰行动自如,乃至掩人耳目的假象!   这是……以真相欺瞒真相?   这一节,实在是太诡异了,几乎超出了众妖的认知!   原来对方的心智,才是对方最强大,最可怕的本钱?!   自身所有的布置,都被对方利用来反杀自己!意识到这一点,几位圣尊几乎羞愧得自杀!   “紫罗兰,你待如何?”   鹤九天强忍住一口气,出声问道。   就鹤九天本心而言,此役已经出现了太多伤亡了,再战下去,只会更添死伤,对于整个鹤族都是存在相当影响的,毕竟圣尊级数的战力便已经是妖族的顶峰战力,此地的十四位圣尊,若是尽数倾覆于此,将是鹤族的一场灾难!   这位紫罗兰如此修为,也定然不是狐族等闲人物。再打下去,究竟如何,就不少说了。   “我待如何,从一开始我之所求就很少很少,我从来没有与鹤族结成死仇的意愿,若非……若非是你们鹤族王者欺妖太甚!一步步将我逼迫到这等地步,我又岂会决走极端,我们狐族又岂是好欺负的?”   云扬恶狠狠的眼睛鬼火一般看着鹤九天:“前因既立,后果自然共担,不杀你们几个高手,你们岂不要以为我们狐族上下都是泥捏的,任由尔等欺辱……嘿嘿……”   “现在么,废话不要多说,赶紧让开一条路,让我离开是正经。否则,我就一刀斩杀了天冠王,然后看看还能拼掉你们几个人,几条命!”   鹤九天嘲讽笑道:“现在事已至此,就算让你杀了天冠王又如何?与我何干?居然以此来要挟,简直可笑!”   “与你何干?”云扬冷笑一声,目光狠狠的看着鹤九天:“此事源头皆因秘境而起,而天冠王乃是负责看守秘境之妖,我就不信你们舍得让他死?若是他当真在你眼前死了,鹤九天,你回去之后会得到什么责罚,你该当很清楚吧?真以为我不知道个中玄虚么,不怕告诉你,我知道得很清楚,比你清楚得多!”   他一边说,口中一边不断的有鲜血溢出:“我现在就只问一句,你让是不让!”   鹤九天顿时进退维谷。 第三百八十五章 太子真身!   正如云扬所说,天冠王身上干系重大,若然眼睁睁看着他死,那是决计不可能的!   但是鹤族今日里损失已形惨重,已经损失了整整五位圣尊强者,还有之前被灭杀的一百多位圣王圣皇强者!   这种重大损失,就算是对鹤族这等庞大的族群来说,那也是断断不能忍受的。   但若是当真放对方全身而退,安然离去,更是岂有此理!   “死了你这条心吧。”鹤九天目光怨毒:“你之前杀了我们这么多同族高手,现在还妄想一走了之?这天下间就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就算你真有来历,也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云扬咳嗽一声:“依你之意,是要与我狐族做对到底?不惜掀起我们两大族群之间的极端战争?”   鹤九天狞声道:“两族大战?就凭你一头老狐狸,当真有这样的价值么?!”   云扬淡淡一笑,突然手腕一翻,一块令牌蓦然出现在手掌之中,那块令牌不过巴掌大小,却是通体金光灿烂,上书的一个“令”字闪闪发光,引人注目。   就在那块令牌拿出来的一瞬间,一股属于皇者的庞大威压,浩荡而现,似乎是从九天之上,悍然压下!   随着令牌现世,空中一阵莫名激荡,四个摄人心魄的大字,赫然出现。   “君临天下!”   云扬一反手,急疾将令牌收起来,语气仍自淡淡道:“现在还需要我再多做点什么吗……比如我关注妖元于这块令牌之中,请动我皇会打破虚空显临,救我一条小命?!”   “就是不知道你们鹤族,是否能够当得起我皇前来的震怒?”   “还有挑动两族大战的罪名,又能否当得起?”   在云扬说话之中,身形陡然晃动,原本垂垂老者的面貌,就此消失,取而代之的,乃是一位英俊潇洒的贵公子。   看其面相年纪,至多不过双十上下,而这份俊朗超逸,却是古今罕有!   触目所及,但见其头戴紫金冠,身穿蟒黄袍;面如满月,鼻如悬胆,目如寒星,一双小巧的狐狸耳朵,身后还有八条雪白的尾巴一晃不见。   出现在面前的形象,端的是一位放在任何地方,都是属于钟天地灵秀的浊世佳公子,翩翩美少年。   让众妖更为注目的,还是他身上那股子说不出的贵气味道,那是一种天生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威压,这一切的一切,在在说明了,眼前的这位贵公子,来历一定不同凡响!   云扬缓缓站直了身躯,优雅一笑,嘴角虽然仍旧不断有鲜血流淌,却是毫不在意,满满颐指气使意味地说道:“鹤九天,你倒说说看,要将本殿下如何?能将本殿下如何?!”   这一系列的变化,令到鹤九天等七八个鹤族强者头晕目眩,心惊肉跳!   联系到对方之前的那一句失言:我父皇……   再看到对方的这一身打扮,尤其是那不容错失的一身贵气,还有那颐指气使的倨傲口气。   实在是太说明问题了!   鹤九天为防万一,调动神识再探究竟,却是确认了眼前这幅相貌,的的确确就是紫罗兰的真身本相,再不会有任何虚假。   这个样貌就是真容,绝不是幻化出来的化相。   之前那老者的面貌,众人都能感觉出来,那是一种不真实的虚妄,而现在,此刻,却再没有了那种感觉!   那……说明了什么呢?   难道对方尽真的是狐族皇子?!   甚至还可能是皇太子,储君驾临?!   鹤九天只感觉眼前金星乱冒,差点点就将一口逆血喷了出来。   你你你特么的……你是狐族皇子,你早说啊!   狐皇在妖族之中,地位比之鹤皇高出去可不是一点半点,大有差距呢!   妖族十二皇,狐皇位列第十,而鹤皇却从来未曾跻身过十二皇之列!   鹤九天脸色苍白,目光发直,这一刻,原本的滔天杀气早不知道到了哪里:“你……你为何不早早表露身份?”   云扬愤怒地说道:“混账!若是能表露身份,我之前何必那么的大费周章,自贬身价?若非到了动辄生死的关头,本太子岂会表露身份?”   “本太子此次动作,乃是父皇对我的最后一次考验,更是同时考验我们兄弟六人!便是行道天下,不得暴露身份!务求在这次独自行道的过程,有所成就,依照个人成就来打分!”   “尔等可知道那所谓的打分意味着什么?”   云扬低沉的咆哮:“意味着,下一步的狐皇之位归属!”   “吾行道天下不过数月,此地才不过是本太子的第一站,就被你们逼得我暴露了身份!这让本殿下有何颜面面对其他兄弟?如何面对父皇?!本殿下乃是第一顺位太子!你们这群鹤族的混账坏吾大事,该当何罪?!”   云扬暴跳如雷,一顿大骂。   鹤九天头上冷汗涔涔。   忘了,这下子真正的完蛋了!   对方居然是狐族第一皇太子……   而且依照对方所言,己方已然大大地得罪了对方,势必后患无穷,遗祸深远!   在对方令牌出现的那一刻,一切事情,都是清楚明了,无可置疑,但是,也就代表着,一切,就已经无法转圜!   “太子大人请息怒,请息怒啊……今日与我等对战者乃是狐族独行客紫罗兰,他的生死存亡输赢胜败,又跟太子殿下何干?我等何曾见过太子殿下?!今日种种,除我等之外,绝不会再多一妖知道!”鹤九天灵机一动,即时变了口吻,一副我替您设想周全,您放心,您没暴露的款。   “你脑子里面的全是屎么?”云扬毫不留情面,骂道:“刚才我已经拿出来狐皇令牌!你眼睛瞎了么?你道刚才君临天下的狐皇气息从何而来?那是父皇一丝元神在那上面,他又岂会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我放心?我没暴露?你糊弄你自己去吧?!”   鹤九天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狐皇已经知道了?   浑身登时就哆嗦了起来。   满头满身的冷汗,涔涔而出。 第三百八十六章 很不满意   狐皇一旦问罪鹤皇,自己还能逃的了?肯定第一时间第一顺位的背锅替罪羊啊!   完了,彻底的完了!!   一念及此,登时忍不住将怨毒的目光看向地面上的已经虚弱到了极点,现在又再次变得呆若木鸡的天冠王,都是因为这个家伙!   这个混蛋!   他到底让我们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麻烦啊!   真真是被他害惨了!   其他的那几位鹤族圣尊也都是呆若木鸡。   紫罗兰居然真的是狐族皇室,而且还是狐族的……皇太子!?   他们每个人的修为都已不低,堪称妖族顶级战力,但说到身份地位,却根本就够不上这么高的层次。   经常陪着皇太子的鹤族肯定有修为比他们强的,但大多数妖的修为仍旧难以比得上他们。   这却非关个人修为高低,而是取决于身份地位家族地位的层次。   若是他们有较好的出身,怎地也不会被闲置在仙鹤林了。   仙鹤林名声好听,实际不过就是鹤族的平民高手而已,非但不是帝王将相的后代,更对皇二代,官二代,将二代,所有的权二代,有一种天然的低人一等感官。   正是基于这样的心理,所有在仙鹤林的修者,无不期盼着战斗将临;只要有了战斗,才能立功,有了功勋,才能获得地位,获得权力。   事实上,确实有不少的鹤族贵族,都是从仙鹤林走出去,以性命为筹码打拼出一条血路,为子孙拼下万代荣华!   那些人正是他们的榜样!   所以他们这几个,才会因天冠王的一个邀请就全都来了,而且还是兴冲冲的前来。   原以为今日这次的因缘,将会立下个不大不小的功劳,哪想得到,战斗是真的战斗了;可最终的结果却是迎来了泼天大祸,遗祸无穷!   现在的情况显而易见,我们几个豁出性命,跟狐族的皇太子狠狠干了一仗,更是将对方打得口喷鲜血,奄奄一息……然后才知道对方的身份……   这简直是……!   惊喜是绝对没有了,惊悚倒是真的有了!   看着面前七位鹤族圣尊一脸的诚惶诚恐不知所措,云扬心下也是叹了口气。   我本来的打算是想要全部杀光的。   但是现在发现,想要全部杀光,根本就做不到!   对方不愧是圣尊级数强者,出尽绝招强杀了这几个家伙之后,云扬感觉自己已经严重透支,五脏六腑都在打架!   虽然在刚才战斗之中,由于化相之力,刀剑什么的物理攻击并没有能够伤到自己,但那势大力沉的拳掌劲道,却实实在在的是将自己震荡得不轻,脑海之中这会直如有千百面锣鼓同时敲打一般的难受。   若是再强行战斗下去,或者自己还能再强杀一两个,然后就得赶紧逃命。但那样一来,幻树与七熊却是必死无疑,绝无侥幸!   在一番权衡之余,云扬很光棍地亮出来了狐皇令牌!   嗯,给狐皇制造点麻烦,也是个挺不错的结果。   云扬对自己的战果,很是不满意,单以当前战果以及状况而论,亦与他之预设不符。   但是,这一战若是说出去,却足以震惊天下!   以云扬不过圣尊二品的修为,独自一人对上一位圣尊三品,七位圣尊二品巅峰,三位圣尊二品初阶,三位圣尊一品巅峰,合共十四位圣尊高手的围攻,居然能够反杀五个,重创两位!   而自身,连重伤都算不上!   这样的战绩,岂止是战果辉煌,根本就是惊世骇俗,难以想象!   鹤九天等人这会不但已经吓破胆,更是直接吓傻了,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真不愧是狐皇之下的第一顺位继承者,狐族皇太子!面对如此巨大的劣势,不但强行扳平局势,甚至还将自己这边逼落下风!   能够缔造如此奇迹的,错非皇族秘法嫡传,何能做到?!   皇族秘法,果然是厉害啊,远远比一般的妖族功法要强得太多!   若是鹤九天等妖知道云扬对这样的战果仍不满意,心里很不舒服的话……难免要一口鲜血喷出来,你还想怎么样?还能怎么样?!   能不能给妖一点活路,一点念想了?!   他们哪里知道,云扬的实战之能还真的就不止于此,迄今为止,云扬运用于实战的元气,尽都是生生不息神功所衍化出来的妖元妖气;生生不息神功千变万化的特性,可谓彰显无疑,化作妖气战斗,始终天衣无缝,全无破绽。   而云扬功体的组成部分可非止生生不息神功一项,还有同样臻至圣尊二品的浑厚玄气,若是云扬将玄气修为也一并引入战局的话,战力还能再强一倍,即便不能尽灭众妖,再斩杀三两个决计不是问题!   但若是使用玄气,却难免会被鹤九天等妖族知道,自己其实人类伪作,令之前布置全数破灭,更会引爆有人族潜入人类囚牢之事,变故多多!   这可是万万不可以的事情,所以云扬宁愿亮出狐皇令牌,再玩一把宫心计!   云扬的这一手宫心计,显然玩得很是成功,这会的鹤九天等妖,已经彻底失去了主张,那种草根面对皇族的卑微暴露无遗,再也掩饰不住,几乎就差跪舔了,哪里还有丝毫斗志斗心。   “紫殿下,这件事情,实实在在的就是一桩误会。”鹤九天毕竟是圣尊三品强者,虽然心中早已经怂了,但一些必要的风度,却还是无论如何也要维持的。   他苦涩的一笑:“您这么的微服前来,我们鹤族末流,见识浅薄,却又何能知道您的身份?再说……纵然你是皇太子之尊,但这下手,却也太狠辣了些,大家虽然非是同宗,终究都是妖族,这般的动辄灭杀元魂,实在是……”   云扬冷冷的哼了一声,道:“你道本殿下为何会这般的狠辣?”   鹤九天登时无语。   现在就算是用屁股想,也能想出来个所以然;之所以下手这么狠,当然是有事出有因!   而这原因的源头,就在那天冠王的身上!   若不是天冠王将人得罪得狠了,对方又不是傻逼,怎么会对鹤族众妖大开杀戒? 第三百八十七章 欺人太甚了啊……   再想想对方一族皇太子的身份,平日里言出法随,令行禁止,灭杀几个平民,算得了什么?   就算己方众人都是实力不俗的高手,但真实身份仍旧不过是贫民,殇之何伤?!   “本殿下此次有为而来,秉持着低调行事的原则,自问未曾主动招惹过任何妖;一路上更是与妖为善,辗转数万十里,历经数百城,从未与任何势力,任何妖众发生有半分争端。”   云扬淡淡:“白熊等帮我的忙,我将他们收为记名弟子,一路同行,纵使他们生性蠢笨,吾也未曾看不起他们……”   鹤九天等妖看着正关切至极的看着这边的白熊白等七头熊,一个个都是心中叹息。   对于这一点,没有妖怀疑。   刚才白熊等为了这位紫罗兰,不惜性命,拼命地呼喊让他快走;而紫罗兰非但不走,反而以弱势之身,与自己等人豁命战斗。   这一切,为得什么显而易见,一目了然?   这几头熊什么修为,对于狐族皇太子,能有什么帮助?但是,他依然这么做了。   作为狐族皇太子,他有必要这么看重这几头熊吗?   无他,只因心地纯良,将心比心而已。   徒弟们拼了性命帮他,换取到他的不离不弃,岂不就是将心比心!   这与身份地位,反倒没有多大关系!   白熊等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这位师父乃是狐族的皇太子,但犹能做到如此,就只得四字评价——难能可贵!   同样的道理,这位狐族太子不惜为了刚刚认下没几天的弟子觉走极端,亦是一般的难能可贵!   任谁也要说一句,这绝对是妖族极其少见的仁厚君主!   但就是这样的一位皇太子,却被逼的对鹤族大开杀戒,毫不留情,甚至一定要杀到目标神魂俱灭,连杀妖夺丹这种最极端最禁忌的手段都用上了,这是为什么?   这还用说么?   天子一怒,血溅千里,皇族尊严,绝不可辱!   这一刻,云扬甚至不需要再为自己辩解,鹤九天等鹤族圣尊就能自动为他脑补得整整齐齐,天衣无缝!   云扬淡淡的声音:“本殿下一路前来,尽都是以自己的资源,换取修炼资源,换取圣元币,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波折,还以为我妖族长治久安,民心淳朴,即便偶有争执分歧,也不过是吾族尚武成风,强者为尊的习性,可是怎地到了天冠城,就出事了呢?!”   “当日,本殿下所独有的紫晶蜂蜜,可是砸在天冠城城主府前一摊,你们一个个的都闻不到么?若不是天冠王抓了我七个徒弟,胁迫我交出紫晶蜂蜜,后续又岂会如此?如此依仗权势不择手段巧取豪夺之辈,便是你们鹤族的惯常作风么?”   鹤九天满脸通红,羞惭无地,半晌无言。   这些话若是从敌人嘴里说出来,还可以一推二五六,甚至强词夺理,反唇相讥。但此际乃是面对一个身份地位比自己高出去无数阶层的皇族太子……   却是没有任何语言可以反驳,因为任何辩驳都只有愈发的苍白无力更加的自曝其丑而已!   “到后来,天冠王因后院女子之故,被迫与我交换条件,以我七个徒弟的安危换取了我的紫晶蜂蜜;更是发下了天道誓言,但却转眼就将我骗入地下囚牢,地下囚牢是何等重要之地,竟然为一个名不见经传之妖动用,天冠王还真看得起吾!”   云扬嘿嘿冷笑:“我徒儿为我喊冤,反被追杀!我从地下逃出,更是遭到了整个城市的围剿狙杀!”   “鹤九天,你告诉我,若你是我,你会怎么办?你能怎么办?”   云扬目光如电,逼视众妖。   鹤九天等七位圣尊一个个面红过耳,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甚至连鹤九天身上,那位肉身已经毁掉,只剩下元神的鹤族圣尊,此际也是一脸羞惭。   将心比心,若是自己遭遇到这样的事情,只怕采取的手段比这位狐族皇太子还要更加激烈百倍,整个天冠城就别想落到好,迁怒懂不懂?!   而皇室中人,往往是最会迁怒,最爱迁怒的那种妖!   “就算是如此,本殿下也未如何,就只是杀了几个妖便即离城而去了……也没有想追究更多。你们刚才与我交手虽暂,但也该当能看得出来,以我的实力,便是在天冠城杀个天翻地覆,屠个血流成河,很难么?若是我真的想要在天冠城出手,现在天冠城数百万妖族,还能剩下几个?”   云扬一声冷笑。   鹤九天等人尽皆缓缓点头,对云扬之言认同至极。   若是对方就在城中展开大报复的话,以对方现在展现出来的实力,血流成河可能都只是小事。   天冠城变成一片废墟都不过稍微费点事而已!   臻至圣尊级数的妖族顶峰强者,在城中随随便便的一声长啸,至少可以震杀数万妖族!   至于那些底层妖族,更加不用说,闻声命陨,绝非说笑,更无侥幸。   “我都退到城外来了……我都已经打算息事宁人了,借助这棵妖树隐蔽踪迹,这意图还不明显么……马上就要与我的徒儿汇合离去了……偏偏你们不依不饶,一直追杀到了这里来!”   云扬一声怒喝:“你们想干嘛?!又想要本太子如何做,束手待毙么?!”   鹤九天长叹一声,一肚子的感同身受。   是啊,对方若是存心报复,根本就不会与徒弟汇合;这七头熊的实力,除了拖累,还是拖累。   加入战场也不过白白送命。   既然汇合了,那肯定就是要走了。   这一点,也是合情合理,情理中事!   还有此地的妖树,以众妖所知,隐蔽踪迹固然是一等一的好手,但其他能力么,几乎没有,战力甚至比那七头熊犹有不及……   对方息事宁人,了结此事的意图,全无置喙余地!   但偏偏……自己等人就在对方已经决定不追究的情况下,大张旗鼓耀武扬威的杀来了……   而且必杀,逼杀,绝杀的意图……昭然若揭,无可辩驳。   欺人太甚!真真是欺人太甚了啊!   …… 第三百八十八章 这事儿怎么办!   鹤九天等也忍不住叹息起来。   是啊,欺负人欺负到了这等地步,也实在是说不过去啊。   你让对方怎么办,别说是一族皇子,就算是普通妖,那也得豁尽全力反扑。还顾忌什么手段?唯恐不尽全力,杀不死敌人才是正经!   “你们十四位圣尊,这么大的场面,先封锁天空,后封锁大地,四面八方天上地下围追堵截……”   云扬呵呵一笑:“甚至到了最后,我被迫亮出身份来,反而是你们感觉好委屈了……鹤九天,我问你……若是我不是狐族皇太子,若是我不亮明身份,我的结局将会如何?”   七位圣尊耷拉着脑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都不用说了。   但凡你的身份再弱一些,你就完蛋了。但这话,谁敢说出口?   “万般无奈,我为保性命,放弃这次考核,暴露真实身份……”   云扬一声长叹,心灰意冷;“你们居然还嫌我干嘛不早早说明身份,这天底下的道理真真是被你们占尽了,还有其他妖说理的份么……”   “紫殿下……您别说了……”   鹤九天等七位圣尊都是理屈词穷无地自容,被说得几乎都要自杀了。   丢死人了!   理,全是人家的;不是,全是自己这边的。而且对方身份地位都比自己高得多……   “今日种种,全都是我们的错!我们的错!”鹤九天满脸通红,几乎有些手足无措了。   云扬凄然一笑:“都是你们的错,我又能如何?……事已至此,已经无法挽回了……”   又是一声长长叹息,充满了失落之意。   “虽然这只是第一次考核,以后还有机会,但是……第一次就落在后面……以后,不知道要用多少筹谋才能扳回……哎!”   这话说得。   连那位肉身被毁灭的元魂心下也充满了唏嘘之意;非但不恨这位狐族太子杀了自己肉身,反而感觉……哎,我好幸运,在太子殿下如此狂怒之下,居然没有形神俱灭……   只不过,我们这群混账东西干的事,实在是太对不起人家太子殿下了,这是要断人家的皇途大道啊……   这事儿办的,太不地道了!   “这件事,我们回去之后,一定会此事的始末原原本本禀报我皇!一定给紫殿下一个交代!”鹤九天通红着脸。   “你们说什么?要将此事禀告给鹤皇?你们是想让我丢更大的脸吧……若是父皇知道我居然丢脸丢到了鹤皇陛下这里……我之后续考验可以全免了……”云扬眼睛登时一立,沛然气势再度鼓荡,震慑众妖。   “是,是我们考量不周……”被斥责的鹤九天等妖反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当真禀报鹤皇的话,这位紫殿下或许会再丢点脸面,但是自己等人,轻则一辈子再无晋升机会;重则稍不了牢狱之灾。万一正赶上鹤皇陛下的心情不好,那么自己的脑袋,只怕还是要挪挪窝了的……   紫殿下已经表示不愿意再让更多妖知道,那对己方乃是天大的好事,被斥责几句算什么。   就自己这群妖干出来的龌龊事,怎么滴也是应当的!   云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反手,将刀收了起来,淡淡道;“各位若是没有了抓我回去的心思……”   拉长了声音。   “不,不,怎么会……”鹤九天陪着笑。   “那咱们就来谈谈。”云扬看看自己身上,用手一擦嘴巴,顿时一手血:“这事儿,该怎么解决吧!”   “该……怎么解决?”鹤九天一下子愣住了。   该怎么解决?   还能怎么解决?   我们这边死了一两百个了,都没说啥,难道……您现在还想要赔偿了?   “白熊他们肯定不能跟我回去的。在大局未定之前,他们兄弟七个,跟我回去就是送死,我爱重他们的赤子之心,若有更进一步的机会,他们会是我的爱将。”   众妖听到这,隐隐明白了云扬话里话外的意图,不禁满眼羡慕嫉妒恨的扫过白熊白等七熊,草,这般蠢熊是什么运道啊,竟然会被狐族皇子这般看重,太子殿下看重的为什么不是我呢,那是我梦寐以求的际遇啊!   云扬叹了口气,顿了一顿又道:“鹤九天,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以后他们在这边,我就托付给你了。不知你意下如何,可能出力么?”   被点名的鹤九天喜上眉梢:“紫殿下放心,白熊他们几个以后在这边,那就是我的亲人了!我给殿下发誓,一定照顾好他们,但凡有我在,就有他们在!”   说着,也不管云扬同意不同意,就直接发了一个天道誓言。   云扬满意的点点头,看着其他几位:“诸位,以后,拜托了。”   众位鹤族圣尊连连点头,一脸笑容:“殿下放心,我等义不容辞,这几头熊归我们照着了。”   云扬喟然道:“以后……若是我能得了大位,定然不会忘记各位;不过……我也是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我最终不成……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七位圣尊一脸通红:“我们这么做,绝不是为了殿下的报答!”   云扬有些歉然道:“我也很抱歉,杀红了眼睛,杀了这么多……哎,已经死的,我也没什么办法……至于这位只剩下元魂的……”   他沉吟了一下,旋即一挥手,一道青蒙蒙的光辉,冲进了那道元魂灵体之中,那道元魂灵体顿时凝实了十倍有余,看起来几乎就是与真实肉身无异的。   在场的所有鹤族,瞬时为之呆滞,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这是什么情况?   以灵体状态存在的元魂,不是需要无数水磨功夫,才能令灵体较为凝实,顶多顶多就是还多一项寄体夺舍的能力,可是那青蒙蒙的光芒是什么,怎地神效至此?!   “父皇也就只给了吾两道大道本源……”云扬歉然道:“我送你一道聊表歉意,还请……莫要怪罪。以后若是有了机缘……咱们来日方长。”   那元魂只感觉从天上掉下来一个大馅饼砸在自己头上。   “大……大道本源?!!”   浑身都发起抖来。   大道本源啊。自己这一次的肉身陨灭简直赚到,赚嗨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殿下能否稍等片刻?   这位元魂强者激动得几乎要哭了。   有了这大道本源,自己之后无论保留记忆转世还是夺舍,都能迅速稳定自身境界,前路畅通无阻,注定能够比当前走得顺畅许多!运气再好一点的话,或者可以在万年之内,直入圣君至境!   “多多多……多谢紫殿下……”这位只剩下元神的鹤族强者几乎要哭出来了。若非元魂没有眼泪,此刻恐怕早已经涕泪纵横交错了。   那几个身体完好的,直接将原本投注在白熊白等熊身上的羡慕嫉妒恨目光转向到这个元魂灵体的身上,一个个都是两眼发绿,恨不得被打碎身体的是自己!   那可是大道本源啊!   这位紫殿下还真是舍得!   这等手笔,已经不能单纯用一个“大”字来形容,简直就是情比天高,恩比海深!   鹤九天感激涕零:“殿下仁厚至此,我等……多谢了……”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道:“我的事情,做完了。现在,来谈谈你们对我的补偿吧。”   “嘎!”   七位圣尊闻言同时一愣,愣然半晌,久久不语!   给……给你的补偿?   这话啥意思?   是我们的耳朵出了问题么,出了幻听了,否则怎么会听到这么荒谬的言词?!   “你们耽误了我的大事,难道不应该给我相当的补偿吗?”云扬微笑着,有些不好意思,道:“说是补偿,说到底……也不过是我的一点私心。”   他淡淡笑了笑:“父皇和母后都喜欢天材地宝奇金异铁,咳,尤其是吾之母后,专门有灵药园栽培各色灵植……既然吾这次的历练已是无疾而终,怎地也是要补偿一下自己……这类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多多益善,呵呵……”   他苦涩的笑了笑:“诸位若是手头有欠的话……或者,呵呵,那就当我没说好了。”   鹤九天等七位圣尊一听这话,刚才将错愕化作欢欣,连声道:“有!有!有!”   狐皇太子因为此次变故欲行迂回战略,讨好妖皇妖后无可厚非,而向咱们讨要所谓的赔偿,其实是在释出一份善意,连赔偿都拿到手了,自然也就再会秋后算账了!   这赔偿,一定要给,必须要给,不要都不行啊!   只是,给予一族皇太子的天材地宝,只怕唯有最顶级的货色才拿得出手啊!   各位圣尊二话不说,尽都开始搜刮自己的空间戒指。   不得不说,到了圣尊这个级别的修者,手上的好东西当真不少。   不过片刻之间,林林总总,堆在地上的物事几乎堆起来两座小山。   众鹤妖这次送出的赔偿,尽都是竭尽所能,掏空了家底,他真心希望自家送的东西,能够让紫殿下看在眼里,若是能够讨得了狐皇夫妇欢心就更好,因为……自己也许就可借着这阵风平步青云,攀上自己梦寐以求的高位。   现在自己等妖在鹤族,虽有一身高强修为,却不过散人,有名而无实,终此一生,想要攀上高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若是另外寻找一条路子呢?   在鹤族,也不乏有狐族虎族熊族强者效力,而且每个妖的地位都不低。   就只看眼前这位紫殿下对那七头熊的态度,若是能够投效到其麾下,好日子指日可待,若是紫殿下彼时真的承继皇者大位,自己等人或者还能混个从龙之功呢!   这毕生梦寐以求的机会,恍如从天而降,这哪里是要赔偿,根本就是指点了一条金光大道给大家走,好妖啊,仁义啊,圣明啊!太值得效命了!   正在众妖浮想联翩之际,只听见紫殿下说道:“各位都是一时俊杰,妖族顶峰战力……今后之路,该当怎么走,自有决断,本殿下自知交浅言深,各位大哥还请不要在意。”   鹤九天眼睛一亮,正愁着无法开口,急忙尊敬地说道:“殿下请说,殿下请说。”   那迫切的态度,几乎就有几分想要抢着说,我想效忠您,为您效命,九死不悔的款!   云扬面显踟蹰,却仍旧是一如之前的淡淡笑脸,雍然道:“若是将来有一天……呵呵,各位若是不嫌弃,可以来找我。若是我能……呵呵,希望各位,能够记得我这番话。”   “多谢太子殿下!”   虽然这位紫殿下话没有说的很明白,但是鹤九天等人尽都感到心知肚明,心领神会,不言而喻!   再说了,这等事,那也不是能说得太明白的事情啊!   这种招揽的话,说的明白了……就没意思了,而且传出去容易惹事儿啊……这可是皇家夺嫡啊!   云扬顿了一顿又道:“还有……在此役中战死的那几位……若是有后代,日后也可以与你们一起来找我,不管我在什么位置,这句承诺永远有效!”   这番话,说得极为郑重。   而听罢这话,鹤九天等人更是感激得心肝都颤了。   这是何等仁厚的胸怀啊!   有道明君,仁厚主公啊!   多么的礼贤下士啊。多么的胸怀宽广啊……   “当然,各位若是有知交好友……只要是可靠的那种……我这边,也是无任欢迎,来者不拒哦。”云扬满脸尽是蔼然之色,平易近人,和蔼可亲。   鹤九天等顿时一阵口干舌燥!   云扬这话的言下之意,分明就是承诺鹤九天等人将来……可以组建自己的私人势力,这是多大的荣宠啊,真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典范啊!   “这些,嗯……也不少了……”云扬淡淡的微笑着:“吾在此感谢诸位。”   然而这句话内里的淡漠意味,尽显客套之意。   鹤九天心念电转,略略犹豫了一瞬,沉声道:“殿下,能否在这里稍等片刻?”   云扬皱起眉头:“父皇令牌已经激发……此次试炼已经结束。我必须要尽速归去……就算稍停,也绝不能停很长时间,而且,若是被其他鹤族知道我在这里,只怕还要有许多麻烦……九天大哥还有什么事情不妨明言,我能够停留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第三百九十章 托付给你们了   “这一节我等自然明白,任谁也是不敢阻挠殿下归程时刻……”鹤九天陪着笑道:“我只是突然想起来……在家里还有不少天材地宝……这次出来的匆忙,大多数都没带,我的意思是……”   其他几位圣尊也是纷纷出口:“不错不错,殿下应该知道,我等出门在外,又是……咳咳,为了战斗而来,不方便随身携带太多……”   云扬流露出几分意动的样子,但随即便皱起眉头,迟疑道:“其实这些……咳咳,已经很不少了,我知道诸位心意就好,无意苛求更多……”   鹤九天等圣尊哪里看不出这位狐族太子只怕是根本就看不上自己七个凑出来的这点东西?对方也就是碍于自己的颜面,不好意思直,所谓知道心意云云,谁不明白个中深意啊!   可这次若是不能让紫殿下满意,就算紫殿下并不介意,咱们自己却是难得心安啊……   更不要说,还想要个好前程……   “请殿下千万稍待片刻,我一个人回去就行。”鹤九天道:“我去去就来,最多耽误殿下一个时辰的归程。”   以他圣尊三品的脚程,这点距离,不要说一个时辰,半个时辰就足够来回有余了。预留出的时间想要去干嘛呢……反正够干很多事情就是……   其他几位圣尊不乐意了。   你自己一个回去?   你咋这么能呢?这摆明了,咱们这么多圣尊就你自己懂事?你这不是踩我们么?但是,却又势必不能全部回去让这边冷了场,于是纷纷开口:“九天大哥,我家也有……只需……”   每一个都是殷勤的交代了一番。   还有只剩下元魂的那位最是积极:“九天大哥,我家还有,而且我几个兄弟那边,也都有……这是我的信物……都拿来!全部拿来!殿下的大恩大德,宽厚大量,若是不报,妄自为妖啊!”   另一边,天冠王虚弱的声音响起:“紫……紫殿下……我……我也有天材地宝……”   “你?……哼……你就算了吧。”云扬却满是厌恶的看了那边一眼,毫不理睬。   鹤九天等妖也适时地鄙视了天冠王一眼。   特么的,这次变故全都是你这混蛋搞出来的事情!害得我们和殿下这么惨,殿下纵然再如何的宽宏大量,又怎么会收你的礼物!真要是连你都原谅了,那就是妇人之仁了!   若不是为了两族邦交,恐怕殿下早就宰了你取丹了……   “这家伙该当如何处置?”鹤九天走后,另一位鹤族圣尊看着天冠王,眼中凶光闪烁。   天冠王顿时一阵颤抖。   难道要杀我?   立投名状?!   “放他去吧。”云扬他口气:“吾此举非是妇人之仁,他到底是天冠城一城之主,大有身份之人,然而他私自将我关进地下囚牢,便是死罪一条……你们只需要抓住这一点,他就绝不敢对付你们。那地下囚牢关系到妖皇陛下的万年大计,而他是知悉个中玄虚之妖……暂时还杀他不得。”   众位圣尊顿时又是一阵唏嘘。   紫殿下不仅宅心仁厚却又无妇人之仁,而且还有顾全大局忍辱负重的胸襟!这样的皇子成不了大事,还有什么样的能成?   我等未来可期,这从龙之功是决计不能放过的,定要死死的巴住这条金大腿啊!   一念及此,众妖看想云扬的目光更形崇拜起来。   ……   云扬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向着白熊白等七熊那边走去,立即过来两位鹤族圣尊,便如是搀着亲爹一般搀着他,动作极尽小心之能是。   一边搀扶,还一边不遗余力的输入妖气,为这位紫殿下疗伤;一脸的自然,毫无居功的姿态,满满的风淡云轻。   只看这一幕,谁敢相信,这三个在一刻钟之前还在生死搏杀你死我活呢?   “多谢了。”云扬皇族姿态尽显,很是雍容的点头致意,既有居高临下又不乏平易近人。   “应该的应该的!”两位鹤族圣尊顿时满脸红光,倍感荣宠。   “各位的姓名,还请介绍下,刚才一时怒火填胸,连这最基本的礼仪都忘记了……”云扬微笑:“不打不相识,这名字总是要记住的。哈哈哈……”   “哈哈哈……”   两位圣尊也是随着大笑,随即开始介绍自己,介绍其他的鹤族圣尊。   笑语晏晏,彼此相处得融洽至极,一派顷刻如故的款。   白熊白等七熊愣呵呵的看着云扬走过来,一个个的张大了嘴,他们这会早已经懵逼许久,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该称呼眼前来者……   “白熊。”云扬叫了一声。   “师……殿下……”白熊白弱弱的叫一声,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自己的师傅从一个老头,变成了一个俊秀的青年,这就罢了,可人家还是狐族的皇太子殿下……这……人生的大起大落起起伏伏实在是太刺激。   “嗯,你们还是叫我师傅吧。”云扬微笑:“你们七个,秉性纯良,老实憨厚,我很喜欢。以后,你们就跟着这几位前辈……有什么事情,他们也能帮上你们的忙,总不至于太过于窘迫。”   几位鹤族圣尊一起拍胸,大包大揽。   “师父……我……我们还是想要跟着你……”白熊白弱弱的恳求:“让我们跟着你回去吧?”   云扬叹了一口气:“我原本也想将你们带在身边,但是……你们或许不知道,每一个族群的夺嫡之争,纵使充斥着艰辛残酷……你们修为太低,若是这次跟着我回去,目标太大……恐怕,用不了几天就会死在哪里。”   “若是跟我回去,实在与白白送死无异……”   云扬叹息:“皇族之争……比寻常江湖生死搏杀,还要惨烈得多,也要残酷得多啊……”   几位鹤族圣尊暗暗点头。   这话,乃是真理。   白熊等妖除非不去,只要去了之后,就以他们这等智商,还有殿下对他们看重程度,若不死得不明不白,自己甘愿将自己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殿下说得没错。你们几个先跟着我们,等彼时殿下一声召唤,我们即时过去就是,何必急于一时,你们潜心修炼,他日跟随殿下,才能更好的效力啊!”几位鹤族圣尊和颜悦色的对着白熊等劝慰道。   换做以前,这样的小妖哪里会放在他们眼中?但是此刻,他们恨不得与白熊白等结为兄弟了,这几头熊,显然是恨得殿下的欢心,这份机缘,就足够自己这些个圣尊,羡慕嫉妒恨好久好久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 王者之风的皇太子!   “嗯,你们在修炼上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或者是缺修行功法,也可以向几位前辈讨教。”云扬满脸春风,愈发的和颜悦色起来。   “哎呀,殿下说笑了,几位兄弟如此淳朴,还叫我们什么前辈啊,直接叫一声哥哥,我们几个老不死的还是占了大便宜呢!”   一位鹤族圣尊庄容道:“殿下放心,这七位兄弟在这边,绝不会有半点难为;不管是功法还是疑难还是资源……我等都会尽力周全,我等手头的资源或者不入殿下眼内,但栽培这几位熊兄弟,绝无问题,彼时再会之日,他们若没有令殿下满意的修为进境,殿下只管拿我们是问!”   “好好好,那他们几个就托付给你们了。”   云扬轻轻叹息,长身而起,目光忧虑的看着遥远的天空,良久之后,才出神的喃喃道:“这……君临天下之路……亦步亦趋,皆是尸山血海,满目血腥啊……”   这句话的口气,惆怅固然惆怅得肠子都打了结;但那其中所隐蕴的向往,憧憬,那种冲天的豪气,定鼎天下的霸气……却也是清晰至极,触目可及!   那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发自内心的,野心!   不,该当说是雄心!   几位圣尊的眼睛一下子亮得如同灯泡一般!君临天下之路啊!殿下胸怀大志啊。   宅心仁厚!   虚怀若谷!   礼贤下士!   顾全大局!   壮志雄心!   王者之风!   所有的条件,紫殿下全部都具备了!   我们绝不相信,狐族的皇子之中,还有比这位紫殿下更加合适继承皇位的皇子妖选!   那位狐皇陛下只要不是瞎了眼,就不会选择别的皇子吧!   看来我等也要商议一下,在什么时候过去投奔合适?   若是太晚了,紫殿下已经成就大事,再过去就尴尬了。   锦上添花,怎么比得上雪中送炭?   几个圣尊都在心中默默计算着。   若是过去的早了,暴露得太早,帮不上忙不说,还会有被干掉;但若是过去晚了,从龙之功……不要开玩笑了好么,所以……这个时间点是个关键。   须得好好商量,计议。   “老树,你打算怎么办?”   云扬问道。   幻树苍老的面容浮现,微笑道:“多谢殿下挂怀,不过,老树已经是时日无多……就让我和小熊她们在一起吧。拜托了,殿下。”   云扬缓缓点头,道:“好。但愿咱们将来还有相见之期,各自珍重。”   幻树意味深长地说道:“殿下,多多保重!”   “嗯!”   不到一个时辰,长空中霹雳乍闪,鹤九天流光一般的穿林而入,再现场中。   打眼一扫之下,看到地上依然堆积着小山一般的天材地宝和奇异金属这两堆,不由的心中叫了一声好险。   殿下果然是看不上这些不上档次的货色。   幸亏自己灵机一动,又回去搜刮了许多高品质的好东西……   否则的话,怎能在殿下心中留下好印象,好感度什么的更加不用提?!   他手一挥,将地上的两堆全部收进了空间戒指;并合自己手头的另一枚空间戒指,一共两枚一切交到云扬手中:“殿下……微薄心意,还请赏脸收下。”   云扬微笑:“九天大哥真是有心了。既如此,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说着将戒指接了过来。   鹤九天大喜过望,满脸红光:“殿下肯收下,才是我等最大的荣幸!”   云扬哈哈一笑,又与他们分别交谈了一番,尽显从容和蔼,气度雍容之风仪,令人如沐春风,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澎湃心情。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天生的王者啊!   却又被我等遇上,这是天赐之机缘,我辈幸运啊!   足足又逗留了半个时辰,云扬再度提出告辞:“真的没时间了,必须要走了……”   云扬叹息一声:“各位,多多保重。我在那边,等着你们。”   之所以说“那边”而不是说具体地方,实在是因为云扬根本就不知道狐族的皇宫在什么地方,再多说一点只怕就要暴露了……   “殿下也要保重才是!”   “白熊他们和老树……就拜托了……”   “殿下言重,我等必然尽心竭力,栽培他们。”   “告辞。”   “殿下一路顺风!”   “师傅一路保重!”   七位圣尊,一位元魂同时鞠躬到地;白熊等则是跪下磕头相送。   云扬一声轻轻的笑:“自然后会有期。”   身子悠悠飘起,不疾不徐的缓缓而去,虽然去势缓慢,但始终没有回头。   那颀长的潇洒身影,在众圣尊眼中闪烁了好一会,这才消失不见,再也看不到了。   一直到这时候,鹤九天等才重新直起身体,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每一个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那是发自心底的欢欣鼓舞。   相对互看一眼,尽都是看到对方眼睛里面的那种夙愿达成的激动神情,莫不如是。   “白熊兄弟!”   鹤九天哈哈大笑着,一把搂住白熊白的肩膀:“走走走,跟我回去,咱们喝酒去。”   白熊白登时局促万状:“不敢……不敢当……”   “哎,有啥不敢当?莫非你看不起为兄?”鹤九天哈哈大笑:“从此后,我们可就是亲兄弟了!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是啊!咱们就是亲兄弟了!你们七个,全都是咱们的亲兄弟!”   众位圣尊一起欢笑。   “等将那家伙送回去。咱们就去忙咱们的。”鹤九天看了一眼天冠王,兀自泛起几许后怕:“若不是咱们兄弟能屈能伸,转变的快,这次险些就被这货坑死……真是太悬了!”   众位圣尊闻言也是一阵后怕。   虽然最后化戾气为祥和,转死境为际遇,但个中艰辛,仍旧是不足为外人道,真要再来这么一次,也许大家就真的玩完了!   “这家伙小辫子在咱们手里攥着,以后办点事情也好办。”   鹤九天道:“留他一条命,更好。”   “大哥说的对。”   “咱们赶紧回去,咱们有些事情可还要商量商量才是。”显然,诸位圣尊考虑的事情,鹤九天也早就想到了。   “对,回去就商量。”   “咱们都听大哥的。”   “哎,只是商量,咱们以后注定要同殿为臣,还需互相照应,哈哈哈……”   …… 第三百九十二章 发了!   鹤九天沉吟了一下,郑重道:   “嗯,还有件事,就是关于死去的几位兄弟的抚恤问题,殿下虽然没说,但是这根本就是不用说的事情,也不该殿下主动说什么,本来就该咱们负责。一定要做得尽善尽美,若非他们的牺牲陨落,还未必有咱们的这番际遇呢,及至将来过去的时候,以殿下的心性,看到咱们的重情重义,自然更加高看一眼。”   “若是咱们什么都不做,恐怕……殿下一定会有想法。”   “大哥说的是。我甚至猜测殿下之所以没有说,恐怕就是在给咱们一个考验,就殿下的人品秉性,岂会计不及此。”   “有道理有道理。”   众人越想越是感觉应该如此。殿下如此思虑周全的一个皇太子,怎么会漏了这等大事?故意不说,肯定就是考验!   若是将来自己等妖前去,若是没有善待那几位兄弟的家眷后代,甚至没有一道带过去……   想一想,鹤九天等就是后背一身冷汗,叹息道:“垫下果然是一代雄主……什么都考虑到了,心智卓越超伦……”   “走走走,先回去再说后续。”   众妖收拾一下场中,征求了幻树的意见,随即小心翼翼的帮幻树挪根,一起向着来路而去。   ……   “发了!发了!”   此刻,云扬早就在某地方停了下来,化身为虚无,检查着空间戒指里的东西。口水流的哗哗的,眉飞色舞,几乎跳了起来!   真是太……爽了!   继天罚圣地的两袖金风之后,两袖再度丰盈,只不过是两袖妖风,满载而归!   这次收获之巨大,让云扬和绿绿都是喜笑颜开。   即便抛开鹤九天等人给予的赔偿,还有之前所杀了许多鹤族强者收获的妖丹,那可是两百多枚,圣王级数不过七十多枚,其余都是圣皇妖丹,足足有一百二十多枚。   不过最让云扬开心的还是那五枚圣尊级别的妖丹!   光是这些妖丹,就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巨大财富了。   妖丹,用途广泛,不但用于修炼者炼制丹药,服用增加修为;圣皇级别以上的妖丹,更是拥有增进精神力,增进神识力量,扩展识海的神妙效能。   也可将妖丹嵌入特定属性的兵器之中,增幅助长该武器的原由威能,或者提高锋锐度,或者增强坚固度,又或者是生成特殊威能,各有不同,妙用无穷!   更可作为大杀器临敌使用,只要在对战的关键时刻,以真元引爆妖丹,足可造成异常恐怖的杀伤力,毕竟如此引爆妖丹,几乎与一个妖修自我引爆无疑,只不过极少有人这般应用就是了!   是故妖丹,从来都是玄黄大陆修炼者梦寐以求的东西。   莫说是圣皇圣尊级数的妖丹,就算只得一枚圣皇妖丹,妖将妖丹,在玄黄界上都是要以天价成交,还要有价无市,供不应求。   当然了,妖丹也有其副作用,无论是借助其威能冲破大阶位,又或者是长期使用镶嵌妖丹的兵器,都难免会受到妖丹本身的戾气影响,生成心魔来袭。   但是玄黄界修者对此并不以为意,心魔这回事,就算是不使用妖丹也是会有的,还不如先一步提升自身威能,更加划算。   而一颗圣尊级别妖丹所蕴含的威能,较之其他品级又有大大的不同,若是妥善利用,将之完全应用于炼制丹药的话,足可以让一个修炼者从圣王层次直接突破进入圣皇中品,甚至其修炼过程中还会有大量的灵气逸散。   而嵌有圣尊妖丹的兵器,即便原有铸材并非上层,也不可令其一举跃升为天品神兵!   至于说以真元引爆圣尊妖丹……具体效果不清楚,因为还真没有人奢侈到那种程度,拿圣尊妖丹砸人,不过圣尊级数强者的自曝,却有曾经直接陆沉了一座城市的往绩!   于云扬而言,此次收获了这么一大票的妖丹,正好可以应用,九尊府那边可是正需要大笔的炼丹材料呢。   但是呢……说到此次收获之巨大,所指的既非是鹤九天等人的赔偿,也不是这票妖丹,甚至可以说,这些收获虽然已经颇为恐怖,但对于云扬此行来说,仍旧不过是冰山之一角。   此行真正的最大收获,其实是这一路走来所斩杀鹤族强者产生的因果之气,此次所收获的庞大的因果之气可是将云扬第七层的生生不息神功垫了一个薄薄的底子。   是的,就是垫了一个薄薄的底子!   千万不要小看这薄薄的底子,就是这一层底子,几乎可以与前次天罚圣地之战的收获相提并论了,前次天罚圣地之役,数日鏖战之下,斩杀无数妖族,云扬所获极丰,但除了攻入妖界的那一波之外,云扬所获都只是间接收益,非是直接,而此次天冠城一行,云扬全程都是自行动手,亲力亲为,更关键的还在于,云扬这次所诛杀之目标尽是高阶妖修,其中最弱的也有圣王层次,甚至还灭杀了五位圣尊强者,那得到的因果之气还能少了!   只可惜生生不息神功每进一层,所需要的因果之气都要暴增十倍,此次所获虽丰,却也就只够垫一个薄薄的底子而已!   抛开因果之气以及一大票妖丹,再然后才是鹤九天等几位圣尊送给云扬的赔偿了。   一个词形容的话,是如山如海,一句话形容的话,就是妖族的稀有灵材应有尽有;无数的天材地宝堆积成山,足足十几万种,除了果子等之外,还有那种可以移栽的灵根灵苗灵芽数万。   珍奇金属更加是堆成了两座大山!   鹤九天送给云扬的两个空间戒指,尤其壮观,里面愣是塞满了!   空间戒指被塞满了该是一个什么概念,尤其那还是圣尊强者所拥有的空间戒指!   绿绿欢天喜地的接收,并开始移植天材地宝,啊呀呀的叫着,忙活的脚不沾地,却是乐此不疲,似乎半点不会觉得累。   肉眼可见的时间里,绿绿的专属药圃再度扩充出去了十几亩。而暂时闲置在空中一株株天材地宝,还在不断地缓缓的向着药田里飞去。 第三百九十三章 似曾相识   甚至就连一些枯萎的,干瘪的,绿绿也全都种了下去,即便是一些果子,也是无一遗漏。   神识空间中轰隆隆的不断震响,随着药田的扩大,一股股生命之气也因之浩荡而出。云扬甚至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随着药田的扩大,空间的扩大,也在一点点的扩大!   渐渐生成一种普天之下尽在掌握的微妙感觉。   这次的收获,云扬极为满意。   “若是妖族这些高手,都如鹤九天这些一样……该有多好,就算再来个十回八回,那也是不嫌多的啊!”云扬无限遐想。   原因无他……实在是太好忽悠了!   不过,对于复制这次的经历,云扬自己也不抱什么希望。毕竟这一次乃是机缘巧合;而自己冒充狐族皇太子,也是情势危急之下,不得不为的行险之法。   尤其是狐皇的令牌,还是要少用,能不用尽量不用……   万一闹出大事,别人不知道自己跟脚,狐皇岂能不知?   到时候循着令牌找过来,对上那位大能,自己可是无处可逃的好么!   “那么下一步,要去哪边?”   云扬皱眉沉思了一番。   经过这段时间了解,云扬了解到妖族所有的飞行妖族,大多数都有建立那样的地下囚牢,也就是说……这些囚牢,非但不止一处,而且数目相当之多!   而云扬既然过来一趟,又岂能满足于毁掉一处就立即离开?   “下一步,距离这边最近的飞行妖族,乃是鹰族,就到那边去走一遭……”   云扬看着西南方。   那边,天地苍茫。   云扬并不迟疑,身形一动,利箭一边穿破了云雾。   ……   一天之后。   云扬眼前出现了一条浩荡的大江!   在高空看到这条大江的时候,云扬表示有些惊讶了,这江未免太宽了吧!   宽度直接看不到对岸在哪里!   水更是不知其深。   而云扬之所以下来看,却是因为……他莫名的感觉,这条江貌似有些熟悉啊!   但自己分明是第一次来到妖族!   怎么会有熟悉的感觉?   没理由啊!   及至再三观视那条看上去似乎不动但却是一刻也不停息缓缓流淌的江水,云扬皱起眉头。   这条江,不光广阔深邃,那长度也是出了号的,直接将整个万妖原从中分成了两半!   好一条大江!   高空俯瞰,大江东流,无论其弯曲的弧度,转折的方向,尽都是似曾相识。   甚至其中一段简直就好像亲身曾会,在那里边洗过澡也似……   见鬼!   云扬感觉自己当前的微妙感官肯定是最近太过顺遂得意忘形而产生的幻觉!   错非如此,一个自己从来都没有来过的河流,如何能在这里洗过澡游过水?   他现出身来,驻足江边,江水就在他的脚下三丈处缓缓流动。   “但怎么会这么的熟悉呢?难不成当真洗过澡?梦中不期曾会?!”   云扬自问没有得意忘形,眼前所见亦是真实不虚,不禁再三斟酌考虑。   凡事既然出现,必然有其原因。既然自己没有出现任何幻觉,神智也没有异常;那么这份熟悉感就一定有其缘由,那么,这又是为什么呢!?   云扬一番思量,仍是百思不得其解,一挥手之间,那水中一道水线直冲上来,源源落入他的掌中,转眼间水线已经聚成了一颗巨大的水球,云扬瞪着眼睛再三观视。   这水……   嗯,就只是普通的水而已……   而便在这时,突然轰隆一声,大江水底突然跃起一条巨大怪鱼,那身量足足有数十丈长,血盆大嘴之中,锋锐的牙齿极尽狰狞,宛如一柄柄的长枪一般,闪烁着慑人寒光,向着云扬一口咬了过来!   “我靠!”   云扬微微一惊,却是毫不慌乱,身子往后稍退的同时,一拳砸在了那条怪鱼的脑袋上。   “吱……欧……”   这条怪鱼径自发出一声奇怪的惨叫,脑袋已然被云扬砸出了一个大洞,脑浆如同喷泉一般冲了出来,一拳之下,死局已定。   那怪鱼虽然受了致死重创,浑身痉挛,却仍在疯狂扭动挣命,但是云扬再伸手,牢牢抓住鱼皮,抖手将这条怪鱼扔到了岸上。   砰!   砰砰砰!   大鱼在岸上仍是不断的跳动着,挣扎着;但是它脑袋已经被打穿,生息断绝;现在剩下的不过是肉体残存的活力,本能的痉挛而已。   云扬摸了摸下巴,又自打量了那条巨大的怪鱼半晌。   “这条鱼……怎地也看起来很眼熟的样子呢……”云扬挠挠头。   云扬现在真不知道自己的感官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怎么看什么都不对劲了呢!   这鱼……断断不是玄黄界的鱼品,更加不是天玄大陆的鱼种,就这条鱼身上的骨刺,还有一对翅膀一般的鱼鳍;以及浑身上下奇形怪状的鱼鳞片……   若是见过的话,必定印象深刻,但为什么会感到眼熟呢?   简直就是矛盾至极的认知啊!   还有就是,自己刚才那一拳,虽然是随手而为,却也暗蕴自己的三成修为,一条鱼承受了一名圣尊强者的三成功力没有直接爆裂身体;这体魄素质怎么也得是妖兽之属了。   只是具体什么层次,还是一个未知数。   云扬对于眼前种种,愈发好奇,取出利刃斩开那大鱼的尸体,将妖丹取出,略一打量,喃喃道;“不过是尊者层次的鱼妖,怎能拥有如斯抗击之力,难道是其天赋异禀,皮糙肉厚,又或者是擅于化消力道,但那一下的打击感觉,也没有感到反震或者不着力的感觉啊……”   云扬再三仔细观视,发现那鱼妖残骸中似乎还有异种灵气涌动,干脆将之大卸八块,只见在鱼腹之中,隐有一串小小的葡萄也似的东西,一颗一颗的依附着。   云扬信手抓起一颗,顿时感觉到一股灵气扑面而来;虽然单体灵气并不很多,却十分精纯。而这样的大拇指大小弹丸,足足有三四十个之多,推及鱼妖本身不过尊者级数,这份底蕴就很可观了……   “这……这灵气葡萄怎地也似曾相识……今天真他么的怪了事了!”   云扬目光一瞬不瞬,忽而灵光一闪,忍不住豁然长身站起,惊讶地说道:“竟是月魂江?!” 第三百九十四章 怪鱼袭击!   这一串内丹也似的东西,彻底勾起了云扬的久远回忆,一瞬明悟之余,恍然大悟!   这条江,自己还真的是见过。   只不过,那是在天玄大陆,这一念回忆,云扬不禁回想起自己当年前往紫幽帝国,大闹一场,归程与上官灵秀同处一船的往事,一时间思绪纷飞,神思悠悠,竟然出了神。   江水依旧悠悠,日夜不停东流;不知伊人何在?   脑中泛起上官灵秀的面貌,那一双明眸,似乎还在锐利的瞪视着自己,似乎在责问:云扬,我身为你未婚妻,你这几年来,可曾有想我?   “想,想啊……”云扬呵呵一笑,摇摇头,怅惘的喃喃道:“你,现在还好么?”   ……   这条鱼,分明就是当初自己在月魂江中遭遇的同一种鱼。   但自己那个时候遇到的这种巨大的鱼,为数可是不少。只不过全是虚影一般,并无实际接触罢了;此该当是月魂江的最大玄异之处。   月魂江,无数大鱼,但是,却全是虚影;被誉为天玄大陆不解之谜。   而现在站在这条江旁边,云扬终于明白,天玄大陆的月魂江,只不过是眼前这条江的投影!而月魂江之中那些大鱼,自然也是这条江里面鱼的投影!   虽然不知道其中尚有什么缘故来历,但这个猜测,却该当是八九不离十的!   “记得那时候,在这条江里面,这等庞然巨怪鱼比比皆是……而且里面都有很大很大的内丹,一串一串的……不知道现在这里面,还有没有?若是有的话,那将是另一笔巨大收获!”   这位号称不劫天的云掌门,天高九尺燕过拔毛的阁下摸着下巴,看着眼前这一条江,忍不住露出了垂涎三尺的贪婪的目光。   这些鱼的妖丹和内丹,那都是好东西啊……   往昔入宝山空手而回,这次可是断断不能错过的了!   不过眼前这条江的规模,比起当初所见的月魂江可又要更大了无数倍不止!   “这里面有好东西是肯定的,但凶险却也未必没有!”   云扬看着水面,隐隐感觉到,这水面之下有着极为强大的存在。   虽然水面平稳如镜,但一股惊人的气息似虚还实,一道道地从上游而来,往下游而去。又或者是从下游逆流而上……   云扬目光闪烁了一下,突然一声长啸,一只手猛然拍下!   随即便是轰的一声巨响,震惊四野!   平静的大江江水仿佛突然遭遇了无数炸药在江内引爆一般,江水掀天而起,水流激射长空数千丈,蔚为奇观,叹为观止。   然而云扬极目看去时,却仍旧还没有看到水底河床!   “我刚才的那一掌已经运使了七成修为,足以摧山裂石,将数百丈水流全数掀起不过等闲事……此际却还是见不到底,看来这条江比我想象中还要深,还要有秘密啊!”   这时,一声奇怪的吼声突兀传来。   只见在江水乱流中,突然有无数的漩涡掀起,一条巨大的鱼怪突破水面,强势而现,那是一条体型更形巨大的鱼!   单只是鱼头,就足有数十丈宽度,鱼口中森森白牙简直如同擎天玉柱,望而生畏,触目惊心!   那怪鱼从水中一跃而起,向着云扬冲过来,血盆大口张开,还未临近,云扬已经感觉到一阵强猛的吸力传来,几乎让自己站不稳身体。   “这条鱼好强啊!”   这条鱼的本身境界,未必能比云扬高,但这份吞吐风云的天赋神通,却是云扬从未见过的惊奇。   云扬纵身而起,避开那怪鱼的巨口,随即一声大喝,却是运足了十成修为,悍然一掌拍过去!   面对云扬沛然一击,那条巨大的鱼不闪不避,仍旧保持狂猛威势,正面撞击过来。   轰的一声,两股力量正面撞击在一处。   这一下硬拼,高下立判,云扬整个人就好像断线风筝一般的飞了出去,一直飞出数千丈没了影子。   本来接触瞬间,云扬就迅速评估出这条鱼的真实修为也不过圣皇层次,绝非自己之敌的结论,这般正面承受自己一掌,爆体而亡是正经!   可现实结果却是云扬被轰飞,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简单粗暴,就只是因为其庞大的身体所自带的力量,恐怖至极,这般纯粹的正面冲击,败势逆转,反败为胜!!   正面冲击的决定因素包含有三个方面,一则自然是双方的修为,云扬要高出对方一个大境界,二则是双方的灵元精纯度,仍旧是云扬远胜,而第三方面却是肉体的本身力量加成,这点平时并不如何看重的方面,于今日却起到了决定性的效果。   云扬的肉体力量与对方相比,直接就是蜉蝣撼树,根本谈不到不是对手,而是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这才是最标准意义上的一力降十会啊……”明了当前状况的云扬都忍不住感叹。   仗着修为高想要欺负人家,却被人家强横的肉身力量给直接顶了回来,端的作法自毙,自曝其丑!   见云扬被撞飞,那条占得上风的巨大怪鱼在空中一晃,瞬时便化作了一个至少有数十丈身量,顶天立地的庞然巨人,只不过头颅还是鱼头,身后犹自拖着一条鱼鳞闪烁的鱼尾巴,呀呀的狂吼着,迈开大步,向着云扬这边飞奔过来!   “我擦!”   云扬的眼珠子一下子瞪圆,差点没夺眶飞出去。   刚才还在水里畅游的一条鱼,现在在陆地上奔跑了起来,而且跑得还挺快!   这画面实在太美,不但不看,简直都不敢想象!   云扬眼见对方杀意满满,不敢怠慢,整个人急疾冲天而起,而在空中飘荡的身躯亦在不断的变大,到后来也已经变成了一尊数十丈的硕巨人形,手举一柄通天长刀,目如日月,口胜血盆,一声大喝:“斩!”   一道光幕,狂劈下来!   那条鱼眼见对方攻势再来,仍是不闪不避,迎着刀光正面冲了过来,来势疾如闪电,声势丝毫不弱!   噗噗噗噗…… 第三百九十五章 大鱼开会了!   云扬再一次被撞飞的同时,却是在接触瞬间连出一百七十八刀,全数砍在同一位置;这条鱼几乎没有任何战斗经验一般,就这么傻乎乎的冲,傻乎乎的让他砍。   然而一百七十八刀所取得的成果却也不过是破开了防御,斩破了肉身,里面的鱼骨几乎都没有什么损伤。   原本血雨飘飞而起之瞬让云扬得到少许安慰,可是下一刻的伤口迅速愈合却直接让云扬傻了眼。   无数刀的劈砍,唯一的收获,居然是砍断了这条巨大怪鱼的一根胡子!   “这条鱼不但拥有跨位阶界限的怪力,还有抗击打力异常恐怖的肉身,甚至连自我恢复能力也异常出众,牛逼得不可思议啊!”   清楚认知到眼前怪鱼的牛逼程度后,云扬都有点蒙了,手忙脚乱了!   这就只是一条鱼好不好?!   而且还是没有修炼过具体功法功法,仅凭肉身为武器,战斗经验微乎其微。   化形都还不完整,甚至,还不会说话……   怎么就能这么的强横?   再次落下,再次砍……   如此连续七八次之后,这才感觉这条鱼的力量似乎有所减退……然而就在这个云扬自以为有望将之拿下的时候,这条鱼狂吼一声,蓦然转头,噗噗的跑了。   一共没几步就跑到大江边上,噗的一下子跳了下去。   江面上泛起一阵阵水泡……就此消失无踪!   刚刚再度被反震上天的云扬这会还没有来得及落下,人家鱼就已经跑了,云扬忍不住一双眼睛就成了铃铛。   这条鱼……战斗本能,还有生存智慧很不低啊!   该冲的时候冲,该怂的时候怂;该跑的时候毫不迟疑……特么的,这样的大块头不都应该悍不畏死么,审时度势,进退有据……   为什么你一条鱼能如此奸猾?   还让不让我们人类混了?!   但不管云扬怎么想,那条鱼下去之后,整条江愣是半个时辰都再没有任何动静!   整个水面都是静悄悄的,波澜不兴,淡然无波。   “真是邪门了……”   云扬挠挠头,打算探出身子接触水面,是否能用圣水决渗透一二,便在这一刻,突然间水下再起异响,竟是四个方向同时有大鱼强势来袭。   当先一条,嘴边的胡子断了一半,正是刚才之前那条大鱼!   其他三个方向,还有三条与之前大鱼差相仿佛的巨鱼联袂冲出水面,向着云扬而来。   云扬整个人在这一刻是懵逼的,瞠目结舌,哑口无言的!   原来,人家鱼刚才可不是逃走,至少不是单纯的逃走,只是策略性转移而已,人家的后手是请救兵找帮兵助战!   现在,帮手找到了,当然要回来报复了……   但是,你真的只是一条鱼吗?   云扬这会无暇细想,赶紧撒丫子跑路,这四头巨鱼怪联袂合力的战力,起码要相当于八个鹤九天,也就是说,现在的战力对比,单纯力量来说,比之前云扬独对十四大圣尊联手还要强!   见到云扬跑路,四条鱼同时冲上岸,狂追不舍,亡小人之心不死。   云扬在前面一骑绝尘,后面,四条鱼猛追不舍。   追了片刻,那四鱼眼见着不能拉近距离,突然间一起张开了嘴巴——   一个个的泡泡在鱼嘴中成型,然后就是接二连三的喷了出去。   轰轰轰轰!   一连串的巨大爆炸此起彼伏,烟尘升起数千丈!   “我xxx……这鱼居然还能放炸弹!”   半晌之后,烟尘终趋,地面上上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云扬的踪影消失不见。   四鱼仍未停止动作,其中一鱼径自跳进那刚刚出来的大坑,尾巴一晃,哗啦啦啦……   地面泥土两边应声分开,不过片刻就连通到大江那边,江水迅速倒灌而入,须臾补满。然后四条大鱼一起跳到了大坑里,四下里寻找踅摸云扬的踪迹。   早已经化身风云停身在半空的云扬,此刻自然在注意这下面动静,满心惊叹不已。   这些鱼……赫然是懂得兵法的?   这一连串的变化,当真的吓了云扬一大跳。   刚才一番变故,也就是云扬应变神速,更有诸相神通加持,但凡稍差一点,或者应变略有迟疑的,只怕已经不明不白的倾覆在四鱼的联袂合击之下了!   从高空俯瞰,只见这条江附近,差不多每隔一段就是一个联通的小湖泊;原本云扬还以为是附近的妖族做出来有用的,现在才知道,这些地方,根本就是这些鱼妖的补给站!   难怪从上到下都没有任何陆上妖族在江边居住或者停留;云扬算是切身的了解过了。这条江里面,有如此众多的实力强大的鱼妖,什么妖族敢到江边来?   圣皇之下的妖族,一照面就得被鱼直接吞了。   更不要说什么捕鱼吃……   那不是捕鱼,那是送点心!   甚至就算是圣尊大妖驾临,那也占不到什么便宜,而且一个不好还得陨落于此,自己刚才就已经是极好的实例了,就好比鹤九天,虽然是圣尊三品巅峰实力,但正面硬磕,真未必能磕得过对方,遭遇四鱼联手的话,若是不能在第一时间遁空逃走,就得陨落在此!   这是,上游一道水箭冲天而起,随即一条比这四条鱼加起来还要庞大许多的数千丈大鱼陡然浮现,扬天叫唤:“呜嗷……”   这叫声让云扬浑身起了疙瘩。   这……还还是鱼么?   这鱼的叫声,神似颠倒过来的狼吼声……   除此之外,真的就再没啥不相同了!   这巨鱼叫唤几声,四条大鱼并无怠慢,迅速的回去江中,在最大的鱼旁边扬起了头,似乎在交流着什么。   片刻之后,随着轰的一声,这条最大的鱼强势冲出水面,一路直冲到了千丈高空之上,然后……居然停留在空中,鱼头左右摆动,搜查附近。   良久良久后,才重新落回水中,呜嗷呜嗷的又开始叫了起来。   随着这叫声,整条江水突然间波分浪卷,一条条大鱼的身影,从上游,从下游……不断地向着这边聚集。   活像是下了通知,无数大鱼都到这里来开会了……   …… 第三百九十六章 神秘黄金鱼   而一些大鱼更是开始不断的扩宽水面……   慢慢的,水面上已然全都是黑压压的巨大鱼头;云扬在高空都数不过来了……   一千?   两千?三千?   一万?   这些巨鱼之中,如先前那四条大鱼那么大的,大约占据一半,还有稍小些的约有三分之一;再以上,大抵就是能够升空停留的那种超巨鱼了!   不过千丈身量的却还不是个中最大的!   还有两千丈的,三千丈的……   甚至这还不知,上游下游,又有无数的鱼类往这边汇聚过来……   云扬倒抽一口冷气。   这只是一条大江而已啊。虽然这条江大的过分,但真的就只是一条江而已啊,这可不是大海啊……   若不是这些鱼妖不能在岸上久住,恐怕这妖皇界的主人,只怕就要换成这些鱼了成皇称尊了吧?   水面上,数万巨大的鱼头一起扬了起来,数万鱼眼,滴溜溜的转着眼珠子看着高空,看着同伴所说的,一条强大的两脚鱼,突然来到……   但那强大的两脚鱼在哪里呢?   咋没看到。   十数万只眼睛里,都是一片迷茫……   对如许诱惑,无法抗拒的云扬做了一个决定——   他冲了下来!   然后被众鱼四面围剿,不过片刻就被打爆了,打碎了,打得烟消云散了!   只不过,云扬当前乃是风云化相之体,烟消云散也是不怕的,转眼就又再天际回复至完全状态了!   然后云扬又冲了下来……   又被打散。   再化形……再冲下来……   经过连续数十次的实验之后,云扬终于确定,这些巨鱼虽然实力强大至极,综合战力只怕圣君大能来此,也未必能够尽数剿杀,但严格分析,智商仍旧很低下。   之前针对云扬的策略反击,不过是本能驱动之下的连锁反应而已。   而它们的本能大抵就只有一项,便是守着这条江,不让任何生物进来。   无论任何生灵涉入,便是它们的死敌,它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施展一切极端手段予以针对!   抛开这点之外,倒也未必有多可怕的……   至少,不是那么的不可战胜!   云扬的眸子中,已然闪出来了夺目的亮光!   那是一个财迷,看到了一个宝藏的那种光芒!   眼前这宝藏,非但是无主的,而且他已经想到了取得宝藏的手段!   “又是天上掉馅饼,这些全都是我的了!”   云扬兴奋地挥挥手,正要行动之际,突然间心念一动,急疾隐身高空,尽敛生息。   远方,一股异常庞大的威压遥遥而至,云扬极目看去,发现来的乃是数头翼展不下数千丈的黄金大鹰;就那么肆无忌惮明目张胆的冲过来,向着鱼群就冲了下去。   水面上的鱼群眼见巨鹰大举来犯,哗的一下子四散奔逃。   完全可以看到鱼群在水面之下惊慌乱逃,溃不成军,与之前的众志成城,团结一致,判若两鱼。   云扬不禁心下纳闷,这鱼群战力异常强横,纵然有天敌来犯,也该有周旋之余地,怎地不战而溃,全无抗衡之余地呢?!   紧跟着,云扬纳闷的答案就出现在眼前了,但见那七八头大鹰每一头都叼着一条大鱼升空而起,聚在空中,从容不迫几乎是慢条斯理地将自己捕猎到大鱼开膛破肚,取出妖丹,然后又挖出一大串内丹,那一大串的内丹,每一颗都要比牛头还要大……   再然后,巨大的大鱼躯体陡然不见,应该被收进了空间戒指,七八头大鹰一言不发,随即振翅飞起,立即离开。   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并没有耽误任何功夫,而且每一头大鹰都是只抓了一条鱼,一击即中,即刻抽身!   而在它们飞行去势将成的同一时间,大约几百里外的江中,一条浑身上下遍体金黄鳞片的大鱼突然跃出水面,流星赶月一般向着空中冲上去。   更有一股精神力震荡高空:“该死的鹰!”   那些大鹰对于那股强横精神力全不理会,头也不回的翅膀一扇,却是再度提升到了数千丈高度,扬长而去。   显而易见,它们对这条金黄色的大鱼很是忌惮,但对自身状况更有自信,笃定自己可以摆脱那金色大鱼的追击。   这条大鱼的精神力震天动地,良久良久都不停息。云扬努力的理解,应该是一连串咒骂,可惜凶手已经远去,再骂也是徒劳的……   如是再过片刻,金色大鱼重新落回江中。   随着金光尽去,江面重新恢复了平静。   云扬不禁松下了一口气。   来的那些大鹰,几乎都是圣尊三四层的修为,至少也有鹤九天的水准,应该是鹰族的顶峰战力;而这条金黄色的大鱼,给云扬的感觉,几乎超越了圣尊极限……   难道竟是鱼族的鱼王?   明知鱼群一方的实力更上层楼,云扬的兴趣反而更浓郁了!   下一刻,他化身为水水滴,无声无息的融入水中。   我的实力,或许比不上妖族的顶级大能;但是对付这些鱼……却不会有任何妖比我更在行!   那条黄金色的鱼还在水下徜徉徘徊,偶尔仰头看着水面之上,显然是在提防着大鹰再次来袭,又或者是希望大鹰再来,然后给对方一个狠的,宣泄心头怒火。   然而就在云扬甫一入水的瞬间,金色鱼王却是猛然扭头,死死注目于云扬所藏身的那一片水域,一股浓重的威压,罩顶而下。   整片水域,瞬时被完全与世隔绝,俨如独立空间!   登时,包括云扬化身水滴在内的所有事物,全然无法移动分毫了!   下一刻,金色鱼王缓缓游了过来,将一股浓郁至极精神力,点滴渗入。   云扬能够感觉到这股精神力的强大程度;一股前所未有的浓重危机感油然升起!   云扬的诸相神通,化相之力,虽然有被强大敌人重创的往绩,却从没有被任何对手真正意义上的破除过,但是今天,在这条怪鱼的精神力之前,云扬却生出一种自己随时随地都会暴露的微妙感觉!   果不其然,这条怪鱼的精神力已经如同看到了云扬的存在一般,精准地缠向云扬所化身的这一滴水珠。   一股空前强烈的危险感觉袭上心头,云扬心念电闪,即时沟通绿绿,绿绿立即因应,为云扬又多制造出几个水滴分身…… 第三百九十七章 小心发大财   下一刻,云扬化身的那一颗水滴,当真被那条大鱼的精神力完全包裹,然后……消失不见。   是彻底的消失。   这非止是吞噬,而是……直接从这个世界,蒸发了!   或者可以这么说,若是没有绿绿为云扬临时制造了那几个水滴分身,若不是绿绿在掌控那几个水滴分身,云扬这一次,就真的要无声无息地丧命在了这里。   而且还是神魂俱灭,万劫不复的死法!   水滴化相被鱼王精神力全方位包裹之瞬,云扬只感觉头脑中一阵剧痛,精神世界更几乎在这一瞬间全面崩溃。   那条金色大鱼在粉碎了云扬化相的那一滴水滴分身之后,明显还有些意犹未尽,虽然那股讨厌的气息已经完全消失了……但它却还感觉有些什么……   它搜寻了许久许久,一无所获,又自驻足良久,这才终于一摆尾巴……施施然的游走了……   ……   半个时辰之后。   云扬感觉自己的神智终于回复了几分,但整个人都如是脱了力一般;脑袋里面仿佛被一万个歹徒拿着刀在切割,不断的切割,不停的切割……   “啊呀呀……”   绿绿的声音如同响在天边。异常的缥缈,极端的不真实……   云扬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绿绿,立即上岸!”   ……   岸上,隔着大江至少数百里空间,云扬在这里驻足休息了三天,这才将之前所损失的精神力修补了回来,整个人恢复了正常,但是,一旦想起这一次冒险,云扬依然心有余悸!   “太危险了!”   “登临玄黄界以来实在是太过顺风顺水无往不利,让我盲目自大,只知有己,不知有人,明知那鱼王极端的不好惹,还要妄自尊大,天上掉馅饼,好大的馅饼,险险噎死我啊……”云扬深刻的检讨自己。   “我的化相神通,独步天下,的确是圣尊无法发现,圣君也未必能发现,却绝不等于万法不破,天地广阔,尽有许多异族高手可以破我神通。”   “这个黄金怪鱼,不会说话,不通武道,不曾修炼,但他们凭着本能,偏偏就发现我……而且还伤害到,甚至是毁灭掉我!”   “念念有如临敌日,心心常在过桥时……这句话,从来都不该是说说就算了的……”   “今后这样的错误,决不可再犯,该当时刻保留在天玄大陆之时的警惕之心,贯彻始终,小心驶得万年船,再如何的小心谨慎都是不为过的!”   自警了好一段之后,云扬才将心思转回来。   “啊呀呀……”绿绿弱弱的声音。   对于云扬这一次的遭遇,绿绿也是心有余悸。   “没事了没事了。这条黄金鱼能发现我该当是其身为王者,精神力迥异寻常,而其他的大鱼,却绝无此能。”   云扬目光凝定了一下:“这或者是一个机缘,一个极大的机缘,我不能放过。”   一个时辰之后。   再度化身风云的云扬重新回到了大江上空,然后,万二分小心的降落到水面,悄然融入水中。   为策万全,云扬早早在岸上隐秘处留了自己几个分身,就算再遇鱼王,也不至于一朝瞬灭……   所幸下去之后,那种压迫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无数的大鱼依然在江中来回穿梭,唯有那条黄金大鱼,却已不知去向。   它离开了!   对于云扬而言,这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但云扬还是小心翼翼的观测了许久。   虽然多了分身存在,安全有所保障,但那种痛苦的感觉,云扬也是不想再承受第二次的了。   及至终于确定没有鱼王的掣肘与危机,云扬将目光投注到了一条数千丈的大鱼身上……   这条大鱼正在悠闲的游来游去,并没有半点危机感觉。   优雅的张开嘴,闭上嘴,张开嘴……   而云扬则顺着一股水流,悄无声息,旁若无人地钻进了这条大鱼的肚子里,鱼腹之中!   说起来,云扬当年在天玄大陆那会,也有一次类似的经历,而及至再次近距离看到那一大串的葡萄内丹,尤其是感觉到那股纯正精粹的天地灵气,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之余,随即便是用手卡住其中一颗,一用力……   啪的一声轻响,曾经千方百计总不可得的葡萄内丹,被弄下来了!   云扬得手之余,没有丝毫怠慢或者犹疑,第一时间就进入了神识空间中……   江底。   那条正在悠闲得游来游去的大鱼,突然间浑身一震,然后猛地咆哮一声,庞大的身躯好似发疯一般的剧烈挣扎起来!   轰轰轰……   刚刚凑过来想要与这条大鱼交流的另外几条大鱼顿时被这条大鱼狂暴的打滚吓了一跳,这货莫不是疯了……   偏偏这条大鱼一旦打起滚来,居然无休无止,而且越来越显狂暴,越来越见疯狂,最后,更是发挥出了全部的速度,箭一般向着下游冲去。   王在下游!   找王救命!   这是这条大鱼当前的唯一意识!   哪怕是已经痛到了天翻地覆,神智迷糊,但凭借着自身的求胜本能,还是踏上了去寻找王的求助之路。   一路下来尽是横冲直撞,无数的大鱼都被它撞伤了,但它不管不顾,疯狂冲刺。   自己体内的内丹,在一颗一颗的减少,随之而来的,还有它的力量也在一点一点的丧失……   如此冲出去大约千里路程之后,这条大鱼终于停下了,不是他不想继续游下去,去求救,而是它实在是游不动了,本命内丹已经全部没有了。   丧失了那生命动力,这具庞大的身体,便只是巨大的累赘而已!   虽然妖丹尚在,可保它一息尚存,但他知道,那不过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随时都可能断去,绝望地趴在水底淤泥里,等待着最后一刻到来,只待妖丹再去,就是命终之刻……   它满眼尽是哀求的注目于面前游来游去的同伴,它在以目光求救,这是它最后的求援手段了,可是没有任何同伴能够领悟它的意思……   终于,终于……   这条大鱼在水底不动了。   它还没有死去,仍存一息,但却只能在这里等死,它之一切都即将失去了!   一颗小水滴,从鱼腹之中逆流而上,冲向鱼头位置…… 第三百九十八章 美中不足   一颗巨大的内丹,从鱼头中蓦然消失之瞬,那条鱼悄然死去,生息点滴不存。   在水底,随着水流冲刷,缓缓起伏……   一颗水滴,悄无声息的从死鱼口中出来,又自随波逐流地飘进了另一头因为好奇而过来观察同伴的大鱼口中……   这条大鱼真的很奇怪。   为什么这位同族疯了一般冲下来,然后就趴在这里不动了?   不对啊,为什么连生命气息也没有了……?   不对……我的肚子里面为什么会这么疼,什么情况……   下一刻,这条大鱼狂暴的翻滚起来,向着下游狂冲而去……   ……   一个时辰之后。   云扬重回岸上,旋即化身为风,向着上游一口气吹拂三万里,然后再次入水,继续随波逐流,继续找寻下一个目标。   “所有中招之鱼为何在发觉之后,全都往下冲?而不往上冲?”   “不会是因为水流惯性,唯一理由只有下游存在着可以救它们的救星!”   “也就是说,那金色鱼王就在下游。”   “所以下游我是决计不能去。”   “这也无所谓,只要将动作局限在上游,就可保无虞……”   “只要每一轮的目标,不超过四条大鱼……得手之后就迅速离开江域,重新回到上游就好……决计不可贪图省事,否则将会有大危机。”   两个时辰之后,云扬再次出水,再次赶往上游……只是这一次,他一口气奔出八万里!   这条江真的太辽阔了,怪鱼也足够多,这样效率才更高不是!   ……   空间里的巨鱼内丹与妖丹,基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增加一堆;半月之后,已经堆成小山!   及至一个月后,云扬化身长风一口气直掠十几万里空间,然而沿途过处,却是连一条目标大鱼都没有看到。当然,几十丈的大鱼还是有的,只是那种数百丈,千丈以上,被云扬视为目标的大鱼,却是一条都没有见到!   这显然是不合理,须知这条江之绵长,几乎无止无尽,江内怪鱼更是数不胜数,这一个月下来,云扬虽然屠戮良多,但说到已经将之杀绝种了,却仍是不能的,然而眼前现实如此,唯一解释只有……别有缘故!   他一直顺着水流往上寻找,速度放慢,果然……   一直去到了源头位置,眼见彼端乃是浩瀚无边的无数雪山,大量雪水融化汇流进入一个大湖,再由大湖往外输出……   触目所及,那大湖里面便还有些大鱼。   但是这一路所见,却是实实在在的没多少了,仅剩的几条漏网大鱼,也都被云扬收拾了。   再度化为水滴进入大湖之后,云扬立即就火烧屁股一般冲了上去,重回高空之上……   之所以如此火急火燎的原因很是单纯,随着云扬的逃逸,足足有十几条黄金大鱼冲天而起……   这种金色鱼王,在这大湖之中,居然这么多!   金色大鱼的威能虽然远超济辈,也属鱼王一流,却仍非是此江的最强王者,数目多到夸张的王者,何能唯我独尊,相信在这些金色鱼王之上,还有更高存在的鱼皇!   惶惶如漏网之鱼的云扬引爆自身极端速度,瞬间就冲到了九霄云外!   那十几条鱼王锲而不舍的在空中盘旋了整整一天时间,这才恋恋不舍地落下去。   这让远方正在往这边飞的巨鹰即时就返回了……   这些金色大鱼发什么疯……暂时还是不要去招惹了……   ……   云扬仍旧不死心,次日一早,又开始从上游往下游冲下去,这么长的江,怎么也该有大鱼从下游上来的吧?我再截住几条就好了。   现在我一共才搞了四千九百多条巨鱼,还差四五十条,就能凑够五千条了,只要凑够五千了,我就走,再不停留……   让云扬如此孜孜不倦锲而不舍的主因除却怪鱼的妖丹与内丹之外,云扬还意外发现,灭杀这些巨鱼的同时,还能生成庞大的因果之气……   云扬略一沉吟,已经明了个中因由,这条江绵延不止数十万里,几乎横亘整个妖界,而这条江的地界,被怪鱼众视为己方禁区,但凡有敢踏足者,直接灭杀,怪鱼盘踞此地无数岁月以降,自然也就灭杀了无数敌人,因果之气还能杀了!?   正是因为此项,云扬不舍得放弃。   然而,他往下游巡游了大约五六万里的时候,却迎面见到三四十条金色大鱼,气势汹汹的一路逆流而来。   差点就碰了个正着。   云掌门险些吓得亡魂皆冒魂飞魄散,立即腾身又去到了九霄云外。   事实证明,云大少的急疾逃逸是正确的,几乎就在云扬动身遁逃一瞬,那三四十条金色大鱼已然齐齐腾身而起,空中顿时金光灿烂,遍照周遭数万里地界!   蔚为奇观,惊世骇俗!   良久之后……   不死心的云扬再落下来的时候,却发现,整条大江已经哪哪都是金色大鱼了!   一万里路一条,不多不少,囊括了数十万里江域,尽有金色鱼王驻留!   伴随着鱼王的驻留,从下游回来了不少那种大鱼,但是云扬却是万万不敢下去了……   面对鱼王,实在太危险了!   要不,还是先走吧。   “等下次,等我回来的时候从这里路过的时候,一定要再搞一批……”   云扬很是有些遗憾的走了,走得不带走一片云彩,只有两袖腥风,满满的鱼腥味。   “哎,这次的收获……实在是有些美中不足啊……下次回来,我定要直接到最下游,这条江,应该是通往传说中的妖魂海……到时候顺便去妖魂海逛逛……”   云扬一直到了数万里外,还在一个劲儿的咂舌,惋惜。   太可惜了啊。   宝藏啊……   若是让其他高手知道,不管是玄黄还是妖族的任何高层知道这货都这样了还不满足,恐怕一个个都得气的眼角出血,二话不说联手绞杀之,杀完再杀,杀零碎了都不解气!   这什么人呢,也太不知足了!   此际,云扬空间里抽取的怪鱼内丹,直接超过了二十万颗!   妖丹,也有将近五千枚之数! 第三百九十九章 我有鹰魂草!   这里面蕴含的力量,多了不说,起码可以让云扬培育数十位圣君级强者出来了!   当然,这只是指单纯的力量威能累加,不包含瓶颈什么的……   但是这样的数量级数,也足以惊世骇俗!   毫不夸张的说:就现在云扬空间里的财富,绝对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玄黄界古往今来的第一首富!   前无古人,很可能也是后无来者的!   毕竟纵然又有大能有此实力,有此运道,却未必有这么厚的脸皮!   九尊智尊的厚黑,向来是他引以为傲的一大资本,乃是可以跟他的头脑与人样子鼎足而三的存在!   这条无名江里面的怪鱼,乃是妖族这一片的霸主;横行无敌;除了不能离水太久这个天赋缺陷,几乎就没有对手。   唯一的克星也就是以飞行速度称雄天下的金鹰一族而已。   而其他的飞行玄兽,哪怕是同属鹰族的玄鹰族,天鹰族;都无法对其构成威胁;至于其他鹏族,鹤族,雕族,同样完成不了捕杀。   或者是身量体积不足,或者是力量不够,又或者飞行速度太慢,那都是无法抓出,带走大鱼的,而大鱼只要有一点点反应时间,一个翻滚,就能将这些飞行妖兽拖下水。   一旦落水,就算是圣尊级数的飞行妖兽,也只能变成这些大鱼的腹中餐而已。   只有金鹰一族,还得是圣尊级别的金鹰才能兼具身量,力气,速度,完成捕捉;看到金鹰飞来还在千里之外的高空,但是下一眼,已经冲入水中,而且还抓住了一条巨鱼。   但就算是圣尊级数的金鹰,完成了捕捉,还是要毫不停留的飞出水面,第一时间斩杀捕捉目标。然后立即离去;这才能确保安全!   万一被金色大鱼追上,就算是金鹰一族的圣尊,那也难以幸免的。   所以,金鹰一族每一次想要获得这种资源,必须出动巅峰级数圣尊,而且还要不止一位,互相配合,一两年之间,大约也就只出手一次而已。   否则就造成极端严重后果。   那种金色大鱼号称鱼龙族,但比起海中的真正龙族,非但在实力上并无半点逊色,而且还有与生俱来的空间禁锢神通、空间跳跃神通。精神力更是为整个妖族之冠!   这些能力,随便一样也是让圣尊高手瞬时殒命的莫大风险!   ……   云扬他若是早知道这群怪鱼的底细,以他的谨小慎微,未必会来;但他一路误打误撞而来,哪里知道其中厉害。更有甚者,他在发现了金色大鱼之后,居然认为,这金色大鱼乃是怪鱼鱼王,多半只有一条,最多最多两条,一公一母。   毕竟常识来说,这样的王者不可能够太多吧?   所以他胆大包天的接连动作……不得不说,这次收获纯属侥幸。   以至于他得到了这么多之后,仍不满足,妄想得到更多,终于去到了此江之源头,发现了金色大鱼居然如此之多,更被万里一鱼绝对战略驱逐,不得不离开!   ……   云扬随风而行,却见前面空中飞的各种鹰族突然多了起来。   金鹰,苍鹰,玄鹰……居然还有猫头鹰!还有隼;各种隼!   都说鹰隼鹰隼,之前云扬也想当然以为两者乃是同族,到了这边才发现,这根本就是两回事!相形之下,隼的体型更小,但是速度却是更快!   除了鹰和隼之外,此地再也没有第三种飞行妖兽了!   鹰乃是最高傲的飞行妖属族群,而隼族似乎是鹰族的伙伴?   或者说……附庸族群?   更详尽的却暂时看不出来了!   但下一刻。   云扬摇身一变,再次化作了一头妖狐。   而且这次化身的样貌,非是紫罗兰垂垂老矣的衰老之相,也不是冒牌狐族皇太子的辉煌之貌,一头油光水滑的白狐,顶着一个英俊潇洒的狐狸脑袋,身后哈拖着一条雪白的大尾巴,尾巴掖在袍子里,摇摇晃晃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   往前走了数百里,空中一声长唳,几头苍鹰盘旋在头顶高空,下一刻,风声飒然。   几头苍鹰同时俯冲而下。   “下面那头白狐狸!站住!”   “我有鹰魂草!”云扬面对众鹰联袂,毫无惧色,径自大声道。   却是声震四方,百千里清晰可闻。   而此声响动之余,天空轰的一声爆响,整个乱了。   “你手中有鹰魂草?”   无数的苍鹰围住了云扬这头白狐狸,鹰视眈眈,一瞬不瞬,恍如疯狂。   鹰魂草。   此种灵草乃是一种异常特异的药草,对人类并无半点用处,对于鹰族之外的任何妖族,甚至是飞行种族,也是没有半点用处。   唯独对鹰族有莫大用处;若是母鹰怀胎期间能够服用之,可以令到腹中幼鹰资质大幅度提升;修炼天赋不过等闲;若是幼鹰本体服用,不但可以提升目力,提升飞行能力,更可提升骨骼强度;若是成年鹰族服用,非但底蕴大增,还可修复体内暗伤隐疾,效用如神!   换句话说,只要有足够的鹰魂草,鹰族就能源源不断的产生大量高阶强者!   是故这鹰魂草对于鹰族来说乃是无上至宝!无可比拟的瑰宝!   只是这种鹰魂草,在鹰族领地鹰魂原上,已经超过数十万年不曾出现了。   原因无他,实在是这里的鹰族太多了!   而鹰族又是眼睛锐利著名,更兼飞行迅速,不管鹰魂草生长在什么地方,都能轻易找到,绝少遗漏!   是故鹰魂草只有越来越少,难久存世,打从被发现此草功用之后,也没过多久就被吃得精光!   大抵除了鹰皇宫之中还有少量的留存之外,别的地方,端的是连一棵也是没有了!   鹰众早有传言,或者再过数百年,待到鹰皇宫中的鹰魂草也都耗尽了,世间就要绝此草种了!   只是这种异草在鹰族或者妖族这边是绝对的稀罕物,绝无仅有,但其他地方却还是有的!   比如天罚圣地,天罚圣地中同样有鹰属玄兽,鹰魂草对它们也同样有效,而天罚圣地灵植遍地,要搜罗一些鹰魂草还是不困难的,情况远比妖界鹰族这边要好!   当然了,鹰魂草对于天罚圣地的鹰属玄兽来说也是战略物资,不能多给云扬,可是云扬有绿绿这个作弊器金手指,哪里需要很多,一棵母株在手,便可催生无数,为了鹰族一行,云扬自然是有备而来,早就让绿绿催生出了不少。   一切尽如预言,果然一听说鹰魂草之名,众鹰妖尽皆蜂拥而来。   只要是鹰族,谁不知道鹰魂草啊,那可是传说中的梦幻逸品……   一个个眼睛都是发绿了。   多少年了,鹰魂草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物事,如今却来了一头做生意的白狐狸,他所做生意的主打,便是鹰魂草!   鹰族上下一下子沸腾了,赢视眈眈之余,垂涎之意更甚,许多鹰妖皆生出了抢夺之心,毕竟交易是需要筹码的,哪里有直接抢夺,不劳而获来得便利。   云扬适时地将八条狐尾一阵闪烁,强横至极的圣尊威压瞬时弥漫而出,震慑全场!   不得不这样做,若是自己再不显露实力,恐怕就要被某些铤而走险的鹰族出手针对了……   自己一旦出手反击,造成死伤,必将影响既定战略,必须回避!   强横的威压磅礴而出,无数的鹰族啾啾叫着,迅速分散开来,在云扬身前,呼呼地落了一大片。   聚集在此地的鹰族,九成九都是一些个低阶鹰族;最强的修为也不过是尊者层次;但数量却是极多了,黑压压的一片。   苍鹰,金鹰,玄鹰,还有各种隼,所有鹰属隼属妖众尽皆眼巴巴的定着这头白狐狸,有怀疑,也有激动,但更多的却还是盼望……   若是这个白狐狸身上真的有鹰魂草……那可就太好了!   “你有鹰魂草?拿出来看看。”   “对,拿出来看看。”   “不要来我们鹰族吹这种大话!小心咱们一拥而上吃了你!”   “我可是好久没吃过狐狸了……”   “我也是,嘶……”流口水。   “狐狸肉很好吃么?很骚的,我吃过的。”另一个金鹰鄙夷的。   “还是可以的;有了修为的狐狸,就不那么骚了……”   “你咋知道?骚狐狸骚狐狸,这是多少年的共识啊……不骚,还能是狐狸么?”   “老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好像白狐狸就不骚,尤其公狐狸也不怎么骚……”   “切!我跟你说……”   “各位各位,咱们在这里商量的可不是狐狸骚不骚的问题啊……我们要的鹰魂草啊……”一个金鹰满头黑线:“你们话题歪了。”   “对,对,鹰魂草,鹰魂草,快把鹰魂草交出来!”   “……”   云扬看着面前七张八嘴,无数的鹰族凑在自己面前,叽叽喳喳;一时间根本听不清楚都在说什么;直接被吵得头昏脑涨了。   只是这一瞬间,却让云扬改变了对鹰族的看法!   传说中,高傲的鹰……桀骜的鹰……孤独的鹰……杀手一般的鹰……锐利的鹰……   现在,看着面前密密麻麻如同菜市场讨价还价的大妈鹰……   一头头翅膀耷拉着,如同打了败仗一般的败军之将鹰……争吵到了激烈处挥舞翅膀泼妇鹰……   云扬只感觉三观尽毁,一时无语!   “鹰魂草……”   “骚狐狸……”   “骚……骚……骚……”   云扬头痛欲裂,忍不住大吼一声:“你们鹰族,就没做过生意嘛?就没买过东西吗?有没有正经鹰,赶紧出来一个能正经说话的,否则老子就走了!”   乱哄哄的,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云扬话语之中的鄙夷之意清晰至极,而最后一句更是直指鹰众的要害!   无数的鹰族,突然间停止了动作,停止了说话,一个个眯着眼睛,冷冷的看着这头胆大包天的白狐狸精!   你居然在我们鹰族的大本营,嘲笑我们鹰族没见识?   谁给你的胆子? 第四百章 以物换物!   白狐狸仍自昂然而立,冷冷的看着所有鹰族:“就你们今天这乱糟糟的德行,再难让我升起所谓敬意,所谓我们妖族飞行类第一大族,战力第一强族,就是你们这等样子么?我呸!”   一头金鹰愤怒的长啸一声:“狐狸,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有胆量你再说一遍!”   “我再说十遍又如何?难道乱的不是你们吗?”   云扬鄙夷地笑道:“我既然来到这里,更直截了当的说出了鹰魂草,自然是带着诚意来进行交易的……现在的情况是你们自己乱嚷嚷不是么?事实摆在眼前,你们做的,我便说不得么?东西是我的,我不想做生意了,还走不得么?!”   无数的鹰族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但也有无数的鹰族感觉自尊受损,一个个怒火冲天,怒不可遏!   我们鹰族哪怕是有不对的地方,但也不是你一头骚狐狸可以说的?   再说了,你拿出来这等好东西,还想走?   你当然走不得!   “狐狸、道歉!”   一头玄鹰怒喝。   随着这一声怒喝,登时引动无数应和——   “狐狸、道歉!”   “道歉,狐狸!”   “速速道歉,狐狸!”   “兀那狐狸,还不速速道歉!”   ……   “堂堂鹰族,号称妖才济济,不意内心如此脆弱不堪!”云扬哈哈大笑:“一个个的玻璃心肝,让人说到了痛处就开始胡搅蛮缠。不但不能正视自己的错误,反而要求我来道歉……哈哈哈……见识了,真真是见识了!”   “既如此,这鹰魂草不卖也罢,不卖也罢。我又何必为你们提升实力?哈哈……”   云扬哈哈大笑,手腕陡然一翻间,手中赫然出现了一把火焰也似的草植,端的好大一束;足足有数十棵样子,那草植上面生成赤色果子,下面还垂落着嫩嫩的根系,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那有如火焰燃烧一般的花卉,那花朵,便如一只苍鹰展翅飞翔!   观其表相,不是几近绝传的鹰魂草又是何物!   鹰族已近绝种的无价之宝!   只见这头白狐狸一手抬起来,强大的妖力瞬间聚集,恶狠狠的向着手中的鹰魂草一掌拍下去,大喝一声:“我不卖了,一拍两散,没妖能落好!”   “且慢!”   “住手!”   “慢啊……”   “不要……”   一头金鹰如飞而来一掌架住云扬的手:“息怒!息怒息怒……好商量,好商量,一切都好商量!”   说着还艰难的挤出来一个笑容!   这家伙脾气也未免太暴躁了吧!   鹰魂草只对鹰族众妖有用,我们只是想要略略的打压以下你,等下讲价占据主动,就算鹰魂草对你没甚用处,也不用一言不合就要毁掉啊……   简直是不当人子!   云扬斜着眼睛,哼了一声,道:“现在是我不想跟你们做生意,我的东西我毁不得么?难不成还要任你们抢夺么,无用之物,留之何益!?”   “不要啊!”   数千鹰族一起大叫:“我们买!我们买!有多少买多少啊!”   这声音整齐至极!   鹰魂草太重要了,可千万不能被毁掉,哪怕一花一叶也是不能有损的!   这点,早已深植所有鹰族妖众的心底!   云扬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淡淡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让我道歉,想瞎了你们的心!不知道咱们狐族最擅捕捉目标心理么?!”   此言一出,一干鹰族顿时气得头上的毛都炸了。恨不得抓住这头可恶的狐狸猛打一顿,将他手头的鹰魂草全数夺下!   这头混账狐狸!   但现实是鹰魂草在人家手里,彼为刀俎,我为鱼肉,实在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尤其这头白狐狸赫然是极精明的角色;刚才一言不合就要毁灭,固然是做作,却也足够令到鹰族妖众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你说你狐族有点头脑这正常,擅于捕捉针对目标的心理也普通,但为什么修为还能那么高强,那八条尾巴,已经说明很多问题了……   众鹰妖簇拥着云扬来到旁边的一棵大树左近坐下,算是正式形成谈判,随即便有一头隼妖殷勤地取过来一张宽大的熊皮铺在地上,那意思显而易见……既然是打算交易了,将那鹰魂草都放在这熊皮上吧,亮亮有多少货啊!   云扬翻了个白眼:“当我傻哪?!若是我真的将鹰魂草放在这熊皮上,岂不是瞬间就被哄抢一空了?”   众位鹰族都感觉脸上讪讪的,这话,真是说到咱们心里去了……   “敢问阁下打算如何交易,一棵鹰魂草售价几何?”有一头金鹰身子一晃,化作了一个金衣人影,鹰钩鼻子格外的硕大。云扬看着,怪不得鹰族对鱼类这么有办法,只是这鼻子,都可以用来钓鱼了……   “不要钱。”云扬翻翻眼皮。   “白送?多谢阁下大方,阁下此举,正是彰显了贵族与吾族之间的诚挚友谊……”   “威压,明抢不得,这会又来顺杆爬了,居然能说出白送这两个字,阁下长得不怎么样,想得可挺美啊!”   “你……”   “我如何,应该被你们鹰族平白占便宜么?”   “那是?”   “鹰魂草何等宝物,其实可以金钱买卖得了的,当然是以物换物!”云扬道:“有啥值钱的天材地宝,都可以拿来交换;到时候大家一同估值;合理的价钱就可以交换到鹰魂草。”   众位鹰族想了想,都是同意了。   这个办法,貌似吃不了多少亏……   毕竟还有这么多同族在这里,怎么也能帮着压压价吧?   一头金鹰谨慎地问道:“你哪有多少鹰魂草?有不少吧!?”   众位鹰族都是竖直了耳朵。   这可是个关键问题,要是数目不多,势必造成成交价格的飙升,鹰魂草这等稀罕物,同族之间也是不会手下留情,有所谦让的。   “好不容易过来一次,若是没有相当的储备,我大老远的过来干啥,还不够一趟的路费呢。”云扬懒洋洋地说道:“数万棵,总是有的。”   数万棵!   所有鹰族听罢眼睛一下子都绿了!   …… 第四百零一章 大抢购!   那金鹰皱皱眉头,看着远方还在争前恐后飞来的同族,不由得苦笑一声,道:“数万棵,当真不少了,但还真是不够啊,狼多肉少,鹰多草少啊……”   云扬举目一看,尽是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虽然早就预料到这鹰魂草的现世定然会引起轰动,却也没有想到轰动会这么强大……   还只是现在赶过来的,路上的,眼睛能够看到的……就已经不下十万之数了!   更不要说远方还有刚动身的,没动身的,没听说的……   数万棵鹰魂草的数目,固然不少,但相比较于鹰族庞大的数量来说,还真是不多啊……   不过这对于云扬来说,完全不成问题。   “绿绿,你抓紧时间再催生一些鹰魂草出来;不需要品质多好的……一般的就行,我现在要的是数量,不是质量。”   “啊呀呀……”   绿绿知道事态紧急,答应一声,乖乖的去干活了。   随着一阵轰然响动,原本聚集在这里的鹰族纷纷腾飞而起,飞一般的冲了出去,显然是疾速赶回自己巢穴去拿天材地宝了。   一定要快啊。   鹰多肉少。若是慢了,肯定是轮不上的……   又是一群鹰急匆匆飞来,不过稍停片刻,便即展翅而去。   又是一群飞来,一如之前一般的接着火烧屁股一般飞走……   然后又是一群……   再一群……   再然后,却是鹰族大部队驾临;一支数目庞大到了极点的鹰群,直接遮蔽了整个天空!   这一波……目测起码也得有数十万的鹰群。   这次都不等下来了,直接飞走,口口相传,不需要再下来了,现在任何一点点时间都是重要的,宝贵的,也许一点点时间的差异,就会导致换不到鹰魂草……   还有陆续过来的,以及……取得天材地宝二度拼命往这边赶的……   可是如此美好的前景却让云扬倒抽了一口冷气:“现在我看到的,就已经不下百万之数了……而且越是后面来的,修为还要越高……鹰族,不是公认飞行妖兽之中繁殖力最弱的种族么?怎么会有这么多?”   “不,一直到现在位置,鹰族之中真正的高层,还都没有现身!”   “是鹰魂草也不足以让他们亲身驾临么!”   云扬心中忐忑,若是鹰族的高层或者皇族不现身的话,自己的计划,恐怕还要调整。   再过片刻,已经有第一批鹰族带了自己的毕生珍藏来了。   “这一株鹰头参,能换几株鹰魂草?”一头玄鹰凑过来,满脸堆笑:“这可是五千年份的鹰头参,上品的天材地宝啊!”   “一株都换不到。”云扬冷冷翻翻眼皮。   身后几头金鹰亦是一阵哄笑,显然已经有所预料,却也是在嘲讽玄鹰的不自量力。   “什么?”这玄鹰勃然大怒:“五千年份的鹰头参却连一株鹰魂草都换不到?你开什么玩笑?”   “本来鹰头参亦是鹰族独植之宝,价值不菲,五千年份的鹰头参更是罕有,但现在情况特殊,首先是我的鹰魂草品级上乘,非属一般的鹰魂草可比,你这鹰头参就已经被比下去了!”   云扬抬头:“再则么,你没看到……现在动静太大了,鹰族意欲交易者太众,供大于求,供不应求已属必然……估计用不了多久,鹰皇宫方面就该来了,他们绝不会让我手中的鹰魂草过多的流入世面,相信到那时候,就算我想卖给你,都是卖不成的……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你的鹰头参都不够看。”   “哇,五千年份的鹰头参都被比下去了,一棵都换不到……”   所有周围的鹰族登时一阵无语。   你的鹰魂草品质上乘我们承认,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么快就回来,还直接给出五千年年份的鹰头参作为试水,可是你把定价定得那么高,真的合适么?!   但是,这头白狐狸说的话,字字句句皆是道理,物以稀为贵,从来如是,而且他的鹰魂草品质确实是高,高得超乎想象。此世一旦被皇族知道了,不要说这般高品阶的鹰魂草,恐怕,连一点草籽都不会剩下!   到那时候,自己才真正是彻底失望,入宝山空手而回,天上掉馅饼,交臂失之!   “我这边共有十株鹰头参,每株的年份都不少于五千年,还有鹰涧果,还有鹰朱果,还有……全部加一起一共换十株!怎么样?”   “换不到十棵,最多给你八棵,相信我,你是第一个交易者,这是优惠价。”   “八棵?能多给一棵!?”这玄鹰很是不甘心,还要纠缠,但后面的鹰族已经齐声怒吼:快些!   你这么浪费时间,万一皇族的人来了怎么办?   无奈何,这头玄鹰只好交出了按照市价能够换二十株鹰魂草以上的天材地宝,换了八棵走鹰了。   及至走出鹰群,一时间只感觉欲哭无泪。   还指望着同族能帮自己压压价呢,结果他们根本就是恨不得自己买不着……   看其他鹰族那样子,自己拿来的这些天材地宝,若是一株也换不着,恐怕才合了他们心意!   “一个个狼心狗肺之徒!居然怂恿着让一头狐狸发财!”   心中怒骂一声。   不过再看看得到的鹰魂草,越看越觉得……鹰魂草的品相确实是高啊,高得前所未见,效能想必也高得出奇,物有所值,物有所值!   ……   “我这里有三万年份的好货色,总能换两棵……”   又是一头铁鹰。   “我这里有……”   “不行,只能换一棵。最多了,极品货色岂同凡俗!”   “好,我换。”   “我这个……”   “两棵,成色不错,可以换两棵,换不换?”   “我这个……一大片,我这些最多的……”   “五棵,这些一共可以换五棵,觉得不值等下回。”   “我……”   “还有我这个……”   大抢购开始了!   到后来,抢购氛围越发激烈,全然没有了正价。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时间越来越是急迫,众位鹰族的心情也越来越是焦虑。   价格越来越贵,越来越黑。   刚开始的时候比照着能换十棵鹰魂草的物资,到了这个时候能换到两棵已经是云扬开恩了。   所有鹰族破口大骂,但是,骂归骂,还要捏着鼻子换。   只此一家啊…… 第四百零二章 皇族出动   “太贵了!太黑心了!”   “刚刚同样的物资换到了十二株,你怎么才给我两株?”   “狐狸,你找死啊?居然这么压我的价!”   “……”   沸沸扬扬。   破口大骂的声音充彻云霄。   云扬对此充耳不闻。   只是一句话应付:“想换就换,不想换滚蛋!”   还有无数的鹰族在外围破口大骂:“他么的!你们快些!骂的,老子等半时辰了……你们是要拖拉死啊……你那点破玩意能换到两棵就不错,给老子多留点啊!”   “千万别换没了……你们快点!”   “快点!快快快……磨蹭个屁啊……”   “还没有轮到老子,特么的现在里面的是谁?我要吃了它!”   “快快快……我家几头小家伙正伸着脖子等着呢,我有好多的好货色,那狐狸千万给我留点啊……”   “快快……”   “特么的你换完了还不滚蛋你大爷的……”   粗言秽语,谩骂狂叫,充斥在这一片……整片地方,已经变成了集体骂大街的场合。骂狐狸的,骂同族的,还有焦急的骂天骂地的……   云扬不慌不忙,一手收货一手交草。   众位鹰族看的眼睛充血,这个白狐狸太从容了吧,这不混账么……而且还不能催他。一催,他就会停下买卖,将刚才的帐再算一遍……   这是要气死鹰啊了!   后面还有鹰在哀求:“求求你,让我插个队吧,都是为了孩子前程啊……我家小鹰资质不大好……”   顿时有鹰在反驳:“滚一边去!我还急呢!你家的资质不太好急什么?我家的可是天才,有了这极品的鹰魂草足可让他更进一步,圣尊可期……”   “我我我哦……哇吼,轮到我了吼吼……”   噗!   一脚踹来:“混账东西,轮到你了还不快去,吼吼你妈个唧唧头啊……”   一阵忙乱,大约两个时辰之后,云扬已经兑换出去了一万多棵鹰魂草。   这已经是云扬刻意拖延的结果,可是四面八方赶来的鹰族却是有增无减,聚集得更多了。   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你们让一让,我先换一些你们再换。”   顿时有鹰族破口大骂:“凭什么?你吊大?凭什么你先换?”   说这句话的鹰族顿时被拎了出去,来鹰一巴掌将那家伙的脑袋拍的歪歪斜斜,那浑厚声音再度响动,话语间尽是淡漠道:“我吊大!怎么了?”   霎时间,四周鸦雀无声,满场寂然。   随着呼的一声轻响,一条路凛然而现。   云扬一看,却是一头臻至圣尊级别的金鹰,龙行虎步的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就将一枚空间戒指直接打开,将里面的天材地宝潮水一般倒了出来,足足一座小山丘一般。   “这些,能换多少?”   云扬还只是一眼扫过,不觉眼花缭乱。   卧槽!来鹰是富豪啊!   他给出的这些个天材地宝不下数千株,而且其中不乏极品货色。   云扬简单估估价,道:“你这些价值不菲,但我的鹰魂草亦是极品,最多只能换到一千棵!”   实际上,若说换一千棵,就算是换一万棵,云扬也是不会赔。   先不说云扬给出的鹰魂草只是极品样子货,功效只得寻常,就只说鹰魂草于绿绿而言,就只是绿绿一挥手的事情,真正的极品也是信手拈来。   抛开鹰族这边,鹰魂草对云扬来说,就只是草,没有任何用处的杂草!   这位鹰族圣尊自然知道这个白狐狸压价压得挺狠,却没有说什么,眼睛眯了眯,道:“确实是极品鹰魂草,一千株就一千株,交易成立!”   云扬这回倒也痛快,径自将东西收起,快手快脚的点起一千株递过去。   那鹰族圣尊收起来鹰魂草,却没有即刻离开,转而对其余鹰众道:“你们这些还没有换到的,只要答应,每人换取到鹰魂草分我一成的话,我就去山口上空等待,等皇族的特使到了,我想办法阻拦他们一个时辰,如何?”   那些鹰族一看前面拍的长龙一般无边无际的队伍,想要轮到自己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顿时点头如捣蒜:“麻烦您老人家了……”   “好!一言为定!所有后来者,至少也要给我一株!”   这位圣尊级别的金鹰拔地而起,冲上高空,向着远方的山口冲了过去。   在里面正在忙着收取天材地宝的云扬顿时一阵嘴角抽搐,特么的,居然还有这等操作,鹰品,节操,是非观呢,种族荣耀呢……   这算是保护费还是黄牛?   这家伙的脑筋可以啊!   之前也不是没有圣尊来交易,成交数目甚至还在此妖之上,却偏偏没有这样灵活的脑筋,收获多半是不会如他的了!   一波又一波,一波又一波,又一波……   无数的鹰族前仆后继。   每一个交易者的动作,都变得迅速无比,只因为每头鹰都知道,皇族,快要来了!   时间紧迫,尽快万事!   鹰魂草,绝对属于鹰族的战略物资,合该由皇族全权掌管;这个道理,所有鹰族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但是,任何有智慧的生命,都拥有私心!   皇族掌管,这原本是不错的,但被皇族全部拿走,唯一结果就只有,永远都轮不到自己享用鹰魂草,更加轮不到自己的孩子!   妖族,只有实力强大了,才会有地位。   九成九以上的普通鹰族,若是没有相当的机缘,这一辈子都是没指望的,而鹰魂草,就是机缘,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机缘!   事实上,今天前来交易的鹰族,他们换取鹰魂草的真实目的,大半都非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给他们的孩子服用!   唯有让孩子强大起来,夯实基础,以后才有变强大的机会,才有出人头地的一天,才会有新兴家族的辉煌!若是放弃了,错过了这份机缘……或许在之后的许多岁月,都不再有希望!   指望平庸的自己生出来血脉强大的强者,更加希望渺茫!   所以,明知道自己所作所为不应该,不符合整个族群的最高利益,但是,除了该是我的,我必定要去争取外!不该是我的,我也要尽力去争取!   大道前行,唯重结果,过程云云,不过末节!   远方,隐隐有庞大的威压,浩荡而来!   那是……皇族出动了。 第四百零三章 你变了!你不是以前的你了!   鹰族众妖更加的疯狂,交易更加迅速快捷。   “快快快……”   “快,皇族快来了……”   “我的……”   “这是我的……”   到后来,干脆没有人再说“皇族来了”这样的话,所有的嘈杂慢慢的消失了。   只留下一片沉默。   动作更加迅速!   一切动作都在沉默之中进行,所有还在等待的鹰族都是满头大汗,目光焦急。   唯有云扬仍旧不急不躁,不紧不慢,原本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样子欠揍极了!   皇族来了,才是自己真正目标的开始,只不过现在换取鹰众的天材地宝,也是自己的既定目标罢了!   天材地宝从来都是没有人嫌多的!   在云扬神识空间之中,一亩又一亩的天材地宝,不断的向着远方蔓延;而一亩又一亩的鹰魂草,也在不断的生长,不断的被催生出来。   新涌现的大量生命气息,令到神识空间几乎被染成了绿色的海洋!   甚至连空中的空气层,呈现一种绿意盎然的粘稠状态!   一阵阵毛毛细雨不断落下,洒落在天材地宝和鹰魂草上,所有的天材地宝和鹰魂草,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疾速生长……   如斯动力来源,正是那些送进空间来的天材地宝,随着源源不断的送入,规模还越来越大,不断的补充全新的生命之力。   山口处。   那位圣尊金鹰果然信守承诺,腾飞而起,化作了千丈原形,瞬时便遮盖了半个天空,悠悠的声音传出:“各位使者,欲往哪里去?”   前方,几位浑身金黄,发出灿烂光芒的金鹰丝毫不停:“金鹰十九,你想干什么我等一目了然,念在大家相识一场,劝你快快让开道路。此事事关重大,已经惊动吾皇,若然吾皇震怒,你这数万年修为,就将毁于一旦,纵悔亦迟!”   这位鹰十九淡淡的笑了笑:“不过老朋友见面,打个招呼而已,至于那么上纲上线么。鹰魄,你这些年可是越来越冷漠了,总听说位高权重妖情冷暖,我原本不信,现在却是不信不行了……”   八头金鹰,带药强行冲过来,却被鹰十九生生拦住。   来鹰忌惮于这鹰十九的强横实力,也不愿当真与对方放对,不禁一时僵持不下!   “鹰十九,你真的要造反么?”   “哎,鹰魄!你这可就没意思了,当年你选入皇家卫队,我们众位兄弟还曾经为你摆酒庆祝,那天,你可还记得,我们都喝醉了……”   鹰十九唏嘘地说道:“鹰魄啊……咱们可是从小一个族群出来的兄弟……这么多年了,还剩下的人,真的不多了,你这么的冷言厉色,实在是令妖心寒哪!”   鹰魄勃然暴怒,焦急的满脸涨红:“鹰十九,你到底让是不让!”   已经是声色俱厉!   鹰十九满面尽是失望且痛心地说道:“鹰魄,你果然变了,其他的兄弟们都没有说错你……你变了!你再也不是以前的鹰魄了,再也不是以前的兄弟了……”   他长长叹息一声,随即便也变得声色俱厉,满面森然了:“鹰魄,你要做什么?你要对老兄弟下手吗?果然,你当上大官了,有钱了,身处高位惯了,再也不将以前的老兄弟放在眼里了……”   鹰魄气的吐血:“你!”   “你什么你?!你现在当官了,有钱了,更加有权了,自然能对老兄弟疾言厉色了,鹰魄,你变了!你再也不是我们以前的好兄弟……你变了!你变得好陌生!”   他痛心疾首的道:“鹰魄,这权力,这官位,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么?你可还记得,当年你小时候,还借了我三枚圣元币呢,这么多年了,都四五万年了,你还没还我,但我也没找你要吧?就只是因为我把你当兄弟,我的钱当然就是你的钱!”   鹰魄气得无语了:“……”   “鹰魄!你这是默认了么?但你可能计算得出来,四五万年前,三块圣元币,在物价飞涨了四五万年之后,能值多少钱?鹰魄,那可是一个天文数字啊,只怕把你全家卖了都不够吧?!但是我何曾找你要过?!可是你这般无情无意,冷心冷性!那里当得哥哥的一片赤诚之心啊!”   鹰魄气的大喘气,眼珠子几乎凸出来,一字字道:“鹰!十!九!”   鹰十九仰天叹息:“你变了……你以前都是叫我十九哥的,声犹在耳,故人已远……”   “你!我哥你妈了个鸡!让开!”   “你敢骂我?鹰魄,你居然骂我?你不仅骂我,居然还骂我妈?你可还记得,你小时候,你没东西吃,还是我妈给了你一个野菜饼子呢!!那时候我家都断粮了,你还记得吗?我妈对你有活命之恩,那是天高地厚之德,你现在居然骂她,你还是妖么?!”   鹰十九暴跳如雷:“鹰魄,你良心何在?”   鹰魄深深呼吸,深深呼吸,不再说话,良久良久后终于平静下来,厉声大喝:“给我拿下!”   鹰十九悲愤狂笑:“鹰魄!你这个忘恩负义之徒,丧心病狂之辈!你薄情寡义,丧尽天良,寡廉鲜耻……”   滔滔不绝的破口大骂。   “你变了!你变得如此陌生,变得如此冷漠!你变了,让我这个做哥哥的好心疼啊……”   鹰魄只是一个劲儿的叫:“拿下!拿下!”   终于,八位皇族使者同时出手,齐齐针对鹰十九。   鹰十九振翅而飞,一边悲愤的叫:“你变了……你变了……我的兄弟在哪里,你还我我的鹰魄兄弟!你还我兄弟……我的兄弟哦啊……”   鹰魄满脸发紫,在空中哇的一口血喷了出来,浑身上下都在发抖,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冲向了脑袋,这一刻,脑袋几乎当场气的爆裂!   “呼呼呼……”大口大口喘气。   “气死我了……气煞我了……呼呼……呼呼……”   “统领!我们要赶紧过去了……”   “呼呼……对,呼呼……走……”   一边走,鹰魄又接连不断的吐了几口血,气得嘴歪眼斜!   …… 第四百零四章 鹰皇令!   鹰魄气得要命。   当年的兄弟,就我自己有了好前途是不假,但是,这么话从你鹰九天的嘴里说出来,分明是要将活鹰气死啊!   我啥时候变了?……   我怎么就不是原来的我了?   我怎么就忘恩负义了……   这个鹰十九,分明就是个无赖,信口雌黄,胡说八道!   然而这么一耽搁,当真就被鹰十九真正耽搁了一个时辰之久,甚至还有富余!   即便是到了那白狐狸卖鹰魂草的摊子上空,鹰魄还在头晕目眩,口眼歪斜。   他本来想要立即发声阻止买卖,但才一运气,却感觉头晕眼花,热血上冲……   勉力平复血气,恢复了一下,终于震声大喝道:“吾皇有令!停止鹰魂草买卖!来贩卖者,带入皇宫!”   声音便如霹雳一般炸响。   但是下面混若不稳,抢购依然如火如荼,而且还有愈演愈烈的迹象,宛如最后的疯狂。   “终于轮到我了……我的天材地宝扔这儿了……随便给我几棵,随便几棵……”   “我的也扔这儿了……给我三棵五棵就好!”   “我的也……”   “这是我的……”   “我的我的我的……”   噗噗噗……   到了这会再也不是一个两个的扔下天材地宝,而是一大群鹰族,争先恐后的扔了出来,刹那间,海量的天材地宝就将云扬埋住了!   就在此时,半空中金光闪烁,辉煌耀世。   一道道光芒射落下来,在周边设立特异禁制,登时将所有鹰族都是隔离了出去,就只留下一个白狐狸在最中间。   “违令者,斩!”   令行禁止,登时所有鹰族全都强行驱逐在外围。   “白狐狸!你敢违抗我皇之皇命么!?”鹰魄大喝一声。   云扬满脸为难:“自然不敢有违鹰皇之命……”   “不敢就立即跟我走!”   “不行……我不敢违背鹰皇皇命是一回事,但现在这些天材地宝都已经扔在了这里……”   云扬为难说道:“就是买卖已经成立了,无论如何我怎么也要处理完这批,才能谈到后续……”   此言一出,全场沸然,鹰皇令景致乍现,所有鹰众还以为自己的天材地宝就此打了水漂,不想还有此等峰回路转!   鹰魄冷冷道:“除此之外,再多一例,你就等死吧!”   如果没有云扬最后一言,鹰魄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将云扬带走,但云扬所言入情入理,若是断然否决,必然引动众怒,此事于鹰皇无碍,但对于自己人间民声而言,必然是大大的不利!   他只能妥协!   纵然如何的冷言冷语,声色俱厉,仍旧是妥协了!   “是,是,不敢。”   云扬赶紧拿出一大把看起来尽是极品货色的鹰魂草,将这些天材地宝都收了起来,歉然道:“各位对不住,来不及察看估价了……只好每一位都是五株平均分配如何?”   鹰魄怒道:“快些!”   乍见云扬拿出的极品鹰魂草,更进一步的刺激到了鹰魄,居然又有这么多的鹰魂草流入民间,这已经是极大的罪过了,可是这情形,没法阻止,一旦强行阻止,没准就能引发暴乱!   所有鹰族心底在如何的愤慨始终不敢当场翻脸,见到不至于出栏打水,齐齐愤愤道:“每一个五株也好。”   交割完毕,云扬将天材地宝都收起来;此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跟我回皇宫!吾皇要见你。”   “我……小狐惶恐至极……”   “快些!”   八头金鹰,压着云扬这头小狐狸,向着远方而去。   ……   原地,尽是满满的埋怨。   那些已经换到了的,自然是喜笑颜开,喜不自胜。但是还有更多的来晚了,没换到的,都是跌足叹气;后悔不迭……   “各位,依照约定,交易成功每位分给我一株,我刚才可冒了好大的风险。”鹰十九回来了,笑眯眯的伸出手。   在场的众鹰族无不大翻白眼。   你还真要啊……   但是鹰十九实力不低,就算是有修为和与他差不多甚至修为比他高的,却也不会为了一株鹰魂草跟他过不去。   于是,一个个撇着嘴,但凡交易超过十株的都是给了一株给他。   这一通收下来,鹰十九收得手都软了,居然收了三千多株!   到了到了,他居然成了这次交易的另一个大赢家!   “咦,这不对啊……”鹰十九疑惑:“那白狐狸不是说一共值得数万株么?只是给我的这些,就占据了差不多十分之一……这么算下来,只是给我提成的这些交易成交量起码也得超过三万株了……还有那些不到十株的,在我之前交易的……”   “这是不是说,那白狐狸这次交易,拿出来了超过十万株鹰魂草呢?”   “啊……”   “这也太多了吧?”   有一位金鹰哼了一声:“十万棵?岂止这么一点!还有和你一样,一换就是好几千株的,也是不在少数……我看这白狐狸,最少最少,兑换出去了三十万棵鹰魂草,而且他手头只怕还有更多!”   “嘶!”   所有鹰族一起倒抽冷气。   “这白狐狸不是发了……”   而不少修为高强的鹰族强者却是默然不语,若有所思。   “若是……能在这白狐狸走的时候……半路上劫了他……岂不是一下子就富可敌国了?……嘶!这事儿,可行啊……”   那边,鹰十九大剌剌地坐到了原本云扬端坐的那地方,将自己收获的五千多鹰魂草留下一千多,却又只拿出四千整数,大声叫了起来:“卖鹰魂草了……我不要天材地宝,我只要钱……”   顿时又是一阵抢购……   “什么?你为何卖得这么贵?这价格比刚才那狐狸还贵了好几倍!?鹰十九,你怎么这么黑心!”   “嫌贵就不要买啊,谁也没逼你买啊……”鹰十九翻白眼:“我刚才可是拼着得罪了皇家卫队才得到的这么一点点好处……若是不卖高点,我喝西北风啊?”   众位鹰族一个个气的嘴歪眼斜!   你刚刚从我们手里收走了好处费,现在居然转手又要卖给我们?   很多鹰族气愤愤的转头而去。   不买!   但是还有很多很多没有抢上鹰魂草的,顿时一瞬间就将鹰十九包围了。   “我!”   “我的!”   “我买……”   ……   鹰族皇宫之中!   云扬第一次见到了鹰皇,这位妖族十二皇者位居前三的超强人物! 第四百零五章 答应你了!   鹰皇锐利的眼睛看着台阶下的白狐狸,声音淡然:“你是说,你拥有种植鹰魂草的方法,效果斐然,而且你打算将这鹰魂草的培育方法献给朕?”   云扬满脸尽是尊崇之色地说道:“小狐得到这鹰魂草培育之法也属机缘;而此草非鹰属莫用,留在小狐手中不过废物……莫如献给陛下,为鹰族出一份力量……只求陛下看在小狐这点心意份上,给个恩典。便足以感激终身。”   “你想要什么恩典?”鹰皇眼神越发锐利,似能看透云扬的内心。   乍闻鹰魂草这等可以改变鹰族大势的战略重器可以平白得到,依然平静雍容,不愧为一族皇者,天地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皇者本色!   鹰皇身上的气势,异常强大浩瀚;作为妖皇手下十二皇之一,而且还是排名在居于前三的鹰皇,云扬感觉此君比之狐皇尤要强大许多,几乎就是于玄黄界目前所见之最强者!   眼神锐利似能看透人心且不去说,就只那眼眸中似乎有星辰漩涡在缓缓旋转;让人一眼对视,险险就要迷失在漫天星空里面的异相,足堪可惊可怖。   “回禀鹰皇陛下,老狐寿元已到,浑身妖元亦已固化,想要再进一步,难愈登天……”   云扬化作的老狐狸再次开始了表演。   “固化……”   鹰皇眸子闪过一丝了然,旋即陷入了沉吟。   下一刻,云扬清晰地感受到一股精神力罩体而来,将自己全身上下尽都笼罩其中。   绿绿在神识空间里第一时间展开运作,不敢稍露半分破绽。   总算绿绿这个金手指作弊器,委实超越此世认知的存在,即便是如鹰皇这样的不世强者,仍旧铩羽而归,尽被蒙蔽!   “果然是迟暮之念,经脉固化,妖力固化……”鹰皇沉吟着,道;“若是没有突破……你至多不过三年寿元。”   云扬脸上露出一个辛酸的笑容:“陛下法眼如炬,老狐所求便是于此。”   “你叫什么名字?”   “老狐白衣笑。”   “白衣笑……恩,不错;你是九尾一族?”   “哎,老狐非是纯粹九尾,不过黄皮九尾……”云扬所化老狐狸脸流露出一抹不堪的神色。   “黄皮九尾?你倒是坦诚,看你这一身白毛,若不是你自行道破,连本皇都几乎走了眼……”鹰皇终于嘴角露出来一丝笑容,随即叹口气:“难怪了,黄皮与九尾一个上等,一个下等,结合在一起,乃是亘古禁忌,不容血统……而你之表象更是白皮,更加是禁忌之中的禁忌产物……难怪你甘愿这般大费周章,求到本王头上,只因狐族强者不会帮你!”   这也是显而易见。   狐族强者若是帮忙,何必找到这里来?   “只可惜你煞费苦心,找到本皇这里,端的是苦心孤诣,只可惜朕也帮不了你。”   鹰皇沉思一下,缓缓说道:“若只是寿元耗尽,倒还好说,无论寿元丹或者延寿灵植皆可取得,不算为难……若你所欲仅止于此,以你能为,自行运作就可!而你之真正症结所在……相信你本身也该明白,你之症结乃是血统之不容而引发的极端反噬,除非逆转时光,回溯空间,将送你回到少年壮年之时,再由本皇重塑你之血脉,才能彻底解决问题,但是……那需要何等付出才能完成,莫说我鹰族没有这份底蕴,就算是有,也不可能为了一个鹰魂草的栽培之法,就为你施展。”   “这一节小狐自然是明白的,若是这个要求,小狐是万万不敢开口的。”云扬感激地说道:“小狐所求的非是要那种偷天换日逆转乾坤之法!而是……小狐另有一另辟蹊径的法门,只是……请陛下开恩,答应一件事。”   鹰皇沉吟着,手指头轻轻敲着宝座:“什么事情,你直说就是。”   “是这样的……小狐得到前辈指点,筹谋一法当可新铸一条生路。那就是……需要……玄黄界武者天运旗之力与……”   云扬恭恭敬敬地说道:“虽然这个办法只有三成的成功机会,但小狐仍想一试……小狐知道,鹰皇陛下这里囚禁有大量人族修者……所以……”   鹰皇的眸子里乍现锐利锐芒,一股强横气势,亦随之氤氲浮动。   “这是你家九尾皇给你的办法吧?”鹰皇哼了一声,怒道:“这头老狐狸,老是在背后算计这个,算计那个,这次更好了,算计到本皇的头上了!”   “……”云扬不敢说话。   他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放手让鹰皇自己去猜。   “混账老狐狸!”鹰皇骂了一句;随即便陷入了沉思。   显而易见,鹰魂草对于鹰族而言,乃是一项战略利器,鹰皇实在是不愿放弃,纵使眼前这只白狐,已经触犯了他的忌讳,他仍在踌躇!   “陛下,小狐就只需要一个月时间,不会伤及人类武者性命;就只一个月,无论成与不成;都要会从里面退出。便是不成,也绝不敢再有任何妄动。”   “……你之前所换取的大量天材地宝,打得盘算大抵就是要在那里面运作,大大的增加成功机会吧?”鹰皇问道。   “是……确实有这方面的考量……若是陛下开恩应允的话;多了许多的天材地宝,小狐进去之后,便可更少的损耗人类武者,以运融血,脉血融通,脱胎换骨……”   云扬小心地说道。   鹰皇点点头。   这就说得通了,人类武者突破之余,自身气运之力随之增长,只要白狐以秘法强抽目标人类的天运旗力量就可能以运融血,令其禁忌血统转为纯净,自然脱胎换骨,蜕变升华!   只是这个办法,有太多的不确定和冒险。   “一个月……”   鹰皇沉吟着,良久,终于缓缓道:“好,朕答应你了!”   “多谢陛下!”   “嗯,只是那鹰魂草的培育方法……你须得先交出来。”   “这是当然的。”   云扬先从怀中取出一个册子,然后又拿出来一些鹰魂草,放在面前:“陛下,这册子里,便是小狐钻研出来的鹰魂草培育之法。” 第四百零六章 鹰族事毕!   鹰皇并没有动手翻看。而是直接挥挥手,让内侍收了起来。他有十足的把握,这头白狐狸妖绝对不敢给假的!   他还没这么大的胆子!   鹰皇长身而起,缓缓道:“那白狐,还有一节本皇须得言明,本皇之所以破例,也是因为你已臻圣尊级数,为妖族顶峰战力,若能突破桎梏,再进一步,便是令妖族综合战力再增一分。然而那人类的天运旗功法,固然对妖族有相当的淬炼功用,可是个中变化莫测难言,妖皇陛下已经运作此事许久,收效却仍是极微,相信狐皇那边也有向你隐约透露过,所以你该当知道个中轻重……而借助天运旗之力突破妖族本身的血脉桎梏,乃是前所未有的先例,朕希望你做好心里准备,这点,狐皇也有跟你提及吧?!”   云扬感激地说道:“是,指点小狐的前辈也郑重说过,不过这已经小狐的最后一线生机所寄,无论成与不成,都是要搏一次的。”   “如此就好。”鹰皇道:“朕便给足你这一个月时间,但还有一句话需要说在前面。”   “陛下请讲。”   “你进去之后,固然可以以秘法尝试抽取目标人类的天运旗之力,但绝不允许伤害里面任何一个人类的性命!你要进去,也必须要化作人形,被押解进去。期间更是不能有妖气散发。”   “小狐明白。”   “嗯,若是你能成功,朕结一个善缘;若是你终有不成;那么你出来的时候,朕也会送你一个来生丹。可以助你魂魄不灭,肉身陨灭,犹有望转生来世再为鹰族天骄!彼时,朕允你一个鹰族高位也无不可,这算是朕还你研究栽培鹰魂草的这段因缘!”   “多谢陛下隆恩厚德,小畜铭感五内!”   云扬做出感激涕零的样子,更是将自称转为小畜,不再以狐族一份子自居。   心中却是一阵翻腾。这位鹰皇,果然是雍容大度,尽显皇者之气;但只是这份心胸手段,就不愧为一代皇者。   若自己真的只是一只妖狐,恐怕现在就已经被鹰皇气度折服;五体投地的投效了!   “去吧。左将军,带狐族白衣笑前往地下囚牢,不得有误。”   “是!”   ……   二十天后。   鹰族地下囚牢中。   狐族白衣笑满脸沉重之色的走了出来。   “如何?”左将军问道。   “成功了,但也可说是失败了……我的状况有所好转,但效果太微,应该是量太少……”   这位狐族白衣笑一脸的不甘心:“我的血脉固化状态已经有松动了……但是,此处的人类数量有限,个中高手更是更少;不能动他们本源,甚至本人毫发的前提下,仅凭抽取到的细微力量,杯水车薪,无济大局,不可能完成脉血融通,更何况是全面突破。”   左将军一瞪眼睛:“你当真确定血脉固化有所好转了?”   “还只是松动了不到一成而已!”云扬仰天长叹:“这里有百万人类修者,应该已经是妖皇界最多的……却个中高手太少,能够获取到的天运旗之气更少,我多番尝试,收效仍微,时限将至,端的天亡我也!”   左将军默默无语。都是高层,历经了多少事情,什么心眼儿没见过?   这个狐狸精分明别有所图。但不管是什么,我都不理会便是了。   等见到了鹰皇,汇报了情况之后,这位白狐狸精果然又再次开始诉苦。   “这里人类太少了……”   “固话血脉就只松动了一点点……”   “远远达不到改善状况的程度……”   “看来是天意如此……没人能帮我了……”   “……”   白狐狸喋喋不休的诉苦。   鹰皇锐利的眼睛出现了一丝淡淡的笑意,那是有些嘲讽。   “白衣笑。”   “小畜在。”   “朕收了你的鹰魂草培育之法,经过这段时日的尝试……确认颇为有效,这是你的功劳。但是你之所求,朕已经给了你。至于鹰族囚禁人类太少这件事情……这却是没有办法。鹰族除了我们妖皇一族之外,已经是囚禁人类最多的,若是此处都解决不了你的问题,那就真的是天意如此了。”   “至于你心中所想,想要让朕帮你修书一封去别的囚禁之地,再继续此事……朕不能做。”   鹰皇直接将这件事情挑明白了。   云扬的狐狸脸一下子僵住。   鹰皇踱了两步,淡淡道:“狐族中人,皆以心机为上,更在本身修为之上,是故你筹谋运作,诸般做作,朕倒也不以为忤,却也不以为异,但之后不许再在朕面前耍弄。鹰族囚禁地,朕可以一言而决;有什么后果,朕也能承受;朕最后再重申一次,你之鹰魂草以及栽培之法,于鹰族乃是极大功绩,朕才予以破例,让你拥有进入禁地的机会,然而其他族群的囚地,便是皇者也难涉足。朕的手,纵使能伸得那么长,却也不能伸过去。”   “你可明白?”   鹰皇如同宇宙星空的眼睛,看着这位白狐狸。   “小狐明白,多谢陛下。”云扬脸上难言失落之色的:“是小狐异想天开,痴心妄想了!”   云扬不能不失落。   鹰皇若是肯帮忙,若是看在自己献上鹰魂草却没有得到足够回报而心中有所歉疚,给自己手书一封给其他飞行种族的话,自己就可以省下太多太多的力气了。   但是鹰皇却没有这么做。   云扬心中怎么可能不失望。   “明白就好。若是没什么事,便退下吧。”鹰皇淡淡地说道:“左将军,给他一颗来生丹。”   “是,陛下。”   ……   走出鹰族皇宫,云扬长长的松下了一口气。   原因无他,鹰皇给他的压力实在是太重了。   若不是绿绿全力支撑,全方位屏蔽,以鹰皇之大能未必发现不了他的化形迹象。   “鹰皇果然是一个危险人物,不愧是妖族中仅次于妖皇的大能!”   云扬心中思忖着:“此次虽然未得全功,但鹰族这边的噬魂树终究已经破坏完毕了……那就早日离开,前去别的飞行种族,另谋对策……只是,去哪里好呢?”   …… 第四百零七章 本掌门心中愧疚啊……   走出鹰族聚居之地,云扬全力疾驰,足足用了两天半时间,仍旧没有能离开鹰族势力范畴。   不出意外,这一路上,从离开鹰族皇城开始,云扬就开始遭遇截杀,不断的遭遇截杀;鹰族的强者,尤其是许多的草根强者,接连前来阻截。   任何种族,任何生灵,尽都不乏贪婪之心的。   云扬身上带着那么多的天材地宝,岂能不让鹰动心?   一旦杀了这头白狐,便是一步登天啊。   云扬之前虽然曾经显露过圣尊级数修为,但狐妖一脉在妖界不以战力强横见长,更有传言这头白狐狸之所以搞出这么大动静,皆因其身体出现异状,一身实力难得发挥,致令非但有圣尊强者视云扬为囊中之物,圣皇高手也是三五成群,纠众狙击,风险共担,甚至还有许多圣王鹰众,群策群力,妄图群起围攻之,火中取栗!   只可惜,他们大大错估的云扬的实力能为,云扬一路杀伐,一路硬闯;将所有前来截杀他的鹰族强者,无有例外,尽数击杀于他这手下!   四万七千多里路下来,先后七十多次截杀,尽皆铩羽无归,埋骨异地!   这也让云扬的手中,又多出来了七枚圣尊妖丹,七具圣尊鹰族尸体;圣皇级别的五十多枚;圣王级别的四百多枚!   一路战斗,一路杀戮,鹰挡杀鹰,妖挡杀妖。   直杀得满目鹰红,两袖金风,再续玄黄首富神话!   中间横渡了两条大江;但是这两条大江,全然没有之前那条江中的怪鱼,这让云扬很是失望。   那种可爱的大鱼,为什么别的江中没有?   期间,他也有看到了妖族的妖魂海边缘;但那一片大海,云扬却没敢进去。   只是那一条江之中,就已经有许多强大到能够禁锢自己化形的黄金鱼;那么传说中妖族禁海中又会有多么强大的妖兽呢?   这可是难以想象的恐怖,无为冒险。   几乎可以确定,那些黄金大鱼还不够资格成为海中的霸主!   要不然,他们也不会那么多都在江中逗留。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可不是我害怕了,而是我现在任务紧急,没什么时间理会那帮海中的家伙而已……等将来我实力强大了,一定会来将它们杀得干干净净,报当日之仇……”   这一日,云扬终于离开了鹰族实力范畴,取出妖族地图,仔细看了看,运思筹谋下一步动作方向。   “下一步,去雕族吧。”   云扬看了看自己当前的所在位置,雕族聚居之地距离这边并不是很远,只有两万多里。   想到上一次自己遇到的那个金雕王;当时感觉到强大无比,现在看来,不过圣尊级数;这样的修为,若是出身较为高贵的,在金雕一族倒是可以为王,只不过在整个雕族还是排不上号的。   雕族也与鹰族一样,也是拥有好多种类的……   不过话说回来,当日遭遇的那位金雕王,地位也不会低到哪里去,应该跟鹤族的天冠王地位差不多……   “能否要加以利用呢?”   云扬心中念叨。   当初这货可是被自己的紫玉箫吓坏了……要是再去吓唬一番,会不会有上佳效果呢?   一边想着这件事的可行性,脚下却没有半点放慢,向着雕族的地盘,一路狂飙而去。   ……   鹰族皇宫。   “陛下,那狐族的白衣笑下手太过狠毒了!”   左将军怒容满面,怒气冲冲而至。   “哦?怎地了?”   “那头白狐狸离开皇宫之后,极速离开我族势力范畴,然而在这离去途中,许多鹰族都生出追杀他夺取财富的……不意这头老狐狸实力超乎想象,所有拦截者尽数被他击杀,连妖丹也被取去了……”   左将军愤怒道:“他杀戮也就罢了,毕竟是这些族人抢劫在先,取死有道。但他杀了也就杀了,却还将尸体都破坏掉,甚至将妖丹也取了去,这就太过分了,简直大逆不道,有悖妖伦。”   鹰皇眼帘半阖,淡淡道:“妖生在世,草木一秋,我辈修者,或在大道,或求长生,他身为圣尊级修者,自有尊严,他本身寿元无多,正在为自己的性命努力挣扎,偏偏在这等时候……却有妖想要抢劫他的财富,与欲夺他最后生机何异……岂能不大肆报复?”   “若是你们……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死关在前,遭遇这等龌龊事,是否会变本加厉?是否还会顾忌许多?”   鹰皇挥挥手:“此事,不足为怪。既然已经离开了我们的地盘,就由他去吧。”   左将军低下头:“是。”   随即兴奋地问道:“陛下,那鹰魂草……可是真的能够培育?”   鹰皇嘴角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确实是可以培育的……虽然培育过程稍慢了,但至少可以保证鹰魂草不会再断绝了……而且,我们得自白衣笑的这数万鹰魂草,品质极佳,只需要成活之后,便可以将之分株再植……只要坚持十年不动用,便可以增加到每年生产数十万株!这乃是我鹰族的莫大幸事!”   “恭喜吾皇!天佑吾族!”   一干鹰族强者高层都是喜形于色。   若是每年都能生产数十万株鹰魂草,百年之后,妖族的最强种族就不定是谁了!   “只可惜族中还有那么多鹰妖不顾大局,只是顾着自己小家,否则……鹰族实力,定然能更上一层楼。”   “妖之常情,无须在意。”   鹰皇淡漠的挥手。   ……   而云扬这个时候,已经悄然潜入了雕族地盘。   他进行的第一件事就调查确认一下当年进入玄黄界的那位金雕王身份背景来历,还有名字是什么!   这件事情,说难查自然难查,但是说太难查却也不至于!   之前金雕一族出动前去掳掠人类,出动的高手不在少数,最终却是损兵折将而回,这件事情,怎么说也不该算小事。   费了一番功夫,辗转七千里,问询了三个雕族的城池,才打听到这位金雕王的下落。   不过,云扬想了半天,最终还是临时更改决定,不去吓唬这位金雕王了。   因为……一旦吓唬的话,很大几率会暴露出自己的人族身份。   对方能否买账是一回事,但身份暴露却是太过冒险了。   “都已经再一再二,无妨再三再四,还是用狐狸身份吧……”   云扬无奈的叹口气。   自己真是要抓住狐皇一个坑到死的节奏啊……太不地道了!   本掌门心中甚是有愧啊!   想到自己这件事情爆发的时候,狐皇该是如何的焦头烂额?   云扬叹口气。   实在不行,您到玄黄界来投奔我,也是可以滴啊。 第四百零八章 无中生有金髓果!   还有,雕族这边,又要用什么来打开局面?   鹤族那边因为白熊白等熊的缘故,将计就计而利用紫晶蜂蜜打开局面;鹰族则是早有定计,以鹰魂草为契机,而今雕族又要如何应对,雕族比较喜欢什么呢?   云扬不得不按下心来去打听。   之前得到鹰魂草的线索,主因是在天罚圣地驻留月余,了解到天罚圣地的玄鹰一族,鹰魂草供应不足,却言自家状况远比妖族鹰属强出百倍,这才令云扬有所定计,可这种手段无法复制到雕族这边。   云扬除了对那金雕王有些认知之外,对雕族其他方面全不熟悉,云扬有鉴于自己对于雕族的认知的是太匮乏了,干脆化身为雕族,努力的打听了半个月,更查阅了无数有关雕族的书籍文献资料掌故传说传奇。   然后,一个叫做金髓果的东西,适时地进入了他的视线之内。   “金髓果,妖族特产;此果味道绝佳,久远前曾作为宴席之上的上品灵果,后发现此果还拥有促进雕族血髓进化,令到雕族资质提升的惊人效果,此外在修炼过程之前,服用越多的金髓果,修炼进度越多,现已绝迹!”   “这金髓果的状况与鹰魂草同出一辙啊,但怎地天罚圣地那边都没有听说过这种果子的存在呢?!”   云扬摸着下巴,只要能够达成目的,本掌门不在乎再来一遍。   “绿绿,这金髓果,你能不能搞出来一批。”云扬道。   绿绿看着金髓果的特性,愁眉苦脸的啊呀呀几声,很有些不情愿的样子,态度大异于鹰魂草那次。   鹰魂草在妖属鹰族这边罕有,难寻难觅,但在天罚圣地却犹有生长,对于这种灵植,绿绿无须耗费额外的能量,轻而易举的就能生成许多,可是这金髓果,非但妖属雕族这边已经绝迹,估计天罚圣地那边也已经绝迹,想要再现,那就需要无中生有!   虽然还是可以制造出来;但这过程中却是需要耗用大量的生命之气,将好几种相近的天材地宝放在一起,生机融合,进而转化成全新的植株。   而且还要催生,还要令其快速成熟,这样才能诞生出母株……这些可都是要耗费大量能量的!   对于向来只进不出惯了的绿绿,很是有些不乐意,觉得不换算,典型的吃力不讨好。   “绿绿,这次你一定要帮忙!”   云扬郑重道:“这个果子关系到此行成败,不容有失!”   “啊呀呀……”   绿绿藤蔓大是不满的连连挥动,你说得轻巧,你知道这么无中生有要耗费多少能量么?   你只是两个嘴皮子一动弹,下达命令就好了,但是干活和付出的都是我,消耗得都是我的财富,我的财富知道伐……   “只要你能够制造出来,我可以担保,从这雕族给你换取十倍以上的天材地宝回去!而且,是最少十倍!”   云扬开出条件,一个让绿绿无法拒绝的条件。   “啊呀呀……”   绿绿还是有些不情不愿,却已经开始干活了。   在它看来,区区十倍的利润……根本不能与自己的付出相提并论!   至少也应该要像是在鹰族那样子,换取一千多倍的利润的天材地宝回来才行……   这还是不算奇异金属和妖丹的前提下……   十倍,亏你说的出口。   云扬登时嘴角一阵抽搐。   鹰魂草乃是实物,更有天罚圣地给予的许多成品,无论分株栽培,还是培育更优草种,都是易如反掌之事,随随便便就能发展无数,利润自然大的难以想象……   但是,这金髓果无论是妖界这边,还是天罚圣地那边都已经绝迹,绝种,自然须得先有实物果树才行……   “我尽量,你等着吧。”   绿绿不满的嘀咕两声,开始埋头干活。   ……   足足过了十天时间。   绿绿不愧是超出此世的特殊生命,很快就成功培育出了金髓果,更将第一批的三千棵金髓果催生了出来。再接下来就容易得多了。   神识空间中,一片片的金髓果树不断蔓延出去,一亩二亩三亩……一百亩……   此行关键的金髓果也不断被催生出来,挂满了枝头,一片接一片的成熟过去……   而云扬再次在雕族这边摆开了自己的摊子,再开交易摊。   “卖金髓果啦……”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大吼,顿时令到无数雕族闻声而来,沸然无尽。   云扬这次选择的地点,直接放到了雕族王城之外。   只不过计划仍旧是,先收一批天材地宝,补全绿绿那边的缺口,然后才是用金髓果做敲门砖……   不出意外的疯狂抢购情景,在继鹰族之后,在雕族又如期而至!   但出乎云扬预料的是……   自己一直摆摊摆足了两天,雕族的皇族才姗姗来迟;这效率,简直是令人发指的慢!   原来雕族被称之为妖族飞行一族最懒的一族,还真是名不虚传。   所幸最终结果,与云扬想象的差不多,顺利得很。   其实只要找对了策略,无论任何族群,只要找对了人,见到了皇者,对方有皇者气度,过程都会一样顺利,所谓一族之皇;计较得早已经不是一时一地之得失,因果之事,反而更加的放在心头。   若是强取豪夺,圣君道路上,难免会有心魔滋生,大道前行有阻,得不偿失。   一个月后。   雕族地下囚牢所有噬魂树,都是奄奄一息。   云扬依然是一脸失望的神色,似乎有什么巨大愿望没有达成的失望,很是不甘心的踏出了雕族的地盘。   背后皇宫中。   雕皇说了一句话:“异想天开!妖狐所思,天真!”   居然想要让朕给他修书一封去其他的地牢……哼,妄想!   想到自己居然雨这么一个地位低下的小狐狸做了一场交易,雕皇感觉很是有些不爽。   “着彼即刻离开!永不复再来!”   雕皇的意思很明白:给我赶紧滚!朕不想再看到你!   于是云扬立即就滚了。   纵然雕皇不下逐客令,云掌门也会迫不及待地离开。   而且,有生之年,也再也不想来。   “还用得着你赶我走?老子根本就不想来……”   噬魂树已经废了,我还来干嘛? 第四百零九章 暴露了!   云扬也是高傲而去。   贪婪者不论任何族群,都是大把大把的有;云扬身怀巨款,岂能不引人注意?   仍旧有一大批雕族强者前来截杀,只不过他们下场也如鹰族拦截者无异!云扬全部革杀之,一个不留。大量妖丹再次出现在云扬的神识空间之中。   “绿绿,怎么样?这下子满足了吧?”   “啊呀呀……”绿绿心满意足的在空间里干活,照顾甄别栽培新收到的天材地宝,喜不自胜。   结果比云扬预料得还要好。   这一次金髓果的售卖,利润何止是十倍,雕族大半个族群的天材地宝,都几乎被云扬搜刮到手了。   金髓果的性能定位与鹰魂草差不多相当,然而鹰魂草虽然绝大多数都被皇室把持,但民间偶尔还是能够见到的,而金髓果早已绝迹久矣,是真正的绝种了,整个玄黄界都不得复见,两者之间自然又有不同!   纵使云扬一开始就将定价定得奇贵无比,还要高出鹰魂草许多,但抢购热潮仍旧是经久不息。   求购者只求能够买到金髓果,根本就不还价。   再加上这一次雕族皇族出动的慢,云扬最终售卖出去的金髓果,比在鹰族卖出去的鹰魂草还要多不少!   是故最终得到的天材地宝,足足扩充出去神识空间里的一百五十余亩!   这样的利润,何止千倍,更别说还有许多的奇金异铁。   这会堆积在云扬空间的奇珍异铁,由于绿绿没有时间处理,已经堆成了一座真正意义的大山!   多了不敢说,至少数十亿斤的份量,肯定是有了的!   而神识空间里的巨大变化,也间接带动了云扬本身修为的快速提升;玄气修为,几乎是一天一个看得见的巨大进步!还有生生不息神功,也在不断地往前奔。   两族的截杀,可是为云扬提供了海量的因果之气,丝毫不逊色于天冠王鹤九天的那波;现在,云扬的玄气修为已经从圣尊二品初阶推到了中品巅峰;只要再进一步,就能够步入高品。   而生生不息神功第六重,也即将圆满,开始向着第七重进发!   天意之刀的首六招,云扬翻来覆去的打磨,已经到了随心应手熟极而流的地步,威力越来越见强横。   毫不客气的说,云扬此时此刻的战力,比起刚刚进入妖族的那会,足足提升了三倍有余,而在劲力的掌控方面,更是提升了十倍有余!   “妖皇界果然是我的宝地,我的修为实力,有了长足提升!”   云扬一边沾沾自喜,一边飞一般向着下一个目标,鹏族前进。   自己来到妖皇界,自从鹤族那边出来,已经快要三个月了,说不得什么时候,这几个种族就能发现那噬魂树的异常,必须要抓紧时间搞事情才是正经!   妖族飞行种族很多,但是战力强大的,却也只有几个。   诸如鹰族,鹏族,鹤族,雕族,凤凰族,孔雀族,龙族,鹫族等十来个大型的飞行战斗种族。   现在云扬已经破坏了三个,而这其中又以鹰族为整个妖族之中囚禁人数最多的,鹤族和雕族仅为中等……   而鹏族却是仅次于鹰族另一大飞行种族。   至于龙凤两族,云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去。   龙族乃是妖族皇族;凤族乃是并肩王族;这两族乃是妖族最神秘,也是最强大的种族……   云扬感觉自己去了,很大机会再也出不来了,那就干脆不去冒险。   至于其他的……囚禁人数只占极少数,云扬并没有将之看在眼里。   “若是能够将鹏族顺利搞定的话,有富裕时间再去秃鹫孔雀两族那边看看……若是没时间,那就罢了;就以现在的收获来说,其实已经搞定差不多半数了,与其继续针对噬魂树……莫如赶紧回去通报这边的情况,这才是治本之道!”   “接二连三的出现已经绝迹失传的特异灵材,若是有心人将之串联,很大机会能够推演出事实真相,我若是暴露在整个妖族的包围之下,还真的很难有保障……”   “本想去猴族那边打探一下年先生的消息,现在看来……多半是没有这个时间了。”   云扬心中盘算。   鹏族喜欢什么?   云扬一边赶路,一边开始思考,一边开始和绿绿商量。   绿绿又开始加班加点,开始批量的制作鲲鹏灵根。   这玩意乃是鹏族整个族群最渴望得到的物事……与鹰族的鹰魂草,雕族的金髓果差不多的功效。   唯一不同的……大抵也就是这种鲲鹏灵根存世不少,在鹏族不算多罕见,而此物仍旧被云扬选中的最大理由却是,此物唯有达到上品以上品质,才有相当的提升效果,而在鹏族世面流传的,九成九都是中品或者下品的鲲鹏灵根!   而云扬让绿绿制作的鲲鹏灵根,至少也是极品品质,还有许多已臻天品品质,这样品质的鲲鹏灵根,纵观整个鹏族,除了绝对没有之外,更加是梦寐以求不可取代的物事!   对于云扬而言,不怕你们有所求,就怕你们无欲则刚!   其实云扬最想去的,乃是龙族;龙族最喜欢各种珍宝;这些甚至都不需要什么本钱;云扬空家里有的是。   什么极品玄晶;什么紫极天晶,还有极品灵玉云云……   相信这些都能够在龙族大有市场,实在不行,让绿绿在那些奇艺金属之中锻造几口宝刀几柄神锋,或者打造一些精美精致的物事……不信龙族抗拒得了!   越是亮晶晶的让妖睁不开眼睛,在龙族市场就越好!   反过来说,让龙族不在乎到极点的,真是俺写个天材地宝!   那里才是真正发大财的地方,却可望而不可即……   云扬心中一个劲的唏嘘。   ……   鹏族……鹏族该当能给我一些惊喜吧……   ……   一个半月之后,云扬很顺利的结束了鹏族旅程;而在走出鹏族皇城的时候,照例遭遇截杀!   这样的遭遇对于云扬而言,早有预料,几乎习以为常了,照杀不误!   可是杀到了后期,及至快要走出鹏族势力范围的时候,云扬遭遇了前所未遇的高排场对待!   是日,云扬后方天际遮天蔽日,羽翼盖天!   这天,不但有许多实力强横的鹏族平民如之前一般的追了上来;更有为数不少的鹏族皇族成员也参与了此役!   若是仅止于此,云扬虽然感到意外,却不会如何在意,皇室成员在其他妖的眼中或者很不得了,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妄下杀手,可云扬是谁,对他而言,所谓皇室成员跟其他鹏属平民也没什么区别,殇之何伤?!   可是真正让云扬感到心惊的却是……追兵之中,赫然还出动了两位圣君级数的鹏族巅峰强者!   臻至圣君级数的强者,乃是妖族巅峰强者,乃是超乎权利地位限制的存在!   当然了,有此修为,这两位在鹏族的地位早已经说是一鹏之下,万鹏之上!   本身就拥有还要凌驾于亲王层次的高位!   这等战力,非人妖两族决战,或者本族覆灭危机而不轻出!   可这两位今天却亲自追上来了!   云扬心中一个咯噔!   糟糕!   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事情……败露了! 第四百一十章 妖族大震动!   云扬猜的一点都没有错,的确就是噬魂树的事情,被妖族发现了。   而且不是刚刚发现的。   ……   这事情还要追溯到两个月前,最先发现噬魂树有问题的鹰族!   鹰皇最初可是因为获得鹰魂草的事情开怀了好一段日子,自觉鹰族整体实力大增之日不远,甚至取代龙族成为妖界最强种族,也就是个时间问题而已!   可是他却诧异的察觉到,以噬魂树为媒介,用以收取天运旗威能以及生灵繁衍气息的妖魂玉,在最近一段时光,丝毫没有变化的怪事!   本来云扬以为,如噬魂树那般的点滴吸纳被囚人类的生灵繁衍之气,还有天运旗威能,须得长年累月才能见成效,反过来说,也应该在相当一段时间内,难以发觉噬魂树不再提供能源的事情!   云扬的这点判断本来没错,但他却不知道妖族在运用噬魂树的同时,还使用了一种妖界独有的妖魂玉,这妖魂玉专门收纳那些盗取到的气息,且会随之生出色泽变化。   一般来说,妖魂玉最初状态通体雪白,随着取得人类生息,渐渐由洁白色,一点点变成淡红,然后是粉红,然后是大红,然后深红……及至最后成为红黑色;就可以换另外两块新的妖魂玉了,如此循环往复,更迭不息。   而这次却是只到了淡红色,许久都没有了再生变化,蹊跷自现。   考虑到老狐狸的说词,可能是他收取了相当的人类生息,造成了一定程度的负面影响,为了稳妥起见,鹰族的这些强者又安耐性子多观察了几天,确认妖魂玉还是没有任何变化,于是干脆换上了两块崭新的妖魂玉。   而换上过后经过了一个月,妖魂玉还是洁白无瑕,再说没有异常可就说不通了!   正常情况来说,只要放上三到五天,妖魂玉就会出现淡红色的丝线纹理才是,再一个月时间足够变成通体淡红了!   妖魂玉整整一个月没有变化,可就是大事了,守关者立即通报给了鹰皇;而此刻,云扬已经去往鹏族的路上,差不多就要到达鹏族了。   鹰皇在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倒也没有急于定论,着手展开调查,同时又换上两块新的妖魂玉,派人时刻不息的观察了五天,终于确认是出了问题!   然后现实检查阵法,确认阵法无恙,鹰皇又亲自进入了地下囚牢之中检查噬魂树状况,这才发现,那数万棵噬魂树虽然还都活着,却尽都元气大衰,奄奄一息,只余挣命本能,无力再应和阵法,夺取人类生息和天运旗威能!!   若是等噬魂树自我疗养,全面恢复,起码也得花上上千年的时间才可以!   这个事实,让鹰皇如同当头挨了一记晴天霹雳!   鹰皇心思转动之间,立即就想到了那个可恶的白狐狸,白衣笑!   必然是此獠作祟,致有此变!   于是当机立断,即时下令追捕白衣笑。   “必须活捉!”   鹰皇此际还抱了万一的打算,希望白衣笑是为求续命求生,抽取了噬魂树的生息,并非刻意影响地牢大计的运作,毕竟白衣笑乃是栽培灵植方面的奇才,直接灭杀的话,还是挺可惜的!   鹰皇的命令,惊天动地,鹰皇的杀气,直接笼盖了整个鹰族所在的地域!   鹰族强者,蜂拥而出。   随即,鹰皇开始联系雕族;而雕皇这边,还正沉浸在获得金髓果的喜悦之中,得到这个消息,瞬间就懵了……   那个狐狸不是叫白衣笑啊,他叫狐九公啊……是一个狐么?不是一个狐吧?……   但是他已经走了啊……已经走了好多天了啊……   然后立即去察验,也顿时发现了问题。   雕皇几乎崩溃!   两族强者,同时展开追杀。   而也是在这个时间,鹤族那边也发现了不对。   着手展开追查。   自然一查就查到了天冠王头上。可怜天冠王重伤还未好转多少,就被抓进了大牢,不用拷打,就供出了那位狐族太子的事情……   于是乎开始调查这位狐族太子,同时下令抓捕相关妖员诸如鹤九天等。   但一查却发现,鹤九天等圣尊早就不在天冠城了,还没有妖知道去了何处。   连带查询鹤九天的许多朋友故交,竟也都不在了。   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鹤九天联系了好多高手,不知去向,据说,是找个地方隐藏起来,准备成为狐族太子爷的从龙之臣……   鹤皇这一怒简直是要吐血了!   但无论如何神奇,追查还是得继续,又将目标锁定在那个紫罗兰,所谓的狐族太子身上!   而这一切发生的时候,正是云扬刚刚从鹏族囚牢出来的当口,刚刚吃完了鹏族的送行宴,喝的酒足饭饱,施施然地出了鹏城!   而鹤皇,鹰皇,雕皇三皇开始反馈这个消息,妖皇那边开始彻查所有飞行种族,灵魂传讯,很快就到了鹏族这边。   鹏皇闻讯大惊,却第一时间便下令抓捕,反馈回来的消息却得对方已经出城了。   出城了!   这简直是……   鹏皇差点一口鲜血喷出来。   于是派遣高手,追赶云扬!   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鹏皇派出的第一批追击者固然不乏皇室中人,但实力最强者不过圣尊级数!   毕竟,在鹏皇眼中,追杀一个圣尊二品初阶级数的狐狸,出动三位圣尊二品巅峰,已经足够了。   早已习惯了被追杀被拦截,且实力大增的云扬,第一时间就将来众尽数杀了,并没有察觉那些皇室鹏族的真正来意!   偏偏在这个时间点,天冠王那边的审讯,又有新的进展。   他交代出这位狐族皇太子,手上掌有货真价实的狐王心血令牌……绝非赝品!   也就是说,至少对方的狐族身份半点不假!   这件事情,太过于重大,各族皇者已经无法承受;第一时间就反馈到了妖皇那边!   整个妖族,等于已经是天翻地覆!   妖皇因此大大震怒。   须知这件事情,在鹤皇鹰皇雕皇倒霉之后,最后鹏皇也跟着倒霉……而现在,却又牵连上了狐皇!   这可是足足的五位皇者!   这还得了? 第四百一十一章 天下大乱!   妖族最巅峰的十二皇之中,鹏皇鹰皇雕皇狐皇尽皆名列其中,十二皇其中的三分之一都牵扯到了此事之中,更别说还额外牵扯到一个鹤皇!   这是何等的惊天大案!   一旦生出更多的变故,也许就是当日九命猫妖一族的故事重演!甚至,要比九命猫一族的事情,还要大!   还要大得多!   整个妖族都将为之动荡!   现在的妖族,根本经不起这样的大动荡!   妖皇在第一时间就下令封锁了妖域。   眼见事态严重,有失衡之危,然后即时成立专案组,针对此事!   “无论如何,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此乃动摇妖族根本的大事!”   想到布置了不知道多少年,耗费了不知道多少妖力物力的地下囚牢突然废掉了……妖皇一时间五内俱焚!   连杀了鹰皇等皇者的心都有!   “陛下,此事,狐皇有重大嫌疑!”   “他本来一直在血魂山,而且从不来妖皇宫朝拜,理由多多,此刻,却突然出现了这种事……很是有些奇怪。”   “臣请命,捉拿九尾白归案!”   青龙长老第一时间站了出来,慷慨陈词。   妖皇心中五内翻腾,狐皇虽然未必背叛,但是,这件事情与他有关却是板上钉钉!要知道,并不是任何妖族都能拿到狐皇的亲身令牌的!   “这件事情,必须尽快处理!陛下,夜长梦多啊,万一人类那边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众位长老忧心忡忡。   妖皇在犹豫了一下之后,立即召集开会。   而经过商议之后,直接派遣一路高手,星夜前往狐族,与狐皇接洽,妖皇更暗下严令:狐皇若是老实归来便罢,但有异常,可当场格杀之!   “危急时刻,不容有失,诸君在外,有任何情况,可便宜酌情处置。”   龙皇很是谨慎的下了这样一道命令。   青龙长老立即率领九位高手,合计功十位圣君,联袂领命而去。   “老臣此去,必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需谨慎!”   “是!”   一路烟尘滚滚,青龙长老率队而去。   看着青龙长老远去,妖皇感觉自己似乎疏忽了什么,但是,此刻五内俱焚,焦急的嘴上起泡,却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然后更是忙碌的脚不沾地,彻底忘在了脑后……   而另一路则整个的翻天了!   整个妖皇界,万亿妖族同时动作!   抓捕紫罗兰、白衣笑、狐九公、玉狐十三郎!   当然,这些狐骨子里全都是同一个家伙……   ……   话说鹏族那边可谓五味杂陈,这边才刚刚和人家喝完了酒,高高兴兴送走没一会;然后马上就得知这是一个大骗子,大奸细……   赶紧捉拿到案是正经!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鹏皇也还罢了,那些皇族中这些天里多次与这位老狐狸饮酒的所有鹏族都是懵逼的!   大家这么意气相投……你居然是奸细!   居然是奸细!   所幸鹏族有贪心者一路追杀这位狐族的大骗子,暂时还不虞失去那玉狐十三郎的行迹;否则的话,鹏皇的人手还真未必能够追得上了!   正在战斗的云扬一看到后面追兵连整个天空都堆满了,心知不好,贪心如他也知轻重缓解,连斩杀未取的妖丹都顾不得了,径自一个水相化身,化为水龙,冲进附近的一条小河里。   实际上,他的真身却又即时化为清风,腾空而起,一路拼了老命的向着高空飚升。   “妈妈咪……好可怕!吓死宝宝了……”   ……   而等鹏族的圣君强者来到左近,云扬早已经踪迹不见,再喘口气的功夫,武术高手一起动手,那条小河沟已然全数变成了沙漠……   但就算再如何的沧海桑田,小河沙漠也好,那头可恶的狐狸竟是踪影全无,痕迹不见!   明明封锁天封锁地,封锁空间……所有手段全部用上,却是无济于事!   这家伙,怎么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呢!   这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无痕无迹了!   鹏族众位强者险些气炸了肺!   而也就在同一时间,鹏族那边刚刚得到手的许多鲲鹏灵根,突然全数渐次枯萎,更在极短的时间里成了渣滓……只有那些已经服用的才算是占了便宜,得了好处。   亦是从这一刻开始,鹏族再次失去了鲲鹏灵根。   还有雕族的金髓果,也是同样的情况,皇宫密地之中专门培育金髓果树的区域,满目尽是死意,生机不存,所有果树,全数枯死!   鹰族的鹰魂草更绝,全数化为了飞灰!   鹰魂草乃是云扬早早留做好布置的灵植,除了是样子货之外,更被绿绿暗中作手,莫说种植培育的那些,连普通平民鹰交易所得的那些,甚至已经服用了的,全数化为飞灰,裨益更转危害!   三大皇者眼见此情此景,还有各方回报,直接连肝都气得疼了。   妖皇令传天下!   “不惜一切代价,抓捕妖狐!”   “各族妖皇,聚集妖皇宫!”   “鹰,鹤,鹏,雕四皇,滚过来!”   妖皇的雷霆之怒轰传天下。   除了鹤皇之外,其他几族没有替罪羔羊,皇者们都是感觉如同吃了屎一般的难受,黑着脸接受惩戒。   鹤皇更是在第一时间就将天冠王满门上下斩尽杀绝,株连九族!   龙族动了!   虎族动了!   凤族,鹰族,鹤族,狼族……等等,整个妖界;全部都动作了起来!   可以说,亿万年来,妖界内部已经好久都没有过这样大的动作!   即便是当年针对九命猫王,也就只妖皇一族出力针对,非是整个妖族总动员!   而现在唯一没有动的,反而是狐族!   因为狐族,到现在为止,还是被蒙在鼓里,丝毫也不知情……也没有妖会在这个时候打草惊蛇,万一真的与狐皇有关,一旦这边消息出来,那边立即溜了,谁能抓得住?   于是,甚至狐皇这会还在血魂山口战斗,战斗累了,还会去自己的对手山洞里休息一下,喝点酒,睡一会,然后吹吹牛逼……日子过得惬意无比。   自然更加不知道,一口天大的黑锅,已经结结实实地扣到了他的头上!   就是不知道,如果妖族高层知道了他经常往来人族巅峰强者居住的山洞,经常与之喝酒聊天吹牛逼,甚至是休息安歇,会不会生出更多的联想!   ……   妖皇宫的执法队,已经走在了路上。   向着狐皇所在位置全速进发。   足堪载入人妖两族史册的历史性一幕,即将上演! 第四百一十二章 震怒!   ……   逃之夭夭的云扬愕然发现,整个妖族,乱了!   甚至,连海中的妖族,也陷入忙乱穿梭之中,口口声声的帮着抓奸细。   根据妖族的消息。   “查奸细,曾用名:紫罗兰、白衣笑、狐九公、玉狐十三郎;经常做狐族装扮;此妖有变化之能,变化之后,圣君亦不可查。”   这道命令通传天下。   更有甚者,龙凤两族直接将拥有洞悉之能的强者,全都派出来了。   一道命令直接传到了无名江之中。   “黄金圣鱼一族听令,出水域,配合抓捕妖狐!”   ……   海中。   “海龙族听令,海魂族听令,出海域,配合抓捕妖狐!”   ……   “凡是抓捕妖狐者,不论种族,赏圣元币八千万,赐侯爵,拜将军职,赐皇城府邸一套;可参加公主选婿!”   这道悬赏出来,所有妖族登时又再度沸腾了!   妖狐拥有千变万化之能!   这也就是说,自己所遇到的任何一个妖族,都有可能是妖狐化身!   难度无疑大到了极点,说是海底捞针也是不为过!   但,这份难度却又绝不会影响妖族上下的热情。   这可是数十万年以来,妖族所出现的唯一一个一步登天的机会!为了这个机会,所有妖族都是不禁为之疯狂。   所有妖都想象自己是那个幸运之妖,可以抓到目标能够一步登天!   于是乎,即便是自己最亲近的妖,最好的朋友兄弟,也开始怀疑。   怀疑之后就是试探,付诸行动的试探!   “昨晚上咱们喝了多少酒来着?”   “昨晚上咱们喝的什么酒来着?”   “前天晚上一起玩,在一起的都有谁啊?”   别看这么简单的问题。   短短两天,死在这种简单的问题之下的妖,已经不下数千之众!   答不对,立即大打出手!   驴唇不对马嘴的,立即生死相搏。   哪怕是稍微有些模糊的,拿下!   个中又以身在各地的狐族最为倒霉,毕竟目标人物虽然号称有千变万化之能,但他所化的大多数人物都是狐族,无论是紫罗兰,玉狐十三郎,还有那什么狐族皇太子,更有甚者,天冠城主曾言其身上有狐皇令牌,在在指向此妖的跟脚很大机会就是狐族!   有鉴于此,无数狐族被逮捕擒住,而狐族既然能够列名妖族十二皇之列,自然不乏强者,强者自有其尊严,但只要你不甘心束手就缚,呵呵……直接灭杀之,就算事后确认非是目标又如何,你敢反抗,就已经隐隐佐证是那目标妖狐的同党,杀之亦无措!   断断数日间,散布在整个妖界的狐族,被屠戮了不下数万之众!   而妖族高层,为了能够更切实有效的针对云扬,调动了具备灵魂之力的强者,分成了八个方向,倾巢出动,如金色怪鱼者,非止一例!   同时,妖族最为深居简出,最神秘的占卜师,也陆陆续续的来到了妖皇宫聚集;根据各方汇集而来的资料,群策群力,联手占卜。   但无论是灵能大妖,还是占卜师,查来查去,占来卜去,愣是没有发现任何可以利用的东西!   作为一头妖狐……你待过的地方,总该留下几根狐毛吧?   在你待过的地方,总该留下一些气味吧?   这些合该存在的蛛丝马迹……就是统统的木有!!!   雕皇,鹤皇,鹏皇,鹰皇先后来到妖皇宫,鹰皇鹏皇雕皇一个个脸色阴沉,浑身弥漫着已经爆发但是强行抑制的味道。   雕皇,鹏皇,鹰皇,每一个都是位列十二皇的妖族巅峰强者,而他们这一次所丢的脸面,简直是……毕生之耻,纵然倾尽月魂江水也难洗刷!   这几位皇者里面,相对感觉有些舒服的反而是鹤皇。   “哎呀……丢死人了!”鹤皇一脸阴沉:“亏我将那么重要的地方交给天冠来看守,我那么信任他,他居然给我整出来这么大的纰漏,灭他满门,诛他九族都是便宜他,就该当将之神魂俱灭,万劫不复!”   鹰皇鹏皇雕皇一言不发,却是同时转头,阴森森的看着鹤皇。   你丫的这话什么意思,我们跟天冠王的情况差不多好不好,他该神魂俱灭,万劫不复,我们呢?!是不是也该一样的办理呢?!   鹤皇恍如不见三皇冷眼,一味的负手叹息,连连摇头:“鹤族这一次可是丢死妖了,丢妖丢到家了!哎……不过,本皇委实是未见过这头妖狐……若是见到,定然不会让他得逞,天冠那厮就是眼皮子太浅,这才中了此獠的谋算!”   鹰皇雕皇鹏皇三皇的呼吸一下子粗重了起来。   鹤皇是没有见到;但是,他们三个却是看到了的!鹤皇有天冠王顶缸可以置身事外,但他们三个却是红口白牙的应承了妖狐,大剌剌地将妖狐送进了囚禁之地的,事后还是礼让送客……   而鹤皇这般说法分明是在刺激自己等三皇,简直就是明目张胆,毫不掩饰,太损了!   鹤皇兀自不肯住口,连连摇头:“幸亏朕实力浅薄,并未能位列十二皇……要不然,真的是要没脸见妖了……哎呀,耻辱啊,耻辱!”   砰地一声。   鹤皇被鹰皇一翅膀直接扑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鹰皇淡淡地说道:“朕这段时间心火旺盛,想要用鹤顶红来降一降;雕皇,鹏皇,你们二位,可有任何需要么?”   鹏皇狞笑道:“鹤皇都说咱们丢了这么大的妖,脸面都丢没了么,本皇现在就一个心思,想要对鹤翅按在自己身上,去鹤族当鹤皇,不就不用背负这份耻辱了么?”   雕皇目光森冷:“不瞒两位,本皇年老体衰,对于嫔妃渐感力不从心,正需要一些滋补品进步,难得眼前有这等鲜活好物,正可一用,抛去咱们三人所需之外,其余部分也不会浪费。吾族有一名厨,擅长烹饪腊肉,些许残尸都归我挂出去风干了再制美味,彼时再与两位分享!”   鹰皇、鹏皇连连点头:“好好好,正合吾意,正合吾意!”   鹤皇被鹰皇一翅膀摁在妖皇宫大殿中,再也动弹不得,又听闻三位妖皇言词之间对自己的上下其手,哪哪都被牵连到了,不禁羞怒大叫:“鹰皇!你们几个丢了脸,没了面子,却要拿我出气,本皇也不是好惹的!”   鹰皇一个耳光子直接将某皇的鹤顶红拍得歪了半边,淡淡道:“本皇乐意!谁让你弱!”   谁让你弱!   这四个字,对于鹤皇来说直接就是一万点暴击,毫无辩驳余地!   “本皇纵然实力孱弱,却也没有丢这么大的妖,没有引狼入室,没有开门揖盗!”鹤皇的悲愤咆哮响彻妖皇宫。   三皇心头怒火更甚,不由分说,齐齐下手招呼,上下其手,一时间妖皇宫山摇地动!   及至妖皇进来的时候,鹤皇已经是奄奄一息……   身上的物件虽然未缺,却是现了原形,一头洁白的大鹤,耷拉着翅膀趴在地上,就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狼狈万状,不忍卒睹。   妖皇嘴角抽搐了一下,淡淡道:“你们三亲口应允,执手相让,将那妖狐放进去自己守护的囚禁之地,现在还能这么的兴奋?三位圣君高品来群殴一个圣君二品,这是打算籍此来庆贺,来宣泄兴奋的心情么?”   暴击!   如果刚才鹤皇承受的是一万点暴击,那三皇现在承受的至少是一百万点暴击!   鹤皇再怎么的口贱,他仍旧是跟三皇同级的存在,可是那狐妖……对于三皇却不过是反掌倾覆,随意灭杀之妖,却反而被其玩弄于股掌之间,随意撩拨,尤能全身而退!   三皇气喘咻咻,目瞪如铃。   原本都已经够腌臜了,还被一次次的揭开伤口,翻来覆去提了一遍又一遍。   面对妖皇,也就是打不过,若是能打得过,就要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实力太弱,这四个字立时由妖皇完璧奉还给了三皇!   妖皇一巴掌拍在鹤皇的背上,一股沛然力量瞬时涌入,刹那间帮鹤皇恢复伤势,重复人形,然后悠然迈步,坐上宝座;淡淡道:“目前你们提供的东西,全无意义,对于找出妖狐没有帮助。”   “没有妖有任何发现,怎么可能!?”四皇齐齐惊了。   为策万全,他们可是将云扬住过的地方,整个房间都搬了过来;甚至是云扬所有曾经摆摊的地方,整片地皮都铲了来。   这些地点,只要有一丝丝气味留存,有一根毛发留存,凭皇族顶级占卜师们的能力,绝对能够根据这个施展灵魂追踪,迅速找出妖狐下落。   但,就是这样子竟然也没有任何效果?   “没有任何气味留下!”   “没有任何功法的韵味留下!”   “也没有任何毛发留下!”   “更没有任何血液灵魂力量留下!”   妖皇魁梧的身体坐在宝座上,声音沉重:“对方应该是对此早有提防,现在的情况就是,放眼整个妖界,似乎就从来没有这样一头狐妖出现过一般!”   四皇同时呆滞。   怎么会有此事?   这怎么可能?!   即便是自己四个人,在不经意的时候,也会留下些微的痕迹。   这妖狐,居然能做到从头到尾不留下任何痕迹!   这是何故?   这又是何等的小心谨慎,还有……处心积虑!   妖皇低沉的道:“你们三位真的可以确定,这头妖狐就只得圣尊二品修为么?”   除了鹤皇之外,三皇同时点头,斩钉截铁:“这件事情,绝无任何虚假!”   妖皇不语,眉头紧锁,在沉思。   本来以三位皇者的修为眼力见识而论,他们说云扬只得圣尊二品修为,那云扬就一定只得这个程度的修为,绝无花假,更无误判的可能,这本是玄黄界的位阶天则,无人能逆!   鹏皇深吸一口气,道:“此次变故,却是我等见利忘本,一叶蔽目,但说到修为阶位,我们几个怎么也不至于看不出的真实水准,何况还是我们三得出的一致认知,这一点绝不会有错。”   妖皇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悠悠道:“你们眼力如此犀利!”   三皇同时色变。   虽只三字,但个中意味又有谁听不出来!?   鹰皇脸色一沉,道:“陛下,无谓出言讥讽吧!”   妖皇沉默了一下,淡然道:“出言讥讽?嫌本皇说话不好听?不,朕现在一点也不想出言讥讽,不想讥讽任何妖,朕只更想……出手杀戮!”   他的目光森然,声音虽然依然是一如既往的淡然,但那份沉重的气势,却如同无数座大山即将崩塌一般。   “相比较陆地妖兽,飞行妖属之中的强大种族并不多……能长途跋涉并且能够安然返回的就更少。”   “你们不是不知道,当年为了掳掠人类,先辈们死了多少!付出了多少代价!那可是足足牺牲了一百二十七位妖族顶峰战力,那其中甚至还包括有十五位圣君强者……这才在无数岁月的积累下,掳掠到咱们手头的那些个人类!”   妖皇声音如同火山酝酿:“为了噬魂树,更是上千圣尊同时出手催生……才堪堪达到运作阵法的要求。”   “而地下囚牢,一共十二个地下囚牢的构建,可是将整个妖族三十万年的所有资源全部砸了进去才得以完成!这还没算献祭的那九百九十九万条妖众性命!”   “为了此阵完成,整个妖族,整个万妖原,都因之一贫如洗,艰难度日!”   “即便于此,我们还是尽所有的努力,全无懈怠的维系着地下囚牢的日常供给,避免出现任何的纰漏!”   “你们这些消耗可以供给多少妖众,又有多少妖众因为欠缺资源而因此丧生吗?!”   “你们明明知道的,你们是知道得最清楚的那些妖啊!”   “而我们唯一的希望就只有……用这十二大阵的长年累月积累,为我妖族破开一条通道,杀入玄黄,从此摆脱万妖原,这个贫瘠不堪的地域!”   妖皇声音沉重:“这是我们所有妖众共同的希望!”   “这些年来,对待这些人族的俘虏……哪怕是对自己的亲儿子,都没有这样的上心照顾过……简直就是天天当爷爷一般侍奉,唯恐他们不高兴了,自杀了,放弃了,不肯修行练功了,病了……”   …… 第四百一十三章 凤皇!   “经得前次天罚圣地一役,已经证实了此法的真实有效,立竿见影,我辈无不欢欣鼓舞,自觉大功将成,挺进玄黄指日可待,可你们四位皇者,却一下子给我搞垮了其中的四处!而且还是人数最多的四处!”   妖皇的声音如欲吃人:“你们知道的,现在剩下的八处加起来,还不如你们四族那四处的人头数众多,你们明明知道的!”   “如今,本皇不过把心里话说到了台面上,你们就挂不住了,恼羞成怒了?感觉丢人了么?早知道丢人不好受,你们别见利忘本啊!你们可倒好,亲自将贼人放了进去!亲口允许时间,最后还要恭送对方出你的皇宫……”   妖皇的大笑声震撼的整个妖皇大殿都在颤抖:“现在情况,你们知道么,你们知道,就是因为你们的见利忘本,令到妖族数十万年心血,无数的付出,尽皆泯灭,如今却接受不了一句嘲讽,这是否是一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呢?!”   随即,妖皇又一声暴喝:“到底谁给你们的资本?谁给你们的自傲?谁给你们的自尊?!本皇可以容忍同为皇者身份的你们在此放肆一二,但你们自己想想,你们身为妖族皇者,到底都做了什么?!”   鹰皇鹏皇雕皇鼻息咻咻,脸上青筋暴露,大汗淋漓,双手紧紧地握起了拳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们心里不是不惭愧,更知道妖皇说得半点都没错,地下囚牢中的那些个人类俘虏,全都来得十分不容易。当初构建地下囚牢,委实是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人力物力,光只是建造一项,就耗费了三千多年的时间!   还有后期的修葺,以及人类长年累月的不间断补给,端的是莫大的消耗!   鹰皇摸了摸鹰钩鼻子,尴尬的说道;“幸亏……还未完全废掉……噬魂树所不足者是命元大损,只要设法弥足再修养一番,还是能够恢复运作……咳咳咳……”   说这句话的时候,深深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红。   鹏皇雕皇连连点头:“我等会尽全力让噬魂树和大阵尽早恢复运作……”   妖皇冷然:“尽早是多早?”   雕皇咳嗽一声:“这个,五六百年……?”   鹏皇同样一声咳嗽:“五六百年只怕还不大够……但六七百年大抵也就差不多了……”   鹰皇紧接着一声咳嗽:“最不济八百年也恢复过来了……”   鹤皇:“咳咳,我那边的状况跟他们三位差不多……”   妖皇只感觉自己一口血就要喷出来。   但却是知道,这四位皇者今天丢脸也就丢了;盖因为此事兹事体大,所以也未怎地。但是,若是自己再不依不饶下去的追究下去,恐怕……这四个家伙脸上就真的挂不住了。   当年九命妖猫的那段公案殷鉴不远,若是再有高阶妖皇出现变故,妖族势必将再受动荡,更别说现在还有一个不知究竟的狐皇,涉案五皇之中以他嫌疑最大,也许就是另一个猫王!   妖皇怒目横眉,冷然道:“七八百年……以往的七八百年或者还好,但现在的七八百年呢,天罚圣地之役,因为天运旗威能的助力,令我们提前了二十八年,七八百年……我们早就从那个通道杀出去了!”   四皇脸色铁青,却是一时无语,他们知道事实如此,再勉强辩驳不过狡辩,更加自曝其丑。   所幸妖皇不为己甚,挥挥手道:“事已至此,再骂你们也是无用……”   顿了一顿却还是忍不住怒气,道:“若是真的只得八百年可成,我也认了,可是你们谁敢保证八百年后,大阵还有噬魂树可以恢复运作?!谁敢?”   四皇又是齐齐哑然,因为……   妖皇哼了一声:“到现在还是放不下你们的那点面子,这时候吹牛还有什么意义,一千年就是一千年!噬魂树已经是成年树,现在命元大亏,这千年时光的回复时间,绝对不可能更短!”   鹰皇等尽都好一阵的讪讪。   大家都是巅峰强者,哪能不知道一千年这个时限?   之前说五六百年七八百年,不过就是硬着头皮拖时间的说词罢了!   要不然,能说啥?   妖皇轻轻敲着桌子,淡淡道:“现在真正让我糟心的是关于那妖狐什么线索都没有……这一点,太不对劲了;若妖狐当真是狐族,当真是妖族中人,他会不知道噬魂树对整个妖族的重要性,接二连三,再三再四的搞破坏?破灭妖族的不世伟业!?”   “所以……朕怀疑……那妖狐会不会是一个人类伪装的?”   一句话出口,鹰皇鹏皇雕皇同时色变,同时开口:“绝无可能!”   “这世上从来只有想不到,就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一个优雅的声音缓缓从外面传进来,淡淡道:“本皇倒是以为,那妖狐实为人类化身的可能性,九成有多。”   随着说话声音,一个身着青色袍服之人从外面缓缓飘了进来。   来者身长八尺,长身玉立,面貌英俊,一袭青衣。只看外表,更像是一名人族智者。三缕长髯,飘在胸前,说不出的潇洒,道不尽的从容,丝毫不显妖族气相。   似乎这普天之下,没有任何一件事情,能够让他放在眼中,挂在心间。   他这般悠悠然地走了进来,而鹰皇等却是即时起身相迎,脸上露出尊敬的神色。   “凤凰陛下安好。”   “诸位陛下安好。”   来人正是与妖皇龙族齐名的,凤皇!   也是鹰皇等各族妖皇最佩服,也是最尊敬的妖族皇者!   妖皇虽然实力最强,为妖族之冠,但那也就只是实力而已,而且妖皇一族自有传承;其余各族皇者对之也就是畏惧一半,尊敬还不到一半,如此而已。   而各族对凤族,尤其是凤皇本人的态度却是截然不同的。   妖族有云:撼山拔岳,战无不胜,唯我龙皇!   这句话在在彰显了龙皇妖族最强者的地位。   而与之相对的还有另一句话:决胜天下,算无遗策,唯我凤皇!   轮到妖族第一大杀器,首推凤皇的睿智,更在龙皇之上!   鹰皇等非常清楚:得罪了龙皇,到头了不过是被他打一顿;甚至是被他杀了也无所谓;族群再推举个皇者出来,还是一切照旧,不上根本。   但得罪了凤皇可就完全不一样,他能一直算计到你整个族群彻底覆灭!   当年的死爱漂亮的孔雀一族因为自诩羽毛绚丽无双,更胜凤族;由此两族起了龌龊;而凤皇的一位皇女在孔雀组驻地与孔雀妖族起了矛盾,结果不知怎地重伤而回。   凤皇大怒,责问孔雀皇,孔雀皇阳奉阴违,将此事一拖再拖,凤皇大怒;各种手段,大施特施,全面出笼!   于是孔雀族在不久之后,突然发现自身竟已经是举世皆敌,而且还全是得罪得死死的,难以化解的那种。   更有甚者,在孔雀一族举世皆敌之余,凤族完美的置身事外,好似完全不关他的事一般!   就在凤皇没有丝毫烟火气的诸般手段作用下,将当年叱咤妖族,长久位列妖族十二皇之一的一飞行大族,打落到现在只剩下小猫三两只,差点就要布上九命猫族的后尘了。   如斯手段,令到各族妖皇都是战战兢兢,心有余悸。   宁得罪龙王一死,不得罪凤皇一句。   而此时此刻,这位妖族公认的顶尖智者,终于来了。   若是云扬在这边的话,就算是他定力再好,恐怕也要惊呼出声,只因为……这位凤皇的面容,与他在天玄大陆的老对手……或者说酒神凤弦歌,或者说是年先生……长得一模一样!!   随着凤皇步入,狼皇,熊皇,虎皇,豹皇……等各族皇者,也是鱼贯而入!   前前后后进来了不下数十位皇者,整个妖族各族皇者尽皆聚首一堂。   一时间大殿内尽是彼此打招呼的声音。   鹰皇鹤皇鹏皇雕皇首当其冲,各族妖皇纷纷上前打招呼。   “哟,鹰皇陛下安好,据说您亲自放妖狐进去囚禁之地毁了布置?佩服佩服。”   “呀,鹏皇陛下也在啊,朕还以为鹏皇去追凶了,没想到这么闲适,这心境,吾自愧不如……”   “哟,雕皇陛下……”   四皇气得青筋暴跳,但是,却只能闷声不吭。   因为凤皇的眼睛,一直有意无意地看着这边;实在是没有底气,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之下,将其他各族皇者打一顿啊……   本身就已经错了,再恃强行凶,那问题貌似就比较严重了!   “凤皇,上座。”   妖皇招手示意。   妖皇与凤皇之间的交谊又与其他诸皇不同,他两乃是八拜之交,这么多年了,一直是兄弟感情深厚,从未就没有红过脸。而龙族也多亏了有凤族支持,才能稳坐妖族皇庭首席尊位!   凤皇安然坐了上去,淡淡笑道:“咱们这一次的损失着实不小,不过各位也不必太过于着急,再如何的心急也无能反转局势;说起来,今朝之变故虽然令到我妖族又延迟了入驻玄黄界那边的千年时光,但详细分析,却也未必就是一件十足的坏事。”   妖皇诧然道:“贤弟此言何意,请详说分明!”   凤皇淡淡一笑:“我妖族当年为了布置这偷天盗元大阵,虚耗莫甚,更有许多多高手,将无数寿元都损耗在这建造大阵的过程之中……若然现在就打通了通道,还当真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咱们筹谋构建这偷天盗元大阵,苦心孤诣,数十万年如一日,而今效果斐然,但妖族上下却也为此付出了莫大的代价,实力大损,而人族在这段漫长岁月之中,却少有高手折损,纵然因为长治久安而懈怠了斗志,但根基底蕴却是广蓄,综合实力大大的超过我方……就算人族的人口数量不如我妖族数量多,也不如我族单体战力强横,但轮到顶尖战力方面,却一定要比我们多的多,而双方决战,真正决定胜负关键,正是顶尖战力之多寡,最好结果……也不过是我方惨胜,但顶端战力伤亡殆尽,还要随时提防散落在民间的人族高手反扑。”   “而今有此变故,令到双方多出了千年缓冲时光,人族只会因为更多的安逸时光而更加懈怠,咱们妖族,却可以趁着这段时光培养出更多的英才……”   “所以来说,此次事件固然不是好事,但结果却也未必有多坏,各位不必太过于耿耿于心,难得释怀。”   凤皇的声音语调极尽舒缓,却始终伴随着一种安定心灵的力量,所有妖族各族皇者听罢了这番话之后,一个个情不自禁的感觉心中舒服了许多,开怀了许多。   尤其是鹰皇等,更感觉放下了心头一块大石头,好似连呼吸都顺畅了。   “现在再来说我刚才提及的那个话题,就是这次变故的关键人物,那头妖狐,那是一个人族所化,我可以确定。”   凤皇缓缓说道:“其实确定对方身份来历不过尔尔,真正让我有疑问的,大致有三点,首先,自然就是这个人类怎么过来的,他是怎么通过的血魂山。其次,这个人类的诸般手段,实在太过玄妙,直指妖心关窍,令当事妖无法抗拒,至于第三,就是这个人行事作风滴水不漏,且处处料敌机先,谋定而后动,可说是一个极端危险的人物!”   “而根据我手头掌握的情报,各族镇守的区域,都没有人类可以进出……而唯一不确定的,就只剩下狐族那边,我不愿意怀疑任何一位同袍,但现在……”   凤皇道:“罢了,一切事情都等九尾白到了再说。届时,一切都能清楚明了。”   龙皇哼了一声,道:“九尾在这件事情里,扮演了什么角色,几乎可以肯定,还有什么可说的!”   凤皇皱起了眉头,正色道:“陛下切不可妄下定论;九尾白绝不可能背叛妖族!这一点,我便可以为他作保!我刚才已经说了,一切等他到了,自然一切明了。在此我郑重一言,切不可激怒了他,损我妖族干城!”   龙皇的脸色有些奇怪,咳嗽一声道:“我看他就未必敢来,现在所有事宜,桩桩件件都指向他就是……”   凤皇的脸色一下子凝重了起来,突然问道:“陛下可是已经派人去擒拿九尾白?”   龙皇尴尬的咳嗽,目光躲闪:“这个……他既然有嫌疑在身,抓回来不应该么……”   凤皇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去了多久了?”   “已经有……四天了。”龙皇又是咳嗽一声。   “……”凤皇深深叹气,正色道:“陛下,当初猫祖之事,你之所为已经是太过,导致妖族彻底失去了九命猫一族……而今,难道你要重蹈覆辙?”   他声音沉重:“九尾狐一脉……可不比九命猫一族!一旦甚变,将会激起妖族空前大事!或许会影响到整个妖族的存亡也说不定!”   然后闭上眼睛感觉了一下,突然脸色大变:“敢问陛下你派谁去执行任务的?”   龙皇瞪眼:“是青龙长老主动请缨前去……”   “青龙长老啊?!”   凤皇的脸都白了,怒道:“陛下怎会如此失智,让他前去?他和狐皇向来有怨,乃是生死之仇;当年还是情敌,你……”   …… 第四百一十四章 乱!   龙皇瘪着嘴道:“这……这都多少年的事儿了……朕早就……哎呀,已经去了四天了,估计现在……”   说着,脸上无限后悔。   这事儿,还真是疏忽了……   凤皇跺跺脚,头上汗珠都渗了出来,道:“大事不好,眼下只有我亲自去一趟了;只希望,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他长身而起:“事不宜迟,我现在即刻动身前往。一切后续事宜,等我回来再说!”   话音未落,身子一晃之间,原地乍现一团火焰一阵摇曳,随即便见空中七彩光华闪动,凤皇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唯空中尚留下他的一句话:“鹰皇等听真,陛下若是责罚你们,尽可以与他做过一场好了,我给你们撑腰!”   鹰皇等都是满脸苦笑:“不敢。”   但凤皇此际已经走远了。   纵使他的声音近在咫尺,他的身形,此刻恐怕已经出去了数万里之遥!   凤族移动速度向来冠绝妖族,即便同样以速度见长的鹰,鹏,鹤三族都要自叹弗如,甘拜下风,尤其凤皇更将与生俱来的火属天赋异能与身法熔于一炉,推演出绝速身法,端的是妖族第一妖,无可争锋!   至于他的最后一句话,却在在表明了,他对向来习惯以力服人的龙皇还是不放心,担心这个火爆脾气再说什么刺激了鹰皇等,是故留言安抚。   却不知道在他来之前,已经刺激了三番五次了……   但是有这句话在,就算龙皇真的做了什么,鹰皇等也不会真的生气翻脸。   这就是凤皇的力量!   飞行族群的绝对王者!   凰令既出,群鸟俯首!   ……   龙皇的脸色异常复杂,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貌似是有点后悔的叹口气。   我这暴脾气啊,咋就改不了呢?   只希望凤皇此行……还来得及吧。   各族妖皇也都是一阵咂舌,看凤皇的样子很是急迫,刚才可是施展了他的独门名招涅槃火遁!   这可是凤皇以凤族独门秘技涅槃火为基础所推演出的至高遁法,而修为到了凤皇这等层次,施展涅槃火遁,可以在一闪之间破开十万八千里空间,遁速之快,举世无双!   九尾狐距离妖皇城这边虽然遥远,但只要连续两次涅槃火遁,便可轻易赶至!   众妖皆同此心,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这就是龙皇与凤皇的区别。   龙皇一出面,所有皇者都是一肚子火气,恨不得打个你死我活来出气;但凤皇一出面,不管多么暴乱的局势,都会瞬间稳定下来。   不过想起“青龙长老与狐皇本就是死仇,又是情敌……”、这句话,所有皇者都是神情古怪。   整个妖皇界,除了龙族之外,其他所有妖族,都只能本族通婚。   但是,唯独龙族不同。   龙族与龙族结合,生出来自然是纯血龙族;但是与其他族群结合,生出来却能说是:龙马、龙鱼、龙狐、龙鹰……   那些属于亚龙。   鹰皇咳嗽着,道:“龙性本淫啊……幸亏妖皇陛下,就只有后宫不到一万五,而且还能克制;否则真是有点麻烦。”   各位妖皇噗噗连声。想笑却又不敢笑出声。   妖皇一头黑线。   ……   而就在一个时辰之前。   龙皇宫的十位圣君高手,已经赶到了血魂山。   来者包括五位龙族圣君,五位凤族圣君,他们尽皆隶属于妖皇天下的第一执法队,而且每一个都拥有执法长老的身份,就算各族皇室中人,他们也有先斩后奏之权能,端的位高权重!   而此行,一次性出动十位,显见是对狐皇重视已极!   血魂山依旧巍然。   十大圣君执法队第一时间就去了狐皇宫。   “九尾何在?”   但,九尾狐皇这会早已如以往一般的去往血魂山顶峰交战,并不在皇宫。   一问不在,再问不在。   十位圣君想起妖皇命令,青龙长老一声令下:“先拿下,再做分辨!”   想起妖皇命令,众位圣君毫不犹豫的即时出手。   但在出手的这一刻,青龙长老一只手往下猛然一压,喝道:“不要造成伤亡!”   随即喝道:“龙凤囚笼!”   天空中,一条金龙一头彩凤突然出现,随即,一道光芒猛然罩落!   无尽的力量,从天空猛然落下,直接将整个狐皇宫全部封锁在里面,拘禁了狐皇宫所有高手!   连狐皇嫔妃子女,都一一捉拿。   隐隐约约,只听见传出一声凄厉的怒啸。   但随即就被封禁。   只是,执法圣君虽然位高权重,实力更是高深,但此地毕竟是狐族的大本营所在地,自有顶峰高手坐镇,随着轰轰轰几声爆响,几个方向,七八位狐族圣君拼命的挣脱桎梏而出,厉声大吼:“龙凤执法队?!我狐族犯了什么罪,竟需要出动龙凤执法队?”   而除了已经脱困的七八位狐族二品圣君强者之外,还有十来位修为稍弱的一品圣君,在下面疯狂的攻击龙凤囚笼。   “放我们出去!我狐族上下常年为妖族抵抗人族大敌,奋斗不息,究竟何错?!”   无数的狐族高手同时厉吼:“究竟何错?”   一位青龙长老一声龙吟震撼天下:“狐皇勾结串联人族,图谋不轨,欲毁我妖族千万年基业,吾等奉皇命前来捉拿问话,妖皇有令:但有违逆,可就地格杀之!”   一名狐族二品圣君悲愤的长啸一声,飞凌天阙:“胡说八道,我皇如何会背叛妖族勾结人类?分明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妖皇欲重演当年九命猫一族之旧事么?!”   “还敢砌词狡辩,拿下!”   青龙长老一声厉喝,率先出手,一出手就是狠辣之招。   八位狐族圣君同时长啸:“皇后殿下勿慌,吾等立即请吾皇回归!”   其中一位九条尾巴分为九种颜色的狐族圣君大吼一声:“你等挡住他们,我立即去血魂山请吾皇回归!”   其实在事情刚发的时候,狐族圣君中为首者第一时间就捏碎了令牌通知狐皇。   但不知为何,狐皇那边却迟迟没有任何回应。   他们自然不知道,狐皇已经将随身令牌给了云扬……这个时候自然是接不到任何消息的。   但狐皇那边没有任何音讯传回,却让狐族高手们一个个心中恐慌!   难道,吾皇出了什么事?   难道,妖皇真要对我狐族痛下杀手了?   是了是了,他们若是拿不下吾皇,岂敢对我狐族这般出手?   全然的不留余地!   狐族本就是多疑之族,面对现在这样的情况下,由不得不乱想。   几乎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当年的九命猫族旧事,难道狐族也要步其后尘!   不,不能坐以待毙!   造反!   妖皇令!   格杀勿论!   狐族骤然间如同听到了一个晴天霹雳!   每一位高手脸上,都露出悲愤绝望之色!   八位圣君同时冲天而起,在半空中发出悲愤的怒吼:“狐族上下听着!所有狐族,护卫皇宫!誓死一战!”   “哪怕是死!救回皇后!救回皇子!”   “狐族万代传承,万代荣耀,在此一举,纵九死不悔!”   四面八方,同时有惊天动地的大吼声立即响起。   狐族所属的八大军团,同时应声而动,迅速向着皇宫这边聚集,凛然之势扑面而来。   龙凤囚笼之中。   “不惜代价!冲出去!”   被囚禁在龙凤囚笼中的狐后一声厉喝!   “爆掉它!”   十几位圣尊强者满脸悲愤,聚在一起,手拉手抱成一团,悲愤怒喝:“我等为皇后殿下开路!各位,拜托你们了!”   十五位圣尊强者,毅然决然的联袂冲出,全身精血,在此刻猛然凝聚,爆炸!   却是在龙凤囚笼壁上轰然自爆!   合共十五位圣尊强者决然自曝,所引爆的威能级数撼天动地,即便是龙凤囚笼也被生生地炸开一个大口子!   “杀!”   一声嘶哑的怒吼!   皇宫中的狐族高手,亦趁此时机蜂拥而出,这一刻,已经无暇再多说什么,一个个红着眼睛,流着泪,拼命地向着十位龙凤执法队发起进攻!   山呼海啸一般的呼声唯有一念——“报仇!”   青龙长老勃然暴怒,厉声喝道:“狐族反了!狐族果然反了!各位兄弟,随我杀敌!”   殊不知其余的圣君高手却只有一个感觉,这件事情,似乎是有些太……太急躁了吧?   一共都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你青龙长老就封禁了狐皇宫,囚禁了狐族皇室;然后对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出来几位圣君问了一句话就开始脸色大变,然后悲愤欲绝大打出手!   到现在对方大军出动,十五位圣尊自爆,强行轰破了龙凤囚笼,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似乎就只得很短暂的一点点功夫里,整个事态已经无法遏制,极端恶化!   青龙长老一声厉吼,天空中乍然出现了一条巨大的青龙形象,仰天大吼连连:“狐族,你们枉顾皇命,忤逆犯上,是真的要造反了吗?!”   一位狐族圣君眼见青龙横空,威势大涨,登时也摇身一变,化作了九尾原型,恶狠狠地扑了过来:“我们狐族从来都想过要反叛妖族!现在是你们想要干什么,正在干什么??无缘无故的前来兴师问罪,来之后一句话不说,不讲清不道明,直接囚禁我狐族一众皇族,更害死我狐族精英无数,狼子野心,昭然若见!青龙,现在是你在搞事情!”   青龙长老面色森寒:“本座所奉的乃是妖皇陛下之令!狐皇背叛妖族,罪不可赦,正是铁证如山!”   “放你娘的屁!”狐族圣君破口大骂:“你的所作所为才是背叛妖族的心境!我们狐族连自己的族群,都安置到血魂山的边上;日日鏖战,夜夜守卫,数百万年未曾有半点懈怠,要反,早就反了,何必等到现在?”   “狐皇将整个狐族搬到血魂山,才是他身怀不臣之心的铁证,只待时机成熟,便要举族逃离妖界,归入玄黄人族,可笑你等还蒙在鼓里,又或者……你们全都心内有数!”青龙长老怒上眉山,咆哮连连。   说话间,两位圣君强者已经急速靠近,再不分说,径自火拼在一起;两大圣君级数强者的威能岂同小可,周遭空间不住的塌陷!   这两位的修为虽高,但较之如狐皇,何不语等显然大有不如,远远不到收发随心之境,彼此强力冲击之余,造成了无数余波,波及范围极广,形成无数破坏!   而这两货一边打还要继续对骂。   “青龙,你一定要给出交代,更要付出代价!否则,我们狐族哪怕打到妖皇座前,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你等着吧!”   “笑话,一帮反贼,还妄想要什么交代?代价?本座现在就给你交代,用性命来拿吧!”   此际非止青龙长老,另外的圣君们也都纷纷捉对儿厮杀在一起。   此地始终是狐族大本营所在之地,就算拿不出十位二品圣君,但数量优势还是足以弥补这个缺陷的,另外九位皇族执法队的圣君们甚至没来得及说话,就陷入了狐族高手的围攻之中!   即便是合九大二品圣君联手之能,更有龙凤两族秘传功法等优势,仍旧不占丝毫优势,更有甚者,狐族后续增援陆续有来,远方不断有圣君强者于闪动间踏破空间而来,加入战团!   还有上百位圣尊强者,虽然无能介入圣君级数的战事,却能在外围蓄势而动,单个圣尊对圣君固然无能为力,但此际却是百余位圣尊聚集一处,即便是二品圣君,当真被百位圣尊联袂合击,那也是要告吃不消的,更有甚者,若是被某个圣尊靠近发动自曝攻势的话……   执法队圣君对于圣尊自曝可是心有余悸的,他们自问自己可是没有龙凤封禁坚固,连龙凤封禁都要被破,何况是自己!   更外围,还有无数的狐族大军,迅速地向着这边调动过来。   下方。   一道华贵雍容的身影冲天而起,眼角含泪,手中抱着一具身穿明黄色袍服的尸体,一声厉喝:“不管是什么原因,定要斩杀这几个混账,为我皇儿报仇!”   被杀的,身着明黄色袍服的尸体,赫然是狐族的皇太子殿下!   青龙长老刚才的随手一击,居然直接干掉了狐族的皇太子!   不知道该说是巧,还是不巧,幸还是不幸!   “青龙!你……”   同来的几位皇族执法队圣君面露诧然,厉喝出声。   到了此刻,与青龙长老同行的几个高手也察觉到了事态的不寻常!   青龙的行止太过于积极,又或者该说是……太过了! 第四百一十五章 你的面子不管用!   七位圣君心中嘀咕。   这青龙,今天很是不寻常啊。   一来到这里,两句话还没说完就直接出手招呼;而且这一击居然这么巧,就那么寸,直接干掉了狐族的皇太子殿下!   此刻,可是在狐族皇宫里面!   就算狐皇有重大嫌疑,毕竟还没有定罪呢,你直接灭杀了人家的子嗣算个什么说法!?   就算你是执法队之首,位高权重,却也无此权限啊!   这里面的一应变故,实在是太奇怪了!   真的有这么巧的事么?   从妖狐事件爆发,向来懒惰的青龙自动请缨,一路狂赶路,一直到了这里,借着下杀手……处处透着不平常。   似乎唯恐狐族不反一般!   青龙长老眼中诡异的光芒一闪,仰天怒啸:“狐后!你是要将整个狐族都拖入万劫不复之地么?这是妖皇之命!你敢抗命?”   狐后娟秀的脸上,尽是满满的悲愤:“妖皇之命便如何?纵然是我狐族真的造反了,证据确凿,铁证如山,也须得有各族公审,岂能任由你们随意屠杀,青龙,你一来便直接痛下杀手,却是何意?”   青龙长老大声道:“你们狐族造反,坏我妖族数十万年大计,早已证据确凿,罪在不赦,举族该诛!”   狐后冷笑一声,只是道:“你们已经证据确凿?那还有什么可说的,杀了他们,一个不留!为我皇儿报仇!”   话音未落,更亲自出手,强身飞掠而来!   眼中血泪纷飞,雍容美艳的脸上,一片惨白疯狂;但随着她一掠而来,九天之上突然雷霆密布,随即就一道一道闪亮着,疯狂密集的劈落下来。   狐后也是圣君强者,虽只圣君初阶,却有狐族秘传功法,实力还要在寻常二品圣君之上,之前被龙凤封禁所困,一者是因为来的确实是皇家执法队成员,绝无花假,自然未曾有提防之心,而后来一切来太过变生肘腋,更加的措手不及,再者,也是因为青龙长老等实力强横,那龙凤封禁更是龙凤两族精心打造的秘招,威能莫甚,狐后这才一招受制,而今皇儿陨落,禁锢不存,双方更加识破了脸皮,狐后岂会放任杀害自己孩儿的凶手干休,自然也是痛下杀手,厉行反扑!   狐皇不在,狐后就是狐族的最高决策人,更有太子陨落在前,还有青龙长老口口声声的狐族,举族该诛,己方同仇敌忾之心如一,自然群起强势袭杀!   一时间,大战愈发激烈起来;一众狐族尽显疯狂之态,一个个的红着眼睛冲了上来,每一个狐族高手,都在以命搏命,那不惜一死的先声,已经震慑住了皇家执法队的诸妖。   然而狐族方面的攻势还未止息,高空战团的下方,狐族皇家军团的大阵,已经快速成型,在地面,整齐的队伍,已经形成了一个个巨大的箭头。   无穷无尽的妖气,在空中迅速的酝酿,汇聚!   各大军团长即时下达攻击命令:“合力!”   下方一声应诺,瀚海震动。   “攻!”   随着这一声“攻”字出口,军团群策群力,发动攻势,无数威能凭空汇流形成一根足足有数千丈长的巨大长矛,流溢着夺目的光华,呼啸而来,速度快到了极点,几乎是刚刚成型,就已经去到了青龙长老庞大的龙躯之下!   青龙长老眼见长矛来势汹汹,不敢轻心怠慢,一条龙爪于侧面借力反拨,不意那巨矛威能殊异,他这全力一拨居然没有拨动,轰的一声打了个正着,登时口喷鲜血,身负创伤!   这是整个军团十几万兵士的合力一击,纵然青龙长老修为深湛,已臻圣君二品巅峰,但以一己之力,承受十几万军团高手的倾力一击,仍要不支,受伤当场!   而这一击还不过是一个开始,随着一击得手,下面发动攻击的命令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合力!”   “攻!”   一道道血色长矛,迅速成型,如同经天血虹,接二连三向着空中激射!   狐族全族上下包括狐后在内合共十五位圣君在空中正面牵制,吸引住了对方皇家执法队众妖的绝大部分注意力,再辅以诸多圣尊强者在外围的虎视眈眈,蓄势待发,即便皇家执法队众妖实力更强,却还是被牢牢牵制在天际。   而下方的狐族军团的联袂合招,爆发出了异常惊艳的表现,令到青龙长老等圣君很快有伤在身,而且还是不断受创负伤,情势渐渐转为对皇家执法队一边不利,而且还是越来越不利!   青龙长老仰天长嚎:“狐族造反已是定局,我等须得杀出去,告知妖皇此事!”   话音未落,浑身上下尽是金光灿烂,原本已经数千丈长的龙躯,竟然再变大了三倍:“挡我者死!”   轰的一声巨响,将面前两位狐族圣君击飞,张牙舞爪,摇头摆尾,一声龙吟:“冲出去!”   青龙长老为皇家执法队之首,修为亦为众妖之冠,他骤现龙族秘招,果然威势大涨,一时间无妖能撄其锋,竟被他生生破开一个缺口!   眼见以青龙长老为首的一众皇家执法队等就要乘隙逃走,一个森冷的声音乍然响动:“冲出去?冲到那里去?”   一只白玉也似的大手,越空而临,乍然出现在半空,越来越大,只如大山压顶一般,悍然落了下来!   面对巨手起落,首当其冲的青龙长老惨嚎一声,扬天喷出来满天血雨,庞大身躯直接歪歪斜斜的从空中掉落下来。   空中金光再盛,却是狐皇的身影显临半空,厉声喝道:“全都给本皇住手!”   亦是此刻,空间再现裂痕,之前去报讯的那位圣君也随之出现在狐皇身后,两眼喷火地注目于这边。   狐皇一掌之威,震慑全场,一喝之余,令到这场已臻白热化战斗登时停了下来。   看着已经变成废墟的狐皇宫,狐皇眼中火光一闪,随即转头,看着场中仍在交战的圣君,狐皇的声音充满了寒意:“怎么回事?”   四个字,便如是极北雪山上刮下来的彻骨寒风。   身影一闪,狐后的身影出现在狐皇身前,泪如雨下,抱着一具七尾白狐的尸体,浑身颤抖;“救玉儿!快救玉儿!”   突然樱唇一张,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狐后的修为虽然不弱,但比之皇家执法队众妖却要逊色不止一筹,本就因为孩儿陨落,心神激荡,又勉力撑持,身先士卒,强攻青龙长老等众妖,早已受伤不轻,此际见到狐王归来,再也支持不住。   狐皇一看,顿时浑身颤抖起来,眼看着儿子已然僵直的身躯,猛然间眼前金星乱冒,身子在半空中,居然摇晃了几下。   他乃是天地之间有数的大能者,岂能看不出来,自己的皇儿,已经形神俱灭,回天乏术!   “谁干的?”   “青龙!”   狐皇猛然转头,一声爆吼:“青龙!!!”   这一声爆吼,声裂长空,万里之外的数座雪山登时应声崩塌!   狐皇身后,亦有万丈金色火焰焚天而起,但见其身形乍闪,卓然出现在青龙面前,眼中杀机燃烧,一把抓住青龙硕大的身体,下一刻,就擒拿着青龙长老的身体,重回半空之上。   他低下头,看着青龙长老的眼睛,一字字道:“为什么?”   狐皇此刻的周身气息暴虐至极,眼中星辰也在一颗一颗的爆裂开来,尽是杀机死意。   青龙长老修为深湛,已经可跻身当今世上的最强层次,但是在狐皇手下,却连挣扎也做不到,他努力的瞪大眼睛,张大了嘴巴,狠狠道:“叛徒,所有妖族,共诛之!”   狐皇嘿嘿的惨笑一声,声音却平静的吓人,道:“朕只问你,是妖皇下旨?”   青龙长老狠狠道:“陛下有令,狐皇若是不服,可就地格杀之!”   旁边的一位执法圣君悚然动容,大声疾呼道:“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狐皇陛下,这件事,其中有误会!妖皇陛下现在还在等您过去……”   皇家执法队的其余妖不能不出声了,也是不敢不出声,他们如果处于全盛状态,十人联手绝对可以跟狐皇一战,甚至是战而胜之,可是他们承受整个狐族的高端战力围攻,战力锐灭三成以上,其中修为最高的青龙长老又已落在狐皇手上,一旦狐皇动了杀心,他们一个也跑不了,全都陨落在此!   狐皇深深吸了一口气,淡淡道:“误会!……”   突然一伸手,素手径自抓入了青龙长老身体,一把扣住一根龙筋,旋即便在手上挽了一个结,喃喃道:“误会……”   一边手上用力,将那龙筋从青龙长老身体之中生生的往外抽!   青龙长老的厉声惨呼,响彻苍穹,不管是如何强大的强者,在被封了浑身力量之余,活活的抽出筋来,都是无法忍受的痛楚。   这时,天际火光一闪,一股滔天热浪猛然袭来,一道青衣人影,呼的一下子现身半空。   来者正是凤皇。   凤皇一出现,就看到了狐族现在的凄惨之状,看到了崩塌的皇宫,看到了暴怒的狐皇,悲愤的狐后,还有已经愤怒到了极致的所有狐族高手,以及在下方集结的狐族大军。   心中登时一阵无力。   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一步!   不过幸好。   就目前看来,死伤并不太多,大都只是受伤,至于宫殿崩塌,更是小事。   只要狐皇没事,狐后没事,那就基本没事……   事情尚有挽回的余地,那就要尽最大努力去挽回,决不能令妖族再折一臂!   “狐兄息怒!”   凤皇站在狐皇对面,隔着数十丈距离,卓然不动,负手在后,表明自己全无出手之意,和颜悦色道:“狐兄,且听我一言。”   狐皇目光森冷,脸色杀气重重,满身死意丝毫没有因为凤皇的到来而稍有缓解,连翻翻眼皮都没有,根本不看凤皇,淡淡道:“看来果然是妖皇下得格杀令,现在连凤皇来捉拿叛徒了?”   一边说,手上丝毫没有放松,青龙的龙筋,仍然在被他从身体里面抽出来,一寸一寸的往外抽。   青龙长老的惨叫一声惨过一声,惊天动地,惊心动魄!   “妖族没有叛徒!狐兄更加不是叛徒。”凤皇和蔼说道:“狐兄,大家是数十万年的老兄弟了,能否让兄弟有一个说话的机会?”   狐皇嘿嘿一笑,抓起身前太子的尸体扔了过去,淡淡道:“凤兄,大家是数十万年的老兄弟,可否让你侄儿有一个可以活着的机会?”   侄儿!   凤皇看着扔过来的白狐尸体,尤其是那一身扎眼的明黄色袍服,只感觉脑袋一下子炸了开来!   这是……狐族的太子?   凤皇可是明明白白的知道,狐皇……虽然子嗣不少,但唯一受他宠爱的,就只有狐皇与狐皇后所生皇子,只有一个的孩儿!   名正言顺,正宫所出的妖族太子!   仅仅只有一个的皇子玉!   狐皇对之视若珍宝,狐后视之更甚性命;而这位狐族太子,也不负父母之疼爱期许,聪慧绝伦,果敢睿智,被狐族视为是整个族群未来的崛起之星。   狐皇之后,狐族还能威震妖界十万年这句话,便是源于这位狐族的天才皇太子!   但是现在……   此役几乎没有几位狐族陨落,可为什么死的偏偏就有这位皇太子呢?   这是不巧,还是太巧了呢?!   刹那之间,凤皇的脑袋直接大了两圈;额头青筋一下子鼓了出来。   霍然转头看着青龙长老,目光中的杀机已经是毫不掩饰,丝毫不逊色于狐王!   “这是青龙干的?”   凤皇在这一刻已经气疯了。   虽然是问话,却是肯定的口气。   除了青龙,再也不会有第二个!   狐皇仍旧慢条斯理的抽着龙筋,惨然笑道:“凤兄,换做别的事情,我一定给你面子。但是今天……你的面子,不管用!”   他哈哈大笑,声震苍穹,长啸一声,狠狠的一字一字说道:“我不管是什么原因,今天,休说你凤凰的面子不管用,便是妖皇与妖后亲临,他们的面子,同样不管用!”   他终于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凤皇:“你可明白?!”   凤皇仰天长叹,半晌无言。   …… 第四百一十六章 凤皇说和手段   狐皇的眼神,极尽疯狂暴虐之能事,还有一个冰冷至极的近乎于六亲不认的味道。   凤皇瞬间生出一份明悟,他明了现在的狐皇虽然还在和自己说话,但这只是他身为皇者长久以来的气度本能沿袭而已。   实际上,现在的狐皇,已经彻底的失去了理智!   他需要宣泄,而宣泄的途径就是……报复!   报复的第一对象自然就是这次事件的直接当事人,青龙长老!   青龙的长长龙筋一点一滴,逐寸逐分地被抽出来,而狐皇始终没有加大抽出龙筋的力度,狐皇的意思很是清楚明白,青龙必须付出代价!   最惨重的代价!   仅止于一掌灭杀,神魂俱灭,都太轻了!   生不如死,才是狐皇现在对青龙的报复,而且还只是报复的开始!   然而这非是凤皇关注的要点,青龙的死局乃是注定了,这是必然的,但是,狐皇的宣泄或者报复的目标,会仅止于青龙吗?!   若是不仅于此……   那将是凤皇最不乐见的局面!   凤皇一闪身,到了狐后身边,轻轻一掌拍过去,一股精纯至极的妖气,刹那间将狐后已经快要崩溃的经脉梳理正常:“弟妹,玉儿的魂魄,你保护起来多少?”   这是当前的最大关键,又或者是当前唯一一个能够挽回一些的筹码。   “玉儿是中了灭魂手……”狐后嘴角一口血溢出来,闭上美眸,眼泪簌簌而下:“事出太过突然,青龙出手太快太绝,变生肘腋之下,纵使我拼尽全力,也只是保留了一丝丝……残魂!”   青龙长老等人在皇宫上空发问;有鉴于对方的身份,己方的立场,狐皇不在,狐后与太子当然要出来看看,这本就是理所当然,无可厚非的事情。   此地乃是狐皇宫,狐族的最高权力机构所在地,堪称整个狐族最安全的地方,而狐后与太子本身实力也是不俗,这个世上本已罕有什么东西能够威胁到这样的组合!   可是青龙一行人身负妖皇皇令,一路安然无阻顺风顺水的进入了狐族皇宫重地,狐后与太子更是自动自觉的现身想见,身旁甚至都没有几名高阶护卫,对方既然是妖皇委派前来的特使,怎么会对己方不利呢?!   可是就在出来的这一瞬间,一记灭魂手悍然落下;随即又有龙凤囚笼就此笼罩封禁……   那一瞬间,狐后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身陷死关,反倒是狐太子反应机敏,舍身护母,否则先死的只怕该是狐后,然后……一切就成定局了!   相比自己的爱儿魂灭,狐后倒宁愿死的是自己,深受打击的她,才会在刚才不管不顾的撕破面皮,硬撼皇家执法队!   “把孩子交给我!”凤皇深吸一口气,大声道:“狐兄,别的先不说,我先想办法把孩子命保下来;这是咱们兄弟情义。至于之后你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我绝不会多说一句!”   狐皇霍然转头注目于凤皇,原本冰冷的目光闪过一抹稍瞬即逝的惊疑!   现在的狐皇,正如凤皇所想,神智已经趋于极端,此世再难有什么事物言词能够动摇,但凤皇却瞄准了那唯一的例外,若是狐太子仍有还魂之机,那一切便有转圜余地!   事实上,这也真是狐皇现在趋于极端疯狂边缘的主因,他没有办法挽回亲儿的性命了,连他都办不到的事情,那么纵观此世,大抵也就差不多可以说是无可挽回了!   但凤皇却出石破天惊之语,生生地撼动了狐皇仅存一分的理智!   是的,狐皇的十成理智,现在就只存那一分了!   凤皇并无怠慢,径自深吸一口气,突然张开双手,但见从他的身上蓦然冒出来一圈一圈又一圈的黑色火焰。   那一团团的黑色火焰,几乎在瞬息之间就遮蔽了方圆千里,然后,缓缓往回收拢!   “这是……搜魂天火!”   狐皇眼中光芒再闪,理智迅速回归,狐后的两只手亦紧紧的攥在一起,期待至极的看着正全力运功施法的凤皇。   “能成么?”狐后仰头,无助的看着自己丈夫。   “这是搜魂天火……哪怕是目标的灵魂全部溢散了,但是只要封住目标灵魂散离时所在的这片区域,就能最大限度找回来……但是,皇儿的情况非止是单纯的灵魂散离,之后可能还需要凤皇的涅槃之火,就算是成了,凤皇……恐怕要维持付出掉落一个阶位的代价。”   掉落一个阶位!   狐后的眼中有震撼。   她很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狐皇的神情慢慢地平静下来,只是眼中神色,愈发的变幻莫测。   他心里很明白凤皇这么做的意思。   就算对方嘴上说,救活了儿子之后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绝不阻拦。但是……若是任由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凤皇又何必这样做?   这件事情,个中原委其实很是单纯!   青龙长老与自己的往昔恩怨,狐皇如何不知,早早心内有数。   这次变故,九成可能都是青龙长老公报私仇,想要借这个机会,将狐族一举抹掉!   他上来就下了毒手,就是知道凭他自己,绝无可能向自己报复成功,却希望能够借助这次机会,令事态演变到难以转圜的地步,进而逼迫己方与狐族全族为敌为仇;而皇家执法队的诸位圣君面对狐族全族,败亡是一定的,但只要有一两个回去;那么,狐族造反就是板上钉钉!   他作为皇家执法队的首脑,侥幸逃生反而个中最大的!   只要他的布局能成,以狐皇痛失爱子,正处于极端爆裂,理智荡然的微妙关头,碰上脾气暴躁的妖皇,这么两下一凑,一场灭族之战断断难以避免。   若是一切顺利的话,他最终甚至可能坐享渔翁之利!   对于这个算盘,狐皇和凤皇都看得清清楚楚。   但,就算是看清楚了,有如此仇恨在这里,狐皇此际也已经是不能收手了。   凤皇来到这里,根本就没有提什么原因后果,甚至执法队到来的原因也都不说,首先做的就是先要救活狐族太子,不惜代价的施以援手,释出最大限度的善意!   这正是他高明之处。   此世但凡有半点拖延,恐怕妖族的莫大浩劫,将是不可避免了。   至此,执法队的另外七位圣君也都是暗暗地松下了一口气。   能够修炼至圣君的修者就没有是傻瓜的!   青龙长老一上来的举动很反常,龙凤囚笼施展之余的第一时间顺手压下去一掌这件事,大家都看到了;只是没有想到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但后来战斗的时候,青龙长老招招杀手,鼓尽自身极限,这几个圣君都不傻,如何看不出来?   临行之前,妖皇可从来没有说到格杀勿论这类词,是故大家都留了一手;没有真正豁命战斗,此际对手再怎么说也都是妖族同袍。   否则的话,狐族今天的伤亡必然将海了去了,绝不可能至于那么点……   到后来知道狐族太子居然死在最初的袭击之中,那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分明就是青龙长老的个人行为,令到局面彻底失控!   但七位圣君心中却是满满的不解,没听说过青龙长老与狐皇有什么深仇大恨啊。怎地青龙长老的做法却是一来就将狐族往死里坑,完全不顾大局!   在现在这等数十万年大计被破坏的时候,居然还要利用这样的机会来陷害狐皇?   这也太……太有些不惜一切了吧?   而且看这情况,他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没有在乎!摆明了,只要这一次计算能成功,哪怕青龙长老将自己的性命搭在里面,也是在所不惜!   这是什么仇什么恨?   之前……从未听说过啊……   更有甚者,按照青龙长老的铺排,他自己犹有生机,己方的其他七位能够侥幸生还可就没几个了,就算狐皇不至,只凭狐后率领的狐族高手,就足以重创己方,毕竟对方刚才杀势已成,己方难得回天了!   最幸运的结局,就是能逃出一两个身负重伤的圣君。   就在众目睽睽,群起期盼的注视之下,搜魂天火自远而近,狐皇狐后与凤皇的脸色越来越见沉重,越来越是紧张谨慎。   良久良久。   一团灰蒙蒙的物质被搜魂天火包围,落回到了凤皇的手中。   凤皇将收集到的太子残魂悉数融进灰雾,再三仔细观察,然后轻轻吐出一口气,道:“灭魂手果然霸道!神魂力量完全被打散……幸亏我来得早。”   狐皇吸一口气:“凤兄,如何?”   凤皇道:“有点麻烦,但希望还有。”   “能有几成把握。”狐皇追问道。   这一次,凤皇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慎重的回答道:“把握,有……四成!”   “四成?”狐后眼睛一亮,凤皇所言的成数大大超出狐后的预期,接近半数的成功率,岂不令这位为母者欣喜若狂。   原本可是一丝希望也没有了……   狐皇却注意到了凤皇的犹豫谨慎,道:“凤兄,个中可有甚为难处?”   “也没有什么为难处,只不过需要妖皇与我同时合力,我来运转涅槃之火,再由妖皇施展龙魂秘术;再辅以我俩的生命之泉,重塑玉儿肉身,再用极品妖魂玉髓做血,用地精灵脉之精华做骨……”   狐皇的脸色登时转为暗淡,狐后也是黯然神伤,之前欢欣之相荡然。   涅槃之火,龙魂秘术;这两项还只是需要龙皇与凤皇全力施为,有损修为;生命之泉更非罕见;然而极品妖魂玉髓与地精灵脉之精华却是极为的罕见物事,即便是狐皇私库也无此宝物。   “本来若是能得玄黄界不世奇物紫极天晶的话……便能将成数提升至八成。”   狐皇诧然道:“紫极天晶?此物怎地能有如此神效,大增成功几率,就算其是不世奇物,异常难得,有价无市,但却也非是断然不可得之物,我私库中便有十数块……”   凤皇叹息一声:“十几块哪里够,欲救玉儿,至少需要两百多块的紫极天晶,每一块骨头,都对应着至少一块紫极天晶才行……你这边还有十几块,我那边可是连一块紫极天晶也没有,估计龙皇那边也不会有很多……”   “无论如何,凤兄一定要帮这个忙,我自会设法尽可能多的取得紫极天晶。”狐皇郑重说道。   “那是自然。”凤皇苦笑一声:“宁可拼了这一身修为不要,朕也不能让狐兄断了传承,定要救回玉儿的性命。”   狐皇松了一口气,随即森然道:“不过今日此事……”   凤皇含笑:“狐兄自行处置便是,我今日就只是一个旁观者。不过另有件事情,需要狐兄注意。青龙或许罪莫大焉,但其他的几位兄弟,于其中原委却是不明白的。尤其是他们在之前战斗之中,应该是没有下过杀手,否则狐族的损失,绝不止于当前这般。”   狐皇冷冷道:“这一节我理会的,青龙之过,我只会找青龙了断;但他们七个,我仍旧会向妖皇陛下理论。”   凤皇松了口气,笑道:“那就好。”   听到狐皇口中说“妖皇陛下”这四个字,凤皇登时放下了心。   执法队的那几位妖族圣君也松了一口气,急忙站在一边。   而此刻,此役之始作俑者,罪魁祸首的青龙长老已经完全不成模样了。   原本庞大的身躯,已然缩小到了只得数丈大小,就像是一条小青蛇一般,无力地盘在狐皇手上;奄奄一息,却犹自时不时的哑声嘶鸣,显然剧烈痛楚仍自充盈其身。   而狐皇的肩膀上,多了一条色泽清亮的龙筋,沾着发光的金色血液,垂落在那里。   狐皇,在这段时间里,终于将青龙长老的龙筋给抽了出来。   七位执法圣君的脸上尽是苍白,尤其其中的三位龙族执法,颇有几分感同身受的恐惧。   而凤皇却如同没有看到一般,仍旧谈笑风生。   出了这等事,就算狐皇会放过这位青龙长老,但是凤皇也是绝对不会放过它!   在这等生死存亡之际,居然还能因为一己之私,意图挑动两族大战;差一点点就将十二皇之一的狐皇逼得真正造反……   只是这一条罪过,青龙长老在凤皇这边,便是死罪难逃,罪在不赦,绝无宽恕的可能! 第四百一十七章 为什么是现在?   噗!   狐皇将奄奄一息的青龙长老扔在了地上,青龙长老有如一条扭曲小青蛇般的竭力动了动身子,仰起头,仍自恶狠狠的瞪着狐皇。   “青龙,都已经十几万年了,你这恶毒的心思还是丝毫没有改变,今天终于被你得逞了。”   狐皇冰冷的看着地上的青龙长老;道:“你已是死到临头,本皇念在故旧之情,破例让你说几句遗言!总不能让你就这么默默无闻的等死,你想要说什么,就尽管说。但千万不要心存侥幸,今日就算是妖皇亲身驾临于此,你,也是难逃一死!”   青龙长老脱离桎梏,勉力运动元功恢复了一下,元气渐渐回到身体中,下一刻,光影变化,化为一个神情委顿的青衣老者。   他仍是死死地看着狐皇,咬牙切齿道:“说几句,说什么?九尾白!你这个阴险小妖!”   狐皇淡漠地说道:“你不说,我说。”   凤皇适时阻止:“狐兄!”   刚才狐皇放下青龙,他就知道,恐怕狐皇今日要将陈年旧事公之于众;但此刻,他还是出言阻止了。   大人物的恩恩怨怨,一旦公开,恐怕会在整个妖族引发海啸的。   “无妨!”   狐皇脸上肌肉一阵抽搐,淡淡道:“让他死个痛快,我也能杀个痛快!我不仅要杀他,还要杀他青龙一族所有的嫡系血亲后裔!还要杀他在外面风流所留下的所有孽种,所有姘头!!”   青龙嘶声狂笑:“九尾白,你若做得到,便尽管去杀!本长老既然今日注定无法活命,那我死后,管什么洪水滔天!哪怕你将妖皇界全部灭了,本长老也只有九泉含笑,绝不会皱一皱眉头!”   狐皇的漠然声音,瞬间传遍了整片天空,远近皆闻,有如近在咫尺。   “今日,说起陈年旧事,并未是为了让这条老泥鳅多活片刻,也不存在什么狗屁的惺惺相惜;而是因为……今日我狐族无辜遭此大难,朕需要向狐族亿万臣民做个交代。”   “当初本皇年轻之时,与这青龙同辈;当时我身为狐族皇子,须得游历妖皇界,曾广见闻,磨砺自身;而他青龙也是青龙一族嫡传,也在各地游历,彼此偶然相识……”   “当时青龙喜欢一位女妖,那女妖正是我们狐族九尾一族同胞;更是九尾一族一位长辈的女儿;而且已经成亲;乃是有夫之妇。”   “青龙全然不理对方,日以继夜的死缠烂打,即便对方丝毫不假以辞色,仍旧不肯罢休;最后,青龙居然暗中作手,将那女妖夫君杀害,更加女妖糟蹋蹂躏尽兴……事后,女妖羞愤自尽。”   “朕当时知道了这件事,去找青龙算账……”   他说到这里,一些狐族的年长者,突然为之恍然,原来当初狐皇表姐和表姐夫的莫名理世,竟是眼前这条青龙搞出来的事情……   “……当时大战一场,本皇打断了青龙两条腿,更将脑袋砍下来半边,看看就要取其性命之刻,却被青龙一族强者救走……从那以后,彼此结下深仇……”   “青龙一族皇者亲自出来交涉,妖皇宫廷青龙妃出面调停……朕那时候弱小,无奈之下,暂时罢手……”   “……此后本皇与未婚妻游历江湖,你居然又看上了朕的未婚妻……再次战斗,你联合了青龙族三十多高手围攻本皇一个,我和妻子被你们真正追杀了三十年,所谓龙族的睚眦必报,本皇算是最是深有体会之妖了……”   说到这里,狐皇转头看向狐后,狐后悄悄伸出小手,紧紧的攥住了狐皇的右手,眼中含泪。   “……你奸杀凤族彩凤仙子……被我追杀,一剑干掉你阳根……让你九千年不能作恶;后来你成就圣尊,肢体重生……再度故态复萌,为祸妖众……”   一桩桩一件件,狐皇都说了出来;让旁边一众强者听得眼花缭乱,两眼发直。   这两个家伙,难不成是天生的冤家对头么?   从年轻时候就是你死我活,而且还是爱恨交缠,听这意思,青龙被狐皇打得半死不活的,足足上百次,连那啥都赔上了,兀自不改风流好色,而狐皇被青龙率众追杀,却也不下二十次,无数次险死还生……   这妥妥的天生冤家啊!   “……虽然你的一百一十九个儿子、你的那四五十个小老婆全都死在我的手里;但是我这边……”   狐皇口齿清晰,将青龙一生恶行说了一遍。   包括下面亿万狐族,都是张大了嘴巴。   虽然说龙性本淫乃是共妖认知;但是这条青龙……却也是太淫了点吧!   简直可以说是饥不择食了,妖尽可上……   这么多事儿,就没有一件事,是和女妖无关的!   而且还是各个种族都有,就没有例外的!   若是手段光彩,尽夺佳妖芳心倒也罢了,可妖家青龙长老都干了些什么,极尽伤天害理卑鄙下流之能是,什么手段最是龌龊不堪,就用什么手段;用强、下药、强掳、威逼、胁迫……端的无所不用其极!   青龙长老呛咳着大笑:“你说完了么?”   “朕说的,可有半句虚言?”狐皇目光森冷。   “没有!”青龙仰头道:“本长老乃是龙族,生性如此,做了便又如何?你九尾白当年杀我全家,才是今日仇怨之源头;难道你竟然忘了?”   “也不怕告诉你,本长老平生最中意的女子,就是你老婆!你凭什么得了她的芳心?居然还为你生儿子……我得不到的,凭什么你能得到?”   青龙长老哈哈大笑:“九尾白,这次有凤皇介入,坑不死你,算你命大!”   他仰天大笑:“但你以为凤皇就能在灭魂手下救你儿子?你做梦去吧!你儿子,注定是要死了!还要死得惨不堪言,形神皆灭,我让你们一公一母两只骚狐狸,这一辈子都放不下过不去这个坎!”   狐皇呼呼喘气,目光冷锐,淡淡道:“我只是想问你一件事……这么多年,我登基狐皇的时候,你捣乱被我直接浑身骨头打断……已经太多年没有动静,这一次,为何突然下手?”   青龙冷哼一声,眼中浮现刻骨的恨意:“你想知道?”   “说。”   …… 第四百一十八章 这不可能!   “不说,我也没机会再说了……”青龙嘶哑的惨笑:“只因为,自从你登基狐皇,我就再也没有了机会,或者说机会越来越是渺茫……你越来越是位高权重,但我攀爬最高,也只能做到妖族长老……我没有机会对付你了。”   青龙一声大吼:“这是我最后的机会!这一次打不死你,我再活十万年,更加没机会!九尾白,这一次我送你的礼物,你可还满意?哈哈哈哈……”   “没机会了……居然是因为没机会了……”   狐皇喃喃的说着,突然一声长啸,身形化作了残影,直接飞了下去,刷刷刷……   青龙长老的惨嚎惊天动地。   “今天就将这十几万年累积下来的恩怨,尽数清算,一笔勾销!”   狐皇接连抽出青龙的四条龙筋,随即手掌再现万道金光,一掌悍然拍下:“青龙!切莫着急,过不了多久,你全家老少,全都会去陪你,共走九泉,万劫不复!”   轰的一声,偌大的青龙身体,就此灰飞烟灭。   这时,一道青龙虚影蓦然出现在半空,晃身间就要逃走。   但是狐皇却早已经在他前方等待,一把将虚影抓在手里,用力一捏,砰地一声炸裂开来。   天空中,一片五彩缤纷的雾气升腾。   整个狐族所在地,灵气突然密集了一倍有余!   此乃是圣君殒身,流溢的灵气反哺大陆。   自始至终,无论是执法队的其余七位圣君还是凤皇,尽都袖手旁观,未发一声。   狐皇挥手之间,无数金光星星点点突然间充满了空中。   地面上已经塌陷的狐皇宫,突然间拔地而起,在空中不断的重新组合,再落下的时候,一座金碧辉煌的狐皇宫,已经尽复旧观。   “先疗伤。”   狐皇吩咐一句:“应该是出了大事,否则……不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做好战斗准备。”   “凤兄,请。各位,请。”   狐皇深吸一口气:“现在告诉我,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劳动了皇家执法队,还有凤兄您,大驾亲临?”   的确,一直到现在,狐族方面都还不知道,今日这是究竟怎么回事!   ……   凤皇叹口气:“狐兄,你这次整出来的事情,可是真不小啊……”   狐皇愣住:“我整出来的事儿?不小?”   凤皇翻个白眼:“你一块令牌,已经让整个妖皇界天翻地覆!狐兄,妖皇历有史以来,最具威力的令牌,非狐皇令莫属!这一点,兄弟佩服至极!”   狐皇一扬手:“打住,凤兄,这事儿,你说的明白些。我都没听明白,你这是羡慕还是夸奖?”   “夸奖……”凤皇一脸无语:“等我说完,你若还认为是夸奖,我就服了你的大心脏啦……”   “哼,正要洗耳恭听!”狐皇冷哼一声:“我狐皇行得正坐得端,平生未做亏心事,那怕是滔天污蔑,也决不能奈我何!”   说着翘起了二郎腿,斜着眼睛看着凤皇,心中隐隐有些不悦。   青龙来陷害我,那是仇家,但是你凤皇居然也想要给我扣个屎盆子?想美了你的心!   ……   “什么什么?狐族皇太子设计破坏多处地下囚牢?弄残了噬魂树?噬元大阵至少千年时光不能恢复运作?!”   “这就是真相?”   狐皇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狐后也在一边一脸懵逼的注目于凤皇。   你确定不是在说笑话?   明明每个字我都听得清楚,听得明白,可我怎么就没听懂这个所谓真相呢?   “更有甚者,鹤皇,鹰皇,雕皇,鹏皇……都被坑了?对方拥有多种不世出的逸品宝物,直指各族绝迹或者已经失传,绝种的关键灵植?!”   “这么多圣君级别皇者,都被一位圣尊坑了?这……”   狐皇两口子脸色还是一样的懵。   这说法我是听懂了,可是……怎么可能拥有这样的存在呢?竟然能有手段弄到各族已经稀罕到近乎失传,甚至已经绝种的关键灵植,还要好几族都是如此?这真的不是在搞笑么?   我们狐族,居然有如此神通广大的人物?   鹰皇雕皇鹏皇的……那些都是猪族不成?   “最关键的是,那狐妖身上带着我的狐皇令牌?所以才把此事的矛头指向了本皇,龙皇的怀疑非是无的放矢,嘶……”   狐皇两眼珠子几乎都要瞪出来了;看着凤皇的眼色,几乎要吃人一般:“凤兄,这件事情……别人有所质疑倒也罢了,但是今天你……”   他看了一眼还在凤皇怀中,不断用涅槃妖气滋养着的儿子身体,嘴唇都在哆嗦:“这,这如何可能?”   我儿子都被打死了,哪来的第二个皇太子?   凤皇微笑:“我自然是不信的,来之前,包括面见龙皇的时候我就是站在你这边的,迄今更是如此,但是……烦请狐兄也仔细的想一下,你之令牌……是否曾经给过谁;在这次变故之中,任何事都可以另有因由或者超出认知的意外,唯有那狐皇印记却是不能作假的。”   狐皇断然摇头:“我的令牌怎么可能给一个无关的狐族?这绝不可能!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凤皇笑道:“我可没说你给的是狐妖啊……事实上,我怀疑这次变故的主人公,根本就是一个人族,你确定你的令牌没有给出任何人么?”   “人族?当然更加没可……”狐皇一句话没说完,突然触电一般怔住,一道身影,浮光掠影一般地他脑海中急速掠过。   狐皇一下子张大了嘴,神情呆滞,愣在当场。   见他这样,凤皇心下恍然之余,随即便是神情一紧,紧促追问道:“你……真的给了谁?”   狐皇张大了嘴,缓缓扭头,看着凤皇,脸上神色精彩至极。   一时间,整个脑袋变得一片浆糊;连眼睛看出去都有些眼花缭乱了。   我就喝了几坛酒……引出来这么大事?   这……   想起当时自己说自信满满的话:这整个妖皇界,谁敢不给我狐皇令牌面子?   忍不住狐皇突然就是欲哭无泪。   你你你……你是一个什么样的坑货啊啊啊!!   …… 第四百一十九章 智多星狼   ……   云扬这一路走来也可说是走得精彩至极;他原本打算从狐皇那边回去;这本就是他的初初预定的返程路线,若是这一连串的事情做完之后,妖族这边还没有爆发出来,而自己的最后消失地点着落在狐族,那么狐族有嫌疑这回事,就要再加重至少一成!   坑人就要坑到死,左右已经利用了,那还不利用尽为止?!   但却没有想到自己还在大肆破坏的过程中呢,就已经被人家妖族发现了。   如此一来,只要找到了狐皇,真相必然被揭破,自己的身份更是无论如何都是瞒不住的了!   这个时候再从狐皇那边借路,那估计就是拿着自己的脑袋给人家送战功了。   狐皇这会肯定是要恨自己恨得牙根疼,不生吞了自己就是好的!   但这归程要从什么地方回去呢?   要说云扬事前功课还是做得很充分的,妖族与人族的交战之地,大抵共有七处,每一处都有人族的重兵把守,遏住妖族进兵的通道。   相对的,此地也有妖族那边的重兵镇压,时刻准备发动攻势。   这也就是说,自己可以有七个方向可以选择。   而这七条归程唯一要注意的,就是在这七处守关的圣君级强者!   根据云扬收集到的情报,这七处每一处都有不止一位的圣君级强者。   以云扬的修为论,若是隐匿行踪确保安全倒是无虞,但是现在情况已与来时大大不同,妖皇派遣出许多以精神力著称的特种妖族,诸如之前曾经吞噬过云扬水相分身的金色鱼王,再想要全然的隐匿潜行,根本就不现实,但说到闯过去,难度更大,不啻于送死!   接下来究竟要怎么样做,纵使是以云扬的头脑,仍旧是没有半点头绪。   但是他经历无数事情之后的沉稳,却让他没有半点慌张。   “就算暂时回不去也无所谓。妖界何等辽阔,就算有金色鱼王那样精神力超强的狠角色,也需要跟我近距离感应才能对我生出威胁,而以我千变万化的本事,只要不自己作死。在这妖族,未尝不能再起风云。只不过,万事需谨慎……”   面对整个妖族数千亿妖兽群起搜索自己的现状,云扬只是沉吟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决定了下一步要怎么进行。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反正无法脱身,倒不如乘此时机去妖皇城那边逛逛?”   “或者去凤凰城逛逛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再退一万,去妖魂海那边逛逛也行啊……”   云扬化作了一个样子平常到极点的狼妖,优哉游哉的走在了大路上。   他现在的表象修为,不过只得一个圣王级数而已。   只是那一副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凑的好奇宝宝模样;让很多妖族对其无语至极!   这头狼妖……是不怕死,还是怕不死啊?!   这边为了抓奸细打得血肉横飞,你还要凑过来的满脸惊叹。   你这真不是在煽风点火么?!   修为这么低,胆子还要这么大,这等作死手段也是没谁了!   叹为观止,惊叹不已!   某狼优哉游哉地一路横穿一万七千里,愣是没有遇到什么上来查验的;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须知很多妖族夫妻之间对暗号对不上都能干得你死我活……   这头落单的狼妖反倒是全程没妖问,可见“巧合”是多么的可怕!   不过,这真的是“巧合”吗?!   你见到妖族就上前问话,各种套近乎;然后还会在熟了之后各种出谋划策的相助,你也不会怀疑那其实就是目标——   “要想要找出奸细很难。”狼妖说。“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狐妖既然有变化之能,真说不定变成啥样子了……万一抽冷子给大伙儿来一下,可就糟糕,就他之前干出来的事,杀的那么多妖,凭咱们的小身板哪里能够顶得住?!”   “我倒是有一个主意。”   “暗语。”   “……”   “哎呀你们设计的这个暗语不行啊,十二个同伴都知道,太容易走漏风声了,对方想要浑水摸鱼不要太容易。你们想想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确实言之有理。”   “我建议,每两个之间,一定要有只属于两个妖的专门暗语,而且这个暗语绝对不能让第三者知道,你看咱们有十二个,那就是每一个都需要十一套暗语……这个说法对吧?”   “只要对上了,那就铁定是自己妖……若是对不上,呵呵……那岂不就清楚明了?”   ……   在这位狼妖的出谋划策下,一队圣皇妖兽之间开始对暗语;一开始的几天里,很是相安无事,更因为暗号的存在,令到每个妖都很放心,很安心……   以至于一路走来,到处安利这个办法,唯恐别人不知道。   这也是狼妖的主意。   “哎呀,你们不能只想着自己……你们想一下,若是用这个办法找到了狐妖,那可是立下了大功啊……那不管是谁找到的,最终的论功行赏,都必须要有咱们几个的份儿啊,退一万步说,就算不分咱们功劳,那也是为咱们妖族解决一个大麻烦啊!”   “你们别不当回事,你们想想,凭咱们几个的这点实力,就算碰巧找到了狐妖,能将之击杀么?肯定不能吧?既然不能,我们就要别出蹊径,用计策来获取我们的功劳……你们说对不对?是不是这个道理?”   众位妖兽一听,这特么的简直太有道理了!就那妖狐干掉那么多圣尊的实力,我们几个肯定不是个啊!不过有了这个手段,一旦发现,群妖群起而攻之,绝对是另外一回事啊!   于是一路传道受业;所到之处,所遇到的所有妖族都是眼睛一亮:这个办法好!识别外敌,保命全生之妙法啊!   这个办法实在是太好了!   尤其是那些数量多的,本身就在头痛队伍的纯洁问题,得到这个办法,更加是喜出望外,欢欣鼓舞……   一路走来,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万之后……越来越多的妖兽都用上了这个办法。   以至于到了后来,每到一地一城,那狼妖都要搭个高台,向全城的妖安利这个办法;获得了赞誉无数。   虽然狼妖实力浅薄,但是被很多高阶妖兽尊敬地称为:智多星狼!   …… 第四百二十章 一刀不出屠戮百万!   所有妖族对于这位用于出谋划策的智多星狼很是佩服。   就是对这货在安利办法之后,总是不忘提上一句,如果此法奏效,擒获目标,记得把功劳赏赐分他一份,多少感觉有些有失格调,不过转念一想,这么好的办法给大家了,想要点好处也是情理中事,情理中事……   随着狼妖一路传道授业安利而过,秩序井然了一段时间;嗯,也就是半个月……   然后问题出现了。   三五个妖族彼此之间有暗语,那是正常的,基本是不会有纰漏的,但是十几个妖之间呢?二十多个呢?四五十个呢?一两百呢?   甚至于……好几千个妖之间呢?   遇到随便一个妖,都是存在于独属他一妖的特殊暗语……   这得是多么考验记忆力的行为啊?   于是乎……   很快就有妖脑筋打结,不是记混了,就是答错了,好多答案在脑子里面,时间一长,便如浆糊一般。   就连那些比较仔细的,回去之后将自己和所有妖族的暗语都记录下来的,也吃不消了……   更有许多在遇到认识的妖族的时候,先发制人的提问,却根本就是一张嘴就问错了……这应该是另一个妖族的接头暗号啊……   错了代表什么:卧槽!奸细!   是狐妖!   是目标!   是功勋!   一步登天的机会,来啦!   于是大打出手……那一出手就是完完全全的生死之战!   随着时间越来越长久,这样的战斗,也就越来越多,几乎随处可见,简直就是茶余饭后,屡见不鲜了……   于是乎,狼妖一路数万里传道受业,安利暗号之道;在他身后,却是一条路满目赤红的腥风血雨!   而且这腥风血雨,还在不断地往外扩散。   这个办法的确是有效!   任何妖都觉得很有效了,也的确是有效,前提条件只有一个:你要有相对应的记忆力才行!   所以……一旦不对,就必然是奸细无疑啊!   时间过去一个月的时候,云扬化身的狼妖已经接近了妖皇城不到一万里的地方。   而他这一路走来的最大成绩便是……   这一路,忽前忽后忽左忽友,辗转来回,走了不下五万里路程。   从他刚开始传道的地方开始算。   等他走到五百里的时候,已经有是几个妖族,死在他这个办法之下。   走到三千里的时候,因此而死亡的妖族,已经有数百;等他走到万里的时候,这个数目猛增,直接破万。   等到他现在的位置的时候,在他身后,已经最少有百万妖族,因为他的安利暗号而惨死,端的是一刀不出,杀敌百万!   而这个数字,还在随着每一天时间的过去,在持续不断的疯狂增长中……   有个八九千妖的山头,现在已经被彼此杀得不到一千了……   有数百万妖族聚居的城池,在他离开半月之后,有数十万死亡,减员过半!   这个办法的霸道之处在于:   就算妖死了,暗语还在活着的妖脑子里活着,想记住容易,但想要忘记,反而是很困难的。   而暗号一多,对象又是有死的有活的,想要记得清清楚楚,谁是谁的,就不免更难了……   云扬一路潇洒而行,身后百千里相安无事;但到百千里之外,却必然是血海狂涛了……随着他的持续前行,原本相安无事的地方渐渐记忆出现混乱之后,也逐渐发生了与其他地方一样的事情……   而一旦到了这等地步,狼妖自然而然的消失不见了,但虎妖,鹰妖,熊妖……还是可以陆续有来的!   整个妖族区域,但凡是被云扬踏足过的,纵使难免戾气升腾,鲜血横流,白骨如山。   无数的因果之气,每一天都在以山呼海啸之势涌入云扬的空间里来!   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再说了,用刀杀,是杀,用嘴杀,也是杀啊。   云扬嘴炮的犀利程度,从来也不比天意之刀稍差的,这本来就是天玄大陆所公认的事实,相信在不久之后,这点在玄黄界,至少在妖界这边,也会得到承认!   ……   及至云扬距离妖皇城大约两万多里路的时候,已经发展到随时随地都可能会看到一队一队的高手,不断地奔出去……   尤其是云扬的这条来时路,更是重中之重的重灾区,最为吸引高层注意。   之前完全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变故发生,怎么就突然间开始出现彼此杀戮啊……而且一杀就是数百万……   究竟出了什么事?   总得为了点什么吧?!   有什么不世出的妖界功法、秘宝、灵药、灵植灵根再现尘寰么?   人界常言,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句话是对的,但范畴有点单薄,至少应该改成,有人或妖的地方,就有江湖,妖族也会是因为某些特殊的机缘,而引发江湖浩劫,更因为妖族更加崇拜强者,一旦有不世出的妖界强者独门功法、遗泽现世,引发大量妖族伤亡不算多稀罕!   但稀罕的是,这次动荡之前全然没有征兆呢?   通常妖界高层,也就是所谓的官方都会早前一步知道,提早做出提防,以便之后控制局面,但这次,一切都来得那么突如其来,莫名其妙!   更有甚者,负责处理这些事的妖族高手,完全没有把这些伤亡跟要犯妖狐联系到一起!   虽然妖狐实力强横,手上妖命已经不知凡几,更有化身妙法,有能力造成相当大规模的死伤,但是……迄今为止,丧命在这妖狐手上的妖族,起点也就是最弱者都得是圣王,以及更上的圣皇圣尊强者,甚至人家都不是很屑于杀圣王级数的妖族,毕竟他的真实实力在那摆着呢!   而这次变故动荡,虽然涉及地域与妖头数极大,却罕有高阶以上的妖族介入,妖狐就只得一妖动作,无论如何也是难以弄出来这么大场面,自然没有将之与妖狐变故联系!   等到这些高手们赶过去的时候,之前线报中变故动荡的数百万妖头数已经发展到了上千万的规模……而且还在红着眼睛厮杀!   “妖狐,纳命来!”   高空中的圣君高手一个个脑袋都变成了两个大。   这可是不下五六万里路的巨大范围啊……   而且,怎地到处都在这么喊!   特么的……有这么多妖狐么?   造成这一幕的原因很是简单,更兼粗暴——   太多太多妖因为自己的误判杀了的同伴妖兽,偏偏自尊心过不去,羞刀难入鞘,一个个红着眼睛:“杀了妖狐,为我兄弟报仇!”   以至于越来越多的妖兽,惨死在自己兄弟手里,自己同伴手里……一直到被杀死,露出原形,而且凉透了……才会被确认:我草,杀错了……   一个言论随之而起:妖狐无处不在,处处皆在!   妖狐变化之能超乎想象,还有蛊惑妖心的手段!   随之而来的更是又一波热潮:妖皇陛下令不可违背,妖狐一定要死!   妖狐必须死!   随之,最极端的观点开始出现了: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妖狐一头!   随着这种言论的越演越烈,整个妖皇界,渐渐有三分之一的区域都被波及到了!   妖皇闻报愈发的雷霆震怒,再下严令:“必须一切代价,抓住妖狐!”   如果凤皇没有去到狐皇那边,以他的智慧,定会加以阻拦,而其他妖……就算觉得那不对,也是不敢面对上暴怒的妖皇!   事实上,妖族怎地也不会只得凤皇一名智者,早有许多妖看出其中有诈,然而无论是人或妖,但凡是头脑灵光者,总是习惯性的想要借助当前态势为自己谋福利,许多有心妖更是借助当前这股邪风,布置杀局,针对他们的死敌,冤家对头,这也间接导致了这股邪风的日益旺盛,难以止息!   这种现象,一直乱到了狐皇与凤皇匆匆赶来了妖皇宫为止。   一路上,凤皇与狐皇两妖针对当前状况多有讨论,这一路走来并不快,及至走进妖皇界内陆这边的时候,才发现了这股邪风已经鼓荡到了相当的规模,再往前走了万里,沿途所见更是极尽惨烈!   凤皇迅速反应,得出结论——坏了!   妖皇的命令,存在有巨大的隐患!   一旦被有心人/妖利用,将酿成极大的灾患,后果堪虞!   “立即回去!立刻!马上!”   凤皇心急如焚,不惜大耗内元,再次展开神秘功法,直接撕裂空间,瞬间回返妖皇宫,正好撞上了暴跳如雷的妖皇。   “区区一头妖狐,居然搞得这般天翻地覆!查!给我严查!”   “就算是刮地三尺,将整个妖皇界都翻过来,也要将妖狐找出来,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一群没用的东西!抓一头小小妖狐都抓不住,你们干嘛吃的?!”   “还不出去查,木头桩子一般站在这里干嘛?朕的骂你们还没有听够么?!”   “查!查!查!”   身影一闪。   凤皇与狐皇落在大殿中,凤皇焦急地声音随即响起:“陛下息怒!”   然后就是急促的一句话:“此事,交由我来处理!”   凤皇的声音里面,夹杂着冰山一般的冷静,一股脑的砸了下来!   令到整个大殿,所有妖族高层的脑袋都为之冷静了一瞬。   正处在狂怒状态之中的妖皇,竟也因之安静了下来。   这是凤族不传之秘——神凤天音,最擅震慑神魂,动彻心湖之道!   妖皇循声转头看去,正看到青衫飘飘风神如玉的狐皇,才刚刚冷静下来的情绪突然间再次暴动,怒吼一声:“九尾白!你他么的搞得什么鬼!?”   狐皇冷冷道:“本皇何曾有搞鬼,搞鬼的该当是陛下才是,本皇来此只有一问,妖皇陛下到底用意为何,一口气派出了十位圣君,大张旗鼓的前来兴师问罪,是想要直接灭了我狐族吗?”   妖皇大怒:“胡说八道,哪有此事?”   狐皇怒道:“哪有此事?事实尽在眼前,就算妖皇言出法随,便能改写现实么?现实是——青龙带队,去了之后直接一掌打死了我儿子,又将整个狐皇宫尽数拍碎;造成死伤无数;更欲捉拿我皇族所有妖众……口口声声狐族造反,举族皆灭……妖皇陛下,难道说,这不是您下的命令吗?”   妖皇暴怒:“朕没有下这等命令!”   狐皇一甩手,冷笑道:“呵呵呵呵……你们几个出来,本皇要当面问一句妖皇陛下,到底是如何?难道是你们几个与青龙勾结,擅自假传皇旨,要灭我狐族不成?”   皇家执法队的九位圣君一个个脸色尽皆难看至极,齐齐站到了大殿之中。   妖皇咆哮:“你们几个说说,朕有没有说要灭绝狐族这等话?”   九位圣君一个个嘴角抽搐。   您当时确实没有直说灭绝狐族这类的字眼,但却有便宜处置之说!   有这个名头,就算是灭绝狐族有什么??   尤其是……您直接让青龙带队?   谁不以为别有深意?或者这就是帝王心术?   谁敢质疑?   可是这当口,众妖尽皆低着头不说话,谁都知道,这时候辩驳,不错也错,错更是错,说多错多,越多越错,不说话才是正经,才是保命全生之道!   在一边凤皇叹了口气,沉声道:“确实得先来处理此事,陛下,您有没有说过灭绝狐族,我确信是没有的,但你当时是怎么吩咐的?您自己总心中有数吧?”   他口气加重,道:“青龙与九尾白乃是十几万年的死仇兼情仇,不知道您有没有考虑过这点?”   妖皇瞠目结舌,半晌后才暴怒:“这都多少年……”   “敢问陛下您当时说的是什么?可是有让那青龙处置我狐族么?”   妖皇期期艾艾,满脸通红,强词夺理道:“朕是说过让他看情况便宜处置这句话,但是……”   狐皇冷笑起来:“你对我的仇人说对我便宜处置……那与跟他说杀了我有什么两样?”   妖皇张口欲言,却半晌说不出话,良久才恨恨道:“若不是你搞出来这等事,朕又何必……”   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随即有些烦躁道:“别的还能说什么?赶紧的先把这件事情处理了吧……青龙呢?朕让他去找你,却做出这等事,朕饶不了他!”   狐皇与凤皇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知道妖皇这么说,这就已经是在表达服软道歉的意思了。   而狐皇与凤皇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 第四百二十一章 何去何从?   两位皇者原本最担心的,莫过于妖皇盛怒之下,非要治狐皇的罪,那样,真有可能导致无法收拾。   毕竟妖皇身为妖族最高皇者,言出法随,无理也是道理,是故狐皇一上来便先发制人,在道理上强势按住妖皇,先让这位暴脾气主宰自觉理亏,之后一切都好说了。   现在看来,事情发展得还是很顺利,当然了,这其中凤皇也还是出了大力的,纵观整个妖族,除却凤皇之外,就算龙后也未必能够劝得住自己的这位妖皇夫君。   “你饶不饶青龙没什么意义了……青龙杀了我的儿子;已经被我当场斩杀!”狐皇沉着脸,满脸哀恸道:“现在陛下要斟酌的是,狐族上下因此事而群情鼎沸……本皇……已经有些弹压不住了……”   妖皇一瞪眼:“你说什么?青龙死了?”   随即又一瞪眼:“狐族要乱?九尾白,枉你当了这么多年的狐皇,身为一族之首的你弹压不下你御下子民的情绪??你干什么吃的?”   狐皇冷然道:“妖皇陛下玩笑了,吾狐族上下激愤的源头乃是为了我皇儿冤死而起,我有什么立场将之镇压?反过来说,我若是将这股情绪直接镇压,岂非是倒行逆施……我还如何领袖狐族?”   狐皇哼了一声,道:“当年龙太子身死,陛下压住了么?”   妖皇瞠目结舌。   忍不住面皮一阵紫涨。骚狐狸居然揭我的短!   狐皇两句话之间,已经将青龙之死轻描淡写的绕了过去,更立足在大义之上,反压妖皇。   凤皇在一边插口,道:“陛下,水有源树有根,万事皆有因缘,那青龙一照面就对狐太子用了灭魂手……而且还是招呼都没打一个,猝不及防之间的突然下手……狐太子直接神魂俱灭……纵使狐后拼命挽救,也只保留下一缕残魂……若是狐族所属没个情绪,没个动静,那才是狐皇为皇的失败呢,他就这件事……确实难做啊!”   妖皇勃然大怒,道:“青龙这个混账!如此紧要关头,却要公报私仇,真真是该死至极!”   凤皇道:“哎,现在青龙的死活已是末节,陛下……狐皇就只有这一个继承人……总算我去得还算及时,保下那孩子的残余魂魄,但说到还魂续命,我自己力有未逮,须得陛下与我联手,才能有望起生回生。”   狐皇深深拱手,道:“还请陛下怜悯我皇儿命苦。”   妖皇看向凤皇,沉吟着,道:“凤皇,本皇知道你的意思了,这是该为之事……但是,就算你我不惜大耗元气,全力施为,最多也就只有不到四成的成数……这也倒罢了,可是你我若是齐齐掉落阶位,百年难复顶峰战力,后患许多……你确定要做么?!”   凤皇慎重道:“我以为,可以做,该当做,必须做。”   妖皇沉默了半晌,终于点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朕答应你就是,不过,狐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陛下请说。”   妖皇叹了口气:“青龙是此事之罪魁祸首,死了也就死了,但常言也道,死了死了,青龙的家人和族人……你就抬了手吧。”   狐皇沉默了一会,道:“既然是陛下开口,只要他们不主动来招惹我……我会斟酌一二。但是,若是他们主动来找我的麻烦……我仍会在第一时间出手反制。我儿子被杀,皇后被欺负,皇宫被毁……再有别人欺到头上,还要我忍,我宁可不当这个狐皇,也是不肯的!”   妖皇深深叹口气:“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这件事告一段落。   下一刻,凤皇立即发号施令。   “传妖皇令,破坏地下囚牢的狐妖已经捉拿归案!此事,到此为止,告一段落。”   随即转头向着狐皇:“狐兄,狐族出一个圣尊配合演下戏,没问题吧?”   狐皇一脸复杂疑问:“没问题。”   一边的妖皇则是满脸不理解,半晌才大怒道:“凤皇!你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将那狐妖捉拿归案了?朕怎么都不知道?你别恃着本皇爱重你,就这么肆意而为?!”   凤皇叹了口气:“是还没有擒到那妖狐,但是……再按照你的命令执行下去,也许整个妖族都要自相残杀得杀清光了……”   妖皇一下子愣住了。   他虽然脑子不如凤皇好使,脾气还有些暴躁,脾气一旦上来之后很容易做出一些不管不顾的事情,但既然能够成为妖族王者怎么也不会是傻子,自有帝王心术在身;凤皇这么一说,他随即恍然,自己原本的命令该当是存在有巨大的漏洞,而且已经被有心妖给利用了!   “立即发出!”   凤皇干脆将妖皇的大印直接拿过来,盖章,径自扔了出去。   随即又有第二道妖旨传下。   “统计所有战损伤亡!”   妖皇的脸色登时大变了,急忙阻止:“统计战损干什么……这用不着吧……”   凤皇慢悠悠地说道:“统计战损是为了你自己。”   妖皇:“……”   “为了让你知道……你做了一件多么傻的事情,唯有最详实的信息才是最好的凭证!”凤皇淡淡的斜了妖皇一眼。   妖皇登时一脸黑,朕就知道你这丫的就没什么好心眼!   要不然朕为何要阻止你……   但现在态势明显,阻止肯定阻止不了的了,因为妖旨已经盖上了大印传了下去。   “接下来咋办?”妖皇一脸黑漆漆的。   “咋办?你才是妖皇好么!”凤皇伸了伸懒腰,有些无力:“你丫的每次都搞出一个烂摊子让我来收拾,你自己说说,这么多年下来,已经几次了?我情愿你不爱重我,我还能落得个清闲!”   妖皇张张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良久之后才挣扎着说道:“当年是你说你不干的啊,乍还全怨我了呢……”   凤皇刹那间气的肚子疼。   我又不是妖皇一族,我怎么干?只是这一点,就足够引起整个妖族暴乱了——难道每一个妖族不论什么族群都可以成为妖皇么?   若是这种理论认知传递出去……那么妖皇界真的就要完了!   再说了……当年妖族大比武,谁让你拿第一高手的?   那是我不想干的么,我是拼了命也没打过你,好么?!   你天下第一,你当然要做妖皇!   妖族至理,强者为尊,就是这么个道理!   还有还有,你丫的每次说话不要那么暧昧,他么的什么叫爱重我,真他么的是个什么说法?!   “算了!”凤皇闷闷的坐下来,咬牙切齿骂道:“老子上辈子欠了你的,这辈子整世妖都要给你擦屁股!”   妖皇虽然智力只是中上水平,但是对于骂人的话,从来都是很敏感的,闻言突然脸色一变,怒道:“你是谁老子?!凤皇,我发现你这家伙现在飘了,还知道咱俩谁在上,谁在下面么……”   说着就开始挽袖子。   凤皇气得说不出话,脸色铁青,我他么的不就是顺口说了一嘴么?   狐皇在一边,半打圆场半转移话题地问道:“妖皇陛下,敢问您手头有多少紫极天晶?”   妖皇注意力顿时被转移,挠挠头,道:“那玩意稀罕得很,我这边大概有三十多块吧……怎么了?”   狐皇一脸绝望:“三十多块,不够啊……”   妖皇:“……???”   本皇都说那玩意稀罕,本皇这能有三十多块,绝对已经是妖族最多了,可也没说给你啊,你这一嗓子不够是个什么说法?!   凤皇已经将他从宝座上拉了下来,他根本没注意,顺势就从宝座走了下来,走到狐皇面前,一连串的问:“你要用紫极天晶作甚?这东西即便在人族那边也是稀罕之物,妖族这边更是不多……”   那边,凤皇已经坐在宝座上发号施令:“各族皇者,集体前来开会。还有,专修灵魂力,精神力的族群个中高手,一个都不许少;务求在一个时辰之内,尽皆来到妖皇宫集合。”   下面领命去了。   对于凤皇就坐在妖皇宝座上发号施令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大抵是习以为常了。   而妖皇那边更加没什么感觉,兀自皱着眉头,一脸的担忧:“……这,这紫极天晶……要到哪里搞一搞?要是别的东西,或者是咱们妖族能够踅摸到的东西……无论多少朕都能给你凑出来,但是这紫极天晶……纵观整个玄黄界也没多少啊……”   那边,凤皇的命令一个接一个的传达下去,当然,全都是以妖皇的名义。   而妖皇在这边拍着狐皇的肩膀,一脸的叹息:“朕懂,朕懂你的心情……哎……”   此际不禁想起了当年被九命猫杀死自家儿子那会,妖皇眼中一片怀念:“放心,朕和凤皇都会全力以赴,就算战力锐减也在所不惜……”   狐皇连连点头。   眼神有些诡异的看着妖皇,再看看大马金刀坐在宝座上的凤皇,突然心中一阵服气。   这货,压根就不担心被篡位啊……或者他心里根本就没有这一根弦吧?!   该说心思单纯也是一种幸福吗?!   仍在路途中的云扬敏感的发现到,妖族的动乱,似乎……一下子就平息了下来!   这明显不对劲,所谓财帛动人心,如斯恶劣的状况,就算有大量的官方势力介入,也难得旦夕平复这等变故!   云扬似有意似无意的打探了一下,瞬时明白,妖皇庭传出消息,妖狐已经被抓住了!   这个消息一出,整个妖皇界抓捕妖狐的热情顿时一落千丈,所有动乱隐患的源头一灭,混乱立时为之平复。   “怎么被抓了……”   “没用的妖狐,竟然这么轻易就被抓了……”   “啊啊啊……我一步登天的机会啊!……”   “太可恶了!到底是谁抢了我的机缘?老子跟他不共戴天!”   “怎么会这么快?怎么会这么快,不是说那妖狐多么多么的了得么?”   “是啊是啊,不是说那妖狐有圣尊顶峰的实力,足可比肩圣君强者的战力,还有千变万化的神通的么,怎么这等不济……”   “直接说战况吧,到底出动了多少高手?竟然是百万禁卫军全数出动了……那抓一个妖狐还不是手到擒来?这样的军力,再强的实力战力又如何,还不是无济大局!”   “哎……”   无数妖兽都是一脸失落,满腹的不甘心,一颗心尽都是不情不愿!   可惜了这样的机会。   而云扬却即时感觉到了更加不对劲的味道。   先前的消息对自己太有利,顺风顺水的搞事情;自己就着妖皇所下的妖旨,顺水推舟,趁势而起,引动这场血灾无量的妖族浩劫,只要自己这个源头不被搞定,这场浩劫就没有终结之日;但现在突然就这么的来了一招釜底抽薪,令到一切戛然而止,实在太不正常了,简直就是与云扬认知中的妖皇行事风格,南辕北辙,恍如换了一个人,嗯,一个妖!   而且还是一个很有智慧,洞悉大局的妖,智妖?!   以往常听人言,多智如妖云云,云扬也已经被人赞誉多智如妖,然而此次妖族之行,这一路走来,云扬却觉自己根本就没有碰到任何一个堪称对手的妖族,甚至妖族妖皇也不外如是,甚至现任的妖族妖皇根本就是个傻缺,就冲他之前下的那道妖旨就可见一斑,被自己利用到尽!   可是现在,妖皇宫那边的一纸妖令,令云扬生出一股子惊诧之意!   惊诧之余,还有许多余思……他们这样一搞,我还怎么浑水摸鱼?   但还是不对劲,若是妖皇本人有此智慧,第一道妖旨根本就不会出的了妖皇宫,那么现在的另一道妖旨,直接釜底抽薪,破了自己遍地开花星火燎原之计的妖又是谁呢?   难道妖皇皇庭之中,竟有能够更改妖皇决定的大妖?   不是说妖皇实力惊人,妖族称冠,可是个性冲动点火就着么?!   不过现在有智者入局,一切就须得以谨慎为先了,云扬第一时间就停下了自己的“布道”之旅;迅速离开了自己才刚加入不久的一个队伍,然后又在极短的时间里,狂奔万余里,接着更是横向折道,然后再往回奔七千里。   这一路上,不断的更改身份,不断的更改容貌,不断的更改种族背景……   前前后后,云扬伺机斩杀了十五名妖族,然后变成该妖的样子,用过一段时间后再抛掉,再换,如此往复不息……   这一天,云扬再化新貌,化身为一头虎妖,从容不迫的行走在大道之上,看起来与寻常妖族一般无二,全无异样。   然而明面上妖狐的追杀令号称已经撤去,实则高端的针对性追踪手段根本从来都么有止息过半分,现在多了凤皇主持大局,更是犀利,事实上,妖族的追踪神念,从他之狼妖化身离开之后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开始持续追踪他。   智多星狼,已经成为了新的通缉犯。   一路追得云扬转换了八个身份,转换了八次灵魂波动,好似跗骨之蛆,始终无法摆脱得掉!   而后,云扬一股脑的在极短时间里,先后转变了七次身份,灵魂波动,这才彻底摆脱了那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这一波的妖族追踪手段很有些恐怖,成效显著啊!”   “下一步该怎么办?”   云扬沉吟着。   现在的情况已经有些超出预期,很不好办了。   …… 第四百二十二章 如果我是他!   对方多出来一位上智之妖主持大局,已然反转了以往的局面,自己纵使暂时安稳,却难保不会倾覆于瞬息!   前方一万五千里,就是妖皇城了,这个最初既定的目的地,去还是不去呢?   还有,自己的身份,该当如何处理?   “换成已经存在的妖族的话……太容易被发现,更容易被伏击;只需要有一个眼熟的,认识的,也许等待我的就可能是万千陷阱,而我还未必能识破,不经意间一步踏入,就此万劫不复。”   “但若是换做从未露过面的妖族……也难得安全,虽然在荒野之中存在可以确保安稳,却难以发挥什么作用。但是一旦进入妖皇城,或者去到其他的妖族密集居住地……难免惹眼。”   “在人类眼中,妖族的相貌或许都差不多的,难以分辨,然而在妖族眼中,却必然是很好分辨的。”   这一点很容易理解。   就比如人类,我们可以轻易地认出熟悉的人,并且叫出名字。   反过来妖族对自己同族的认知,也必然一样,尽皆此理而已。   “这种侥幸心理决计不能存在,尤其对方有上智之妖坐镇,任何一点点的侥幸心理都可能是致死缺憾。”   “但这里属于妖族内陆核心地带……我想要回去,就必须要从这里经过。”   “哎,真是麻烦啊!”   这段期间,神识空间内,狐皇令曾经颤动过一次,虽然动静很是微小。   但是云扬依然有所察觉。   狐皇,肯定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甚至他也有参与搜捕自己的行动!   经过此事,自己与狐皇之间的仇口可是结大了,对方怎地也是不可能放过自己的。   “现在妖族高层对我展开的针对性搜捕还止于启步,还不算是多么的严密……但是时间长了,妖族重新恢复秩序井然,再有那上智之妖,以及狐皇这样的此世巅峰强者予以针对,我能够蹦跶的余地,可就更加有限了……”   云扬深吸一口气。   看着远方。   妖皇城。   这座城池,看来是必须要走一遭了。   不是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么,我先尝试靠近,试一试水再说!   妖皇城之中。   凤皇盘膝而坐,端详着手中攥着一张画像。   那是狐皇以心音传意之法,传导给凤皇的云扬画像。   还有写在其手掌心里的“云扬”两个字。   片刻之后,他闭上了眼睛,很是郑重地合上了手掌。   他心底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这个名字,自己应该很熟悉;但自己很清楚,自己对于这个云扬,绝对是一点认知,一点印象也是没有。   凤皇心思电转,瞬间已经是千回百转,一瞬明悟恍然,唯一解释只有——自己的身外化身曾经与这个云扬有过某种因缘!   但自己当年修炼身外化身之时,共分化出去的九道化身,迄今为止,其中八道都已经顺利回归,只有最后一个分身,却似是出了岔子!   事实上这个化身在最初分出去的时候,就与其他化身迥异,因为其直接从妖界消失了。   作为主体的自己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这道化身去了下界。   当时自己除了最开始的些许惊诧之后,余下的就只有欢欣了。   除了因为了然了化身的去向,所在地必然是当年被星空大能所分割的另外一块玄黄大陆部分之外,更因为化身去了另一块玄黄大陆之地,那么妖族的未来出路就不一定只得玄黄界人族;还可以有其他的地方。   而在分身陆陆续续的回应过程中,凤皇得知了彼端天玄大陆的许多状况,包括该位面的修为层级极端落后,修为最高者,在玄黄大陆这边也不过末流!   但凤皇还同时发现自己并不能以真身直接降临,强行跨越,将会引动某些特殊反噬!   忆及天玄大陆与玄黄界这边原属一体,却为星空大能一剑分裂,凤皇却不敢有丝毫妄动,只是吩咐了分身着手收集能让真身降临的东西;只待时机成熟了,自己一步就可以跨越过去,主宰天下!   以天玄大陆那边的修为实力层次,自己的分身必然可以无往而不利,自己真身将临,也就是个时间早晚的问题!   然而除了一开始的时候,凤皇还能控制分身,也能得到相当多的反馈情报。知道分身创建了一个名叫四季楼的组织,威风八面,凌驾天下。   为此,自己还特意奖励了分身一道涅槃神魂。   确保分身即便是遭遇了极端危险的时候,哪怕是被对方杀死了,神魂仍可保不灭,纵使是隔了再久的时间之后,还可以带着记忆重生再与自己取得联系。   得益于凤皇分身与生俱来的修为素养,无数岁月以降,分身就只被杀死一次,后来全都是到了寿元大限,自动解体。   这个计划的误打误撞歪打正着,令到凤皇本体这边能够不断地接收到分身的汇报信息,令到凤皇对彼端世界越来越渴望……   但等到凤皇自觉修为已臻顶峰,只要将最后一道分身收回,就能拥有足可跨界降临实力的微妙当口,却莫名的失去了分身那边的联系。   那情形大抵就是……除了神魂还能感应到,确定分身仍存之外,其他的,全然不由自己做主了;凤皇何等聪慧之辈,瞬间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分身生出了自我情绪,他打算只做分身了……他想要当家作主,自我独力!   这个状况可就是……日了狗了!   身外化身之道最是遵循主从之别,主体对于分身的掌控力度堪称强极,从来都没有更加不存在分身背叛主体,意图自行其是的事情!   凤皇震怒之下,念头陡发,意图销毁彼端分身,这样虽然会损失相当一部分收益,但凤皇自我评估,还是勉强够自己沟通跨越两界的!   但再次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的销毁根本没有发挥出多大效果……   两界之隔,竟可极大程度的屏蔽主体对分身的掌控!   到了到了,凤皇的销毁意念虽然令到分身重创;更使之丧失了凤族的专属能力;但从那之后,凤皇对于分身的掌控力度,就只剩下隐隐约约的些微感应。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最近几年,不期然的一日,感应彻底中断!   凤皇初初还以为是分身以什么法门彻底杜绝了自己的感应,却意外收到了分身遗泽之力回归,而造成这种状况的唯一可能只有……分身死掉了!   而那股好不容易回归的分身神魂,就只得一团灵魂能量,里面尽是混沌迷蒙!   凤皇也曾设法提取内中消息,只可惜再三尝试,却是徒劳无功。   凤皇这一怒可是非同小可。   他完全不知道彼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存在了无数岁月的分身说没就没了;就只剩下一团灵魂能量,还有一点点特异的感应,这他么的叫什么事啊!   这件事情,乃是凤皇毕生的奇耻大辱,同时也是他生平第一件丢脸丢到了无地自容地步的乌龙事件!   自己创造的分身,本该始终忠诚于自己的分身,莫名的生出了自我情绪,更拒绝自己,反抗自己,而且还反抗成功了,令自己无数岁月无可奈何……这事情要是传出去,凤皇感觉自己能羞臊致死!   所以他这么多年也一直不提。   实在是没脸提。   是故即便是亲厚如龙皇者,也不知道凤皇的身上还有这段公案!   而今云扬的这个名字,居然触动了分身那团混沌灵魂能量的点滴感应;让他产生了一抹绝不熟悉的熟悉感觉。   凤皇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这个云扬,或者是我的一个机缘也说不定!   ……   “若是我九凤大法能全归,就能令到本体臻至当初凤祖的境界……若是那样,这天上地下根本没有我的一掌之敌……只可惜,缺少一凤回归,便是永难弥补的缺憾!”   “当初是谁算计我?”   凤皇闭着眼睛沉思着。   “是谁让我的分身,生出了自主之力?”   “又是谁断了我与分身之间的牵绊,区区两界之隔,决计无法让我彻底失联!”   “最终,又是谁灭杀了我的分身?”   “这些都是谜。不过,以往回归的那些分身,我享有他们所有的记忆,而这个云扬……能让我感觉熟悉却不认识,肯定就是消失的那一道分身的重要对手,甚至就是灭杀分身的那个最终敌手!”   “错非莫大关联之人,绝无可能引动最后分身仅余的那点感觉。”   “但我的分身分出去已经数万年……按照狐皇的说法,这个云扬满打满算也就二十多岁。如何能能是我分身的对手?更遑论灭杀之!”   “但现在的现实却是,这个云扬活着,而我的分身却死了……”   “算一算当年断掉神念的那一瞬……应该是四年前;四年前,这个云扬也就刚满二十岁又或者只得十九岁。”   “这个少年,年纪轻轻,却能够覆灭我在天玄大陆经营偌久的分身,可见其绝对是一个少有的天才;或者应该说……这就是那个未知位面的位面之子,天选之人!”   “这样的家伙,无论在任何地方,都能产生莫大的破坏力。且未来发展前景不可限量……”   “这么算下来,就算对方现在只得圣尊级数修为,但却有必要将他提到同样的地位来看待。因为这样的天选之人,身上不仅会有一些天赋神通,还会有太多太多的奇遇,甚至,连运气也要比一般修者要强出去千万倍!稍有不慎,就算是圣君强者,也难以将之抓住。”   凤皇的脑袋,在这一刻冷静到了极点,只是从这一点熟悉感,就开始推算,而且足足推算出十万八千里之外。   “据鹤皇所说,他在进入天冠城地下囚牢之后,并没有妖看到他出来。但他却莫名其妙的出来了……原本以为其真是妖皇太子身份,对地下囚牢别有应对之法,但现在看来,他虽然非是妖族,但对地下囚牢别有应对之法倒是真的,还有他的变化之力,只怕还拥有不限于变成其他种族妖兽的效能……甚至,还有隐形匿迹之能……”   “他一路在鹤族,鹰族,雕族,鹏族,不断能拿出来许多好东西,而且还正好是哪个族群急需的东西……想要做到这一点,除了要做许多事前的调查工作之外,还要拥有针对此点的特殊异能,也就是能够产生这些东西的能力,这个能力就有点恐怖了,须知鹏皇鹰皇他们不止是得到实物,还有种植之法,可是在其动念之间,所有灵植瞬时灰化,无一留存,端的可惊可怖啊……”   “再之后,化身狼妖浑水摸鱼,利用妖皇圣旨漏洞兴风作浪,足见此人的胆大心细,明快果决!”   “当断则断,见缝插针的利用一切机会,岂是寻常人能为?!”   “而一朝察觉妖族应变有异之后,立即消失不见……那么此人的做事模式,简直小心谨慎的可怕啊……”   “这般有勇有谋、胆大包天、还有拥有位面之子、天选之人的气运、配合上其神出鬼没、万般变化的莫测手段、还有催生植物的力量,这样的敌人,若是再有丝毫的小觑……”   凤皇闭着眼睛,沉静的思索。   “如果我是他,在面对这样的情况的时候,我会怎么做?我会到哪里去?”   ……   “若然我是那云扬……”   凤皇沉吟着。   “先前化身的那个什么智多星狼……一路行进的方向,虽然看似杂乱无章,但实际的大方向……还是可以看得出来是向着妖皇城这边过来的……”   “这也就是说,在他发觉自己渐渐无路可逃,无处可去之余,他的选择是来到妖皇城这个看起来最危险的地方,寻找机会,逃出生天……”   凤皇这一刻的心思简直缜密到了天罗地网一般紧密。   他一边斟酌考虑,一边将自己的心思代入云扬的思维模式之中,紧锣密鼓的计算着。   “若我是他,在发现妖皇令朝令夕改,且两者大相径庭后,自然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第一时间改装变化逃走乃属必然……而在这种情况下,还会不会遵循原计划,到妖皇城这边来呢?云扬会不会考虑到妖皇城这边有智道大敌觊觎,使得所谓最危险其实最安全的地方不再安全呢?”   凤皇在这个问题上,踌躇了许久许久。   最终结论是,七成。   他判断有七成的可能,云扬还是会到妖皇城来。   但是,与什么智多星狼事件发生前相比,足足减少了三成。   也就是说,在那之前,云扬十成十一定会来妖皇城! 第四百二十三章 抓不住他我们都要死!   凤皇皱着眉头。   “哪怕搞乱了半个妖皇界,也不如将妖皇城搅乱来的好效果好,唯有妖皇城乱了,他才有机会继续浑水摸鱼,最起码可以制造空隙,逃出生天。所以之前,他一定会来的!”   “但是现在明显这边有了防备,此人又是一个极度小心谨慎的人……那么不来的可能性,就至少要占据三成……”   “因而生出的其他可能性,至少有两成的几率是去别的地方……比如我的凤城,没有我坐镇的凤城,对他的威胁性将会大大降低,我想到的事情,对方多半也是能想得到的,不好办哪……”   心念至此,凤皇不禁泛起一丝后悔,若是早知道对方是如此难缠的角色,还不如任由智多星狼事件再持续一段时间,虽然任由其发展,可能会再添数百万的妖族伤亡,却能保证云扬一定会进入妖皇城,那时候只要来一个封天大阵,瓮中捉鳖,必然可以灭杀此獠!   现在在凤皇的眼中,心下,莫说百万妖族伤亡,就算将伤亡数字再添十倍,只要能够灭杀了云扬,那也是大大值得的!   是的,云扬在凤皇眼中的价值,就是这么的高!   “哎……纵使倾妖族之力,想要不知一座足以针对圣尊强者的封天大阵,阵势之范畴,至多也就是封锁一城之地而已。”   “想要将这个人类留在这里干掉,就只有一个办法。”   “将他限制进入一个城之中。”   “一旦无法达成这个既定战略,很难再有机会了。”   想到这里,凤皇更无犹疑,径自出声道:“传令!”   “小妖在。”   “传令,每一个血魂山的前线部队;都传送一张云扬的画像过去!”   这些画像,乃是狐皇直接用自己的灵魂印记塑造出来的,每一张与云扬本身神韵如一,形神兼备,相貌更是完全一样。   就算是云扬自己见了,也只会觉得自己是在照镜子。   “谁放跑了这个人类,连坐,株连,罪在不赦!”   “是。”   “每一个族群,都要在接到命令的同时,再派出三位圣君级数强者,限令一天内,来妖皇城集结;然后统一分派,前往血魂口待命!”   “是。”   “即刻传令,最快速度!”   “是!”   ……   凤皇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   “不管你有如何通天的本事,我先将你的去路完全封死!”   “哪怕你留在妖界将这边搞得地裂天翻,但只要你走不了,那么迟早都会被我抓住!”   想通了一切,凤皇离开了闭关的小屋,动身前往妖皇殿,立即召开诸皇会议,通报情况。   “这……至于吗?”   对于凤皇提出来的应对方法,一干各族妖皇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对方就只是一个圣尊级别的人类,至于这般的大动干戈么?”   “凤皇陛下,您这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吧?”   “是啊,真的不至于啊!”   “凤皇大人,您的这个计划所需要调动的妖力太极端了,几乎就是除了守卫血魂口的圣君之外,整个妖族的圣君战力全部集中一地;甚至连咱们自己都必须要参与其中,这样的战力,已经是灭国级别的了……而这么浩大计划,就只是为了一个圣尊级别人类?”   “凤皇你这真的不是在开玩笑么?”   与会的几十位各族皇者全都是一脸的不以为然。   凤皇这是失心疯了吧?   有几个心中嘀咕:“难道常年不参加战斗的凤皇,胆子都已经没有了?面对一个人类圣尊级数修者,就被吓成了这副模样?”   “就算圣尊修者的实力不容小觑,在妖族也算得上是顶峰战力;但若轮到真实战力排位的话,恐怕妖皇界前五千名都未必能排得上那个什么云扬……”   豹皇咧着嘴,连连摇头:“凤皇,凤兄啊,你这是多久没有与人类交战了?”   言下之意,实在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直指凤皇小题大做,浪费妖力。   连妖皇也是坐在宝座上笑得哈哈的:“我说凤兄……你确定你是认真的么?就为了这么一个人类小伙子,居然……哈哈哈哈……你不是打算要籍此笑死我,好篡夺我的皇位哈哈哈……”   “哈哈哈哈……”   随着妖皇的起哄,其余一干妖皇无有例外,尽皆仰头大笑,经久不息。   凤皇却是一派面沉如水,静如深渊。   狐皇也是一脸深思,久久不语。   另外没有笑的还有鹰皇和鹏皇雕皇鹤皇;别人可以开怀大笑,但这四皇可是没有立场笑的。   尤其是鹰鹏雕等三皇,他们听罢凤皇的动议,再回想起当日,那个妖狐的表现,竟隐约感觉凤皇的这番动议,竟是极有道理的。   凤皇哼了一声,淡淡道:“此事,就这么定了!”   说着,斜眼看着宝座上的妖皇,一步一步走上去。   正在哈哈大笑的妖皇刹那间一脸惊悚:“啊?你想干啥?”   “你先下来!”凤皇沉声道。   妖皇站起身:“我说兄弟,这是在开会,咱别闹行不……”   凤皇怒道:“你下不下来!”   下面的一众皇者尽皆满脸懵逼,虽然众妖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甚至也有遭逢有心妖谋朝篡位,意图取而代之的,但如凤皇干的这么明目张胆,毫不掩饰的,妥妥的首例!   大佬,现在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呢,你之后如何堵悠悠众口啊?!   所有妖都惯性的等着妖皇的反扑,就以众妖对妖皇暴躁个性的了解,一场世纪大战必不可少,就算妖皇如何口口声声的爱重凤皇,那也是没情面讲的,这是红果果的抢夺宝座啊!   只见凤皇连拉带扯的将妖皇拉下来,把他甩到一边,自己一屁股坐上宝座,输入一股沛然妖力,将妖族玉玺从宝座之中取了出来。   然后又站起来,道:“行了,你坐下!”   众妖都看傻了,这什么情况,妖皇怎么还不动手呢?人家都把你的玉玺弄过去了,只要凤皇将本命妖元灌注于玉玺之中,这场谋朝篡位就算告一段落了,妖皇易主了?!   却见妖皇气的鼻孔朝天,冷然道:“你让我坐下我就坐下?我偏不坐下!你看着这个位置好,你干脆坐着别动好了!”   众妖再度傻眼加懵逼,啊……妖皇说啥呢?   凤皇哼了一声,手持玉玺站在了宝座前面左侧一边,道:“我现在没心情跟你们多说什么,就只解释几句,听得懂,就执行,听不懂,也得执行;但凡有半点拖拉,以谋反罪论处,罪在不赦!现在妖皇大印在我手里,我盖下去就是定论,明白了么各位!”   下面各族皇者还是一副懵逼脸没有恢复。   这……这是什么骚操作?   凤皇都这么的跋扈了,都直接要用玺了,你妖皇居然还是一点儿不在意,一点没有打算阻止的意图,甚至站在一边,脸上还要挂着几分委屈,你委屈啥啊……   皇者们被眼前这出大戏雷得七荤八素,如身坠五里雾中,不知所云!   眼前之妖,还是咱们那位气吞河岳,霸凌天下的妖皇陛下么?   不少皇者的目光在一亮之余,渐渐暧昧了起来,摸着下巴一脸沉思,这俩……关系貌似,不大一般哪……   凤皇那是不知道这下家伙心里在想什么,若是知道,妥妥的就能当场屠了这帮混账家伙!   干正事不知道出力,瞎琢磨真有一套啊!   “我解释一下,全都给我听清楚,我就解释这一次,其一;此人拥有变化之能;这种变化之能,非止是平常圣君圣尊的那种变化,那种仅止于化作其他人的模样,本身灵蕴跟脚却是无从易变;而此人的变化,却拥有改变本质的异能,从鹰皇鹏皇雕皇等三位与之近距离接触,却未能看破对方真身就可见一斑!我推测,这该是一种超出以往认知的奇异能力。”   凤皇目光如电:“如这等神异奇能,很难被掌握。而一旦被熟练运用者,非绝世之才莫为,堪称百万年也未必一见!”   “其二,此人的修为虽只得圣尊级数,但他现在的年纪最多不超过二十五岁;这也就是说,他只用了二十多年的时间,就晋升到了圣尊层次,这等进境,不该值得重视。我甚至怀疑,此人乃是人类世界的天选者,此次对妖族动作,乃是有心为之。”   “其三,此人还拥有随意创造各个妖族最需要物事的神奇手段,也正是这种手段的存在,令到他的阴谋得逞;这同样是一种神奇到极点的能力。而拥有这等能力,非但已经超出我辈的人,更是近乎无法想象;至少在我看来,此人便是传说中的位面之子也是不为过的!”   “其四,此子深思熟虑,谋定而后动;行事稳妥,见机不妙,绝无犹疑,即时远遁万里,果敢至极,若是针对的妖力不足,所谓擒捉,不过笑话!”   “其五,此人尚未臻至圣君层次,却能令鹰皇鹏皇等修为高深者,全然看不出半点异样。若不采取相当的针对手段,只怕他就算是来到咱们面前,也未必能够发现。”   “现在,还有妖觉得我是贸贸然的兴师动众,小题大做吗?!”   凤皇一点一点的说过去,各位皇者的脸色,开始一点一点的变得难看起来,渐渐变得不见妖色了。   凤皇的声音在顿了一顿后又再淡淡响动:“诸位,咱们都是从一开始修炼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在场有一个算一个,任何一个修炼到圣尊层次,用了多少岁月,这一点,恐怕不用多说。最短的,怕也要两千年的时光吧?!”   “而这个叫做云扬的人类小鬼,就只得二十多岁的年纪,却已经拥有圣尊二品巅峰的修为,甚至他的战力还要大大超过他的修为,前前后后那多么的圣尊尽皆陨落在其手中,怎么触目惊心,引人侧目?!二十多岁,最多最多修炼了几年,这个也不用算计了吧?那么,你们与对方差距多大,自己该心里有数了吧?!”   “你们在圣尊二品巅峰的时候,有斩杀过比自己位阶更高的圣尊高手么?有斩杀过臻至圣尊四品巅峰的么?!”   “那么,现在还有谁敢说,这位名字叫云扬的人类,不足为道,不堪一击?!你们猜他从现在起到圣君,又需要几年呢?大约几年后,能够对在座诸位构成妖身安全威胁呢?!”   各位皇者转为一脸的菜色,愈发的不好看起来。   这个谁说的准?   按照这个晋升速度,或许再有个三五十年也许就差不多了……   但,那人真的需要需要三五十年么?!   “一旦此人成就了圣君级数,各位,咱们妖族就彻底的麻烦了!”凤皇声音变得沉重。   “什么是天选者,什么是位面之子,大家可能并不清楚,我就这样打个比方……”凤皇向虚空拱拱手:“当年,为妖族奠定这一片大陆,与诸天主宰达成协议的猴祖大人,便是一位天选者!”   众皇震惊脸。   “那些诸天主宰,创世之神……也都是天选者。”   凤皇淡淡道:“至于咱们……或者是一时之选,或者是一方之雄,但都不是天选者!天选者能够达到的境界,乃是我们连想象都不敢想象的高度!”   “在你们的想象中,一个现在只得圣尊二品巅峰的修者,再如何的勇猛精进,想要臻至圣君级数,仍旧至少需要三五十年的时间,但我要说的是,他若是一心求进,根本就不需要那么长的时间,或者是十年八年,或者三五年,甚至是一年半载,都可能天选者,再迈前一大步!”   “这是天选者与生俱来的天运,机缘,奇遇,一切一切超出寻常者认知的际遇所早造就的!”   “在这里,我还可以非常非常肯定的说一句:若是这一次,这位名字叫做云扬的人类,我们没有能留下或者杀死他……那么,未来灭绝妖族的,必然是此人!”   “此人只要活下去,总有一天,妖皇界亿万臣民,都会遭受到他的屠戮!”   “亡族绝种,绝不是一句笑谈。”   “现在,还有有疑问或者反对的吗?”凤皇目光扫视下方诸皇。   …… 第四百二十四章 妖皇城外!   “没有了。”所有皇者一起摇头。   “我希望大家都要打起精神来!将此战,当做最后一战来打;抓不住云扬,咱们都要死!要有这样的心思!同时,大家还要牢记一点,天选者固然拥有远超常人的运道,但不代表就杀不死他,毕竟他的真实实力仍旧在我辈之下,而这次,将是咱们的最后机会,妖族未来光明与否,尽在此役!”   凤皇重重说道。   “下面,传旨!”   各位皇者一起躬身领命。   “三天后,全面搜索妖皇城,搜索七天之后,渐次放开警戒;做出大部分圣君重归故地的假象……然后,所有妖都必须要在限定时间里,全数秘密回归!”   “一个月之后,吾将开启封天大阵!将目标所在地的星辰大地,乃至一切妖气玄气灵气,一起彻封!”   凤皇一锤定音。   “封天大阵?”   “这……”   妖皇在上面,代替诸皇皱眉问道:“这封天大阵一出,整个妖皇城的所有妖族,至少要维持三千年不能变身,不复人形状态啊……这份代价,会不会太沉重了呢?”   “而且封天大阵一出,已经融入进去的妖气,可就再也回不来了,所有参与的圣君级别强者,修为都会滑落一段啊。这是未伤敌先伤己的极端之招,是不是代价太大了?”   “就只是为了一个人类在妖皇城不能变身,而做出这样的事情……”   纵使是明了的凤皇的顾忌,但诸皇仍旧一阵阵的牙疼。   凤皇提出的办法无疑完备,只要那个人类在城内,或者在开启封天大阵之后进入城内,那么,对方就会立即显露本身模样。   不管是有多么牛逼的千变万化之术,在封天大阵之中,也没有任何办法可以遮蔽。   所有形于外的力量都会被固封在体内,除了战斗可以动用之外,其他的手段一概不行!   这时,有皇者咧嘴出声道:“封天大阵一出,相信不出半个时辰就能将那个人类抓获……可就为了这半个时辰,要付出整个妖皇城至少三千年的沉重代价,这个……啧啧……”   凤皇目光如电:“即刻执行!”   妖皇大印,轰然落下!   凤皇手持妖皇大印,两眼电射大殿中诸皇,一字字道:“我还是那句话,在谁那边出了篓子……自己掂量!”   这句话,杀气重重!   所有皇者都出去安排了。   狐皇在一边,皱眉问道:“凤兄,真的要封天妖皇城?”   凤皇目光深沉,道:“狐兄,我要的,只是先将封天大阵的力量集中起来……至于要封哪一座城,却还是要看情况的……现在看来,妖皇城最有可能,但是……却也不能否认有别的可能。”   “只要封天大阵所需要的力量齐备了……到时候,这个人类确定在哪里,就封哪里!我现在只是希望……这个人类不要在一万里之外的地界活动……”   狐皇点点头。   他能明白。   封天大阵,全部有圣君组成,对圣君强者来说,万里之遥,不过是一个呼吸。但若是超出了这个范围,必然会有很多一品圣君不能及时赶到。   而若是那样的话,封天大阵,也就成了一个笑话:力量不足,如何封天?   “我也是感觉云扬此子胆大包天,一定会在妖皇城附近活动!甚至,会进入妖皇城。”   凤皇缓缓颔首,目光中,神色变幻莫测。   ……   云扬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现在的他,已经来到了距离妖皇城三千里的地界。   而距离妖皇城越近,来来往往的妖族也就越多越密集;到了这片地界,每一天在路上的妖族,已经如同赶集一般的稠密。   “不得不说,妖族这边的人口,可是要比玄黄界人类那边多得太多了……”   云扬心中叹了口气,他此际正自腾身于高空之中,化作一缕微风,观看着前方妖皇城的气象。   就只观视片刻,却隐隐约约地感觉有些不大舒服。   这种不舒服,给了云扬一种莫名的警觉!   “这应该是妖族有了对付我的某种办法?”   “或者说,妖皇城内,已经设有针对我的陷阱了?”   但仔细感觉之下,却又没什么发现。   “我先到妖皇城外那边看看情况。去到在两百里左右的位置就停下来;这风向,有些心中打鼓,小心行事,方为上策……”   云扬再次检查了一番自己当前的状态,再三思量斟酌之下,变成了一只臭鼬妖。   这货在妖族之中,绝对属于下九流的族群了,尤其是云扬变化的这头臭鼬妖族尤其邋遢,几乎是脏兮兮到了极点,浑身上下的体毛写满了凌乱,这一撮哪一撮的,尽是狼藉,看样子,最少也得是三五年没有洗澡了。   浑身萦绕着浓郁臭味,从哪里走,别的妖族都是一脸厌恶的捂着鼻子赶紧的退避三舍,唯恐被这臭鼬臭到了……   “这个身份不错。”   云扬心里评价一番,随即就带着一身比起其他臭鼬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还带着别的说不出道不明的臭味,向着妖皇城直线而去。   现在反正是出不去。   哪怕前面就是刀山,也要去看看。   对于死爱漂亮的云扬而言,当前这个状态绝对是是可忍孰可忍的恐怖形象,对于这次妖皇城之行,云扬可是落足本,拼了!   “都已经来到这里了,若是不去看看,始终不甘心啊!”   云扬在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里,急疾赶到了妖皇城下。   而真正看到这座雄伟的妖皇城,那高大得足足有上百丈高下的城墙,还有那大得前所未见的巨大城门。   云扬莫名地生出一种感觉:这个城门,就像是一个黑洞洞的远古巨兽嘴巴,自己只要进去了,就会被一口吞下,再也没有出来的机会了!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   之前进鹏城,鹤城,鹰城等许多的皇城可都没有这种感觉,进去了也就进去了。   哪怕那会被各族皇家禁卫押进去的时候,心中也是信心满满,自忖就算有意外也可以安然脱身。   但是这次,真正地来到了这座妖皇城门前,云扬却感到了莫名的心虚。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同时也是一种预感。   俗称,第六感。   这种感官听来玄奇,全无逻辑可言,然而无论人类兽类,都有这种感觉,仅有的区别不过在于,有些人非常敏感,有些人并不敏感,有些人有所感觉的时候,反而不以为异,只当做自己疑心生暗鬼,大惊小怪而已。   然而对这种感觉感应强烈的人,却无一不是人中俊杰,此世隽才。   文官若有这等敏感,可以纵横朝堂,屹立不败;武将若是有这种感觉,足可以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决胜千里;甚至就算是偶尔吃败仗,却也不会中敌人的险恶埋伏,总有一线生机!   而云扬对于自己的这种危机感,更是熟悉到了得心应手。   所以他在有这种感觉之后,立即停止了脚步,强行压抑住了自己之前的不甘心,还有一抹抹的不服气。   就在城门口数里地的地方,静静地趴了下来。   一个浑身脏兮兮臭烘烘的臭鼬,就算突然爬伏在地,也不会有谁在意的?更多妖还以为这家伙没了活路,在这里乞讨,几乎就没有任何妖族多看一眼。   毕竟这妖身上萦绕的味道太超过了,捂着嘴巴鼻子嫌弃的赶紧走远是正经,要是沾染到晦气,秽气,那才是不妙呢。   云扬在以妖皇城为终点的这一片区域,连续待了十天。   其实从第二天开始,云扬就隐约知道了自己不妙感觉的源头,因为他清晰的感到无数铺天盖地的强横威压,不断从四面八方而来;足足有数百位圣君,在不同时间段飞入了妖皇城之中!   有了这种规模的神念威压,还有灵魂搜索,若是云扬身在城内,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不会出纰漏,而只要一出现纰漏,那就是身死道消,绝无侥幸!   纵使云扬再如何的底牌多多,外挂大把,仍旧白给,绝对的实力之前,一切不过虚话!   然而真正让云扬大吃了一惊的,还是妖族的整体实力——。   这规模,起码是数百位圣君级数的阵容啊!   虽然其中真正到了高阶的并不多,大抵最强的也还是要比狐皇略逊一筹;但是……这可是圣君级数啊!   若说圣尊修者已经是玄黄界的顶峰战力,那圣君强者就是玄黄界巅峰战力!   甚至这还只是一部分,云扬猜测,现在到来的,很大机会也就只占据妖族所有圣君的半数而已!因为,还有七大血魂口那边需要镇守,那边必须要留下相当规模的圣君镇守,那是不可或缺的必然防务。   “妖族的实力,当真雄厚得可怕啊!就是不知道人族有多少圣君强者呢,但单从数量上判断,只怕不乐观……”   对于这一点,云扬心中可是一点都没数的。   毕竟对他来说,对于人族强者的所知,还不如许多妖族多呢……   或者应该这么说:纵使是放眼整个玄黄界,能够比得上现在云扬对妖族的了解的,寥寥可数!   从第二天晚上开始,不断地有已经进入的圣君突然飞上高空,随即带着滚滚风雷之声,奔向各处。   “来的时候,声势如此浩大;走的时候,还是声势惊天……这是要干嘛?彰显自身威势,刷存在感吗?”   云扬皱紧眉头。   “这不对劲啊!”   “总不能是妖族的圣君,连区区隐匿气息,悄然进出的能力也没有?这绝不可能!”   “或者有一个两个这样高调……但是全部都这样做,显然于理不合!”   云扬翻翻白眼:“事出反常必有妖,嗯,现在满目尽妖,连我自己都是妖……”   到了第三天,仍旧有许多圣君前来,而同时也不断有圣君离开。   不过总体来说,来的圣君远远比离去的要更多。   换言之,现在妖皇城中驻留的圣君,远远高于第一天,距离妖皇城的云扬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多喘几口,唯恐为圣君强者发现,这段时间,实在又不少圣君强者乃是自云扬所在地的上空高速飞过,云扬的一颗心能够放下来才是奇怪!   到了第五天,天地乍现狂风卷动,霹雳大作。   随即,原本驻留在数百位圣君强者分成了四个方向,极尽张扬能是的集体离开了妖皇城。   沿途神念搜索,所过之处,纵使是地上一只蚂蚁,也要被他们扫描了过去。   滚滚风雷,四面八方扩散,态势明朗显然,摆明就是在搜寻什么目标!   云扬趴在地上,高悬着的一颗心反而放了下来,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若是我估计不错,眼前这几天的连番动作……全都是做给我看的吧?   事想要让我认为妖皇城中无人,然后进入这个城市么?   事情到了现在,云扬用屁股想,也能想出来,在这妖皇城之中,该当是存在有极端危险的陷阱!   “这样子可是做得过了,对你们自己的臣民,何必这般的大费周章?”   云扬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既然你们玩这么一出,那就证明你们根本留不确定小爷的位置,杀局在前,小爷可是不奉陪的!   云扬已经开始向着相反方向缓慢走去,沿途,仍自留下一连串专属臭鼬的酸臭味,仍是中人欲呕……   如此大约走出了七八里路,南方再见风云大起,一个金铁铿锵一般的声音喝道:“抓获妖狐同伙了!”   一队硕大的白鹤组成的飞行队伍,从天际遥遥飞来。   而在他们钢铁一般的爪子上,抓着几个妖族。   云扬的瞳孔登时一缩。   那是白熊白,鹤九天……等妖,一个不少,全部都在其中。   甚至连树妖也在其中,被连根拔起。   到了妖皇城不远处的位置,此行的鹤族高手刻意的放慢了飞行速度,缓缓而过,所过之处,一滴滴鲜血,从天空坠落。   白熊等一个个面容扭曲,浑身浴血,显然在被捕获之后已经颇受了相当的折磨。   及至来到城门口位置的时候,那些鹤族强者并没有直接进城,直接停在城门口;开始向百姓大众历数白熊等几个妖族的诸多罪行。   “……此三千余妖,伙同首恶妖狐,危害妖族,罪大恶极!妖皇陛下有旨,拟于七日之后,凌迟处死,神魂不得超生,永镇妖魂狱!日日夜夜,受焚魂之火焚烧!直至魂飞魄散!”   旁边,有妖族咂舌:“这些家伙惨了……那焚魂之火可非单纯焚灭元魂那么简单,而是将妖族灵魂点滴磨灭,纵然是普通妖的灵魂都能烧上十年,臻至圣尊级数的强者,起码得被折磨几千年上万年,此刑罚例外是妖族的最高刑罚,非叛族者莫用……”   云扬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再看向天空,心底感受莫名。   终于,还是没有能逃脱么?   …… 第四百二十五章 九命猫族!   云扬眼神凝重。   或许鹤九天等妖自己可以不管,甚至他们联系的那些个妖族,自己也可以置之不理,他们不过是计划的些许延伸,死不足惜。   但白熊白等七熊……   自己有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受尽折磨而死么?   “这是属于我的因果……”   云扬扪心自问:“我能不能丢下这一段因果?”   “从立场来说,大家始终非是同族类;从理智上来说,就算是我今天救了他们,以后战场上遇到,仍旧难免生死搏杀的。两族不能共存乃是定论,无可转圜!”   “那么,我该放手么,以万全之策应对当前变故,只要一走了之,就是坦途在前!”   “但若是不做点什么,心里却是不舒服,过意不去的。”   “白熊白等妖以真心待我,即将遭逢死厄,我真的袖手旁观,撒手不理么?!”   云扬心中很沉重。   明知道自己出手的唯一结果便是暴露,而很有九成九救不下白熊白等妖,反而搭上自己,彼此的骨子里更是世仇,立场注定对立,但心里始终过不了这一关。   “与其看着它们被痛苦折磨,或者千年难得死去,还不如让我出手了断了他们的性命,起码可以让他们痛快的上路,不需要在承受零碎痛苦。”   这个念头一旦兴起,竟成不可遏制之势。   “不对,就算我灭杀了他们的肉身,神魂却还是带不走的,还是要遭受那焚魂之火……而我现在却又无能做到将他们的灵魂一起带走或者尽灭!”   云扬静静的注视空中,久久无语。   天空中,鹤族圣君的话依然如同雷震一般的不断响起:“……凡我妖族,以此为戒……”   白鹤横空,羽翼盖天,缓缓向着城中飞去。   云扬勉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冷眼观视着鹤族强者渐渐远去,直到他们进入了妖皇城,目光仍旧没有收回。   救不了他们的性命已是注定……但……能否能有机会将他们灵魂救下来的机会呢?   看来这妖皇城,无论如何,我都要走上一遭的了!   云扬目光坚定下来。   一件事情,在他决定是否去做之前,他会犹豫,考虑得失危机,个中风险成数,但是一旦决定了要做,就再也不会去考虑半途而废的问题。   唯一需要考虑的,不过是如何成功而已!   妖魂狱!   我该当先打探这个地方在哪里,之后或者只有这个去处,可以令到我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云扬化身的臭鼬仍旧萦绕着慑人的臭味一步一步离开妖皇城城门地界……   ……   再次转换了十几个身份之后,云扬化身成一只小小猫妖。   本来猫妖从来都不在云扬计划中可变身的选择范畴之内,但也不知道是巧还是不巧,就在这距离妖皇城三百里的小城里,云扬愕然发现了……九命猫妖一族的残余幸存者!   这一小撮九命妖猫幸存者为求生存自保,自然极尽小心之能是,他们的表相更是以虎妖豹妖为掩护,只是这层伪装,或者其他妖族很难分辨,但云扬身上却带着白冰璇的印记。   那印记非及九命妖猫一族的独门功法难以形成,更别说还有白冰璇的九命猫族皇族气息在其上,更显珍贵!   以此印记为媒介,连同附着其上的白冰璇灵魂印记,乃是九命猫妖皇族成员的最高象征,无可模仿,更不可取代!   是故云扬乍然看到这一群鬼鬼祟祟的猫妖之时,不禁目前一亮,恍如迷雾惊现曙光。   若是自己记忆没有错误的话……传说中的九命猫皇……岂不就是被镇压在妖魂狱?   若是自己多了一个圣君巅峰强者做打手,至少是援军的话,此役将胜算大增!   若说之前只得半分成数的话,现在的把握至少是一成!   嗯,对方阵容如斯,有一成把握已经很多了!   ……   适时,一头圣君级别的虎妖,昂首阔步的进入某个小城。   不由分说之际,便在客栈妖老板恭迎自家老祖宗一般的态度下,送入该客栈的最大一间客房之中。   晚上,一只小奶猫从客栈溜了出来,浑身上下尽是脏兮兮,活像是流浪猫。在暗影中一闪,就没了影子……   一头圣尊豹妖,大踏步走进小城。   晚上,一只小猫……   深夜。   三更。   一只一只的小猫儿在大街上窜得飞快……疾如流星也似,一闪而过,几乎目不能见。   再过片刻,已经有无数的小猫聚集于一处……   只是这座小城真的不大,更兼并无高深修者坐镇,这点动静自然没有引起任何妖的注意。   此城中的一座大宅院,此处的原主乃是一位圣皇级数修为的龙族血脉之妖。   咳,此君就只得龙族血脉,却非是纯种的龙族后嗣。   也就是说,这一位乃是龙族的某位在外风流而成就的后裔,非纯血龙族后裔不得入龙城,更不被承认;就只能散落各地,若是得了龙爹青眼的,还能得到一定程度的看顾,若仅止于一夜风流的产物,全然视如不见也是常事。   而这位后裔就是际遇很惨的那种,他那位龙族老爹显然早就忘记了曾经宠幸过他的狼族老妈;若不是他本身修为非是泛泛,还有一副龙头狼身的外形,为他挡掉了不少麻烦,他只怕连现在的生活都难以维持。   这么多年来,这货对外威慑就是一句话:“敢欺负我?我让我爹来揍死你!”   实际上,他根本连他爹的面都没见过。   更有甚者,在他自己内心里,其实很想揍死自己这位龙族老爹的……   漏屋偏逢连夜雨,本来生活就堪虞的狼龙遭遇了落难的九命猫妖众,逐渐被发展成了下线……   现在,这位狼龙大人的大宅院地下宫殿中,已经聚集了数千猫妖!   这群猫妖每一个都是一副流浪猫的样子,蹲着坐着趴着,尽显乖巧之能是;簇拥在一起,连一声喵呜都没有。虽然数量很多,但是体积太小,不过占据这座地下宫殿百分之一的空间而已一……   一头又一头的流浪猫,还在不断从各个角落窜过来……   大抵这样的聚会非止一会,聚集过程很有秩序,每一只猫都知道自己应该坐在哪里,应该坐在第几排,是故丝毫不乱。   这时,最前方的一排,已经有五只小猫蹲坐在哪里。   虽然这几只小猫的外表看上去与其他猫并无多少差异,但一个个眯着眼睛,纹丝不动,纵使隐匿了气息,但那种居于上位的威严之气,却还是油然散发。   良久良久之后。   “来了多少了?”中间那只小猫闭着眼睛问道。   另外一只低声:“三千余。”   “差不多了。”中间那只闭着眼睛,苍凉道:“这么多年……当初的兄弟们,还能回来的,真不多了。”   最边上一只愤恨道:“这些年下来,那妖皇从未放弃对我九命猫族的追杀捕猎……咱们东躲西藏,能够保持现在的规模,已经……”   说到这里,不再说下去,不胜唏嘘之意尽显无遗。   众猫尽都有些难过,有些更隐隐哽咽之声。   当年鼎盛一时的九命猫一族,现在早已经是盛况不复,衰败至极。   想当年,九命猫一族几乎可以算得上妖界最庞大的族群啊……   “再过半个时辰,就正式开始吧。”中间那只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一次,天赐良机,莫名妖狐横空出世,令到妖族天下大乱,咱们一定要借着这个机会,将陛下救出来。若是这一次还不成功,或许便是我们九命一族命该如此……索性,就将这条性命,都扔在那边吧。”   他轻轻叹口气,声音说不出的萧索。   便在这时,突然听到外面负责警卫的同族低声厉喝的声音:“你是谁?”   随之而起的,却是一声轻柔的:“喵呜~~”   这一声喵呜虽然极尽轻柔之能是,但里面的所有妖猫却一下子将浑身上下的毛都炸了起来!   整齐划一的一起扭头,凶戾的目光聚焦向门口那边。   这么多年了,在别的地方要隐藏伪装身份化作外族,即便是如今同族聚会的时候,仍是谨慎得吓人,是谁这般敢明目张胆的发出猫叫?   这可是找死的行径!   万一暴露了行迹,岂不是要连累了大家?   “长老……这……”一只小猫飞一般蹿了进来,一脸的纠结:“外面来了一只奇怪的猫……”   长老目光冷锐:“杀!”   “可……可……可是这猫身上……有皇族的气息……”守卫结结巴巴。   “皇族的气息?”   第一排的五只猫齐刷刷的站了起来,豁然扭头转向。   中间那只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哪个皇族的气息?”   “是……是咱们九命猫一族……皇族的气息……”来报讯的那只猫也是浑身颤抖,也不知道是激动兴奋,还是惊惧不已。   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一瞬间,所有猫的目光都齐刷刷的亮了起来。   皇族的气息?!   咱们九命妖猫的皇族气息?!   ……   众目睽睽之下。   一只浑身毛色黄白相间的杂色小奶猫,萌萌哒的一路小跑了进来。   只是来者甫一进来,乍然置身在这间看起到极尽安静悄然的大殿中,数千只小猫儿整齐聚焦过来的审视目光,竟自忍不住身子抖了那么一下。   这一下绝逼不是害怕,而是意外。   一群猫!   真正好大的一群啊!   平常在玄黄界或者天玄大陆那边……见到四五只猫儿在一起就已经要打得天翻地覆,蔚为奇观了,而这般,几千猫儿聚集在一起,居然没弄出多少响动……   不,根本就连一只叫唤的都没有,全然的安静,怎不叫人意外!   “喵呜……”   云掌门下意识的就喵了一声,虽然是极尽稚嫩的一声,却就此惊醒了此间寂静的氛围。   乍然听闻到这一声喵呜,所有的猫眼睛都湿润了。   好久没有听到这么纯正的……毫无忌惮的猫叫声了,好感动……   但是!这毫无意义的叫声,不是只有猫在某种感情澎湃到最巅峰时刻才会无意间的叫出来吗?   怎地眼前这只一脸平淡,信手拈来,随意而为的,又是个什么说法呢?   这混蛋到底是不是咱们族的?咱们一族的猫,哪有平常都叫的这么淫荡的啊?   与其他小猫迥然的头一排五只猫五双眼睛如同雷轰电闪,直勾勾地上下打量着这只刚进来小不点。   对方拥有皇族的气息,这点确定无疑。   血脉气息,更是观之则明,更加毋庸置疑。   明明哪哪都对,怎么就看起来这么的不正常不寻常呢?   这种不对劲的微妙感觉,到底从何而来呢?!   纵然如何希望本族皇室成员仍旧健在,立身眼前,身为高阶修者的五猫强抑心底激动,欲窥来猫底细,源自修者的本能直觉告诉他们,来猫……或者也许大概,没那么简单!   此事,绝不单纯!   “关门!”   卡卡卡……   通往外部的通道,突然散发出一阵黑黝黝的雾气,顷刻间就化作了坚固无比的玄铁壁垒,将这间密室,与外界隔绝。   有此壁垒作为屏障,就算是圣尊强者来袭,也可抵挡一时三刻,不至于连些微转圜余地都没有,而就在整个大殿陷入一片黑暗的瞬间,一片光芒随之亮起。   那是数千颗夜明珠乍现,同时发出了熠熠光华,将偌大的空间映衬得亮如白昼,毕纤可见。   如此一来,密室中的视野反而更清晰了起来。   多了这种壁垒屏障,所有的猫都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各自分散开来,恩,只是与周围同伴拉开了一些距离,却仍是少有响动。   云扬正不知道众猫这是要干什么,却觉眼睛一花,眨眼间,几千人已然显临面前。   这几千人有男有女,男的是帅哥女的是靓女。   即便云扬天生死爱漂亮,人样子也确实是万二分的出众,但也不得不承认,眼前众人单论皮相的话,都是一时之选,也就比自己差那么一筹半筹而已。   最前面那五个人,最是吸引人瞩目,一个霸气无双,一个英挺帅气,一个清纯无比,一个冷艳如霜,还有一个狐媚入骨……   面前的两男三女各具气象,虽然格局各异,但都将人样子的出众之说,演绎到各自领域的巅峰!   云扬不禁感叹,九命猫一族的基因还真的是好,至少在皮相方面,都快追上自己了,端的是太出色了!   三女两男最中间的,乃是一个身着白衣,淡然若仙的女子,她清冷的目光注视在云扬身上:“变个身我看看。”   口气很是直白,话里含义更是直接,直指关窍。   云扬现在还是萌萌哒小猫形状,闻言急忙恢复了自己的本相;当一袭紫衣的英俊公子出现的时候,众猫族尽都感觉眼前一亮,惊叹不愧是皇族血脉,若然皮相出众,竟还在我辈之上。   云扬自己也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可算是变回来了。   这段时间脏的我啊……让我自己知道了我竟然是有洁癖滴……   …… 第四百二十六章 喵族计划   ……   短暂的沉默之后,狂风骤雨一般的问询以排山倒海之势涌了过来。   “皇族?”   “曾经被我们送出去的皇族血脉?”   “白冰璇?”   “证据?”   “气息?”   “……”   这个征询求证的时间并不长。   云扬早就打定主意要来妖族这边,对于白冰璇的个人情况,可谓是了如指掌,早已经是再三确认过,万一遭遇九命猫一脉的遗族,可以万无一失才罢手。   是故此际对上众位猫族提出来的问题,对答如流,毫无滞涩犹疑。   云扬甚至用出了神念幻化的秘术,将白冰璇等猫族在九尊府的生活情况,活灵活现地展示了一次。   “敢问阁下到底是我九命猫族族民还是人族修者?”清冷的白衣女子问道。   “我是人族修者。”云扬坦诚道:“眼前妖族的诸多动乱,全都是我搞出来的。”   云扬续了一句:“咳,是为了看看有没有机会救出猫祖。”   这几句话一出,便即让所有猫族的脸色甚为精彩。   自己一众族人本就想着借助这个意外的机会救出猫祖,没想到搞出这个意外的始作俑者,居然是自己人,这算巧还是不巧呢……   清冷的白衣女子沉吟半晌,心下盘算计较,骤然得到云扬为援,己方实力大幅度增长,若是如此的话,既定计划就可以进一步的调整变动,成数更添多多。   现在唯一需要斟酌的,反而是云扬的来历。   云扬说的话,包括他身上的皇族气息,显然都是真实不虚,无从做假的。   而目就目前来说,这位叫云扬的人类在妖族几乎是举世皆敌,这一状况与自己等全然无异,光凭这点,也是同仇敌忾,足堪信任的……   然而云扬的举世皆敌,固然可以信任,但相对的,他的到来,会否令到己方遭受池鱼之殃,被追踪云扬的无数妖族拖累呢?!   作为这位九命猫一族目前硕果仅存的圣君二品强者,她必须从大局着眼,回避任何一点点可能造成眼前这支九命猫族覆灭的可能性!   这位二品圣君的名字很是让人闻之发噱。   猫吞吞。   这个就是她的名字!   千万别看名字貌似有些幼稚,但当年吞天猫娘的名字,即便是在整个妖族地界也都是威名赫赫的存在!当年九命妖猫麾下第一悍将,并不是男性,而是这位吞天猫娘。   这位猫娘看起来柔柔弱弱,气质清冷;但一旦入战却最是敢打敢拼,果敢狠厉,心狠手辣,屠戮万妖也不过等闲事尔!   与之并列的另外两个猫族女子,乃是猫吞吞的同胞姐妹;分别是猫吃吃,猫饱饱。   所谓闻弦音而知雅意,不难想象当年这三姐妹的父母该当是何等的吃货。   大家一番寒暄,渐渐熟悉,云扬想当然,很是自然地问询一下对方的姓名称呼;这是便于沟通。但此问甫出,只见面前这三个女猫妖都是变颜变色,神情精万分彩,三双俏丽的眼睛注目于自己身上,如同要将自己活活吃了一般……   云扬心下惴惴,毕竟回思自己的言行举动,我貌似没说错什么话啊,就只是问问名字,也没有更多深意……这,没什么不妥吧?   但下一刻。   “猫吞吞。吞天的吞!”猫吞吞解释一下,还是脸色发红。   “猫吃吃……吃饭的吃!”   “猫饱饱……就是那个饱……”   云扬嘴角本能的抽搐了一下。   “……咳咳,久仰大名……那个……”云扬的客套话第一次卡住了。原本什么如雷贯耳皓月当空闻名不如见面之类的客套话,愣是没说出口。   对面三姐妹也是一脸的窘迫,半晌无语。   “你还是直接叫我们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吧,我们更惯于这个称呼。”猫吞吞干咳一声,到底是二品圣君大能,迅速调整情绪,开口出声缓和尴尬局面。   云扬干咳一声,从善如流逐一行礼致意道:“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   三女同时矜持的颔首,嗯了一声。   “你是人类,从何而来,又是如何过来的?”   “白冰璇她们逃出生天之后,现在如何了?”   “……”   确信了云扬的身份之后,一众猫族们的问题反而更多了。   这帮猫族便如好奇宝宝一般,无数问题,层出不穷,络绎不绝,问得云扬青筋乱冒。   现在的重点问题不是该如何救出猫祖么?   你们这问的……有意义么?   是重点吗?!   如是闹腾了一会之后,还是猫吞吞定力高强,叹了口气道:“既然本族皇室后裔在外界还有血脉延续,而且生活的很好,我们也能够放下一份心了……”   “万一我们这边没有成功,大家就这么死在这里……也是没有什么遗憾的。”   云扬暗道不妙。   这帮猫族显然已经对现实充满了绝望;现在与其说是策划趁乱救出猫祖;实际上对此根本不抱多少希望,连万一的指望都欠奉,这种心态岂是成事的基础?!!   “这个,各位。我觉得……我们救出猫祖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云扬说道:“说句老实话,这次就算是没有遇到你们,我也会独自自己一个人行动,尽最大努力救出猫祖……而今既然遇到你们,等于是彼此都得到莫大的助力,正是天也预示我们此行必定成功啊!”   猫吞吞看了云扬一眼,不置可否的道:“那你是怎么打算的,可有任何的筹谋对策么?”   云扬道:“我初来乍到,现在直接谈及如何动作,未免异想天开,你们才是地头蛇,想必该当有所准备才是,但单就我而言,只要是能够确定妖魂狱的准确位置,就可运作下一步了。”   “不但妖魂狱的位置,我们很清楚;甚至连猫祖被囚禁的位置,我们也都全数掌握。但这其中有一层关窍无法解破,就是看守猫祖的守卫,非是我们可以突破的,即便加上贵客你……仍是徒劳!”   猫吞吞等长老在度过最初的兴奋期之后,重归平静,权衡当前态势,迅速得出一个结论,就算加上云扬,也无济大局,毕竟云扬只得圣尊二品,能够出力有限得很!   云扬不以为忤,认真道:“我想我有必要知道一下,你们原本的计划。若是我没有来,你们会怎么做?成数几何?”   一问到这句话,猫吞吞等猫的脸色倍显难看,还很有几分窘迫的意思。   “我们原本打算……”   猫吞吞吞吞吐吐道:“我们打算暴露一部分族民,以妖族对吾族的观感,必然会在第一时间予以剿杀,虽然这部分族民不免牺牲,但总能制造出一定程度混乱,再由另一部分族民冲入妖魂狱区域,全力以赴的杀进去……若是能够与猫祖会师,当有机会再杀出来,逃出生天……”   “啊?就这计划?若是你们杀不进去呢?”   “若是杀不进去……”猫吞吞目光闪烁了一下:“这么多年的苟延残喘下来,其实大家……也已经身心皆疲……”   “这么多年,完全看不到任何希望……若不是这一次的意外变故,生出前所未有的巨大动乱,恐怕大家还会一直的蹉跎下去,长此以往,吾族大抵也就自然消亡了吧……”   云扬叹了一口气。   按照这样粗糙的计划,云扬可以百分之一万的肯定,决计没有任何成功的希望!   不过自寻死路而已!   “不过你们的计划也不是全无可行之处,比如你们计划救出猫祖,冲进去还是可以做到,但是……还是得考虑之后的动向,不能全都听天由命,而想要成功脱逃,就必须要借助猫祖的力量,可是猫祖被囚禁偌久,相信他的修为定然是被某种方法秘术禁制了,你们可有任何办法解除禁制么?恢复猫祖的实力才是此行的关键吧!?”   云扬问道。   猫吞吞脸上一红,道:“这个,我们没有准备……我们现在所知,仅止于猫祖大人的被囚禁位置,却不知道大人是被如何控制的……”   云扬瞠目结舌:“大长老的意思是说,你们完全没有可行性计划……所谓的救援,就只是冲进去一起死而已……”   猫吞吞冷哼一声,秀眉一扬,道:“我们姐妹三人,身为大人的嫔妃,又是族群的长老,不能救王上出危难,还有何面目苟且偷生?”   云扬一下子愣住了,关于这一层,白冰璇可没说过啊!   这三位美艳而强大的猫女,居然是九命猫祖的嫔妃?   这位猫祖大人,不但好艳福,而且艳福的对象还是有心人!   “那我再多嘴问一句,若是大家此行顺遂,将猫祖大人成功解救了出来……你们之后何去何从?相信妖皇决计不会放任如猫祖这般的大敌在外吧?!”云扬谨慎问道。   大家都是心思通透,瞬间就明白了云扬这一句话的个中深意。   云扬将事态前后尽皆点明,更将终极难点归结于两个字之上——立场!   云扬话中深意显而易见:大家当前目的相当,我自然是可以帮助你们,但若然你们成功了,救出了猫祖,那你们以后立场又是如何呢?是仍旧选择站在妖族一方,还是妖族的对立面呢?   “云掌门的意思,我很明白。”猫吞吞淡淡地说道:“这么多年来,我们九命猫一族,无论是对于妖皇还是妖界,都早已经绝望,再没有半点眷恋之心;更为自己一族曾经为妖皇效命为耻!若是此番能够救出猫祖,我们愿意举族倒戈,绝灭妖族!”   “自然,这是现在我们这些族民通过研讨得出的结果;或有极端。至于猫祖大人脱困之后有什么打算,我等难有定论;更不敢代替王上作任何的保证。”   这番话说的极为诚恳,也是入情入理。   云扬缓缓点头。   他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心中已经转了十七八道弯。   自己来到妖界的使命初衷,实际上早已经完成,而且还是超额许多许多的完成。但妖界所拥有实力实力,却是超出云扬预判的雄厚,而且还是超出太多太多的雄厚。   必须要设法减损妖族的整体实力,而设法挑动他们之间的内部矛盾,自然是最佳法门!   否则你以为云扬那么大费周章的角色扮演人物种族单一化为了什么?   就是为了能够将目标锁定在妖族,再加上那块狐皇令牌为砝码,进一步敲定狐皇有问题!   可以说,如果不是凤皇的介入,力挽狂澜,有青龙长老灭杀狐太子这件事为引子,整个狐族没准就真的倒反妖族了!   而今……云扬又将目标放到了猫祖的身上,猫祖又与狐皇不同,他对妖族的仇恨度要大得多得多,只要将猫祖救出来,相信就等于是在妖族这边,埋下了一桩时不时就会爆发的重大隐患!   这对于人族来说,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针对妖族,云扬甚至还有更深层的考量,妖族这边的环境完全不适合人类居住,就算真的能够彻底覆灭妖族,妖族这块地盘人类也得之无用,当然了,以妖族的实力,人口数量论,说要将所有妖族全部灭绝,那更是不现实的妄想。   那么……若是人类在这边培植部分妖族作为盟友,来掌控妖族这边状况……却是可以考虑,乃至致力运作的。   云扬心念电闪之间,缓缓颔首,道:“我明白了,大长老说得坦诚,自是真情。”   “那敢问云掌门的原本计划是什么?或者说来到妖族这边的目的又是什么?或者我们在某些方面可以提供助力!”   云扬苦笑一声,道:“人族妖族份属对立,我此行的第一个目的,自然就是来捣乱的,破坏妖族的经济民生,尽可能的灭杀高阶修者;此外,我对妖族这边的某些特产天材地宝……毕竟,人类世界那边也不是万事皆足,也会偶有缺乏……第三,就是受白冰璇之托,打探一下猫祖的消息状况……看看能否有机可乘,碰到你们才是意外的收获。”   “如今,我第一目的成果不俗,目标的天材地宝也收到了一些;唯有最后一项,关于猫祖的消息,始终毫无头绪,若不是遇到了你们,只怕就要对不起白冰璇的托付了。”   猫吞吞等眼中难掩失望之色。   从这位云掌门直言不讳的言词,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拯救猫祖,拯救九命猫一族,一切不过因势利导,顺手而为,所谓白冰璇托付云云,就只是托词而已。   不过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对方毕竟是人类,尽力帮助妖族,说笑吗?!   “敢问云掌门下一步的打算又如何呢?”猫吞吞不抱希望的沉声问道。 第四百二十七章 妖狐没有死,我们要公平!   “还是刚才的那句话,大家目的相当,立场也会对立,那我就要问你们一句了,你们是否有胆量跟我联手干一把大的。”   云扬道:“我的情况显而易见,现在整个妖族全员都在通缉我……只要我冒险现身,在各个地方制造一些动乱。势必能够将妖皇的力量,分别牵扯出去。而等到妖皇城这边空虚的时刻,便是我们发动的关键时刻。”   “至于你们要做的,是尽可能的打探好关于妖魂狱的一切情况,随时准备雷霆一击。”   “我知道你们的谨小慎微,也觉得你们不宜大肆行动,但还是可以利用化妆身份,给看守妖魂狱的妖族官员重金贿赂……先买通一部分能够收买到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猫祖男子长老猫长波笑了笑:“这方面可以交由我去操作。这么多年下来,我明面的豹族身份,与他们接触得最多,自信可以不露破绽。”   云扬眼睛一亮。   猫长波苦笑一声,道;“云掌门的这个战术层面没有问题,问题反而在于,咱们猫族现在式微已极,实在是拿不出多少资源去打通关节……为了维系族民的这些年生计,我们带出来的资源基本都耗费光了。”   猫吞吞道:“我那边倒是还有一些原本的存货,不过也不多了,未必够用……”   云扬撇撇嘴,很是大气的道:“资源方面由我来全权负责!你们只管出面打通关节就好;不管花费火耗多少,只要能够达成目的就好!”   “我们现在欠缺的是时间,原本一万圣元币可以拿下的,不妨用十万去砸,只要能够将这条路打通!区区资源抛费不是问题?!”   “你有多少财物可以操作?”猫吞吞略有些不屑地说道。   她之前谈到一些存货,乃是她彼时修行突破之用的圣君优质资源,价值岂同小可,而云扬,却不过圣尊级数,这般的大包大揽,口气实在是忒大了!   “圣元币的话,我这边差不多可以提供三个亿吧。”   云扬的这一句话,等让所有猫族都是呜的一声!   三个亿!   这……这是土豪啊!   怎么……怎么有这么多的钱啊!   有了这么一大笔财物在手,什么妖族的关节打不通?!简直就是可以为所欲为了好不好!   他们哪里知道,这点财物不过是云扬前段时间贩卖所得。   只不过再多的圣元币,他现在也用不了了,尤其是之后回到人类世界之后,更只会沦为一堆废物。   现在有废物利用的机会,自然不会有半点的吝惜。   “圣元币我手头就这点了,天材地宝……我这边能拿出来的也不多,不过玄黄界那边的灵玉,也就是你们妖族口中的灵元石,我可以提供一批!”云扬幽幽道。   “啥?灵元石?你手头还有灵元石……嗯,你是人族,手头有灵元石不足为奇,但据老身所知,灵元石也有上中下品之别,对付一般妖族,中品灵元石便已足矣!但此次想要打通的乃是妖魂狱那边的关节,只得中品灵元石不足……”猫吞吞诧然道。   “呵呵……若是灵玉有用处的话自然最好,我可以提供三万块中品灵玉,一万块上品灵玉……还有二百块极品灵玉,全都给你们运作,对了,我还有紫极天晶,这玩意在你们妖族极为稀罕,想必更有买点吧?!”   云扬一边说,一群猫族的嘴巴就越来越大,眼睛越来越亮……有几位猫族嘴角亮晶晶的馋涎已经开始缓缓的滴落……   这可是海量的财富啊……   若是这些个灵玉全都交易成圣元币,多了不说,千亿也是只多不少!   这么多钱一下子砸出去,相信就算是妖皇,也能被砸个趔趄。   !妖族贫瘠,有这么多财富的话,完全可以使得数千万数亿妖族生活水平改善一番啊……   猫吞吞也是忍不住两眼放光,满满的觊觎之色:“你还有有……上品灵玉与极品灵玉?还有……紫极天晶?这……拿出来看看?”   她们虽然曾经身份尊贵,但是,对于玄黄界的这些好东西,却也是只得耳闻,从来没有亲眼目睹过的。   “这个没问题。”   云扬嘴角勾起一丝笑容,道:“不过,咱们话要说到明处;咱们这一次乃是合作,所有花费我出了也就出了,彼时事成之后,这些战略资源,贵族还是要给我相当补偿回报的。”   他矜持的笑了笑:“失败了,大家一起折在里面,也就尘归尘土归土无所谓了。但若是成功了,可没道理我一个人类负担所有的付出。”   猫吞吞郑重地说道:“那是当然的!只要成功了,我们九命猫一族世世代代感念云掌门的恩情……除此之外,云掌门现在的付出,我在此就代猫祖承诺:必百倍以偿之!”   “好!”   云扬也不犹豫,径自将一枚空间戒指交给猫吞吞大长老:“这里面,有三万中品,一万上品,二百极品,八块紫极天晶。”   “现在,我们来商量一下计划该如何具体运作,越早开始动作,越能占据主动。”   ……   怪事年年有,今年非常多,最近更是常常有,层出不穷的有!   原本以为诸如要犯妖狐,或者几乎已经可以确定的另一化身智多星狼,肯定不会再出现了,可是出乎所有妖族高层意料,甚至都有些懵逼的是……那智多星狼,突然又冒出来了!   更加令所有妖族上层集体吐出一口血的是,是他再现之后的诸般操作——   这位智多星狼再冒头之后,径自开始大肆发表他的观点言论,大是百无禁忌,肆无忌惮。   “目标妖狐绝对没有被抓,这只是高层将消息全部封闭之后故意做出的愚民之举!”   这句话,这番言论,这种论调,岂止是惊世骇俗,简直就是惊天动地,石破天惊。   “不明白么?真正不明白么?想想妖皇陛下当初所颁下来的封赏,那是多么优厚的赏赐,若是那妖狐当真已经被擒下,擒下之妖怎么默默无闻?”   “当初说好的诸多封赏,无数资源,高官厚禄呢?哪去了?”   “官方给出的,所谓妖狐已经成擒的说法,不过是高层为了给他们子弟创造机会的卑鄙手段……如咱们这等的一般妖族,根本永远也得到这样的机会……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下层永远都被当做了傻子对待,想怎么忽悠就怎么忽悠,想怎么愚弄就怎么愚弄,想怎么蹂躏就怎么蹂躏,随心所欲,任意而为……”   “当日妖皇陛下因为雷霆震怒,颁下严令,欲擒妖狐,而咱们全民群起响应,已渐渐波及整个妖界,纵然那妖狐有许多手段,却又怎能脱出咱们无数妖众的手去?擒获妖狐,指日可待,或者是你,或者是他,又或者就是我也说不定,可是诸多高层,眼见妖狐陷入咱们妖民的妖海战术包围,如此巨量封赏就要旁落,怎能甘心,怎能不动歪脑筋……”   ……   各种各样的大逆不道言论,便如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汹涌澎湃的冲击妖族居民的脑海防线。   随即,这位智多星狼又一条一条地抛出了自己的许多“铁证”!   “如此大事件,当事妖若已伏法,合该公告天下,明正典刑,但是,高层没有这么做,甚至没有这么做的意向,这是为什么?有意味了什么?!”   “大家可知道妖皇城近日来几乎聚集了整个妖族的全部顶峰以上修者吗?而那么多的高层高手一个个都是来去匆匆,圣君强者不断的出现,聚集,就说明了……有大事。而这么长时间,除了妖狐之事,哪里还有什么大事?”   “各族妖皇都聚集而来,为何?”   “其实一切都很好解释,就是妖狐根本没有成擒,高层们因为一时的私心,令到咱们妖民海洋战略一朝破产,致令那妖狐得到了喘息时机,高层们修为固然强横深湛,但妖力有时穷,他们根本就拿化身千万的妖狐没奈何……”   “明白了么,全都明白了么,想要擒下妖狐,还得咱们的妖民大海战术,才能令妖狐再无遁形的余地……”   “彼时擒下妖狐之刻,妖皇的赏赐犹在其次,可是咱们可是结结实实地打了那些高层的脸啊,想想那时,该当多么的痛快啊……”   “……”   一条又一条似是而非,言之凿凿的论调扔出来,渐渐掀起了无数热议,轩然大波点滴成型。   很多普通妖族心中狐疑不已:“这家伙说得对啊……还真的是有道理啊!”   “难道妖狐真的没有被抓!?”   “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一切都是妖族上层在搞鬼,为图闭塞我辈晋升之路?!”   “妖民海洋战术才是妖狐的克星,真的可行吗?!”   ……   就在万众都是半信半疑的时候,妖狐突然出现了,而且被发现的很是诡异微妙——   某妖民近来问暗语形成习惯,惯性询问身边某妖,某妖答非所问,立刻遭到怀疑质问以及……动手,不意某妖非某妖,而是已经成为全民话题的妖狐本妖,大众目标突然间被发现……一场大战直打得天翻地覆;最终,妖狐虽然侥幸逃脱,却是身负重伤。   这次大战,不知道是巧还是不巧,偶然还是必然,总之就是轰然引爆,历时短暂却震动妖心。   本来随着智多星狼的销声匿迹,妖族高层自以为他必然如妖狐一般的不会再现,而妖族现如今的主要战力都集中在妖皇城的内中,这无形中就造成某些区域的监控力度空虚!   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妖狐被无意中探查了出来!   纵使高层知道无论妖狐还是智多星狼根本就是同一个人,真正的一个人;但普通的妖族却完全不知道,尤其是当日的直接当事人乃是一圣皇妖族,自从暗语问答风靡妖族之后,他的暗语问答形成了习惯,平心而论,此前问出过不少干戈,却没有当真问出来个妖狐。   可是这次,就在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间,一语识破了妖狐真身,不知道有多少普通妖族都远远看到了呢!   端的脍炙妖口,发妖深省,引妖遐思!   原来不是智多星狼的暗语战术不灵光,只是暂时还没有问到,只要碰个正着,任那妖狐如何强大狡猾,还不是要栽在咱们妖民海洋群起围攻战术之下吗?!   现在大家可都看到了,那头狐妖被连续重创,狂喷鲜血而逃,只要再被问出来,再被找到,那就是摆上钉钉的手到擒来啊!   这分明就是妖家智多星狼的手段有效啊,要是早早彻底执行,也许妖狐早就成擒了!   有鉴于此,顿时妖族万众汹涌。   “高层不公,闭塞我辈晋升之路!”   “我们弱小,但我们也是妖族一份子,希望高层给个说法!”   “妖狐还在,为何要欺瞒群众!”   “这是吃果果的打压我们基层群众!不让我们有出头之日!”   “太气妖了!”   “气死妖了……”   ……   妖皇大发雷霆:“废物!没用的废物!那只妖狐都出现了,都被重伤了,你们居然还能被他给跑了?!!”   “废物,抓捕的时候,不会说话?一个个都是哑巴?随便说几句,这乃是冒充,与那什么智多星狼都是属于别有用心之辈不就行了?你们全都没长脑子,还是脑子里边长了霉?!”   妖皇气的呼呼喘气。   “哪妖狐若是那么容易就能成擒,我至于要不下封天大阵么?他此次动作乃是谋定后动,所谓重伤,不过假象,必然早已布下了退身之步,能擒下才是有鬼!”凤皇苦笑的解释到。   他苦笑再三,又道:“我这边有一份报告,你要不要听听?”   妖皇警惕的道:“什么报告?”   凤皇咳嗽一声,道:“自从你下了那一道抓捕妖狐的圣旨之后……各地的反馈……嗯,目前自相残杀而死的妖族数量……已经有七百三十多万了。”   七百三十万,这是一个触目惊心的巨大数字!   …… 第四百二十八章 行动进行中   “七百多万?!!”   妖皇脸皮一抖:“不会吧?妖民都没长脑子么?真对自己身边的妖下杀手?!”   凤皇翻了个白眼,道:“财帛动人心,也动妖心,利益在前,任谁都渴望自己会是那个幸运儿,有一点点希望都要尝试,而尝试的代价非死即伤,试问,杀招临头,你是等死还是反扑呢……还有,包括这一次这位所谓的智多星狼再出头,妖狐再现……根源原因也是因为……你的那一道圣旨。现在新一轮动乱,眼看着就要掀起来!”   妖皇脸色很难看。   这个方向,甚至是后果,已经是毋庸置疑的必然。   对方的目的,就是制造动乱。   而自己的那一道圣旨……被对方这么拿来翻过来覆过去的利用,也是不争的事实!   再如何的解释也不过是掩饰,总是确有其事,难得争辩!   “这他么的叫什么事……太他么的憋屈了……”妖皇几乎要爆炸了。   这分明就是抓住一个小辫子不放手,而且还是要一直利用到死为止的节奏啊!   偏偏妖皇这边还没好办法破解。   “你直接说现在咋整吧!”妖皇满脸沮丧的问道。   “现在唯一的解决之道是尽速擒下妖狐……至于澄清……”凤皇也是一阵头痛。   云扬出现了,对于高层来说,乃是一件大好事;起码可以大致确定了这家伙的位置,以及可能逃逸到的区域。   这家伙也不知道是故意挑衅还是怎么滴,大体就是在距离妖皇城一两千里的地方晃荡,既不靠近,也不远离,可是配上那千变万化的化相神通,仍旧是很难捕捉。   至于澄清……这事却是没法澄清的!   难道说之前抓住妖狐的信息真是假的?   又或者硬说现在出现的妖狐是假的?   这都是不现实的做法,现在无论再怎么澄清,都是不被群众相信的。   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无谓自己糊弄自己,自取其辱而已。   大抵现在的焦点再度转向了一件事,所有妖族群众万众一词:高层舞弊,我等屁民认了,忍了!但妖皇最初那道妖旨上的承诺,还算不算数?捉到妖狐还给不给封赏?   谁敢说不管用?   那可是妖皇圣旨!   真要是不管用的话,妖皇的面皮还要不要了?   但若是红口白牙承认有效的话,岂有等同自打嘴巴?   你不是说已经抓住了?   真正是高层舞弊,糊弄我等屁民?!   ……   而这还不是凤皇真正头疼的地方,真正头疼的是,妖族新一轮的全民怀疑身边人动作又开始了;妖狐都已经被捉现行了,谁还敢说妖民汪洋战术有问题?!   自相残杀的新一波浪潮,将兴未艾,可以预期想见了!   凤皇看着妖皇,一脑门子的黑线,还有一阵阵至极的无奈。   一切的源头,都在于这货当初下的那一道圣旨!   “为今之计,只有以雷霆手段,用最快的速度,将那云扬捉拿归案,才能平息所有纷扰。”凤皇想了一圈,无奈说道:“如今民愤势头已立,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别的办法可以遏制。”   “可是这家伙滑不留手,咱们对他的化相神通无可奈何啊……”   “等下我就开始分派人手,逼他再有动作,他此际动作连连,显然也是因为咱们之前的动作大幅度的限制了他回返玄黄界那边的计划,迫于无奈之下的下下策,就算他化相神通再如何的了得,他本身真实战力不足,仍是莫大缺憾。”   凤皇眼神凝重:“这个云扬,绝不能再将他当做一般的对手看待……必须要慎重对待,再如何的谨慎都不为过。左右各族妖皇都在左近,闲着也是闲着,就让他们出一次力……”   “狐兄,这一次,恐怕你要出手了。”   狐皇皱皱眉,道:“没问题,此事本就因我而起,我不出力谁出力。”   “鹏兄,你和狐兄一道如何?狐兄心思缜密,你多听他的!”   “好。”   “鹤皇,你与虎皇一路,此路以你为主,万事小心仔细。”   “是。”   “雕皇,你和豹皇如何?”   “没问题。”   凤皇将所有飞行妖族与地面妖族尽数结合了起来,一对一的结成了对子,这才各自分派了出去。   这一次的各族皇者出行,再不是如之前一般的单打独斗,独自动作了。   而每一路可非是只得两位皇者偕行,他们麾下的各族强者也一并随行,这一分派出去;堪称四面八方高手星罗棋布,一张天罗地网,迅速成型。   “抓不抓得住云扬,攸关妖族生死存亡,不成功便成仁!”   凤皇直接将这件事定性为生死存亡的大事件,各族妖皇之中纵然心里不乏有不以为然的,但是有鉴于凤皇这般的郑重其事,却不敢再等闲视之。   “然后……”   凤皇看着妖皇:“我们要先将狐兄的后顾之忧解除掉。狐兄的孩子的神魂,先复原了再说。”   狐皇的目光顿时亮了起来。   妖皇沉吟了一下,道:“理当如此。”   ……   而作为关注点核心的云扬分明感觉到,自己可以活动的空间正在被不断地挤压,方圆万里,似乎形成了一个点滴收缩的密闭空间,天上地下无一遗漏的向着中间的点搜了过来。   之前出去活动一下,冒头一下“智多星狼”以及“狐妖”的踪迹,因为有心算无心再加上变生肘腋,轻松的脱身而去,但现在再想出去搞事情,只要稍微耽搁,没有在第一时间脱身的话,就会有圣君强者当面降临。   若不是云扬的变化之术委实了得,更有绿绿强势遮蔽云扬的气息,云扬早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但为了达到既定目标,此际却又必须要出去活动;纵使每一次都是战战兢兢,却仍是再三尝试,名副其实的火中取栗,刀尖上跳舞。   就云扬每一次出去所造成的危险级数,让猫吞吞等猫族圣君都是捏了一把冷汗。   几位猫族长老早已得出一种共识:云扬每一次出去,都大有可能直接死在外面,再也回不来了!   但他们明知如此,却又丝毫帮不上忙。   幸亏每一次都是有惊无险,每一次都看到云扬归来的身影;但他们还看到了,云扬一次比一次的疲惫了!   纵然有千变万化的化相神通,但是云扬却万万不敢让自己的方位固定在一个地方活动!万一被封锁在一定的范围内,云扬万二分的确信,妖族一定有手段将自己彻底禁锢,一瞬湮灭!   当初在天玄大陆的时候,年先生尚能布下大阵,限制变身,封杀自己众兄弟;难道传承数百万年的妖族,各位圣君强者,反而没有这种手段?   虽然说随着自己修为提升,想要做到控制自己的难度也随之变大,但足堪制衡自己的那种阵法之类的东西,仍旧是必定存在的!   世上就没有不败的功法秘术,唯有无敌的强者高手!   及至云扬再一次以狐族身份出现,一眼看见来围捕自己随后的时候,差点儿吓得魂不附体,手忙脚乱,胆战心惊竟是不免。   几乎就在他刚刚现身出来,狐皇的清癯身影,赫然出现在他面前十几丈的地方,两道冷电一般的目光,隔空照射过来。   云扬心下骇然若死,但应变却仍神速,呼的一下子遁入地下,随即再转水相,急疾渗透,随即又分出三道分身,化作风云气体,各奔前程。   而事实证明,云扬的应对非是庸人自扰,他刚刚出现的位置几乎在同一时间就被彻底封住,整个空间更是轰的一声,瞬时化作了齑粉,若是云扬动作稍慢一点,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元灵得存,肉身决计不免灰化之劫!   狐皇冷喝的声音:“云扬,你给我滚出来!”   我才不滚出来呢!   应变神速云扬这会已经不知道到了何处去。   是的,这会的他慌不择路,尽展诸相神通逃命,一时间还真不确定自己的几个分身究竟往哪里去了,总之就是,但凡有任何一个分身能够逃出生天,就是自己脱劫了!   狐皇的声音悠悠的传来。   “我没有恶意,我知道你来自玄黄界,也知道你的身份,你所做的所有事情,本皇都可以既往不咎;毕竟彼此立场各异,你针对妖族做什么事情都是理所应当的,没有仇恨可言。不过当日一见,你曾经拿出来紫极天晶,想必身上存货不少……朕现在急需紫极天晶应用,以此来拯救吾皇儿性命……”   声音渐渐地远去。   云扬仍自小心地隐藏着;心中思忖:“紫极天晶?皇儿性命?这两者有任何的联系吗?”   “之前见到的鹤皇与雕皇等,都是带着不少高手;而且都是两位皇者偕同一起行动……这一次怎么只有狐皇自己?”   “狐皇所说的皇儿性命,又是怎么回事?”   ……   云扬持续不断的制造骚乱,在这片差不多方圆万里的范围中,被他搅得天翻地覆;而妖族这边,互相怀疑,互相对口号的那股风气再度成型,传扬速度还要超过前一次……   对于普通妖民而言,暗语问答的手段已经得到印证,正是对付妖狐千变万化的不二手段,而抓捕妖狐,却又是一个实实在在可以看得见摸得到,行之有效的一步登天机会。   没有妖族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于是乎妖族的死亡率,每天都在渐次上扬,屡禁不止……   而云扬一次又一次出现,活动范围,尽可能的越来越大,越来越远;最远的一次,甚至在七千里之外,而其间停留的位置,存在有被他先后屠戮的两个妖族镇子。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而然地将所有妖众视线,全都吸引到了那边。   几位皇者联手控制,居然没有能够将妖狐云扬置身的范围空间完全密封,这个现状让诸位妖皇大为光火。   ……   云扬在这边不计代价,舍死忘生地吸引注意力;而猫吞吞等猫族妖众,也是纷纷出动,摇身一变化成各族强者,开始展开对妖魂狱看守的渗透,贿赂,策反……   “不惜一切代价!”   猫吞吞寒着俏脸,下达命令。   “不能浪费了云掌门这一番苦心。”   “这也是我们九命猫一族唯一的机会,一旦错过,机不再来!”   各种圣元币,下品中品上品灵玉,当真好似流水一般的抛费出去。   就如凤皇所言,财帛不仅能动人心,也能动妖心。   妖魂狱的所在,他们早就清楚明白,甚至妖魂狱之中各级妖族官员,九命猫一族在这么多年里刻意钻营之下,早已经是打听得清楚明白。   甚至每一个妖族官员的性格脾气家庭成员底细等等都是如数家珍,信手拈来,对于每一个官员用什么手段可以打动,用多少钱可以收买,都是有了一番精细的评估备案的。   之前没有行动,主因除了大局层面不允许之外,物资不足也是一个方面,但这么多年里下来,不断地小恩小惠,刻意的打关系,实际上早已经有了相当熟悉,起码也混了个脸熟……   是故这一番有目标的行动起来,效率不是一般的高,堪称高速运转,尽皆水到渠成。   当然,妖魂狱也不是没有一些个性格古板死板古怪的官员,但这样官员不过寥寥,无关大局,绕过就好。   得到云扬相助,所得到这二十多天的缓冲时间里,至少在猫族一众高层看来,己方的把握挺大了。   而现在唯一还没有把握的,大抵就是位于看守妖魂狱第九层的妖皇一族,十二位龙尊护卫;而这些护卫才是真正的中坚力量,同时也是看守妖魂狱的最强力量所在!   这十二位龙族护卫,尽皆出身龙族,乃是龙族嫡血,深得妖皇器重,长年驻守妖魂狱的最后一关,然而猫吞吞出尽手段,百般尝试,可无论财帛,资源,甚至最有把握的美色,都无能撼动这群龙的心志,万般无奈之下,猫吞吞只能选择放弃迂回战术!   不过能打通到这里,已经是九命猫一族之前从未想象过的胜利局面了!   “剩下的,大不了就硬来吧!”   猫吞吞咬着牙想到。   但她心下如何不知道,强攻的把握实在不是很大,十二位圣君一品护卫连成一气所形成的战力,根本就不是猫族现在的力量所能攻撼的! 第四百二十九章 我做什么!你做什么?   虽然这群龙族护卫单个不过圣君一品级数,猫吞吞自信有把握就可以将之逐一搞定,毕竟圣君二品与一品之间的实力落差极大,但这些龙尊护卫向来形影不离,想要攻陷一个,就必须连其他十一个一起干!   而他们这十二位圣君一品高手的联手,本身就已经是威能莫甚,更别说他们常年待在一处,默契自生,心意相通,更有合击阵法,这就让针对他们的难度又增加了不止一倍两倍!   莫说是猫吞吞等因为资源不济,而且生活困顿,本身修为比之当年不进反退,不复当年勇悍,就算当年巅峰之际,群起联手,能否攻破这道十二龙君防线,尤是未知之数!   但事情已经走到了现在这等地步,说什么也不能半途而废,强攻乃是当前唯一的可行性手段,势在必行,纵使希望渺茫,也要豁尽一搏!   猫吞吞等人决心已下,不成功便成仁,强攻不成,一起死在这里就是!   猫吞吞心头陡然闪过以一个念头,若是被困的猫皇尚有一搏的实力,在同一时间暴起发难,或者才能够突破这最后的阻碍吧,否则真的近乎于没有希望啊!   ……   这一日,云扬终于悄然返回密室。   这一路,遭遇战连连,至少十几次直接被打散了身形;若非这么长的时间里,云扬的战技突飞猛进,修为突飞猛进,精神力也是突飞猛进,差点就真的回不来了……   然而即便是在这种极限压榨自己的情况下,实力又有相当程度精进的云扬,真实战力却依然不是妖族各路强者的对手。   甚至还是远远不如,不堪一击。   随着接触的越多,云扬反而越发的感觉到自身实力的不足,至少面对圣君级数战力的不济,真的是力有未逮,无能为力!   大抵到目前为止,云扬感觉自己居然还没有死,还没有被抓住,根本就是一个天大的奇迹!   偏偏云扬越是处在这种情况下,越是感到斗志昂扬,战意不息。   他好像是回到了当初八位兄弟被害,自己举世皆敌,却又不知道敌人在哪里的恶劣情况之中,既熟悉又陌生,同时还有莫名的兴奋。   心中的战意,非但没有半点削弱,反而日益高涨。   “嗯?狐族出了事?狐皇的皇太子被青龙击杀?现在就只余残魂?”   云扬在这方面的消息根本没有来源,而这个消息,却是猫族费了好大力气才打听而来。   这种绝密消息,也就只在各族高层之间隐约传递而已!   听到这件事,云扬沉吟了许久许久。   最终还是决定。   这件事……不足以让自己作为突破口,只能作为最最绝望的时候,行险一搏的一线生机而已。   “差不多了吧?”   “差不多了。”   “嗯,还有什么顾虑?”   “……”   “龙族十二卫?最后的难关?!”   云扬眉头皱了起来。   龙族十二君,该当如何突破?   这个问题,不但猫吞吞等猫众在考量,云扬同样在考量,而云扬首先想到的是色诱,龙族生性至淫,而猫族与狐族向来是妖族有数的盛产绝色佳丽的种族,以此着手,自是首选!   可是猫吞吞满脸尽是遗憾的告诉云扬,这龙族十二君乃是龙族异类,他们完全不在意女色,在意的唯有彼此,很有十二妖一条命的那种状态!   云扬一计不成,又谋一策,龙族除了喜欢美色之外,还喜欢亮晶晶的东西,自己可以提供一大票的财宝,就算十二卫不为美色而动,海量的珠光宝气在前,该当可以奏效了吧?!   此前云扬交易各族,除了换到无数天材地宝之外,还有数目极为庞大的圣元币,以及难以计数的稀罕珠宝,也不是所有交易妖族都有足够数目的天材地宝,不乏以圣元币还有珠宝充数的,之前用来运作的圣元币正是来源于此!   而在云扬想来,以自己所拥有的那么些稀罕珠宝美玉,但凡是龙族,就没有能够逃过这等诱惑的!   但随即被告知,再多再稀罕的珠宝美玉也没用。   这十二龙卫常年驻守妖魂狱,非但对女色没有兴趣,连龙族本能觊觎的珠宝美玉也熟视无睹,他们除了在意彼此之外,唯一的兴趣爱好,赫然是虐杀!   而且还是十二妖全都嗜好这一口!   这个现实让云扬直接无语,搞半天,这分明是十二个变态啊!   可是这变态心性,却造成了当前的硬伤,难有转圜余地!   “只能硬拼?”   “只能硬拼!”   猫吞吞叹了口气:“我们目前所拥有的全部战力,与十二龙卫想必也非是没有一拼之力,但现在的关键却是……若是不能够在三个呼吸的时间里击溃十二龙卫,救猫祖离开妖魂狱的话,其他的妖族高手就会接报赶来!而到了那时候,才是真正的绝境!”   “除了猫族本族之外,没有任何妖族会乐见猫祖大人重出!”   “但现在的状况,已经是我们能够争取到的极限……千万年来最好的一次机会了!”   “我们不敢奢望,还会有更好的机会!”   猫吃吃俏脸上满是苦涩。   云扬凝眉,只得三息时间,想要击溃十二龙卫,十二名圣君联手,已经势所难能,而这赫然还不是最困难的,因为三息时间还包括了,救猫祖脱困的时间!   这难度,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呢?!   “若是采用迷药攻势呢?若是能够一举迷倒十二龙卫,无人传讯,或者能有更充裕的缓冲时间!”   猫吞吞翻了个白眼:“此世有什么迷药毒药,能够毒得倒圣君强者?若十二龙卫仅止于巅峰圣尊的话,还有圣路烟云这种毒中天品可以一试;但修为臻至圣君级数,早已经对此世所有毒素生出最大限度的抗衡本能,即便偶有例外的,也就只作用片刻,根本无济大局,世上并无任何一种毒素,迷药,适用于当前。”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云扬对此也不禁陷入束手无策,百般无计的困顿之中。   说到这里,态势简单明了。   猫族当前所拥有的绝对战力不足,只要现在有一个强力援手,哪怕只是再多一个新的圣君二品生力军,此战的结果就将彻底改写!   但是,没有!   现在的九命猫一族,举世皆敌,哪哪也是踅摸不到一个二品圣君援手的!   为山九仞,就差这最后一篑……   面对这样的局面,心知肚明的众人齐齐无语,半晌无声。   猫族众妖个个心急如焚,尤其以猫吞吞等三女最盛,几乎纠结得芳心都要碎了。之前是没有任何希望,大家都不抱希望,只有一门心思冲进去赴死而已,一了百了,早死早托生。   但是现在,胜利的曙光凝然眼前,却偏偏看得到摸不着,所谓咫尺天涯不过如此!   这简直就是人世间的最大折磨。   而就算情况不乐观到了极点,云扬却还要继续出去吸引注意力,将妖族圣君层次力量最大限度的往外拉;最低要求,也要吸引到千里之外!   因为若是不这么做,就真的一点点希望都没有了……   ……   妖皇宫中。   凤皇与龙皇满脸疲惫;彼此相视对望一眼,无奈的收手站起,半晌无言。   守候在一边的狐皇,原本充满了希冀与感激的目光,随着龙凤二皇的收手,缓缓从眼中消失不见。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神情平静问道:“不成么?”   凤皇黯然摇摇头,妖皇叹了口气;将满地已经暗淡无光的妖魂玉晶与紫极天晶全都收了起来,道:“不意灭魂手针对魂体的伤害……竟是如此霸道犀利。我和凤皇竭尽所能,却只是能够护住玉贤侄的魂魄聚拢不散;而今……贤侄的魂体并无缺失,且全数聚在一处,却因为遍布缺痕裂缝;难得当真圆满,更加谈不到复生还魂。”   “若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强行尝试还魂续命……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得回一具安置有一道永远无法恢复的断裂神魂躯体而已。”   永远无法恢复的断裂神魂躯体?!   那岂不就是一具还有呼吸的尸体?!   连植物人都不如。   因为植物人,还有完整的魂魄,尚有回复神智的一日!   神魂断裂,当事人就算有苏醒之日,神智方面也会极度缺失,可谓是比傻子还要傻子的存在!   狐皇默默地点头,诚挚地说道:“不管如何,凤兄此次鼎力相助之情,我九尾白永远铭记于心!”   凤皇神色复杂莫甚,道:“狐兄,贤侄的状况还未到绝望之刻……未来,未必没有办法可想。”   狐皇哈哈一笑,洒脱说道:“是的,我儿神魂尚在,未来还有许多可能,我不会放弃希望的。”   随即便转身向着妖皇深深行了一礼:“多谢妖皇陛下隆恩厚德!这千万年以降,彼时大家虽然时时兄弟相称,不过客套,而今多事之秋,妖皇陛下仍不顾万乘之尊,亲身涉险,大损清修之功为我皇儿疗伤,足见兄弟二字之真诚!九尾白铭感五内,永不敢忘!”   妖皇叹口气,双手扶起狐皇,轻声道:“狐兄,朕无能救回侄儿,唯有惭愧无地,何来恩德之说。”   狐皇正色道:“陛下言重了!妖力有时穷,这是小儿的命数使然。”   他轻轻笑了笑,抱起儿子的身体,从凤皇手中取过安置着灵魂碎片的天封水晶;在手中摩挲片刻,脸色稍稍有些悲戚,道:“待妖皇城这一次风波平定,狐某便要告辞了。鏖战血魂口已经有数万年……却从没有哪一次,心中如此萧索寂然。”   “以后,但凡不发生牵扯妖族命运的大事,吾九尾白,都不想再回来了!”   他抬头,看着妖皇宫华美的建筑,苦涩的笑了笑:“此生,大抵便是如此了。”   妖皇心中震动,忍不住道:“九尾,何必如此消沉?你……还有大把的寿元,哪怕是再培养……”   凤皇咳嗽一声,打断了妖皇的话,蔼然道:“贤侄未必没有安然之日,狐兄还是先平复一下心情;本皇有最后一言请狐兄记得,但凡有兄弟们在这里,无论狐兄有任何事情,只需要一声召唤就可,我等必然鼎力相助,莫有不从。”   狐皇点点头,随即又再度向着妖皇深深行礼,道:“再次感谢陛下不罪之恩。这云扬的事情,追根溯源本就是我的重大疏忽,皇儿因此遭劫,算起来也是因果使然,自作孽不可活。”   妖皇轻轻叹息。   狐皇笑了笑,将儿子的身体与天封水晶放入随身的空间戒指,行礼拜别而去。   等他走出大殿,狐族上下二十八位圣君强者尽数围拢过来,关切询问的目光看着狐皇,却无一妖直接开口闻讯,任谁也看到狐皇面沉如水的脸色。   狐皇瞩目众妖,淡漠道:“走。”   话音未落,径自大踏步离开了皇宫。   所有狐族圣君无不脸色转为黯然,一言不发的随同狐皇,大步走出妖皇宫;去往狐皇在妖皇城的临时住所。   ……   鹏皇雕皇等皱着眉头,看着狐皇离去的身影,心里隐约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头狐狸从皇宫密室出来,完全没有和自己等妖皇打招呼的意思,咱们体谅他儿子神魂不复,虽生若死,不虞计较是一回事,但……狐皇的那背影,怎地流溢带着一股难言的萧索。   至于么,儿子这回事只要多多的加把劲,想要多少没有啊?!   ……   狐皇离开半晌,静室之中,妖皇与凤凰两个还在相对端坐,久久无语。   妖皇的脸色颇为沉重;凤皇则是在长长的呼吸,长长的呼吸……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良久之后,随着忽的一声轻响,一股强横到了极点的沛然灵气,瞬时将这小小空间完全隔绝于天地之外,自成一界。   随即,凤皇腾地一声站了起来,目光狠厉的注视着妖皇,双手紧紧的攥起了拳头。   妖皇霍然抬头,皱眉:“你做什么?”   凤皇首现暴怒之相,抢步冲了上来,一把抓住了妖皇的衣襟,大吼一声喝问道:“我做什么?我倒要问问,你在做什么?!” 第四百三十章 功亏一篑!   妖皇皱眉:“莫名其妙!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把手松开!”   凤皇眼神如欲喷火,一字字问道:“你刚才,为何不肯豁尽全力!?为何要中途中断了龙魂滋养?”   妖皇眯起了眼睛,淡淡道:“纵然是没有中断,此次救治也是注定不成功的。既然没有成功的希望,何必徒劳,平白虚耗,这一层难道你心里没有数?”   凤皇冷笑:“我当然有数,我当然清楚,我知道只要继续下去,还能够令玉儿拥有魂魄重归凝实的机会,纵然仍旧难得回复神智清明,但魂魄凝实了,却可以转世重来!以玉儿自身的狐族秘术造诣论,走过转世一遭,元灵得母体蕴养,生机倍增,重回狐太子元身绝非不能!不过是一点重新的水磨功夫而已!”   “但是你中途中断龙魂滋养,不但令救治过程全然白费,更令后续一切彻底破灭!”   “甚至可以说,从你撒手中断的那一刻开始,九尾白的儿子才是真正的没有了任何希望!”   凤皇悲愤地问道:“这会出大事的!这是为什么?你向来不是如此短视的性格啊!告诉我理由,给我一个理由!”   妖皇沉默了半晌,默然道:“朕已经臻至半圣巅峰;只差半步,便可踏足圣人至境!”   他霍然转身,看着凤皇:“甚至……朕的半只脚已经迈进去了!朕不能在这个时候,大耗功体!刚才给出的龙魂滋养,已经是朕当前能够给出的极限,若是再勉强为之,就要耗损朕的大道龙魂了……想要彻底的救回九尾白的儿子,至少要付出朕两成的大道龙魂,朕一旦损失了两成的大道龙魂,将会跌落阶位,滑落到半圣中阶……至少要再苦修五千年,才能恢复,而且还不知道恢复之后,是否还能再等巅峰!”   妖皇目光中也有丝丝痛苦:“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是重修旧好,尽收九尾白之心的大好机会么?可是,青龙下手太狠了,那孩子的伤势也太重了!救治他所要付出的这个代价,太大了!大大的超出了朕所能负荷的极限,在我们妖族即将攻入玄黄的关键时刻,这种阶位滑落,你不会不知道代表着什么吧?为了他的一命,让妖族上下,再多等待五千年岁月?若你是朕,你会如何选择!”   凤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怒道:“这一节我如何不懂,从一开始我就明白,妖族整体利益高于一切,委实不可能为了那孩子一命,让妖族再等待五千年!那你刚才为何不直接明说?还要做出一副尽了全力的样子?”   他狂怒的咆哮:“你以为,九尾白是傻子?我告诉你,他是狐狸!他是狐族!而且他还是狐族之皇,玩心眼,他才是祖宗,我都不敢跟他玩心眼,你居然敢?!”   最后几个字,几乎就是吼出来的!   “你骗了他,毁了他的儿子,居然还想要收获他的感激?!你在想什么?!”   凤皇心中一片无语。   结束后,九尾白第一个感谢的,乃是自己。过了一会之后,才想起来感谢妖皇。   两个同时出力,却要分开感谢?   九尾白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   凤皇想起这一幕,心都凉了。他不知?他怎会不知!   “九尾白……是你的起家兄弟,一路帮扶你登位的铁杆弟兄啊!”   凤皇悲愤道:“当初,九命猫也是你的铁杆起家兄弟啊;为了你儿子,你一意孤行,令到九命猫一族自妖族消失,如今。同样是为了儿子,你为了自身实力,跟我扯妖族大义?若是九尾白看出端倪……你要如何做?”   妖皇眼神一厉:“他敢!”   “他敢?他不敢么?”凤皇轻飘飘的反问道。   妖皇出神片刻,突然也是低声咆哮道:“我焉能不知那是我起家兄弟?我岂能不记得那是我当初的铁杆兄弟?我什么时候忘记过他的付出?但是这代价,朕承受不起!”   “朕若还是那个当年带着兄弟们闯荡妖界的白玉龙,哪怕废了我的神魂,我也会不惜代价的救他儿子!可我现在是妖皇啊!”   “我刚才说的还不够清楚么?我的肩膀上,不再是几个铁杆兄弟!而是整个妖族!凤皇,你现在一味跟我掰扯个人恩怨,有意思么?”   凤皇嘿嘿冷笑:“有意思吗?没意思吗?没有了一干老兄弟,你有整个妖族,又能如何?”   妖皇哼了一声,似乎想说什么,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出口,换做无奈的口气道:“反正现在情况就是如此了,朕由始至终都没有拒绝帮九尾白救他儿子啊,朕是真的打算帮他的忙的,之前救治过程中,朕是否有尽全力,难道你不清楚,可是最后,超出了朕的底线,朕只能收手,故作姿态,就是给双方一个台阶下啊!”   凤皇无力的叹口气。   一时间,没有什么说话的兴趣了。   我看得出来,我当然看得出来,我还看得出来,你的故作姿态,根本就是帝王心术,现在已经将那狗屁的帝王心术,用到自家老兄弟的身上了!   你可知道,你先给了人家巨大的希望,然后却又亲手将这个希望打碎……这样的残忍,又岂止是一个大字,可以形容的!   与其如此,你还不如直接不答应帮忙呢!   直接坦言其中利害关窍,狐皇反而不会生气,再另寻他法也就是了!   但是现在,你的帝王心术,直接令到狐太子回生无望,这结下的可是死仇啊!   再不是见死不救那么简单了……嗯,还要加上了一份玩弄!   当年,你可以因为你儿子的缘故,覆灭了九命猫全族,现在,人家九尾白为什么不能为儿子做点什么呢?!   哦,九尾白若是当真做点什么,能够严重到什么程度,可就真不好说了!   妖皇迟疑道:“刚才九尾白也没有说什么啊,他悲伤于儿子的不治,未必能够能看得出来;朕的龙魂之力,非直接当事者无从感应,我也确实消耗了相当程度的龙魂之力。我看九尾白刚才的感谢,情真意切,这点,朕自信是没有听错的。”   凤皇呼呼地喘了几口气,撇撇嘴,有心想要说点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低声道:“但愿吧。”   妖皇拍拍他的肩膀:“放心,九尾白是个聪明的。”   凤皇脸色僵硬,缓缓点头,喃喃道:“他本来就是个聪明的……一贯的最聪明啊……”   他看着妖皇。   心中只有一句话。   就你那智商,真不适合玩帝王心术啊。尤其是……跟聪明的家伙玩;人家能玩死你啊陛下……   ……   妖皇宫外。   一座比皇宫规模略小,但内里的装饰摆设,却毫不逊色的大宅院。此地正是妖皇为狐皇安排的住所。   此刻,里面密室空间也被严密封锁了,也正在爆发一场激烈的争吵。   狐后娟秀雍容的脸上,满脸是泪,神态如疯若狂,眼如喷火。   “这就是你口中的铁杆兄弟?这就是你所说的,一定可以?”   “九尾白!这就是你当年出生入死追随的老大?”   “我们满怀希望而来,如今,半途而废,不,不是半途而废,是儿子死定了,再也回生无望!”   “九尾白!我们整个狐族,为了你,为了你的铁杆兄弟,这么多年跟随妖皇刀山火海,这么多年以来,听你口口声声骄傲自豪你的兄弟成就了妖皇……如今,你跟我说这个?!”   狐后彻底爆发了:“九尾白!你还我儿子!”   狐皇只是脸色铁青的站着。   任由皇后在自己身上又踢又打又撕又咬,口水喷了一脸,脸上脖子上被咬得鲜血淋漓,被挠得血痕密布,头发被揪得一片片掉落,衣衫褴褛,脏污满身,却始终一言不发。   狐后疯狂的发泄一番,终于颓然跌倒在地,长发吹下来,遮住了满是颓败的容颜。   然后,她凄婉的冷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她披头散发的低着头,喃喃道:“那为什么还要继续龙凤极元复元之术,若是不行此术,玉儿至少还有一个转生的机会啊……待他再临此世,我会立即找到他……将他从襁褓之中……再次抚养长大……就算他魂元不全,心智有缺,总能常伴我身边……”   “可惜……你最好的兄弟,嘿嘿嘿嘿嘿……呵呵呵呵……”   “九尾白,你好,你很好。罢了罢了,如今我算是看透了……九尾白,以后,你做你的高高在上的狐皇陛下,我带着我的族人,还是回我的青丘去……从此以后……你我恩断义绝,再无瓜葛!你莫要让我再看到你!”   狐后猛然抬头,俏美的脸上,全是至极的疯狂,她咬着牙:“若再见你,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她的一只手已然举了起来,赫然是要立下天道誓言的架势!   一旦天道誓言成立,狐皇这个家庭那就是彻底的完了!   “慢!”   好半晌全无动作的狐皇瞬时还魂,急疾制止,急声道:“我还有办法,还有办法让玉儿恢复的!”   狐后疯狂冷笑:“放你的屁!”随即大声道:“皇天在上……”   狐皇焦急的头上出汗,大喝一声:“云扬!那个人类有不世秘术!我有办法!我真的有办法!只要联络到他,玉儿必然有转机!”   这一瞬,狐皇的眸子中爆出了焦急火光!   狐后眼神猛然间一凝,抬头看着狐皇,满眼尽是不敢置信,还有……惊疑不定!   狐皇狐后两者彼此对视了良久良久。   狐后缓缓点头,道:“九尾白,我最后再信你一次,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她凄然一笑:“皇儿的魂魄,最多最多也就只能再坚持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便见分晓。”   狐后转身而出。   狐皇一屁股坐了下来,浑身冷汗涔涔冒了出来。   在这一刻,他突然体会到了当初的九命猫,乃是何等的心情!   狐皇惨笑一声。   “想不到我堂堂狐族君王,自诩一世聪明,不料今日却险些妻离子散家破狐亡,还要指望一个异族之士……”   然后他就坐了下来,黯淡的眼神逐渐的变得深邃,似是不见光彩,却又宛如深渊。   他将所有的一切,尽都在心底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遍。   自从妖皇答应为自己儿子恢复开始的点点滴滴,无有错漏的全数梳理……   凤皇始终是真心地要帮助自己,这一份情意,自己的九窍玲珑心够感应得清楚明白,错非如此,自己也不会对于此次救治,抱了绝大的信心!   然而在那一个时刻,妖皇突然停手救治的瞬间,狐皇分明有感应到了凤皇那错愕之下几乎要冲顶而出的怒火!   凤皇提出两皇联手救治玉儿,妖皇答应了,没有犹豫的答应了。   然后,诸般需要的材料全都找来了,包括最难得的紫极天晶,汇集了整个妖族所有的紫极天晶,全都聚集到了一起,虽然数量仍不足凤皇预期的百枚之数,却也已经有七十多枚,这已经是出乎预料的数字了,也令到原本只得四成的成数骤增到超过六成!   六成的成数,以九尾玉的伤势,状况论,当真是难能可贵的极高成功率!   无论是狐皇,还是狐后,无不欣喜若狂,更对妖皇凤皇感激涕零,莫可名状!   至此,可算是万事俱备了。   凤皇和妖皇如期开始了救治工作,妖皇的龙魂精元率先输出,稳住九尾玉之魂关,令所有魂元碎片全数收聚于一处,随后便是凤魂精元随之缠绕而入,点滴缝合修复……   血缘相连,气脉相通,狐皇分明有感觉到,皇儿的神魂,在一点点的凝聚,弥合,恢复,生机不断滋长。   在那一刻,他的心中充满了感激,甚至已经想要收起九窍玲珑心了。   多少年的老兄弟啊,为了自己家的事情如此费心费力,如此崇高的身份……   自己还开着九窍玲珑心检测状况,就算忧心儿子,但这作法仍是……太不是东西了!   狐皇心中全是惭愧,不断的痛骂着自己,大抵是跟人类混得多了,竟然无师自通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对自家兄弟,怎能如此?!   然而,就在那一刻,哪一个瞬间……   一切都来得那么的突兀,那么的变生肘腋——   凤皇的凤魂精元分明还在稳定输出,持续修复玉儿的神魂裂痕……然而负责收聚玉儿魂元,镇守魂关的妖皇的龙魂精元却毫无征兆的戛然而止了。   …… 第四百三十一章 兄弟保重!   就在妖皇停止的瞬间。   那一刻,那一瞬,原本被强行收束的九尾玉魂元失去镇压,陡然震荡,蓦然逸散,非但令到这番救治的意义全然失效,甚至令到九尾玉的神魂创伤,更上一层楼,几乎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那是……妖皇主动地切断了龙魂精元的输出供给!   那一刻,那一瞬,狐皇只感觉自己脑海之中尽是混沌,全然的懵逼了!   一个晴天霹雳,全无防备的打在了头顶!   但是,他什么都不能说。   他固然不知道妖皇为什么要那么做;但那已经不是重点,重点是儿子在妖皇凤皇这边,没有救治的余地了,而自己若是控制不住脾气,或者,这里就是自己父子的葬身之地!   又或者,自己将步九命猫那家伙的后尘,被永世封禁在妖魂狱中!   莫说龙凤联手,就算其中任何之一,自己都绝对不是对手!   就算凤皇与自己交好,但说到交情二字,此世不会有任何妖能够比得上他和妖皇的交情深厚!   那是质量的差异,没有比较的意义!   那一瞬间,他明了态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唯一的皇儿,灵魂体充满了永世无法愈合的裂缝!   然后,忍住心中的伤痛,情深意切的感谢凤皇;感谢妖皇。   唯有如此,才有望活着离开妖皇宫,唯有如此,才有机会再觅他法,重酝爱儿生机!   “只可惜……千万年的苦修,终究还是没有能够控制住情绪的些微泄露!”   狐皇一脸的苦笑,心情回然莫测。   自己临走时说的话,或许妖皇并不会注意到其中的异常,但却绝难瞒过凤皇!   在这个时候,狐皇心神悠远,突然间莫名的想起了一句话。   “白衣赤瞳,七星金骨;青丘九尾,妖族共主!”   那是儿子出生的时候,异香飘荡,清氛萦世,尤其是孩子的一身白毛,眼睛却是赤红色,还有脚踩七颗红痣以及天生金骨,就算是再不懂的,也明白这个孩子长大后肯定了不得!   自己大喜之下,大摆宴席;无数妖族顶级强者,济济一堂;当时便有大妖恭贺:“今有太子降临,我等躬逢其盛,不如大家合力来估算一下太子前途,探问一下天机,如何?”   当时酒酣耳热,轰然响应。   于是乎,与自己关系亲近的合计二十四位圣君强者联袂合力,汇聚臻圣之能,一问天机!   最终得到的记过,便是显示的那几句话。   可卜辞的最后一句入目,自己不是欣喜,而是吓出了一身冷汗,急疾汇聚十位妖族长老耗尽全身妖气搅乱天机;勉力将那最后一句篡改成为“狐族之主。”   然而妖心莫测,当日的这句卜辞终究还是传了出去。   即便不论卜辞,就以儿子出生之后,天资聪颖异常,不过十岁一身修为便已经登堂入室,未及百年岁月,就已经是圣王修为;这还是自己为了孩子打下坚实基础,避免隐患,也很少给他服用辅助丹药的结果。   须知任何丹药和天材地宝增功的同时,必然伴随隐患;妖族始终不是人族,妖身天赋超强的同时,令到妖身难以尽纳药力;在修炼初期过度的借助外力,以后的路只会越走越窄。   然而狐太子九尾玉就只是凭着他自己个人的刻苦修炼;一路走来几如无视瓶颈,平步青云一般的登天而上;可说是妖族亘古以降的第一天才!   儿子成年后,更是展现出不俗的手段,修为高深智慧过人犹在其次,其为人宽宏大度,温良敦厚;所有与他有过接触的妖族,都是情不自禁的生出一种认同感。   毫无疑问,这是天生的王者气度!   所有狐族对此无不兴高采烈,因为太子现在的表现,彰显了狐族之后必然会迎来一位英明神武的天赐君主!   而且这位君主不仅英明神武善良宽厚,从他的谈吐志向来看,也绝对是雄才大略,气吞寰宇。   除了权谋之术帝王手段还欠缺,人生阅历还不足之外,其他的都是无可挑剔。   狐皇犹自记得,数十年前,自己的儿子凭借自己的一步步不懈努力,修炼到了圣皇三品,那一日的他,一脸兴奋的来找自己报喜……   自己如何能够忘记,皇儿那一刻的那份骄傲!   我是皇太子,但我只是享受了皇族的便利,却没有运用过对于所有妖族而言都垂涎的天材地宝,我的体内,乃是完全的玲珑金骨,不含半点杂质!   至高之路,畅通无阻,大道可期!   狐皇对于这个结果也是兴奋至极,他可是比任何妖很清楚,儿子的未来成就,一定比自己还要强,强得多!   就算是圣人,那个至高无上,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阶位,也只不过是儿子的一个过程而已!   所有的路,都已经铺平!   剩下的,就只是灵力的积累,时间的积累,仅此而已。   然而一朝变故,却是天降横祸,横遭厄运!   自己与爱儿,天妖永隔?!   狐皇眉头皱着,一点久远之前回忆乍现眼前,那次……妖皇跟自己说起自己儿子,曾经好似开玩笑地说道:“九尾白,你可要好好的培养我大侄子,这可是将来妖族共主!将来,我这个位置,还要给他留着哈哈哈……”   或许当时妖皇不过是在开玩笑,但自己当时可是吓出来一身冷汗,险险就要夺路而逃了。   “我,我怎么会忘记这件大事,应该就是这件事,造成了现在的结果!”   “龙御天从来都不是一个细心的,虽然其修为高强,天赋绝世,举世无匹;但是很多事情都经常是脑袋一热就下决定了。之前有智囊团为他出谋划策,但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妖皇,随着权势的越来越重,他几乎已经将智囊团遣散了。”   “这件事情,他一开始答应了下来,就会尽力而为,绝不会半途而废。”   “但现在的现实,他中途变卦了。”   “这应该不是有妖给出主意。”   “而是他自己的决定,某一个瞬间的决定。”   “是了是了,那龙凤精元若是将皇儿救回来,皇儿非但魂元重凝,复生有望,更会因此因祸得福;试想,身上同时具备龙凤九尾狐还有青丘狐所有优点的他。前途只会更加的坦荡,更加的无可限量……”   “而当年那句话……妖皇应该是答应之后,突然想起了当年的那句话吧!”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他现在出力拯救的,甚至是栽培的,或者就是彼时取代他的后来者!”   “所以他后悔了。”   “他不想有那一日的到来,不想彼时后悔,所以……他选择了让我们失望,不,是绝望!”   狐皇缓缓踱步,清癯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所以……他是故意的!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还要在我面前?是了,他不是凤皇,他不知道我有九窍玲珑心,他认为我看不出来个中玄虚,而凤皇出于考量,也不会拆穿他的把戏!”   “甚至,他还能卖好给我,还能收获我的真心……因为毕竟他出了大力。”   “只要皇儿一死,我对他的皇位,根本就无法构成任何的威胁!”   狐皇面无表情的抬头,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天空,长长的,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这么说来,大哥已经不再是我的大哥,他现在,是妖皇,就只是妖皇而已!”   “但是……当日天机之测,是我亲手而成,吾儿若该当是妖族共主,那吾儿就不会陨落于此!”   “此事,定必别有转机!”   狐皇的脸上露出来一丝冷笑,冷得足以冻彻妖心。   下一刻,他的圣君级精神力,猛地爆发;毫无保留的极限爆发,以至于方圆一万七千里内的地域,全都笼罩在他的强横精神力之下。   “云扬一定就在这片区域范围之内!”   “现在能救我皇儿的,可以寄希望的,就只有这个人类了!”   “他拥有许多超出吾辈认知的特殊能力,他的无穷变化,或者就是传闻中的诸天化相,他既然可以拥有鹰鹏雕等族的绝种灵材,那也可能有造化凝魂之宝……还有,前次那一会,他手上有数目不菲的紫极天晶,未必不能缔造奇迹……他在这段时间里已经缔造了太多太多的奇迹,若此世还有能够佑吾皇儿不死之人,非云扬莫属!”   “没有妖知道,九窍玲珑心配合我的极限神识,才是此世最强的洞悉至法……唯有我才可以找到云扬的痕迹,现在,我要将他找出来。”   “我的儿子,不能死!”   “我要让云扬救我儿子!”   “你是妖皇,不再是我大哥;我不怪你的选择。但是我的儿子,不能死!”   “我要救我的儿子,就如同你当日,为了儿子不惜与老猫反目,彼此一样,都是为了儿子!”   “大哥……这或者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了!”   ……   那一瞬间,狐皇沛然莫御浩瀚无比的庞然精神力震撼了整个妖皇城。   妖皇宫之中,妖皇都为之悚然动容:“九尾白的精神力居然如此恐怖!难道他之前隐藏了修为?”   “但此举该当是在搜查那个人类的行踪所在吧?是了,归根溯源,就是因为那个人类,他的儿子才会死去!九尾白的这一腔愤怒,当然要发泄出来。”   “而那个人类,正是最恰当,唯一的发泄选择!”   ……   而这个时候,凤皇已经出了皇宫,来到了狐皇门前。   虽然明知道狐皇现在应该不想见任何人,但是,他还是来了。因为……凤皇很清楚,若是任由九尾白这个心结结下去,而没有做出任何纾解的话,将来,定然会成为妖族的危机!   九尾白的破坏力,可要比当年的九命猫要强大得太多太多!   “狐皇可在?”   “回禀陛下,我家陛下正在催动极限精神力,搜索天地,彻查那人类的下落。”   “本皇有要事找他,速速去报。”   “这……”   凤皇与狐皇乃是妖界诸皇之中少数以玩心眼著称的皇者,彼此意气相投,交情可谓是除了龙皇之外最深厚的两妖,若是往日,护卫绝不会有半点犹豫,甚至会直接将凤皇引入狐皇所在之地。   然而今时非同往日,龙凤双皇联手救治狐太子失手,令狐太子再也回天乏术,狐族上下非止狐皇狐后肝胆俱裂,余者也尽都悲怨满心,恨青龙辣手无情者有之,恨云扬这个始作俑者有之,却也不乏怨怼双皇救治不力的,而今狐皇悲愤满心,施展极限威能,欲查那目标人类下落,实在不便打扰,是故面对凤皇的请见,生出了犹疑!   便在这时,一个柔美的声音传来:“竟是凤皇陛下大驾光临,还不快请进来?”   正是狐后的声音。   凤皇一声苦笑:“弟妹安好。”   狐后笑吟吟的迎了出来,一脸的惊喜之色:“安好安好,这是那阵香风将我儿子的二伯父送来了……啧啧,怪不得今天从早到晚就听到喜鹊族在拼命叫唤,原来是我夫君四万多年的铁杆兄弟来了,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快快快,快快请进。”   声音真诚,表情亲切。   凤皇脸色陡然一僵,涩声道:“弟妹……你……”   “哎呀,二哥何必如此客气!这么多年下来,咱们几家向来同气连枝,多少事情都是并肩度过,回想那段峥嵘岁月,总是想起来你们兄弟之间惊天动地的真挚友谊,就让人情不自禁的心里暖烘烘的,说不出的亲切,来咱们家还不就是到家了么?通报什么?”   狐后笑颜如花,语调更是极尽温柔之能是。   凤皇咳嗽一声,郑重行礼:“弟妹,侄儿的事……为兄羞愧无地!”   狐后脸色一板:“哎哟,二哥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就冲您和我家夫君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义,您区区一个侄儿,算的了什么?值当个什么?不要说是死一个侄儿,为了二哥您的脸面,九尾白把我们全家都杀得干干净净,我们在九泉之下也要为你们感天动地的兄弟之情动容,深切祝福!”   “到家了就别在外面站着,快快请进,我这就给您泡茶去……等会弟妹亲自下厨,给二哥您做上几个小菜,让你们兄弟好好的喝上一顿,俗话说得好,男人郁闷了,就得喝酒。您弟妹我不懂事,但是,九尾白懂事儿啊……别介意别介意,你可千万大妖不记小妖过。”   凤皇一张脸僵硬起来,咳嗽一声:“狐兄还在爆发精神力……这个时候打搅他委实是不大好,要不我还是改日……”   “二哥你这说的什么话,您这都来了,还抓什么奸细!”狐后断然道:“他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得放下!兄弟之情重要啊!”   突然放声叫道:“九尾白!你四万多年同生共死肝胆相照生死相托风雨共度的好兄弟来了!你还不赶紧热情的出来迎接!当心二哥生了气,叫你大哥来教训你这个不听话的窝囊废啊……”   凤皇一张脸成了柿子,僵硬的干笑:“那啥,我此来没有啥大事……弟妹您忙,我这就回去了……这个……”   话音未落,转身便走,委实是待不下去了。   狐后在他身后连声道:“二哥二哥,您怎么能走呢,您可千万别走啊……那你这一走九尾白要生了我的气可怎么好,妾身才没有了儿子,要是再被丈夫生气了,我在这狐族可就真的混不下去啦……”   凤皇充耳不闻,反而走的更快了,身子闪了闪,早已经消失得不见踪迹了。   只听见狐后在后面大发脾气:“你们这帮不长眼的!你们主子的好兄弟来了,居然还拦着?找死不成?混账东西!你们以为你们长了几个脑袋?我告诉你们,九尾白为了兄弟,连儿子都能枉顾,还能在乎你们几个?你们算个屁啊?再有下次,我定必亲手扒了你们的皮给你们皇帝陛下的生死兄弟们做狐皮大衣!”   “……”   已经身在数百里之外的凤皇停在半空中,无言的闭上了眼睛,径自收回了全部的精神力、神识。   后面,狐后的话兀自震荡虚空,声闻千里。   狐后的每一句,每一字,都如同是在凤皇心口重重的扎刀,一刀又一刀,一刀接一刀。   而狐皇的精神力还在虚空震荡,在万里大地细致的搜索!   他的精神力所过之处,尽皆是无情碾压过去,但有阻挡,二话不说直接镇压!不知道多少妖族,在这一刻,不明不白的丧命在了狐皇狂暴的精神力之下!   这个过程,还在好似永远没有结束的一般的持续进行着……   ……   凤皇有些留恋的回头,看着爆发精神力的方向,目光深邃至极。看着这妖族的天空,在那疯狂的精神力之下,一片片的破碎,重组……   良久良久之后,身子消失在虚空。   只留下一声叹息。   “兄弟,保重!”   …… 第四百三十二章 光明正大埋暗线!   ……   猫吞吞化身的狐族圣尊一派凛然气派,意态昂然的步入某小城的一家酒馆之中。   这是早就敲定好的联络点,闹中取静,反而不引人注意。   然而猫吞吞这边才刚刚进门,心神剧烈震动,已然想要火速往后退,但她却明白得很,已经来不及。   纵使酒馆中只得一名对立之人,但已经足够彻底掣肘,桎梏,镇压自己。   自己不会有任何机会,甚至连自曝,只求一个自尽的机会,都希望渺茫微乎其微!   酒馆中人乃是一个看起来丰神如玉,满面悠然的中年人,此际正一派蔼然地举着酒杯,向自己遥遥致意。   狐皇!   猫吞吞心中的震惊,差点令到她当场僵硬。   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逃是没有任何意义的,甚至自曝……自己没有在第一时间动作,就已经失去了机会,在对面人的面前,自己的生死已经不由自己掌握了!   然而猫吞吞始终是猫族有数强者,强行镇定了一下心神,迈步走了进去,声音透着难言的复杂,道:“竟是狐皇陛下当面,真是好久不见了。”   狐皇满身蔼然丝毫未改,淡淡一笑:“当真是好久不见了,猫妃请坐。”   此际外表仍旧是一名昂藏大汉的猫吞吞强笑一下,随即款款前行,坐了下来的瞬间,身子一晃,已经恢复了本来面目,淡淡的道:“妾身见过陛下,祝陛下万福金安。”   她自知死关临门,绝无幸理,索性将一切顾虑尽数放开,反而重归从容,嫣然道:“本宫犹记当年,狐皇陛下与我家陛下无数次把酒长谈,对坐畅饮,尽道故友情谊,生死轻抛,今日故人再见,真是恍若隔世。”   狐皇从容不迫的面容上掠过一丝复杂神色,道:“猫妃所言不错,的确是恍如隔世。”   猫吞吞嘿然道:“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狐皇依旧,吾猫族却已妖事全非,朝不保夕,吾皇更是身陷囹圄,也不知残命还存否……嗯,狐皇虽然依旧,但妾身怎么听说您的儿子,不在了呢?”   猫吞吞这句话说的,端的是恶毒至极,直揭狐皇伤疤,骨子里的真意却是希望狐皇能够动怒,直接出手杀了自己最好,再不然,只要狐皇心态稍有不稳,不复万全状态,自己就有强行挣脱,发动自曝同归的余地!   狐皇脸上不出意外的掠过一丝痛苦表情,却迅速平复了下来,仿佛丝毫不以为忤的注目于猫吞吞,道:“吾固依旧,猫妃岂非也是依旧,口舌之犀利,亦是不减当年。”   猫吞吞淡淡道:“当初妖皇为了儿子之死,一怒屠戮我猫族亿万生灵,端的是皇者一怒,猫族浩劫,霸气万端到了举世侧目……却不意狐皇陛下此际,似是完全没有妖皇一般的霸气。”   狐皇再度皱了皱眉,随即淡淡道:“妖言尽道,猫族获罪,妖界举步皆敌,而在本皇看来,妖族的许多皇者之中,不乏有你的老朋友存在啊!”   妖界智者以凤皇为首,此乃是妖族公认,向来无人置喙,然而在凤皇之下的,便是狐皇,此际与猫吞吞交谈不过片刻,似乎便已经被他就感觉到了许多异常。   猫吞吞心中一凛。   狐太子身受致死创伤,于狐族几乎无妖不知,但狐族上下还知道狐太子倾危之刻,得凤皇以凤族秘术收聚散离的神魂,更承诺会与妖皇联手救治。   是故九成九知道狐太子之事者,都以为狐太子虽然危殆,但有双皇联手,总能转危为安,唯有皇者一级之妖,才知道双皇救治狐太子失利,更令狐太子恢复彻底无望!   而猫吞吞直言狐太子不在了,显然是从某位皇者那边得到了相关情报!   猫吞吞丝毫不在意狐皇看破了自己的暗牌,笑得愈发温柔,只是眼神却是讽刺到了极点,淡淡道:“狐皇陛下,奉劝您一句,莫以己心度妖心,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看重义气,肯为了兄弟两肋插刀的血性妖族。并非每一个都是那种口口声声兄弟,关键时刻却一言不发的卑鄙小妖。”   狐皇淡漠道:“真的么?若是猫族尚有此强助为援,为何你家陛下现在还被困于妖魂狱之中?”   猫吞吞伶牙俐齿依旧:“那不过是因为……这个世上,口头朋友太多,真正兄弟太少。若是多上一个半个,吾皇何至于能到现如今这步天地!”   狐皇叹了口气,良久不语,再过半晌才道:“虎皇果然义气。”   猫吞吞道:“狐皇睿智依旧。”   这句话,看似承认了。   但骨子里的意思却是:随便你怎么猜,你说谁我都承认,你能拿我的这份口供,问罪任何一位皇者吗?!   狐皇苦笑起来,片刻后沉声道:“猫妃,本皇今日前来,非是抱有恶意,而是有一事相求。”   猫吞吞啊呀一声,诧然道:“难道你不是专程来抓我的?”   狐皇淡淡道:“猫妃往昔虽然战绩赫赫,但还不够资格令到本皇专程前来!”   猫吞吞面色登时一变,心念电转之间却知狐皇所言由衷,自己虽然是圣君强者,往昔更有不俗战绩,但论及真实战力,于狐皇不过只手倾覆,若说狐皇是专程为自己而来,委实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狐皇又道:“本皇此行有为而来,自有诚意,此刻,方圆五十里,只有我自己而已。”   猫吞吞静下心来,神识探测,神色又是一变,自己刚才惶恐愤怒满心,居然没有发现这一点。   “敢问狐皇到底有什么事?”   “朕想找到云扬,有事情,需要他帮我一个忙。”狐皇认真道。   他这句话,充满了郑重的味道。   他自己知道,吞天猫娘生性多疑,而且性情刚烈,说死就死绝非说笑,自己若是不能将自己的来意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是绝对不会帮忙的。   甚至,彼此交谈的奸细,当场自爆给自己看,那也是毫不稀奇的。   “云扬?”猫吞吞诧异说道:“那是谁?”   狐皇淡淡道:“猫妃,我若是没有几分把握,怎么会来此等你?难道你以为,这些年你藏得很是隐秘吗?至少在凤皇与本皇的眼中,你是没有任何秘密可言的!你何妨回想,这偌久岁月以降,你所遭遇的许多麻烦,真的全都是凭你猫族区区余众能够解决应对的么……还是你以为,这么多年下来,你们剩下的同族始终顺风顺水,就算偶有困境,倾覆之刻也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巧合吗?”   猫吞吞眼神犀利起来:“你什么意思?”   狐皇语气始终平淡如水,平铺直叙道:“当年猫族变故方兴未艾;妖皇妖后恨火冲天,怒不可遏;我们安抚不下;及至九命被妖皇亲手擒拿,本欲当场处死;却被我们超过十位兄弟,苦苦哀求保下,转而镇压于妖魂狱,永世不得再出。”   “这么多年以来,九命在妖魂狱,固然不见天日,却也并没有受到什么苦楚,甚至修为还在日渐精进,更甚往昔。”   狐皇叹了口气:“本皇将这段公案道破,非是想在你面前邀功,但是……咱们这些年,也不是什么都没做。我们不能全然左右妖皇的意志,更不能出手救九命出妖魂狱,但是咱们想要做点别的什么,在这妖族之内,还是很容易的。”   猫吞吞目光猛然亮了起来:“陛下无恙?”   狐皇点点头:“自然无恙……我知现在空口白话,不足以取信于你,但你可回想当年,你们猫族在九绝渊遇袭,莫名化险为夷;在万丈峰,在极冰域,在清凌海……包括你自己,在金光龙域重伤,最终却得全身而退,岂是无因……”   “原来是您援手?!”猫吞吞的目光完全变了。   之前是仇视加上愤恨,但现在,却是亲切中带着一丝感激。   狐皇所说的这些事情,对于仅存的猫族来说,都是攸关重要人物生死的大事件;而且这些事还真的全都是在一种莫名其妙的状况下化险为夷的……   这种事若只一次两次,一宗两宗,还可推诿说是偶然巧合,但那么多次,又岂会全是偶然巧合,既然不是偶然巧合,那就必然是有妖有心而为之!   须知,狐皇所言的那些掌故,当事妖用的都是化身面貌,非是本来面目。   这样子狐皇尤能了若指掌,实在太足以证明他说的,言下无虚,半点不假。   因为,就凭他说出来的这些往事,便足以将一众残存猫族一网打尽,而且还是能做到太多太多次了。   “我不可敢独吞这份贪天之功。”   狐皇道:“当年事情发生,凤皇就找我等商量,让我和鹏皇来暗中护佑;由虎皇与豹皇来与你们正面接触……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九命猫一族在妖族彻底消失。”   “不过你说的不全是兄弟,也是事实。当年参加这件事情的,就只有我们五个!其他的,都没敢让他们知道,毕竟妖多口杂,心思莫测。”   狐皇叹了口气:“猫妃,你可还记得对你九命猫一族的那场最后伏击,也是凤皇暗中出手,才让你们其中的大多数有隐匿的余地,逃出生天……”   猫吞吞一时间心潮起伏,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都在抱怨,猫皇当年那么多所谓的兄弟,变故之余,居然没有一个出头说句公道话;想不到就是那些兄弟,一直在护卫着猫族的安全,尽力延续着猫族命脉存续!   “看来猫妃不那么怨怼本皇了吗?我倒是希望猫妃不要就此对本皇生出感恩之心,因为……咱们虽然将这么多年的兄弟情谊记在心里,怎地也会保下九命一条命,还有他之族群之存继。但若是想要咱们这些帮你救出九命,或者说直接造妖皇的反……却是不可能的。”   狐皇眼见猫吞吞敌意尽去,却是直言不讳,直指关窍要害。   “这一节我自然是明白的!”   猫吞吞深深呼吸,苦涩一笑:“各位皇者能够做到这等地步,已经是仁至义尽,我们岂敢再奢求其他。”   狐皇点点头道:“若是猫妃当真念及这点情分,本皇希望猫妃能够帮我一个忙,这个忙……就当是本皇不顾面皮,索讨人情吧!”   他苦笑一声:“相信猫妃知道……我儿子现在情况堪虞,已近神魂俱灭,眼看回天乏术,唯有云扬才有起死回生之法。”   猫吞吞眨了眨眼睛,诧然道:“狐皇口中所言的云扬,是否就是那个搅动了无边风云的狐族后生,此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短短时日间几已动摇妖界根基,不愧为狐族隽才……只是狐皇这一问,问得蹊跷了,吾族朝不保夕,何敢招惹这样的祸世灾殃!”   狐皇面色一沉,森然道:“猫妃,本皇此行抱有莫大的诚意,甚至不惜透露往昔种种,就是要尽最大心力救回爱儿一命,实在无心听猫妃诡辩!”   猫吞吞心下一跳,沉吟了一下,道:“我需要知道狐皇陛下凭什么以为,我能够联系那云扬?”   狐皇慢吞吞地说道:“相信以你的情报网,该当知道本皇日前曾发动最极限最大规模的精神力探查,那就是为了云扬而动,真的不得不佩服云扬,他的独门秘术当真了得,即便本皇已经是竭尽所能,全力以赴,却仍是难得搜寻到他的下落,但是……本皇的搜寻却非是全无所获,本皇发现,自从皇城汇聚大批圣君高手,撒网搜寻云扬之后,云扬非但不思设法隐匿,反而一而再,再而三,三番五次的故意显露踪迹,制造混乱,而其制造混乱的轨迹,除了尽力回避圣君高手,还隐隐围绕某个方位而作,而那个方位……无巧不巧的存在有仅余不多的猫族余众,你让本皇如何不做联想?!”   “以现如今的妖族混乱状态计,你们断断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云扬作为一个人类,在妖界这边,唯一能够利用,可以有一定程度信任的势力,也只有你们,所以,你们是唯一可能联络到云扬的妖族,本皇当然要做此次尝试,不知本皇的这个说法,猫妃认可否?!”   猫吞吞低着头,沉吟半晌,道:“关于此事,我需要考虑。”   狐皇知道,猫吞吞这么说,就已经与松口无异了,但事关重大,以合作者斟酌双方利益而言,她必须要再与云扬商量一下,才能有所定论。   狐皇眼见事态再生转圜,不禁松下了一口气,道:“多谢。”   猫吞吞眼珠一转道:“猫吞吞在此大胆一问狐皇陛下,若是此事能成,我们九命一族能得到什么好处?”   狐皇脸上抽搐了一下:“……”   ……   云扬接到猫吞吞的消息,已经是一天后,关于狐皇救助之事,他沉吟了足足半个时辰的时间,这才作出了决定。   狐皇邀约,险之又险,单以谨慎计,云扬其实是不想与之再有这种面对面的交际的!   然而当前事态再度失衡,己方本已式微,狐皇又确定了云扬与猫族有所关联,只需要针对猫族,云扬这段时间以来的所有筹谋与辛劳尽数付诸流水,危机只会更甚!   而狐皇爱儿狐太子现在状况堪虞却也是事实,云扬有相当把握狐皇此次邀约是有相当大诚意的!   最后,还有一点原因却是因为,狐太子遭遇今日之惨祸,有太多因素根源于云扬,彼时狐皇赠予云扬令牌时,附带的乃是善意,而今却得如斯恶果,就算彼此份属对立,种族各异,云扬心底总还是有那么一两分不舒服,若是能够借这次机会,化解这段因缘,于云扬本心而言,也是一桩好事。   不知道是不是一念通明,大抵云扬做出这个决定之后,骤觉心境更形澄澈,自身修为隐隐有更进一步之势!   ……   仍旧是这个小酒馆。   云扬化身一头不过圣王层次的虎妖;而对面的狐皇,也尽敛了自身气息。而且,还只派了分身前来,将真身留在狐王府,蔽妖耳目。   只是面对一道分身,云扬自忖还是有把握逃得出去滴。   “不得不说,你小子的胆子真的很大。”狐皇看着对面的云扬,面色阴沉如水。   若非云扬搞事,自己的爱儿绝不会遭此横祸,而搞事的其中一项要件,偏偏还是自己送出的狐皇令牌,这个中因由渊源,实在难得分明。   而今云扬愣是来了,照面自己这个合该吃其肉寝其皮的大仇人,这胆量,真是叹为观止!   “狐皇陛下过奖。”云扬苦笑:“云扬委实是对不住狐皇当日的善意,更报之恶果,在此致以诚挚歉意。”   狐皇叹了一口气,道:“你有不得不为的理由,我却没有指摘你做法的立场,大家种族本就殊异,寻常意义上的是非仇恨不适合咱们当前这种状况。当日初会,本皇就已认定你乃是人族不世出的奇才,送你本皇令牌固然有五分善意,其余五分却也不乏意欲监督,甚至反手擒拿之意,只是甫一离去就彻底断去了狐皇令牌的效用,更令我为之侧目。”   云扬道:“陛下心胸如海,云扬万二分的佩服。”   “恭维话无谓多说,本皇再次阐明立场,吾现在只想要救回我儿子的性命,放眼此世,或者只有你才有这份能力。”   云扬诧然道:“陛下未免太看得起云扬了,就云扬所知,太子殿下伤势本就沉重,经历龙凤双皇联手施救失利之后,状况愈发的急转直下,狐皇陛下何以人为,云扬有这般偷天换日,起死回生之能?”   狐皇横了云扬一眼:“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云扬身负多种神异秘术,每每能人所不能,无论是强力收取噬魂树命元,秘制各族珍惜灵材灵根,还有化身无数的神通,在在说明你来历非凡,手段更是非凡……现在本皇太子命悬一线,你已经是最后的救命稻草,是故本皇不找上你,却又找上谁?至于说你愿不愿意伸出援手,最终彼此是恩是仇,听凭君意!”   狐皇言词恳切,尽显真情实意,然而话至最后,亦给出双方利害关系之关窍,若是狐太子最终得救,那狐皇便视云扬为恩人,反之,则是害死自己儿子的主凶,哼哼哼……   云扬何等机敏,瞬间明了局势,径自开口道:“敢问太子殿下现在如何了?症状具体是个什么情形呢?”   “接近神魂俱灭。”狐皇道:“凤皇之前以凤族秘术搜魂聚魄之法,强聚吾儿散离的魂元,然而之前施救失利,效能就只剩半个月的时间了,我想要最后努力一次。”   说罢,又自解释了一遍狐太子九尾玉的情况。   云扬面露沉吟思索之相,实则却是询问绿绿:“这种必死之伤,还可能有转机吗?如果没有赶紧直说,我做闪人的准备?”   “啊呀呀……”绿绿做出一副傲娇的样子。   那意思是:闪什么闪?这点小意思至于么?瞅你那点没见过世面的出息,太给本大人丢脸了!   云扬虽然被吐槽一番,却是放下心来。   绿绿说是小意思,那就是小意思,不值当什么!   “狐太子这状况实在是有点太严重了,不知狐皇大人想要让我怎么出力帮忙?还请陛下明言,若是能办,云扬绝不推辞就是。”云扬试探的问道。   云扬可不敢在这个节骨眼直接大包大揽,直言你儿子的性命包在我身上了,小事一件!   必须要确认狐皇所求为何,同时能够何等的交易筹码,然后才能说到下一步。   “我记得,你手头有为数不少的紫极天晶吧,你予一百枚,我用之来布置回天之阵。”   狐皇脸上显出疲惫之色:“我知道向你索要这么多的紫极天晶有些强人所难,但这已经是必要的数目了,这回天之阵,以我和我族所有圣君联袂合力为原点,燃烧我一半的生命力,一半的灵魂力,一半的修为,来完成逆天还魂归元的过程。唯有这样,才能让我皇儿有一成希望,重新活过来,有望在有生之年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云扬吃了一惊:“啊?!”   云扬这一惊充满了意外和惊诧,若是依照狐皇的做法,此法就算成功,狐皇在牺牲半数修为之后,境界起码也要跌落到圣君之下;狐族此后岂非要失去了支撑大局的擎天柱!   狐皇是否能够有生之年看到狐太子重新来过,犹在未定之天,但有生之年无法重复原本修为却是一定的!   还有就是,狐皇现在这说法,貌似跟你邀约我,还有你之前恭维我的那些话不搭边好么,你不是打算拜托我设法救你儿子吗?   我裤子准备脱了,你就跟我说这些,就只打算要根裤腰带,要点紫极天晶就完事吗?!   面对云扬的惊诧意外,狐皇满脸苦笑:“本皇之所求就是如此,此后你无须再顾忌吾之威胁了,就算本皇搏到了那一成机会,将皇儿救回了,本身实力也要锐灭六成以上,以你的进境而论,恐怕不出几年,我此世今生永远都不是你的对手了!”   云扬动容道:“狐皇陛下这拳拳爱子之心……云扬心中,着实是为之感怀。”   狐皇除了苦笑,别的表情真做不出来了。   我这样做,却还不知道能否挽回我的皇后呢,皇后现在看到我,如同看到生死仇人一般!   “事已至此,这已经本皇最后的办法了。”   狐皇现在是彻彻底底的开诚布公,能说的不能说,全都说了,连狐后的反应说了一遍,又自苦笑:“若是你身上没有这么多的紫极天晶,我也不强人所难,将你送回去血魂山口那边,相信何不语他们手头怎么也该有点。”   “若是你身上便有足够数目的紫极天晶,我可以引爆分身为代价,破碎虚空,直接将你安然送回血魂口,如何?”   这是狐皇的条件,对云扬的有利程度,诱惑力度,全都堪称到了极点!   他知道,云扬现在最想要的就是回去,越早回去越好,越安全!   而对于狐皇来说,甚至狐皇凤皇等皇者,现在心底未必不期盼着这个祸害赶紧永久消失,可别在妖族这边折腾了。   虽然能够抓住了最好,可以一劳永逸,免除后患,但若是始终抓不住……妖族的纷乱,岂不是一天都不会平息!   让这个爱折腾且滑不留手的家伙赶紧滚蛋,未必不是一个好主意;   凤皇对于云扬的忌惮,虽然真实不虚,但非关近期,最起码的,三五千年之内,还构不成直接威胁,至于未来……   谁说的准呢!   云扬虽然是不世出的奇才,合该铲除为上,但我们妖族对付这等变态级的天才却又没什么好办法,预期将之滞留在妖族,莫不如将放回去,听说人族那边最擅内斗,说不定某奇才就被人类那边某些嫉贤妒能的顺手给干掉了呢……   这谁说的准?   云扬沉吟半晌,道:“我知道狐皇陛下的意思了,但这样子……狐皇陛下您以后的日子,只怕就要狠难过了,还有狐族未来,更加的难有期待了。”   狐皇怅怅叹息。   这一点,他何尝不知道?   但是现在火烧眉毛,却也顾不得许多了,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说起来,狐太子现如今的际遇,有很大程度是因我而起,我若是不能尽点心力,这心里还真过意不去,我另有个办法,可以令到太子转危为安,而且在神智重复清明之后,回复至受伤之前的万全状态甚至更进一步……还有狐后的问题,其实也不是大问题,狐皇陛下那种付出偌大代价,全无弥补修复的代价实在太过沉重,真没那个必要……”   云扬慢慢悠悠地说道,然而话中含义却是突如其来,石破天惊。   狐皇目光陡然一凝:“你说什么?你有这等办法手段?”   狐皇话语间虽然满是疑问,但心底反而没有质疑云扬的意思,狐皇之前的要求于云扬而言,可说更为简单易行,以云扬的头脑,若非当真有把握,绝不会如此画蛇添足,南辕北辙!   但,龙凤双皇都无法做到的事情,云扬竟然可以做到?!   云扬道:“搞定狐后的法子最为简单易办……陛下原本打算怎么办,仍旧怎么筹办,把声势弄得越大越好,狐后殿下自然会会看到陛下您为了儿子付出了的偌大代价,及至救回了孩子,今后对您当然会加倍的恩爱……”   “而陛下实际上什么都不需要付出,唯一需要的只有装一装样子……”   狐皇瞪着眼睛,看着云扬:“敢问我儿要如何恢复?我儿恢复才是今日邀约的根本!”   “我也是运用紫极天晶布阵,却不是布置回天之阵,而是紫极天晶之灵蕴构建一处类似福地洞天的吉地,再以大道之气灌顶狐太子,辅以生命之气,维持生机,最后用轮回之气,重塑魂元,便是大功告成!”   云扬缓缓道来:“如此做法,不存在任何失败的几率,及至太子醒来之刻,便是恢复正常之时!而且还有三成几率,让狐太子经此变故,成为妖族亘古未有的盖世天才!将来纵使是问鼎妖皇之位,一统妖界,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狐皇闻言悚然动容,一双锐眼犀利万分的看着云扬,瞬间就明白了云扬的意思。   这是要埋下一个妖族永远无法安宁的暗线?   但纵然知道云扬的真实想法,却也根本无法拒绝。   因为这对于狐族,有百利而无一害。   更何况现在,狐皇对妖皇的态度,已经有了天翻地覆一般的转变。   只是想了一想,就淡淡道:“如此自然是最好,不过……这大道之气,生命之气,轮回之气……你拿得出来?舍得拿出来?”   云扬矜持的笑了笑,道:“狐皇陛下怎地忘了自己对我的诸般猜测了么?不怕告诉狐皇陛下,家师乃是当今玄黄界唯一一位修为臻至圣人之上,星空强者级数的能者!我能够在二十多岁就达到现在的境界,岂是无因?”   这是实锤!   而且是整个天上地下,都没有任何人或者妖能够否认的现实!   云扬的修为,年纪,一直都是众生难以索解,难以划等号的现实。   哪怕是现任妖皇,公认妖族第一天才,但臻至圣尊级数的时候,也花费了数千年时光;还有狐太子九尾玉,狐皇亲自看着儿子的一路成长,推许为狐族古往今来第一天才,但勤修千年,修为却也不过尔尔。   狐皇站起来,踱了两步,道:“你主动提出来这个,想必别有目的,绝不止安然回返血魂山那么简单吧?”   云扬笑的眯着眼睛:“我自然是有条件的。”   …… 第四百三十三章 先陪你去骗老婆!   “任何条件都好说,唯有助你救出九命猫是不可能的。”   云扬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条件,狐皇就提前封口,目光凛然。   听到狐皇提前封门,云扬俊脸登时一黑:“那就狐皇自己去救你的儿子吧,我还不怕老实告诉你,你构想中的回天法阵,看似可行,但与天争命之法最是凶险莫甚……按照你们妖族与天地相驳斥的强横肉身,莫说只付出半数的修为魂元,就算是你将整个狐族尽数牺牲,也绝不可能让你儿子完好如初。”   狐皇的脸色亦转为黑色:“相救九命猫绝不可行,换一个条件。”   云扬很硬气的道:“我来妖界诸事皆已办妥,就只剩这最后一件事儿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彼此如是,你帮我达成所愿,我才会心无旁骛的救治你儿子。”   狐皇一脸的郁闷,踌躇半晌才道:“云扬,关于相救九命之事,无论是你还是猫族上下,尽都想得简单了,你以为我们众兄弟为何不偷偷将九命放出来?问题是妖魂狱这种地界,对于入侵者修为级数极端敏感,如我们这种皇者级数的强者一旦进去,妖皇那边便会即时有所感应,并且立即会遣分身出现,私纵九命,不过兄弟义气,但若是与妖皇放对,却是与逆判妖族无异。”   “我虽然对妖皇很有看法,但是,却不能背叛整个妖族。”   “这是什么说法?”云扬只觉一阵阵的匪夷所思,难以索解。   “还不明白的……能够从妖魂狱之中往外捞妖的……至少也要拥有各族妖皇级数的实力……”   狐皇无奈的叹口气:“现在明白了么?若是我出手介入,反而为你们增加阻力,于事无补。”   云扬提醒道:“未必需要你自己亲自出手啊,妖族皇者之间,实力高低亦有落差,你派个修为达到这个级数的手下,化作妖猫,便足以成事了……”   狐皇瞪眼,就这么点功夫,你连怎么做都替我想好了么?   该说你小子才思敏锐,还是处心积虑,图谋不轨呢?!   “很容易被发现,而且,成功几率依然不高。还有可能将九命猫一族最后的底蕴全部填进去。”   “就算你那手下的真实身份被发现了,你也可以说……是那狐妖被我蛊惑了,虽然份属狐族,实则已经是人类的手下了,不就跟您没关系了……”云扬又道:“至于九命猫一族,您不必操心。”   靠,你这是连背锅的词都给我准备好了?   狐皇的眼神愈发不善,满目森寒。   “如果还是不行的话,你就说一切都是狐后指示的……然后让你老婆去找妖皇撒泼!直接在妖皇宫门前骂大街,妖皇就算心有不甘,也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女子孱弱,为母则强,母亲为性命垂危的儿子,无论做出什么都是可以理解的,不是么……”   云扬最后道。   狐皇嘴唇一个劲儿的抽搐。   这一招实在是太毒了!   自己老婆当年号称妖族第一美人儿;这个自然半点错都没有的,但她第一毒嘴的名头却还更在第一美人的名头之上,就妖皇那脾气,能直接被自己老婆骂出翔……   就妖皇能救不救自己儿子,以及凤皇等诸皇的从中斡旋,确实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毕竟……凤皇等数位皇者,也是希望猫祖九命能够获释,逃出生天的!   “你确定你真的有所说的那些?”   “我可以先给你看看物件,验验货。”云扬很大方:“猫吞吞跟我说了你们对猫族的善意,我也可以先给你儿子疗伤,完事后你再帮我们,他们信得过你,我也愿意相信你。”   狐皇眼睛一亮,看着云扬的眼神,真心地有了几分欣赏:“敞亮!”   自己的儿子的事,的确不能再拖了。   “过奖。”   云扬道:“那你感觉这次合作?”   狐皇想了想,感觉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   若是在此之前,狐皇绝对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但是现在的心境却与从前迥然……你都将我儿子置于死地了,我从你的妖魂狱救个老兄弟出来又怎么了?   怎么了!!   信不信我让我老婆,把你个妖皇骂哭了,骂化了?!   “如此,成交!不过,我狐族,最多只能出两位圣君;而且,身份不能暴露。”   “多谢陛下玉成。”   “那你跟我回去,和我老婆说说此事相关一切。顺便给我儿子治疗一下……然后,咳咳……”狐皇咳嗽两声,道:“就按照先前你说的办法来。皇后这一关,必须要先过。”   “我懂得!”云扬给了他一个“大家都是男人,都知道彼此的不容易”的眼神,信誓旦旦:“别的我可能不行,但是演戏……从来不弱于人!”   ……   这一连串的变故,大出云扬原本的预料之外,情势已经由原本的极端不利,转变为大有可为,而狐皇既然答应了,那就是一言九鼎,绝无反悔。   云扬对于狐皇这种级别的高手,信任度还是非常高的。   别的不说,就说现在恨他入骨的妖皇,若是当面承诺一句:放你回血魂口。   那云扬完全可以从妖皇城大摇大摆的显露真身,横着走回血魂口去!   这就是圣君级强者的风范!   君,这个阶位,绝不是一般修行者能够达到的级数,必须要有相当的心境与修为!   圣君,虽然不能做到圣人一般言出法随,但一旦有违本心行事,便会污染自己的无暇心境,食言而肥的事情,可谓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因为,那是断绝自己圣人前路的举动!   ……   狐皇动念之间,破开虚空,重回狐皇居所,径自来到了密室之中。   “这便要开始了。”狐皇道。   “放心,我心里有数,万无一失。”   云扬满脸嘿然,随即便恢复本相,静静的坐在这里等着。   狐皇苦笑一声,想不到自己居然堕落到了要借助别人力量来欺骗自己妻子的地步……   但现在这个节骨眼,事急从权吧!   稍顷,狐后冰冷着一张脸,随着狐皇进入,随着两狐进入之瞬,这片空间已然被狐皇全盘封锁,独力于外界。   “这是?”狐后一眼看到密室中居然有个人类安坐,不由惊诧莫名。   “在下云扬,见过狐后殿下。”   “原来是云掌门当面。”狐后记得狐皇说过,这个人类乃是当前救自己儿子的唯一指望,顿时目光一亮,言语间万二分的客气起来。   就算云扬现在的另一重身份乃是搅乱妖族的罪魁祸首,但对于一位母亲来说……什么都不及自己孩子的性命重要。   至于妖族未来福祉什么的……妖皇都已经把我们放弃了,我还管什么谁去搅乱妖族?   “听闻云掌门有救治吾儿的法门……”   狐后眼中满满的全是期待。   云扬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情,究本溯源委实是我欠了狐皇陛下人情……办法确实是有的,不过想要实施却颇有难度;个中凶险尚在其次,施法者所要付出的代价更是庞大,后患莫甚。云某人须得当着狐皇狐后两位的面前,将这其中细节说个明白。”   “我所能提供的救治手段,过程异常复杂,稍有不慎,恐怕……当事人都要承受一并魂飞魄散的风险;这一节,还请狐皇陛下与狐后殿下牢牢记住。绝不得有半点差池,否则便是累人累己,倾覆大局。”   狐后顿时郑重了起来,深吸一口气,道:“先生请说究竟。”   云扬再无废话,径自先拿出来一百枚紫极天晶,顿时,整个密室之中灵氛空前,紫意盎然。   狐后一见便是一惊,之前凤皇救治狐太子之时,曾言若有百枚紫极天晶在手,救治成数便可大增,然而穷极整个妖族之力,最终也没能筹措到百枚之数,而此际别的不说,就只说这百枚紫极天晶就已经是天大的手笔,天大的人情了!   云扬在取出百枚紫极天晶之后,又再拿出一百枚极品灵玉,同样放置在边上。   狐后的眼睛更亮了——人族灵玉在妖族这边罕见罕有,等闲中品灵玉便可作为聘嫁佳品,甚至是传家之宝,而极品灵玉,却是连人族高修也难得拥有极多的逸品灵玉,现在云扬非但拿出许多紫极天晶,又取出这么多的极品灵玉,手笔已经不是一个大字能够形容!   最少最少,令到狐后对于云扬成功救治的信心倍数提升!   云扬在地上画了一个圈,郑重嘱咐道:“救治之时,太子的身体就放在这里,等下我会以极品灵玉为材质,制作一只供盛放太子魂魄的玉瓶,如此可最大限度的契合太子肉身。”   “救治过程第一步,便是以一百枚紫极天晶为阵基,布下封魂之阵。这封魂之阵,局限在三步之间,不能稍有超出,否则于太子魂元不利。”   狐皇缓缓点头:“这点并无难处。”   云扬道:“第二步,是以这百枚极品灵玉,布下封天之阵;遮蔽此处天机!将封魂阵的能量,完全封锁,不使之有半点溢出。”   狐皇考虑了一下,道:“这一节,也可以做到,本皇预先布下天地囚笼,封锁空间之术,再更外层封锁能量外泄,当可保无虞。”   狐后呼吸越来越是急促,她亦是见多识广之辈,却是明白云扬所言法门之可能性,正是针对自己儿子状况而设,至少到目前为止,都是极为对症的。   “第三步,需要在四面各一位圣君二品修者,以本身修为激发紫极天晶的能量;务求要在一刻钟之内,令到这百枚紫极天晶所蕴含的能量,最大限度的挥发出来!而封魂阵,仍旧不得有一丝一毫的流失,任何一点流失,都是狐太子的一份缺憾。”   这一次,狐皇还未说话,狐后已经急忙道:“这个可以做到。我亲自负责这件事,绝不会有半点纰漏。”   云扬摇头:“不能由狐后负责这件事!还有没有其他的人选?”   狐皇道:“有!”   “有就好,有就好。”云扬连连点头。   “那我要做什么?”狐后焦急问道。   “狐后有更重要,同时也是更危险的事。”云扬道。说着,伸出一只手臂,道:“狐后陛下,你看我手臂这个位置,就是这里。这里有我师尊为我封存了一道生命之气,以备不时之需。”   “生命之气!”狐后吃了一惊,看着云扬手臂上隐隐有氤氲浮动,但是感觉并不明显的手腕部位。心中震骇:人类之中居然有能够封印生命本源之气的能者存在?   “这一道生命之气,乃是救治狐太子的关键,需要在紫极天晶最大限度挥发的那一刻,狐后你将之取出,第一时间转移到太子口中。不得有半点逸散,因为我也就只此一道,一旦失误,便是前功尽弃!”云扬严肃道:“这一节,最是重要,绝不能有半点失误!”   狐后看着云扬的手腕,呼吸都急促了,咬着牙道:“没问题。”   说是没问题,但狐后的两只手都颤抖了起来。   看着那封印着的生命之气,就如看到自己儿子的性命啊。   “但只是这些还不够。”   云扬道:“第五步,要有十六位圣君联手,以牺牲己身部分生命精元为代价,护持太子魂魄回归本体!由于狐太子元魂遍布裂痕,更加不能有任何闪失,否则,纵然救治成功,太子活过来,也难免会脑子不大好使……”   云扬隐晦地说道。   “这个,也没有问题!”狐皇一口承诺。   “好,那么便是最后的第六步了。由于狐太子的魂元破碎,想要彻底修复裂痕,需要在这个接引的过程之中,将一道大道之气打入其魂魄之中……唯有这般融合破碎魂魄,才能使之裂痕尽去。”   云扬郑重:“这大道之气,也是我护身之物,也就只有一道。这一步虽然不难,但是……却是最凶险的一步。”   狐皇和狐后都清楚明白云扬话中意犹未尽之意。   大道之气!   谁不想要?   这么多圣君在看着呢,岂能没有半点私心?   这才是最艰难的地方。   …… 第四百三十四章 险些弄假成真!   云扬沉重说道。   “大道之气,用于太子身上,功效仅止于融合魂魄,几可说是明珠暗投,因为若用于其他圣君强者身上,却可令其大道直通。而且举凡大道之气出现,动静向来不小,绝难隐瞒封锁。”   “而大道之气的牵引,向来都是无比缓慢,不可能一下子就消失。这是一个相对来说极为漫长的过程。”   “在这个密室之中参与此事的圣君,每一个都会看到见到,触手可及!万一其中有居心叵测者在此刻出手夺走大道之气,那么,除了这个奸细之外,其他的圣君都会承受相当程度的反噬……而这个时候,狐后应该还在护送生命之气缓慢吸收,是不能分心旁骛……”   狐后脸色一白。   这个,还真是谁也不敢做保证的!   若是大道之气出现了,即便是再是忠心的属下,在那一刻起了异心都属于正常。   这……这才是最不可控的状况!   “这一宗,只能由我亲自出手,以最快的速度将之融入皇儿的魂魄之中。”狐皇脸色沉重,幽幽叹息:“云扬说的不错,这一节,任谁也是信不过的。”   狐后看着狐皇的眼神顿时柔和了许多。   世界上最不可能害一个孩子的,便是这个孩子的亲生父母!   对于狐皇,她还是可以信得过的。   “但这样一来,对于狐皇陛下来说,却是太过于凶险了。因为整个过程,狐皇陛下需要全程参与并且监控,时刻防备万全。就只维持紫极天晶、极品灵玉灵蕴不外泄一事,就要牵扯到狐皇九成以上的精力,再加融入大道之气的工作,何止是百上加斤,太困难了吧?!”   云扬皱着眉头。   “这个无妨,我惯于分心二用,顶多催动片刻燃元秘法,定必可以支撑完整个救治过程。”狐皇拍着胸脯大包大揽,同时暗戳戳给了云扬一个赞许的眼神。   这小子,还真是上道。   想得这办法,比我自己想的还要周全,还要天衣无缝。   “我非是怀疑狐皇陛下的能为,但狐皇的这般做法令到已有的风险,再加了三成以上,一旦出了差池,狐皇陛下便最少付出神魂重创的代价……甚至,因此而陨灭……”   云扬犹豫着:“而且,就算是分心两用也还是不够用的,狐皇陛下除了要确保那两种灵晶能量外泄的工作以及护持大道之气融入太子魂魄之中,还有另一项工作,也非狐皇陛下莫属。”   狐后脸色已经发白了。   她亦是修行大行家,如何不清楚,在护佑大道之气进入孩子魂魄的同时还要保持全力以赴封闭整个空间,不是灵晶能量外泄,这对于狐皇来说,已经是两重极大的压力。   已经有了陨灭的危险。   现在……居然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还有……什么事情要做?”狐后声音都颤抖了。   云扬叹了口气,道:“这一步乃是真正的最后一步……太子神魂破碎,这按照常理来说,太子其实已经陨落了,魂元合该进入轮回擦对,但是我们以偷天之法强行挽留,意欲起死回生……却本身是违背了天道运转;想要令整个救治过程彻底成功,便要在这个最后时刻,利用一道轮回之气,建立一个拥有轮回效果的通道,让魂魄从那通道之中过一遍……”   “轮回之气……”狐后娇躯摇摇欲坠。   这轮回之气或者不如大道之气珍贵,却绝不比后者好寻觅多少,都是千万年以降难得一见的物事。   “狐后放心,轮回之气我也有,当然,也只有一道而已。”云扬道:“或者二位有所不知,构建这轮回通道,首要面对的便是胎中之迷,也就是当事人的父母魂力,唯有偕同父母魂力,才能真正的偷天换日。关于这一节,应该不用我再多做解释了吧?”   狐后连连点头。   这一点,她自然明白。   生灵轮回降世,必然经历父精母血之孕育,亦是胎中之迷的成因;而云扬说的这个法门,大抵就是将孩子又生了一次……   若是云扬在答应给予大道之气前提出轮回之气,狐后固然会感激莫甚,却未必会如此失态,有更为珍贵的大道之气在前,轮回之气的珍惜度不免相形见绌。   但在狐后看来,轮回之气比起大道之气,更加的重要。因为,这才是儿子生存的基础!   当然,生命之气,大道之气还有轮回之气的三重奏冲击之下,令到狐后对云扬的感激度已经攀升到了顶点。   这一点,任谁都看得出来,只待狐太子成功获救,狐后就要成为云扬的死忠粉,高山仰止,此世不移!   眼见狐后美眸满盈激动的泪水,云扬叹息一声:“然而如此一来,狐皇陛下的工作量就更重了,百上加斤之余再加千斤,那父母魂力转生之法,虽不艰辛,却最忌受打扰……”   狐皇心底愈发欢欣,嗯,你说的越难越好,危险越大越好。脸上却是丝毫不显:“没事没事,就算是分心三用也难不倒本皇,为了吾儿性命,些许风险又算得了什么?”   云扬面色骤现古怪:“分心三用?只怕不止啊!这个时候,大抵是狐后殿下已经护送完生命之气的时候,故而尚有一点点的缓冲回旋余地;相信狐后殿下是没有问题的,但狐皇陛下您那边可不止是分心三用,同时兼顾负责大道之气与从始至终一直持续封锁空间,还有……”云扬咳嗽一声,不再往下说。   狐后嘴唇颤抖起来,道:“不是分心三用……他……他一共要负责四项工作?除了要始终维系全力封锁空间,避免灵蕴散溢,还要分神杜绝一切意外的发生、之后的护持大道之气,以及最后的神魂转生,全部要他出大力气,这是分心四顾?!”   说着看了眼狐皇,眼神转为顾虑与担忧。   云扬点点头,道:“狐后所言一点不错,这也是我真正的担心之处,这一次救治计划的关键,尽在狐皇陛下一身。然尚有一点弊端,我需得言明在先。那便是……就算此次动作一切顺利,任何意外也没有发生,狐皇陛下仍需要付出一定程度的损耗。”   狐后面色一白,脱口问道:“损耗,什么程度的损耗,请云掌门明言!”   云扬顿了一顿,斟酌道:“也不是什么太了不起的损耗,大抵也就是虚弱个三五十年,便能恢复正常了。”   狐后的脸色更白了。   虚弱个三五十年?   这个以狐皇的层次而论,确实不算是太严重的损耗。   可是听话听音,聪明人惯性的想多一层,这个虚弱三五十年的前提可是一切顺利,没有任何意外发生,若是不正常呢?   狐后很想问这个问题,但她在这一刻却没问出口!   救儿子是她的至愿,就算是拿她自己的性命去交换,她也毫不犹豫,可现在要付出的代价,事关丈夫的安危,若是有个万一,为了救儿子,最终赔上丈夫呢?!   同时失去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男人,这是她决计无法承受的结果!   即便以一换一,她也……无从选择!   狐皇在一边,脸色如常地问道:“若是不顺利呢?”   云扬道:“若是不顺利的话……轻则神魂受损,灵魂受损,不管修为还是神魂力量神识力量……都最少会损失一半,终有生之年也难得修复得补回来;若是再严重一点,比如狐皇大人在护持过程中,虚耗过度,无以为继,无论是为大道之气或者轮回之气反噬,都会当场魂飞魄散,神魂俱灭,绝无侥幸……”   狐皇脸色仍旧平静,不言不语,仿佛当事人不是他一般。   狐后却是身子颤抖,眼睛越睁越大,俏脸已然惨白如纸。   云扬恍如不见,道:“所以,此次救治须得要提前做好准备。若是一切顺利,自然是上上大吉;但若是出现波折,届时就要有所选择了。所谓选择……也就是出现不顺利的状况下,神魂波动的时刻,若是在那个时候仍旧坚持运作救治事宜,太子固然有望恢复,但期间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全都由狐皇额外供给。”   “反之,若是运作戛然而止,狐皇陛下只需付出百年养息的时间,而太子则从此神魂湮灭,永世不复。”   说到底就是一句话:万一情况恶劣,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说完,狐皇夫妇静默不语半晌。   云扬叹了口气,道:“若是狐皇早来找我,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有大道之气与轮回之气,可以轻易修复狐太子的神魂裂痕,再有生命之气滋养其肉身,不说顷刻完好,至多也就只需要休养个三五天,然而狐太子现在的情况是,已经遍布裂痕的魂元,还有龙凤双魂力量盘踞侵占。还有之前的神魂乍裂重聚,再次聚拢之后,又再一次碎裂……导致其中的凶险难度,大了不止百倍……”   “若是没有经过上一番折腾,一切都好说……”   云扬叹了口气,道:“再说句到家的话,狐太子到现在还能有我这份机缘,真是莫大的福缘了……若非是我师父为了我出来历练,不生之外,给的护身之物多了些……若非,我受人之托决意忠人之事,而狐皇是我完成那事的关键……否则……”   云扬唠唠叨叨的说了老大一通,却不知狐后对于他后面的话,几乎就没有听进去。   狐后现在脑子里面就只有轰轰作响。   选择。   艰难的选择!   要儿子还是要丈夫!   云扬之所以唠唠叨叨说了这么久,狐后心中很是清楚明白,到时候,恐怕这种选择一定会出现的!   到时候,就需要她来做出这个残酷的选择了!   你想要儿子平安活着,就付出自己的丈夫;而且最少最少也是要重伤濒危的那种。反过来说,你若是不想让丈夫付出那种代价,那就不要救了,看着儿子去死好了。   这是什么见鬼的选择!   狐后几乎想要仰天怒吼。   让我一个弱女子来做出这样残酷的选择,是不是逼死我么?   又或者是要玩死我?!   天哪!   狐皇却是一派神情淡定,淡淡的一挥手,道:“这还用做什么选择?!不必有任何顾虑。朕已经高高在上的享受了几万年妖生;近年来却是迭遭大变,屡遭背叛;心下早已薄凉,若是过不了此劫,也是命数该然。”   “本皇在这个世界上再活下去,也不过是现如今的这个高度;而我皇儿却还有无限未来。不用再说了,就算是真出现的最坏情况,第一首先选择是皇儿,只可以是皇儿。这一节,就此定论,无须再议!”   他面色淡定的轻声道:“那种最恶劣的极端情况,未必不一定会出现。朕自信有能力可以应付一切危机,所有难关,顶多也就是牺牲一点命元,受一点点轻伤罢了,稍微休养几天,也就没事了。所谓意外,不过既定之时没有做到万全时的借口,云掌门慨然给出了大道之气,生命之气,还有轮回之气,早已彰显天数在我们这边,只要小心应对,全力以赴,意外又有什么理由能够出现呢?!”   他长身而起,道:“云小兄弟这段时间大是辛苦,现在来到了我这边,可以好好地休息休息;本皇来安排布置这件事情的相关。一天之后,我们开始。”   说着,喝一声:“我知你乃是谨慎之人,索性就留在这间密室之中安歇吧,纵使妖皇亲临,不过我这关,也是入不得这间密室的!”   伸手去搀扶狐后,意欲相携离去,不意狐后浑身颤抖,整副娇躯便如软瘫在了狐皇胳膊上一般,被狐皇一搀,竟然扑簌簌的掉下泪来。   但听狐后语气异常软弱地说道:“云掌门,你可还有什么……能够两全其美的办法么?”   云扬摇了摇头,沉声道:“狐皇狐后伉俪情深,云扬有感于心,奈何人力有时穷,吾布置三阵便已经是竭尽所能,再无余力,狐后欲求更多,委实是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狐后脸色愈发惨淡,以她的身份阅历眼力才分见识,如何不知云扬所言非虚,自己皇儿于濒死之际,得到五宗亘古以降都难以聚齐的不世至宝,已经是超天福缘,自己却还要求更多,委实是非分了!   狐皇皱眉,道:“此议已决,无谓强求更多,便是如此!”   说罢,搀扶着狐后走了出去。   然而才刚走出几步,蓦然听见狐后放声大哭,叫道:“不治了,我不治了!”   狐皇怒喝声音传来:“胡闹!你闭嘴!皇儿得此不世机缘,复生在即,你却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随即身子一闪,强行带着狐后消失。   那声音极尽刚烈,严厉之能是,但云扬却尤能听到内中犹有一分柔情,一分感动莫名!   在狐族护卫们听来,陛下已经很多年没有在皇后面前这样强势了……   “狐皇陛下,我帮你的,也就只能帮到这里了,再帮你作假,我心里就真的要过意不去了。”云扬心中暗暗道:“剩下的……可就交给你自己去演了啊。”   哎,常言道,宁可相信这世上有鬼,也莫要相信男人的嘴,云扬与狐皇强强联手,愣是将一颗慈母之心给忽悠偏了,这嘴炮之威,端的可惊可怖,恐怖至极!   当天晚间。   狐皇与狐后一直争执到了很晚很晚,几乎吵了一个晚上。   到了最后,貌似夫妇两个不吵了;狐后开始嘤嘤嘤的哭泣起来。   狐皇似乎是心态失衡,大声呵斥道:“你哭什么哭?之前儿子没希望,你哭你闹也就罢了……现在有希望,你又哭又闹却是所谓那般!”   “你这般哭泣,是笃定我一定会死吗!?”   “不要哭了好不好,你就不怕晦气到我么?”   “我都说了,除非是出现极大的意外,否则我哪里是那么容易会死的!”   “为了儿子还不值得搏一搏么?我这一世妖都在与天争命,多少必死的险恶局面都闯了过来,难道你还不放心我?!眼前这点小波折就想收了我,笑话!”   “你怎地不想多一层,当年玉儿的卜辞是如何写的?今朝必死不死,更得到生命之气大道之气轮回之气,三宗稀世异气护身,通往圣人的前路直接铺平了,再不会有任何瓶颈可言!这是何等难得的机缘?甚至是整个世界从古到今从未有强者触碰过的星空强者阶位,也未必有多遥不可及!为了这份机缘,哪怕就算我真的死了,那岂不也是值得的?”   “你不说为了儿子的未来可期而欢喜,反而哭泣不休,这叫什么事?”   “若是我儿子能成为星空第一强者,不要说让我冒个险,便是让我现在就死,那也是含笑九泉,与有荣焉!”   狐皇慷慨激烈。   狐后仍自嘤嘤的哭泣:“可是我不想让你死……九尾白……你好狠的心,你只知道儿子儿子,前途前途……你可曾为我想过?你死了,你要我怎么办?”   狐皇焦躁的道:“你能不能讲点道理,之前没办法,你一个劲跟我寻死觅活的,恨不得亲手杀了我……现在有了办法,却又来哭哭啼啼!难道你不想救儿子了?”   狐后放声大哭:“儿子我想救……可是我更加不愿意让你死啊……”   猛地扑入狐皇怀中,伤心欲绝:“你这次……需要冒太大的凶险了……阿白,要不……要不咱们再生一个吧……”   狐皇啼笑皆非:“你你你……你也是一族皇后,怎地说话行事这般的颠三倒四!”   狐后又哭又闹:“我就是颠三倒四,我就是不讲理!反正我就是不让你死!”   狐皇紧紧的抱住妻子,轻声叹息,却是声音坚决:“媚儿,玉儿是咱们唯一的血脉,无论如何,我都不要玉儿死的,之前如是,现在如是,我希望未来也如是,倒也非是因为他的命盘卜辞,就只是因为他是咱们的儿子,你明白吗?”   声音徐缓,却是斩钉截铁。   说完,就推开狐后,转身道:“赶紧休息吧,明日一早就即时开始动作,此事不能有任何拖延,越拖延反而越危险!”   狐后在后面紧紧的抱住了他,悲声道:“白哥哥……若是……若是有……今夜便是最后一夜,难道你这一夜,也不陪我?”   狐皇身子颤抖了一下,温柔道:“我去安排明日之事,安排妥当,立即回来陪你。”   终于出了门。   甫一出门的狐皇沉重脸色顿时消失不见,转为喜形于色,甚至偷偷地做了个鬼脸。浑身舒爽。   我九尾白这辈子,怎么也该算是圆满了……嘿嘿嘿。   正一脸担忧的守在外面大厅里等待狐皇狐后的两位狐族圣君强者猛然看到狐皇的鬼脸,集体懵逼了好半晌,张着嘴,却许久都说不出一个字。脸上神色古怪到了极点。   狐皇咳嗽一声,脸色重归平静,声音变得异常沉重,道:“你们过来,我们商量一下明日的事情,将所有圣君都召集一下,本皇,有重大指示交代!”   身后房间里,传来狐后痛哭的声音,哀哀欲绝。   两位圣君心中蓦然升起一种古怪至极的感觉,张着嘴,愣愣呵呵的点头,傻子一般的迎来狐皇两道严厉的警告目光!   “是,是!”   两位圣君连连点头如鸡啄米,齐齐升起一股子骇然的情绪。   我……看到了吾皇那么失态的举动,会不会被灭口啊?!   大厅。   狐后藏身在屏风之后;仔细聆听着狐皇的安排。   诚然如狐皇所言,此次救治工作的基石稳固无比,只要救治过程不出意外,成功可期,而所谓的意外,不过就是准备不足或者粗心大意所形成的纰漏,那只要足够小心谨慎,就可以最大限度的回避意外!   “……明日,全面封锁府邸!……尔等二十四位圣君,集体参与此次行动……你等在外围负责护法……务必要做到,万无一失……这将是我狐族未来希望福祉之所寄!”   “……若一切顺利,自然无事,但若是真有个万一……以后我若是不在,尔等要好好辅佐太子,我九尾一族,决不允许出现内乱!”   “……若我有任何意外,九位长老即时晋位顾命大臣,组建顾命阁,一应大小事务,与皇后商量决断。皇后的意志,便是我的意志!尔等切记!”   “若我无事,今日此言,便就是一个笑话了吧!各位无须在意,哈哈。”   狐皇爽朗的笑声传来,狐后闻之倍觉心如刀割,难以自抑!   我这些年,实在是太任性了!我太对不起白哥哥……白哥哥对我这么好……我还总是跟他耍脾气……   上天保佑,若是这次能够平安度过,我以后一定要对白哥哥百依百顺,一定要做一个让所有妖族都羡慕白哥哥的好妻子……   一边想着,一边暗暗垂泪,一时间只感觉柔肠百结,天愁地惨。   上天将一个如此优秀,如此关爱我的丈夫给了我,我却没有珍惜……   祈祷苍天,一定再给我一个机会……   狐后虔诚祈祷。   但不知怎地,眼前总是浮现明日之后,丈夫不幸去了,而自己在以后的岁月里,孤孤单单,孤苦伶仃……   不禁悲从心来,心绪难安。   在场的诸多狐族圣君每一个的脸色都是极尽沉重,神情悲戚莫名,心中如同压了一座沉甸甸的大山,情知陛下这一次为了太子,真的是不顾一切,豁出去了!   唯有刚才那两位看到狐皇鬼脸的圣君神情古怪,却又不敢表露,只是低下头,时不时地发出一声咳嗽……   看来我真的是看到不该看到的事情,祈祷苍天,一定要再给我们一个机会,不要杀我灭口啊!   两位圣君齐齐在心底虔诚祈祷。   但不知怎地,眼前总是浮现出明日之后,自己不出意外的去了,那魂飞魄散,神魂俱灭,万劫不复的惨淡终局……   ……   第二天早晨。   养足精神的云扬在密室静候着。   良久良久才看到狐皇夫妇缓缓而来,狐皇精神焕发,狐后两眼红肿。   在狐后看不到的地方,云扬给了狐皇一个眼色:“陛下厉害!”   狐皇回了个眼色;“嘿嘿嘿嘿……”   云扬眼色:“那你要怎么感谢我?”   狐皇翻个白眼。   “陛下想必昨夜春风得意?”云扬揶揄眼神。   狐皇:“……混账小子!”   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差不多了,开始吧。”狐皇一脸平静。   狐后陡然尖叫一声:“且慢。”   狐皇厉声道:“皇后!”   不过顷刻之间,狐后已经是满脸尽泪,满眼倔强的瞪着他。   狐皇厉声依旧:“皇后,你可知也是这个计划不容或缺的一环!你现在这般的心神不定,是想影响的皇儿救治么?又或者是你想要害我?还是要令到所有人一切陪葬?!都到了眼前这地步了,难道你还要任性胡来么?!朕给你最后的一刻钟时间,稳定心情!”   “一刻钟之后,朕不管你心情是否平复,即刻开始动作!”   “布阵!”   狐皇一声厉喝,却是示意云扬开始行动。   云扬早有准备,衣袂轻翻之间,原本安置在地上的紫极天晶突然尽数飘飞而起,化作一道道流光,瞬时间充斥于整个密室空间之中。   狐后仍旧抽噎不止着,却是强行控制自己的情绪,一点一滴地吞咽自己气息,眼泪簌簌而下,但气息却是渐次平稳下来。   看着身前狐皇伟岸的身影,眼中露出痴迷之色。   白哥哥……你要是去了,等咱们皇儿真正主掌狐族大权的时候,我便随你而去!   想着,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   一刻钟之后,救治工作开始行动。   首先是第一步,以紫极天晶构建封魂法阵,云扬蓄势已久,瞬间成阵,狐皇亦随之动作,以天地囚笼的法门封闭了以密室为单位的整个空间。   第一步,成功。   紧接着第二步,以极品灵玉布置的封天之阵,以极品灵玉的灵玉遮蔽天机,云扬同样早已成竹在胸,顺利完成,狐皇亦依样画葫芦,以同样的法门持续维系封天之阵的运作!   第二步,成功。   再接下来的第三步,几位圣君强者同时融进己身强悍妖力,令到紫极天晶以肉眼可见的惊人速度融化成为精纯能量……   瞬时之间,连带天地囚笼之力在内三重封闭下的空间,登时变成了此世至为充沛的灵蕴极地!   第三步,完成!   云扬沉喝一声:“狐后!”   话音未落,右手已是陡然伸出,狐后一咬牙,将他手腕上的一层玄异隔膜揭破,将内藏的那一道生命之气,完美的引渡过来,随即一手拍在了儿子静静的身体上。运功缓缓导入。   第四步,完美。   然后便是空前隆重的第五步了,连同狐皇在内,合共十六位圣君同时联袂发力,那盛放着魂魄的瓶子噗的一声碎掉,淡淡的灵魂力量点滴溢出。   由十六位圣君构建而成的平稳力量,缓缓牵引着灵魂力量升空。   而就在这一刻,在场的所有圣君无一例外尽都出现心境动摇之相——   一道精纯至极的大道之气,蓦然横空而出,径自出现在狐皇面前。   狐后原本正在全力引导生命之气,使之彻底融入狐太子的肉身,此际却硬生生地分出一分精神,咬着嘴唇,死死注目于那一道大道之气,这是此役最关键的时候!   但凡有一位圣君心怀贪念,便是意外发生,隐患出现!   然而随着大道之气的甫一出现,狐皇一声冷喝出口:“镇定!”   随即一手抓出,这一举手却是直接引动了自身半数以上的威能,强势引导着那紫气莹然的大道之气,向着狐太子的魂魄飘了过去。   可是牵引速度异常缓慢,整整一个呼吸的功夫,这大道之气才不过在半空中前进了一尺的光景!   严格意义上来说,牵引气息,尤其是牵引特异气息,导入指定目标,花个几十上百息的时间乃是正常情况,狐皇牵引大道之气,只花一息的光景就能引动一尺的距离,绝对的罕世修为,将之引导入狐太子那边,充其量也就只需要十息左右的时间!   但是……在场之众,任何一者也都是已臻圣君级数的此世巅峰强者,岂会不知道大道之气的用处,还有此刻,几乎是只要出手就能有所得的特殊氛围!   莫说十息时间,就算只得一息半息的间隙,也足够这群圣君强者出手抢夺了!   狐后目睹只感觉一颗心几乎要从口中跳了出来。   她似乎看到了,此间之内的所有圣君强者的眼中,全都发出了垂涎的光彩……   甚至其中的几位圣君,悄悄地咽了一口口水,目光发直呆滞。   这一幕只存于臆想之中,却是让狐后最为惊惧的画面,一朝成真,令到狐后差点儿都要昏厥过去,这会一旦出现问题,不仅是儿子不会醒来,连丈夫也会随之而去!   这是狐后绝不愿见,更加不能负荷的结局!   狐皇那边已经是全力施为,豁尽所能,极限输出自身威能,力求尽速完成大道之气的牵引工作,但见其浑身上下的冒出来腾腾白雾,几乎将他整副身躯尽都遮蔽住,唯有通红的面容,几乎要瞪出了眼眶的双目,尽显狰狞,而其嘴角点滴溢出的一缕缕鲜血,更是触目惊心,动人心魄。   狐后心念电转,愈发感觉到,在场的族中圣君高手,已经有好几个的眼神开始闪烁!   这征兆,可是太不妙了!   可大道之气怎么移动的这么慢呢……   狐后心中的焦急无可名状,心境更是接近崩溃。   纵使她明知自己不能乱,自己乱了,就等于提前宣告救治工作破局,可是眼前随时都可能有贪心之辈出手抢夺,自己却无能为力,无从阻止,这一份煎熬,实在不是用言语笔墨可以描述的……   及至再看到丈夫嘴角溢出的殷红色鲜血,狐后的一颗芳心在这一刻碎成了千百片,心灰若死。   完了,这迹象表明丈夫渐渐力有不逮,至少已经无能分心旁骛,势必会令到觊觎者更加心动!   她仿佛已经感觉到了贪婪的气息在蔓延……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清朗的声音乍然响动:“大道之气,乃是超脱了天道之外的特异气息,最是中正平和,吾辈修者,踏修行之路,亦是首重心性中正平和,贪婪之心起,便永遭大道摒弃;一时得利固然有益当前,但为了这一时之利毁了自己大道前途,却是智者不取。”   这个清朗声音的源头,不是云扬又是何人。   只听他缓缓说道:“这点浅显道理,诸位圣君都是悟道一辈子的修行行家,不会不明白,不懂得,不清楚。每个修行者都拥有专属于自己的大道,妖如是,人如是,世间生灵莫不如是,尽在冥冥之中,等各位亲手去取。”   “若是自己无道,那么……纵然能得万千大道之气于一身,也难逃身死道消,格局一失,谈何大道前行……”   一句句一字字,如同暮鼓晨钟。   然而狐皇嘴角流出的鲜血却是更多,狐后感激的眼神,尽皆聚焦投注在云扬的身上。   她却不知一众圣君心中暗骂:这个谁不知道?还用你来提醒?   尤其是被事先安排需要散发出不善气息的几位圣君,更是几欲吐血,宣泄心中郁闷。   这家伙真是见缝插针,这几句话,本来是我想说的……却被这家伙抢先了……   现在好了,狐后的感激全成他的了,这也就罢了,关键之后狐后说不得会记恨我,我还能有好么?!   云扬的几句话之后,现场气息逐渐平稳下来;狐后下意识的松下了一口气,将全副精神力尽都转回狐太子这边,全神贯注的将生命之气送入了儿子身体。   好容易将生命之气转送完毕,却只感觉浑身几欲虚脱,脑袋里嗡嗡作响,却是自己把自己吓坏了。   而就在此刻,再听云扬出声喝道:“轮回!”   话音未落,一道轮回之气凛然现世,弹指刹那之间,就在众妖圣面前,延伸变幻万千异相。阴曹地府,轮回往生,一条路,一条河,一座城,一高台,十八地狱,无不具备……   最上方,一架彩虹也似的虚幻之桥,灵然眼前。   亦是在这个微妙时刻,大道之气已然全然融入了狐太子魂魄之中,这份时机之把握掌控,端的妙到毫巅,丝丝入扣。   随即,半空中出现了一庙不过指甲盖大小的小小白狐,闭着眼睛,缓缓飘来。   那赫然便是狐太子的本命魂元,只是魂元完整无缺,并无没有半点裂痕缺憾,甚至还在流溢散发着大道之光!   显而易见,原本的神魂重创,都已经尽数消弭,无损痊愈了!   狐皇一声轻喝,仍旧持续封锁此间虚空,同时自身灵魂之力离体而出,搀扶住了儿子魂魄的左胳膊,裹挟着那小小的白狐,向着那彩虹桥彼端走去。   “狐后!”   云扬心下陡然一惊,急疾出声提醒。   因为在这一刻,本来绝不会出差错做,更不应该出差错的狐后居然恍惚了一瞬;她在极度的紧张担忧之下刚刚松懈下来心神,在乍然看到了儿子完好魂魄之刻,没有能够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而这轮回转身,非关威能强弱,必须得由父母魂力联袂促成,就只得狐皇一己之力并不能将小白狐彻底脱离轮回,遥见彩虹桥之上,狐后未能及时到来,那小小白狐竟成摇摇欲坠之相。   亦随之狐皇闷哼一声,嘴角再度溢出血液,这次却是隐泛金光的特异血液,两眼照看自己妻子,焦急得一颗心都要爆炸了,但却无法出声招呼。   完了完了,这下子弄假成真,将自己老婆吓坏了……   云扬见狐后仿佛傻了一般,而此际最不该出现的危机乍临,再叫狐后动作竟已经来不及了,他当机立断,即时应变,将自己的灵魂之力离体超脱,模仿狐后的力量,闪电般地去到了狐太子魂魄右边,搀扶着那小小的白狐,再走彩虹桥。   就只差一丝丝,那小小白狐便要在彩虹桥上灰飞烟灭,前功尽弃。   在踏稳桥头的一瞬,那小小白狐原本一直紧闭的眼睛,赫然张开。   看了看云扬,又看了看狐皇,眼神中尽是孺慕之色。   而直到此刻,狐后才猛然惊醒!   灵魂力离体而出,飞一般赶到了儿子魂魄右边,接替了云扬搀扶着那小小白狐魂魄。   但那小白狐居然很不情愿的停下来不走了。   任由狐皇与狐后拉扯,就是站在桥上不动。   云扬本欲回归,见此不进不退难得了结,只好再上前,与狐后一起,拉着小白狐往前走。小白狐这才缓缓移动……   这一幕超出众妖认知的特异景象,足足持续了数个呼吸。   及至小白狐终于走过彩虹桥,随着呼的一声轻响,陡然消失不见,却是重入本体之内。   那原本僵硬的狐族太子肉身,胸口位置突然有了微微起伏。   下一刻,狐皇狐后云扬三者同时魂魄归位!   刚刚睁开眼睛,狐皇那边就是哇哇哇连吐三口金色血液,睁着眼睛看着狐后,手指头颤抖着指过去,却好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随即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狐皇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原本是通盘算计,自信万无一失的一场大戏,却在最后关头,最不可能出现意外的时候,出现了意外!   居然是将自己皇后吓坏了,吓傻了,导致最后关头出了岔子,而他的这一次受伤,可是货真价实,绝无花假的!   如他这样的此世巅峰强者,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恢复力,更兼九尾狐本就拥有无限复原之能,即便是吐个几斤血都是等闲事,但他刚才所吐出的却是源自命元的心血,虽然当前状况不如是之前所说的那样严重,但却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恢复的。   这一番做作,到最后的作法自毙,却是报应不爽,却又与人无尤!   狐后看着丈夫吐血,手足无措了一瞬,旋即一声惊叫,脸上全是后悔,不断自责:“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   眼泪断线珠子一般的落下来。   云扬乃是三者中受创最轻的,应变更是神速,一把抓住狐皇的手腕,输入自身真元,随即一反手,一片紫色力量就打了进去,长长松了一口气:“万幸!”   狐后紧张道:“怎么样?”   云扬松口气:“狐后殿下放心,狐皇陛下只是命元稍损,并无大碍,只要休养个一段时间就能痊愈。”   狐后登时喜极而泣。   便在此时,地上微微呼吸的狐太子九尾玉一直紧闭的眼睛,突然间睁开了。   纯净而无暇的眼神,便如真正的初生婴儿一般,喃喃叫道:“母后……”   狐后娇躯一震,突然间热泪滂沱,一把抱住了儿子,痛哭失声。   有自责,有狂喜,有愧疚……   而在母亲怀里的九尾玉名字转头,纯净的目光看着云扬,尽显犹豫之色,似乎不知道该叫点什么才好。   在最关键的时刻,是云扬拉他一把,助其走上了彩虹桥,在九尾玉心里,乃是等同自己母亲一般的存在;但是自己已经有了母后,更兼云扬还是个公的……   这不免让这位狐族太子的心里无所适从起来。   但眼中的那份亲切,却是根深蒂固,发自内心。   云扬报之以微笑,心头却是一阵阵的无语。   这他么的算是咋回事呢?   这便宜儿子,老子可不稀罕啊!   事实上就连他也没有想到,整个计划中,最不该出现意外的地方,愣是出现了意外,狐后居然能够因为紧张掉了片刻链子,令到局面险险失控。   最终让自己掺上了一手;导致自己在辈分上貌似占了一个天大便宜!?   但是这个大便宜……真心不是我想沾的!   我怎么也不想要一个狐狸儿子啊……   便在此刻,狐皇悠悠醒转,在场的其余圣君这会也被眼前种种搞懵逼了,完全不知道如何处理这错综复杂的关系,纷纷以莫名的目光看看狐皇,看看狐后,看看太子,然后……又看看云扬。   狐皇醒来,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狐后。   虽然是作法自毙,但这意外,实在是太他么的意外了,若非云扬当机立断的横插一手,自己就要作法自毙的真自毙了!   狐后愧疚自责却又哀求的看着狐皇……   狐皇叹了一口气,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天可怜见,我们一家子终于平安无事了。”   众位圣君同声贺喜。   狐皇到底是此世巅峰强者,稍稍运转内元,状况便即好转了许多,转头看着云扬,云扬也是面容纠结的看着狐皇;看得出来,这作为始作俑者的两个家伙,眼中都是满满的无语。   演戏这回事,需要天赋,需要才情,需要时机,需要配合,但更需要运道,意外这玩意,真心就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啊!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报应不爽啊!   良久良久,狐皇轻声道:“云兄弟,天高地厚之恩,九尾白无以为报。我欲要与云兄弟歃血为盟,结为生死兄弟;还请云兄弟万万不要推却!”   云扬张口结舌:“我?……”   众位圣君闻言之余也是目瞪口呆。   甚至连狐后也是满眼震惊的抬起了头。   狐皇苦笑:“现在只能如此了。”   云扬纠结道:“实在是不用这般……”   狐皇翻了翻眼皮,哼了一声,道:“最后时刻,是你与我将玉儿扶上了彩虹桥,等于是重新将他诞生了出来……你不做我亲兄弟,难道还想要本皇将你收入后宫之中吗!?”   说着,狠狠地看了狐后一眼。   狐后羞惭无地的低下头去。   云扬额头上冷汗涔涔而出。   收入后宫之中?   你特么想得倒美!   我自己的后宫还没来得及建立呢……   云扬二话不说,即时站起身来,深深一拜:“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狐皇嘴角抽搐:“二弟请起……”   太子九尾玉此刻知道自己怎么称呼了,充满了亲切孺慕地叫道:“二叔!”   云扬呲牙咧嘴:“哎哟我那个……哎……”   被起码比自己大个几千岁的生物叫叔叔,而且对方还叫的发自内心的亲切,尽是孺慕之思,那感觉,云扬实在是无法形容。   尤其是对方还是将自己当做他母亲的……这件事儿,云扬感觉,真真是…… 第四百三十五章 等你能做主那天!   不管云扬心中如何疯狂吐槽,但现在这个长辈,他是当定了。这一声二叔,自己也是答应了下来。   “哎……”云扬心中依然有一种滑稽。   这位狐族太子,九尾玉……算算年纪,也有几千岁了吧?   这年纪,在人类世界,几乎可以算是老祖宗了,如今,叫自己叔叔?   这……感觉有些奇妙啊。   “乖……”云扬说出这个字的时候,有些牙疼;狐太子九尾玉也是嘴角一阵抽搐。   “这个……是二叔给你的见面礼。”云扬也是无奈,我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当了几千岁的妖怪的二叔,但是……这见面礼也不能不掏啊。   一挥手,直接一道紫蒙蒙的气息,落到了九尾玉头上。   “二弟!”狐皇吓了一跳:“使不得使不得!”   “没什么。”云扬笑的和蔼:“都是自家孩子。”   狐皇严肃的看着九尾玉:“快给你二叔磕头行礼!”   狐后在一边,也是喜形于色。   两口子都是见多识广,哪里看不出来,云扬送出来的居然是一道鸿蒙紫气!   云扬微笑着将磕头的狐太子搀扶了起来,道:“有这一道紫气护身,不管是遭遇何等危险……能保玉儿必死不死一次!”   狐后美目全是感激,儿子遭遇了这次危机之后,狐后最担心的便是这个,而现在,云扬这一份礼物,却恰恰将她这份担心全部打消了。   “哈哈哈……”狐皇豪爽大笑:“二弟,我那里也没什么给你的,而且你之前的所有付出,我也没有什么等价的东西可以给你,等咱们回到族中,我送你我整个皇宫的宝库所有东西!”   云扬大喜,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狐皇皇宫的宝库有多大?里面有多少好东西?这些云扬统统不知;但他只知道,要远远比自己拿出来的,值钱百倍千倍!   生命之气轮回之气等……只不过是绿绿随手拿出来的,云扬都没感觉什么,但是,狐皇的宝库,却足足能够支撑绿绿产生这样的气体……上万道应该有的吧?   云扬感觉自己快乐疯了。   哪里敢客套,万一一个客套没有了岂不是要哭死?   ……   一干狐族圣君也是群情精彩,齐齐道:“见过二爷。”   “各位不必客气。”云扬的嘴角都抽搐了。   虽然说突然成了狐族的二爷,对于云扬现在来说,可谓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但是……以当前这种方式完成,让云扬感觉灰常的不好接受好么……   还有二爷这称呼,怎么就他么的别扭呢!   但现在说什么也忘了,明明万无一失,绝没可能出意外的事情,偏偏就最不可能出现意外的狐后哪,毫无征兆,突如其来的掉链子啊。   作法自毙的狐皇吐了心血,损了命元,同样作法自毙的云扬也没落到全好,得了狐族二爷的称谓!   纵观此间的狐族众妖,一众狐族圣君能够跟着狐皇和狐后来到这里的,即便是面对大道之气这样的修行至宝也没有动歪心的,自然全都是最心腹的可靠部下,这群妖对这位新晋二爷,人族小子,原本是怨怼满满,恶意填胸的。   不过他们乃是眼瞅着云扬就救治狐太子之事上,毫不吝啬地给出了大道之气轮回之气生命之气等难得至宝,等于是为狐太子原本就深植众狐妖心底未来妖族共主的身份多加了好几重保重,自然是怨怼尽去,唯有感恩戴德!   而狐后对于云扬的感官就只有感激二字,云扬先以三宗至宝异气,奠定拯救九尾玉之局,更在自己出现至大意外的时候,神速应对,出手援助,令到狐皇父子双双安然,还有狐皇重伤呕血之余,云扬打入狐皇体内的那一道紫气,将狐皇的伤势一下子稳住了,否则狐皇的伤势绝不会止于命元稍损,只需修养一段时日!   更何况,云扬居然又送了儿子一道鸿蒙紫气。   对于狐后来说,这什么都可以给云扬,不要说是一个皇宫宝库,就算是将整个皇宫都送给云扬,狐后也感觉给的少了……   而狐太子九尾玉对这位二叔更是发自内心的亲切,甚至在太子丁总,云扬的地位已经不逊色于狐皇狐后。   唯一面上不虞的反而是狐皇,貌似对于认了云扬这么一个结义兄弟似乎有些不情愿,仅止于迫于形势,但从他的眼中流露出来的笑意,不难看得出来,他对于整件事的结果还是很满意的。   而且是非常满意。   当天晚上,狐皇摆了一桌宴席。   “此为狐族绝密!”   狐皇这几个字,决定了这件事情不得外传。   酒后。   “二弟,你给我打进来的是什么气息?”狐皇问道。   “不过是一道寻常的生命之气而已。”云扬微笑:“也就能确保大哥不会留下后患,再无甚大用。”   云扬这话说得客气漂亮,但识货者听到,多半会想到暴揍其一顿,狐皇今日创伤,乃因为构建轮回通道失利所形成的反噬,几乎就是天道制裁,岂是等闲,一道能够将隐患尽数消弭的异气,被冠以寻常,再无甚大用的说词,任谁也要因之不满的!   “哈哈哈哈……”   作为直接当事人的狐皇,此际却是哈哈大笑。   狐后与太子这会早已经去休息了,将空间完全留给了这对因缘际会,诡异结拜的兄弟二人。   “你可知,我为何要与你结拜?”狐皇大笑之余,随即便将笑容敛去。   云扬淡然道:“大哥乃是一族皇者,所思所想自有格局,此际做出与人类结拜的决定,料必有因,但我却没有猜测的心思,已然已成事实,多思何益?!”   他淡淡笑了笑:“不仅大哥有考量,小弟之所以答应,自然也是有心思的。”   狐皇大笑:“贤弟倒是豁达,但吾之所以与你结拜的根本原因,却是在于你……本身!”   云扬汗了一下:“我?我本身?大哥会否太看得起我了?”   狐皇挥挥手,将已经密封的空间,再一次用神识封锁一遍,这才沉声道:“云兄弟,我一直有一种感觉,那便是,妖族其实一直在走错路,踏上歧途,越走越偏。”   “走错了路?踏上歧途?”   “不错。在与人族长久的争斗岁月之中,妖族看似强大,占据战略主动,但是……妖族亘古以降却从来没有出过星空强者。而人类的综合实力要比妖族为弱,但已知的众多的星空强者,却尽都出身人族。”   “这一节,本身就已经从现实上证明了,妖族与人族的优劣,妖族虽然拥有天赋优势,修炼快,实力强,但说到真正为万物之主宰,此世气运所钟的……其实还是人类。”   “所以,妖族的路,必然是错误的!”   狐皇的神色很是凝重。   云扬蹙眉沉思着,没有接话。   “吾的这番论调,其实在妖族并不稀罕,就只说一点……”狐皇淡淡的笑着:“你道妖族为何要化形?”   “化形?”   “不错,就是化形!”狐皇道:“妖族化形,岂不都是要化作类似人形的化体,你道为何?”   云扬倒是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的因由始末,不由跟着问道:“为何?”   “因为无他,只因人形才是最适合修炼的躯体鼎炉。”   “妖族化形尚且要化作人形,对自己本体存在有一种天然的唾弃,更加没有属于自己的文化传承,一切都要向人类效法,学习……对于妖族来说,不但是一件很可悲,更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狐皇此说似乎有失偏颇吧,妖族自有特殊的天赋本能,每一个种族都有独门的种族特色,诸如龙族的吐息,凤族的涅槃,猫族的命数九转,贵族的长存不灭,岂不都是人族不具备的本族特色……”云扬反驳道。   “你所说的固然是事实,但不过片面,妖族传承之根本,若是完全建立在本族的独特天赋传承,只会将前路最走越偏,想要真正走上大道,最关键的桎梏便是……要褪去妖身,彻底化为人类!才有可能!”   “但是现在的妖族,却没有这方面的任何方向可循!”   狐皇轻轻叹息:“这也是妖族,意图入主玄黄的根本原因之一。”   “我们需要这样的一条路。”   “但是这样的一条路,纵使是我们当真攻下了玄黄,真正凌驾于人族之上,想要走出来,也是难以成事的。”   狐皇淡淡道:“我们攻下了玄黄,人类或者会沦为了妖族的奴隶和食物,可以大大改善妖族的生存状况;却无益进军更上层的修行层面。甚至会随着领地的大面积扩充,食物的空前充足,对手的不断减少,将会很快泛滥,到最后,只会是毁灭整个玄黄大陆!”   云扬咳嗽一声,道:“大哥这话说得有些过了吧,妖族也非没有有识之士,不会看不到这点前景,未来如何,何能只言片语论定?”   “一点都不为过。人类若是能够维持上风,严守人妖两界通道,妖族才会自我克制,休养生息,便有回旋余地;但妖族若是胜了,以妖族众生有生以来,从小开始的训诫,便不会有可能放过人类的。”   “你道本皇为何会将狐族全族尽都去到血魂山那边,我为什么可以跟何不语,范云邦等人有所交际,是本皇真的奈何不了他们么?不是,只要本皇小心布置,筹谋诡局,再付出些许代价,有大把机会可以将他们覆灭,而以本皇的特异天赋论,些许代价又算得了什么?”   “本皇之所以不作为,就是因为血魂山关隘一旦有缺,除了是人族覆灭的起点,也将是妖族覆灭的起点!”   “至少在本皇看来,一旦有最终结果的话,无论如何,都是妖族必败,唯有两族维系一个微妙平衡,才是长治久安之道,即便这份平衡,是异常恐怖,异常凶险!”   狐皇淡淡道:“在凤皇崛起,被公认为妖族第一智者之前,妖族智者,向来都是出自狐族;而在思考未来之路这方面,不会有任何妖族,能够比我们狐族考虑的更多。只不过……对于妖族不利的推测,全都只限于在狐族高层秘密流传,不会有一丝一毫流传出去。”   “这些消息一旦传出去,整个妖族必然大乱,妖心浮动。”   “如妖皇者,虽然会思量此说的真确性,甚至可能认可此说,但为了妖族整体,仍旧会坚持发动对人族的战争,唯有以战争为媒介,将妖族当前危机转嫁给人族,才能令到妖族安稳一时,毕竟妖族最终覆灭之说,需要时间印证,更只会应验于未来,而妖族现在的状况,已经很是青黄不接了!”   “以上种种,其中固然不乏有前辈的发现,但是更多……包括最悲观的……推测,都是我本身的看法。”   狐皇轻轻一叹,意味深长:“本来,我们妖族万众一心,无论最终胜败,大家都是无怨无悔……甚至最后一齐殉道也无妨……但是现在,却大不相同。”   “妖族前几任妖皇,都是团结妖族,励精图治之辈,但是……到了现在龙御天这一代,妖族各皇者纷纷开始离心,尤其是九命妖猫一族的妖族除名,举族皆灭,这可是妖族亿万年以降,从来没有的事情,但是……到了我们这一代,这种迹象却开始不断的出现……”   “即便不算九命猫这一族的人为凋零,仍旧有其他七个族群,已经永久消失在妖史之上!”   狐皇道:“当年,我九尾狐祖先留有预言……若是后世出现倒行逆施的皇者……便是妖族命数即将到来了。”   云扬沉吟道:“所以呢……”   狐皇坦诚说道:“我儿有皇者之相,更有妖族共主之批命,此其一。其二,兄弟你的来到,令到妖族生乱的同时,却同时为妖族留下的一点契机。”   “有了今日的合作,你与我,与吾儿的关系,相信你和我狐族的关系将会越来越密切……以后,我们的接触只会越来越是紧密,对你有利,便是对我们狐族有利,甚至……对整个妖族的未来,都是有利的。”   云扬皱眉沉思,脸上写满了若有所思,还有……不可置信!   狐皇注视云扬半晌,这才开口动问道:“不知兄弟你对于我妖族,是一个什么看法?”   狐皇这番话,委实是给了云扬莫大的冲击。   以他的智慧,自然知道狐皇此际动问的,并非是自己现在的看法,而是悠关……最终极的战略目的。   “其一,我现在还不是做主的人。其二……时机未到,我自己当前很难做出判定,说到看法云云,难免有失偏颇,一旦以偏概全,极有可能是自以为是,难有共识。”   云扬老老实实地说道:“说到底,这乃是两族生死存亡的殊异立场关窍,我需要时间去考虑斟酌,甚至需要走一步看一步……最终如何,尽数未定之天,暂时难以落在实处。”   这是实话,若云扬当真侃侃而谈,甚至拍胸脯打包票,说什么引渡狐族全族融入人族那边,就算妖族覆灭了,狐族也不会有事云云,狐皇也许就直接一巴掌过去,把云扬拍成肉饼了!   “那我等你能做主的那天!”   狐皇哈哈大笑,直接将这个问题掠过不谈了。   但他自己却清楚,自己这番话,必然已经在云扬心里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只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只待契机一到,便是妖族崭新局面起始之刻!   “等到将来,但愿你我兄弟二人,还能这般的坐在一起商量未来。”狐皇满脸尽是蔼然,呵呵笑道:“只有一节,你侄儿叫你二叔,乃是发自真心,你可不能不管你这个侄儿,好歹是你亲手带回此世的。”   云扬郁结的叹口气,点点头。   不管怎么说,这段时间与狐族的接触,牵扯是越来越深,哪怕是到最后真的要灭绝妖族,云扬也会尽力斡旋,努力为狐皇留下一线血脉,最起码最起码,狐太子云扬会尽力保下的!   这是不用说的事情。   狐皇现在说,只是开个玩笑。   这点狐皇知道,云扬也知道。   ……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可有具体的方案么?”   狐皇问道。   双方关系到了现在这等地步,基本已经可以说是无话不谈;云扬也不避讳,径自道:“如今既然多了大哥的鼎力相助……我就想着,两天内行动,救出猫祖之后,我就要即时离开妖界了。”   狐皇皱眉,沉思着此事的相关可行性。   “有一句话,我得说在头里。”狐皇一字字说道:“相救九命之事,不要有任何的顾虑,一旦事不可为……你就不要再理猫族的那些遗族,甚至也不用理狐族的圣君……以自己的安全为要,尽快脱身为第一要务。”   云扬道:“是。”   他顿了顿,道:“不过大哥你这现在在妖皇城的人手,也需要尽快撤离才是。我怕你这边难免会被殃及池鱼。”   狐皇淡然道:“这是自然,明日一早,你嫂子就会带着你侄儿,带着八位圣君离开;在距此五万里处等候与我汇合。”   “那你呢?”   狐皇飒然笑道:“明面上是与另外的十四位圣君,与你嫂子一起出城,实则却会在距离妖皇城两万里处,等待接应会和。”   “我先陪同出城,然后再回来加入相救九命之事。但我不会直接出手。”   妖皇看着云扬,眼中有些温暖:“不为了别的,若是你们陷入死局,我带你走,你的安全为当前第一要务,绝不是说说而已。”   云扬心中一热,道:“大哥大可不必趟这趟浑水,这对你们狐族不利。”   “没什么。”狐皇目光深邃:“玉儿已然恢复之事,顶多只可隐瞒一时,决计难以隐瞒太久;这消息一旦传出,造成轰动已属必然……或许九尾狐一族,便会是下一个九命猫族,再顾虑太多,还有必要吗?!”   “总之,多多保重!”   ……   云扬一直到离开了狐皇殿,眼前还在浮现着狐皇那凝重到了极点的眼神,忍不住在心中想到:自己一直坚信,人类是不会失败的。但既然如此,妖族的未来又在何方呢?   这边有不逊色于玄黄界那边的巨大疆域,而且完全不适宜人类生存居住,这里存活着的数以千亿妖族,虽属异族,总归是生灵。   难道……难道自己真的要将这数以千亿的生灵尽数灭杀么?   这一日之后,原本深植云扬心底,几乎根深蒂固的要将妖族尽灭的念头,松动了!   ……   接下来连续三天的时间里,那位智多星狼还有妖狐全都没有任何动静,令到已经习惯了这俩制造大新闻搞事的妖族平民,竟生出不习惯的感慨!   然而妖皇城方圆万里,却仍旧是沸沸扬扬,纵使妖族高层三令五申妖族之间不允许自相残杀,违令者严惩不贷云云……但是——谁知道我身边的这家伙是不是真的?   万一是妖狐变得呢?   这一步登天的机会可不常有啊!   虽然官方已经尽力制止,但这些天里舆论已经起来了,基于我也许就是气运主角以及法不责众的心理,因此而死的妖族,再度超过过了百万之数。   ……   而凤皇在狐皇之事后,就再也没回过妖皇宫;包括他召集起来布置封天大阵的圣君高手,全部都消失不见了,行踪成谜。   ……   又一日的清晨时分,妖狐再现踪影。   这次他出现在距离妖皇城八千里的位置,而且还不是被妖民识破,而是突然现身,径自开始出手,痛下杀手接连杀死了十几位妖族圣皇高手,三四位圣尊高手!   然后带着一身伤痕,往南飞驰。   众多妖族高手自然不甘心其全身而退,开始围追堵截……只可惜追杀了小半天后,全无所获,妖狐仍旧是成功逃走了。   依照以往惯例,妖狐在成功逃脱之后,就会即刻销声匿迹,可是这次,只是隔了半个时辰之后,就再次被发现其逃到了某片山林之中。   可是闻讯赶来的三位圣君将整片山林完全粉碎了,却仍旧没有发现妖狐行踪。   及至中午的时候,妖狐再次被发现,虽然目测已经尽显狼狈,但身手仍旧很灵活,稍稍接触战斗后,立即消失在附近的崇山峻岭之间。   接下来,妖狐又在了稍远处的一个城镇之中现身。   这一次受到牵连遭殃的无辜妖众多了起来;而妖狐则是再一次逃脱……   虽然如此,但通过这连续的几次战斗,妖狐的行动范围基本已经被锁定了……   就在这一带了!   没跑了!   距离妖皇城七千里到万里之间……再往外跑,也跑不出去了。至于说往里面突进,更是难如登天!   有鉴于此,妖皇城方面的圣君高手纷纷的赶了过来……   无数妖众都在嘀咕,看来妖狐这次是栽定了!   …… 第四百三十六章 天妖酒,君当醉!   不知道是否是天从人愿,傍晚时分,妖狐又再度被识破,又是一场杀戮大战,妖狐虽然侥幸逃脱,却是身负重伤,连肩膀都被打碎,脑袋更是几乎被打得稀烂;沿途许多的金血,足足被追踪到千里之外,这才侥幸逃脱,幸保不失。   “妖狐不行了!”   这一点认知,几乎所有妖族都确认到了!   这无疑是一个振奋妖心的利好消息!   “就是不知道那悬赏会花落谁家,谁有那个福气呢!!”   “妖狐现在已经不行了,一身实力百不余一,还身受重伤……”   “就妖狐现在的状态,只要找到他,其他都不是是,就算是个圣者,都能轻易置他于死地了!”   “是啊是啊,我可是亲眼看到的,妖狐全身都被打烂了,我得去找找看,说不定找到的就只是一个可以领奖的尸体,当日悬赏可没说死的活的,有尸体就足够了。”   “还说不定是我,我也去,我也去!”   “去去去!”   无数的妖族高手,不管修为高低,尽都一窝蜂的赶往南山那边。   只是路上踩踏拥挤,就伤亡了不少,还有一些高阶修者,眼见沿途挡道者太多,直接气势全开,一路碾压过去,意图很明显:先将那些修为不足的全部压死,盲拳打死老师傅,万一被这些蝼蚁捡了便宜呢?   万一真被这群不过蝼蚁修为的家伙拿到了妖狐尸体,从此后高高在上……那岂不是要恶心死?   ……   这会,甚至连妖皇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南山。   “龙凤卫出动!给朕不惜一切代价,抓回那个化作妖狐的人类,朕要亲眼看看这个人类,挖出他的胆来,看看到底有多大!”   ……   龙凤卫一出,好似风向标一般,顿时引动了的震天喧嚣!   原本按兵不动尚在观望的许多高手们也纷纷心动了:连妖皇都派出护卫队了,这事儿还有假?   于是一个个火烧火燎的追了过去:万一去晚了,可就是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了。   刹那间无数高手嗖嗖的往那飞。甚至连妖族的一些官员,也都编出来各种理由请假跑了过去。   而在暗处一直等待时机的凤皇,无奈的仰天长叹,一种深沉的无力感萦绕心间!   不管是你如何的智谋通天,不管你布下何等的天罗地网,不管你拥有多么精妙的算计布局……但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总有这么一位位高权重的猪队友,突然间跳了出来,破坏你所有的布置,你能奈何?!   一句话就能引起空前骚乱,一个命令就能葬送千万臣民!   还要顺带着将所有有脑子的全部恶心一遍!   你能奈何?!   “妖皇陛下,你其实不是龙族吧?!”凤皇仰天叹息:“你其实是猪族吧?真想改朝换代,取而代之啊,我想省点心,行不行……你龙马的!”   “陛下,我们怎么办?”   凤皇嘿嘿冷笑:“云扬不断的在外围搞事情,他的目标必定是内围!我们转回到皇城等着!不管外间发生任何事情,都能第一时间赶到应变!”   “通令参与封天大阵的圣君,一个也不许外出!但凡有异常,立杀无赦!”   “是!”   ……   当天晚上。   就在距离妖皇城不到一千里的一片阴暗氛围之中,隐有异动。   这里乃是属于皇家禁地,常年有阴森云雾弥漫,更早有禁令,严禁妖族在此地出没,是故极少见妖族身影。   事实上,此地虽然囚禁有许多大妖,但所有进入妖魂狱关押的大妖,都是从其他地方进入,即便是妖族高层,也只有极少妖知道,这里,便是所有妖族谈之色变的妖魂狱所在之地。   而此刻,妖魂狱入口;完全被浓雾遮蔽的隐蔽大厅中,一反常态的尽是浓郁酒味,许多妖尽都喝的东倒西歪,满目酩酊之态。   一个虎妖举起杯,看样子已经喝得两眼迷离,犹自举杯邀醉:“多谢哥几个……给面子,今生今世,我还是第一次在妖魂狱喝酒……真他么的爽!不过哥几个,你们可是责任重大,咱们喝完这杯,也就差不多了,我过了瘾,你们尽了兴,但职责所在,还是不要懈怠才好……”   跟那虎妖对饮的其中一个妖精已经喝得醉了九分,直接现了原形,却是一条龙头马身的奇怪生物,此刻正自醉眼迷离往自己嘴里狂灌酒:“放心喝吧没事儿……兄弟,咱们这可是妖魂狱!这么多年了,整个妖族哪里都出过事,就这里屁事儿都没有!咱哥几个在这里当差,其实那就是来养老的,要不是兄弟你来了,咱们那里喝到这么好的酒,还喝得这般尽兴,兄弟你以后可要常来啊……”   虎妖哈哈大笑:“这话倒也不错,谁敢在妖魂狱撒野?!活的不耐烦了么?真要说起来,妖魂狱才是咱们妖族最可怕的所在,咱们虎族少有逆犯之妖,至少我就没有在这里面的熟妖,否则还要担一点嫌疑呢,哈哈哈……”   龙马醉态可掬,伸手一指旁边几头:“就算兄弟你有……别的不敢说……只要不是那种谋逆大罪的大妖……咱们兄弟们都能给你处置得妥妥当当,你道咱们怎么就甘心在此养老?我跟你们说,咱们修炼资源就没欠缺过,修炼资源哪里来的……呵呵,当然是就地取材,因地生利……你们真要有亲戚,呸……不能是亲戚,但可以是朋友啊,你们要是有什么朋友,陷在里边了,跟咱们哥几个说一声,照顾几分还是好说,妥妥的没问题!”   几头虎妖一起举杯:“兄弟仗义!愿咱们友谊地久天长,干!”   “干!”   “兄弟稍待,我去另一桌敬个酒,都是兄弟,不好厚此薄彼啊!”   “那我去那桌,哈哈哈……真是好久不喝了,你说那些来看妖,光知道给修炼资源,怎么就不知道送好酒呢,今天真他么痛快……”   “你可真会想,这群虎兄弟带来的酒可是天妖醉啊……一万多块圣元币一瓶,而且一瓶才半斤,乃是咱们妖族最极品的美酒,向来有价无市,真真比许多上乘灵材还要稀罕呢……”   “真是好酒,百闻不如一饮,喝过更甚闻名……”   酒桌气氛越来越见热闹,尽是和谐融洽,其乐融融。   更有几个狐妖摇摇晃晃摸着空间戒指往外走,醉态可掬的去找在外面值班的守卫:“兄弟辛苦……这次太不巧,怎么就轮到你值班了……来来来,这是酒,这是菜……拿着拿着……现在不方便享用,等会换了岗总能受用一二吧?”   “怎么……不要?难道你看不起我么?”   “既然看得起就拿着拿着!咱们兄弟们难得认识,今日咱俩不喝,难道明日……就没机会了?咱们友谊地久天长啊!”   “对……拿着!这才是好兄弟!”   一路摇摇晃晃,但凡照见的守卫,每一个都要送上几十瓶好酒。   这些天妖醉,端的是妖皇界顶级好酒,即便是妖皇设宴,所用酒水大抵也就是这个标准而已,而且每妖还要有所限量,原因无他,只因为这酒实在太贵了,一般十来个圣元币就够一家妖族满足最低生活条件一个月,而这酒却要一万多一瓶,一瓶不过半斤!   这什么概念!   大抵就是……你喝上一杯酒,就等于喝掉了一名寻常妖族的一世花销!   而今,妖手至少几十瓶,而且还不算已经喝掉的那许多,这手笔,已经不是一个大字可以形容的了!   端的是龙皇看了要怒眼,凤皇看了要侧目,一众妖皇看了恨不得上来分一杯羹!   这等妖界极品美酒,习惯为妖众考量的众皇者们,也是不肯放开量饮醉的!   夜已深,酒香反而越来越见浓郁。   忠于职责的看守们一个个口水直流,垂涎三丈。   嗯,此地妖族尽属龙族血脉分支,身形自然比寻常妖族更巨,口水多点也是应有之意。   特么的,大家的地位明明是平等的,今天你们不值班喝的跟傻逼似的,欺负老子值班?   这都下半夜了还在喝……没完了吧?   可是好香啊……   我们也有美酒在怀,可碍于职责不能喝啊!   嗯……不对啊,若是全然按照守卫守则,你们哪怕不值班也是不能喝酒的!   只要喝酒就是违反了守则;现在你们已经违反了守则,那么我还在这里傻子似的站着干嘛?   再说我也不会喝醉,我就只是小小的喝上一口,解解馋还不行么?   再说了……再等一会儿,这么好吃的佳肴可就凉了……   一个守卫为自己找了个理由,首先拿起了酒瓶,真的就只喝了一口酒,吃了几口菜,顿时一股幸福感流溢全身,只感觉浑身爽利,遍体舒畅,忍不住哈出了一口气。   这附近原本就已经是酒香弥漫,再加上这一口大气,更甚几分。   好几个守卫眼睛都是直勾勾地看了过来,一个个的肉眼可见的咽了好几口唾沫。   “我擦,这帮家伙不会举报我吧?”   这家伙心中一动:“大晚上的,真真是累死了……实在忍不住了,我就喝一口,提提神,就这一口,就一口。”   其他的几个都是撇撇嘴。   就喝了一口?你妹的!   胆子倒是不小,一旦抓住了,脑袋就没了。   不过他都喝一口了……难道就只得他自己爽?   说不得,我也要偷偷的喝上一口……   于是……有好几个也都偷偷的喝了一口。   再然后……在场当班的众妖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喝了一口。   众目睽睽之下,就算有想要秉持操守的,也不能不同流合污了,毕竟都是常年在这驻守,不肯与光同尘,偏要鹤立鸡群,那是注定不长久,反正就没有不喝酒的了!   如此一轮之后,众妖尽皆余韵悠长,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适时一蛇妖就嘿嘿嘿的笑了起来:“要不,再来一口……我是真可惜了这么多硬菜,等咱们下班,这些好菜只怕就要味同嚼蜡了……”   “嘿嘿嘿……”   于是一口又一口,众妖渐渐胆子大了起来,反正现在整个系统全都是咱们同犯,谁怕谁?   都喝了,又不是我自己……   法不责众知道伐?!   于是大家纠众一起喝,再不理责任在身云云了!   再然后,喝着喝着,全都些微醺了。   这喝酒啊,喝到什么时候最舒服?   就是喝到当前这种半晕不晕的微醺时刻,简直就是,天下我有,仿佛整个妖魂狱都是我的了!   几个当值护卫近乎本能的,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寻觅熟识的妖族碰杯:“兄弟,干了!”   “干了,真是好酒,下次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喝这么好的酒了……”   再过片刻,众妖皆有了几分醉意,以至于完全没有妖意识到,整个通道里面,已经充满了一种肉眼几不可查的淡淡烟雾。   这烟雾并非是什么迷烟,甚至不会令妖生成任何一种负面状态的效果,顶多也就是久存于这种烟雾氛围之中,会渐次滋生一种无所顾忌的亢奋感。   而且不仅如此,天妖醉本就是顶级好酒,这些看守平日里根本接触不到,自然也喝不出来,在这天品美酒之中,实际上还有一种比这天品美酒还要珍贵的多的迷药。   君当醉!   这种迷药无色无味,无毒无害,但是,却能让妖力高深的妖族如同喝醉了一般没有任何力气。   传说中,就算是圣君喝了也会醉。   而事实上,圣君当然不会醉,但是,低一个层次的圣尊强者,却完全抵御不住。   而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众妖喝酒的性质越来越高昂,也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   妖魂狱!   几乎可以说是整个妖族,最最安全的地方,自从建立了妖魂狱之后,这里就从来没有出过变故!   哪怕是各位妖皇的皇宫里,也未必没有任何变动,甚至是动乱,但唯有妖魂狱,却始终如同一潭死水,静然无波。   这里的守卫,有一部分甚至长年累月都不在此地,也没出过任何事儿。更有些来此值守,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休息,在睡觉。   正如那龙马妖说的话:咱们来这里,其实就是来养老的!   这句话,端的真实不虚,最契合的写照!   除了妖魂狱最内层的天字狱之外,其他的地界,几乎每一个狱卒都可以自由进出,探监云云,轻而易举,不在话下。   在这样的安逸环境下,又能有什么顾忌?   更别说现在还多了那神奇的迷烟壮胆,唯一念想大抵就是多多的喝那天品美酒,不醉不归!   喝酒这玩意,只要是开了头,那就是一发而不可收拾。   就算有些护卫有警惕之心,又或者是真的就只是想略饮一杯,尝尝鲜就好,可现在这氛围,你要是真退却了,还能跟其他同僚打成一片吗,不喝,不醉,不倒,不行!   此刻,来请客的那十几个虎妖已经先一步醉倒尘埃,呼噜震天,势单力孤的他们毕竟敌不过这边乃是大本营的众护卫,悉数都被灌翻了。   甚至还有几头虎妖醉的直接闲了原形,硕巨的一头老虎在桌子下面趴着,只得尾巴直愣愣的竖在桌子上,让一干守卫看得哈哈大笑,乐不可支。   时间一点点过去……   转眼间,时令已经来到了后半夜。   差不多接近凌晨时分了,这个时间点,乃是此世生灵最容易生出疲倦之意的,无论人族妖族,尽皆如是。   而这会的妖魂狱,整个都如是被酒浇灌了一遍,哪哪都是酒气冲天,酒香弥漫。   一只请客的虎妖悄悄地睁开眼睛,四下打量,只见自己身边尽都是四仰八叉的醉汉……   随手将看守主管抓过来,径自去摸钥匙。   不意主管一把搂住他脖子:“兄弟……再喝一杯……”   …… 第四百三十七章 打破妖魂狱!   这虎妖哼了一声,从善如流地又灌了两碗酒下去,将其彻底放倒。这才顺手将对方的空间戒指抹了下来,打开一看,不出意外的找到了一串的钥匙。   狐妖得手之余,丝毫不怠慢,一个个摸过去,不大一会儿的功夫,手上就有了足足七大串的钥匙。   随即就将自己的同伴一个个唤醒,而所谓唤醒的方式却是每一个都要塞了一颗药丸下去;在此陪酒的众妖无一例外尽都是真喝真醉,半点也不藏假。   但是,有对症的解酒之药,众妖片刻就恢复了清明……   然后,其中一个虎妖摇身一变,变成了蛇妖主管的样子,一路摇摇晃晃走了出去。   只见此刻的黑黝黝甬道里,也尽都是横七竖八的醉汉,倚着墙睡的,躺地上打呼噜的,还有一头扎在呕吐物里睡的正香的……   总之就是千奇百怪醉态不一而足,应有尽有。   一干狐妖通行在甬道之中,居然生出一种空荡荡的微妙感觉。   号称妖族最强防御的妖魂狱,此际全然没有任何难度的,被入侵到了门口,又轻易地打开了神魂封禁之门;外面,登时便有一缕微风悄然逸入。   一马当先的云扬正要往里走,暗影中却有个沉稳声音传音道:“二爷,陛下说过,让我们三个都变作同一个模样,以策万全。”   正是狐皇派出来的那两位圣君高手,而且,也正是狐皇麾下,最强力的两位圣君。乃是九尾狐一族大长老和二长老。   狐皇的心腹。   此刻两位长老心中全是憋屈。   会不会是因为我们撞破了狐皇陛下的阴暗心思,所以派我们来灭口的?……这,简直是日了狗啊……   云扬愣了一下,道:“好。”   于是三头长得一模一样的狐妖,并肩而入。   在三头狐妖之后,还有七千多猫妖,尽皆一拥而入,然而全程鸟悄无声,真正的轻如狸猫。   ……   云扬化作狐妖,一路走进妖魂狱,畅通无阻;一直来到了守卫的大厅,依旧是顺风顺水,顺遂得超乎想象。   “厉害!”   云扬向着身边化作虎妖的猫吞吞翘起了大拇指。   猫吞吞却是脸上肌肉一阵阵的抽搐,因为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事情会顺利至此,这妖魂狱的外围防御,竟是如此容易的便能打开。   甚至连守卫妖魂狱的军队都丝毫没有被惊动到……   在此之前简直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   很多事情都是如此。   在开始之前,会感觉无尽的困难,处处都是陷阱埋伏,很难办,所以放弃。   但当你集中一切没有退路孤注一掷的时候,却会发现,事情其实并没有那么难,而最难的,其实是你自己的决心怎么下。   世间事,大多如此。   “光是突破到这里还说明不了什么,真正的难点在最里面。”猫吞吞传音:“关押猫祖的天字狱才是咱们这一行的必破之关!”   “那边的守关者十二龙卫可是六亲不认,外物更不能动,所以,我们也并没有做任何努力!将所有希望都放在了硬拼上!”   “早有准备。”   “各层的钥匙,暗号,先后,力量强弱都搞清楚了吧?”   “一切都是万无一失。为了今天,我们已经准备了数千年!”   “更别说得自你那的大笔物资,日日更趋完善,反倒外围的护卫,完全没难度!”   “呵呵,小意思,小意思……其他地方暂且不用去管,我们继续执行既定目标,直奔妖魂狱天字狱!”   云扬当机立断。   “不将这些喝醉的全部都料理了么?”   “无须节外生枝!他们现在战力已失,就先留在这里。现在杀了或者会另生变故;莫如等出来之时间再顺手杀了,若是没时间就当做善事放生了!左右不过一帮蛀虫而已,能够翻得起什么风浪。”   “是,明白!”   在极短的时间里,云扬等一行人尽都换上了妖魂狱守卫的衣服,有大把钥匙在手,只需配合着开门,便可长驱直入,直指妖魂狱最内层的天字狱。   为首当先的乃是云扬,猫吞吞,猫吃吃,猫饱饱四个。   云扬发现,这三姐妹虽然名字取得滑稽,但是办起事情来,这种干练果决,端的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就算是云扬这么长时间里见到了这么多天下英豪,但是,能比得上这三个猫女的,却是寥寥无几!   这三姐妹,赫然都是全才型人才!   一路走来,所见者全都是醉得一塌糊涂,躺落得横七竖八的守卫。   在云扬等四人之后的狐族两位圣君眉头早已经皱了起来。   妖族第一重地,妖魂狱,居然已经糜烂到了这等地步?   这简直是不敢置信,若非是亲身来此,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侵入妖族第一重地,居然是如此容易!   不过区区外物的魅惑,就令到这座号称妖族最强防御的重地,防御尽去!   先是第一道大门轻易打开,这就已经极不寻常,而后的第二道罪妖门户开,更加的轻易,甚至,连钥匙怎么使用,先后顺序,暗语信号,神识力量控制……全部都掌握在猫吞吞等手中,信手拈来,如臂使指。   若是说前两道还可说是不重要的防护,可是从第三道门户开始可就愈发的不正常了。   这一层乃是地妖门户;也就是所谓地妖牢。所有修为在圣君之下的被囚难妖,全都被囚禁在这一层,数目不下数万之众;一旦稍有差池,便可引动惊天大祸,妖族血劫。   然而一行人来到这一层,仍旧是那么安安静静,平平淡淡的进去了!   沿途,甚至都没有来查问口令的!   这简直是滑稽,又或者说是荒谬!!   云扬神念在地妖牢中一扫,意外发现了白熊白等;此际正在地妖牢深处一个牢房里面锁着。   云扬自有轻重缓急之算,并未立即过去,仍旧秉持初衷,先去天妖牢那边。也就是此行的目的地,天字牢!   但是心中,却沉重了几分。   一边走,猫吞吞一边传音介绍:“天字牢,一共有三十三个牢房,却非是每间都有囚者,就只关押了十七名圣君强者。而这其中,属于我九命猫一族的便有六个。”   “天字牢的布置与之前各层大大不同,每一间牢房都有不同的封禁;绝不能混为一谈处之。我们以搜魂之术打探到了猫祖等的封禁……其他的都没有涉及。”   “也就是说,想要将此地的圣君强者全部放出来,是不可能的。”   猫吞吞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若是可能,她何尝不想将这里的囚者全部释放,这里面关押的,每一个都是与妖皇有深仇大恨的圣君强者,其中有些高明的甚至不弱于猫祖;若是猫祖率人将他们救出来,不管如何,哪怕是难得臣服,也会是一个不错的盟友!   对于九命猫一族以后的立足,将是极为有利的。   但是……现在却必须要做出取舍。   触目所及,再往前面十丈,便是天字牢的大门所在!   一片肉眼可见的浓郁妖气,在门口盘旋萦绕着,时而化作龙形,四处飘飞,蔚为奇观。   就在云扬等转过拐角的那一刻,这浓郁的妖气却是真的变作了一条龙,一条黑龙!   两个眼珠子便如房子大小,猛然转头看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说道:“干嘛进来?”   声音冷冰冰,阴森森,让人听了,只有说不出的不舒服。   猫吞吞依足了当前化身的典狱司的气相,踏前一步,恭敬地说道:“启禀大人,外面出了大事,有三名反贼现身皇都,造成了莫大动乱,目前已经有三位神尊出手,却仍旧未曾拿下,甚至各自负创;而那三个反贼使用的功法,分别是长生不死,枯荣一瞬,冰封圣火……”   “所以,陛下派使者前来查看天字狱……”   这三大神功,正是囚禁在天字牢之中三大强者的标志。   说着手腕一翻,拿出令牌:“还请大人开门,让我们进去确定一下,只待确认,绝不敢打扰大人等清静。”   妖气组成的黑龙沉吟片刻,随即便告消失了,紧跟着,那道完全由魂魄力量组成的大门,缓缓打开了。   这天字牢构造特异,只能由守卫从里面打开,想要从外面打开,几乎是不可能的。   门开。   云扬目光扫过之瞬,清晰地看到里面有十二名化身人形的妖族强者,尽皆盘膝端坐,一个个连眼睛都没有睁开,显然对一众来者全无兴趣。   眼前的这十二位龙卫,每三个一组,合共是整整齐齐的四组,而这四组分布,却一座小型的四象阵法。   位于最中间一枯瘦老者闭着眼睛淡淡道:“我等在此镇守,绝无任何要犯脱狱出去。这一点,我们十二兄弟可以联名作保。”   “所谓外界生变如何,也与天字狱无关,绝非是被囚难妖所为。”   猫吞吞赔笑:“卑职自然相信十二位大人所言,但是……陛下的圣令,却还是要确认一二……咳咳……请大人通融。”   那枯瘦老者样子的龙卫哼了一声,显然是极为不满,道:“那你进去吧,但就只准你一个进来。”   在猫吞吞身边,狐族圣君大长老化作的黑衣龙族冷冷道:“龙卫!陛下让尔等在此镇守,却非不是凡事皆有你说了算的!陛下派我前来查看,乃是妖族要事,你这般在为难是何意思,居然不允许我等进去?!你是何居心?”   那黑衣龙卫抬头,没有表情的眸子看在狐族长老脸上,冷冷道:“你是谁?怎地如此面生!”   狐族长老冷厉道:“你看本座面生,本座又何曾识得尔等,偌大龙族,你便认得全么?若然你们十二兄弟出去逛上一圈,又有几个同族能认识你们是哪一块葱?我等此行身负皇命,你们还不赶紧请我们进去,难道竟要抗旨不成么?!”   说话间,一股子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的味道,喷薄而出!   这种狐假虎威的架势,猫吞吞与云扬都是做不出来的,然而狐族长老天天待在狐皇身边,却是拥有一种近乎习惯成自然的顺势而为。   此刻行驶起传旨特权,可谓天衣无缝,全无破绽可言!   对于这等颐指气使的口气,黑龙明显不爽到了极点,但是……却也习以为常。   这就是那帮天天陪在陛下身边,屁本事没有只知道拍马屁的家伙的惯常口吻;只要听见这种声音,就恨不得将声音的主人狂打一顿。   但是每次却还要听,甚至还要恭敬,纵使明知道这样做自己会很腻歪,还要这么做……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这句话可不止适用于人族!   而众妖皇身边的近妖,就没有几个不是小妖的!   至少,黑龙是这么认为的!   “王令何在?!”   黑龙很是不爽地说道:“把王令交过来,你们进去。”   听话听音,黑龙语气尽管不满,但已经显示其相信了狐族长老的说词,不过是就职权范围内稍稍刁难一下!   狐族二长老哼了一声,冷冰冰地说道:“瞎耽误功夫,你以为没有王令,我们能够无声无息的来到这里?你这分明是在故意刁难!”   黑龙怒道:“妖魂狱自有妖魂狱的规矩,不见王令,便是陛下亲来,也是不能进去的!这是亘古铁律,你敢违背吗?!”   狐族大长老一挥手,一块金灿灿的令牌抛了过去,鄙夷道:“你这看门狗当得挺有滋味!枉费了你的一身龙族血脉,我若是你老子,当初就算把你嗖到墙上,都不留下你贻羞后世!”   黑龙被这一句话瞬时气饱了肚皮,却仍是不得不将王令抓在手中,还未来得及检验,那王令上已经有皇者之气跃然而出。   既然那王令上充满了皇者之气,那种高高在上的气息,除了妖族皇者之外,谁能模仿?既然有这种气息喷薄而出,自然是不假的,大怒道:“你是谁?报上名来!等本座出了妖魂狱……”   “忘了自身的职责所在了么?先开门!”   狐族大长老目光闪闪,厉声大喝一声:“凭你一个狱卒也敢跟本座叫嚣……嗯,难不成你竟是在拖延么?我等有为而来,欲确认天字狱囚者现状,你这般推诿掣肘,实在太过,难道这里面,真的有甚变故?你将要犯放了出去么?”   黑龙再不多言,紧紧攥住王令,径自一挥手将一道无形的门打开,气得胸膛起起伏伏;十二龙位纷纷闪开原本的位置,让出一条通道,看着大长老的眼神,却都极为不善。   …… 第四百三十八章 我欲翻天!   龙卫们的目光再如何的不善也好,对于众妖入内却再也不出一声,来者有皇命在身,这已经是确凿之事,任何的干预,无论善意恶意,即便是出于本身职责,都可能被来者一张嘴引歪,真个传到妖皇耳中,就只有自己兄弟的不是而已,唯有一声不吭,将眼前这关过去再说。   来日方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又道山水有相逢,日后自有清算之时!   云扬、猫吞吞三姐妹,狐族两位长老,齐头并肩而入,对于一众龙卫全然的漠视,恍如不见。   便在这时,黑龙蓦然想起来,刚才到手的王令固然有感觉到了纯正的皇者气息,但实则并没有仔细检验过。毕竟这么多年下来,王令一共才下了几次?   更何况那么纯正皇者气息,怎么也不会是假的吧!   有意无意的抬手拿起王令,随意的扫了一眼,哼了一声道:“赶紧过去,就算是有王令,也不过是一时半刻时间,你们是不允许……”   一言未尽,戛然而止,黑龙的两眼猛地瞪大,差点瞪出眼眶:“狐皇令?!”   卧槽!   这怎么会是狐皇令?   狐皇令虽然也是皇令,但意义与价值不同好么,进入天字狱需要的乃是当代妖皇,也就是龙皇陛下的妖皇令才行啊!   不对,这不对啊!   黑龙猛抬头,眼中全是怀疑:“你们……”   亦是在这一刻,云扬等已经与十二龙卫差不多是贴身站着了,狐族大长老率先身子一动,两只手闪电般抬起,于间不容发之际猛拍在了两名龙卫的头上!   猫吞吞,猫吃吃,猫饱饱等三女也随即出手,分头出击,云扬也没闲着,而且他更狠,天意之刃无声无息的穿入一位黑衣龙卫的背心,前入后出,全无阻滞!   砰砰砰……   一瞬之间,一切都来得那么突兀,那么的变生肘腋,接连六颗脑袋全都爆炸开来,而狐族大长老二长老在一击得手之余,又自闪电般地向着另外几位还未反应过来的黑衣龙卫扑过去。   猫吞吞也不甘示弱,紧随跟上,一同大开杀戒!   猫吃吃与猫饱饱却没再继续冲锋,而是各自亮出来一口整体漆黑入墨的长剑,开始进一步针对那些已经身负重创血肉模糊的龙卫。   此地的十二名黑衣龙卫每一位都拥有圣君级数的修为,猫吞吞狐族大长老等妖的修为虽然更在其上,虽然还占得偷袭的便宜,连脑袋都被打烂,浑身上下的骨头也都断了无数;但以圣君级数修者的修为而论,这样的伤势仍旧不足以致命,只要给他们一定的时间,就能迅速恢复。   事实上,猫吞吞等三妖一击得手,继续出击,意欲扩大战果的同时,一股氤氲的妖气陡然升腾而起,笼罩住了那几个重伤在身,委顿于地的黑衣龙卫身体,这些黑衣龙卫也是身经百战之辈,乍然受袭,却连叫骂都没有,现在情况危急,哪有什么叫骂的时间?先恢复再说!   然而猫饱饱猫吃吃联手而动,专门针对这些受创在身的龙卫,手中的漆黑墨剑,瞬间之间就在那六位重伤龙卫的身上接连不断的进出了一千多次!   而每一次墨剑与龙体的接触,都有无数的妖气疾速蒸发升腾。   “那是……噬魂魔剑!”   黑衣龙卫首领竭力反击,可惜彼此战力相差极大,不过照面光景,一条肩膀便已经被对方拍碎,惊呼一声,凝神注目猫饱饱之瞬,突然大吼:“你是九命猫一族的妖猫天妃,吞天猫娘!”   吞天猫娘,虽然是九命猫祖的妃嫔,却还是猫族第一战神,虽然沉寂多年,但其威名早已深植老辈高深修行者的心底,此际乍然现身,何能不惊不惧!   猫饱饱猫吃吃联袂而动,千剑连环,顷刻之间就将重创在身的六名黑龙卫进一步削弱,却没有再持续逼杀,飞身而起,追随其姐的脚步,加入另一边的攻坚战团。   猫饱饱猫吃吃虽然抽身,但那六名濒危的黑龙卫却没有因此得到喘息之机,因为云扬还在,天意之刃化作了雷霆闪电,急疾袭向那已经虚弱不堪的六位龙卫!   生死门开,十八地狱!   混杂着地狱的死阎之力,天意之刀在眨眼间就已经是三千多刀,狂劈而至。   黑衣龙卫的身体,本就已经处于不堪重负,即将崩溃的边缘,乍然承受天意之刃的连环劈斩,再也支持不住,不过勉力支持片刻便即化作无数碎屑!   众龙卫仅剩的灵魂能量才待离体,意欲逃出生天,不意绿光乍然一闪,牢狱之中蓦然显现出一片夹杂着碧绿莲叶的藤蔓,藤蔓上犹自遍布了毛茸茸的尖刺;以白驹过隙,电光火石之间,迅速绕着那六道灵魂力转了一圈,随即,藤蔓上毛茸茸的尖刺登时刺入了龙卫灵魂体之中。   六个龙卫灵魂同时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这是什么……这……”   那声音语调之中,竟是充满了绝望与恐惧!   圣君号称不死不灭的元魂之体,在面对这藤蔓的时候,居然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被捆绑的第一瞬间,就落到了全然的下风,灵魂精髓不断被抽出,转化为藤蔓的养料,强弱之势,愈发的急转直下……   再过片刻,藤蔓又是一闪,就此消失不见。   而地面上,却是砰砰连响,赫然多了六具早已经千疮百孔的黑龙残尸。   硕巨龙尸甫一出现,即将要积压这片空间的时候,云扬目光一闪,第一时间将六具黑龙尸体全部收了起来!   这可是圣君级别的黑龙!   就算元灵精华已经被绿绿鲸吞海吸,但其余部分仍旧尽皆是宝!   不要说皮肉骨头,就算现在仍在流失的鲜血,也都是上佳灵材!   这能不浪费还是不浪费的好!   更不要说残尸里面还有没有取出来的龙丹,内丹,龙珠呢……   而随着猫饱饱猫吃吃的联手入战,双方强弱之势越发迅速,剩下的六位龙卫又有四位步了前者的后尘,尽都被打成了灵魂状态。   战况呈现如此一面倒的情形,非是无因,最主要的原因首推就是这一次偷袭,实在是太过恶毒,太过突兀,出人意表至极,都已经近身了还没有发现,那还能有好?!   其次,猫吞吞狐族两位长老的真实修为都比这十二龙卫要高;更是以有心算无心,若是不得手才是怪事,一上来就将十二龙卫搞掉了一半,也就意味着黑龙卫的合击阵势再无施展之余地!   三者,云扬一行人对于此行早有筹谋布局,猫吞吞与狐族两位长老暴起偷袭虽为主攻,但真正构成绝杀的却还在于猫饱饱猫吃吃以及云扬,十二龙卫始终是全圣君修者,败之重创之,或者不难,但说到当真灭杀,岂是易事,而猫饱饱猫吃吃姐妹以噬魂魔剑为攻击媒介,联剑袭杀,转眼间就将已经重创的龙卫肉身孱弱到最低点,再由云扬施以最终杀招,前后不过十数息时间,就将六位圣君级强者,尽数灭杀,杀得形神皆灭,万劫不复!   甚至,幸存的另外一半也无一完好,全部都受了伤,更兼全程都被压着打,连发出警报的空隙都没有。   黑龙首领承受了猫吞吞最正面最直接的攻势,浑身都呈现一种支离破碎,时刻零碎散落金骨的状态,悲愤叫道:“无耻!无耻!无耻!”   猫吞吞由始至终一言不发,却是猛攻不辍,强势压制黑龙首领以及另一个修为较高的龙卫,而随着猫饱饱与猫吃吃的入战,配合狐族两位长老,迅速的将四位龙卫斩成了残魂状态。   随后自然仍旧是交给云扬收尾;仍旧是藤蔓一卷,全部搞定收走。   再之后就更简单粗暴了,己方合共五位超级圣君强者,对付两位已经身负重创的龙卫;结果完全没有悬念可言,根本就是直接碾压!   轰轰轰……   最终,连自爆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两位龙卫,而一直到最后两位龙卫的灵魂与尸体都被云扬收起,整个过程,全部加起来,也不过短短的百息时间!   是的,就只百息时间!   十二黑龙卫无一是弱者!   每一个,都拥有轻易灭杀云扬的强横实力!   然而在这一场闪电雷霆一般的突袭战之中,却是干干脆脆的团灭了!   大战终了,大局底定,作为此役绝对主力的猫吞吞终于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金血,狐族两位长老眼中也尽是庆幸之色。   此役,实在是太幸运了!   当前行动的一切,基本都在众人预料之中,而整个计划中,最最没有把握的,最有可能生出意外的,便是圣君身体被打碎之后的灵魂力量,难以应对。   就按照妖族已知的方法而言,这样级别的圣君灵魂力,须得有皇者的皇气镇压,然后将之一举击溃,点滴磨灭,这才能够当真绝杀之。   而在场众妖却显然没有这样的能力。   而这种已臻圣君级数的强大灵魂,即便肉身毁灭,但只需要能够逃出去,另寻一个躯壳夺舍寄体,便能在极短的时间里形成极高的战斗力;而圣君之所以号称不死不灭,根本原因就是在此。   本来猫族为就猫皇筹划无数岁月,针对此点也非是完全没有策略,就是那噬魂魔剑!   那噬魂魔剑乃是一件极其特殊的诡异兵器,此剑针对者非是目标肉身而是直指神魂,圣君之下的强者,端的是擦着就死,碰着就亡,而且还是灵魂陨灭,死的不能再死的那种!   然而即便是如斯威能的噬魂魔剑,对于圣君级强者的伤害却也变得相对有限,当然了,这不是噬魂魔剑不强,而是圣君强者的元灵太强,超出了噬魂魔剑的威能范畴!   就以此战而论,若是没有噬魂魔剑持续削弱重创黑龙卫的元灵,绿绿还真未必能够那么顺利的得手。   依照猫吞吞所排布的既定计划,最顺遂的情况下,就是一连串的突袭成功,十二龙卫肉身尽灭,乃至救出了猫祖,猫吞吞等带着猫祖离开,而手持魔剑的猫饱饱却不能走,她要一直留在这里用噬魂魔剑持续削弱灵魂。   而最终,会因为不能真正消灭的龙卫元魂,导致留下断后的猫饱饱,无能生还的!   但是云扬却提出来了两项修订计划:其一,一口魔剑未必应付得过来局面,我多锻造一口,以策万全,其次,双剑联袂出击削弱到极点的灵魂力,交给我来处理!   若说云扬隔天就锻造出来另一口噬魂魔剑已经量下了众妖的眼球,而今……云扬居然真的将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完成如此完美!   不仅仅是灵魂力,连待尸体都处理的干干净净!   但众妖惊叹之余,不由得还有思细级恐的感慨,云扬现在的修为级数不过圣尊,就有这样的手段,你说他要臻至圣君级数,岂不要同阶无敌,翻手倾覆圣君吗?!   但这时候来不及总结也来不及惊叹,或者细思感慨,还有许多大事要忙呢!   “冲进去!”   猫吞吞一马当先,飘了进去。   这会的天字牢里,一个个牢房之中,尽都有一个囚犯静静地注目于门口处的惊天变化。   而这些囚牢之间,都有隔离,也就是说,即便是被囚者也不知道对面或者自己隔壁的要犯是谁。   猫吞吞众妖急疾冲入,旋即就有些傻眼了。   天字狱的内部,乃是她们从来不曾涉猎过的区域,她们根本不知道哪一间牢房关的是猫祖!   而这些个牢房,每间都配备隔绝生息的功能,想要出声探问或者神识感应都是没用的!   云扬当机立断,喝道:“全放了!”   话音未落,天意之刃已然绽放出强烈的光华,轰然一刀劈在最近的一间牢房门口;在云扬想来,自己修为虽然不过圣尊,但辅以天意之刃,全力一击的破坏力未必就弱于圣君强者,强攻牢门,万没有不破的道理!   然而一团光随之浮现,与凛然刀光硬撼,居然就只是摇晃了一下,赫然没有劈开!   一股神念更因此霍然散发。   坏了,这该当是因外力强力冲击牢房禁止,引发牢房防御本能,以及开始向外传递信号了!   云扬心念一转,一抖手就将自己的天意之刃扔给了狐族大长老:“大长老你来!”   大长老也不犹豫,接刀在手,将全身妖力尽数关注天意之刃中,悍然劈落!   牢房防护光芒再现,只可惜面对大长老的这一击,防护光芒终于负荷不了,轰然散开。   一击得手的大长老并没有稍停,而是飞一般地往前冲,左一刀右一刀,所过之处,不管是空的牢房还是里面有要犯的,无一例外,尽数劈开!   圣君强者动作身法何能神速,前后不过眨眼光景,已经过了整个牢房一遍。   猫吞吞等惊喜的声音不断传来:“找到陛下了……”   “还有七哥。”   “五哥在这里……”   “九弟……”   云扬跟在猫吞吞三女身后,不管沿途牢房之中的是按个,每一个都塞了一颗充满了生命能量的丹药过去,外加一颗补充灵气的丹药。   “有没有身上有禁制的?”云扬大叫喝问一声。   牢房防护禁止已然触发,外界肯定会在短时间有所因应,现在的当务之急除了尽速离开之外,还有壮大己方战力,这两项都有同一个死敌,就是被囚者身上不能有桎梏禁止!   此际在这天字狱里面被囚禁的难妖每一个都站到了门口位置,群妖虽然每一个都被囚禁了许多岁月,但每一个的神色都没有太多狼狈,一个个的尽显淡然。   只是眼神之中,犹有几分激动,还有重见天日的感慨。   牢房最深处,一个不情愿的声音:“我正睡得香……”   猫吃吃猫饱饱两女都是满头黑线。   好吧好吧,您正睡得香,打搅您睡觉真的是太对不起了,是我们的不对……   要不您接着睡,我们逃我们的?!   “各位,此番重见天日的代价,乃是永远的逃亡。举目妖族,天下皆敌;我九命猫虽然不才,但自问尚有点根基;与各位在这里也彼此陪伴了许多岁月;我只问各位一句:我欲翻天,各位可愿意助我么?”   九命猫祖的形象,与云扬的臆想大相径庭,非是俊朗帅气,也非是硬朗强悍或者精明强干,而是一副胖乎乎的中年人样子;个子都不是很高,但那种一看就感觉挺可靠的样子,却是深入心底,令人心安。   身为一族皇者的他迅速搞清楚了当前形势状况;接着就扔出来这么一番话。   云扬不得不承认,任何一位皇者都非是等闲之辈,无论是已经打过几番交道的狐皇,还是素未蒙面的凤皇,以及才刚刚照面的猫皇,尽皆如是!   所有从狱中刚刚脱困的强者们闻言之下,齐齐豁然抬头,注目于九命猫皇。   好容易脱困了,为什么没有急着走妖?   不就是等着这个么?   只有自己一个出去了,又有什么用?只怕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要被再次抓回来了。   圣君级数的修为实力,固然不俗,已臻此世顶峰,但妖单势孤,难成气候,但若是能有强力人物为主导,大家一切报团取暖,那形势可就完全不同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 封天妖魂狱!   九命猫皇的目光扫视过来,缓缓道:“大家在一起报团取暖,在这举目皆敌的妖界谋求一线生机;漂亮话,我没心思多说,就只有最后一句,对各位,我是能完全信任的,相信大家对我也是如此。”   “但是,无规矩不成方圆,大家想要在一起报团取暖,就必须有一定之规,听令而行;这一点,相信不用我说,大家自己也明白其中的重要性。”   所有强者都是沉默不语,缓缓点头。   这是很自然的道理。   你是逃犯,整个妖族所有都有义务捕捉之。   所谓的举目皆敌,端的是一点也没有错。   而在这等时候,若还一意孤行,肆意妄为,那就不仅是害了自己,还要害了和自己一起抱团的九命猫等妖。   “从此后,尔等以我九命为尊!别的不敢保证,与各位兄弟同甘共苦,同舟共济,我九命自问还是能够做到的!”   九命猫祖豪迈的一挥手:“既定方针如是,别的就不在这里说,先出去再说后续。”   他大笑一声道:“先活着冲出去,然后活下来的,咱们再通名报姓,互通有无吧。”   话音才落,他就这么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猫吞吞等伙同刚刚救出来的六位猫族圣君,毫无犹豫的快步跟上。然后,剩下的十位圣君囚妖,尽皆默不作声的各自跟上,始终沉默无语,脚下步伐却是极尽坚定。   这份坚定,已然表明他们接受了猫祖的说法,而且已经开始服从猫祖的命令,应命而行。   这一幕云扬看得一愣一愣的,妖族收服属下,都是这么容易的么?   若是换作人类,就算不逐一拉拢,给出诸多许诺,至少一大堆漂亮话总是少不了的,而最终,还是难免有那种桀骜不驯的,喜欢自己单干的,自行求去……   而在这边,直接硬邦邦的一番话:跟我干,我说了算,你们都得听我的!   甚至连名字都不问。   嗯,也不是就是不问名字了,得活下来才问名字,因为没活下来的,名字没有意义……   这……   但就是这么出乎预料的,哗啦啦……都从了!   云扬的眼珠子都险些鼓出来。   虽然云扬也有分析,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很大原因是……领头人是猫祖!一个可以为了自己的兄弟无辜被杀而直接毁掉妖皇太子府的皇者,一个为了自己的兄弟全家报仇直接斩杀了龙太子的皇者!   这段公案的始末,虽然被妖皇一族极力的压下来,遮掩了下去,全面封锁消息,但在场众妖尽都是圣君级数的强者,又有什么消息能瞒得过他们?   这样的皇者,虽然性格冲动,但说到为妖者……放眼整个妖族,谁不想有这样的兄弟?   谁不想有这样的老大?!   如今九命猫祖困龙出山,再现尘寰,更将大家从妖魂狱救了出来,重见天日,这样的老大不跟,还要跟谁去?   再说了……猫祖若是最终复辟成功,那么自己等妖,一个复国功臣总是跑不了的!   死了也就死了,反正在妖魂狱之中也是虽生犹死,生不如死;要是能活下去,那就是妥妥的妖族巅峰人物,这笔买卖,任谁也会计算的,那么,跟随猫祖,怎地也是要干下去的!   ……   云扬仍旧还是妖狐的模样,与狐族大长老二长老一起,三头看起来一模一样一般无二的妖狐,便如三胞胎一般尾随猫族一行妖,相携而出。   眨眼就已经来到了地字牢区域。   ……   眼看着就要冲了出去。   但云扬有些不甘心。   这次行动未免太顺利了……完全达不到目的啊。只是将猫皇救出来,为妖皇增加一个对手,虽然已经不错,但是……云扬总感觉,通过这次行动,应该得到更多!   上次狐皇可是说过,猫皇的铁杆兄弟……可是不少啊。而且全是各族皇者……   不行,就这么冲出去,有些浪费!   云扬蓦然停住,道:“我差点忘了,我还有几个徒弟被关在这里。”   说着,就往里面而去。   ……   被囚禁在这片区域的白熊等兄弟七个同在一个牢房之中,大抵是因为他们本身修为太低,是故并没有再受更多的修为禁制,但即便如此,仍旧全都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甚至眼中神色尽是惶惑不安,无所适从……   不期然间,轰轰轰的剧烈震动响声接连响起,似乎是有大妖在展开激战!   原本萎靡的兄弟七个齐齐精神一振,尽皆抬起头来,彼此对望了几眼。   鹤九天等鹤族,与他们联络的那些准备为狐太子效力的亲朋故交,此刻早已经被明正典刑,甚至连老树都早已经自绝而死,就只有白熊等还在这里关着。   等着那近乎没有任何希望的未来。   那乍然而作的激战声音就只持续很短暂的片刻,总共也就只得不到百息的光景,便即消失,重归寂然了。   白熊皱起眉头,几乎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以他们的修为论,在当前这种魂力全面封锁的妖魂狱之中,也委实难得是听到什么动静。   大约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   一道如同虚幻一般的影子,飞一般冲了过来,乍然入目熟悉至极的身影,白熊等兄弟七个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这不是师父么?   云扬飞奔而来,天意之刃信手一刀就将地字牢牢房劈开,喝道:“快出来!”   以他的修为,打开天字牢固然难以奏功,但说到打开地字牢,却是毫无难度的。   牢门豁然洞开。   生路陡然开启,白熊等却并没有即时出来;反而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注目于云扬所化身的妖狐。   云扬心下一咯噔,沉声道:“白熊,你等怎地还不出来?”   白熊神色间充满了痛苦,眼神更是复杂无比,突然闷着头沉声问了一句:“师父、你……你是人类?”   云扬何等睿智,顿时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叹了口气,道:“你们不出来么?”   白熊闭上眼睛,嘴唇颤抖,突然一个翻身趴下,兄弟七个同时磕头在地,呜呜痛哭道:“师父,对不起!”   云扬这下子可就感觉事情大大的不妙了。   当下再也顾不得白熊等七个,身形化作了一道疾风,以本身最高移动速度,往外急冲!   白熊等规规矩矩磕完三个头,咧开嘴,似哭似笑。看着空荡荡的甬道,泪流满面:“师父,我只能给您拖一个呼吸的时间!”   “在整个妖族都看不起我们的时候,您一个人类,却给了我们温暖!”   “我们知道您有目的!但是我们仍旧感激您的出现!”   “您让我们感到了活着真好,希望真好,有师父真好!”   “但是师父……您始终是人类,我们是妖啊!”   白熊椎心泣血的声音,从地字牢深处传出来。   云扬抿住了嘴唇,一言不发,全心一意,急速飞掠。   他清楚的认知到,事情在白熊这里生出了莫大的变数;自己为了心中不生心魔,了却因果而来;但却忽略了……   白熊等知道了真相之后,以身为妖族的立场而言,会是个什么反应!   虽然,从这里也能达到自己的另一个目的,但是……为何心中却是有些怅然?   有释然,也有怅然,还有明悟。   便是如此啊……   云扬心中一声长叹。   地牢深处的白熊一声厉吼:“师父,以后若相见,生死为敌吧!”   兄弟七个跪倒在地,痛哭失声,经久不息。   那短暂的温暖,曾经以为恒久的暖意,不过浮沫泡影……并未真正拥有。原来我们在这妖界之中,就只是七个不受重视的、蝼蚁一般的小妖而已……   随即,一道精神力懵然炸裂!   那……似乎是一个讯号!   ……   “妖魂狱!”   某个密室之中,凤皇猛然睁开眼睛,急声喝道:“传令!封天妖魂狱!”   早已经在严阵以待的九十九位圣君集体升空,联袂合力,破开虚空,直接莅临妖魂狱上空,齐齐双手一展。   一股莫名的沛然巨力,一下子笼罩了整个妖魂狱,妖魂狱周遭方圆三千里,整个被这股巨力封锁住了,霎时间,天地封禁,神魔禁声,连灵气,都不再流动了!   在这一时间里,所有在妖魂狱里面或者周边的生灵生物,虽然战力无损,却再也不能随意变化,妖族在这里是什么样子,就只能是什么样子,凡是化作人形的,在此后的三千年内岁月中不能转回原形;而已元身现世者,三千年时光不再拥有化形之能。   更有甚者,封天阵法笼罩范围内的生灵,体内的灵力也一并随之封印;你现在能够动用的力量就只剩下那么多,损耗之后难得补充,无论运转功体还是纯粹的休养生息都没有用处!   除非你能冲破这九十九位圣君联手布下的封天大阵!   又或者,你的修为在原有基础再做突破,突破至圣人层次!   否则,绝对没有任何侥幸的可能。   这就是封天大阵的恐怖之处。   在此后的三千年光阴之中,以妖魂狱为中心的这片区域,甚至连星光都无法照耀进来!   凤皇一直都在密谋布置这个大阵;他一早就对所有妖族高层言明,要在妖皇城布置此阵;实则……   他真正目的,从未暴露过!   甚至,参与封天大阵的圣君,在确定成为布阵成员之后,每一个都不准离去,一直都在集结待命,等候启阵号令!   之后,更是以皇者之尊,亲身莅临妖魂狱,与白熊白等七熊交流,定下承诺。   “你们是妖族!”   “云扬是人!”   这个观点,就是由凤皇亲身将临,以醍醐灌顶的方式灌输下去。   根本立场殊异,即便是再如何的师恩深重,希望所寄,仍旧改弦易辙,背弃初心!   此时此刻,凤皇的目的达到了。   封天大阵,赫然开启,而云扬,此际正位于封天大阵的威力范畴之内!   凤皇飘身而起,悠悠的飞了出去,眼中满满的尽是凌厉杀机,并无丝毫掩饰!   “云扬,你今日,终于要死在这里!”   自从发觉了这个人类之后,凤皇心中就一直有一股子执拗的认定:这个人类,定然就是自己的生平大敌!   或者,整个妖族的劫数,便要应在此人身上!   这个人类,将是百万年以降,人族最危险的恐怖分子!   非除不可!   非死不可!   布置一个封天大阵,虽然耗费极多,但凤皇认为完全有这个必要,他甚至可以为了自己这个莫名的感觉,将妖族所有力量填进去三分之一,甚至一半也在所不惜!   现在,熊妖发信,九十九位圣君强者第一时间联手布控,该当已经是万无一失之格!   但凤皇心下灵思运转,自觉若是不亲眼看着这个叫做云扬的人类死去,神魂俱灭,永不超生,心里总是放不下,难得安稳的!   这种感觉很莫名还很急迫。   所以凤皇径自撕裂空间,一步就出现在妖魂狱之外。   凤皇亲身来到妖魂狱,可是打眼照看之瞬,却是大吃一惊,因为他看到……迎面冲出来的,居然是九命猫皇!!   ……   云扬等飞一般往外冲,妖魂狱之中的护卫高手除了已经被清理干净的,就是尚在醉梦之中;是故他们这一大帮人冲出来,全程毫无阻挡之力可言。   及至快冲到门口的时候,妖魂狱方面的驻军才算有所反应,驻防大军大举而来,排列整齐的军阵,强势压了过来!   足足二十万的军团阵容,以无惧死伤,前仆后继的态势冲了上来。   九命猫祖眼见前路受阻,当仁不让,双掌一错之间,一马当先的冲了过去,所过之处,所有的禁卫军便如是大海之中突然间驶过了一艘巨船;波浪一般的左右分开,并无丝毫抗衡之余地。   首当其冲者,唯留满地的尸骸,略略扫过,至少也有千员以上!   这还只是九命猫祖的一冲之势,一掌翻覆之威!   随着猫吞吞等二十多位圣君强者紧随着冲出来,彼端的如山军势毫无抗衡之能,几乎在照面之间就呈现出了溃败的势头。   近卫军虽然人多势众,军容齐整,然而他们之中修为的统领,也才不过是圣尊四品巅峰级数,并没有任何一位圣君强者!   此番乍然面对二十多位高品圣君的联袂冲击,何能相抗,当真只会落得被摧枯拉朽的结局。   尤其这帮家伙可都是刚刚从天字牢里脱困出来的穷凶极恶之辈;一个个最起码都憋了数千年的郁闷,此刻得到发泄的途径,哪里能挡得住。   只不过片刻之间,二十万禁卫军构建的铁壁防御,尽数覆灭,云扬一众冲到了妖魂狱之外。   “往那边走?”   猫祖皱皱眉头,刚刚说出这一句话,突然间天空中乍然落下来一股惊天动地的强横威压,那是一种连苍天也要一并封锁的桎梏气息!   猫祖大吃一惊,队伍之中更有一位蛇族圣君尖叫一声:“是封天大阵?!!”   话音未落,一道庞大的天幕陡然而落,触目所及,无数星星点点的光芒,构成了一张天罗地网……直接将妖魂狱周遭三千里地界尽数笼罩!   弹指瞬间之后,从天到地,一层有如实质的薄膜凝然眼前!   再过差不多一个呼吸的时间,这层膜蓦然消失不见。而在场的所有圣君却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虽然还能呼吸,还能运转自身功体,乃至出手厮杀,但已经感觉不到天地灵气了!   这代表了……自己等除了现有的真气元力,再也无能为力!   纵使圣君强者的修为高深,元气浑厚,但无外界灵气补充的话,难免有枯竭之时,这封天大阵,何异是将众妖逼入死境的催命符?!   所有圣君同时泛起一个念头,这是妖皇洞烛机先……看似是我等有机可乘,逃出生天,实则是妖皇布局更深,设立下封天大阵,借机彻底灭杀我等,消弭隐患哪!   不怪众圣君有此联想,就算凤皇当面直说,这个封天之阵非是对你们而设,就只是为了针对一个人族二品圣尊小辈而已,众圣君也是决计不会相信!   错非对付高阶圣君强者,需要动用封天大阵吗?!   妖同此心,众圣君眼见封天大阵已经构建完毕,同时暴怒填心,悲愤至极。   “好一个妖皇陛下!好毒辣的手段!”   “真是太毒了!多少年没见的封天大阵居然用到了我们的身上,这摆明了要弄死我们啊……”   “妖皇真真是倒行逆施,丧尽天良!”   “参加封天大阵的圣君都要损失至少三成元功,还有等下出面针对我们的战力,今日之役,将是妖族圣君血劫……妖皇这是疯了不成?”   “端的是丧心病狂,肆意妄为!”   “……”   一干圣君的情况尽皆处于失控的边缘,被囚禁的无数岁月,今天好不容易出来了,然后就发现自己被封天大阵封住了,眼前种种,所谓的脱困之机,很可能只是妖皇欲彻底灭杀自己的布局,那心情,简直是日了狗被狗日一般的憋闷!   云扬缩着脖子化作妖狐的样子,一言不发的跟在队伍里。   这个时候我可不能说话啊!   虽然这事儿是因我而起……但我不能说,说了肯定是会被打死的……   只不过,就算我说了,有妖会信吗?!   就为我区区一个二品圣尊,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这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   云扬突然想起来。   狐族大长老前来的时候,对自己曾经说过:他们三个要化作同一副模样!   想必就是狐皇为了这封天大阵提前做下的备手了……   如今自己被封锁成了妖狐的模样……可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至少在安全方面可以有鱼目混珠的功效……   但让云扬感到奇怪的是,狐皇既然早就知道封天大阵的事情,为何没有对自己说?   ……   位于己方队伍最前面的九命猫祖,突然冷笑一声,道:“纵然是封天大阵又能如何?难道真能挡得住我的去路?”   突然大踏步往前走去。   这话说的不错,封天大阵虽然拥有封锁天地,定形化灵之功,但九命猫祖是什么妖,那是堪与妖皇比肩的此世巨妖,想要令到猫祖耗竭自身灵元,却又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面对千军万马,猫祖一步踏出,而对面的十几万大军,竟是不约而同的齐刷刷的退后了一步。   “谁敢阻我?!”   猫祖哈哈大笑,气盖山河,又自大踏步往前走,大声说道:“老子便是九命猫皇,老子今日再现尘寰,再临妖界,就是要讨回欠账,那些曾经欠我九命猫一族的,全都给我等着!”   突然震天霹雳一般一声大喝:“龙御天!你这个老小子等着吧!”   “老子当初能杀你一个儿子,而今还能让你断子绝孙!”   这一声怒吼,声如雷震,远传千里。   便在此刻。   九命猫祖面前的空间如同一块破布一般,嗤啦的一下子撕裂了,一个头戴皇冠,身穿皇袍的清隽身影,一步跨了出来。   来者复杂的眼神,注目于气焰冲天的九命猫,长长叹了一口气。   “猫,你这是何苦?”   来者正是凤皇,而这,却是云扬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凤皇真容。   而在看到凤皇的一瞬间,云扬的脑筋几乎停止了转动,思维陷入空前僵硬!   年先生!   四季楼的年先生!   云扬只感觉脑袋里轰轰雷震,年先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是死了么? 第四百四十章 凤皇拦路!   云扬心中轰震阵阵,心惊胆战。   本能的感觉到了至极的危机。   年先生……一代妖皇?   这不仅仅是可惊可怖,而且,还很荒谬。   但是凤皇此际却根本不知道彼端实力最末的狐妖,便是云扬所化,嗯,就算云扬此际人形显化,他也是认不出来的。   他现在全副心神,尽都聚焦在猫祖的身上。   “猫,你这又是何苦呢!?”   猫祖缓缓停下脚步,锐利的眼睛,看着凤皇,轻声道:“凤兄,我九命猫一族二十亿臣民,现在,还有多少存世?”   此问一出,音量轻微,语调淡然,但话中内蕴,却是石破天惊,直指要害!   二十亿臣民!   以猫族恐怖的天赋繁殖力,以及往昔影响力,势力而言,这个数字,绝对不算夸张。   但是,那是之前了!   现在,纵观整个妖界都看不到一条猫影!   凤皇虽然能言善辩,但听了这句话,却也顿时语塞,半晌无语。良久,才道:“猫兄,凡事总要往前看。”   猫皇深深吸了一口气,道:“那就是……基本没有了?”   他伸手一指自己身后的猫族众妖,淡淡道:“就只剩下了这些?”   凤皇仰天叹息。   猫皇森然问道:“那……我二十亿臣民,去了哪里?”   凤皇苦涩低头。   猫皇看着凤皇的脸色,长长的,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然而就是这一口气,却几乎将整个战场都吸成了真空!   然后,猫皇以沉重到了极点的口气,再度一字一句地问道:“凤兄,当年那桩事的始末,你全都了然心中吧?”   凤皇长长叹息,仍旧是无言以对。   只是之前是无词以对,而今是无话可说!   “我九命猫从来都没有想过背叛妖族;更加没有想要自立的意思;一直都是大家的好兄弟,而且我自认……在咱们兄弟之间,我应该算是所有兄弟中,妖缘最好的一个。”   “不仅是本族我妖缘好,各族皇者,也大多数都是我的好兄弟!”   九命猫皇苦涩的笑笑:“当年,猫白衣乃是从打我幼年就一起长大的兄弟,说是竹马之交绝不为过,他陪我纵横天下,成就皇者霸业;于我而言,他是我的第一手足,无妖可比!同时还是我猫族的第一智囊,猫族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他于猫族的重要性,未必就低于我!”   “他生性淡泊,什么都不要,不要高官厚禄,也不要荣华富贵,他只是愿意跟在我的身边,尽心尽力的辅助我。可以说,他冲锋陷阵谋略天下,只是为了我。若是我没有野心,他根本不会出山。”   “而当我登上猫皇位置之后,白衣选择不辞而别,说是逍遥天下去,我却知道,他是不想兄弟有所分野,猫族只需要一位最上之皇,纵使我不会介意,他也不会僭越,却仍旧选择了离去,远避朝野……”   “凤兄,说起来当年白衣帮你的忙也不少吧,虽然大家公认你是妖族第一智者,九尾那家伙在你之后,但第三就该数到猫白衣了吧?”   “当年的那段公案,起因只是因为一次很普通很寻常的相遇,二太子见色动心,针对白衣动武,以白衣的修为二太子何能得手,就只因为白衣知道对方乃是龙族太子,一旦放对,势必将引动龙族与猫族之间的顶峰对撼,所以他将亲人送走之后,表露身份,选择了束手就擒。”   “猫白衣是什么身份,就算是我们现在说来,就算那时候与他发生冲突的是妖皇陛下,也要给个面子吧?以白衣的赫赫声名与赫赫功绩来说,这一点不过分吧?”   说到这里,所有各族皇者都是叹息着点头。   猫皇说的没错。   当年的龙太子,的确是飞扬跋扈的过分了。   “可是白衣的就范,他的手下留情,并没有得来对方的善意,而后,二太子明明知道了他的身份,却还是一意孤行,霸占了他的妻子,强掳了他的两名妾室,甚至连白衣的女儿也……”   “到了最后,更将被制的白衣活活虐杀!”   “最后的最后,白衣的家人也无一幸免,只因为他们露出仇恨之色,被二太子斩草除根,全部灭杀!”   猫皇的声音里有深沉的悲哀:“当年之事,无数妖族都说我九命猫太过冲动,意气用事;但是我想问凤兄一句:当年,若你是我,你会如何?你当如何?!”   “我只问一句,这仇,该不该报??”   凤皇仍是无言,连叹息也无一句。   冲动么?   一点都不冲动!   凤皇曾经无数次的构想过这段公案;若是当时自己是九命猫,那么,那么妖皇二太子,也是难逃一死的!   只不过,自己针对其的作法会隐蔽许多,或者不会与妖皇彻底的撕破脸!   这大抵就是智者的想法,会有相当的顾虑,自己如是,当年的白衣亦如是!   白衣的顾虑,白衣的顾全大局,导致了他自己的悲惨终局,更种下了猫族如今状况的原因!   但这能怪白衣的不作为么?   又或者是怪猫皇的一意孤行吗?!   有时候,顾全大局,反而是一种软弱!   “是,我出手了,我出手杀了二太子,还灭杀了与二太子相关的所有近妖;所有侍卫,包括那些曾经出手对付白衣的高阶妖修,全部都被我杀得一干二净,他们统统该死,必须得死!”   “白衣为妖族付出的时候,他们在干什么?他们拼什么害死白衣,就因为他妖皇太子的身份,权势滔天,就可以无所顾忌,肆意而为?!”   猫皇嘴角露出一丝讥讽:“我之所为,尽皆我心之所向!凤兄,我可以很肯定很认知的告诉你一句,我坐了这么多年大牢,对当年的事情,也回想过千百遍……我的选择是否有错,是否真的冲动了,导致这般的惨淡下场……”   “但我每一次的答案都是如是,哪怕事情再重新来过,我也仍旧不会妥协!仍旧会那么做!义无反顾,九死无悔!”   “我唯一后悔的……就是当时急于报仇,让那畜生死得太痛快了!”   “还后悔,当年跟随二太子的那帮王八蛋的家人,我还有一大部分没有斩草除根!”   猫皇悲怆的大笑:“此事之后,普天之下尽都知道,妖皇出手将我镇压,但凤兄你难道不知?我当时根本没有反抗?”   “白衣是我兄弟,我为兄弟报仇,天公地道,而他龙御天也是兄弟,是我大哥!我杀了大哥的儿子,该给大哥一个交代,所以我不反抗,将决定权交给了他龙御天,这也是白衣的死因,他不希望见到妖族双皇顶峰对撼!我愿意相信龙御天会秉公处置这件事,我愿意相信我大哥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会为我主持公道,还白衣一个公道!”   猫皇大声疾呼:“我一直都相信我的兄弟,白衣如是,龙御天也如是!为了兄弟,我不想这件事情去到极端!所以我束手就擒!”   猫皇哈哈大笑震撼长空,说不出的悲凉:“但是我没有想到,我的所谓相信尽是那么的天真,就此葬送了九命猫一族二十亿臣民的性命!”   “这天真到了痴傻的举动,让整个妖界,再也没有了九命猫一族!”   “我对不起白衣,我让白衣的夙愿落空了!”   “如今,我出来了!”   猫皇悲怆长啸:“可是我已经不是当年的九命猫了!凤兄,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不愿意与你生死相搏!我现在只问你一句话,这条路,你让,还是不让?!”   凤皇沉声道:“猫兄此次因缘际会,逃出生天,该说是天缘,我心中只会为你高兴,岂会不当人子的拦阻。非止你自己,但凡九命猫一族所属之妖,尽可以随猫兄一道离去。甚至,连同你救出来的这些个圣君强者,你也可以悉数带走!所有责任,我全扛了!”   他话锋一转,一抬手,淡淡道:“不过,这三头妖狐,猫兄须得给我留下,这是我唯一的条件!”   凤皇审时度势,决议即下,决定秉持初衷,以针对云扬为先,对付猫皇,一则于心不忍,二来……也有节外生枝之嫌,莫如买猫皇一个交情,让他带大部队走妖!   对面的三头妖狐形象如一,不差分毫,如同三胞胎一般,实在太过显眼,早被凤皇盯上。   在封天大阵威能笼罩之下,所有气息尽数隐藏,不正面交手的话,即便是凤皇都看不出谁强谁弱。   否则他就只开口要最弱的一个了!   凤皇很清楚,云扬必然就是那三头妖狐之一,而且还是三妖狐中最弱的那个!   而今天只要干掉了云扬,就是不虚此行,甚至是最大的胜利!   就算九命猫逃出生天,甚至带着二十多位圣君高手离去,隐为后患,但相比较于整个妖族的力量,二十来位圣君并不算什么!   当然,这主要还是因为凤皇对于当年九命猫与妖皇一事,对妖皇的做法颇多不满。如今借这件事买九命猫一个人情,凤皇觉得,这无所谓。   “哈哈哈哈……”   猫皇自然不明白凤皇心中的打算,闻言仰天长笑,几乎笑出了眼泪:“凤兄果然是足智多谋!三言两语之间,就将我们分化开来了,你明明知道,我们这些难妖此番逃出生天,就是这三位兄弟出得大力,乃是我等的救命恩人!却偏偏提出了这个要求。”   他声如雷震:“我当年为了兄弟,不计代价不顾后果的斩杀咱们了妖皇一脉的太子殿下;今时今日,我会为了活命,放弃自己的救命恩人么?”   “凤兄,你口口声声放我离去,就是这样放我离去的嘛?你却将吾九命看得小了!”   凤皇严肃道:“猫兄,关于此事你是真的误会了,在场诸位尽皆如是,就眼前这座封天大阵,非是为诸位而设,就只为针对一人,那三头狐妖之中,却有一者为人类奸细之化身!此獠此前在吾妖族大地兴风作浪,引动无边浩劫,数以千万妖民因此陨灭,若是放它离开,后患无穷!恐怕整个妖族,都会因此而倾覆!”   他一字字地说道:“猫兄,再怎么说,你也是妖族一员,难道这等惨剧你能眼睁睁看着?白衣所期许的妖族盛景,便是如此吗?!”   猫皇眼帘半阖,淡淡道:“凤兄,你的这番话,若是在我入狱之前说,我会热血澎湃,会义无反顾的出手相助。但是现在……我已经说过,我已经不是当年的九命猫了。”   “妖族又如何?人类又如何?大敌又如何?纵然妖族当真灭绝……又如何?”   猫皇嘿嘿冷笑:“灭绝云云……真的很可怕吗?至少在我看来,不可怕呀,我的九命猫一族,不是已经灭绝了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还不就是死点妖么!”   “当年我向妖皇提出,我可以束手就擒,等候公审,但这事到我为止,不得再对我猫族出手,妖皇陛下可是红口白牙的答应了。现在,又如何?”   “如今,你来和我讲大局?说妖族倾覆云云?!”   猫皇霹雳一般一声断喝,两眼浮现泪光:“我的二十亿臣民,谁来和他们讲大局,谈覆灭?!你吗?!”   “猫兄,你现在已经被意气遮蔽的心眼,不可理喻。我知道因为你的遭遇与经历,你的性格必然会变得偏激,却万万没有想到,尽会偏激到这等地步!”   凤皇深吸一口气:“但是这三个狐妖,我却是非杀不可的。”   猫皇眯起了眼睛:“好好好,好一个非杀不可,但我非要护下这三位救命恩妖,你又待如何!”   “好,好,好!”凤皇缓缓点头,一字字道:“理早言明,话亦说尽,你仍是一意孤行,那就看你……是否能够护得住吧!”   他一挥手,喝道:“下来!”   凤皇话音未落,位于天上严阵以待的九十九位圣君强者,忽的一下子,整齐地从空中落下!   这一刻,空气已然完全凝固!   九十九位圣君强者,再加上整个妖族最最神秘莫测的凤皇陛下拦路;而且还有许多驻留在妖皇城之中的其他高手,其他皇者,都在迅速地赶来途中。   所有刚刚从妖魂狱冲出来的圣君一个个面如死灰,甚至连猫吞吞三女都是满眼的绝望。   虽然早有准备这一次或许会遭遇残酷的阻击,但谁又能想得到在逃出生天,再见天日的瞬间,有如此恐怖的天罗地网等在外面! 第四百四十一章 这个面子你给不给?   一片寂静之中,只听见猫皇豪迈的大笑:“想不到刚刚出来,就要对上这样大的阵仗,不错不错,当真不错!!”   他仰天大笑:“我九命猫一生身经百战,在我本身还没有失去自由和生命之前,在我身边的兄弟,从来都没有死过,且看今天会否有例外!”   这句话,便如是一声雷霆惊世,天地惶然!   直震得己方阵营中二十多位圣君强者耳朵里尽是轰鸣不绝,忍不住突然间热血上冲。   是的,九命猫皇一直都是妖族的神话。   妖族亘古以降的偌久斗战历史之中,就只有这么一位皇者,全凭强硬对战到最后的!   无论哪一战,那一役,从未逃避过!   在他的兄弟们还未安全的时候,他便不会停止战斗!   从战力还形弱小的最初,一直到成为九命猫一族的皇者,他用自己一生战役,贯彻始终了这句话。   九命猫皇的为人个性有许多许多的缺点,他很懒,还很馋;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对于口腹之欲胜过一切,他可以为了一口吃的,放弃唾手可得的天材地宝,优质资源。   但就是这么一位奇葩……却也是妖族公认的,近百万年来最可靠的兄弟妖选!   云扬听着身边圣君们的低声谈论,一时间心中热血沸腾莫名,振臂高呼:“愿随猫皇决一死战!”   声音震荡虚空。   二十多位圣君强者同时高呼一声:“愿随猫皇决一死战!”   “决一死战!”   这一瞬,猫皇这边的战意突然高涨,直有披靡天地,无视生死之势!   所有跟在后面的九命猫族人同样感觉热血上涌:“吾皇威武!”   “今日能与吾皇并肩一战,荣宠至极,此生再也无憾!”   凤皇眼神复杂至极,已非言语笔墨可以描述,却突然一声令下:“战!”   正在候命的九十九位圣君因令而动,齐齐轰然落下,威势亦是震天动地,惊世骇俗。   九命猫皇大步踏出,狂笑一声:“九十九位圣君联袂而出,端的是好大的阵容,但以尔等已然折损了三成修为的战力,来与我对战?我可保证一点,就算我九命猫今日注定埋骨于此,但你们之中将有许多许多,都要被我一并带走,尔等信是不信?!”   “来战!”   话音未落,猫皇已是纵身而起,在空中忽的一下子拉出来一排的影子!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天际身影非是逸散,而是渐渐凝实,须臾之间,天空共得八道猫皇身影凌然妖前,与原本的猫皇并肩站立,每一个都在仰天大笑;意态嚣狂,尽显豪雄本色!   触目所及,每一个九命猫皇的身上,都散发着强烈至极的战意,与那种毫不遮掩的皇者威严,尽是威武雄壮,并无二致!   凤皇脸色一变,目绽奇光:“猫兄,恭喜恭喜;恭喜你终于将九命猫一族的最强天赋神通修成了!”   猫皇淡淡道;“这还要多谢龙御天,若不是他,我那来潜修偌久岁月的机会,更要感谢凤兄,让我这手伎俩,早早现世!”   凤皇长吸了一口气,凝重道:“猫兄,你我兄弟几万年,若有选择,我是万万不想与你动手的。但是现在,你已经修成了九命遁天……我若是不出手,凭他们是断断拦不住你!”   猫皇无所谓的淡漠:“我知道凤兄你今天来是有为而来,大家立场鲜明,无谓多说!来吧,让我看看阔别偌久的涅槃紫霄又如何了!”   凤皇深吸一口气,一步踏了出来,浑身上下突然间被熊熊烈火萦绕,俨如一尊火神。   “这是凤皇?”   “凤族之皇?”   “可是他的模样为何与年先生长的一样?”   云扬心中思考着。   但现在,这个问题已经微不足道,至少不是眼前重点!   现在最迫在眉睫的是……如何离开这里。   面对这等重重包围,更被那座莫名阵势封堵,这其中险恶之处,甚至犹在当年天玄山的那一役之上……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有望脱身呢?   指望猫皇战胜凤凰么?   这点云扬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可将赌注压在一个刚刚才认识的妖身上,可不是云扬的习惯!   云扬心中在不断的思索计较,心思百转之下,怎么都感觉己方希望渺茫;若是自己的打算并不能够顺利的话……   他的手已经悄悄的探入了神识空间,轻轻地抓住了那一支久违的紫玉箫之上。   若是实在事不可为,也就只好动用这件护身法宝了……只看自己冒险布置的这一局,能否有自己希望的变数出现吧。   便在这时,一个声音断喝道:“住手!”   那是……狐皇的声音?!   天地封禁乍现异相,某处空间如同镜子一般的破碎了。   狐皇一步踏出,面容尽是忧虑,沉声道:“凤兄,本皇为猫兄求个情。”   凤皇淡淡道:“狐兄,你现在更应该操心的,乃是那三个狐妖……还是说,你能告诉本皇,那是怎么一回事!”   凤皇舌厉如刀,直指关窍,眼神亦如剑,注目于狐皇身上。   虽然不过惊鸿一瞥,凤皇除了确定那三只妖狐之中有一者是云扬所化之外,还可以肯定另外两只妖狐乃是真真真真的狐族所属,而且还是已臻圣君级数的超级高手。   虽然看不出气息,但凤皇坚信自己绝不会猜错。   而今,绝不该在左近的狐皇,大剌剌的现身来到,更加说明他有问题,偏还要为猫皇说情,真真是……   狐皇眼睛一立,森然道:“凤兄,你什么意思?”   凤皇怒道:“我什么意思,你自己不清楚么?!”   狐皇顿时翻脸:“凤兄,你说这话可要掂量掂量!现场有三个狐妖是不错,但这三口狐妖可是在你们启动封天大阵之后,才定型的三个狐妖吧!你欺我不知这封天大阵,变成什么样子就要维持什么样子么?!”   “这点个中玄虚,不光你清楚,我更清楚!至于说为什么会是狐妖的样子,这一点,本皇不关心,不重要。总不成凤兄你说一句:他们三个是狐妖,那他们就都是狐妖了?我是否可以觉得他们都是凤族子民,为促成当前这一局,而刻意化相呢!?”   狐皇一语既出,怒容满面更甚:“你这般言之凿凿的指鹿为马颠倒黑白,是要陷我入罪吗?凤兄,你这么的搬弄是非,波谲云诡,太下作了吧!?”   被狐皇强词夺理,反唇相讥的凤皇勃然大怒:“我怎么就搬弄是非了?哪里波谲云诡,如何下作了!?”   狐皇怆然而笑:“凤兄多智胜妖,妖族举世皆知,心下考量盘算,以我的浅薄见识,何能看得出来?不过当日凤兄真挚承诺我皇儿有救,让我抱了偌大希望,所以才放过了执法队的几个家伙……然后万里迢迢地跟着凤兄来到妖皇城,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得止,我皇儿在经过凤兄诊治之后,连最后一点希望都没有,我这个为人父者,还要对妖皇陛下感恩戴德……”   狐皇神情悲愤:“……时至今时今日,我身处妖皇城,什么都不能做,甚至连想一想都是不敢的……哈哈哈……这里可是凤兄和妖皇陛下的地盘,我区区一个外族皇者,能掀得起几分风浪?不敢怒,不敢言,一切尽归心底……凤兄,好算计,好手段,不愧是妖族第一妖,我九尾白自愧不如,永不敢再与吾兄智道争锋!”   凤皇气得说不出话来,怒喝:“你……你这是说的什么疯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狐皇悲凉万状地叹息道:“其实到了这等时候,兄弟我早已经万念俱灰……这一口闷气,不想咽,也只能硬生生的咽下去了……”   “我的皇后决绝而去……我的狐族后继无人,唯余满目悲凉……这是朕在妖皇城的最后几天,或者还是今生今世在这个地方的最后几天……明日一早,本皇就要离开了,永久的离开了。”   “本来在离开这片伤心地之前,得见猫兄重见天日,我九尾白心怀为之一喜,以为是天可见怜,让我有老兄弟归来的几分慰藉。是故在这个老兄弟刚刚脱困,就又陷入重围的当口,贸然出头开口,求一个情……请凤兄看在几万年老兄弟的情分上,高抬贵手,放猫兄一马,仅此而已,却不料……”   狐皇满眼满心满身尽是心灰意冷的盯着凤皇:“凤兄,我记得是你言之凿凿地说道,那个祸乱妖族的妖狐,乃是人类化相……虽然这件事情,我九尾白难辞其咎,但是……在这等时候,你这般的诬陷于我,还硬要说这里面三头妖狐又是我指使的,不是搬弄是非么,不下作么……”   狐皇悲愤至极的死盯着凤皇:“凤兄,你这么的煞费苦心,百般筹谋,是非要置我于死地么?”   狐皇的这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情真意切,那种绝望,那种悲凉,那种怆然,那种无力与无奈……简直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很多圣君之前并不知道狐太子之事的相关底细,此刻听狐皇这么一说,看向凤皇的眼神已经有些莫名了。   难不成这竟是真的?   听狐皇这话的意思……人家儿子重伤了,你想要让人家放过下手的仇人,就承诺救人家儿子作为条件。然后人家放了,你带着人家万里迢迢来到妖皇城,结果到了到了救不成了……   大抵就是这样的过程,我这样理解没错吧?   而您凤皇大人居然还不罢休,感觉对不住人家,想要再找补一二,就来了一招更狠的。   九命猫跑出来了,你不念旧情,设下阵局,大张旗鼓的针对也就罢了,但是人家狐皇顾念兄弟之情,出面求个情,你就一个大屎盆子直接扣了过去:说奸细是狐皇派来的!   这都哪跟哪啊,真挨得上么?   这……我们都听不下去了,也看不下去了!   如果狐皇不出来呢?那你要栽赃给谁?   尤其尤其……之前捣乱的罪魁祸首乃是一个人类,这个结论可是您凤皇亲口做的定论,我们都听得真真的,而且已经听你说了不止一次啊。   然后狐皇出来求情,你就直接定成了是狐皇的锅了?   这……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这……真的是摆弄是非,煞费苦心,心思但凡有点点单纯的,真未必能够想明白,我看说是下作都是轻的啊!   嗯,这貌似还牵扯到妖族第一智者的争锋,狐皇败了,所以才牵连到其子的陨落?   狐皇真是想不开啊,人家凤皇乃是妖族举族公认的第一智者,你跟人家玩心眼,活该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被赶尽杀绝,全是你自找的啊!   凤皇,以前是不能招惹,现在是更加不能招惹,招惹了他,就等着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吧!   狐皇之殷鉴不远矣!   狐族,只怕也要步猫族的后尘,妖族除名了!   嗯,你说当年往事,就只是妖皇要针对猫族么,会不会也有凤皇的掺和呢?!   哇,那不就是连灭两族的幕后黑手?!   感觉着四周一圈圈一道道的怀疑目光,凤皇险些气炸了肺!   狐皇的这一番颠倒黑白,可是将自己坑苦了,三观尽毁,节操尽碎,连名声都毁了个一干二净,比千夫所指,众妖侧目还要更过!   “九尾白!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明知道我在做什么,可是你又在做什么?!”凤皇脸色铁青。   狐皇冷漠地说道:“你在做什么我一目了然,我现在就只想要问你一句话,今天,你放不放猫兄众妖离去?”   他一字字道:“几万年的两个老兄弟,向你要一个面子,这个面子,你给不给?”   凤皇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这无数岁月以降,就没这么失态过!   我们讨论的是这个问题么?   是这个问题吗?!   在场众妖尽皆有点懵逼,凤皇大人今天这是怎么了,被狐皇点破了心思,下不来台了?!我们全都看明白,狐皇大人就是帮自己兄弟求个情,不就是这么点事么?!   这事吧,虽然不好说也不好听,但真是兄弟情分,比某妖跟某妖真是强出太多太多,要是换成我们是凤皇大人,早就……呵呵,未必会答应,但怎么也会直接说明,不会兜三转四,甚至乱扣罪名,这点脸面,还是有的,还是要的!   “猫兄可以走,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要留下猫兄的意思!”凤皇咬牙切齿:“但那三头狐妖,必须要留下!”   狐皇勃然大怒:“强妖所难,逼妖太甚,你敢不敢再过一点?!你明知道猫兄不可能扔下救命恩妖,你这么说,与直接下令抓了猫兄有什么区别?你这么强索狐妖,不就是想要继续找本皇的把柄么,更将猫兄激在这里么?你以为以猫兄的个性,可能就范么?”   …… 第四百四十二章 离心!   狐皇这句话,配合着猫皇之前说的话,正是天衣无缝的补充。   在场众妖尽皆偷偷的连连点头,原来真是如此啊,看来我们的推测还是很有谱的,或者我们今天正在见证异常妖族巨变的开幕!   凤皇可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耳听狐皇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指鹿为马至此,凤皇多年的涵养也被气得直翻白眼。   偏偏狐皇的说辞得到了在场无论敌我所有妖族的赞同。   凤皇大人,您有为而来,想要针对猫皇,虽然有违兄弟情义,但也是对妖皇的尽忠,您可以直说啊,你直接直说不就好了么,我们可以理解的!   大家都不是傻子。   但这么兜来绕去,搞七捻三,真的好么?!   这时,终于有大妖忍不住了。   原本的万里晴空突然被一片昏暗遮蔽——一头金翅大鹏出现在空中,缓缓落下,来者不是鹏皇又是那个:“凤皇陛下,看在多年的情分上,你就放猫兄离去吧!他已经付出了几千年的光阴了……纵有罪过,也早该抵消了。”   鹏皇唏嘘不已:“妖皇陛下若是不肯甘休,责怪下来,我愿意与凤兄共同承担这份罪责。”   凤皇瞠目结舌。   靠,你来添什么乱啊!   今日这事儿看似是九命猫一族策划,欲救猫皇脱困,实则却是云扬推波助澜,令到此事有成,还有狐皇的谋划在里面,三方际遇,最终导致了这么一个微妙局面出现。   我已经说了不止一遍,我无意猫皇,就只要云扬而已,你鹏皇出来乱什么乱!?   这里面哪有你的事儿啊,怎么就共担罪责了?!   然而,来乱的不只是鹏皇一位,在旁旁观的更加非止狐皇鹏皇,大有妖在——   鹏皇这一站出来,自然就带动大一片。   先是一头大老虎撕破空间而来,旋即化为壮硕至极的人形,开口就道:“凤兄,请放猫兄一马吧。”   来者正是虎王!   几乎不差先后,豹皇也随之撕破空间而来:“凤兄,几万年兄弟,没必要这般的不留余地赶尽杀绝吧?”   稍倾,一头大牛腾腾而现,却是牛皇:“凤兄,何必如此呢?”   然后又有一头拄着棍子的金灿灿的猴子闪现出来,猴皇也来了:“凤兄,让猫走!”   鹰皇振翅而来:“凤兄,本皇帮猫兄求个情。猫兄当年,对我有救命之恩,有恩不报,枉自为妖。”   “……”   前前后后,好几位皇者接连而临。   云扬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来猫皇当年人缘的确不错啊。   这才是真的不愧了我的这一番谋划啊。   云扬彻底放下心来。   众位皇者簇拥之下,狐皇目光熠熠的看着凤皇,淡淡道:“凤兄,该收手时且收手,心机这玩意莫要用得太多,尤其是让大家寒心的那种心机,少用为好!”   直到此刻,狐皇还在给凤皇上眼药,就当着诸多皇者,明目张胆的硬上!话里话外,都只是一个意思:你就是想要对付猫皇!   一干皇者脸上都有怒色。   若是妖皇一族这样做,倒也无可厚非,但是你凤皇这么做,岂不让众兄弟寒心?   空中各类妖兽的影子不断浮现。   狐族的,虎族的,牛族的,鹰族,鹏族,猴族,豹族……   一位位圣君强者,沉默的来到,沉默的站在各族皇者身后,无声的支持着自己的王!   凤皇怒声大喝:“本皇第三次重申此役重点!本皇无意猫皇,现在的情况是,猫皇一行妖中一人类潜伏!便是那个搅乱妖族的云扬!你们知道么?此人乃是我妖族心腹大患!非除不可!任谁说什么都没有用!”   狐皇满脸尽是嘲讽的笑了一下,嘿然道:“凤兄,我原本以为,你是一位好兄弟,是大家的好兄弟……犹记当年,你也曾经暗中出手护佑猫族的族人,猫兄的那段公案,你也曾与妖皇当面硬怼……甚至还亲力亲为的请托我们保护猫兄九命猫一族的血脉不至于断绝。”   “就是因为这个,我们兄弟一直都很尊敬你,全都认为你是好兄弟。真正为了兄弟们办事儿的主……”   “我们尊敬你,从来没怀疑过。”   “但是现在看来……凤兄的深谋远虑,端的叹为观止,望而生畏啊……呵呵……”狐皇的深色逐渐冷漠:“我知道你口中的那个人类,我还是妖族皇者中唯一见过他真身本相的妖,但那云扬真的就只是一个圣尊二品的蝼蚁,就是这只蝼蚁,成了你的借口,因为这么一个圣尊级别的人类,你现在不管不顾,不惜一切的逼迫一位圣君皇者于死地……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一个圣尊小子,有这么厉害呢?”   “这就是你给我们大家的理由?”   狐皇满脸尽是讥诮讽刺的:“就算你的道理冠冕堂皇,是为了妖族未来大计,大义在前,无可厚非,怎么都好,但我九尾白还是要在这里,清楚明白的说上一句:就算是那个人类很危险,但是为了兄弟,不让我兄弟为难,我就选择放他离开了!”   “只待猫兄全身而退了,一切后话都好说,无论是你亲自出手抓那个人类,或者是让我们联袂出手,又或者是逼他离开妖族,避免再有生灵涂炭……这些都是可以徐徐图之的事情吧!”   “何必如此?逼妖入绝地呢?!”   鹏皇等听罢,怎么都觉得狐皇这话说得太有道理了!   凤皇,你现在旗帜鲜明,红口白牙的以一个区区圣尊人类为借口,籍此为难自己几万年的好兄弟,这个理由实在是太拙劣了!   完全的不堪一驳!   至于说那人类能威胁到妖族未来云云?   诸位皇者尽皆哈哈一笑:在没有牵扯到猫兄的时候,你这么说咱们不反驳你,谁让你是妖族第一智者呢,你防微杜渐,防患于未然,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但是现在……就只有呵呵呵了。   怎么可能理解呢?!   一个个妖皇看着凤皇都是冷笑起来。   原本还以为你很重义气,现在看来……呵呵,现在终于暴露出来了本性……   又或者,凤皇从头至尾都只是妖皇的好兄弟,那不就一切都说得通了么?!   狐皇淡然道:“凤兄,我现在最后再问你一句话,你敢答我吗?”   凤皇压下想要吐血的冲动:“问!”   “当年,九命猫一族在遭逢巨变之后,咱们兄弟八个私底下商量……为猫保留一些种子,群策群力地将九命猫一族的圣尊三品以上的修者,全部都给暗中安排了起来;但是在一段时间之后,这些猫族强者大半都遭逢变故,或者被直接灭杀,或者是落网被抓……这件事情,我一直很奇怪。”   “咱们的行动固然是瞒着妖皇而为,但却是八位妖族皇者联手,无论实力势力尽都是妖族顶峰,然而我们这等势力之前,却仍旧无能护得那些猫族子民周全,非是无因吧!?”狐皇淡漠的,却是一字一字地问道:“之前我们只以为乃是天狗做的,但现在看来我只问你一句:这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狐皇此问一出,猫皇顿时霍然转头,看着凤皇的眼神,如同利刃一般。   跟着沉声问道:“凤兄,难道真的是你?”   狐皇身边,七八个皇者同时眼睛如刀锋一般看着凤皇;这件事……当年就觉得奇怪!现在……难道……真的?……   凤皇一口金血喷了出来,无力的闭上眼睛,惨笑一声:“狐皇,你赢了!猫,你走吧!”   一挥手:“让开道路!放他们离开!”   众目睽睽之下,合共九十九位圣君强者布置下的围杀之阵,在凤皇的一声令下,杀势不复,原本密不透风的天地封禁隐现缝隙。   然而便在这时,一条金龙蜿蜒而至,其来势飞快,远远就出声传讯:“陛下有旨,万万不可放逆贼九命猫离开妖魂狱,但有反抗,格杀勿论!”   听闻此言,以虎王为首的几位皇者尽皆眼中杀机大炽,杀人不过头点地,你龙御天都已经将九命堂堂一代妖皇囚禁了这许多岁月,现在还非要继续赶尽杀绝,太过分了吧!   这可是你当年的好兄弟!   你能对他如此狠心,那么……我和你的关系,还不如九命猫呢!   凤皇猛的睁眼,眼中陡然射出来两道火焰,直线飙上高空,腾的一声,早已将天上那条圣君一品级数的金龙点燃。   随着噗的一声轻响,那条金龙瞬间变成了一根巨大的火炬,前后不过片刻功夫,那头金龙已然龙身尽焚,形神俱灭,什么都没有留下!   那是凤皇至极愤怒之下无处发泄的涅槃真火,传讯金龙虽然也有圣君初阶的修为,却又何能抗御,死得不明不白,稀里糊涂!   随着金龙焚灭,彼端阵势哗啦一下子让出来一条宽广的大路。   九命猫大笑一声,八道分身陡然回归本体,昂首挺胸大踏步走了过去:“跟我走!”   凤皇深深吸气,努力控制自己,但声音还是有些颤抖:“猫兄,今日一别,以后……我们是什么关系?”   猫皇身子停顿了一下,淡淡道:“当着各位兄弟的面,我老猫也不说什么假话……诸位兄弟今日相护之情,我猫云霄永铭于心!不过,今日之后我便是那龙御天的死敌了!二十亿同族的性命,乃是滔天血债!我不能不讨还!若不讨还,对不起猫族死难子民,对不起白衣,更对不起我自己!”   四周没有任何妖出一声,唯有猫皇的声音,在空中清晰地回荡,掷地有声,余韵悠长。   “以后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不知道。但若是你们坚持站在龙御天的那一边,那就是我九命猫不共戴天的仇敌!”   “诸位兄弟,多多保重!今日一别,来日再见或许便是生死之敌;诸位兄弟万万不要手下留情,因为,我不会留情的,真的不会。”   “从此以后,我只是一只复仇猫。再无其他!”   说完这句话,他大踏步而去,再不回头。   在场的一众皇者看着他离去的萧索背影,尽都那目光复杂莫名。   离去的,满打满算不过五六千妖众,这应该是九命猫一族留存在这世上的仅有力量了!   真的不多!   但随着猫皇一起迈步,众位皇者都能清晰地感觉到,每走出一步,这只队伍的气势便又凝实了一分!   百步之后,便已经是一股钢铁洪流,彻彻底底的凝为一体,再也没有什么力量可以将之分割!   万众一心!   狐皇叹了口气,道:“我要去送送猫……不必等我了,我等下会从城外直接离开了。诸位兄弟,咱们以后有缘再见吧。”   声音中唯有说不出道不尽的悲凉失落。   鹏皇粗声粗气地说道:“既然如此,还是大家一起去吧,就在城外找个地方,与猫好好的喝一顿;以后的事,去他娘!”   虎皇和豹皇哈哈大笑,道:“今日之后,咱们也离开了,兄弟们保重!”   腾身而起,径自追着猫皇而去。   随着虎皇豹皇一动,所有出面为九命猫求情的妖皇,全都是跟了上去,而这些皇者一走,他们麾下的强者,也都跟了上去——这其中,甚至有为凤皇布下封天大阵的圣君。   这些圣君本就是来自各族,其中鹰鹏虎豹狐牛猴等族所属的,直接占据一小半。   所有皇者都走了,却愣是没有任何一位与凤皇打个招呼的,就这么扬长而去。   以素来以好妖缘著称的凤皇计,这是绝对不应该出现的事情!   但这事情,偏偏就出现,就出现在凤皇眼前!   凤皇只感觉脑袋发晕,嗓子口发甜,眼前金星乱冒!   冤死我了!   但是……想了半天,凤皇还是狠狠的一跺脚,喝道:“你们各自回去,我……”   他吐血一般地说道:“我去送送猫!”   凤皇多智,但他也重义。   事情已经走到了这等地步,这很可能是众兄弟之间最后的一顿酒。   哪怕凤皇现在已经是怒火冲天,已经是被气得肝都肿了,哪怕他明知道狐皇在里面挑唆,必有重大图谋;哪怕他知道自己过去并不会受欢迎……但他舍不得不去凑热闹,一定要去喝上一杯。   但心中却还有无力的叹息——   妖族,真的要完了!   从这一刻开始,妖族,已经呈现出分崩离析之相。   这些在大庭广众之下站出来为猫皇求情的妖皇,与妖皇离心,已成定局!   原因纯粹至极,就算妖皇陛下心胸宽广不计较,他们自己都会担心妖皇会秋后算账的;今日的一时冲动,必然会付出代价。   不是他们自己付出代价,就是妖皇付出代价。   而妖皇是宽宏大量的性格么?   分明不是!   在那粗狂豪迈的外表之下,却是一颗不怎么宽宏的心啊!   所以……这不仅仅是狐皇最后一次来妖皇城,恐怕鹏皇鹰皇等……也是最后一次来朝了!   想到这里,凤皇就想要狂吐三口血。   这事情,怎么会到了如今这等地步? 第四百四十三章 断义!   是了,是狐皇,狐皇因为狐太子失救之事,深恨妖皇,还有自己,而猫皇,显然是他报复妖皇的最佳盟友,天然盟友!   自己自负为妖族第一智者,却忘记了,智者非是不败,更非无失,此次被同为智者的狐皇算计,败得无由!   而且,狐皇毫无顾忌,自己有顾忌。这一战,落在下风,便是因为顾忌。   “但是……我能没有顾忌么?”   凤皇苦笑。   但他随即就又有一份明悟升起,想到了当前之关窍所在!   放猫皇离去也好;但却万万不能放任那个人类跟随猫皇一道离开,而只要他们分道扬镳;那就是云扬的死期到了!   反正他现在已经被固定为了妖狐形状,再也不可能化相万千。   只要云扬一死,纵使妖族的内乱不可回避,自己徐徐处置就好,总有转圜余地!   妖皇城外,千里之遥。   猫皇挥手之间,一座精致的凉亭,陡然拔地而起,高下足足有三十丈余,亭子匾额尚书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断义亭”!   这座亭子两侧,尚设有十里长廊,虽无雕梁画柱,却尽显野趣,一条大长桌,从东到西,分列整整齐齐的两排椅子。   猫皇在门前,负手而立,静静等候。   他很清楚,更加心性,当年那帮兄弟,一定会来,来此共谋一醉!   而自己,需要留在这里,与当年的兄弟大醉一场。   即便此地距离妖皇城很近又如何,此时此刻,再没有任何事情比与兄弟共醉一场,更重要!   纵然稍后,妖皇调动千万大军来围攻,我也要与当年的兄弟们喝完这一场酒!   云扬站在凉亭外面,注目于渊渟岳峙的猫皇;看着对方好似深不可测的高山深渊一般的身躯;虽然此君已经坐困囚牢无数岁月,但那份凛凛风骨,那种只身便可撑起天地的气势,却是丝毫没有减弱!   一同而来的所有猫族,还有刚刚从牢中出来的二十几位圣君们,只是看到这道身影站在眼前,便切切实实地感觉自己有了主心骨!   有这道身影在,普天之下,我无所畏惧,心里踏实得很!   “不愧是传说中的妖皇,果然是风姿超逸,不世豪雄!”云扬心中暗赞,由衷称道。   片刻之后,空间又如镜子一般的破碎分裂,狐皇的身影从虚空之中一步走了出来,满脸尽是蔼然笑意,嘿然道;“猫,吾不理别妖如何,咱们俩就只喝酒,反正这破亭子我是不进去的,酒呢?是好酒不?!”   猫皇眼中同样闪现和煦的笑意,沉声道:“狐狸,这一次,有你几分筹划?”   狐皇哈哈一笑,道:“委实是很不少呢……至少一成总是有的……”   “一成?只得一成?”猫皇吃了一惊:“那?”   狐皇道:“另外九成,全都是你的三位猫妃还有凤皇点名的那个云扬云掌门策划的。”   猫皇眼中神色变幻了一下,道:“云扬?掌门?人类?”   猫皇一句三问,却是更有因缘,心里变化端的跌宕起伏,外人难得了然。   狐皇却大是淡然的点了点头。   看着猫皇的脸色,并没有再说别的,显然是想要看看猫皇对于人类是怎么一个态度,或者说,对云扬是怎么一个态度。   “不管是人类还是妖族,他救了我脱困,就是我的恩公。”   猫皇很痛快:“恩怨分明才是大丈夫!哪怕日后与人类免不了要生死一战,但这一份恩情,本皇总是要牢牢记住,自有回报之时。”   “你如何对他是你们之间的事,就不用跟我报备了,我来这可不是来跟你客套,唠闲篇的。”狐皇放心笑了笑。   “不错不错,咱们兄弟今天不醉不归,一醉方休。”猫皇微笑点头。   说话间,虎皇豹皇鹰皇猴皇等纷纷撕裂虚空而临,一同前来的,还有许多各族高手。   只是众妖皇看到猫皇,乃至看到那断义亭三个字,尽皆愣然。   鹏皇嘿嘿一笑,率先开口道:“猫,咱们兄弟可没做什么对不住你的事儿,你居然要与我们割袍断义?这可就是你不地道了,不行不行,决计不行,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其他几位皇者也都是笑了起来,纷纷打趣。   猫皇脸上笑容愈发温暖,道:“我现在已经出来了,这后半世妖生只怕都要和龙御天那厮兜缠下去了;你们不和我断义,以后照了面,打起架,难免束手束脚。”   鹰皇哼哼冷笑:“谁要与你打架?龙御天与你之间的事,就只是你们之间的事,咱们之间的交情,永远都是交情。断义这种丧良心的勾当,永远都跟咱们扯不上关系好么?”   虎皇笑起来如同打雷:“这又不是对付人类……你跟龙御天之间打生打死,咱们就当坏心看好戏了,唯有一节需要提前说好,要是真有个万一,你死了,兄弟几个自然是会给你收尸,给你安排后事,但要是你比较厉害,把龙御天那老小子给打死了,那我们也会为他收拾后事;你没意见吧……”   豹皇:“说的是,我们两不相帮,顶多帮死的那一方收尸。”   牛皇憨厚的笑:“万一你打生打死打累了,不想打下去了,想要找个地方安享晚年,兄弟们也可以帮手的,那样更方便喝酒逗闷子,想想都是美事来着……”   听罢牛皇一言,众位皇者一起大笑,群起哄然。   猴皇目中金光闪烁:“我这边不能保证别的,但你若来找我,我拿我亲自酿的酒给你喝。”   猫皇哈哈大笑:“你别诱惑我,你这一说让我啥都不想干了,住到猴族养老去了。”   众皇大笑。   猫皇轻声一笑,道:“各位兄弟云天高谊,猫在此就不说什么多谢云云了。经此大变之后,我此刻的心情实在是复杂得很,很多事情,也需要重新梳理调整……”   他强笑一声:“但不管如何,今日这离别之酒,总还是要喝个痛快的,只在今朝一醉,不理明日死生!”   众位皇者大笑一声:“不错不错,不管如何,今天都是要喝个痛快的!”   硕大的断义亭就在眼前,却愣是没有一个皇者进去其内,全都选择了站在外面。   烈酒已经打开,芬芳四溢。   “好久……没有这样在一起喝酒了……”虎皇壮硕的身体有些微微颤抖,居然感叹了一句,率先一饮而尽,尽显豪迈。   “兄弟们,干了!”   “咕嘟咕嘟……”   众位皇者,尽皆当仁不让的一起举杯。   便在这时,虚空再一次撕裂,一条身影,有些畏畏缩缩的踏了出来,来者脸色复杂,眼神更形复杂,声音中更是没多少底气:“猫兄……我来送你。”   来者却是狗皇。   狗皇可说是妖族诸皇中最没有存在的皇者,但他还是九命猫没出事情之前,猫皇最好的兄弟!   然而就是这位最好兄弟,在九命猫被妖皇镇压,打入妖魂狱抓之后,落井下石最狠,追捕九命猫一族手段最辣,对妖皇谄媚奉承出谋划策最毒的……尽都是出自这位狗皇之手!   正因为于此,狗皇的作为收获良多,不但没有因为身为猫皇挚友被妖皇厌弃,反而一跃成为妖皇心腹。   几乎可以说,狗皇就是踩着九命猫一族的累累尸体上位的!   如今,他居然出现在了这里,居然口口声声的说道来送猫皇!   你丫的不是来示威的吧?!   所有皇者都是停下不喝,满眼尽是玩味的定着狗皇。   猫皇淡漠的将手中酒一饮而尽,看也不看狗皇,淡淡道:“我这一生,就只与我的兄弟喝酒,跟阁下,就免了吧,与一条狗喝酒实在是好说不好听!”   狗皇的脸色登时变了,惨变。   “现在在你眼中,我就只是一条狗么?”   猫皇淡漠的,讥讽地说道:“阁下这话说得真是有趣,难道阁下不是一条狗吗?狗皇也是狗啊!”   “九命猫!我知道你怨怪吾当年的所作所为,但你又是否知道,当年的事情,牵扯到所止你猫族一族,整个妖族都知道我是你最好的兄弟,若是我不做选择,站稳立场,天狗一族便要步你猫族的后尘……我不想天狗一族也是岌岌可危,随时倾覆,你知道吗?”   狗皇激动地说道:“当日你们猫族已经注定了覆灭,注定了结局,难道我的天狗一族一并搭进去陪葬才是好兄弟的作为吗?我也需要为我的子民考量啊!”   “我用你的必然结局,来博取我天狗一族的昌盛偌久,何错之有?”   “我天狗一族身为妖族,永远忠于妖皇,又有什么错?”   狗皇满脸悲愤的道:“猫,你难道就不能设身处地的为我想一想?这就是你口口声声的兄弟义气吗?!”   猫皇嘲讽的笑了笑,冰冷的吐出一个字:“滚!”   他声音冷漠至极,如同隆冬冰雪:“你再不滚,就再也走不了了!”   猫皇的这句话显然不是说笑,绝不是!   狐皇,鹰皇,鹏皇,虎皇,豹皇,牛皇……在场的无数强者,纷纷腾身而起,站作一排,眼神冰冷的注视着狗皇,眼中全是鄙夷唾弃。   甚至,牛皇与狐皇已经是跃跃欲试,出手招呼教训之。   出卖兄弟,你有什么理由?   鹰皇振翼飞在半空,冷冷地说道:“一条狗,居然来在这大放厥词,想要讲什么道理!还不赶紧滚回去,去伺候你的主子,等着啃几块骨头是正经!咱们兄弟之间的酒,若是还有狗的份儿,那还有法喝么?!”   狗皇满脸紫涨,深深吸气,深深喘气,半晌,大吼一声,气势惊天动地!   眼看狗皇正要离去之际,空间再一次破碎。   凤皇清癯的身影,出现在空中,喝道:“狗皇,滚回去!”   狗皇哼了一声,二话不说,急疾闪身而去。   只是这会在场诸皇可没妖再注意狗皇了,所有皇者都警惕万状的看着凤皇,所有妖都有一个共同的结论,凤皇的危险级数远非狗皇可比,甚至还在妖皇龙御天本人之上,而今更知道了,猫族青壮派高修皆灭,始作俑者竟是凤皇,任谁的心下也不能不犯嘀咕,凤皇会否才是最危险,最险恶的那个妖呢?!   对于众妖皇心中猜忌心知肚明的凤皇苦笑一声:“难道你们以为,此时此刻我还能对猫有任何不利么?猫此番决绝,之后立场分明,但彼此始终兄弟一场,我就算再如何的生气,难道这最后一杯酒,我也不来喝了?”   说完,看到众皇者还是一脸提防戒备,凤皇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大怒道:“当年猫出了事,麾下妖族还是我一个个的安排你们各自保护的,怎么现在你们一个个都是好的,就我一个不是妖了?你们这是什么眼神看我?!”   众妖心下愈发恻然,是啊,就是因为那些猫族都是你着手经办的,所以他们才会死得干干净净,无一例外,无一疏漏吧!?   经历之前妖魂狱外的一场风波,狐皇的一番言词蛊惑,有此是最后的那一记实锤,众妖自觉对凤皇的认知大异,以异样的目光看凤皇,又有什么出奇的呢!   倒是猫皇长吸了一口气,主动端起一碗酒:“凤兄既然亲身来到,足见意诚,刚才那句说得好,此后立场分明,这最后一杯断义酒,委实是要喝了,话不都说,老猫先干为敬!”   凤皇苦笑更甚,涩声道:“猫兄,一路保重,望君此后……一切顺心。”   说罢,将一碗酒一饮而尽,那笑容,简直比哭还难看。   正待再要说点什么的时候,空间再度撕裂,一只端着一盏金光灿灿的酒碗的大手,径自从虚空中递了出来。   来的……就只有一只手!   一个浑厚的声音震破虚空传来,铿锵道:“猫!朕也来喝一碗断义酒!之前情义一笔勾销!从今以后便是生死大仇!”   来者赫然是妖皇的声音。   猫皇大笑,举起一坛酒,扬天就灌,喝罢,将酒坛猛地摔碎在地上。空中那金灿灿的酒碗,也在虚空破碎。   猫皇仰天长啸,似乎要散尽这数千年的郁结:“跟你,我原本是无意奉陪的,但这杯断义酒,不跟谁喝,也须得跟你喝!诚如君言,之前情义,一笔勾销,从此以后,只为生死大仇!”   虚空缓缓合拢,那只手亦随之消失不见。   猫皇凝目看着妖皇的手消失的方向,久久不动。   片刻后,才终于苦笑一声:“我杀了你的儿子,是为了白衣,是为了兄弟,而你杀了我的儿子,是为了私仇,是为了自己,情意早就不在了……而今,这一杯酒之后,你我之间连私怨都不存了。”   “二十亿臣民的恩怨,岂是一句兄弟就能抹掉的。”   “龙御天,此后,你我只论国仇,不言其他!”   一侧,凤皇目光复杂的注视着这一幕,清晰的感觉到,一场席卷妖族的内乱,已经形成,而且……已经拉开了帷幕!   从没有任何一刻,他如此的痛恨妖皇龙御天。 第四百四十四章 不是为了你   所有妖族高层都知道,你龙御天虽然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主儿,但却也从来不是一味小肚鸡肠的家伙啊!   猫皇此番邀醉,你看在兄弟情面上来送行,并无拦阻其他妖皇的举动,事情就办得不错;但你来都来了,为什么就不能稍微说一句软话呢?   现在好了,你弄这一出,展现出了你的皇者气概,但你知不知道你的皇者风度已经荡然了?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当年的那么点恩怨,怎么就化不开呢?   猫皇不可能低头,他身上有二十亿的血债,但是你身为整个妖族的主宰,为了妖族前途计,你怎么就说不能一句软话呢,当年的恩怨,本就是你处事不公,做得太过,现在还要一味的强硬,只会让妖族更反感!   若是你将态度放软,纵使猫皇还是一意孤行,但是起码现场看到的这些妖族皇者,心中总会多少改观一下吧:妖皇陛下都已经后悔,甚至愿意重新接纳猫皇,但是猫皇拒绝了。   一旦生出了这种心态,那么以后猫皇作乱,很大几率会影响到这些妖皇们在去到关键时刻选择的决定性作用!   但是现在,妖皇故作大气的喝下了这碗充满中二气息的酒,先说出了那句充满决绝意味的话,却是让猫皇从此再也没有了回头的可能!   没看到妖皇都说了么,往日情义,一笔勾销;从此以后,只为生死大仇!   你身为妖族皇者至尊,口口声声的和人家生死为仇了,那就是逼人入冥途,对方再不反抗,那才是有病呢?   再看看两旁站着,被这一幕搞得愣头愣脑楞呵呵的鹏皇鹰皇虎皇豹皇牛皇……别的也就罢了,但是鹏皇与虎皇豹皇牛皇这四位可都是脑子里全是肌肉的家伙,全都是死脑筋啊!   果然,不出凤皇所料。   牛皇非常不满的嘀咕起来:“妖皇这是啥意思?怎地连个面都不露,他以为他有多了不得么……”   一侧,狐皇轻飘飘道:“妖皇乃是妖族至尊,本来就很了不得,压过我辈何止一头,这很难理解么?妖皇陛下的意思你看不出来么,多明显哪;莫以为你九命猫一朝脱困,就能翻上天去,老子当年不杀你,就对得起你的兄弟情分……而今,我喝下这杯断义酒,就等于断去你的最后生机,日后谁再敢叽叽歪歪,拿兄弟这俩字说事儿就不好使了,都生死大仇了,不就是不死不休了么。牛皇,你这脑袋,真需要开化一下,要不然谁谁把你卖了,你还倒过来帮人家讲价,嗯,能把自己多卖出去一点……”   牛皇恼怒道:“你别跟我整那么些四五六,有的没的,我就说今天这事,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做事的?猫是杀了龙太子;这段公案,下面的妖民不知个中原委,难道我们还不门清么?那龙太子怎地就不该死么?白衣当年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功劳之卓著,至少可以跻身战功前十之列,就他费的那些个心力,绝不在你或者凤皇之下,甚至对妖皇本人犹有恩义……”   狐皇冷言冷语:“你现在说得这些才是四五六,才是有的没的,猫当年与妖皇陛下还不是生死之交,为了妖皇陛下出生入死,单论相救妖皇陛下的情分,就不知道有多少回了,这点是我能比,是你能比,凤皇能比么?!但现在时过境迁,龙皇成就了主宰之后吗,他需要考虑的事情总是要多些的,总是依仗老交情,功劳簿上的那点功劳哪里靠得住。”   他仰天叹息一声:“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本就是万古不易的至理……你说咱们这些老兄弟今天跟猫共谋一醉,却没有明言断义,妖皇会不会以为咱们恃宠而骄呢……他要真这么想怎么办呢?”   虎皇在一边怒道:“主宰又如何,难道这天下,不是咱们联手打下来的么?凭他龙御天一妖一族,能得这偌大妖界,列族共尊么?!”   狐皇苦笑一声,道:“还是那句话,时移世易,身在其位,其心各异……别的我不担心,我今日离去之后,想必这一世也不会再回这块伤心地……安全总是可以保证的,但老虎豹子老牛你们三个……以后行事可千万要注意再注意;别再想以往那么的横冲直撞毫无顾忌了!这是我对你们的最后忠告,万一啥时候惹上了大麻烦……没准就无法收场了!”   虎皇怒道:“难道龙御天还敢对付我?”   狐皇呵呵一笑:“我想猫当年应该也曾这么想过,都说猫是虎师,前史之鉴,后事之师啊!”   虎皇登时有些泄气,口中嘟囔不已。   凤皇皱起眉头,道:“狐狸,你少说几句吧;我知道你因为你儿子之事心里不痛快,但是你如此不间断的冷言冷语,搞风搞雨,是想要将他们全部策反了不成?”   狐皇冷哼一声:“策反?如何策反?反到那一边去?狗皇那个狗东西不论,老子从来就没拿他当过兄弟!但当年猫族一朝变天,我便失去了第一个兄弟,之后猫族青壮尽灭,我心中盘算,只怕又要再失去一个兄弟,刚才,妖皇又搞出那么一幕,老子再少算一个兄弟又如何?!可是余下的兄弟,每一个都是老子珍视的,我说这番话就只是在提醒兄弟们注意,仅此而已。万一以后出了什么事情,您凤皇陛下铁面无私,诸位兄弟又是天各一方,未必来不及救援,更不要说什么出谋划策……老虎豹子与老牛这等憨傻的脑袋瓜子,随便忽悠两句就傻了呆了,等着吃亏几乎是可以预见的?”   凤皇怒道:“他们怎么会吃亏!你能不能少说几句!”   狐皇哼一声,却当真不再说话了。   狐皇虽然不再说话,但是他已经说出来的那几句话,效果很足够了!   不止被他直言的虎皇豹皇牛皇,连带鹰皇鹏皇蛇皇等,也尽都一脸的若有所思起来。   凤皇登时大为头痛,却知道此际说多错多,自己一步落错已经是满盘皆输,再说什么也难得挽回局面了。   一杯酒之后,凤皇勉力撑持再坐了一会儿,但看到所有皇者看着自己如同防贼一般的目光,实在是憋屈得要死要活。   “我这就告辞,先走一步了。”   凤皇的眼睛深深的看了在强者群之中的那三头妖狐一眼,点头告辞。   “不送,不送了。”   眼见凤皇将去,在场的诸多皇者都是大大的松下了一口气,忙不迭地说道。   大家都知道,凤皇名义上号称妖族第二高手,但兄弟们却另有一种猜测,那就是……凤皇的真实实力,就未必逊色于妖皇!   甚至,甚至就算凤皇的实力足以碾压妖皇,大家也是丝毫不会感觉奇怪的!   凤皇向来足智多谋,时时谋定而后动,是故大家一直兄弟相称,感情甚笃,但实际上……大家都是有些怕凤皇的。   凤皇这一走,众妖皇之间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起来。   唯有云扬心中却是警铃大作!   虽然他不知道凤皇此刻的心境,也不知道凤皇什么打算,更加不知道凤皇的厉害程度,嗯……就只是妖魂狱的些微接触,或者说是还没有领教过,或者说云扬完全落到了下风……   但是,自从看到凤皇居然生的与年先生长得一样,就令到云扬心中产生了莫大的压力。   这种压力,无与伦比!   更别说凤皇出现之后,第一时间就锁定了自己:那三个妖狐一定要留下!   为了留下自己,甚至连猫皇与一众圣君强者都肯放过,这份魄力,已经足以令云扬侧目!   还有,最后临走时候看自己这一眼……   云扬心头的那份危机感尽是前所未有的层层递进。   “必须要尽速离开,否则将有前所未有的危机临身!”   ……   “猫,离开这里之后,你打算先往何处落脚安身呢?”虎皇问道。   这个问题在场诸位妖皇都萦绕心底许久,可是刚才凤皇还在,没有谁会贸贸然的问出口,而此际凤皇离开,便由关系跟猫皇最近的虎皇问了出来。   猫皇苦笑一声。   这个问题正是自己心下的难题,妖界虽然广阔,却难得有自己的立锥之地;现在跟妖皇撕破了面皮,之后不管去往何方,都要面临妖皇的全力追杀,这已经是毋庸置疑的现实了。   “只能……”   猫皇还没说完,狐皇已经截口说道:“猫兄若是不嫌弃,就先到我那边去落脚吧。别的不说,我那边可是距离妖皇城最远的地方……所谓天高皇帝远,正适合猫兄休养。”   说着,隐秘的给猫皇使了一个眼色。   猫皇会意,道:“既然狐狸如此义气,那我就先去狐狸那边玩玩好了。”   其他皇者一起大笑:“若是跟狐狸玩够了,千万记得来找我们玩玩。”   斜阳西下,众位皇者恋恋不舍,依依惜别。   虽然大家嘴上说的轻松,但每一个都知道,猫皇这一去,就是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再见面之时,究竟会如何相对,委实是谁也说不准的事情。   “各位兄弟,这些年照顾猫族之情,九命猫举族永世不忘!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客气个毛,快滚吧!”   “哈哈哈……”   笑声中,众妖皇挥手作别。   随即,狐皇带路而行,一马当先:“快!快!”   猫皇与他并肩而行:“至于这么急……”   “哼……”   狐皇飞速前进:“你从前就小瞧了妖皇,小瞧了他的心性……不赶紧离开,就凭咱们现有的这点力量,何能走出于妖皇城地域的万里之外……更别说凤皇那家伙也不会死心。”   “同时面对龙凤两族,你以为我们之后的归程会很轻松吗?”   狐皇脸色凝重空前。   “不至于吧?”猫皇有些不信:“龙御天那厮就算再如何的不顾面皮,才喝下断义酒,紧跟着就要痛下杀手?尤其现在还牵涉到你,他真要动作,难道不怕引动两族大战?”   “引动两族大战?”狐皇鄙夷地看了猫皇一眼:“我看你现在是真的没搞清楚重点……其实那会凤皇说得是实话,你根本就不是他的针对目标……而我现在担心的,也并非是妖皇,而是凤皇,这家伙非要杀我兄弟……你以为我正面杠上那家伙是为了你么……”   猫皇眼珠子几乎惊的掉出来:“你兄弟?不是我吗?”   “我说的是救你出妖魂狱的那个人类。”   狐皇口中诉说,脚下不停:“现在抓紧时间赶路,至少要先去到万里之外再说详细……什么道谢客套的,全都不用了,省省吧。”   “现在你出了妖魂狱,妖皇因为这一杯断义酒有所触动,凤皇也心中感慨,但谁是不知道他们这种情绪能存在多久,我们必须要趁着他们有这种情绪的时候,能走多远走多远!”   “不能等到他们情绪恢复稳定,全力针对我们,那就是坐以待毙!”   说着已经走到了一片荒无人烟的山林,狐皇一下子停住脚步,喝道:“所有圣君级数修者,同时催动功元,强力破开空间,带上所有兄弟推进三千里地界,后续事宜后续再说。”   他神色严厉:“听我的,现在,马上,立即!”   众位圣君不知所以,但本能的选择听令。   空间撕裂之瞬,狐皇带着大队人马,一头钻了进去。   接下来,狐皇与猫皇同时联手发动,带着大队人马,再一次推进四千里路程,去到另一片山林地带。   狐皇估算了一下敌我距离,轻轻地松下了一口气,道:“现在,问题应该不大了。”   猫皇对于狐皇的谨慎,很是有些不理解:“这么做是不是太过于小题大做了……反正我是难以置信的……凤皇真会这么做么?就算凤皇当年行事选择,出妖意表,令到吾猫族许多青壮殒命,但他始终与天狗或者龙御天不同,单就心底,我还是认他这个兄弟的……”   “就算彼此立场迥异,但喝酒之后马上翻面,这种不讲义气的勾当,至少我认识的凤皇,是做不出来的吧?”   面对猫皇的喋喋不休,狐皇只是一阵无力,忍不住重重说道:“要是没有白衣的那段公案,只怕妖皇现在还是你的生死兄弟呢,你跟我提当年?!”   这一击端的致命,猫皇的神色一下子黯然了下来,再也不说话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   在他们第一次刚刚撕裂空间赶路的时候,已经有一大队凤族强者,脚前脚后的追赶到了那里,相差不过毫厘,根本就没差上几息的时间。   更有甚者,在他们第二次撕裂空间的时候,凤皇已经率领大队龙族与凤族强者,同样以破空之法,从后赶来,如果不是他们先一步离开的话,双方已经照面了,对上了!   ……   …… 第四百四十五章 悲愤的九命猫!   狐皇猫皇一心队伍极速前进,渐渐将要走出狐皇预计的万里地界,抵达安全抵达。   而狐皇所预先安排的接应圣君气息,已然出现在前面不远处,遥遥可感,直到了这个时候,狐皇才终于松下了一口气,道:“往前再走三千里路程,便能有七成的安全成数了。”   听闻此言,猫皇不禁吓了一跳。   妖界三大智者,凤首白衣九尾狐,凤首即凤皇,机深虑远布局周密,乃是妖族公认的第一智者,而猫族白衣,凡是以大局为先,不拘小节,战阵向称无敌,而最后的九尾狐便是狐皇,谨小慎微,行事谋定而后动,绝少将自身置于险地,最是安全第一,而今在逃出这么一大段距离之后,犹有这等顾忌,怎地猫皇不心惊!   但猫皇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这么多年待在监狱里,外面居然生出了这么大的变化?   己方拥有自己与狐皇两大顶级强者,还带着数十位圣君,上百位圣尊强者;更已离开了妖皇城将近万里地界了,怎地还会有危险?   这未免有点太不可思议,匪夷所思了吧?   就在猫皇满腹狐疑,疑惑不解的时候,天空中突然传出一股炽热的威能力量。   “唳!”   一声长鸣,震撼虚空!   原本已经天色已呈昏暗的天空中,突然一片明亮,却是冲天大火,尽燃虚空!   狐皇与猫皇同时显出凝重神情,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注目虚空。   触目所及,只见虚空之中,至少有四五十位凤族强者,硕大的身体尽都萦绕着疯狂的火焰,在空中极速飞行,向着这边,急疾而来!   猫皇惊鸿一瞥,便即目瞪口呆。   狐皇叹了一口气:“怎么样,现在信了么?”   猫皇的脸上,瞬时间堆满了苦涩,突然悲愤地说道:“这就是我相交了几万年的兄弟么?”   ……   狐皇叹了口气,终于忍不住出声安慰道:“或许凤皇之前所言出自真心,他非是为你而来,就只是意在擒拿人族奸细……他对于人族的我那位兄弟,委实是极为看重……”   狐皇说的是实话。   而事实,也大抵就是如此。   凤皇此行的主因仍旧云扬,对于猫皇,凤皇仍旧愿意暂置不理,不扯断那最后一点牵绊联系。   但是,猫皇怎么可能相信?   我是谁?   我是九命猫!   我是妖族的巅峰强者!   整个妖族古往今来也有数的超级大妖!   我现在明目张胆,红口白牙的宣告天下,我反叛了,这是多大的事!   现在的我,绝对是妖皇和凤皇的眼中钉肉中刺,必除的首要对象!   你现在跟我说还有别人比我更重要?   你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   糊弄傻小子吗!   那个人类才什么级数的修为?   我近距离接触过他,不过圣尊二品,真的就只有这么一点点的水准而已,可我呢,我特么的可是圣君四品巅峰!   你告诉我,一个不过圣尊级数的人类小鬼,居然比我这个率领着几十位圣君高手的猫皇还要重要?   就算是打算要骗鬼,也想想好措词,编点让妖能信上几分的说词好么?!   狐皇越是安慰,猫皇就越感觉心中悲凉无限,越来越激动!   “狐兄,我知道你是好意,但你真不必再安慰我了。”   猫皇悲愤的对狐皇道:“我知道我傻,若是不傻,当年怎么会束手就擒,坐了这偌久的大牢,但我怎么也都经历了这么多的残酷变故,纵然还傻,这一点点妖情世故,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的!”   狐皇张张嘴,一时间竟是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你也知道自己傻,却坚持自己已经不傻了,这是什么逻辑?!   现在立场清晰,咱俩是统一战线,拥有相同的敌人,但对方关注的主力真的不是你啊……   别看你是巅峰级数的圣君强者,别看你手下还有一帮圣君手下,别看你是猫皇,妖族的巅峰强者……   但现在在凤皇心里,你的的确确就是不如云扬,甚至,连个屁都算不上,不值一提!   我将实话告诉你,就是不想己方出现隔阂,也让你对云扬有比较清晰的认知,但你到底是个什么脑筋,怎么就这么的拧巴,转不过来么?!   这是,为首的凤族圣君强者降落下来,先是化作人形,规规矩矩的拱手致意:“参见狐皇陛下,参见猫皇陛下。”   猫皇脸色很不好看:“作甚?”   嗯,这个是凤族的传统做派,先礼后兵,凤皇的故智,就算双方敌对立场昭然,仍旧是不肯失了礼数,落人话柄。   凤族圣君道:“奉吾皇之命,截杀云扬!”   猫皇怆然哈哈大笑:“原来我改了名字叫云扬了,凤皇好大的气派,好大的手笔,好长的手啊……”   那位凤族圣君:“……??”   猫皇大踏步迎了上去,声音冷冽:“看你执礼甚恭的份上,本皇今天留你一命,替本皇转告你们凤皇陛下,大家现在已经不是兄弟,已经是敌对阵营,想要对付我,何妨正大光明的来;真的没有所谓,再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借口,只不过是让大家更加难受,更加不堪!”   他满眼尽是嘲讽的笑了笑:“瞧瞧你们现在的做派,这言语,还有礼节规矩,在在都在说他好像还很重视兄弟感情……我真的很想笑,可是却又真的笑不出来!!”   那位凤族圣君一脑门的官司,心下满是不解,这话是怎么说的,猫皇在说什么呢,自己怎么都听不懂啊?!   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再开口说话,猫皇已然蹂身而上,一跃破开空间,强势冲入彼端凤族强者扎堆的位置,大打出手!   前后不过弹指瞬间,猫皇就已经在风族这么多强者中间冲锋了一个来回。   别看强势入战的猫皇威风八面,实则心里甭提有多么郁闷了。   之前被抓入狱,便是自己不带眼识人,虽然憋屈,仍是咎由自取,与妖无尤。结果自己出来之后才发现,倒霉竟然不止是自己,而就因为自己当初的那一个错误决定,葬送了整个猫族!   猫皇心头的悲愤早已累积至无可言喻,无与伦比的程度:白衣就是太过于为大局考量,觉得皇权之下尚有公理,束手就擒才导致悲剧!而自己的初衷是为了白衣报仇,实则却是再一次犯下了与白衣一样的错误!   而今好不容易逃出生天,重见天日出;却又遭到另一瓢冷水:一直以为凤皇乃是自己好兄弟,但在自己脱困出来,第一时间出面拦住自己的,恰恰就是凤皇!   这前前后后来来往往,凤皇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先是拦阻,后来又变成送行;背后却又安排高手截杀,这一出有一出的,真是当我九命猫是傻子吧?   你来送行我就认为你好了,还是兄弟是吗?   没这么耍着妖玩儿的!   都已经到了现在这等敌我分明,立场冏然的时候,居然还口口声声不是抓我!   我特么就想问一问,抓一个圣尊你们需要出动数十位圣君吗?   若然你们直接说来抓我的,我起码还能感觉到被重视,被重点招呼的仪式感,但是现在……这搞得什么毛事?   难道我九命猫沉寂数千年,就已经消失在历史的尘埃里面了吗?   往昔声威再也不复,已经无足轻重,随便找个理由,找个借口就可以搞定吗?!   好,好,好,那我就用实力证明,猫皇神威犹在!   猫皇这一动手,他手下的圣君顿时一窝蜂也似地冲了过来,尤其是猫吞吞三姐妹,出手之力度凶悍几乎比猫皇更甚,一出手就见了血。   没有急于加入战团的狐皇皱皱眉,冷眼旁观这场乱腾腾混战,心下蓦然生出许多不大寻常,很微妙的感觉;现在还在场中站着的,除了自己,也就只得狐族大长老二长老,还有云扬,三胞胎一般的三个狐妖,这可不是好现象啊。   云扬轻轻咳嗽一声,给大长老与二长老使了一个眼色,而这两狐妖也尽都是颖悟之辈,虽然不明所以,不知云扬真意为何,却仍是陪着他走向狐皇这边。   一共没多远的距离,自己几步就到了。   云扬传音道:“大哥,这事儿不大正常啊……那凤族高手的言行做派的主旨分明就是前来吸引猫皇等妖的注意力……我想,凤皇不会想不到这时候出现会引起猫皇怒火,还是派出来,还道出这样的措词……其中定有深意。”   狐皇声色不动,道:“不错,凤皇的目标显然仍旧放在你的身上。”   云扬外表乃是一派高手风范的站着,声色不动的传音:“他还真看得起我,但现在我们三个被定型成了一个模样,凤皇断然难以确定哪一个是我的真身吧!”   狐皇目中沉思。   “但他能肯定是一会,真正将我拿下却又是另一回事,毕竟我们三个里面,尚有两位圣君强者;一旦他出手针对的不是我,未能将我一举拿下,那就意味着他将永远的失去了机会。所以,他现在肯定躲在暗中观察,务求一击而中,中则远扬。”   “而猫皇等现在已经开始战斗,无论胜败,一时半刻之间是回不来的了,现在只剩下咱们四个,纵然战力仍旧强横,却已经给予了他足够高的出手几率。”   云扬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将计就计一下,有凤皇这样的巅峰强者时时觊觎,断断不是好事,不如行险一搏,一劳永逸。”   狐皇眉梢一挑,传音道:“此法不妥,这太冒险了,你不知道凤皇真实实力的恐怖程度,稍有不慎,你不止是性命不存,以凤皇对你的看重程度,很有可能直接就是形神俱灭,万劫不复!”   “但这个后患,却必须要先行消除。否则咱们这一路归程,必将风声鹤唳,时时应敌。”云扬继续传音。   “你的想法固然不错,但想要消除凤皇……那是绝不可能的。”狐皇苦笑;“莫说只得我与狐族两位长老在此,就算是诸皇联手,杀招尽出,也断断无能留得下凤皇!”   云扬道:“无能击杀,是否能够布局击伤,暂时削减凤皇的机动性呢?”   狐皇登时陷入了沉思,评估云扬此说的可行性,以及……能有多高的成功几率。   ……   而此刻,这场乍起的战斗氛围越来越见激烈;虽然暂时还没有出现死亡,但却已经有不少伤者出现!   残肢断臂的,见红吐血的……比比皆是。   现场的情景是……猫皇的手下在竭力进攻,反观凤族方面的高手似是有所顾忌,甚至为首那个还在一个劲儿大呼:“猫皇陛下,误会了……”   猫皇反而越来越觉愤怒,都到了这等时候,还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亦因此愈发的大呼酣战,毫不放松。以他自己的力量,居然将对面数十位圣君全部压在了下风!   便在这时,狐皇皱皱眉,看了看不远处一片密林,道:“不对劲啊,那边似乎有所动静……但又不像是埋伏……”   云扬道:“那我过去看看究竟?”   狐皇淡淡的点点头:“好。”   商议既定,云扬迅速离群而出,孤单一人向着那边的密林而去,严格来说,云扬的移动速度并不能算多快,这一路走去,动作异常舒展;隐隐透露出一副漫不经心的味道。   但狐皇所言的那片密林距离狐皇阵营那边还真的就是不远,十数息的时间后,云扬已经来到了林边,身子缓缓飘起之瞬,已经站到了一棵大树树梢,放眼四周,扫视了一圈,然后回头,向狐皇这边摇了摇头。   狐皇的注意力并未看着这边,而是满是狐疑地看向另外几面。   但是与剩下大长老和二长老却不再分开,全神贯注的仔细观测,二长老的位置在狐皇身前五丈,而大长老在狐皇身侧三丈。   乍看起来,这是一个攻守兼备的三角阵型,允攻允守,尽呈佳妙。   左右没有发现动静,狐皇轻声咳嗽一声,云扬应声就从那边树上飘下来,脚步轻快的向着本方这边回归。   然而就在这一刻,变故陡然发生!   虚空轰然炸裂,凤皇好似魔神显化一般的乍然显临,甫一出现,便已经禁锢了空间,打破了虚空,一掌威势俨如天塌地陷,夹杂着熊熊燃烧的涅槃之火,向着大长老头上,悍然击下!   ……   狐皇的判断半点都没有错,凤皇的的确确一直都在旁边观望,等待一击必杀的机会。   便如狐皇与云扬的判断,他无法确定哪一头妖狐是云扬,封天大阵固然将这两妖一人全部固化,无法再有更多化相,但一模一样的三胞胎,仍旧是太多,大出凤皇的意料之外。   一路跟到现在,甚至不惜用族中数十高手引开猫皇;这便是凤皇所营造出来的最佳机会。   但就算是最佳时机,仍旧只得一击的机会。   一击不中,狐皇就完全可以将自己拖住,再无作为。   所以,这一击,必须要找出这个人类,一击必杀。   但若是这一击有所误判,打到了另外两头妖狐的身上,对方纵使不及自己,甚至相差甚远,但终究也是圣君级数的修为,打不打得死都在另一说,自己断断难有第二次机会。   这一击之后,狐皇的警惕性势必将提升到最高点。   若是一击不中,打草惊蛇,狐皇与猫皇两大皇者联手护卫,再加上数十位圣君联手,除非自己即刻调动大批人手形成重重包围,将狐皇和猫皇一起灭杀在这里,否则,想要单独取走云扬性命,基本就没可能了。   而这样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急躁冒进,深谙此点的凤皇等了许久许久。   故意在密林中制造动静,在其他几个方向,也若隐若现的制造一些神识波动;让狐皇疑心生暗鬼,终于分出人力四处查看。   果然,有一头妖狐走出来去密林那边查看了。   而走出来的这个,绝对不可能是云扬!   云扬的真正实力不过圣尊二品,现在又被封天大阵禁锢了化相神通,秘术难施,在凤凰手下绝难超生,云扬自己不敢冒险,狐皇也绝不会让他冒险,密林距离凤皇一众的路程虽然不长,但也足有数百丈远,探查间隙完全够自己擒杀一个圣尊级数的小角色数百次有余了。   所以,云扬就只能是存在于狐皇身边那两个;那三角阵势,更透露出云扬必然在这三角阵势之中,否则三位圣君强者联袂,什么样的力量可以攻破?!   可笑狐皇还要表现得,好像故意的对三角战阵尖头那个位置的特别关注,不过故弄玄虚,自曝其丑……   凤皇当机立断,即时作出判断,尖头那个绝对不是,而那个距离狐皇只有三丈的狐妖,定然就是云扬无疑!   易位处之,若是换作自己是狐皇,多半会这么安排的;虚虚实实,大弄玄虚,但无论如何,仍旧会将自己意欲保护的目标定位在自己的身边!   然而凤皇确定目标的同时,那边的狐皇似乎也察觉了什么,已经开始召集到密林那边查探的那个圣君回归了;若是当真归来,自己动手狙杀云扬的难度,将至少增加一倍!   凤皇再无犹疑,立即出手,全力以赴,一击必杀!   这突如其来的一掌,就算是狐皇挨个正着,也要付出相当的损耗,圣君强者也要付出极大的创伤,更别说自己在出手的时候,直接将地域变动,天地封锁,涅槃之火全力催动,灭杀小小圣尊,绝无可能失手……   黄影骤然闪动之瞬,来者已经来到了上空位置,大长老见状一声惊叫,身子竭力闪躲,却已经有所不及;狐皇怒吼一声,轰然九尾尽现,沛然一掌迎了上去,却仍旧稍迟。   凤皇的手掌,瞬间就拍到了大长老头顶,而在这一刻,走避不及的大长老怒喝一声,双掌全力推出,身上冒出腾腾白烟,竟是以本命丹元催动超越自身极限之威能发挥。   轰的一声,双方劲力接实高下立判,催动超越自身极限威能大长老仍旧大败亏输,整个身子都被凤皇一巴掌拍入地下,犹自听见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浑身上下的骨头已经不知道断了多少根。   但是……妖命得保却是肯定无虞的!   而此刻狐皇稍慢一丝丝的反扑已经到来,二长老也催动自身极限御剑升空,大举杀到。   作为直接当事人的凤皇在接招瞬间就明白自己找错了人,而再见狐皇,二长老反扑威势之凛冽,绝非未臻圣君级数修者能为,自然瞬间就明了了当前态势!   那个离开的,才是真正的云扬,不由一声长叹:“九尾白,好心机!”   …… 第四百四十六章 我要造反!   大长老豁命招架,亦是圣君高阶以上的极限威能,凤皇虽然承受得起,却仍旧受到相当程度的冲击,身法不免略显迟滞,是故接下来的敌方反扑,就轮到他走避不及了。   而狐皇稍慢一发,却蓄势久矣的一击已经如期而至,更有狐二长老从旁掩杀,凤皇纵使身负通天彻地之能,也是难以尽避,在避开二长老尽是死意杀机的一剑之余,终究不免中了狐皇半掌之力,可是就这半掌之力,有心算无心之下,凤皇所负之创伤依然不轻!   为了杀死云扬,凤皇甚至做好了重伤的准备;只要云扬死了,自己重伤,也是值得的。   但是却没有想到落在陷阱里。   臻至圣君级数的强者,等闲不伤,伤了也能迅速恢复痊愈,甚至肉身崩溃,也可寄体转生,重新来过,但凤皇狐皇皆是此世巅峰强者,他们绝少会正面承受来自等位阶修者的攻击,一旦受了这个层次的创伤,就至少得修养一段时间,甚至对修行前路都有一定程度的妨碍!   凤皇到底受了狐皇半掌之力,却借着对撞余力,身子凌空而起反震到了百丈高空,身形一闪,化作了一头巨大的凤凰,在空中盘旋了一下,喝道:“撤!”   所有凤族高手闻言全无迟疑,同时攻出一掌,齐齐收身腾空,跟随凤皇而去。   只见空中一片火烧云极速远去,眨眼间就消失了踪影。   而直到此刻,狐皇才落下地来,竟现踉跄两步,脸上一片潮红;二长老在落地之瞬,足足踉跄了七八步,这才抢上来,大叫一声:“老大!”   好不停息地拼命挖地。   一路挖下去足有十七八丈空间,才看到狐族大长老几乎被打成了肉饼的身体,眼珠子咕噜的转,身下已经是一片血泊。   面对凤皇全力一击,虽然大长老早有提防,更早早激发本命丹元,催动了超越自身极限的更上威能,但两厢对撼,大长老仍旧是远远不及,大败亏输,非但浑身骨骼全断,甚至头骨都有多处被打成了好几块的分裂状态。   这也就是圣君拥有近乎不死的肉身,否则这样的伤势,纵使苟延残喘片刻,仍旧难免告别这个世界的结局。   不过话说回来,大长老能够硬吃凤皇全力一击,虽然身负极度重创,此际如同一摊烂泥一般躺着,满眼恐惧。但仍旧是妖族的顶级强者了,凭此战绩,后半辈子都有的吹了!   毕竟不是谁都有能力硬接凤皇这等顶级强者全力出手一击而不死的!   此刻云扬已然回到了狐皇面前,轻轻舒了一口气:“凤皇之能果然恐怖,若是由我来承受这一击,就算十条八条小命,也要一朝湮灭,绝无侥幸!”   狐皇面上神色泛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道:“你小子果然不愧是引动之前妖族轩然大波的罪魁祸首,这份智计头脑当真了得,愣是自这等绝杀格局之下,酝酿反杀之势,还他么的成功了,以己方没有陨命的代价,反令凤皇受创,当真了得!”   云扬呵呵一笑:“大哥您可太客气了,太抬举小弟了,若不是大哥道出了凤皇的平素为妖,脾气秉性,实力程度,还有咱们大长老甘冒绝险,此计如何能成?大长老的伤势如何,可要紧的么?”   狐皇摇了摇头:“放心,只要没当场陨落,那就是不要紧的,说起来大长老只怕还要感激你呢,你可是成就了他之盛名,纵观整个妖族,除却各族皇者之外,罕有妖能够与凤皇一战,乃至承受他全力一击不死的!”   云扬肃然道:“这次布计实在是人力有时穷,若非如此,我绝不愿大长老这般涉险,若是大长老殒命,我这辈子也是难得心安的!”   狐皇面色越发蔼然:“经此一役,凤皇那家伙的实力难免要稍减一分,咱们归程的安全系数至少再加一成,虽然他肯定不会就此放手,但有我跟猫联手,总能让他无功而返!”   说曹操曹操到,猫皇破空而来,一脸的不可思议:“……草……真不是为了我来的?我我我……我还不如一个人类圣尊重要?这说出去谁他么的信,谁信?!”   狐皇咧咧嘴,叹口气:“事实凝然眼前,何由分说,现在赶紧全速赶路谁正经!先赶到两万里之外再说后续,经此一役,凤皇那家伙对云扬的重视度只怕又要再上层楼了。”   果然不出狐皇所料,后续一路上,凤皇不顾自身身有创伤,一直隐身暗中,不断出手。   但云扬却看得清楚明白,凤皇是真的不想与狐皇猫皇直接撕破脸,由始至终都没有直接对他两个出手。可是狐族与猫族圣君不少,将云扬护卫得妥妥帖帖,再有猫皇狐皇全力护御,凤皇也无奈云扬何。   在第一次出手之后,一个时辰的时间里,接连三次出手,端的时刻惊心动魄。   这三次可与第一交手不同,全都是直接硬抗,蒙混的伎俩,对付凤皇这样的智者,能够生效一次已经太多,再依样画葫芦,只是自寻死路!   有鉴于此,狐皇与猫皇两位皇者分工合作,时刻都有一个寸步不离云扬身边;令到凤皇无隙可乘,每次都是其中一位皇者与凤皇对上一招之后,该次来袭终了。   及至最后一次,眼见凤皇来势更汹,双皇联手出击,与凤皇恶狠狠的硬撼了一次!   这一次硬拼,让三位至高皇者,全都受了些伤。   而凤皇原本就已经有伤在身,不过以强横实力暂压伤势,而今骤然承受双皇联手强袭,已呈伤上加伤之格,不禁仰天长叹——   “你们两个……糊涂!糊涂啊……”   “我们之间或者有恩怨,或者难以调和,但是无论如何,都属于妖族内部矛盾……就算咱们打出人脑子出来,于咱们妖族根基不会有损;但云扬这个人类,引动妖族空前血劫的人类……”   “你们两个,一定会后悔的!”   最后一次,凤皇一声叹息之余,极速升空,就此不见了踪影。   而这一次,凤皇是真正的离开了。   非止因未他伤上加伤,状态渐次滑落,更因为……狐皇安排的狐族接应高手,已经与这边汇合了!   而再往前,将是狐后与狐族的最强战力接应。   到了这里,凤皇带来的力量,已经不足以与狐皇猫皇双皇抗衡;勉力为之,反而有全军覆没的危险,智者不取。   凤皇心下明了态势,却仍自万分不甘。   但事已至此,却仍旧只能选择退却。   真个对上狐族的举族之力,就是提前挑起妖族的全面内乱!   这个局面,是凤皇绝对不乐意看到的!   凤皇临走,只是百思不得其解的问了狐皇三个字:“为什么?”   狐皇一声冷笑,回了他三个字:“你说呢?”   凤皇绝尘而去。   所有凤族高手,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   而这一路上,猫皇也终于开始了解自己被救出来的过程,对于其中起了决定性作用的云掌门,自然是非常客气。   及至听到这位人族云掌门居然还是狐皇的结拜兄弟,猫皇突发奇想:“只得你们两个有些单薄,不如咱们一起吧?”   “一起?”狐皇瞪大了眼睛。   “咱们三个一起结拜兄弟!”猫皇对于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表现得兴致勃勃,一发不可收拾。   云扬、狐皇:“……”   “云兄弟这一次为了救我,搭进去了无数的天材地宝,无数的钱财,但只是圣元币,就有数十亿之数……还有那么多的极品灵玉,紫极天晶……”   猫皇轻轻叹息:“更别说我的嫡系后裔,还在云兄弟那边被照顾着……如此天高地厚之恩,我如何还得起??”   “光是财物一项,莫说我们九命猫一族现在一穷二白,就算往昔最盛之时,都未必还得出……”猫皇自嘲的笑着:“别看我手底下圣君不少,高手很多,但这二十多位圣君,居然连一个空间戒指都没有……这是何等苍凉。”   “云兄弟的付出,我们现在根本就补偿不了,而这次之后,云兄弟势必要回去人类那边……想要见面,就更难了,如斯情形,何能心安。”   “我唯一能够给予的,也就只有我猫族并肩王的这个身份而已!”   猫皇自嘲笑着:“还请云兄弟,莫要嫌弃,这个空头王位名头。”   云扬怎么会嫌弃,他高兴还来不及!   这来到妖族一趟,一跃成了两个妖皇的结拜兄弟,实在是太值了!   更别说妖族原本就已经被他搞得生灵涂炭,满地灾殃,现在又有猫皇与狐皇两大皇者几乎已经笃定要与现任妖皇大举撕逼,妖族未来四分五裂几乎已是定局,为人族计,不开心才有鬼……   再之后与狐后汇合,狐皇这才将一颗心彻底放进肚子里,大队妖马快马加鞭回到狐族大本营,两妖一人,对天盟誓,结为兄弟。   狐皇年龄最大,做了大哥,猫皇略小几岁,做了老二;而云扬的年纪最小,于双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自然就是最末的老三。   “大哥!”   “二哥!”   “三弟!”   狐后对此表示了由衷的高兴,眼前所见,狐后唯觉得云扬这个人族才是最可亲的那一个;然后才是猫吞吞,猫吃吃,猫饱饱三个女妖。   真要说起来,云扬这两个结拜大哥,论到亲切程度,远远不如这四个女妖!   当然,这只是相对而言。   两妖一人结拜礼成,两族无数强者纷纷上来敬酒道贺,然而这些强者的心底不免有些荒谬不真实的感觉:无数圣尊以上,甚至圣君的大妖,端着一碗酒,恭恭敬敬的叫一声:“见过三爷!”   而这三爷还要是个人类,自然是怎么想怎么别扭!   但是云扬却是没感觉什么别扭,气度雍容从善如流的接连示意:“免礼免礼。”   ……   完成结拜的当天晚上,就在狐族皇宫里,新鲜出炉的兄弟三人……呃不,兄弟三妖……也不对,这个……兄弟三个;清清静静的密谋了一番。   “大哥二哥,敢问二位今后有何打算?”   “打算……自然是有……猫你呢?”   “我肯定是要造反的,你别问我,咱们肯定非是一路。”猫皇喝着酒。   狐皇翻了个白眼:“非是一路?我参与策划救你出来,我保护云扬一路归去,我设计妖族诸皇心底对龙御天那厮有了钉子……我现在还邀请你这个反贼到我的大本营来……一直到了这会,你居然还没看出来我要和你一起造反,你说你跟我非是一路,难道还有被招安的想法?”   云扬忍不住笑了起来。   “狐,我造反乃是因为……我那二十亿臣民的血债,你却是为何?”猫皇表示很不理解。   凤皇,九尾狐还有猫族白衣,乃是并列的妖族三大智者,而这三者都有一个共同的心愿,就是妖族能够长治久安,永享升平,可是现在……九尾狐居然口口声声说他也要造反!   “我想要造反,乃是因为……我若是不造反,在未来一段时间后,我之狐族治下子民,只怕比你猫族还要更凄惨落魄。”   狐皇沉沉叹了一口气。   儿子的伤势痊愈,完全恢复的消息一旦出去,狐族势必会成为众矢之的!   若是之前一直没有受伤,最多也就是因为那句预言而遭受疑忌;仅此而已,再无其他,纵有其他,狐皇也有自信可以斡旋之,至少去到跟妖皇彼此不两立还需要相当漫长时间,大把的缓冲余地。   但现在,九尾玉承受了这等必死之伤,龙凤双皇合力都没有救回;而就是这等必死之伤,必然会神魂俱灭的伤势,最终却一点事情都没有,几乎眨眨眼的功夫就又活蹦乱跳了,甚至修为还有相当程度的增长……   这就不是一言半语能够解释得了!   唯有奇迹,天命所归才能解说!   而关于这一点,举凡高阶妖族,知道自己儿子往昔掌故之妖都难免会联想一二,彼时,妖皇怎么可能忍得下,坐得住?   本就有预言说此子将成妖族共主;现在必死不死,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更有庞大的狐族在后面做支撑,这分明就是至大的威胁!   既然妖皇无法忍受,那就肯定要予以剪除了。   别看凤皇现在还有些留手的意思,不愿意与狐皇死磕,但是自家儿子这件事情一旦被凤皇知道的话,那么他的态度肯定会立即变样!   凤皇固然很是看重兄弟情谊,为妖处世颇有气量,泱泱大度非是虚言,但是,他所承认的妖族唯一正统,却就只有龙族!   龙族为皇,龙凤齐鸣,交相辉映,这是凤皇所能接受的底线。   往昔九命猫绝杀妖皇二太子,某种意义上而已,不但是触犯了妖皇的大忌,同时也抵触了凤皇的底限,之后凤皇出卖算计猫族青壮,也是因为猫族与妖皇一脉再难以调解,为了妖族长久计,这些猫族中坚力量还是……不存的好!   是故若有其他妖族威胁到龙族的妖族统治地位……凤皇第一个不答应!   这一点,狐皇一直都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他才早早就将狐族举族搬迁到靠近血魂山这边的。   现在态势又变,既然注定都避免不了彼此对撼的这个结局,那么倒不如将主动权抓在自己手里!   从我离开妖皇城那一刻,就不再接受妖皇统御!   狐皇饮下一杯酒,将酒杯静静地小心的摆在桌子上,淡淡道:“我有这样一个打算,你们看看是否可行。” 第四百四十七章 两袖金风回归路   猫皇神情空前慎重起来。   云扬也是精神一振,此行一路,狐皇尽显出众智计,他此际既然打定了主意,那肯定是经过深谋远虑的周详定策。   “目前,猫来到我这里,乃是天下皆知的事情……狐族此后注定再不能脱身事外;但是现在,就现阶段而言,却还不是咱们大举动作的时候……所以,我建议咱们两族暗中结盟,一明一暗,相互协作,互通有无。”   “猫在之后,可以在明面上带着手下离开这里,去进行自己的事情,去报仇,去算账,事情能闹多大,就闹多大,这本就是可以预见的事情,相信任何妖都不会感到突兀。”   “而狐族这边明面上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但在暗中,我会派出本族十位圣君强者,配合你的行动。此外,你们猫族所需要的所有资源物资,生活练功所需等等……全部由我狐族来负责。”   狐皇道:“这样一来,怎地也可以保留一条退路,不至于一朝失手,全军尽墨。”   猫皇沉吟着,缓缓点头。   “若是真的到了关键时刻,必须要站出来的时候……那咱们就干他个天翻地覆!”狐皇沉吟着,道:“只不过在制造混乱的同时,尽可能拉拢盟友,壮大咱们的综合实力!”   猫皇摆着头:“盟友?”   狐皇眯着眼睛:“既然已经决定要做,那么咱们的最终目的,毫无疑问就是将龙御天赶下妖皇之位!若是咱们杀得天地血红,最后妖皇地位无损……那么一切不过徒劳!”   “要么,妖界改朝换代,妖皇更迭!要么就不做,忍气吞声的做一介流浪顺民!”狐皇看着猫皇:“这一节,你应该早早心里有数才是。”   “造反,从一开始就是成王败寇啊。”   猫皇轻轻地叹了口气:“是,便是如此,可不就是如此么!”   他有些心灰意冷地说道:“你说完么?我也想说一事,有些事,还是提前说个明白才好……我对那妖皇之位没有半点兴趣,无论是从前,现在,还是未来,都是如此。”   猫皇说出这句话,云扬不由得惊愕的看了猫皇一眼。   他真没有想到,猫皇会说出这句话来,这家伙,可不像是这么精明的妖啊。   狐皇脸上笑容变得深刻起来:“猫兄,我对这妖皇之位,恰好也没什么兴趣。到时候,就将这个咱们俩都没兴趣的位置,交给小一辈们去玩耍吧。”   小一辈……   猫皇现在哪来的小一辈?   两大妖族之间,小一辈,也只有一个九尾玉而已。对于狐皇这句话,云扬表示高山仰止。能将这么不要脸的话说得这么大义凛然的……狐皇乃是云扬见过的第一个。   猫皇淡淡的笑了笑,胖呼呼的脸上,露出来前所未有的怨毒悲痛:“我现在只是想要报仇!其他的,我没有想过,其他的,对我而言,不重要!”   “嗯,若是能够顺利报仇,我希望在这妖族大地上还有九命猫一族,除此之外,真的就再无所求了。”   云扬道:“可惜小弟现在在人类那边,人微言轻,根本就说不上话,否则,还真能助两位兄长一臂之力。”   狐皇看了他一眼,道:“就算你能,我们也不能借助人类的力量;妖是妖,人是人,这份立场殊异,永不会变。”   云扬喟然道:“未来怎样,还真的难说得很……”   狐皇哈哈大笑:“这未来始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愿兄弟他日莫要忘记了咱们今朝的这一番结拜!”   借着酒意,哗啦啦扔出来七八个空间戒指:“你来到妖族一趟,我怎地也不能让你空手而归;这是哥哥给你准备的些许礼物,你且看看,还满意否?”   云扬眉花眼笑,一把收了起来,道:“看什么看,大哥就算是给一把土,那也是充满了人情味的!”   看也没看的直接收了起来。   他心里有数,狐皇给的东西,能差了?而且,一下子好几个空间戒指,那就说明……数量也是绝对可以保证。   云扬自然心里有数。   狐皇失笑:“小滑头!”   随即递过去一块玉佩,道:“这是你的身份玉佩,乃是狐族并肩妖皇的位置……若是有需要,你只需直接输入灵气,就可以激发,自有异象证明你的身份。”   云扬咳嗽一声接了过来。   那边猫皇也递过来同样一块玉佩,郑重道:“老三,我这上面刻了个猫头,你彼时要用的时候,可别搞混了。”   云扬一时间苦笑不得。   这两块玉佩,在妖族这边,那是一妖之下万妖之上;但是我到了玄黄界那边,要这两块玉佩给谁看?   真要拿出来,只怕我就要进了三大天宫的密牢走一遭了……   “妖族这边,你不能再久留了。”   狐皇当机立断:“夜长梦多,以凤皇的力量,若是当真纠集强横战力来袭,就算是在狐皇宫,也未必不能杀你……明日一早,我和你二哥亲自护送你越过血魂口,回归人界。”   “好!”   ……   回归人类世界,可是云扬当前最为期盼的事情,没有之一!   此番来到妖族这边,一应行动皆是功德圆满;而且还有许多意外的收获,巨大的收获!   此行最初的初衷,仅止于来调查一下妖族不断掳掠人族的真实目的,仅此而已。   尽管这个任务在当时看来,已经是难以想象,几乎无法完成的任务;但时移世易,在现如今的眼光看来,在云扬这一行的收获之中,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而已。   查真相,封噬魂树,搅乱妖界,引动无边血劫,乃至之后的相救九命猫皇逃出生天,救治狐族太子与狐皇建立交情,而今更是成功离间了妖族各族妖皇与妖皇龙御天的臣属关系。   还有今时今日,顺水推舟顺势而为的在妖族内部树立下一个与妖皇相对立的庞大政权,达到分列妖族的现实……   相对于云扬的付出而言,与一众收获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微乎其微。   别的不说,就只说云扬自身的财富增长,起码是自己来妖族这边之前的数倍之多!   云扬晚上躺床上,留着口水检查身家,顿时乐的捂着嘴巴笑了两声。   财富直接翻了数倍!   千万不要小看所谓的数倍,云扬原有的身家基数已经是一个骇人听闻的程度,数目庞大至极的紫极天晶,跟天下商盟长久的交易收益,还有前次在天罚圣地所得到的莫大财富,还有在个飞行妖族发的大财……   云扬的身家,说是玄黄首富都是不为过的,而今,又再度翻了数倍,那财富数量,早已超出了所谓天文数字的范畴,直接就是恒河沙数或者无量大数才可形容!   云扬现在所拥有的身家财富再具体一点描述的话,大抵也就是妖界之内,举凡云扬所过之处,至少在万年岁月之内,不会再生长出来云扬所带走的那些个物事!   其中又以……鹰族,鹏族,雕族等重点关照过的族群为甚……   当然了,最严重的还要数狐族,或许十万年,也难得生长出那么多的天材地宝了——狐皇给云扬的那几个空间戒指,里面的天材地宝奇异金属,价值总量,还要会比云扬之前搜刮的更甚,绝不会逊色半点!   这还不包括狐后因为感激云扬而送给他的礼物,比狐皇给的并不逊色多少……光只是这两笔,就让云扬感觉到自己是发了巨财的想法。   而在这些财富之外,还有其他收益,一项难以用财富来形容的收益——   云扬手头的妖丹数目,在这一行之后,直线飙升到了数万颗之巨!   而且全都是高阶层次,至少也有圣皇之上水准的妖丹,这对于玄黄人界那边,连一颗妖将妖丹都颇为难求的状况相比,仅此一项,就已经是超出想象,超出认知的收益!   不过真正让云扬最为高兴的还在于,自己通过这段时间里的磨砺,时刻徘徊于生死界限之间,让自己的修为基础,更加的坚实牢固,一日千里的突飞猛进,目前已经快要突破圣尊三品了!   只待突破当前瓶颈,便可更进一步,而突破之机,指日可待!   而另一方面,往昔突破异常艰难的生生不息神功,在天罚圣地一役,因缘际会之下获得偌多因果之气,大有精进,原本以为再难有类似机缘,却因妖界一行,再有大笔因果之气入账,目前距离当前境界瓶颈所需要的因果之气,赫然就只差不到十分之一就又能突破的地步了!   而一旦生生不息神功突破七品,则必然又是一个巨大的飞跃!   “这么算下来的话,在我到来之后,因为我而死去的妖族……最少最少,也该当有超过百万之数!”   云扬对于这个数字,还是有些意外的。   但却不是多了,而是少了!   因为云扬自己计算,当日妖狐的这段变故,堪称妖族浩劫,妖族自相残杀所造成的伤亡,绝对不止这些,真正全部算进来的话,自己应该能够突破才是。   “获取到的因果之气不如预期,应该是此次变故中,有许多妖族别有用心,因时而作,这才导致因果之气的分流吧……”   云扬心中嘀咕。   这些未能算在自己头上的,自然非是因自己的阴谋杀戮而湮,应该只是借助了这个理由而已。   原本有仇的,彼此不顺眼的,意欲趁机扩大地盘的,有野心有雄心有歪心的,不一而足……   “现在在妖族已经暴露,再待下去,真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凤皇对我杀心已坚,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早走早好吧!”   一念及此,云扬不禁由衷庆幸,在这个时候,自己已经回到了狐族的大本营,距离血魂山口并不远了。   虽然还是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但是,自己的安全保证,已经多少有了,而只要自己过了血魂山,凤皇将再不足为惧!   “说起来,这个凤皇还真是可怕。”   “只是不知道他和年先生到底有什么关系,居然生就同样的面容,甚至看起来连气质也差不多……”   对此,云扬心中思忖不已,但这个疑团就只有留待下次再说了。   还有,凤弦歌的酒……猴皇?   这里面,也是定然别有因缘。   “这个世界上的不解之谜那么多,又有几人能全部看透?”想了一会,云扬也就不想了,释然了,更是再清点完收获,睡觉,养好精神是正经。   第二天凌晨。   狐皇与猫皇早早的就将云扬叫了起来。   “这就走吧,夜长梦多,迟则生变。”   “好,就这么着。”   三者联袂走出宫殿。   只见外面高高低低的站了一大排;更远的地方,还有猫族所有高手,整整齐齐的列队相送。   这些送行的,基本都是与云扬有交情的。   云扬目光扫过之余,都忍不住有些意外,还真没仔细算过,自己来到妖族这一趟,结交到了这么多的朋友!   狐后与狐太子九尾玉站在最前方,看着云扬的眼神,满满的尽是不舍,尤其狐太子,那毫不掩饰的孺慕之情,入眼入心。   还有猫吞吞等三姐妹也站在靠前的位置,她们看向云扬的眼神中,则全是感激。   你或者有自己的目的,但现在的结果就是帮了我们,帮我们救出了我们的王,我们三姐妹的男人,我们怎地也会记着你的情!   云扬一一道别,但整整过了半个时辰还没有道别完毕;狐皇忍不住了:“又不是不能再见……不要再瞎耽误功夫了,来日方长,走了走了!”   话音未落,已然抓住云扬,腾飞直上高空。   猫皇哈哈一笑,随后跟上。   身后,以狐后为首,所有在场妖族高手,齐齐深深躬身致意。   狐太子九尾玉更是跪倒在地:“侄儿送别二叔!”   高空中。   狐皇并未走得很快,而是与云扬猫皇三个并肩缓慢而行;狐皇在左,猫皇在右;将云扬护在了中间。   越是到了最后时刻,越是不容疏忽大意,而以狐皇猫皇联袂相护的阵容,哪怕是凤皇与妖皇亲来,想要击杀云扬,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兄弟,此番一别,后会遥遥。”狐皇淡淡的笑着:“人类世界,始终是人类世界,我俩等闲是过不去的,在那边,往后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努力了。”   “小弟省得。”   “若是将来有一天,我和猫最终事败的话,或者会想办法,将你的侄儿还有一些其他……送到你那边去。”   狐皇沉吟了许久,犹豫了好久,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对这话,猫皇显然并没有什么意外,只是苦笑了一声,显然是他也想到了这一节,但他的关系没有狐皇与云扬那么的近便,没好意思开口。   对于这一次举事,狐皇与猫皇虽然已经有了决定,但,心中确实没有半点把握。   实力悬殊太大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 忽略了一件事   云扬沉默了一下,道:“我倒是觉得,两位哥哥现在还是闷声发大财的好……先将自己的实力底蕴,进一步的积蓄起来……恕我直言,现在猫狐两族的底蕴还远远不足。至少与龙凤两族相比,相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大战不外就是拼人力物力财力,可是咱们这边,三者尽皆不足,如何谈胜。”   狐皇苦笑:“这一点,我们如何不知,只是……现在的妖族大势不在咱们这边,更无可能按照我们自己的意志为转移……眼下变故如斯,妖皇与凤皇绝不会给我们缓冲时间,酿成更大的隐患。”   “一旦玉儿的事情暴露,大战就会同步爆发了。这个,绝对不会有什么意外。我们,根本没有什么准备的时间……玉儿痊愈,在狐族高层不是什么秘密,妖多嘴杂;瞒不了多长时间。”   “时间是争取来的,事在人为,不尝试一番就先行自我否定,岂是大丈夫该为,依两位哥哥的说法,我区区一介圣尊修者,就合该留在人界那边,贸然侵入妖界,不过取死有道,何来今日之事。”云扬不以为然。   “说到决战胜利,自然大不容易,但想要单纯拖延时间,却未必很难。狐族下一道封口令,将暴露的时间,再往后拖一拖,还是可以做到的。”   狐皇沉默了一下,道;“等回来我就好好斟酌思量一下。”   云扬道:“若是两位兄长能将时间拖延到妖族与人类大决战之前……那咱们的把握可就更大了。”   狐皇与猫皇相视苦笑:“此事绝无可能,我们始终是妖族,绝对做不出这等数典忘宗的背叛之事来的。”   云扬冷静地说道:“我可没说让你们投靠人族这边,只是说致胜时机,仅此而已。平常看,你们根本不会有什么机会。但那时候却是你们能够制胜妖皇凤皇的唯一时机。我之着眼点……始终在于妖族与人类未必不能和平相处……但以现在的妖皇,以及往昔龙族凤族皇者的做法,却只有灭绝奴役人族,尽占玄黄大地,这才令彼此立场决然,全无转圜余地……”   “若是妖族的政策能够有所改变,两族未必不能和平相处。须知这个世界上若只得妖族一脉,最终难免会因无限繁衍而灭绝,但若是只有人族的话……结局也未必不是如此。”   “只有彼此给彼此足够多的压力,才能够双方在有相当节制的同时,共同发展!”   猫皇诧然道:“人妖亘古敌对,真的可能和平共处,非是痴人说梦?”   云扬微微一笑:“只要妖族永不再吃人,有了这个大前提为契机,后续绝非痴枉,一切皆有可能!”   听得云扬此言,两位皇者,都沉思了起来。   云扬这番话,朴实无华,浑然没有半点花俏伪饰,两位皇者自然都能听出来,云扬乃是真心实意的建议,而妖族的未来,也正是狐皇一直都在考虑的事情。   “玉儿根骨绝佳,经历今次变故,更上层楼,未来成就无可限量,超越现在的妖皇,甚至超越历代妖族宗祖,尽皆不在话下,就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云扬道:“玉儿之前所受伤势虽然沉重,但我给他的那几道气息,却也非不是一番疗伤就会完全消耗尽净的……大好未来在这里,若是急功近利,反而……那可就太可惜了。”   狐皇沉思着,目光忽而发亮。   说话间,血魂口已经到了,遥遥可见。   看着那云雾弥漫的久违山口,云扬打住话题:“到了到了。多谢两位哥哥护持,多多保重,我们兄弟总有再见的机会,再会有期!”   “兄弟多多保重,再会有期!”   “老三,回到了你那边,记得多帮我照顾一下我的血脉后嗣,你可是他们实打实的长辈老祖了。”   猫皇哈哈一笑:“去吧。”   云扬略显尴尬的笑了笑,在两位妖皇陪同下,急疾飞向山口。   但是,快要到了山口的时候……云扬却一下子顿住了身形。   整个人呆若木鸡!   似乎有什么不对……   “怎么了?”狐皇与猫皇诧异云扬的异状。   “怎么了?”云扬欲哭无泪的指着自己的脸:“两位哥哥,你们看看我现在的这副样子……我……我要怎么回去?还回得去吗?”   无论狐皇,猫皇,还是云扬本身,全都忽略了一个很严峻绝不容回避的问题——云扬现在可还是一个狐族的形象,狐狸头,人身体。   狐皇与猫皇闻言一愣,旋即心下了然,顿时哈哈大笑,乐不可支。   这个问题若是云扬不说的话,狐皇与猫皇根本就不会在意,抬眼所见,满目尽妖,哪哪都是妖,有什么意外的?是故他们对于身体形象被固化的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猫皇虽然与云扬结为兄弟,但他其实并没有见过云扬的本相,甚至已经渐渐将云扬现在的狐狸模样想当然的认定就是云扬的本来面目!   而那不能从天地之间摄取灵气的负面作用,也难以造成太大的影响,以后只要最大限度的使用天材地宝来修炼,便可弥补灵蕴不足的影响。   单灵气难以收纳这事,于云扬更加不是事,有绿绿和神识空间在,云扬的修为半点也不会落下,仍旧会一如既往的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但是……这个形象固化的问题,却是一大难题。   真要顶着一个狐狸头回去,岂不是只有被围攻的份儿,光是何不语,范云邦那老哥几个的一关就过不去!   “你们还笑……”看着两个无良的妖皇,云扬一头黑线,这点弊端非是小事,弄不好就是要送命的,还笑!   “对于此点,我俩可是毫无因应办法的。”狐皇笑得眼泪都几乎流出来:“那可是被合共九十九位圣皇联手催动的封天大阵封印……只得我们聊个,何能解得开?!”   “你直接说要怎么才能解开好么,我现在想要解决办法,不要再笑了好么!”云扬一张脸已经皱成了茄子。   “不笑不笑,但是要想解开这等封印,以我所知的办法,不外两项……一者以自身修为,恒久冲刷封印,籍日月累积,水滴石穿的水磨功夫,点滴磨灭封印,有个三五千年,当能解开!二者,也就是瞬间解封的办法,自身修为强大到能够一举冲破九十九位圣君的联手,肯定就可以解开的。”狐皇道。   云扬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就这样的俩办法……您还不如不说呢。”   “我还知道另一个办法,更加的行之有效立竿见影。”猫皇也在憋着笑,说道。   “什么办法?快说。”云扬精神大震。   “那封天封印威能太过强横,我俩也告无能为力,但只要你找到一名臻至圣人高阶层次的强者,一切封印,对于圣人尽皆无效,垂手可破,弹指即解!”   猫皇憋着笑。   “……”   云扬又是好一阵的愣然无语。   修为到了云扬现在这个地步,风云化相等诸相神通,帮助不能说没有,但已经不是很大,非是必不可少;只要不去妖族这等满目皆敌的地界,云扬基本可以平趟的。   毕竟在外面行走,能够遭遇到圣君级别强者的可能性不大,微乎其微。   其他的,即便是圣尊四品巅峰,云扬也有把握战而胜之,至少不落下风。   但是……那是基于自己处于本来面目的情况下!   如今顶着一个狐狸脑袋,只要去到玄黄界那边,便是人人喊打的局面,而云扬的修为还很是不低,不招引来人族圣君强者才有鬼!   背后有妖皇凤皇磨刀霍霍,虎视眈眈,前行亦有人山人海,人族尽杀,你让云扬怎么办?!   这岂非是前后无路,进退皆死吗?!   圣人强者?还要是高阶圣人……有那么好找么?   “这事儿真的就只能靠你自己努力了。”狐皇的表情看起来很正经,但是声音怎么也听着有些幸灾乐祸:“兄弟,你行的,你作为一个人类,在妖族都能混得风生水起,搞得天翻地覆,妖灵涂图,更不要说回你到了你自己的地盘上!”   他拍着云扬肩膀:“兄弟你行的!”   云扬瞪着眼睛看着他。   猫皇也是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但总算是给出了一个中肯的建议:“实在不行,当个几千年的蒙面人……这也一个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案!”   “……”   云扬仰天叹息。   事到如今,还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我……”云扬憋屈不已:“我可是玄黄界古往今来第一帅哥啊……以后居然要蒙着脸过日子,这叫什么说法啊?”   听罢这句话,两位妖皇都是嗤笑一声。   “兄弟,给你一个忠告。”猫皇拍着云扬肩膀:“这个世界上,男人比女人更加自恋的;那些女子,长得丑的,身材不好的,每一个心底其实都是很有自知之明,只有那些长得漂亮的,有自信的,才会做出来取悦男人的事情……而长得丑的绝不会!”   “但是,男人……每一个男人,不过他长得多么丑……但在他自己心里,他都是觉得自己还是很不错的帅哥一枚!任何美女多看他一眼,他都会认为人家看上他了爱上他了……这一点,与种族无关,是雄性的通病。”   拍拍云扬肩膀:“到了到了,快回家吧。”   云扬憋屈的看他一眼。   你这算是安慰我吗?   云扬抱着最后的希望与绿绿商量一下,然后直接搞了一个头套;又弄了一个面具;想了想,为求保险额外又弄了一个蒙面巾。   这蒙面巾却是连头一起蒙住的……   绿绿也不是无所不能的,至少在这件事,无能为力,徒叹奈何!   ……   血魂口。   何不语等看着联袂而来的三位强者,如临大敌,脸色更是阴沉到了极点!   狐皇乃是老熟人,这个众人都认识。但是跟随狐皇前来的这两只妖……   跟狐皇并肩而立的那个猫头妖怪看起来很陌生啊,貌似已经很久没有听说过现在妖族还有猫族高手存在了……   还有一个蒙着头的,这个蒙着头的是什么高手?怎地浑身上下一点气机都感觉不出来呢?!   然而武者的危机本能告诉他们,最后的蒙面妖,战力或者不如强两者,也非是易于之辈!   三强联袂而至,难道妖族今日要强攻血魂口?   何不语下意识的就传出了警讯。   “狐兄,此番前来,有何见教?”何不语全神戒备,丝毫不敢大意,本身内元直接催动到了极致严阵以待。   “不要那么的剑拔弩张,本皇今日前来,满身的善意,这不就把你的人给你送回来了么。”狐皇翻翻白眼:“你这副姿态,却是想要做甚?想要恩将仇报?”   “我的人?送回来?”何不语随即醒悟过来:“云扬?”   “何前辈。”面罩之后的云扬打了个招呼。   “真的是你!”   云扬这一去,历时已经足足半年多的时间,何不语对其能够生还早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却没有想到今天还真就回来了。   这一喜真是非同小可。   随即心生疑惑:“你是云扬,怎地蒙住了脑袋?”   狐皇闻言登时哈哈大笑。   云扬叹了口气:“晚辈此行遭遇莫大意外,被凤皇用封天大阵封住了灵气与化相状态……”   “封天大阵?”何不语等人吓了一跳。   作为玄黄人界的顶级强者,他们怎会不知道封天大阵,这项妖族顶级阵法?但是……凭你云扬不过略有些能力的小家伙,何德何能让凤皇动用那封天大阵呢?   这事怎么听怎么荒谬,半点都不可信!   再说了……凤皇发动封天大阵这么大的阵仗,居然没有抓住你?   貌似再怎么自圆其说,都是异想天开,难以置信吧?!   “此事一言难尽。”云扬叹了口气。   “不如,入内再说。”   “走走,咱们一起进去。”   狐皇和猫皇哪里肯放过看热闹的大好机会。   在众人陪同下,刚要进入人类的山洞,却听见身后高空中,一声叹息:“云扬,此番放你离去,以后再见真章吧……”   声音之中,充满了不甘心的遗憾意味,还有……看着一件事情发生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无奈感慨。   发声者正是凤皇。   云扬回头看去,但见凤皇此际正自立身在距离自己这边数百丈的高空之上,正自一脸复杂的看向自己这边。   人类这边,一股滔天威势,也陡然升起,一个苍老的声音震空传来:“凤兄前来,可是要做过一场么?”   凤皇冷哼一声,复杂的目光看着狐皇与猫皇,淡淡道:“两位兄弟,多多保重,多多谨慎,人妖殊途,切莫自误。”   狐皇与猫皇齐齐冷哼一声;并不理会,径自走向人类山洞。   凤皇一声长啸,陡然冲天而起,化作了天边的一团火焰,绝速远去。   而人类这边,乍现的那股滔天威势也渐次消失。   ……   山洞里。   看着除掉了面罩,露出一个狐狸脑袋,满脸满眼无语的云扬,众位人类高手也都是一脸无语,愣然当场。 第四百四十九章 第九尊府!   “你是云扬?你真是云扬?”   何不语一脸的纠结,当时云扬出色的人样子可是给众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且是好印象。   翩翩佳公子,浊世美少年啊。   此刻居然变成了一头狐狸回来了……   再度相对,这观感,怎么看怎么的不对劲,别扭至极!   就连何不语这等见多识广心性沉稳至极的圣君强者,也有一句“卧槽”已经到了嘴边差点就要爆了出来。   “我……”   证明自己的身份,其实容易不过,就算形象有异,但云扬的灵魂波动,还是如故,这可是做不了假;而临去的时候,几位圣君在他身上落下的神识印记,更加是不可能假冒的铁证。   确认之后,九个人类高手都是一脸无语。   去的时候,是一个举世罕见的翩翩美少年,活生生的一个人类;回来的时候,变成了狐狸,而且还是许多岁月都无法变回来的那种!   这事儿……   不得不说,一种荒谬的感觉之中,还夹杂着一种忍不住想要爆笑出声的滑稽。   尤其是看到云扬那种生无可恋的目光,几个老头就忍不住想要大笑几声。   何不语连连摇头,咂着嘴:“我说……云小兄弟,你家里面,还没有妻室吧?”   云扬愣住:“前辈此言何意?”   其他几位人族高手纷纷挤眉弄眼:“你这个德行上床……就算你媳妇胆量足够大,不至于被吓到,但一脚踹下床来总是无可避免的吧?”   云扬顿时明白了,愈发的满脸憋屈,满心愤闷。   我虽然还没老婆,但是却已经定下来了……这是一方面。   本来摸一摸就要被雷击,现在更加好,顶着这个狐狸脑袋,估计抱抱也是不让的了……   还有,我虽然还没有家室……但是,我……我还是一个超级大门派的掌门人啊!   我要是真顶着一个狐狸头训话,那画面只要想想就不要太美啊……   云扬心底无论如何郁闷,如何的憋屈也好,此时此地的云扬已经安全了,这却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狐皇与猫皇也终于可以放了一颗心,又再寒暄几句,也就告辞离去。   而直到此刻,何不语等人才知道,这个不曾照过面的猫族高手,居然就是传说中的九命猫!   众人不禁齐齐愕然——   一则是纳闷,九命猫不是被妖皇囚禁了吗,怎么出来了?难道妖皇发了慈悲,大赦天下?   二来,却是后怕,何不语众人联手,自信足以稳胜狐皇,却又无能制其死命,即便再多一个与狐皇实力差不多的猫皇,双方实力也不致失衡,仍旧处于差不多的位置,但众人刚才可不知道眼前猫妖就是传说中的九命猫,若是被其暴起袭击,再联合狐皇,何不语等人纵然不至于大败亏输,吃个闷亏是注定不免的,甚至可能一人两人栽在这一回也不是不可能的!   然而众人心底惊魂未定,狐皇与猫皇临走时的一句话,却让众人又再度震撼了好大一下子!   “云扬现在已经是咱们俩的结拜兄弟了!”   狐皇充满了威胁地说道:“若是他在人类世界出什么事情,我们两个可是不答应的!”   何不语等人登时一头汗水。   及至再看向云扬的眼神愈发的迷蒙了:你小子去妖族到底干了些啥?混得本相不复就不说了,可怎地……还跟两位妖皇结拜了兄弟?   狐皇和猫皇真的走了。   而在确认双皇真正离开的第一时间,何不语施青衫朱子云吴老大等人将云扬团团围了起来:“小子,赶紧说吧,你到底在妖界那边都干了些啥?”   云扬咳嗽一声,很无辜地说道:“我就是……”   “等会,你还是先将面罩带上吧。”吴老二没等云扬说完,就一脸鄙夷说道:“顶着这个狐狸脑袋,老夫看了手痒不得止,连杀机都快控制不住了。”   云扬一脸无语:怪我啰?这状态我也不想啊好不好!   但现实如此,云扬只好戴上面罩,不面识人。   “说起来晚辈这次去妖族的初衷,乃是源自圣心殿的一个任务,就是……妖族这么多年,经常利用一些漏洞,派出飞行妖族潜入玄黄界,掳掠人类,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根由如何……”   “竟是此事?那你小子查出来没有?”何不语神色一下子凝重起来。   “查出来了。”云扬倒也没卖关子,径自将妖族各地地下囚牢,还有噬魂树的作用说了一下,所有人都是见多识广之辈,瞬间就明白了这件事情背后的严重性,瞬间神色大变,尽都是一脸的后怕。   “原来妖族,居然隐有这样的手段……怪不得这些年攻打血魂口始终都是多么很激烈……好险,真是好险!”众人都是倒抽了一口冷气,看向云扬的脸色空前凝重起来。   多亏了这小子不顾生死的潜入妖族,得回了这一重要消息,要不然,等妖族准备成熟,而大陆高手都在防备血魂山的时候,在内地或者天罚圣地突然弄出来一个巨大缺口……   等到这边可以回援的时候,估计妖族的先锋军早已经是满布玄黄了。   “很好,我立即将此事上禀宫主,即刻派遣死士潜入妖界,务必要将这噬魂树彻底毁灭,断根绝种了再说!”何不语一脸凝重,立即就要展开行动。   “关于噬魂树,我已经处理了许多。”云扬笑了笑,故作轻描淡写地说道。   随即将自己处理的方式说了一遍,末了道:“虽然没有除根,打击面也非是全数的人类囚牢,但至少在千年之内,妖族是没有可能策动攻势的;而这段缓冲时间,足够我们从长计议,小心部署。”   “你已经着手破坏了?太好了,太好了!”吴老大一拍大腿,震惊之中带着眉花眼笑,另一只熊掌一般的手啪的一声拍在云扬肩膀上:“你小子硬是要得!”   其他人闻言之下也都是一脸的如释重负。   虽然未竟全功,但能够争取到千年的缓冲时间,就已经是出人意料之喜!   便如是天上掉馅饼一般的让人不可置信,惊喜满满!   “好小子,你这把可是立了天大的大功啦!”何不语也是一巴掌拍在云扬肩膀上。   这两巴掌先后拍下,云扬被拍的半边身子麻木至极,满脸菜色,几乎要流下眼泪来。   你们兴奋就兴奋,但是能不能不要这么用力拍我的肩膀,咱人小膀窄,不抗拍啊……   “还有呢?后来又如何?”   吴老二兴奋的问道,整个人已经进入了听故事的模式,很有眼色的追问起来,以助讲述者的谈兴。   “后来……后来就是我被发现了破坏噬魂树之事……妖皇颁下悬赏……”云扬徐徐道来:“……由于我当时乃是化相狐族,还有狐皇令牌在手,我便将计就计……”   “妙!”   “太妙了!”   “妙是很妙,但有点不地道吧……不过是狐皇那家伙吃瘪,那就无所谓了……”   “哈哈哈哈……”   一干老家伙纷纷乐得见眉不见眼。   “……再后来,妖界第一智者凤皇对我展开针对性战术,点滴压缩我的生存活动空间,我渐渐无处可躲,因缘际会之下发现了九命猫残脉的线索,动念间转而去联系了九命猫的旧部,与之合作……然后……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云扬一路说一路说,说到一举灭杀十二龙卫,成功救出猫皇,乃至一出妖魂狱即刻遭到封天大阵的镇压,还有最后跟着狐皇和猫皇逃出来,所有人都已经不再惊讶了。   不是不惊讶,而是直接转变成了震惊!   看着云扬的眼睛,如同在看着妖怪一般!   若是这样子,这小子这一趟,何止是有所成就那么简单,简直是太值了,值得大发了!   “救世之功!这是救世之功啊!”何不语一脸震惊莫名。   想不到云扬能干出来这等惊天动地的大事。   先不说破坏了噬魂树,大大地遏制了妖族直接侵入大陆的阴谋;而且还在妖族内部埋下了许多钉子,离间了妖皇与各族妖皇之间的关系更有甚者,还直接策反了两位妖皇!   以上这些,全都存在有大把大把可以利用的空间!   “奇才啊……”朱子云目射奇光看着云扬:“阴险哪……真是个阴险至极的奇才啊……”   云扬一脑门子的黑线:您这是在夸我吗?   但,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听完云扬这一番功绩之后,全都被震得蒙了愣了傻了!   此子孤身一人,深入妖族;先是破坏妖族阴谋关键的噬魂树,保下地下牢中人类;然后大肆欺骗诸多妖皇;形成连环破坏;乃至被发现之后,面对犀利追杀,仍能自强不息,将计就计,顺势灭杀妖族数百万;更联系九命猫一族残脉,灭杀十二龙卫圣君,打破妖牢,救出九命猫;现在还与狐皇猫皇结盟,从根本上离间了整个妖族的团结,妖族内战几成定局……   不说以后,只是现在因为这小子,只是妖族死去的圣君强者,居然超过了十个!这可是切切实实的削弱了。   现在,人尤归来,平安无恙,而妖族内部,却是内蕴风浪,随时风起云涌,天地反复。   就是这个人类小子,四处惹火,星火燎原,犹自风生水起,即便是被妖族第一智者,有数强者,凤皇亲自带队追杀,竟不可得。   不但不可得,反而还与狐皇猫皇两位妖族至高皇者,成为结拜兄弟!   这……简直就是一个新编的传奇,活着的神话!   不……只怕小说画本都不敢这么写,太玄乎了!   但是事情却真真实实的发生在眼前这小子身上,大家除了称呼其一声“妖孽!”,别的,竟是无话可说,无言以对,无词可应了。   “这等功绩,我等下就会上报东极天宫,为你请功。”   何不语充满了钦佩的看着云扬:“云掌门这一番九死一生,为了人族做出的卓越贡献,值得让玄黄铭记,留名青史,万古传颂!”   “这是一个伟大的胜利!更是一个伟大的奠基!”   朱子云也是充满了慨叹。   云扬吓了一跳:“等等,这点事大家自己人知道就好了吧,没必要去宣扬!也就摆弄是非,拨弄风云的一点小事,何足道哉,真正的啥都没做呢,千万别这样,我这人脸皮薄,会很不好意思滴……”   “啥?这还有是小事?不好意思?”   何不语道:“我知道你心有顾忌,但除了与妖皇结拜的事情不能说之外,其他的,全都是我们玄黄界学习的标兵楷模啊!现在的玄黄界,也委实需要树立一个英雄!你出现得太是时候了,有此功绩,再嚣张再自傲也是不为过的,哪里还需要不好意思!”   云扬汗了一下:“前辈啊,英雄这玩意,需要有一个很大的前提……就是需要有一个就算不出众也得过得去的人样子!可是我这顶着狐狸头出去……哪里像一个楷模?出去不被万众打死,我就觉得很幸运了,这事真不现实,完全不存在运作空间的……”   众人再度齐声大笑,满室尽是发自心底的愉悦,既因为云扬的现状,也因为云扬所缔造的传奇,这是众人心中想要达成,却又无能达成的夙愿,却被云扬一朝成就了!   “自打你小子离去之后,咱们可是对你还有你的九尊府调查了不少呢,你小子一去之后,音讯全无,咱们这些人见惯生死,虽然不免惋惜,却也渐渐遗忘,但你的那个九尊府,稳步发展之余,更呈风生水起之相,多名弟子都入了高层视野。”   何不语对云扬开始介绍这段时间里的大陆变化,多与云扬有所关联,显然是因为当日云扬乍然而至,虽然得众人欢心,但众人九分满意之余,仍有那么一分半分的疑虑,转头就找人探询云扬与云扬相关的一切,否则以众人矢志镇守血魂山,凭一个云扬,一个新崛起的天运旗派门,何能得他们关心?   “嗯,那几个小家伙确实资质不俗,心性更是不俗。”云扬对自己的那些个弟子向来不乏赞誉,表情更是满足,丝毫不见自夸自赞的意味,尽是信口拈来,自信满满。   “我等所知道的另外一个重大信息,或者说是值得我们重视大抵就是……大陆上又新崛起了一个组织,在北荒魔宫那边,一路扶摇而起,直接踩过了下品天运旗,晋升至中品首座;只可惜再冲击上品的时候,未能成功,但也只是一战惜败,九仞之憾。目前,北荒那边风声鹤唳,这个门派已经那边的上层视为重中之重,与咱们这边你那九尊府的重视程度一般。”   何不语道。   “哦?前辈可知对方是什么门派,名称如何,根底又如何,凭的厉害,但就战绩而论,比我的九尊府还要给力许多啊!”云扬好奇的问道。   这一问,九位绝世高手的脸上表情登时奇妙起来,上下左右的看着云扬,一个个神情古怪。   “咋了?”云扬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何不语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淡淡地说道:“这个门派,叫做……‘第九尊府’。” 第四百五十章 阴魂终散!   云扬一听之下,顿时傻了。   第九尊府?   这……这算什么?一个门派的名字与自己的门派重复了三个字!   “掌门人,据说乃是一个女子。”   何不语继续说道。   云扬持续傻眼。   “不但掌门人是个女子,副掌门也是个女子。”   吴老大哼哼一声,看着云扬的眼神微妙至极。在这一刻,几个老家伙都很痛恨这货怎么就好死不死的变成了狐狸呢?   要是还是原本的相貌,这表情该有多精彩多绚烂……   真真是错过一场大戏,端的是这辈子的遗憾哪!   云扬喉咙咕嘟一声,咽了一口唾沫,两眼发直道:“她们……”   “掌门人姓计。”朱子云翻了个白眼。   “副掌门姓上官。”施青衫也翻了个白眼。   云扬咳嗽一声,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狐狸脸,还有脖子。   对于有了家室的男人而言,自己的脸很大程度都不属自己了,到云扬这,还得把脖子也算进去,如果事情不是那么巧合,那这两位计姓,上官姓的女子,很大机会就是那两位了,自己顶着这张脸过去,脖子肯定是她俩的第一针对目标!   敢把咱们俩最为珍视的物件弄没了,还顶了这么个脑袋,怎么可以,砍掉是正经!   苏云水也有样学样地翻了个白眼,道:“据说这第九尊府的掌门人生得花容月貌,倾国倾城。”   范云邦不出意外的依样画葫芦一个白眼翻起来,道:“还有第九尊府的副掌门,同样长得天香国色,丽质无双。”   原世君如同说相声一般翻个白眼接上:“不过最为脍炙人口的,还是那位计掌门说的一句话……”   云扬忍不住追问道:“什么话?什么话?”   九个人齐声说道:“不告诉你!”   云扬若是本来面貌的话,恐怕一张小白脸早已经黑了。   但就算是顶着面罩,仍旧是目中如欲喷火。   这几个老家伙,太讨厌了!太过分了!   “到底说了啥?”云扬眼巴巴的问。   吴老二叹口气,同情地说道:“兄弟,人家说啥都好……肯定和你现在这个狐狸头没啥关系。”   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拳头都攥起来了。   如果不是打不过,云扬发誓,现在一定要让这九个老家伙变成一地的猪头!   老猪头!   真真是太恶劣了,就从来没见过这么吊胃口的!   刚才还说咱是玄黄界的大英雄,有这么刁难英雄吗?   有吗?!   还是何不语打圆场,道:“人家说了啥你们跟云扬说一声又能怎地?还是我来说吧……那两个姑娘说啊……”   云扬眼巴巴的看着。   何不语挠挠头:“……他们说的什么来着,这人一上了岁数,脑袋就不灵光了,前一刻还记得的事情,怎么就给忘了呢,哎,岁月不饶人哪……”   随即,其余八个老头一起无良的大笑。   这几个老家伙人老成精,一听两个门派的名字,就得知那两个女子与云扬定然有关系,此刻,正是猫戏老鼠,彻底消遣消遣。   哎,这么多年没人供咱们消遣了,好不容易有一个,要珍惜,要过瘾……   云扬脑门的黑线愈发的浓密起来,一层又一层,几乎连肝都气肿了。   “好吧好吧,那俩丫头说的是……”何不语见云扬真的急了,终于痛快说了出来:“天下间,一定还有一个九尊府!”   云扬眼巴巴:“……就这些?”   “就这些啊,这些还不够么?!”   “这些还不够引人遐思,发人深省吗?”   “已经有太多太多人,因此无限联想,想入非非,浮想联翩了!”   云扬翻了个白眼,叹口气站起身来:“你说我一个风华正茂的大好青年,跟你们这一帮老头子逗什么闷子……走了走了。”   说罢,就真的往外走去,半步不停。   九个老家伙同时愣住:“哎……你真的就这么走了?”   “不这么走……难道还要爬着走么?”云扬翻个白眼,居然就真的这么出了山洞,随即扬长而去。   九个老家伙以为这小子闹脾气,没有出声挽留,想必这小子过一会定然会回来的!   但随即便惊讶发现,在神识感应之中,这家伙居然一路飞流直下,已经快要到了血魂山脚!   “真走了?不是做样子吗?”   “真走了……”   九个老家伙面面相觑。   良久良久只有,感觉着云扬真的已经走远了,一个个直接傻了眼。   怎么……会真的走了?这……剧本不是这么写的……   何不语顿足大骂:“我就说你们开玩笑要注意一个分寸吧,你们偏不听。现在可倒好,人家生气了吧!”   “多少年了好不容易有个人来逗逗闷子,还被你们气跑了!”   “你们这帮老不羞真真是……”何不语气的一鼓一鼓的:“人家少年少女,这么长时间不见面,正值相思入骨之刻……你们可倒好!”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另几个老头也感觉自己等人开玩笑过了火,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愁眉苦脸:“这可如何是好?该当如何补救,云扬那小子是真个不错,刚才怎么就没忍住呢?”   “人都已经走了,你们现在说这又有啥用?”吴老大很不满:“以后注意,再见了面,想想办法怎么弥补一下吧。”   “你们哪你们哪……”吴老二摇头叹息。   几个老头愈发的满脸羞惭,连连唉声叹气。   “云扬为人类作出了偌大贡献,而今身懈异状归来,你们不说设法处置,反而……”   何不语翻着白眼哼哼。   其他几个老头一般满脸羞惭低头不语,一边心中腹诽:还不是你这老家伙带的头……凭什么光说我们……   不过现在想想,刚才的言行委实是有些过了,下次定要补偿这小子一下才好!   然而他们哪里知道,他们固然是人界顶峰,身家丰厚,可是他们的身家,即便是全加起来,只怕也不过云扬的百分之一,所谓补偿云云……   ……   山下。   云扬蒙着面罩,快步走在路上,身形几乎化作了一缕青烟,飞速疾驰。   一边走一边心中嘀咕:哼,这几个老头,彼时定要给他们一点教训,一味的跟我倚老卖老,本少爷原本念在他们长年累月,驻守人妖边防,劳苦功高,现在嘛……嘿嘿嘿……   等下次见面,可要好好算一下这笔笑账,本少爷的玩笑是那么好笑的么!   云尊大人走在路上,尽是浮想联翩,终觉心胸渐开,洋洋自得起来。   ……   以云扬的气量论,对于这帮老头开的玩笑,可说是一点也没放在心上:顶着一个狐狸头,还是原来的小白脸,又能有多少区别?!   是久违的计灵犀能让自己抱抱?还是归来的上官灵秀能让自己抱抱?   哪怕明知道这个狐狸头就是云扬,那也都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更不要说还隔着好几十万里路,不知道还有多少变故在前呢……   “哎……我的命啊……”想到这里,忍不住长吁短叹。   “在经常见面的时候,我抱一下就遭雷劈……现在好歹实力差不多了吧……却又被变成了这副狐狸德行,是天意弄人,还是天在玩我啊……”   云尊大人这一刻的心中惆怅,可谓是一言难尽,欲说还休,欲说还休。   正走着,突然感觉到一颗心猛地一跳!   警兆!   随即,前方有一股强横的威压,全无征兆地迎头而来,一个不差先后的声音狂喝道:“快闪!”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瞬的云扬陡然感觉到一股强烈至极的危机极速袭来;不假思索地将身形往左猛地一偏,一下子就蹿出去数十丈,甚至还未落地,又强行的逆运玄功,嗖的一下子再往右原来的方向,疾闪百丈!   等于是一去一回,更偏离了原地数十丈!   轰!   就在自己刚刚往左闪的时候,一股毁天灭地的沛然力量,已经罩顶而下,如影随形地跟随自己身体强势落下;即便自己之后强行变向,再往右闪的时候,这股力量仍旧强硬的跟着掉头追击,但云扬的一瞬变向总算不枉,出乎偷袭者的预料,那股沛然力道最终在距离七八丈的位置轰然爆炸开来!   那股巨力虽然未能整整命中云扬,却仍旧以余波形式波及了先后两次变向的云扬,云扬骤发一声闷哼,只感觉自己五脏六腑在这一刻似乎全都炸裂了,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一时间神识都有些模糊了。   这时,一道山岳一般的人影,悍然出现拦在自己前面,背对着自己,面对着长空。   空中,一股炽热的力量,盘旋了一周之后,停滞在半空,仍自不肯离去。   拦在云扬身前那身影怒喝道:“凤皇,无故越界,可知已经犯了大忌吗!”   承受余波而身负重伤的云扬神智已呈模糊,然而听到这个名字之瞬,却是心下悚然。   凤皇!   想不到凤皇根本就没有死心,竟然一路跟随自己到了这里又再一次的痛下下手!   好缜密的心思,好隐忍的个性,好犀利的手段!   大意了!   本以为到了玄黄地界已经安全了,没有想到,凤皇居然还是冒着危险来了!这对于凤皇来说,也是有极大风险的。   万一玄黄圣君得到消息及时,付出代价牵制凤皇,未必不能困杀凤皇于此地!   凤皇为了截杀云扬,居然不顾自己安危了!可见他必杀云扬之心,乃是何等迫切!   凤皇清雅的声音:“轩辕布武,难得你一代巅峰圣君,居然会一路充当这小子的护身符……哈哈……既然他的命如此大法,本皇就破例饶了他一命吧!”   两眼看了云扬一眼,身子腾空,一头巨大的凤凰显露本相,七彩缤纷的在空中漂浮,向着血魂山那边飞去。   轩辕布武大怒道:“凤皇,你不给个交代就想走么?”   凤皇淡淡道:“想要交代何难,来妖族这边拿就是!”   身子一闪,已经在数千丈之外。   轩辕布武哼了一声,有心想要追赶,但看了一眼委顿于地的云扬,却又觉放心不下;想起来之前宫主吩咐:哪怕有惊天大功在前,也要先保证云扬安全。   终究还是没有追上去。   只是惋惜的叹了口气。   若是此刻自己拼命,燃烧神魂与生命,强留凤皇,发出消息,只要自己撑到援军赶来,凤皇便是有天大本事,也逃不掉!   只是宫主明显对这个云扬比凤皇还要看重,也是没办法。   俯下身子,开始查探云扬身体伤势。   这时,空中再现一点波动,一根凤羽蓦然显露,随即再次显出一道凤皇化身,森然道:“云扬,你果然命大!”   这声音里面,充满了无尽的失落。   凤皇也没有想到,自己亲身涉险,给出玄黄界击杀自己的如此天大良机,对方居然直接放弃。   话音未落,那凤羽飘飞半空之瞬,自动焚烧成了灰烬。   而一直到了此刻,空中那种滞闷的感觉,才终于消失。   也就是说……一直到了现在,到了刚才,凤皇才真正的放弃了追杀云扬!   若是刚才出手拦截凤皇的轩辕布武不肯罢休,继续追击凤皇的话,依附在这根凤羽之上的凤皇化身便可轻易击杀身负重创的云扬,而轩辕布武没有追击,竟是再救了云扬一次!   一念通明,云扬纵使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之中,仍旧全身心的松下了一口气,然而这一口气送下去,整个人就此晕了过去,只不过昏过去之前尚有一个想法:好险!   道好险的可非止云扬自己,这位轩辕布武显然也是后怕不已,恨恨的怒骂一句:“这头凤凰仍是这般的狡诈!”   只要一想到自己刚才脾气一上来,差点就要按奈不住追了上去,眼前的这个小伙子岂非必死无疑?!   若是让云扬这位人类的大功臣就在自己面前被杀了……   恐怕自己这一辈子,也休想要忘记今天了……   光是这份的愧疚,这份耻辱,即便是到死也难以消除!   心有余悸的低头看着云扬,轻声道:“这小子伤势沉重,我还是赶紧将他带回去是正经。”   说着小心的将云扬背起来,喃喃道:“不成,要是再有背后偷袭呢?!”   于是干脆将云扬抱入怀里,神识更是全面散开,全神贯注的全方位警惕着,身子如同白云一样小心翼翼的飘了出去,然而移动速度却是快到了极点。   只是一眨眼睛,那轩辕布武就消失不见身影,端的神速。   ……   …… 第四百五十一章 玄黄巨变,圣道天音!   在这大半年里面,玄黄界可说是风起云涌。   之前何不语施青衫等众告知云扬的一点信息不过微末,毕竟他们身处血魂山战场,消息难免闭塞,而且他们这段时间里感兴趣的也就是只得相关云扬还有九尊府的相关信息,也就得到了九尊府的近况,还有第九尊府乍然崛起的事情,其余云云,所知微乎其微。   老牌的天运旗在默默的积蓄力量,而新进门派却是锐意进取,一往无前。   玄黄界江湖,可谓是突然的热闹了起来。   许多上品门派的年轻弟子,历练,夺宝,入密林,上雪山,下深渊,去遗迹……尽显江湖之多姿多彩,而随之脱颖而出,涌现出来的新人,更是让人目不暇接。   因而,有一项特殊又不特殊,俗套却又不俗套的物事,随之诞生——排名!排行榜单!   而且还非止一项的排名,什么“玄黄人榜”,前十,前二十,前三十……   玄黄地榜……玄黄天榜……玄黄皇榜……   玄黄十大美女!   玄黄十大新秀!   玄黄十大名剑!   玄黄十大刀客!   玄黄十大杀手!   玄黄十大……   以上种种,自然不乏有幕后推手推波助澜的;而风起云涌的起点,大约是从北荒魔宫那边开始的,而后渐渐波及到西天圣宫;再然后……又在东极天宫这边发扬光大,总之四境尽皆涉猎,无有不至!   这段掌故据说是北荒魔宫那边,出现了一个好似神仙一般的超卓人物,正是新晋名声鹊起的第九尊府军师,而这个人名字尤其很牛叉,赫然是叫做天问的!   名天问,号天问。   “天有何疑?且来问我!”   霸气不霸气!   而这位天问,委实非是浪得虚名之辈,真的做到了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对于天下英雄信息底蕴掌故跟脚,可谓是信手拈来如数家珍;以此为根底,除了江湖排名之外,天问还搞出来一个“玄黄巅峰战力榜。”   这其中直指玄黄界巅峰级数战力排位,非但东极天宫宫主,北荒魔宫宫主,西天圣宫宫主全部囊括其中;连带三大宫中许多早已隐遁偌久的隐修供奉,也进行了一个排名!   林林总总,前前后后,排了一百个人头位次。   还据说……在看过这份榜单之后,东极天宫的宫主笑了笑,不置一词;而其他的圣君级数强者看过之后,也都是默默无言,恍如默认。   这种态度……至少是没有在口头上反对这个排名,甚至是一种默认!   除了有些高手在叫嚣:“那谁谁谁怎么可能比得上那谁谁谁……为何排名比他还高?”   这些动静之外,相关当事人愣是没有一个发声的!   这个结果理所当然的震撼了整个天下!   而天问的后续动作还没有终止,紧跟着就甩出了一份更加震撼,甚至足以令整个玄黄界都为之震慑的榜单——玄妖榜!   这张榜上一共就只排了十个名字!   然而这十个名字,却是每一个都足以震动天下,动荡人心!   排名第一的是:天下无敌,御天龙帝;群妖俯首,此世第一!   排名第二:涅槃天火,凤族至尊;风云在掌,乾坤在心!   这是举世公认的两大最强强者,尽都属于妖族,妖皇龙御天,还有凤皇!   任谁也没想到,天问在排名当世最巅峰的十大高手的时候,将龙皇凤皇,直接霸去了前两位!   这也太敢写了吧?   也未免太涨他妖志气,灭己方锐气了吧?!   但是,事实如是,这本就是玄黄能者早已确认过的事情,倒也不以为诟病!   而接下来的第三,终于排到人族强者。   天剑丹书,东极之主;谈笑之间,云龙风虎。乃是东极天宫宫主。   ……   这一份玄妖榜排名,令到整个玄黄界的修者,都是感觉到了沉重。   那高高在上的龙凤两族妖皇,就像是两座不可撼动的大山;让人情不自禁的就想到:若是真的开战,这两位妖皇,要由谁去应付?   但忧心归忧心,那仍是远忧,而且就算真有那天,也轮不到底下人置喙,是故寻常修者谈论最多的,还是其余的榜单,十大剑客,十大刀客;人榜!地榜!天榜!皇榜!这些光听就觉得高大上的排位!   想要入人榜,没有圣者级数修为根本就用奢望,而且入选这年龄还不能超过百岁之限,而但凡超出这个年龄限制,资质太差没有前途的标签,可谓难免!   哪怕战斗起来比榜上战力更高的,战而胜之了,但没资格就是没资格,无由分说,还是不能入榜。   当然更主要的还在,绝大多数过了百岁的圣者修者,与年轻的圣者交战,能占上风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近乎没有,勉力为之,不过自取其辱,自曝其丑。   地榜,圣王以上。   天榜,圣皇以上。   皇榜,圣尊以上。   而再上便是巅峰战力榜与玄妖榜了,这些榜单,基本可以体现出玄黄界近百年之内的综合实力,乃至远望发展!   不过战力榜虽然为人追捧,但得到关注最多,最为脍炙人口的,却还是十大美女榜单!   也不知道第九尊府的军师是否怀有私心,但他排出来的这张榜单,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第九尊府的人非但榜上有名,而且位置还颇为靠前。   十大美人排名第一:倾国倾城,红颜绝世;乾坤运转,灵犀明心。第九尊府掌门人,计灵犀!   十大美人排名第二:铿锵玫瑰,巾帼红颜;万千妖娆,我为上官。第九尊府掌门,上官灵秀。   十大美人排名第三;西天有美,圣宫最佳;天上芳容,地下无双;西天圣宫,连芳菲。   再之后才是其他门派的著名佳丽;而对此,整个玄黄界满满的质疑声音,但天问对此态度强硬异常,表示自己就这么排了,爱咋咋地!   嗯,顺便提一嘴,十大美人之中,还有好几个丫头片子美女,头一个便是九尊府二代首徒,云秀心,而且小丫头的排名赫然不低,名列第七。   而在云秀心之下,还有排名第八的林小柔,以及将将跻入十大的程佳佳!   这个排名更是引起无数人的不满,纷纷吐槽天问这家伙不会是个萝莉控吧,云秀心林小柔程佳佳全都是未满二八之龄的小丫头好么,凭什么跻身十大,还有那么高的赞誉——   冰肌玉骨,云端缥缈;芳容绝世,玲珑秀心,琼秀仙子,云秀心。   幽兰深谷,芳香缥缈,侠骨柔肠,亦柔亦刚,幽兰仙子,林小柔。   还有那个程佳佳,一个门派三个入选,不是黑幕是什么?!你去看过其他门派的女弟子长啥样了吗?   嗯,天问排榜是不是黑幕,这点见仁见智,不过九尊府的二代弟子,入驻白夜行路长漫胡小凡等……全都闯进了地榜,其他弟子中也有不少在人榜晃荡;   这些可全是凭着真实战力干上去的,少有人对此质疑,这玩意却是做不了假的!   除却美女榜单,战力榜单,其余的各色榜单中列名者也各领风骚——   九尊府第二尊主三秋剑客史无尘,新晋十大剑客榜中排名第三;据说这位大佬自前两个月出关之后,剑气冲霄,排空三千里;一身修为直线飙升至圣尊层次,一步万里也不足以形容其精进,简直就是要上天的款;而今,乃是名副其实的九尊府第一守护神!   十大刀客之中,洛大江榜上有名。   而十大新秀之中,九尊府弟子更是坐拥七席!   这个份额占有率可就有点高了,简直就是震惊了天下人!   这个横空而出的九尊府,还有继而到来的第九尊府,这两个门派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   沉寂久矣,宛如一潭死水也似的玄黄界江湖,为了这些横空出世的榜单,一时间风云动荡,波澜不息。各种挑战,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纷沓而至。   战书满天飞!   若是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整个江湖突然间“活”了过来!   就在四个月之前,九尊府第三尊主洛大江的弟子玉成航一人一剑,杀上凤鸣门,点名挑战凤鸣门首席大弟子齐烈;这场绝无人看好他的邀战中,一共就只出了三刀,将齐烈斩杀,端的干净利索,简单便捷。   而整个凤鸣门,在事后并无人如何如之何,唯余一声叹息。   齐烈现在的结果,原本就是他自己种下的恶因,对于洛大江的弟子来寻仇这件事,凤鸣门早有共识,表示理解:换作自己,也是要替自己师尊出气,出面邀战的!   只不过任谁也没想到这场邀战会来的这么早,结束得这么快,齐烈会败得这么惨!   说起来两个门派交情不浅,更有姻亲关系,但对于等不死不休的大仇,却绝无人会有任何置喙,而凤鸣门高层,就这件事特意只会了众门下一次:这段仇怨乃是齐烈与洛大江以及其门下的私仇,于凤鸣门本身无涉,当然了,若是有自认与齐烈交情好的,或者是凤鸣门的后辈有想要为齐烈报仇的,也可以去找玉成航,九尊府亦同样不会干预,无损两派交情。   严格意义来说,这条规范制定得很不严谨,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极有可能演变成引动无尽复仇之战的灾祸根苗;但是遗憾的是……凤鸣门从上到下,无论是派门高层,还是一众小辈弟子,就全无一人有为其出头的打算。   齐烈平素为人便是自高自大,惯以凤鸣门未来掌门人自居,就这一点就已经极不讨喜,再加上他视江落落为他禁脔之事,更是被众人厌弃,整个凤鸣门之中都没有几个喜欢他的;报仇?报什么仇?   被情敌的徒弟杀了,多羞人啊……   九尊府资源那么好,我还想要找机会轮换到九尊府去修炼几天呢……   九尊府的师姐师妹们一个个花容月貌,风姿绰约,我都超喜欢的,亲近还不及呢,还要结仇?   为齐烈这个烂人得罪九尊府,当我们傻的么?!   再者,就算百里挑一千里挑一,有那么一个两个觉得九尊府弟子三刀斩杀齐烈太过不给凤鸣门面子的,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能为,能不能寻得起衅,报得了仇!   须知在云扬前往妖界之前,九尊府弟子就已经开始派出弟子在外行走历练,时至今日,能够在外独立走跳江湖增加历练的弟子,赫然即将要破千了!   而九尊府的八大峰主还有两位大执事,原本的天残十秀,修为集体突飞猛进,直线飙升;十个人里面已有三位突破到了圣尊级数;即便是剩下的七个人,亦是齐刷刷的圣皇四品巅峰,无一稍逊!   这样的综合实力,赫然已经远远的超过了中品天运旗首席门派凤鸣门!   这个现实让萍踪月甘天颜等凤鸣门高层都是瞠目结舌!   她们在前次天运旗之战中,战胜了被天下商盟打落上品天运旗末位的玉鼎派,而今又与九尊府建交,得到了一大批优秀弟子,自觉下次天运旗之战必然可以再进一步,问鼎上品天运旗绝无痴枉!   可是人家九尊府,不过短短时日的积累,综合实力竟然飙升到了这等地步,真真是难以想象!   九尊府,就如同一个庞然大物,以一种滚雪球的方式,迅速的壮大!   而这种趋势,无从抑制,无能遏止!   而这些进度还只是现在留在九尊府的现有人手,浮于表面;不要忘记,九尊府还有一个底蕴最为莫测,同时也是最为神秘的九尊府首尊,云扬。   而这位首尊大人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没有露面了,在其余九尊府高层大踏步尽展的时候,相信他也不会懈怠,本身修为实力只会精进至更高的层次。   所有人犹自记得,他刚刚离开九尊府的时候,九尊府因为他而产生的天运旗巨变!   那可是唯有出现圣尊强者才可能出现的异象!   也就是说……这位云掌门在半年前就已经是圣尊修为了,而现在,神龙见首不见尾是一回事,但就算没有他的任何消息,也不会有人小觑了这位云尊大人,毕竟谁也不知道现在修为应该到了什么地步!   当然了,对这位九尊府的掌门人,外界更多的是好奇;而九尊府方面的人受却是十分挂念的。   就那么突兀的消失了踪影,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而其中挂念最甚的,莫过于望眼欲穿的九尊府后辈弟子。   白夜行在一次挑战之中,因为有人说了一句:九尊府倒是挺兴旺的,只可惜掌门人失踪了,也许已经死了,九尊府将陷群龙无首之格,难得长远……   而就是因为这句话白夜行冲天大怒,不顾一切的大开杀戒!   将事发地点的整个山顶都杀得几乎红了。   亦是因为此役,也让许多有心人知道,这些九尊府的弟子,实力犹有隐藏,甚至是隐藏了不少的。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云扬还是毫无消息,九尊府这边,终究不免开始有些人心惶惶了。   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怎地一下子就失踪了这么久?   不少女弟子甚至都偷偷地哭了不少回。   随着时间推移,九尊府的气氛,也越来越显压抑,最直接的表明显莫过于行走江湖之时的直出手力度,比之从前实在是暴烈得太多太多;连性格最是恬淡的林小柔,为了别人说一句云扬没准已经死了,居然也是红着眼睛大开杀戒。   这种压抑,一直在持续,始终没得到舒缓,愈演愈烈。   从云扬离开的第三个月开始,一直持续了现在。   这一日,玄黄界乍现大雪纷飞!   大雪纷飞本非多罕见的事情,真正罕见的却在于,这一天的大雪,这一场大雪,却是整个玄黄界都在下。而紧接着,所有人又发现,这一场雪真的比往年任何一场雪都要大,都要猛!   这一下,就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   整个玄黄界,千万里疆域,大雪满地。银装素裹,山舞银蛇,原驰蜡象。   也正是在这一天,突然间整个玄黄界,不分地域地界尽皆响彻了钟声!   钟声悠悠荡荡,乍听之下似乎并不如何的高亢,但就是这个声音,整个玄黄界的所有人,所有生灵全部都听到了!   这钟声,似乎是从自己内心发出的一般,充满了安宁祥和的感觉!   “这是……圣道天音!”   无数有资格知道这种钟声的玄黄界老家伙,都是悚然而惊!   圣道天音,在玄黄界历史上,一共就只出现过两次。   只有为整个玄黄界做出巨大贡献的伟人,才有可能得到圣道天音的宣扬天下,传首玄黄!   某一次,血魂口不知为何突然间天降雷霆,驻守山口的几位玄黄高手当场神魂俱灭。   山口豁然洞开之瞬;无数妖族乘隙蜂拥而进;而那个险峻关头,在山下坐镇的玄黄巅峰圣君,就只得孤身一人。   他不顾生命,顶着天地劫雷浩威,不管不顾地燃烧自己的神魂,竭尽所能的战斗了三天三夜。将无数妖族,尽数拦阻在了血魂口的缺口之外,一直坚持到了援军到来才倒下。   而随着人族援军抵达,这位圣君再也支持不住,即时身死道消,生机不存。   这位圣君其实早就坚持不住了,只是凭着一口气,生生的坚挺住;援军到来的那一刻,他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就化作了飞灰消散!   而所谓的生迹不存,指的是一切生存痕迹尽皆不存,须知圣君强者非但肉身近乎不灭,神魂更是强大到寻常修者难以想象的地步,若非如此岂能轻易夺舍他人,而只要是修为臻至圣君级数的修者,除了肉身神魂之外,还有一点元灵长存不灭,即便遭到更强大的对手湮灭肉身,消散神魂,只要一点元灵尚存,仍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就以之前狐族大长老对撼凤皇的那一回而论,狐族大长老固然不是凤皇的对手,若无狐皇相援,必然陨落其手,但就算神魂俱灭,一点元灵却未必不存,便是留下了一点生机!   再如之前猫吞吞三女联合狐族两位长老偷袭那十二龙卫,就是忌惮无法将十二龙卫彻底灭杀,但有猫吞吞与两位长老偷袭得手,一照面就灭了六名龙卫的肉身,再有猫饱饱猫吃吃姐妹联剑,将龙卫的神魂湮灭至极限,最后由云扬收尾,这才是当真灭了十二龙卫,亦是生机不存的程度!   所以说,想要在正常对战过程中,令到一位圣君强者去到生机不存的地步,除非是当事人坚持不肯抽身,否则几乎是不可能的!   人族那位战至生迹不存的圣君叫做周晨雷。   那一天,三大天宫同时为他发出圣道天音;阴阳分晓之刻,玄黄界晨雷炸响;向着整个人间,传颂他的英雄事迹!   另一次圣道天音故事,玄黄界突遭灭世瘟疫;无数民众身上出现诡异黑斑,这种黑斑一旦出现,全然无法遏制,持续身体上慢慢腐烂,一直到腐烂而死为止。   这场灭世瘟疫传播甚广;笼罩区域,几乎波及大半个玄黄,直到解药问世之前,还在持续扩散之中。   更有甚者,这种瘟疫连高深修行者也无能抵抗,在那一场瘟疫中,有超过百数的圣皇级数以上高手陨落,当时状况之惨烈,可见一斑!   适时,一位药道高手不惜以身为鼎,遍尝万毒;终于找出了针对这种瘟疫的对症解药;亦是在确认解药良方的当天,圣道天音声传寰宇,告之天下人如何解毒。   那位名字叫孔济世的药师本身修为一般,不过尊者级数,却是永远受到了天下人的供奉敬仰。   孔济世,也因此成为了玄黄药师共同尊奉的祖师爷成为。   涉及圣道天音的掌故,只有这两次,连当年圣心殿雷大长老聚合八大高手,合力剿灭灭世灾劫的魂妖之役,也未能得圣道天音一赞,甚至,完全没反应。   远远不及!   大抵只有救世功德才能引动此响!   而这一次,圣道天音居然再次响起!   这是为何?   又是因何人而响呢?!   所有人都是屏住了呼吸,静静的等待着下文。   圣道天音既然响起,就不会停止,会将此次响动天音的始末交代清楚。   一个低沉却祥和的声音,缓缓自众人心中响起。   “九尊府掌门人云扬,不顾自身安危,慷慨赴险,独身进入妖族,查获妖族密谋攻击玄黄界阴谋,并给予极大破坏;更智屠妖族千万之众;又布局妖族内乱……如斯盖世功绩,实为人族楷模表率,特意昭告天下……”   圣道天音。   九尊府云扬!   这上面对于云扬的功绩,只是一言而过;并没有详细叙述;但只是其中一句“智屠妖族千万之众”,却已经令到所有人为之震惊莫名!   一屠千万之众?!   重头戏还在后面。   “……为表彰云掌门功绩,三大天宫共计,发动圣力祈祷苍天,将九尊府破格提升为上品天运旗宗门!”   “……册封云掌门为‘玄黄云尊’,天下共敬之。” 第四百五十二章 东极天宫!   这一日,天下震惊!   九尊府,也真正的名震天下。   无数人在好奇,在震撼。   这位九尊府掌门的功绩,居然惊动了三大天宫,竟是三大天宫联名引动了圣道天音。   虽然不知道更具体的经过始末,但绝对是了不得的成就才会如此!   作为天下巅峰的三大天宫,岂是能被人蒙蔽的浅薄所在?   不管是认识还是不认识,都对这位云掌门感觉到了肃然起敬,还有……高深莫测!   九尊府的天运旗即时变化,嗖的一声轻响,方圆数万里的灵气,应声向着九尊府这边聚集过来!   所有九尊府弟子,在这一刻,不管是在门派的,还是在外行走的……身上都现出腾的一声轻响,天运旗的虚影陡然展现体外;无穷无尽的浩瀚灵气,便从天运旗之中,还有身处的环境周边……以汹涌澎湃浩荡绵长之势的涌入身体,化作精纯修为!   这一日,九尊府万名弟子,包括一众高层,每个人的修为全都猛地往前跨了一步!   一些阶位低的弟子,干脆直接突破了三四个阶位!   而圣者之上的所有人,也都是突破了至少一个阶位!   史无尘,洛大江,铁擎苍等三人,原本刚刚突破的圣尊一品不久,这下子直接提升到了圣尊二品中期。而平小意等人,仍是齐头并进,无一例外全部晋升至圣尊一品。   这等变故,让就在一边看着的凤鸣门所有人眼睛都红了!   不是,应该是所有知道这件事的所有人,眼睛都红了!   其中又以董齐天心中最不是滋味。   码的,老子为了九尊府做牛做马这么些日子了,居然还不算是正牌九尊府中人,这等好事生生地错过去了……简直是想要哭出声。   凤鸣门那边招收的原本属于九尊府的弟子,经过这么长的时间感化,本来有些已经心思活动了;但是这件事一出,顿时炸了窝。   几乎所有弟子群起暴动,就差集体造反了。   不要说他们,连凤鸣门很多高层,眼睛都是绿的,看着九尊府这个名字,心里都有些嘀咕:我要是九尊府弟子就好了……   连甘天颜都好几晚上没睡着。   太羡慕了!   太嫉妒了!   太眼馋了!   天下无数门派都是哀怨得要死要活。   特么的,我们咋没有这样一位给力的掌门人……简直要同声一哭。   所有掌门人也是恨不得同声一哭:特么的,这能是人能完成的任务?你们想要我去创造这样的功绩,还不如直接说让我去死!   没这么欺负人的!   但无论心思如何,总之就是天下沸腾!   无数的人,前仆后继的向着九尊府赶过来。   无数的年轻人,飞蛾扑火一般而来,无数的家长,带着自己的孩子不远万里长途跋涉而来……   一个共同的目的:想要让自己的孩子成为九尊府的弟子!   九尊府,一时间成了玄黄界的修行宗门圣地!   一朝情势陡变,九尊府由草创不久的新生派门一举跃居为整个玄黄界为之瞩目,炙手可热的修行圣地。   上品宗门!   掌门人是大陆英雄,玄黄偶像!   所以对外策略自然也需要因时而异,因地制宜!   此时留守九尊府的兰石月三尊再三商议之后,暂定每月开山门一天,招收弟子。   而招收弟子的标准可与之前大大的不同了!   以往九尊府招收弟子,几乎就是人就要,无视对象身份来历跟脚年纪资质,只要对派门有归属感以及努力度就好,毕竟在九尊府特异的大环境之下,就算是块朽木,仍旧可以让你变成无暇美玉!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而今……首要还是看弟子本身的资质如何,至少也得有上佳资质才可划入斟酌考量的范畴,虽然九尊府拥有缓缓改善弟子资质的底蕴;但这点仍是九尊府的最高隐秘,任何时候也不可向外人道,而今招收弟子的深度广度暴增,收录弟子的资质要求当然要列入第一考量,毕竟弟子本身资质就相当出众的话,那么之后的修炼进度也会更快。   其次,忠诚度!   严格意义上来说,九尊府高层对于招收的弟子,更看重此点,你自身禀赋不足能力不强,九尊府自有计较,可补不足,可是你忠诚度不够,却是莫之奈何。   总不成九尊府培养你一番,他朝功成名就,尽享其利,却将九尊府抛之脑后,又或者是对派门的忠诚与自身既得利益之间出现矛盾,你只顾自身利益,枉顾派门的栽培之恩……   忠诚度归属感之说,亘古以降,便是宗门对待门下弟子的一大关注点,派门的一时崛起,或者是因为某个弟子某个门人的一时际遇,一朝风云突变,鱼龙惊变,但轮到派门的长治久安,持续发展,必须要有莫大的凝聚力才能达成,而宗门的凝聚力从何而来,不外就是门人的忠诚度与归属感!   是故九尊府在对欲拜入九尊府门墙的弟子,专门布置了考量心性的一关!   良心不好,心性不佳之辈,就算天赋资质再高,也要直接淘汰,永不收录!   这会的所有九尊府上下弟子,人人皆是扬眉吐气,斜眼看人。   九尊府,这个草创不久的新生门派,原本在东极天宫圣心殿这片地界中基本不怎么引人注意;一夕变故之余,变得在整个天下都炙手可热,万众瞩目!   上品宗门,乃是站立在了玄黄界宗门顶峰的存在,素来难以成就,而九尊府这个一共才创立没几天的派门,一步登天,一跃成为这个级数宗门之一,怎不令人侧目!   不过对于有心人而言,这些虽然是重点,却非是最重点的地方,众所周知,九尊府可不光是刚刚攀上上品宗门之列,连派门本身也草创不久,那么……他们派门的弟子肯定不多吧?   若是把我的孩子送过去,拜入其宗门,何止是一步登天?!   简直想一想都觉得是祖坟上冒青烟了的天大好事。   所谓人同此心,心同此念,无数有心人带着儿女往赴九尊府,甚至有些隶属于西天圣宫那边的土豪们,感觉自己儿子资质好的不得了,千万里跋涉而来……   可是甫一来到这九尊府一看,却是一眼入魂,惊心动魄……我靠,这是个新晋门派?   这……这规模也太大了吧!   这至少也得有数万弟子的规模吧……   这是一个刚成立了不久,满打满算两三年的小虾米门派?   开玩笑呢吧……   而派门固有弟子如此多,其宗门品阶又如此之高,那么想要成为九尊府弟子,岂非就是一件难上加难,或者难过登天的大难事了么……   来到这边一打听,果然……各种条件,端的是严苛无比。   底下尽是一片哀叹,几至哀鸿遍野……   而云秀心,孙明秀等第一批进入内门的六七十人,现在也有了收徒的资格。称之为二代祖师爷了……   但是对于收徒弟,除了孙明秀玉成航等老成持重的在考虑少量招收之外,云秀心胡小凡等主峰一脉都是断然拒绝。   开玩笑,我自己还是个孩子……我自己还顾不好呢,收徒?   过几年再说吧……   ……   九尊府现在已经走上了正轨,小胖子钱多多的作用,从原本的很重要,变成了现在的特别重要,除了云扬之外,九尊府另一个不可或缺的极其重要的角色。   这位大总管虽然修炼的时候要死要活,全无动力;但让他处理门派的事情却是如同打了鸡血一样,七八天不合眼直若等闲,十天半个月连轴转家常便饭,处理着那些在别人眼中琐碎到头大、枯燥到令人发疯的门派事物,反而兴致勃勃,比吃了春和谐药还要亢奋来劲,给力至极!   他更从弟子之中选拔出来适合各个岗位的专门人才;逐一安放下去,而事实亦证明,他的慧眼无差,每个人都在其岗位发挥出极大作用,培训后备力量,更是效果显著。   各种门规制度,小胖子通过不断钻研实践,不断加以完善,九尊府第一次出现了身穿黑衣的执法队。一百执法队员每一天换班在门派中巡视,行事规行矩步铁面无私。   而这执法队的建立,令到所有弟子噤若寒蝉,触目心惊,等闲不敢造次。   天残十秀每一个人都是自视甚高之辈,但对于小胖子这个战力被他们拉了八条街的家伙却是打心眼里佩服,佩服得无以复加!   甚至还不止他们佩服,萍踪月与甘天颜等几位凤鸣门高层,在亲眼见证到小胖子的诸般运作,令到九尊府从一开始的一个仅具雏形的一盘散沙,在极短的时间里,转化成一个欣欣向荣的超大门派的过程……也是一个个佩服不已,羡慕万分。   天赋资质过人的弟子固然难求,但对于坐拥天运旗的宗门这点却非是难事,反而是如小胖子钱多多这样的管理门派的大管家类型人才,却是极之难得!   因为这种人,你不给他一个舞台,根本发现不了他的才能,但若是没有显示才能之前,你又凭什么判断认定,他又才能?!   这本就是个因果矛盾悖论,然而九尊府就是这样子的运气超好,在未邀请天残十秀加入之前,就一早发现了这个人才,而且直接就安放在了大管家的位置上,并且给予了极大之权限,这才促成了小胖子发光发热发扬光大!   这简直就是运气使然,天作之幸!   随着修行时日渐长,云秀心,白夜行,胡小凡,路长漫等初代真传弟子,进步丝毫不见减缓,反而越来越快,修为比起同期弟子,已经超出来一大截。   孙明秀玉成航等虽然也可列入绝世天才层次,但是比起云秀心白夜行这等妖孽级数,终究是差了一截;即便比起胡小凡这等自身带着气运的家伙,犹有不如。   云扬当初就对胡小凡颇为重视,天才弟子难得,够努力的天才弟子更是罕见,然而够努力的天才弟子还拥有常人难有的机遇运道,就更加难寻难觅难求难得了!   说到胡小凡这家伙,何止是际遇不断;根本就是随便出去逛逛就能找到机缘;拉个屎都能遇到天材地宝的那种……总之他碰到的许多事情,简直是让人无语的……羡慕嫉妒还有恨,尤其是恨!   而随着初代弟子之中个人成就的差异,孙明秀等人虽然没有放下修炼,依然刻苦求进;但现在也开始接触一些门派的管理事务了。   甚至孙明秀,玉成航等,还有其他几个人,当前九尊府的事务,已经都是他们在管理了。而且,一件件一桩桩,都是井井有条。   至于云秀心,顶着一个大师姐的名头,修为也是同辈第一;但是对于这些事情,根本漠不关心。   “你们看着处理别来烦我……再来找我打你们哦!”   云秀心现在关心的,就只有一件事:这可恶的胡小凡,修为进境太快了!居然快要追上本大师姐了!   这怎么行!   必须要戒备努力,将这个混蛋直接摁下去!要不然,本大师姐威严何在?   对于弟子们接触门中事务这一点,史无尘等人并没有刻意的引导,只是摆出来各种职位,让弟子们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自由选择!   如果你自己想要选择继续修炼一条路走到黑,也没有人会说你。   完全自由自主。   但在这样的前提之下,你也可以去接触自己喜欢,感兴趣的工作;依本心而向的选择,才能发挥出了最大的效率。   江湖在沸腾,九尊府在蒸蒸日上;所有人都在高兴,都在振奋,都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前行不辍。   每一个新鲜出炉的榜单,都是一条通天之路,前路不一,自行其是!   男儿出名需趁早,跨马江湖自横刀;生死之间长愤怒,名传天榜走一遭!   九尊府在狂喜,在庆祝,江湖在沸腾,榜单在搅起风雨的时候;云扬……这位大陆英雄,玄黄楷模,却是在忧郁。   此时此刻,云掌门不能不忧郁——   凤皇近乎偷袭的那一掌,端的犀利万分;若非他当时应变神速,应对更是精确;躲过了偷袭之招八成以上的威能,仅仅承受了不到两成的余波冲击,只怕就要即刻魂飞魄散,当场玩完!   但是,一位此世绝颠强者的全力一击,就算只得的两成冲击余波之力,仍旧不是现在的云扬所能承受得起的,五脏六腑几乎全被打碎,伤势之重,前所未有!   等到再度睁开眼睛,恢复神智的时候,自己已然置身在一座云雾飘渺的宫殿里面。   最最让云扬无语的事情还在于:他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一颗毛茸茸的狐狸脑袋也自同步睁开眼睛,满满的虚弱感扑面而来……   云扬心念电转之余,惊觉自己面前的乃是一面巨大的镜子,而那狐狸脑袋还有那副虚弱感,正是自己当前最真实的写照!   至少在这一瞬间,云扬感觉自己生无可恋。   麻蛋的!   他现在最迫切想要做的莫过于一拳将这个镜子打碎!   这简直是扎心啊!   我昏迷中行来,迎接我的难道不应该是周到的服侍,难道不应该是温煦的安慰?难道不应该是强者的关照?难道不应该是……为什么要摆上了一面镜子?   就算单看这位置也不是放镜子的位置好么!   这他么的还是特意为我置办的?!   这该是有多么促狭的人才能干出来的勾当啊!   “哦哦……”   云扬闭上眼睛,下意识的呻和谐吟一声,这才发现全身上下任何地方都不疼。   哪哪都呈现出完好状态,与没有受伤的时候一般无二。   这个状况显然与云扬心中的预判不符,之前被凤皇一掌余波波及,伤势沉重至极,若是现在只得一息尚存,苟延残喘,哪哪都不对劲才是正理,现在这感觉,好得不合情理!   不过自身状态恢复至完全状态总是好事,云扬骨碌一下坐起来,看着窗外缥缈而过的云雾,感觉着室内浓郁到了极点,几乎比九尊府的灵气氛围还要再浓郁十倍以上的灵氛……不由挠挠头:“这是哪啊?有人吗?”   一个声音应声传来:“嗯,那小狐狸醒了哩……咱们去看看。”   嚓,你才是小狐狸!   你全家都是小狐狸!   云扬心中怒骂一声,脸上却露出来诚挚的感激之色:“不知是哪位前辈救了我?容云扬拜谢救命大恩。”   原本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两个中年人满脸尽是蔼然地走了进来,呵呵笑道:“看看咱们的英雄,呀,还是小狐狸哈哈。”   这声音,正是之前那促狭声音的主人。   走过来的那两个中年人,全都是一身素白的衣袍,身材颀长,面如冠玉,两眼之中满满的尽是星河星海。一举手一投足,都透露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味道。   而这样的感觉,云扬近来可是很不陌生,因为他跟狐皇猫皇近距离接触得多了,知道这是巅峰强者所特有的风采!   “多谢两位前辈,不知两位前辈是……”云扬表现的很是恭敬。   “这小鬼在心里骂我们呢,当人一面,背人一面,不当人子,不当人子!”其中一个中年人皱皱眉说道。   另一个点点头,很是有些严肃道:“嗯,我也有听见!”   “……”   云扬心下一阵阵的无语。   简直放屁。   本掌门也不是没跟你们所谓巅峰强者有过近距离接触,还不知道你们的能力深浅高低,别说是你们了,就算是圣人,也绝不可能观测我的心思,要是真有特异探查,绿绿能发觉不了,能不给我警示!这两个老东西分明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想要咋呼本少爷,门都没有!   “前辈玩笑了,晚辈岂有这等龌龊心思。”云扬真诚地说道。   “老夫懒得与你计较。”两个老家伙做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其中一个说道:“不过你在心里骂我们,这事儿给你记着;以后勿要忘记了,你可欠我们一个不罪之恩。”   我擦……   云扬目瞪口呆:还有这样碰瓷的!   简直是服了!   难道这才是圣君本色?   云扬突然对圣君这俩字产生了莫大的怀疑:是不是只有这样不要脸的才能成就圣君?若是这样的话……那我恐怕已经走错了路,前路迷茫啊!   “这里是东极天宫。”   左面那个头稍稍高一些的中年人微笑着看着云扬:“本座便是东极天宫之主,东方浩然。”   对方这一表明身份,云扬顿时吓了一大跳!   面前之人竟然就是东极天宫之主当面?!   另一个中年人背负双手,嘿然道:“吓着了吧?这里便是传说中的东极天宫,不过惊喜有余未尽,陆续有来,听好了,本座乃是西天圣宫之主,西门翻覆!”   云扬的眼珠子一下子瞪圆了。   妈妈咪,我竟然一次性的同时见到了两位天宫的主人!   东极天宫之主,东方浩然;西天圣宫之主,西门翻覆!   “那不对啊……”云扬想起来一件事,纳闷道:“西天圣宫之主,不是姓连么?”   西门翻覆的一张脸顿时紫了,怒道:“谁跟你说的!简直混账!”   “哈哈哈……”   东方浩然爆笑出口,刹那间形象全无:“不错不错,西天圣宫之主说是姓连,也没什么错啊……哈哈哈,他老婆正是姓连啊,哇哈哈哈哈……”   堂堂东极天宫之主,竟然笑得捂住了肚子,形象早已当然。   西门翻覆紫着一张脸,哼哧哼哧的喘气,眼睛做死鱼状看着东方浩然,肚子一鼓一鼓的,咬着牙一字字问道:“你觉得……很好笑?”   “不好笑不好笑……”东方浩然捧着肚子:“哈哈哈不好笑不好笑一点也不好笑哈哈哈哈哈哈……”   西门翻覆愈发的气结,手指头恶狠狠点着云扬,接连点了三下,然后衣袖一拂,一句话也没说,径自出门扬长而去。   “走了好走了好,走了本座可以多笑笑,多笑笑,哎哟喂可是笑死我了,这几千年了第一次这么心情畅快!”东方浩然眼泪都笑出来了。   看着云扬的一脸懵逼,东方浩然本来已经渐渐止住了笑顿时又是噗的一声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这……”云扬心里泛起有一种隐隐的猜测,却又觉不大可能。   “猜到了么,这家伙怕老婆,哈哈哈……云扬你小子愣是要得!一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哈哈……”   东方浩然欢乐极了,笑得愈发欢畅了,尤其是看到云扬那一脸的后悔,他就更欢欣数分。   外面有人禀报:“宫主,西门宫主他不知为何,怒冲冲的出门而去,看那样子是回转西天去了……”   那西门宫主居然就这么的直接走了!?   云扬不禁目瞪口呆,愣在当场。   气量至于这么狭小的么?   你可是传说中的玄黄界人族三大首脑之人啊,就这么的没点肚量涵养?!   看着这会因为笑得太过,已经笑成一团的东方浩然,云扬只感觉满心唯有无语二字。   玄黄界三大宫主都是这么的奇葩的货色,一个怕老婆犹在其次,另一个促狭成兴,言行举动简直令人发指,剩下的一个是能正常一点,还是更奇葩一些呢?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要是另一个也是如此,我我真是……   云扬心中更是泛起了一阵阵的后悔。   他可是没有忘记自己的弟子程佳佳在出门历练的时候,曾经与一位西天圣宫的姑娘结拜为姐妹,而那姑娘自称姓连……   此刻突然想起,也是顺嘴就问了那么一句,哪想到一下子就戳到了敏感点上……一句话,将人怼走了……   我说我这是纯粹无意的有人信么?   很快云扬就更加后悔了。   东方浩然酣畅淋漓的大笑过之后,终于开始与他闲聊了,在对他去妖族的一连串行动表示了高度赞赏后,直接流露出一种欲与之平辈论交的姿态,让云扬心中总算是有些舒服了……   咱是谁,咱是狐皇猫皇两大当世绝颠大能的兄弟,跟我平辈论交不算多降份分吧?!   而就在这个时候,云扬问了一句话:“东方宫主,这个……您看我这脸……就是我这化相,能不能……帮手给恢复了?”   云扬一脸的悲催:“顶着这么个狐狸头实在是太过不雅观了,也不利于行道江湖啊。”   “噗……哈哈哈哈哈……”这一问,东方浩然居然又再一次的爆笑起来。   云扬:“……”   也许这一次的笑点更足,这位宫主大人足足笑了半个时辰,笑到上气不接下气的程度,这才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没那能耐。”   云扬:……   “现在东极天宫之中,有能耐为你解除这一禁制的,固然只得我一人;但是我近来天人交感,暂时不能动用圣人之力……”   东方浩然摇头不已,脸上又自泛起古怪至极的笑容。   云扬隐隐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   “我不能动手,却不能放任你这个大陆英雄有状况不理不睬,弃之不理啊,所以我专门传书,请西门翻覆前来……由他出手为你解除这层禁制……噗哈哈哈哈哈……”东方浩然说到这里,突然再也忍不住了,拍着自己大腿狂笑:“可是你刚才将他气回家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云扬刹那间目瞪口呆!   瞠目结舌!   呆若木鸡!   一脸绝望的看着这位东极天宫之主,嘴巴张了张,然后又张了张,再张了张,心丧若死的闭上了嘴。   我的点就这么背?   一个能却不能;一个能却被我自己给气走了……而我自己都不知道咋回事儿……   是不是我所有的好运气,全部都在妖族那边用完了?   物极必反,否极泰来?!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东方浩然安慰道。   “前辈的意思是?”云扬目光一亮。   “以我的进度,再有个一两百年,当前状况怎么也过去了,到时候就可以出手帮你了。”东方浩然道:“我辈有成真修,闭关百年不过等闲,你耐心等待就是。”   闭关百年不过等闲?可是我不能耐心等待,更没那闲工夫?!   云扬心里咆哮一声。   “其实说到你身上的妖族封天禁法,我更倾向于你自己修炼,以自身力量来解除这层禁制!若是你能够以一己之力破除禁锢,相信那时候的你,一身修为必然臻至此世一人的境界!要我说,就这办吧,你想想,在无敌之前,做狐狸!无敌之后,再做人!只要这么一想,就觉得带感至极啊!”   东方浩然循循善诱道。   “呵呵呵呵……”   云扬万念俱灰的转过头,不想再看对方一眼。   哪怕对方是东极天宫之主,但这一刻,云扬也不想给面子了,甚至有饱以老拳的冲动。   带感?   我觉得往你这个老不修幸灾乐祸的老脸上来上一拳更带感!   要是能揍得你老婆都认不出你来,您岂不是更加的带感!   但也就止于想想,这等事,至少现阶段的云扬是做不到,更加做不出来的,但是以后……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既然前辈身有旁骛,难得援手施救,那晚辈就想要告辞了……”云扬一脸万念俱灰的坐在床上,垂头丧气地说道。   “哎,这么急干什么?”东方浩然严肃地说道:“何必着急离开,我等下还要给你介绍好多人,让他们认识一下你才好,这可没有让你丢脸的意思,你想想,以你的修为,还有你现在顶着的这颗狐狸脑袋,在外面行道之时被这些人误杀了可就不好了吧……”   云扬闻言吓了一跳,我草,敢情你还想让我展览一下,而且是无限的大庭广众?   就算你说的道理说得通,但我怎么感觉,你就是想要借着我的事,再大笑一把呢?!   “我不去!”   “呵呵,这可由不得你了。”东方浩然笑得很邪恶很是耐人寻味。   ……   在经过了十几天混吃等死的日子之后——实际上这些天里云扬也没有闲着;此地灵气如此浓郁充盈,云扬自然要抓紧每一点滴的时间练功增进。   让他感到惊喜或者说意外的是……自己不知道啥时候已经突破了圣尊三品,而且修为还直接飙升到了圣尊三品高阶。   而在东极天宫修炼的这小段日子,更是将修为一举推升到了圣尊三品巅峰!   自己之前昏迷了的那段时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否则自己不会一醒来修为就突破了一个大境界,这其中必然另有原因!   但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段时间里,每天都有几个好似老者走马灯一般轮换着来与云扬说说话什么的。   “我昏迷了多久?”云扬看着外面居然已经开始飘雪花了,不由愣了一下。   我记得……我下来的时候,天时不过是深秋季节,怎地这般的时光如梭么?   竟然……竟然都下大雪了?   “你那不是昏迷,凤皇的那一下虽然令到伤重,但始终不过余力波及,算不了什么大不了的;是咱们宫主将放入了淬魂池,足足放了俩月你……”   说话的老者乃是一位圣尊强者,修为还在云扬之上,但说到淬魂池三个字的时候却是满脸的羡慕。   “淬魂池?”云扬愣了愣。   “淬魂池乃是玄黄界造化异地,拥有淬炼灵魂神效,而有缘法入其内者……圣人前路再无瓶颈可言……”这位圣尊强者一脸唏嘘:“淬魂池,钟天地灵蕴积累,须得三千年才能凝聚一次足够使用的威能……而最近的这一次,全都给了你……”   “啊?”云扬真真切切的吓了一跳。   三千年凝聚一次淬魂池?   全都给了自己?   恐怕还不止……   云扬看着空间内也陷入了沉眠状态中的绿绿,观其枝叶不仅更加浓郁苍翠,而且又大了整整一圈,那硕巨的荷叶叶片,隐隐透露出的金色光晕,藤蔓也是肉眼可见的粗壮了许多……   甚至,下面还生出了一节小小的莲藕!   虽然很小,但,却是真正有了。   显然,这家伙在这次机缘下获得的好处更多啊!   那淬魂池……以后还能不能用,真正不好说了!   云扬一念及此,忍不住有些愧疚了。   但想起东极天宫宫主东方浩然那张幸灾乐祸的脸,顿时这种愧疚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转换成了一种快意。   该!   恶人自有恶人磨,笑话我,就要让你付出代价!   呵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云扬君子乎,小人乎,见仁见智……   ……   而此刻,这位东极天宫之主正自皱着眉头,站在一个几乎完全干涸的池子边上,长吁短叹,摸着下巴,眼中满满的全是不解。   “这怎么回事儿?”东方浩然纳闷极了:“那小子到底是个什么体质?他不过一个圣尊二品……怎地就能将淬魂池整个吸干了?这特么的可不是一般的干涸……”   “嚓,这……淬魂池此次只怕是伤了根本……没有万年时光,重蓄灵蕴精华,根本就无法使用第二次了……”   “这可邪了!就算圣人巅峰泡一次池子也不至于这样吧……”   “云扬竟是如此逆天的怪胎么,妖孽啊……”   东方浩然纠结至极。   偏偏这事儿自己做主,自把而为的,人家当时是昏迷着,被自己丢了进来。   无论怎么说也没道理说让人家赔啊!   但这事儿太憋屈了,太奇怪了吧! 第四百五十三章 怼一波   半月之后的某天,在一场突然而至的大雪中,云扬被东方浩然拎了出去。   而他此际面对的,乃是一大片,塞满了整个会场的人。   与会众人一个个如同在参观动物园一般,对着云扬上下打量,满眼尽是趣味。   在场者足足有数百位圣尊,数十位圣君,位于的最前面赫然还有几位已臻半圣级数的强者,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个狐狸头……人!   云扬满脸尽是欲哭无泪,这么带我出来见人,分明是被人见,被人围观好么?!   “这位就是我们的玄黄云尊;九尊府的府尊云扬云掌门!我们玄黄的少年英雄!”   东方浩然严肃地说道:“诸位,不要以为云掌门现在的狐狸脸就是本来面目,也不要认为云掌门乃是妖族投诚玄黄人界……实在是云掌门此次前往妖族,搅动风云大获成功之余,却被妖族第一智者凤皇锐意针对,这才导致了现在这副尊荣,非战之罪,非战之罪啊……”   下面一干老家伙每个人都是一脸忍俊不止,一个个长吁短叹:“哎,太可惜了,真是太可惜了,妖族的那群牲畜实在是太阴险了,使出这等下作招法……”   云扬一脑门子的黑线,越发感到难以自处。   这帮老家伙谁不知道自己的具体情况?现在还要硬生生地将自己摆出来展览,这分明才是在针对我,设局算计,还有那句牲畜,老子现在顶着一颗狐狸头,是不是也是牲畜?!   “召集诸位来此的主要目的,除了让大家认识一下咱们玄黄界的少年英雄之外,更要拜托诸位,以后行道江湖之时,千万不要将云掌门当做妖族打杀了!”   东方浩然严肃地说道:“云掌门乃是咱们玄黄界的英雄,乃是整个人类的楷模,你们千万不要犯下这等害人害己的莫大罪行!”   下面一干老家伙闻弦歌而知雅意,乱腾腾的一脸笑容道:“不会的,不会的!不要说云掌门的狐狸脑袋,就算是见到了普通的狐狸,我们为了云掌门的面子,也会手下留情一二的!”   云扬现在就只有翻着白眼看天的心思了。   他心中早有准备,让大家认识自己或许是有所必要的,但现在整成这等气氛,却绝对是恶趣味恶作剧的变奏!   这帮老不死的分明就是借着这个由头,在拿自己耍着玩儿呢!   想通了这一点,云扬也渐渐的放开了。   这帮老前辈,不过就是一帮已经老的没什么可以消遣的无聊家伙罢了……   “各位老前辈……”云扬说话了。   不得不说,顶着一颗狐狸脑袋,在妖族或者没啥,但是在人类世界之中,尤其还是站在大庭广众之前,一本正经的说话,却很是有些滑稽的。   他这甫一开口,下面就已经有几个老家伙噗的一声喷了。   “各位前辈实在是过奖了,云某与各位前辈相比,不过是一个小孩子,一时的意气用事,一时的侥幸得手,实在当不得诸位如此夸奖。”   东方浩然眉头耸了一下。   嗯,这小子想说什么,这貌似是话里有话的款啊!   “此番前去妖族,初衷乃是身为人族一份子的本分,虽然成功搅动风云,也借势灭杀了些许妖族,但最后逃回,狼狈万状,更身陷九死无生之地,若非得到前辈施救何能得以苟活存续。说起来,唯有惭愧二字尔。”   云扬一脸的羞愧无敌:“俗话说得好,打铁还得自身硬;追根究底,云扬累人累己的根源还是云扬自身实力太过低微……”   听罢云扬此说,下面一干最小的也得有几千岁的老家伙人人都愣了一下,场面竟成冷场之相。   隐隐感觉这家伙说话皮里阳秋隐藏极峰,但是听到这里却还听不出什么来。   只听云扬的声音愈发的遗憾莫甚:“想我云扬,三岁启蒙入道修行,五岁练刀小成;生长在下界,不知天地之大,诚如井底之蛙;侥幸于十九岁上得以破碎虚空,来到玄黄上界;惊见天地广阔,倍觉诚惶诚恐,时刻谨言慎行,不敢有半点轻慢疏忽。”   “时隔半载,我突破至圣者层次,自我感觉甚佳,殊不知与上品宗门的同龄人相比,还是大大不如;直到二十一岁,突破圣王,建立九尊府之余,仍不过是苟延残喘,艰难求存而已……”   “而今我二十三岁了,为尽身为人族的本份,为达前辈者的嘱托,前往妖族,一番兴风作浪虽有成果,却令自身修为裹足不前许久,迄今为止也才突破到了圣尊四品巅峰层次,若非技止于此,在妖族行走,怎么步步荆棘,步步生死……面对妖族高层设局围剿,无力反击,只能被动承受,徒叹奈何……”   云扬仰天长叹道:“诸位前辈之中,有与云扬相当的圣尊修者,也有更高阶位的大能,但是我云扬拼命了这么多年,才不过这等层次,自知低微浅薄的很,至少比起诸位前辈来说,不管是经验还是成就,全都是差的太远,不足为道……”   “今后云扬一定要向各位前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如果我能有各位前辈一般的修为,此去妖族就绝不再乔装改扮,直接一路横扫过去就好,谁缨其锋……”   “我现在二十三了!潜伏妖族数月,还有在东极天宫滞留两月余,眼看就要二十四了啊!居然还只得圣尊四品巅峰修为……”   云扬仰天叹息:“归根到底一句话,还是我太弱了,如今还要顶了这么一个狐狸脑袋,贻笑大方……惭愧惭愧。”   “与各位前辈相比,晚辈满心满身只得惭愧二字,各位前辈有圣尊,有圣君,有半圣,或者还有圣人强者莅临……云扬心下羡慕至极,以我的进度,真不知道何时才能更进一步,不知道明年可不可以,但后年怎么也能再进一步了吧……”   下面所有人面面相觑。   一位圣尊三品强者嘴唇哆嗦了一下,黑着脸想要说点什么,却又哆嗦着嘴唇闭上了嘴!   也不独他一人,大抵在场所有人,全都神色精彩万分,各色纷呈。   对,你弱!   你太弱了!   你口口声声,二十三岁的圣尊四品,还不忘记加上巅峰这俩字!   但要是你还要惭愧成了这样子,又要让我们怎么办!   老子今年七千五百岁了,才不过圣尊二品,是不是该当惭愧无地啊?!   老子九千多岁了,才圣尊三品巅峰,岂不是要惭愧而死了?!   老子混了一万年出头,不过与你一样的阶位,合该早死早脱胎,免得贻羞人前吧?!   嗯,老子活了两万年了,圣尊四品是圣尊四品了,却还不到巅峰……要是按照你这么说,老子这两万多年的日子,全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你二十三岁就到了圣尊四品巅峰,你好牛逼啊,真的好牛逼啊!   你这是在惭愧么?   你这分明就是炫耀好吧?   包括那些公认的东极天宫所谓“青年一代新秀天才”的人物,听罢云扬这一番的慷慨陈词,也都是一脸的吃屎表情。   咱们被称之为天才,人才,后起之秀,玄黄新希望……东极天宫接班人……   可是我们之中最年轻的也有七八百岁了好么……   之前还觉得洋洋得意,还觉得自己举世无双,绝代隽才……但是现在,与人家这二十三岁就圣尊四品巅峰的一比,那感觉根本就是日了狗好么!   原来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在人家面前不值一提啊!   东方浩然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这小子这一番论调分明就是在报复我,那什么一尽身为人族的本份,修为因而停滞不前,又道有在场前辈者的修为,直接一路横扫过去,何人能缨其锋?!   这字字句句,口口声声分明是弦外有音,敲打谁呢?!   但是,任谁也没法当面指摘云扬说得不对,概因某人的一番言词,极尽恭谨之能是,更兼倚小卖小,一路卖惨,再出口说道,只有更加丢脸的份……   “云掌门乃是绝世人物,此世隽杰……”东方浩然和蔼的微笑着,想要打个哈哈将这件事略过去。   “哪里哪里,晚辈实在当不起东方宫主的这般夸赞……与东方宫主相比,云扬更是惭愧无地,唯有仰视,高山仰止,高屋建瓴……相比东方宫主在云扬这等年岁的时候,修为定然是远胜于晚辈,判若云泥,不可同日而语!”云扬愈发谦逊地说道。   “……”   东方浩然一肚子话到了嘴边,一下子全都被噎住了。   一张英俊帅气儒雅的脸,也慢慢的紫涨了起来。两眼死死的看着云扬,呼吸粗重。   我好想拍死他!   小兔崽子,居然敢当面怼本宫主!   老子在这小子这般年纪的时候,修为高下确实是判若云泥,不可同日而语的,但得反过来计算才是事实,这他么的,嚓蛋了……   不得不说,云扬这么一说,下面的一众高手一下子就从原本的义愤填膺,满心怒火骤然变得心平气和恬淡无比了……因为大家都有一种差相仿佛的感觉:看着咱们宫主一脸黑线的被怼的样子,真是人心大快啊!   先前的哪一点点的小小郁闷,根本就不值一提。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是不缺乏天才的!   人家是天才,进境绝速,才有当前的莫大成就,咱们这些凡人与人家比什么?   勉强比较根本就是自己找不自在啊!   退一万步说,宫主你不把人家拉出来做展览,要不人家怎么会这样反击你?   你这是作法自毙,自作自受,其实我们这些人都是被你连累的……   现在好了,人家开始怼正主儿;咱们这些资质不好,进境缓慢的,直接看戏就好了。   东方浩然黑着脸说道:“云掌门虽然是顶着狐狸脸,但仍旧是玄黄的英雄,人族的楷模;大家以后一定引以为榜样,尽心效仿之。”   “散会吧。”东方浩然黑着脸扔下一句,然后道:“云掌门,跟我来,本座和你好好的说道说道。”   话音未落,下面蓦然传出来一阵爆笑声。   这件事的始末很是简单粗暴,就是东方浩然看着这帮老家伙沉寂长久,天天练功,日日修行,几乎连为人的生活乐趣都几乎弄没了,全无其他,这才籍着云扬的变故,想要让大家消遣消遣,毕竟以这些人族顶级修者的眼力见识才分阅历,能够撼动他们心弦的事情实在太少了!   宫主当时说的道貌岸然:“有个乐子是好事,但大家注意轻点玩,开玩笑可以,但不要太过分了……年轻人脸皮嫩,过分了可就不好。”   哪想到拉出来之后,宫主说话比谁说的都过分,大家自然而然的群起而从之……   可是最终的结果却是整体被人家大肆反击了,而且反击得你还说不出什么!   人家就是这么天才!   就是在二十三岁的时候圣尊了!   就是在二十三岁的时候,做出了这等让整个大陆人族为之钦仰的成绩!   你能如何?   你能奈何?!   这事儿……还真是哈哈哈哈……反正跟我关系不大……   宫主惊才绝艳独掌乾坤,凡事都在其掌握之中,偏偏性格有些古怪奇葩,身居高位的没啥事儿就想着整蛊别人。   这些年来,大伙都不知道被宫主整蛊过多少次,几万年下来,就没有谁没被宫主整蛊过,积怨愈深之下,大家可是分外希望能够看到宫主吃瘪;而这次还真的看到了,端的大快人心!   “好小子!”   “好胆色!”   “不过他那个什么门派来着?九尊府?一定要过去看看……”   一干老家伙都是神情精彩,都有一种“不虚此行”的微妙感觉。   恩,终于看了一场世纪大戏,岂止是值回票价,根本就是物超所值,真想多看几出,这样的好戏兼大戏,每天看上个十出八出,那也是不嫌多的!   最主要的是,大家伙对于云扬这家伙的评价可是甚高的。   要知道咱们宫主要么整蛊修为差不多的,要么整蛊自己人,可是从来都不会整蛊外人或者敌人的;换句话说:能够被宫主整蛊,你也是要有相当资格的!   而以宫主整蛊云扬的这个方式,看起来似乎很是过分,但是实际上,却将云扬的地位提到了极高的程度,几乎就是平起平坐的地步。   这个态度,可是很值得深思,而细思更恐!   “这小家伙,不过二十三岁就到了圣尊四品巅峰……非但是一个妖孽级别的人物,运道更是惊人得很……以后的成就,未必会弱于宫主……”   “就看宫主肯亲自为他造势,大名已经播于天下,更亲自祈祷苍天,将九尊府提升为上等宗门,其势已成,再难抑制!”   “以后成就……难以估量乃是定论,就只看他到底能够走到哪一步而已。”   “针对此人若不能做到一击必杀,那就只能与之交好!” 第四百五十四章 应运之人!   云扬跟着东方浩然一路前行,沿途所过,满眼尽是奇花异草,天材地宝;连亭下流水都是灵气四溢,这等充满灵气的水流,若是常人喝上一口,便能得延年益寿之功。   而这就只是最普通的泉水,非是灵气化液,也不是纯粹的饮用水,原有用途就只是养鱼之用,或者说是制造曲水流觞感觉的一部分。   两侧花圃之中,个中部分奇花异草似是已经诞生出灵智,许多手指头大小的小男孩小女娃在枝叶间来回飞舞嬉戏,看到有人过来,也只是躲藏在花草枝叶下面,并不可以隐身闪避,尽都伸出一个小脑袋好奇的打量。   那都是灵药精灵。   “真是个好地方。”云扬由衷赞叹。   此地氛围特异,比之神识空间也是各有千秋,各擅胜场,云扬心头火热,不禁生出联想——   别的不说,但只是那些个花草精灵,若是进入了神识空间,即刻就能蕴生出许多生机,制造生命能量更是不在话下,绿绿虽然大能,从来不缺生命灵能,但生命能量这玩意,啥时候也是不会嫌多的啊……   一路走过,偶尔还会有花草精灵飞来,为东方浩然恭恭敬敬的献上一杯灵茶或者一颗果子,亲近之意溢于言表。   东方浩然对待这些精灵的态度倍显蔼然,坦然受之,一边享用一边笑声不断,刚才的那点不虞似乎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东极天宫自成天地,数万年以降,尽是安静祥和。”东方浩然缓步往前走,声音淡漠:“然而随着云扬,你的到来,却给此境带来了冲天戾气。”   “我?”云扬指着自己的脸,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你这话,指摘得有些过分了吧?   咱虽然少年隽才,成就斐然,得天独厚,侠骨柔肠,剑胆琴心,但以上这些都是好词,正能量好吧,怎么就给整个东极天宫带来冲天戾气了?   “玩笑已经开过,接下来,要谈的可就是正事了。”   东方浩然淡淡然地说道:“当日,凤皇越界狙杀于你,我们若是好好布置,牺牲你和几位圣君,纵然留不下凤皇,也绝对可以令到这位妖族第二主宰身受重创,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足为患。但我下令,宁可不杀凤皇,也要保你。你可知,我为何要保你?”   云扬闻言愣了一下:“还有此事?”   “凤皇越界狙杀之举,可是冒着生命危险,他对你如此看重,你又是否知道个中因由?”东方浩然问道。   云扬闻言又是愣了一下,索性不再答话,静候东方浩然的下文。   “如今我传圣令号令天下,更为你响动了圣道天音;册封你为玄黄云尊,你道个中因由何来?”   “……”   “我甚至破例联合另外两大天宫,以圣力祈祷上苍,将九尊府提拔为上等宗门,赐予上等天运旗,这一切的一切,又是为何?”   “……”   云扬茫然抬头,东方浩然刚才道出的后两件事,自己其实是半点都不知道的。   难不成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其实还发生了许多事情,完全不在自己预想之中的事情?!   九尊府居然一步登天的成了上品宗门了?   这不光是惊喜,简直该说是惊吓了!   “那我醒来之后,身上修为比之原本晋升了整整一品,实则是因为天运旗的晋升?”云扬心有所觉。   “你以为你是谁?就算再如何的天赋异禀,睡一觉就能提升一个阶位?当然是天运旗的提升反馈于你,你身为九尊府一府首尊,所得裨益自然最大!”东方浩然哼了一声,道:“现在你还能恬不知耻的在那里说你,二十三岁就是圣尊四品巅峰,你的面皮呢,被狐狸脑袋遮住了,就当它不存在了?本座刚才不愿意让你难堪罢了,否则……”   不愿意让我难堪?   你丫的都那么展览我了,一句句的挖苦一句句的幸灾乐祸早将你的心暴露无遗了老东西!   云扬从善如流的转为一脸惭愧,痛心道:“那委实是我说错了,我现在能有此成就,皆因机缘,非我自身努力,我之努力,顶多可以让我在二十三岁圣尊三品巅峰才是,嗯,要不圣尊二品巅峰?!咳,宫主大人,敢问您二十三岁的时候,什么修为层次,圣尊几品啊?说出来让晚辈欣羡一下呗!”   东方浩然一脸黑线道:“本座天生便是圣人修为!”   云扬撇撇嘴,道:“失敬失敬,原来是天生的圣人修为!”   东方浩然看他表情,顿时勃然大怒:“你不信么?好胆!”   “我信!!”云扬一脸真挚:“我怎么不信,我坚信哪!”   东方浩然泄了气,哈哈大笑:“你信我都不信!”   云扬犯了一个超级大的白眼,忍不住心中嘀咕:“这家伙是不是傻,我讽刺他呢听不出来么?你要真是天生的圣人修为,就只是个天生运气绝佳,机缘爆棚的货色好不?眼前这个看起来超级不靠谱的家伙……真的是东极天宫之主?哥不会被骗了吧?”   “言归正传!”东方浩然转为一脸严肃,很是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云扬:“你别打岔。”   云扬:“……”   你要是不刺激我我能打岔么,我能讽刺你么,偏偏有人还听不出来……   “天地大劫即将到来,而每逢大劫,必有应劫之人。同时,也多有应运之人而生!”   “因为唯有应运之人,才能终结天地大劫!”   “而普天之下,芸芸众生,皆是应劫之人,在劫难逃。”东方浩然霍然转头,看着云扬:“唯有你,乃是应运之人,劫数不染!”   “我?应运之人?”云扬惊了一下。   “对,便是你!你便是那应运之人!”东方浩然迈步前行,道:“天地有劫数,起因为众生每天每日每一点的共同积累,一份因果的终结,又是另一份因果的开启,而无数因果累积下来,累积到天地也渐渐不堪重负,便是天降杀机成劫;然天地劫数因因果而启,不因因果而灭,是故在杀机孕育即将成熟之际……便会有应运之人随之出现!”   “而随着这个人的出现,大劫才告立起!”   “天地之劫,成败无论,最终都会将累积下来的无数因果消去;而现在的玄黄劫数,不外就是人类与妖族之战迫在眉睫。人类胜了,此一劫结束;妖族胜了,此一劫,也会结束。”   “此便是天地之理。”   “你是应运之人,所以你走到哪里,必然将掀起无边血海;带着冲霄戾气!”   以云扬的智深如海,胆大包天,心中居然泛起几许惶恐的感觉,道:“我似是没这种感觉……我也未必是宫主口中所言的应运之人……毕竟我现在修为这么低……”   “我原本也不知道所谓应运之人是谁。”东方浩然道:“但是听到了你在妖族的所作所为,却终于能够确定了。”   “我估计,凤皇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惜一切的追杀你!哪怕他明知道不能成功,也要尽全力尝试追杀你!”   云扬眼神愈发迷惘:“明知道不能成功?”   东方浩然转头,眼睛里似乎有星河流转,凝视着云扬,声音缥缈:“不明白吗?真的不明白么?所谓应运之人,便是有大气运护身之人;哪怕是身陷必死之局,也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于死境中得觅生途,避死延生之余,更有无数裨益加身。”   “这样的人,大劫不结束,是注定杀不死的!即便大劫结束之后,这种人的命数却又会随着这份定数的终结,跳出天地桎梏,愈发的杀不死了!”   “人族有预言,妖族,也有!”   “只不过人类对于这一方面的研究,比之妖族还要深刻深入的多!”   “如今你既然出现,修为更臻至如此高度,那就意味着劫数不远了。我希望你,尽快的提升自身的实力,门派的实力!积极备战!”   东方浩然轻轻叹息:“只是不知道,还能有多少时间可以留给你……”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一个幽静的所在,这里,满目怪石嶙峋,怪石之上,不知道多少年的留存,很多石头都已经风化。   触目所及,位于最中间的方圆千丈处,有一块较为完整的石头,里面有一个凹坑;似乎有人经常在里面坐着,异常的光滑平顺。   从来到此地开始,东方浩然的目光就始终注视着那个凹坑。   乍看起来,那只是一块很普通的石头,顶多也就是坚硬一些,但仔细看来,却诧异的感应到那石头竟是在时刻都散发着一种祥和威严的感觉。   而在那凹坑最里面内嵌的几个字,发出金光,异常的清晰。   云扬定睛看去。   “天有劫,地有尊,天宫破,魂山殒;妖风起,荡乾坤,挽狂澜,垂天云。”   云扬见字辨意,只感觉头皮嗖的一下子麻酥酥的,满心毛骨悚然。   东方浩然也在看着这一行字,淡淡道:“我听说,你在下界的时候有一个名号叫做云尊。”   云扬张口结舌。   “我还听说,你另有兄弟八人,与你合称九尊。只不过现在其他八尊都死了……就只剩下你自己,你登临玄黄界之后,所建立了九尊府,便是为了纪念以往,仍号,云尊。”   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十万年前,东极天宫第一任宫主,在大限到来的最后时刻,以不存生迹为代价,尽耗自身元灵之力,推演天机,测玄黄之祸福……最终得到了这几个字。”   “当时前辈的命元已尽,仅以最后的些微灵魂之力留下这几个字。”   东方浩然看着云扬,轻轻地说道:“所以……在对你的册封之上,我册封你为……玄黄云尊。”   云扬满头大汗涔涔而落。   “我跟你说这些,并非是给你压力,只要让你明白这些事,一切皆有因果,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善意或者恶意。”   “大劫将起,一旦战起,我们未必不能战,但是,却绝对没有可能挡得住如同海潮一般的妖族入侵!”   “我东极天宫上下,已经决意死战,但是……一旦天宫破……以后玄黄的责任,便要由你一肩担负起来了。无论如何,都不要轻言放弃!”   他一抬手,止住了云扬说话,道:“或许你现在并不明白,更不理解,但我并不需要你现在明白理解。我只需要你记住。”   “我记住了。”   东方浩然展颜一笑,道:“走,去看看,将你恢复,并且让你的灵魂之力更进一步的地方。”   云扬:“淬魂池?”   “不错不错,就是那里。”   东方浩然呵呵一笑:“淬魂池为了救你,耗尽了穷尽许多岁月所累积下来的能量……你去看看,有没有办法……传说你不是有一个灵之墓地么?或者别有因缘,有啥办法呢!”   云扬嘴张的比河马都大。   连这个你也知道?   还有,为什么我心中隐隐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貌似本掌门今天要被讹诈?   素来燕过拔毛,对外人比铁公鸡还铁公鸡的本公子,今天竟然要破血?!   …… 第四百五十五章 被碰瓷了……   离开那块石头之后的下一站乃是一个完全干涸了的池子。   但云扬到了这里之后,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灵魂力量波动。   云扬凝神看去,那池子内中乃是满目乌黑的池底,全无任何其他色泽可言,但池底的石头,也给云扬一种奇异的感觉,这些石头,也似是已经拥有了生命的存在。   此刻,正在静静的注视着自己。   用沉默,来和自己打招呼。   “这就是淬魂池。”东方浩然叹了口气:“当年,就因为这里有此淬魂泉,乃夺天地造化,纳日月灵精的玄奇之地,所以才选定在这里建立了东极天宫……”   “当日你被送来,非但五内俱创,连带神魂也被凤皇创伤得支离破碎,即便以东极天宫的手段,也难得短期内复愈,没奈何之下,让你进入了淬魂池,哪想到……你的伤势居然是如此严重,居然将我们的淬魂泉废了……”   东方浩然摇头唏嘘:“云掌门,你看这个……”   果然来了!   云扬急赤白脸说道:“打住,给我打住,这事儿……怎么就跟我扯上关系了呢?先不说你们这淬魂池到底啥状况我根本就不知道,就只说我当时乃是完全昏迷的状态,何有分说……再说,我当时的伤势我自己清楚得很,我固然五脏破碎,伤势沉重,但神魂根本就没有破碎,这点绝无置喙余地……”   他这会哪里还不明白了,东方浩然这货分明就是打算讹诈自己!   而且是碰瓷级别的讹诈!   这货的淬魂泉废了,现在居然想要全都赖在自己身上;这等的冤大头,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当的。   “来人。”东方浩然一声令下,顿时有四位强者应声出现在淬魂泉旁边。   “你们来告诉云掌门,当日送他前来的时候,他是个什么状态,是不是神魂破碎,即将神魂俱灭,万劫不复?”东方浩然充满了强烈暗示的问道。   四个人一起:“是的,云掌门当时神魂破碎,眼看就要魂飞魄散,旦夕不保!”   云扬:MMP!   “是不是因为云掌门的伤势太过于严重,将咱们继续数万年岁月的淬魂泉全都给吸干了呢?”东方浩然咳嗽一声,庄严地又问道。   “是的,属下亲眼所见,云掌门进去之后,原本积蓄了无数灵奇魂元的淬魂池被他一个人吸收干了,还有淬魂泉不断地冒出泉水,也被云掌门一路吸一路吸,涸泽而渔,终至尽净无遗……”   四个东极天宫高手看着自己宫主的眼神充满了高山仰止,高不可攀:当时您可是说得清清楚楚,这小家伙立下如此大功,让他泡泡淬魂池,作为奖赏,无可厚非。   但现在……这无可厚非的奖赏直接变成了讹诈,还是跟碰瓷一般的讹诈!   这……宫主大人的这番操作,简直让人目眩神迷,触目惊心啊!   东方浩然转头对云扬,一脸正气凛然:“你看,我没骗你吧?”   云扬只感觉头大如斗,愤愤然说道:“是非由人强说,黑白何得分明,这全都是你们自己人说自家话……但是,你说啥就是啥么,这锅我是不背,你奈我何?!”   在刚刚得知这就是东极天宫之主的那种尊敬,现在早已经实实在在的荡然无存了!   这货纯粹就是一个老痞子!   传说中的大仁大义大智大勇一点也没看出来,但是这敲诈勒索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碰瓷讹诈的水平,却是毫无疑问的此世一人,并世无双!   虽然云扬也知道这淬魂池搞成这副模样,多半是绿绿干的……但是,这事儿决计不能认啊!   真正认下来了,那就是自己的责任,自己又要用什么去恢复人家的淬魂泉?   没听说这玩意乃是夺天地造化,纳日月灵精的玄奇灵物么?!   若是真个背在了身上,只看面前这个老痞子遇到铁公鸡也要啃块肉下来的德行,这辈子还不被他敲诈致死?   所以,绝不能认,打死也不能认,不信这老家伙敢冒大不讳弄死自己!   撕破脸也只好撕破脸了,耍无赖也要耍无赖,总之就是不能认!   “跟我耍无赖?告诉你,没有用!反正就是你弄坏的。”东方浩然理所当然地说道:“我们等着有急用,你说怎么办吧?!”   “什么叫我说怎么办……”云扬暴跳如雷,青筋都鼓了起来:“你们这么多的圣君高手,还有圣人半圣强者都没有办法,我能怎么着!?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圣尊啊……再说也不是我求着你们把我放进去的啊,人哪,得讲理不是……”   东方浩然一挥手:“本座现在就是在跟你讲理啊!事实就是因为你,造成了淬魂池的枯涸,你说这事儿不落在你身上,又要落在谁的身上,你不想办法,谁来想办法,黑白本就分明,真相不由强说!”   “若是我没有办法呢?”云扬心虚嘴还是很硬的:“难不成你还能杀了我么?”   “你耍无赖是因为你年纪小,阅历浅,城府有限,本座肯定是不会如你这般耍无赖的,更加不会杀了你,顶多也就是让人带着你去全天下演讲,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来,让天下人都好好的膜拜你这位大陆英雄,永垂不朽,永铭心中,不敢或忘,尽情开怀一番而已。”东方浩然指了指云扬的狐狸头,一本正经的道。   “……”   云扬只感觉一股心头血逆冲而上,险些就要喷出来了。   这一刻,云扬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所谓“吐血的感觉”是一种什么感受!   这么多年了,悲愤过,绝望过,暴怒过,但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压制过,憋闷过,全然的无法以对!   “我……我要炸了……”云扬捂着自己气的鼓鼓的胸膛,感觉自己是真的要爆肝了。   “呵呵呵,莫炸莫炸,我倒是知道你一定有解决办法。”东方浩然一片老神在在:“灵之墓地中那么多宝贝,你只要随随便便拿出来一样,便能解决了。”   云扬吐血呻和谐吟:“可是进入灵之墓地,需要宝贝,需要资本……这些我都没有,我之前在妖族那边,已经将手头的所有资源全数耗尽,端的是一贫如洗,两袖清风……”   他悲愤欲绝说道:“我昏迷这么长时间,我身上有啥你不知道?我身上连个屁都没有啊!”   东方浩然皱皱眉,他曾“为策万全”地检查过云扬的空间戒指,里面的确是穷得可以跑老鼠。虽然不明白云扬为啥将他自己搞得这么穷,但眼前这家伙还真的是很穷的说……   虽然这等少年英雄堂堂的一派掌门居然能够混成了一介穷逼很奇怪很不合常理,但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就是一个穷逼,彻头彻尾的穷逼。   “你直接说需要什么吧?我现在需要的是你的诚意,非是要你来出那些劳什子物事!”   东极天宫还差这点东西?   东方浩然很是爽快地说道:“只要将淬魂泉恢复,所需要的东西,我加倍给你就是!”   “咦?!!!”   听闻此言,云扬本来郁闷到了极点,负面到几乎要爆棚的心境,突然间明亮了起来。   这……   这么说的话,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不但于我无损,貌似还能大发一笔啊?   难道这家伙所言本公子乃是应运之人不是虚妄?是真事?这就否极泰来了?   这也太玄乎了吧?!   “绿绿绿绿!”   云扬赶紧召唤绿绿:“别睡了,别睡了,咱们又接到大活了!”   但无论他怎么召唤,绿绿就是只有一个蒙头大睡,半点反应也没有,即便听到有好东西奉上,也无动于衷。   云扬现在还不知道,那淬魂泉对于绿绿来说乃是到目前为止绝无仅有的好东西;让它在里面泡一天,基本就相当于淬魂池供给东极天宫三千年所需了;而东方浩然这位宫主大人为了云扬能够神魂凝固,让其在里面泡足了两个月,绿绿所获可想而知,个中好处难以想象!   事实上,若不是淬魂泉已经干涸,恐怕东方浩然还要将云扬在淬魂泉中泡下去!   应运之人啊!   应运之人绝对不能死!   东方浩然此举乃是在给整个玄黄界留一条后路;经过淬魂泉淬炼神魂,而且淬炼到了相当的程度之后,只要云扬不是被人直接神魂吞噬,然后再完全炼化,怎地也有死里逃生之机!   这可是唯有达到圣君三品以上高层次强者才有的好处,而云扬这个未臻圣君之境的小子却已经拥有了!   这也就是说,即便云扬被打成粉身碎骨,神魂力量完全消散,还是可能起死回生!   即便是神魂力量被吞噬了九成九,只剩下一丝一发,仍旧还能返本归元!   纵使云扬被夺舍了,夺舍的他乃是一位圣人强者,也不可能完全灭杀云扬的本性真灵,一旦那夺舍之人神魂不复强横,或者出现神识缺憾,就会转而为云扬真灵所驭,转而为云扬作嫁!   这便是东方浩然这一番打算之所在,不得不说,用心良苦到了极点!   “宫主前辈,开启灵之墓地需要一定的先决条件,非是随时随地都可以开启……”云扬脸色苦了下来,道:“前辈既然知道晚辈能够开启此境,便更该知道开启此境的条件之苛刻,晚辈新伤初愈,只怕还需要一段时间调养……”   “暂时无法开启?”东方浩然脸上有诧异,随即展颜一笑道:“无妨无妨,你就在这里住下,慢慢修炼,慢慢积蓄底蕴;咱们来日方长,这事儿也不急于一时。”   你不急我急啊,我等着发财呢,你现在可是超级大财主当面……   云扬现在真心的有些无语了,怎么也没想到绿绿竟然在这个关键时候掉了链子……   更要命的是,还不知道这家伙啥时候才能醒来,它才是开启灵之墓地的关键啊!   一位护卫将云扬送了回去。   东方浩然仍自站在淬魂泉前,全神贯注地注目于淬魂泉,不言不动。   “宫主……这是为何……”   几位淬魂泉的护卫高手脸都红了。   这一次配合自家宫主讹诈人家,而且还是讹诈一个小辈,虽然都知道自家宫主行事少有顾忌,更惯于剑走偏锋,但如当前这等经历却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充满了一种难言的羞耻感。   咱们再怎么说也是圣尊强者啊!   放眼天下走到任何地方都能被高接远迎的最高级别存在好么!   这么不要面皮,陪着你碰瓷作证,真的好么,实在太丢人了。   “对付这等小滑头,必须要用非常手段,脸皮算得什么?!”   东方浩然摸了摸下巴,咳嗽一声,道:“你们还没看出来,这小子奸猾的紧啊;他明知道这淬魂池就是因为他的缘故而干涸,偏偏就跟你耍无赖,你不跟他对着耍,指望他问心有愧,于心不忍,自行弥补,根本就不现实。”   “对付非常之人,自然要用非常手段。”东方浩然说的异常道貌岸然,言之凿凿。   “但宫主如何知道他能恢复淬魂泉?”几个护卫高手还是不能理解。   “相关淬魂泉不是有一个预言,难道你们都不记得了。”   几位护卫高手心念电转之间,齐齐恍然大悟。   “毁之天道,复之云端?”   “不错!就是毁之天道复之云端。”东方浩然露出一个笑容:“你说我不找他,又要找谁?”   几位护卫高手登时再陷无语之境。   毁之天道,这都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了,那也就不能算是毁在了人家云扬手里,人家只是机缘巧合,来这泡了个澡,正好赶上淬魂泉出现了问题……然后您就赖上人家了……   见几人目光有异,东方浩然恼羞成怒,道:“你们这是什么眼神?你们这般的替那小子抱不平,难道这淬魂池出现问题……其实是你们几个的关系?”   卧槽!   四位护卫一起摇头,道:“宫主说得尽是真知灼见,分明就是云扬那小子把咱们的池子泡坏了,找他赔偿最是理所当然;宫主高瞻远瞩,明察秋毫,一眼就抓出了关键之人,属下佩服万分,心悦诚服。”   东方浩然哼了一声,转身飘然而去。   几个护卫在后面,等东方浩然走远了,才开始连连撇嘴。   “好险好险!刚才差点就将这口锅落在咱们头上了……”   “不至于吧?”   “不至于?嘿嘿嘿……这淬魂泉出现了问题,乃是天道搞事,怎地也跟人家云扬扯不上关系?宫主偏偏就一口大锅扣了上去,你刚才没看到那小子憋屈的……郁闷得只怕都快自尽了……咱们可不能惹上这等大锅……真要惹上了,上哪淘换后悔药去?!”   “说的是。后悔药肯定是没处淘换去的,那就是云扬搞坏了咱们的淬魂池,就应该他赔,必须他赔!”   “对!”   …… 第四百五十六章 玲珑金骨!锤他!   世事无常,本来就是云扬他家某口子搞出来的事情,偏偏事主不知,还自作聪明的另寻源头,偏偏又能将这口巨锅扣到始作俑者身上,不知该说是歪打正着,还是天理昭彰,果报不爽!   云扬回到居住的地方,绿绿仍旧成眠未醒,左右无事之下,便即开始潜心练功;经历了妖族大陆,及至到达东极天宫,云扬委实是感觉到,自己这圣尊级数的修为……仍旧是弱得很,还需要继续提高才是。   圣尊修为弱得很……   这句话若是在玄黄界说出来,云扬就算不被群起打死,被口水淹灭总是免不了的!   圣尊啊,这种高高在几达冲云端的阶位,举世公认的此世顶峰强者之列;云扬居然说其弱得很……   但云扬现在偏偏就是有这样的感悟!   就是弱得很!   修炼的话……需要修炼资源啊!   云扬能切实地感受到东极天宫之内澎湃的灵气,对于正常的人类修者而言,这样的修炼氛围,无可取代,得天独厚,但却绝不适用当前的云扬,因为他此身正自承受封印,被封印成了一个灵气绝缘体!   他能感觉到是一回事,不能吸纳却才是最无奈的现实。   若是绿绿尚在,自可借助绿绿给予的间接转化,在当前超优的修炼氛围之下,修炼进度只会比以往更快,但现在,却如身在宝山,无可取宝应用!   难道要动用我的个人私藏辅助修炼?   这是猫皇给予的修炼方案,但是……云扬这等燕过拔毛之人,怎么做这么折本的事情?!   云扬撇撇嘴走出门,有些很不好意思的:“我现在身负封印,修炼模式与常大异,需要借助外物才能修炼……可是之前去了妖族一趟,身上的物资全都消耗殆尽,能否……”   这个要求很快被传达了上去。   东方浩然大手一挥;“极品灵玉,各色天材地宝,捡好的送一批过去!数目不限,多多益善;直接将那小子将他房间堆满!免得说咱们东极天宫小气。”   “真给这么多?”旁边的圣君高手都吓了一跳。   “不仅如此,本宫主还要亲自为他护法,让他心无旁骛的全身心修炼。”东方浩然霍然站起身来。   “……”眼见这一幕的人全都震惊了。   虽然说你是宫主,虽然说没人管得了你,虽然你向来就不怎么着调,行事惯于剑走偏锋……虽然你从来都不怎么管事,但是你也不能这么闲吧?   送物资送多一些也还罢了,毕竟对方人族英雄的身份在那摆着,但你以东极天宫宫主之尊,天下四大霸主之一,如此高贵的身份,亲自去为一个圣尊少年护法?   一时间天雷滚滚。   “你们啊……”东方浩然满脸尽是恨铁不成钢,一个个点过去:“你们一个个的怎么就想不到个中关窍之处?真个把所有心思都放到修行上了么?”   “云扬纵然再是天才,得天独厚,运道超人,但其能够在二十三岁的年纪就修炼到了圣尊三品,仍旧是一件极为离奇不可思议的事情,不客气的说一句,自从有了玄黄界,这种事情就从来没有出现过,那么,这是为何?”   东方浩然哼了一声:“云扬既然要修炼,本座为他护法又如何?若是他有独特法门,可以快速提升;我们纵使不能偷师人家,也不能将人家如何如之何……但若是能够稍多一分领悟,对自身且不待言,对后世子孙就没有好处么?”   “再说了,能够勘探天地奥妙,触碰大道趋向的,咱们东极天宫一共几人?除了本座,难道让那几个老家伙去给那小子护法不成么?那几个老家伙眼高于顶,哪里是真正做学问的人?他们真去了,就只有倚老卖老的份吧?”   东方浩然施施然站起身:“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不去护法谁去护法?此事就这么定了。”   旁边,端坐着的六位须发皆白,浑身出尘之气,仙风道骨的几个老者,一个个嘴唇颤抖,体似筛糠,一脸的想要打人的架势!   你在说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口中那几个倚老卖老的老头子……就在你面前啊?   再说了……我们什么时候倚老卖老了?我们什么时候心胸狭窄了?我们什么时候看不起后进了?   你……你说的是人话么!?   “之后请诸位长老将待办之事酌情处理一下。宫主大印我放桌上了,拜托了……”   东方浩然的声音已是自门外传来。   几位长老无一例外,齐齐面容扭曲。   这家伙分明是想要偷懒,什么去看看人家怎么修练的……这事儿需要亲身过去么,只是神识感应一下什么还不就清楚?   再说了……谁修炼的功法不是自己的绝密,探测对方功法之秘,那是意图不同戴天的节奏好么!   “遇到这么一位宫主,真是人生之大不幸……”一老者仰天长叹。   “可是你也打不过他总是事实啊!”另一老者哼一声:“还是赶紧干活吧,要我说,现在还算是好的,若是他再来一个失踪几百年,你道如何……”   几个老者打个哆嗦:“说的也是,赶紧干活是正经,咱们都是正经人。”   ……   云扬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随口一句,原本没有过高的期望,东极天宫方面几乎都没有间隙就送来了这么多修炼物资,而且每样都是精品,且数量相当不菲。   这……简直是简直了!   东极天宫就真的这么豪的吗?   极品灵玉整整两千块!各色天材地宝,一千份,每样都是对增长修为有莫大裨益的极品货色,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在外界几乎就看不到的好东西!   甚至还有十几瓶增长修为的丹药,丹药品阶之高,几乎超出了云扬的认知!   千万别以为云扬对丹药的认知很匮乏,别忘了九尊府可有一位丹药超级大家坐镇,董齐天除了修为高深莫测之外,更是丹药大行家,之前出手炼制诸多增长修为的丹药就已可见一斑。   而云扬对此界能够增长修为丹药认知就是来自此公,而今见到的许多丹药,正是董齐天曾经提及,却因为没有相应灵药灵材没有炼制过的丹药,东极天宫给出的那些个丹药,每一种都是个中极品,助长修为进度极为出色犹在其次,内蕴丹毒寥寥才见高明!   云扬见猎心喜之下,依照自己所知,一口气磕了五六种,以云扬今时今日的修为境界层次,这么复数性嗑药也是不怕的,尤其是当前无法吸收灵气为用,仅能借助灵药灵材之助修炼!   云扬一口气磕了好多药,体内元气瞬间爆棚,正待静心修炼至极,却见东方浩然施施然的亲自过来了,云扬直接就愣了傻了,这啥情况,难道你堂堂四大主宰之一,竟然要为我一个圣尊小辈护法!?   是认为我脑子不清醒还是你自己脑子进水了?   不对,这其中肯定是另有目的。   但,自己究竟有什么值得这位主宰这般在意?   竟然纡尊降贵,委曲求全至此?!   大抵就只有自己超越了玄黄界任何人认知的修炼速度吧?!   “你安心修炼,无需担心被人打搅,本座就在你对面房子里。”东方浩然淡然道。   “好。”   云扬对于外人觊觎根本不在意,你要看,就看吧,我让你看到无比震惊,却又无法模仿的修炼模式!   本来云扬已经磕了好几种灵药,足够当前数日间的修炼,但随着东方浩然的到来,云扬决定,再多搞出来动静,径自将九十九块极品灵玉摆出来一座小型的纳灵阵法,衣袖一翻一卷,那一千个灵药盒子全数打开了。   云扬盘膝坐在阵法中央,潜心运转生生不息神功;功法运行一周天之后,两手一招之际,又将另两瓶丹药全数纳入口中;更将那九十九块极品灵玉所汇聚而来的灵气以穿针引线也似的方式接连牵引,绵绵而出,在所有灵药上面逐一而过,灵药的药力迅速被导引而出,与灵玉的灵力在空中汇流。   再然后,汇流灵力经由云扬的两手指尖,源源不断的进入经脉之中!   细腻绵长的充盈灵力,就这样不断地产生,不断地滋长,恍如无穷无尽一般的自他的手指之间融入经脉,涌入丹田,然后绕行周身一周,化作最为精纯的灵力,成为云扬自身灵能。   身在对面房间里,当真在关注云扬一举一动的东方浩然一声“卧槽”,直接站起身来,两眼瞪得圆圆的,所谓玄黄人族最高层的风仪荡然。   这是什么修炼方法!   这算是修炼方法吗?   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野蛮的修炼方法?这么做比将天地灵力一口吞了还要过分好么?   这分明就是鲸吞海吸,唯恐吃不到的款,谁跟你抢啊?!   还有,得是什么样的人,经脉才能够承受这样造法?   试问自己易位处之,敢就这样源源不断的生吞活剥下去么……   自己一口气吸纳这么大批次的灵力自然是没问题,但也得先炼化一些,融入自身,收归己用,然后再继续,周而复始,形成循环;却也万万做不到如云扬这个样子的一边吸取一边炼化,而且还是如此巨量的数目……   以自己比较尤要如是,换做其他人,岂不更加不堪?!   偏偏云扬现在才不过圣尊四品巅峰,若是他臻至圣君级数呢,会否更惊人呢?!   东方浩然瞪着眼睛,神识观测着云扬不间断的摄入灵气,眼睛已经睁到极限,又换成合不拢嘴了。   东方浩然虽然对于云扬的修炼方法异于常人早有预判,但却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令人震惊,骇人听闻,若非亲眼所见,直是不可思议,无法想象。   这显然是违反众人对修炼的认知,颠覆玄黄人族对修行法门的理解!   不仅仅是东方浩然,这一刻,几乎所有的东极天宫高层,全都在关注着这边,而在亲眼见证这一幕之后,每个人都是张大了嘴巴,睁大了眼睛,满脸的骇然。   “这到底是什么功法?又是什么样的修炼法门?怎地如此惊人?!”   一连三问,充斥了所有人的脑海心田,难以磨灭……   这个匪夷所思的练功过程,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而在这一个时辰里面,所有人都几乎要疯掉!   而之所以是一个时辰,非是云扬自身不堪重负,无以为继的另有他人!   先是那十几瓶增长功力修为的丹药,最早被云扬磕掉了,然后是九十九块极品灵玉,内中沛然灵力被消耗尽净,悉数化作了飞灰,纳灵阵法自然无以为继,致令修炼中断!   被消耗的还有那千盒的极品灵药,每一盒每一种都差不多失去了三分之一的药力,原本的风采不再,倍显暗淡。   就这么短短的一个时辰之间,这间小屋里令到东极天宫的众位强者备受煎熬,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自己经历了一场浩劫,一场针对心灵,针对认知的浩劫!   随着云扬收功,云扬的身上乍然绽放一道道金光,照亮了整个房间,这奇异的金光,能够清晰地照射出现在云扬浑身的骨骼,肌肉,经脉……   而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一个重点,这金光,分明就是从云扬的骨骼经脉之中发出来的……   他现在坐在那里,浑身发光,就像是一个小金人!   东方浩然终于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玲珑金骨!先天道体!”   说出这八个字,却被自己震惊得瞠目结舌,脑海中直如天雷滚滚,经久不息!   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存在有这种特殊的体质?!   东极天宫所有关注此事的修者,无论是圣君强者,半圣强者,甚至是那几位几位圣人强者,每个人都表现得失魂落魄,目瞪口呆。   即便以他们心境眼力阅历见识,竟也是没有想到的,这种只存在于传说臆想之中的体质,居然当真存在,而且还就呈现在自己眼前,众人眼前!   先前众人都暗中查看过这个云掌门的体质,倒不否认其拥有顶级天才的资质,乃是人上之人,龙中之龙,但也不过如此。   毕竟以这些老家伙的年岁论,实在经历过太多太多,碰到的稀罕事,超级天才隽才更是不在少数,略略表示惊叹,也就没有更多的关注了!   但谁能想到,却是走了大眼了!   玲珑金骨,先天道体。   这种体质,乃是传说中的直通大道体质!   而拥有这种体质的修者,何止是修途顺畅,基本就是前路无瓶颈,通行就好!   这种体质最显著的特点,莫过于在修炼的时候,能够超大限度的负载灵力,不管有多少灵气,他都能吞噬掉,负荷得起。   当然,这个不管多少也有限制,还是不能超出本身修为所能够承载灵气上限的。   而这种状况,就已经极端的可怕——   试想一下,拥有此等资质的修者,他尊者的时候,一次修炼可以吞噬相当于一个尊者的全身力量这么多的灵气——只要当前修炼地界范畴能够在短时间内提供这么多的力气,那这理论就是成立的!   以此类推。   在平常时候,或者说在绝大多数地界,都不可能有这么多灵气供他吞噬;以至于这种道体,又被称为饥饿体质。因为他随时随地,都处在一种修行灵气匮乏的饥饿状态之中。   任何环境,都难得为他提供充裕的灵气,令其最大限度的修行进步。   然而在东极天宫之中,东方浩然这一次的大方,却造就了这样的一个奇迹!   九十九块极品灵玉,一千天材地宝,还有十几瓶,普通修炼者吃了之后起码增长数千年修为的极品丹药!   这层层加成令到这种体质饱和了一回!   所以才被众人看了出来,原来……云扬竟然拥有这样的极品体质!   说起来这种玲珑金骨先天道体,倒也未必如何罕见,其罕见罕闻的真正主因在于,拥有这种特质的修者,若是不能给予他充裕的资源,绝佳的修行氛围,令到他的经脉在一次修炼之中达到饱和程度,也是看不出来的,是故绝大多数类似资质拥有者都湮灭红尘,不为人知!   而云扬能够以二十多岁的年纪,臻至圣尊四品巅峰,想必就是时时发挥出这种特异特质的最大特征,这才能够进步神速,创前人未有之传奇!   这一刻,东方浩然的眼睛早就直了,所有圣人级别强者眼睛同样都直了!   这个云扬……到底是谁的弟子?   这是注定青史留名,万古流芳甚至是超越此世界限的狠角色啊!   老夫若是能有这么一位弟子,哪怕传功授业之后,立即死了,那也是含笑九泉啊。   宫主的神识震荡在所有人神识中响起:“本座禁令,此事列为玄黄第一机密!任何人,不得以任何方式向任何人透露!”   所有强者都是郑重其事的答应了!   这等天才,又有了当前这等造诣,若是消息透露了,被人埋伏袭杀……   那绝对是整个玄黄界的莫大损失!   有此子在,只待其再进一步两步,妖族又有何惧,果然是天佑我人族!   东方浩然看着云扬站了起来,有些惋惜的看着房中的灵药,以及极品灵玉,喃喃地说道:“灵玉数目充足,但是灵药与丹药都不够再修炼一次了……我最近的修行进度,实在是太慢了……”   听罢这句话,令到东方浩然几乎吐血。   你这一次的修炼,仅止于一个时辰的修炼,就足足消耗掉了寻常四品巅峰圣尊一年也消耗不掉的资源!   你居然还嫌慢,你说,你到底想要多快?   你说出来吧,老子保证不打死你!   “不过……”   东方浩然看着云扬,皱眉沉思了一下,随即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一闪身,径自进入了云扬的房间;沉声道:“云扬,走!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修炼!”   “啊?什么地方?”云扬愣了一下,当前事态发展显然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的。   在云扬看来,就算东极天宫再如何的富有,东方浩然再如何的大手笔,那么丰厚的资源一下子就被自己消耗掉了将近一半,肯定也是心疼的,怎地还会给自己好脸色,而且还要带自己去别的地方修炼!   “以你这样的天罚,以寻常方法修炼只是耽误时间,你随我去东极天宫的藏宝库修炼!”   东方浩然恶狠狠地说道。   说这句话的时候,东方浩然其实肉痛的,疼到骨子里的那种肉疼!   云扬修炼消耗众人尽见,快则快矣,成果更佳,但资源消耗亦是恐怖,等闲身家根本就承受不了他这种修炼消耗……   但是,若是能够让云扬的实力在极短的时间里得到提升;至少在东方浩然看来,哪怕是将东极天宫全部抽净了榨干了,那也是值得的!   云扬闻言之下,登时悚然动容。   他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东极天宫之主。   自从到了这里,这位东极天宫之主给自己的感觉,一直有些不怎么对味儿的感觉。总感觉这家伙是要坑自己,至少也是有些油滑不着调的感觉。   但这一刻,自己却分明清晰的感觉到,对方为了自己可以快速进步,那种不惜付出任何代价的决心!   这个认知当然令云扬为之动容。   原来对方并没有那种自己想象中的恶意,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性格使然而已么?   “不必了。”   想通了这一点,云扬反而感觉对方这么多年一直保持着自己的本心本性,保持着自己的赤子之心,才是格外的难能可贵。   “为何?”   “我的修为可以借助外力快速增长,但每增加一份力量的同时,还需要同等的战斗磨砺,这一节却是万万不能落下的。”云扬认真地说道:“我知道宫主此举乃是纯然的好意,但真的没必要。经过刚才的那一番修炼之后,我当前所需要的,乃是战斗的历练,令到自身每一寸肌肉对新增加灵气的适应过度,才是不可忽视的重中之重!”   “原来如此……”   东方浩然心下若有所思,恍有明悟,却随即就道:“这个更容易。我等下就找几位一品圣君来锤炼你,助你加速完成当前这一阶段的战斗磨砺。”   “我……”   云扬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东方浩然已经消失了,再出现的时候,身后跟着十位高高低低的天宫高手。   “你们两个一组,辅助云扬修行,除了不能打残他,不能打死他之外,尽管放手施为!”   东方浩然命令道:“听明白了么,你们现在就是铁匠,你们的拳头就是大锤,而这家伙,则是一块未经捶打的胚胎……全都给我用心点,将他给我锤炼出来!” 第四百五十七章 半步圣君   云扬脸上抽搐了一下。   这个办法是好,机会更是难得……   但是,我……短时间内恐怕就回不去了。   至少看这位东极天宫宫主的热烈模样,热衷架势,大抵是如此的了……   接下来连续三天,十位一品圣君对云扬施展了超愈惨无人道的围殴!   每次围殴的同时,还有不下上百位的天宫高手围观,群起点评,时刻嘻哈,满室欢欣。   云扬感觉自己……似乎是在被展览的路上一去不回了……   但不得不说,这种方式对于云扬,真的有莫大的好处,这种不要钱的圣君陪练,你到哪去淘换?!是故就算被围观,被观赏,云扬也并没有反对,反而极其投入的投身进去。   围观算什么?我不在乎!   在第一天的时候,起初的每一次战斗,云扬都很快就被打的奄奄一息;   但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云扬往嘴里狂塞天材地宝之后,却又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迅速恢复了过来,前后不过半个时辰,就已经恢复了过来,更是站起来:“再来!”   三天后,反倒是那十位一品圣君累得吐了舌头。   这小子简直就是怪物,这等韧性,这等毅力,简直是可惊可怖!   哪怕是没有这般极品的体质,单只是这份韧性,这份毅力,也足够他走到天下之巅了!   这种不断地被打倒,不断地爬起来继续被打倒的日子,不经历过,谁也不会知道有多么痛苦!   身体精神又是多么疲累,还有心志,得经过何等的淬炼!   但云扬就这么不眠不休的坚持了三天,到了第三天的时候,已经有两位一品圣君不是他的对手!   那鬼神莫测的刀法,自己等人分明是见过了千百次,又讨论过无数次,自觉早已经是熟极而流熟捻于心,却仍旧很难躲得开!   最后一次战斗的时候,与云扬交手的其中一位一品圣君,甚至被云扬一刀砍掉了右腿。虽然圣君强者断肢再续不过等闲事,弹指瞬间便已活动无碍;但这战绩……仍旧令所有人震惊不已!   这可是两位圣君的围攻啊!   圣君对圣尊,一个大境界的凌驾,而且还是二对一,居然还会受伤,而且是断腿的重伤!   若是在生死之战中,单只是这一刀,就已经奠定了胜局!   须知圣君与圣尊可并非只得境界上的差异,还存在有天地规则领悟上的差距!   几乎就是天与地的差距,如今,居然被云扬凭一己之力生生的抹平了?   虽然两位圣君并未出杀手,与当真生死之战绝不一样,但任谁也无法否认,云扬已经适应了属于圣君级数的战斗,而且战力完全可以媲美一位一品圣君了!   及至东方浩然指定一位一品圣君与云扬单打独斗,全力以赴,众人赫然发现,单独一位一品圣君,居然已经不是云扬的对手!   除了动用规则之力破坏云扬的立场,可以令他生出少少狼狈,需要迅速脱离难以迅速反击之外,其他的手段,都已经无法奈何这小子了!   “妖孽!”   所有强者一起惊叹,但惊叹之余,兴趣却只有更高。   到了第二日,有十位二品圣君主动请缨,来与云扬对阵,只可惜云扬却没空奉陪,他又再一次开始满功率练功了,仍旧是那么多的天才地宝……   而这一次的练功,却是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   众人丝毫没有觉得不耐烦,全都在外面静静等候……   两个时辰之后……   天空中突然间霹雳猛然炸响!   所有人悚然动容。   “这是……突破了?!”   云扬,突破了圣尊最后瓶颈,臻至圣君之境了?!   东方浩然眉头紧皱,若有所思。   “不是纯然的突破!”   “就只是单纯修为的进阶……云扬已经晋升至圣君层次,但其心境,却没有达到圣君境界!”   这段时间的无数天材地宝的辅助,令云扬灵元累积突破界限,一身修为确已突破至圣君层次,但正如东方浩然所言,就只是限于位阶的突破,真实实力并未圆满;因为圣君修为,更注重心境方面的素养,而圣君心境,亦是圣君修者施展圣君层次专属能力的关键。   东方浩然果然法眼无误,修为突破之后的云扬战力更上一层楼,已经可以对战二品圣君不落下风;一旦将战斗拉入云扬的节奏之中,甚至可以战胜二品圣君!   但是,只要二品圣君施展出自己的规则之力,不但瞬间平反局势,更可以禁锢云扬。无论云扬所能发挥出来他战力多高,破坏力有多强,但是面对规则,仍旧无能为力,一败涂地。   “云小子,你的修为可是不能再提升了。”东方浩然满心无奈地叹了口气。   “就如你之前所言,修为高了,境界跟不上,当真不是好事,于你可谓是一种不进反退的掣肘……”东方浩然与各位强者都是有些无语:天地下居然出现了这等怪事!   在场众人尽都是圣君位阶以上的强者,每个人都是修行大行家,但每个人从来只会犯愁自身修为晋升太慢;而云扬这小子现在却是愁着修为晋升太快,心境难以匹配……   端的奇哉怪也!   “现在的你,需要磨炼心境,长时间的磨砺心境!”这是东方浩然给云扬的忠告。   磨炼心境,最优先项从来都是自战斗中获得,以至于接下来的十天时间里,云扬直接就变成了人肉沙包。   这十天完全用不上更高层次的圣君了,只需二品的圣君高手轮流上阵,每人轮换十次,便是刚好够用;而熟知云扬底细的二品圣君,很好的把握住了,也许是今生最后一点可以蹂躏云扬的机会,对云扬展开进从上到下,从精神到肉体,从……全方位肆意蹂躏!   对于这差事,轮换到二品圣君,每个人都表示自己很爽!   而看得人也很爽,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东方浩然尤其爽——让你这小子群嘲我们!   居然还二十三岁几品几品的吹牛逼……各种炫耀各种自吹自擂!   哼!   我不打死你,不敢打死你,更加不能打死你了!   但是我可以打得你怀疑人生!   无论是下场了没下场,出手了没出手的老家伙们一个个如同是炎热的夏天突然泡在了冰水桶里,舒爽得直喘大气。   我们打你,就是要打你,我们打你可是在帮你!   小咂!你要领情,还要挨揍!   明白不!   老家伙们都很爽,但是云扬心底却没有多少抵触情绪,甚至也很爽!   非关云扬受虐上瘾,只因为这些经历都是难得的战斗经验啊!   尤其是随着战斗的持续,自己的心境,似乎也在随之水涨船高,一丝一丝的渐次清晰……   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距离迈入真正的圣君境界,就只差半步之遥。   就只剩最后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一捅即破。   这或者只需要,一次顿悟!   如果硬要云扬说,还有一个让他不爽的人,那就只有东方浩然了。   这位东极天宫之主就像是一个超级碎嘴,喋喋不休,一天数十次的在他耳朵边问:“感觉到那灵之墓地了么?”   “现在有办法修复淬魂泉了么?”   “不着急不着急……呵呵,你慢慢来,不要忘记这回事就好……”   云扬只有叹气。   你跟我说你不着急?!   你不着急你一天问几十次?   “我若是有所感应自然会在第一时间告诉您,以您的身家财力资源,沟通灵之墓地于我只有裨益……还请您不要一遍遍来催了好么……”到后来云扬已经是彻底不耐烦了,也不顾对方身份,直截了当地说出这番话。   “哦哦,没事的。好的,我不问了便是,莫烦,莫烦。”   东方浩然当场答应,口气好到爆棚。   然后过了不到一个时辰,看到云扬又被打倒在地,刚刚恢复的时候就冲了上来:“感觉到灵之墓地了吗?”   ……   我也就是打不过你!   要不我肯定会打的你妈妈都不认识你的!   云扬气得直喘粗气。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东极天宫之主,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宫主;他性格跳脱,心性促狭;为人固然洒脱……呸!这样的个性绝不能说是洒脱,而应该说是万分的随意!   这就是一个不管事儿的宫主,虽然是名义上的宫主,其实啥事儿也不干的货。   也就是那种,有其名又有其实却不敢实事的惫懒货!   不过这位宫主有两点做得万二分的到位。   只要事关东极天宫利益,这位宫主绝对不会放手,甚至可以为了天宫利益,完全不在乎他自己的面子,不管是合理合法合乎人情,采取强取豪夺乃至极端手段……这位宫主全都能干得出来。   而另外一点就是,为了整个玄黄人类的福祉,这位东方宫主可以付出一切,无论是自己或者是东极天宫!   总结便是:东方浩然,为了东极天宫,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但是为了玄黄界,他可以付出生命灵魂一切的一切!   综上所述,这货居然还是一个好人,这一点不容置疑!   但现在的问题是,这位好人还好烦人,说不通,打不过,躲不了,这问题就有点大……   云扬表示由衷的无奈。   你以为我不想整灵之墓地么?我想整啊,真想整啊,可绿绿还没醒呢,没有那位巧妇,我能奈何……   “宫主,我修为境界已告突破,现在只差心境磨练,便可臻全功……”云扬道:“继续留在东极天宫,无论是锤炼武学,切磋战斗,对我意义都不很大……不如让我出宫去吧。在东极天宫虽有多位前辈与我切磋,但始终欠缺实战中那种生死一发的感触,说到历练,还是在江湖之中,最为合适。”   东方浩然连连点头,道:“你说得极有道理,我表赞同;但是你不能走。”   “呃?……”云扬瞪大了眼睛,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东方浩然理所当然,斩钉截铁的给出答案:“在淬魂泉没有修复之前,你怎么能走呢,你不能走!”   “不能走……我要留这儿干嘛?淬魂泉乃是玄奇灵物,我如之奈何?”   “那就是你的问题,若是无法解决,那你就继续留在这里锤炼你的战斗意识好了。”   东方浩然站了起来,淡淡道:“这些天里,只是在打磨你的战斗形态;却始终没达到战斗意识的程度……确实仅止于切磋。”   “所以我决定,你从明天开始,面对的就将是全新面孔,以及生死之战!若是撑不住,你真的会死!相信你的对手,不会对一个已臻圣君级数的‘妖’,有任何的留手!而这样的战斗,会一直持续到你的战斗意识,战斗本能完全成熟。”   “你是自由之身,想要离开这东极天宫,随时都可以。但却又两件需了之事,你做到任何一件,便可以心无旁骛的离开了。”   “其一是修复淬魂泉,这是你必须要补偿之事,但也可不急于一时;其二便是你的战斗意识,战斗本能完全形成,真正臻至圣君级数的你同样可以离开,那时候的你,便已经有足够的保命本钱了!”东方浩然淡淡的笑了笑,对云扬眨眨眼。   “明白我所说的么,只要你的战斗意识与战斗本能完全成熟,那么你行走天下,将不会再有任何人,任何妖,任何此世生灵能够暗算得了你!针对你的任何攻击,无论你自己有没有发现也好,但是当攻击到来的那一瞬间,你的身体自然会做出最正确的应对!”   “这才是武者之巅峰,圣君级数强者的手段!”   “……”云扬只有无语。   他已经不想说话。   平心而论,云扬对这个决定并没有什么抵触;这样的磨练,出发点满满的都是为了他好!   但是……这貌似是纸上谈兵,难以付诸实际行动的做法吧?!   真的可能实现么?!   “敢问东方宫主的战斗意识,还有战斗本能是否已经完全成熟了?”云扬翻着白眼,无力的问道。   东方浩然很光棍的摇头:“没有。”   “哪……敢问您已臻圣人级数的大能都做不到的事情,凭什么要求我这个半步圣君做到?”   “正因为我做不到,这世间也没有人能做到,所以我才希望你做到。”东方浩然仍旧理直气壮,满身满心满嘴的理所当然。   “要是实在做不到,你也可以选择修复淬魂泉啊,不是有给你另一个选择么?”   “对了,还有第三条路,东极天宫就在这里,你若是能够强行突破东极天宫所属之人的拦阻,强行闯出去也算你成功。只要你做到了,你就自由了,此后天高海阔,任君翩然。”   云扬为之气结,忍不住大怒说道:“我真不明白,当年上一任东极天宫宫主会选择你来做宫主?你权谋不会,心机不深,行事尽皆浮于表面,不仅无赖而且惫懒,外兼二皮脸,不要面皮……他怎地会选择了你?”   旁边不少圣君与半圣一起叹息:“云小子说的不错,这还真就是一个千古之谜……我们也不知道为何会选择了他,任谁做宫主都比他要体面一些滴……”   云扬现在满头没有黑发,就只有黑线了。   战斗意识与战斗本能完全成熟;说起来,似乎只是一句话,一个描述,一种形容。   但实际上想要真正做到的话,比成就圣君,甚至成就圣人层次还要更难。   用一件极为浅显的事情打个比方:一个人在清醒或者睡着甚至昏迷的时候,有外来者对其不利;而这个人不管在任何状态下,都能做出最正确的应对。   甚至这应对还是完全没有意识的本能应对!   至此境界,所谓防护应对已经属于一个身体的本能反应,与思想无关,甚至与生命无关!   这种玄奥到了极点的事情,怎么可能在短时间达成?   “我说,玄黄历史上……恐怕也没有人能达到这种境界……”云扬垂头丧气。   “不,有一个人,曾经达到这种境界。”东方浩然严肃说道。   “谁?”云扬吓了一跳。   “开辟玄黄界的君主大人,相传他未臻星空大能之前就做到了!”东方浩然一脸崇敬。   …… 第四百五十八章 做好人,并非为了好报!   “……”   云扬一阵无语。   这话你还不如不说!   人家是开天辟地的人,咱们有法比?   还有,臻至星空大能就近乎无所不能了,当然要臻至星空大能之前做到,你咋不说他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就已经做到了呢?!   云扬叹口气,只能认命了。   其实也无所谓了,战斗磨炼就磨练吧;等磨炼到绿绿醒来,我第一时间就让它想办法,哪怕不能回复淬魂泉,也给东极天宫其他交代,赶紧离开这个不说理的地方是正经!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   愿此世再不登这座人间净土,修者圣地!   云扬对这位东极天宫之主算是彻底的无语了,更加无奈!   大约二十天之后,绿绿终于醒来。   绿绿醒来的时候,云扬已经是热泪盈眶,就差喜极而涕了。   这二十天的实战磨砺,云扬说不怕纯属瞎掰呼,这些天里的对战之人,都非是之前的熟人,而是全然的陌生人,而且还是不知道云扬根底,只当云扬乃是一个半步圣君的妖族,下手针对自然毫不留情,真真的痛下杀手,不留余地!   云扬在积极应对的同时,反而要小心自己的反击力度,要是真把对阵之人伤了残了还好,医治起来不是个事,但要真个杀了,云扬可以想见东方浩然会怎么说自己,怎么怼自己,怎么……怎么自己!   而且,云扬将自己各种战法全部锤炼了无数遍,但是,唯有天意之刃,只是翻来覆去的用前三招迎战。   在这样极端不利的负面状态之下,云扬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又再进一步精进,境界,已渐臻即将破界的地步。   而战力,更是比二十天前提升了不止一倍。   此外,天意刀法前三招也到了信手拈来,随心所欲,熟极而流,如臂使指的超妙境界。   本来这样的苦战已经难捱,但更难捱的还在于东方浩然一天数十次的追问,更加令云扬承受不了!   要是能打得过此君也行啊,事实上,云扬在某次被问急眼了,悍然出手袭击,一出手就是本身最强极招,而且这一招还正面招呼上了,这可是一招拥有灭杀二品圣君的超级威能,却连东方浩然的护身气罩都未能撼动,取得的唯一战果,就只是将其避开三步而已!   如此差距,打是肯定打不过了,之后自然就只有更加的煎熬了……   “绿绿,想想办法。”云扬一下子就甩锅过去:“你之前那一下把人家的淬魂泉吸干了,现在人家扣住咱们不让走了……你看看咋办吧。”   “啊呀呀?”绿绿一头懵。   咋回事儿也?   我睡了一觉居然惹出来这么大麻烦?   不过看看自己下面居然已经接出来一节莲藕,绿绿也是猛兴奋了一下:“啊呀呀!”   嗯,本座醒来,那一切就都不是事儿!   不就是一个淬魂泉么……   我在没有接触过淬魂泉之前,或者根本不知道其跟脚,但是……既然已经接触过了,更将其中的能量全部吸干了……那我就知道这是什么能量因由了……再复制出来能有何难?!   云扬真正的一刻都不愿意拖了。   此际正身处战斗氛围的他,突然间腾的一声跳出圈子,大声道:“我感应到灵之墓地了!”   对阵的二品圣君满脸尽是茫然,这妖族疯了么,人妖之战,是你一句话能够终了的么?!   一直隐身在旁的东方浩然闻言大喜,一跃而起:“在哪里?”   云扬随手一指:“就在那里!”   戟指指向东方浩然的头顶上空。   东方浩然立即发动自身极限神识,开始探测。   良久之后:“啥也没有啊……”   云扬咧咧嘴:“宫主大人您感觉不到吗?我还以为您忙乎半天,是有所感应了呢?”   东方浩然脸上一红,他也没有想到,这所谓的灵之墓地,居然连自己都感觉不到……难道这天下间,居然真的有这等隐世大能,超然物外?   但随即想到,大能者乃是拥有随意的开辟空间,自成世界的手段……那比自己更胜一筹,似乎,这也不是不能接受?   “那……开始吧?”东方浩然很是好奇的看着云扬,我都感觉不到,这小子却能感觉到,而且还能进去,这小子的缘法运道当真是绝世无双啊……   真想跟着他进去看看,近距离一看那位超品大能!   东方浩然话音才落,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云扬腾身而起,突兀且诡异的消失在空中,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这一瞬间,众人虽然非是全无感应,却也只是感觉到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精神力,突然的闪了一闪而已,其余便是点滴痕迹也无。   而后,云扬再次以突兀诡异的方式归来,再度令众人吃惊莫甚,刚才不知道是怎么消失了,现在同样是不知道为何又出现了。   但看着云扬那一脸的疲惫却犹有几分喜悦,这代表了……淬魂泉复苏一事,有谱?!   随即,众人眼见云扬挥手之间,一团灰暗的灵魂气息落入淬魂泉。   而随着那道灰暗的灵魂气息落入淬魂泉,原本枯涸殆尽的淬魂泉乍现灰蒙蒙的烟气升腾,竟当真开始点滴复苏了!   而目睹这一过程的东方浩然,虽然始终面色蔼然镇定自若,然而眼底深处,闪过的却全是懵逼之色,不意世间竟真有这等不世出的大能,超乎认知的威能,能令淬魂泉这等夺天地造化的灵奇造物也可转死为生,再复生机!?   懵逼的可不仅仅是东方浩然一人,还有在场的所有人,所有人都看到这玄奇一幕,却都在琢磨一个问题,现在淬魂泉眼见着开始复苏了……但那一道灰暗的气息又是什么?怎地神效如斯呢?!   嗯,虽然这个是重点,却又不是当前的最重点,最重点该当是——那位云掌门进入了神秘的灵之墓地,然后,带出来了可以复苏淬魂泉的宝贝,更是直接将事情做完了!   这种稀里糊涂大功告成的微妙感觉,让在场的强者们每一个的心里都想要骂娘!   咱们这么多人不要说看到什么,认清楚什么,连感觉都几乎没有感觉到好么……   但他们面对云扬的时候,还要一个个的保持蔼然淡定,一脸的“原来如此”这种情绪,以证明咱们东极天宫的强者们都很牛逼,什么都懂!   但骨子里分明就是什么都不懂好么!   别看宫主大人一脸如沐春风,一脸的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他决计不会比咱们强一点好么!   是故,在听到某人矜持地说出那句话,直接让东极天宫所有强者都感觉不好了——   “灵之墓地,名不虚传!”   宫主大人如是说道。   云扬皮笑肉不笑的干笑道:“哪里哪里,见笑见笑……”   所有强者登时好一阵的无语。   根据这么多年来对宫主的了解,现在宫主心里肯定也是在骂娘,肯定与自己一样,都是一片懵逼。   甚至于,估计宫主大人现在可以装出来这么一副胸有成竹,我很明白的样子肯定很辛苦;但他就是装了。   他装了……咱们怎么办?   咱们也不能露怯啊,他宫主大人要脸,我们一个个的就不要脸了么?!   于是一个个仙风道骨,胸有成竹,矜持的夸奖了一句:“灵之墓地,名不虚传呀,哈哈哈……”   ……   云扬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离开东极天宫了。   东方浩然提出的条件,他已经完成了,而且还是以最大限度,最高规格的方式完成了!   淬魂泉非但完好如初,而且根据绿绿的说法,此泉经此变故,不破不立,破而后立,再加上鸿蒙能量的滋养,效能比之原先还要再强一分,无论淬魂泉之前是不是被云扬或者绿绿本身搞坏了,那都补偿有余,因果了了!只不过,也还需要上百年的时间来滋养,恢复……   对于东极天宫的人来说,上百年还算是时间?   所以大家都很欣欣然。   基于这个大前提,云扬二话不说,立即提出了告辞。   东方浩然对这一点心底自然还是很不乐意的,但他已经没有了挽留云扬的立场。   他罕有的沉着脸,如同要跟谁拼命一般。   “你此番离去,一定要加倍小心,千万千万!”东方浩然叹了口气:“我根本就没想过让你这么早就离去,造化弄人……哎!”   关于这一点,云扬早就感觉了出来,从东方浩然提出的那三个条件,就不难看出对方根本就没有想过让自己离开。   而且,东方浩然此想完全没有恶意,真的就只是意在栽培自己,令到自己更上一层楼,两层楼什么,拥有万全的自保之力。   望着东方浩然不乐意的脸,云扬虽然心有不忍,却坚持道:“我如何不知前辈处处替我考量,但我是必须要离去的,若老是被你保护起来……日后恐怕也难得有什么成就了。”   “胡说八道,在这里怎么能没有成就?难道一生在这里修炼的那些人,都只落得个没有成就吗?”   东方浩然怒道:“以你现在的进度,最多再有一个月的时间,我能让你迈入圣君层次;一年之内,有望可达圣君三品!只要到了那个时候,任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如今,我才刚刚将你推上风口浪尖的位置上,正是众目睽睽,目光所聚之时,你偏偏就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去瞎逛?你可知道,你现在固然是大陆英雄,但对于你名头不服气的却又太多太多了……更何况……”   东方浩然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想了想,却还是咽了下去,改变了话题。   “玄黄界素来不少见盖世天才,英雄亦是辈出,但卑鄙无耻嫉贤妒能的斑驳小人,却也从来都是层出不绝,背心忘种的妖族走狗,也是屡见不鲜……你以为这个世界上,全都是好人么?全都会你秉持善意吗?”   东方浩然恨铁不成钢:“纵然你修为再进一大步,看似自保有余,但就你顶着一个狐狸脑袋出去,又无法自如变化,当真被人杀了,对方只要装糊涂,非但你枉死无活,我等想要替你报仇,讨回公道的,都难有出声立场!”   东方浩然怒道:“这些事情,难道你竟是半点都没有考虑过的么?”   云扬沉吟道:“前辈所言自是至理,然而玄黄界修炼,越是高深越注重心境素养,还有因果缘法;当真有高阶强者,甘愿心魔反噬之险而犯下这等卑鄙之事么?难道就不怕前路断绝,大道难行么?”   东方浩然嗤的笑了一声,道:“你的这种想法……虽然看似至理,实则却有失偏颇……试问,心魔反噬的前提是什么?起码得你心中要有良知,才会如此吧?若是一个人早已经做尽无数丧尽天良勾当之人,他又怎么会认为杀你是错,他只会认为他做的是对的,不杀你才是心有所碍……那么,所谓心魔又从何而来?”   “又如妖族中人,或者背心忘种投靠妖族的人族败类,以立场而论,他们杀你才是最正确,最应该的做法,如何不为?!又怎会大道难行云云!”   “你现在的身份固然很重要,但也不要将自己设想得太过高大上,碰不得了好么?!”   “只要悠关立场,任何人,任何生灵,未必没有必须要杀你的理由!”   东方浩然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去意已决,那我就最后告诉你一句话:有底线的人,才有廉耻,才有道义,才有因果,但若是没有底线……那就任何人都要小心了!”   云扬道:“若是这么说的话,岂不是好人吃亏很多?若是恶人无恶报,那何必这么多人守着规矩做好人呢?”   东方浩然淡淡地问道:“恶人未必无恶报,但做好人,出发点只是为了有好报么?”   淡淡的一句话,云扬心头却是轰然一震!   做好人,出发点是为了有好报么?   云扬陷入空前的沉默,半晌无语。   “既然不是,那又何必耿耿于怀?”   “难道你会为了好人没有好报而放弃做好人么?难道你能为了恶人没有恶报,就不做好人了么?做人,难道还要有代价不成?”   东方浩然缓步往前行走,声音之中,充满了浩然意味。   云扬仍旧沉默着,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只感觉心中的道路,突然间无限宽广。   不错,不错!   的确是不错!   我不是为了什么目的才做好人!我只是,单纯的,想要做个问心无愧的人而已! 第四百五十九章 截杀!   “世人造业,因而承受因果,无关善恶,皆会有因果缠身,不过一则善因,一则恶果罢了!”东方浩然再问了一句,淡淡地笑道:“因果,从来不为天定,只因人在种因的同时还兼并了灭果。”   “云扬,为人莫要太极端,思想更加不可太极端;但是该下手的时候,却也莫要犹豫,该极端的时候总要极端。”   “我本打算让你突破圣君三品之后才再履红尘,毕竟到了那时候……就算是你遇到了什么意外不测,也可以轻松碾压而过,为玄黄界扫一扫歪风邪气,净一净因果尘嚣……不过你现在出去……吉凶未卜,前路更是莫测。”   云扬却只觉得心中豪气大盛:“就算是我现在出去,也可以荡平妖氛!”   “呵呵……”   东方浩然沉吟了一下,随手扔出了一个空间戒指,道:“莫要耽误了修炼,这里面,是我送你的修炼物资,应该够你修炼个几十次……”   足够修炼几十次的物资?   云扬闻言眼睛一亮。   自己刚才进入所谓灵之墓地,可就得到了一大批资源,即便以云扬的眼光看来,也可谓海量;如今又有可供自己那么奢侈修炼方式几十次的充足物资,那就意味着,又有千株灵药十瓶灵丹一千极品灵玉的几十倍入账了!   赚了!   又赚了一票!   而且这还不止。   东方浩然再次扔给云扬一枚绿色的空间手环,道:“这是一枚灵植手环,内中的乃是十万灵药精灵,此乃是东极天宫特有之灵……东极天宫之后或许会有大劫到来……覆巢之下,难有安卵,彼时只怕就顾不得它们了。吾将之交到你手上,希望你能够替我照顾好它们。”   十万灵药精灵!   云扬只感觉全身都颤抖了。   这座突如其来,从天而降的硕巨金山,全无征兆地砸在自己头顶上。   这十万灵药精灵,对自己的神识空间作用大将是无与伦比的巨大。   同步得到信息的绿绿也是一阵阵的兴奋莫名,叫唤个不停。   “去吧。”   东方浩然背转身,悠然得如同一朵白云,消失在东极天宫云雾缥缈的大门内,下一刻整个东极天宫尽皆被云雾覆盖,旋即,再也不见半分踪迹。   “若有危险,可来天宫一避。”   “若是有人要杀你,你万万不可手下留情……”   大抵是惊喜连连,大喜过望,顺利离开天宫的云扬,有意无意的忽略了东方浩然最后一段话中的一个关键词,却不知,彼时再见,会否人面全非!   ……   云扬仍旧一袭黑衣,还加一个完整的面罩,飘然下了东极天山。   及至山脚位置,仰头看去,只见云雾,不见天宫。   “多谢!”   云扬认真的吐出两个字。   这一次东极天宫之行,云扬的收获,亦是异常巨大,单就财富总值固然不及妖族之行,但质量上确实大大提升,不过云扬最在意的那份收获,却是心底的一份安宁。   虽然在东极天宫被东方浩然连同一干老家伙连番整蛊,针锋相对,看似互不相让。   但云扬心里却是清楚,就是这些人,这些看起来似乎无聊的要死,没什么正形的老家伙,护卫了人类世家几十万年之久!   他们是当之无愧的人类的脊梁,同时也是最值得所有人尊敬的那群人。   他们的恶搞,整蛊,没什么正形……只是因为,他们寂寞,他们孤独;而且,他们根本不在乎什么形象。   形象……能比人类安危更加重要么?   我做到了我能做到的,我坚守了我能坚守的;形象……又何必在乎?难道还在乎世人的看法?世俗的眼光么?   那些在这些强者眼中,根本就是提也不值得一提的事情吧!   ……   再行出数百里地界,云扬寻得一处偏僻所在,动念去到神识空间之中,打开了那枚绿色的空间手环。   实在是绿绿的夺命连环催促几乎没有停息,致令云扬这么快就开启了的灵植手环。   刹那间,成群结队的灵药精灵,便如一群群蝗虫一般,争先恐后的飞了出来。   触目所及,灵药精灵的表相都是小拇指大小的小娃娃,还有些是动物形象化身;诸如张着人脸的小蜻蜓,小蝴蝶,小蜜蜂应有尽有……而这种生灵最大的共同点,毛过于浑身上下充盈了几乎要溢出来的灵气。   而这群小娃娃一看到神识空间中几乎连绵到天边的灵药田,还有那几乎凝为实质的沛然灵气,那若隐若现的大道之气,充斥于整个空间的鸿蒙紫气……   原本还有些惶恐害怕畏首畏尾的小家伙们被眼见所见的惊喜,填充了整副心田,整齐的欢呼一声,冲了进去!   “这里难道是天堂!?”   不可否认,这里乃是精灵们最最喜欢的环境,比东极天宫更加适合,更加让他们喜欢,更适合他们生长。   而对于精灵们的到来,最高兴的却是绿绿!   这帮精灵的到来,将为神识空间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鲜活生命气息!   相比较于原本的生命之气,现在空间中的主流就是生命气息了;这是两种本质类似,但表现形式却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若是打个比方来说的话:原本这里全是植物,欣欣向荣的生命之气随处可见。   但现在这里面,因为有了纯粹的生命形式展现,而且还是灵药精灵这样的特殊生命体,令到性命意义,更显珍贵,更形完善!   这已经是更高一层概念,几乎在灵药精灵到来的瞬息之间,转变完成!   绿绿开心的挥动藤蔓,自来熟地指挥这帮小家伙各自去寻找最适合自己栖息的灵药;等这帮小家伙们稳定下来,那一个个就是天生契合管理该种灵药药田的工匠啊!   有这帮小家伙在,灵药的生长进度又会再度飙升,而且还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随之而来的变化,便是空间的灵气浓度和活性,将比这群精灵到来之前提升了至少两倍。   而绿绿还在不断地将云扬刚刚交给自己的,东方浩然给的极品天材地宝种到药田里。   药田的规模就那么十几亩十几亩的迅速扩张开来!   所有小家伙们惊奇的看着这一幕,手舞足蹈。虽然它们不明白,却不妨碍它们为这种变化而欢呼雀跃。   灵药越多,便越适合它们生活生长。   ……   云扬一朝重见天日,一袭黑衣径自走出三千里,其速如风,已臻半步圣君的修为,令云扬生出一种“一朝天高任我飞,我自海阔凭己跃”的微妙感觉,个中的舒爽程度,竟非笔墨可以描述。   那种浑身轻盈,精神焕发的感觉,简直太爽了……不,还有一个不爽的地方……自然就是这个狐狸头了。   想我云扬,人样子可以异常出众的,小白脸中的小白脸……呸,是天生的浊世佳公子,翩翩美少年一名,俊朗非凡,现在却成了这副鬼样子,妖样子,没奈何的整天带着面罩,纵然收获多多,富甲天下,却没脸见人哪……   只不过,那帮老家伙好像是故意的呢……   云扬这几天里细心思量,渐渐回过神来,那西天圣宫之主西门翻覆前来,固然有帮助给自己解除禁制的因素,但绝非主因;否则以其身份地位,尤其是处于他那个位置所必须具备的起码涵养,纵使自己不小心的得罪了他,那家伙也绝不会就那么离开。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玄黄界人族的大功臣,大英雄,就只是面子事也应该先帮自己解开桎梏才言后续,这其中只怕别有蹊跷……   再者……   在东极天宫这段时间里,云扬可不是白混的,虽然自身修为不到,无奈那桎梏如何,但如果说西门翻覆能够解开这个桎梏,与之修为差相仿佛的东方浩然没道理全无办法,还有,东极天宫之中,修为臻至圣人级数的老家伙,最少还得有三个;若是真有心,群策群力之下,怎么也能能为自己解除禁制。   自己也曾经暗中求助,但是几个老家伙却是齐齐的装糊涂,装聋作哑。   这其中就比较引人遐思了,就算再退一万步说,自己身上的桎梏解除起来困难至极,非西门翻覆独门秘法不可,但以东极天宫与西天圣宫之间的关系渊源,顶多也就是东方浩然动动嘴的事,怎么就不肯呢。   甚至于……西门翻覆就是小心眼了,不给东极天宫面子,凭自己灵之墓地的这个筹码,不信西门翻覆不动心,可对方就是一点音讯全无!   “这么算下来……那桎梏多半非是只得西门翻覆可解,只不过那帮老家伙想要籍此整我而已……”   云扬对此自然气闷不已,纵然现在一朝脱困,心情甚佳,仍有几分抑郁隐藏心底。   身在高空的云扬放眼望去,前方乃是一望无际的森林波涛,仿佛是一路蔓延到了天边,却是那天罚圣地已经距离不远。   当日天罚圣地大战,云扬与许多玄兽王者建立交谊,此番再出,不禁生出探望的心思,当然了,还有一份希望能够通过往日情分,求助天罚圣地的顶级玄兽,尝试解除这该死的封印桎梏。   天罚圣地,玄黄界人族还有妖界,严格意义上来说乃是此世鼎足而三的三大族群,天罚圣地的顶级玄兽,也该当拥有与妖皇,东方浩然同级数的实力吧?向其求助,却是云扬当前解除自身桎梏最快还是最佳的选择方案!   眼见目的地已经距己不远,云扬将身法再提速三分,而就在这时,身后一个声音阴恻恻的传了过来:“前面那头狐妖,止步!”   狐妖?   止步?   云扬脸上诧然露出一个叹息的怪异表情。   我现在可是蒙着脸,连头都蒙住了,任谁也不能在第一时间就看到我的嘴脸好么,而后面的来人居然知道我的表相是头狐妖!不错不错,这透视的能力真是叹为观止,我都想要学学了……   云扬停步,回身看去,只见四个人凛然落在面前,看着他露出不怀好意的阴笑,来意不善的意图昭然。   来者却是四位圣君修者!   眼见大敌当前,云扬连一句场面话都没有说,径自拔刀出手;刀光一闪之间,瞬间照亮了满是阴霾的天空,刀随意走,身随刀走,一刀划破了三十丈空间,强势狂袭而去!   出手的一瞬间,云扬想起了与东方浩然分别的时候,东方浩然嘱咐他的那句话。   “若是有人对你出手,千万不要客气,更加不要手下留情,务必速战速决,斩尽杀绝!”   说这句话时候的东方浩然神色很是复杂,却是始终注目于云扬的眼睛,一字字说道:“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与你相识与否,但凡是在你现在名声如日中天的时候对你出手者,绝不会是好人!最起码也是心怀叵测之徒。”   “我们人类,不需要这种渣滓!”   “对于这种人,一定要斩尽杀绝,斩草除根!杀得越干净越好!”   云扬现在的做法正是在贯彻这句话。   而对面的那四个人说什么也没有想到,云扬居然二话不说,直接动手,而且一出手就是强横杀招,死意满满。   刀光闪闪,瞬间已经到了眼前,为首的中年人凭借修者本能,几乎是下意识的拔剑相迎,刀剑碰撞的一瞬间,整个人直接被震翻出去;脸上神色尽是惊讶莫名!   刀剑争锋瞬间,他敏锐的感应到,云扬刀势虽然威能,力道却非是不可抗衡,这却与他所知略有不符,似乎……云扬该当比这更强吧?!   心念电转之间,那为首者偷眼看向其他三人,在他初初想来。自己出手接下了当头一刀,其余三人合该联袂反扑才是,然而真正一看之下,却是惊讶更甚,心魂欲裂!   原来云扬的那一刀竟是分袭四人,刀光滚滚,如同天风卷浪,将四个人一起卷入其中,四个人同时出手招架,都是一脸惊容,更生出相同的心思,都以为是自己挡住了云扬的主力,期许其他三人反扑!   而事实是,每个人不过只负荷了云扬至多四分之一的威能,而且全部都陷入云扬的刀光围剿之人,并无一人有稍占便宜之相!   云扬的这一刀,来的突如其来,四个人各自招架之余,又兼狼狈闪躲,只感觉一股致命的危机衔尾而至,又发现其余三人并不能为自己援手,性命威逼之瞬,不约而同的使出了真功夫。   一时间,四人大招尽出,各具风采气象,群起反扑之下,竟将云扬刀势吞没,更有反噬之相,委实威能不凡,非是庸手。   云扬一声清啸,转身跳出圈子,首出一语,声调却是森冷更甚:“原来是你们!”   对方变生肘腋之下的仓促应对,为求保命的施展除了本身的最强手段;云扬一看之下就已经明白了对方的身份来历。   其中为首的两个人,纵使改变了容貌,甚至身形也与本体略有不同,但是这全力一出手,就顿时暴露真实身份,却是在东极天宫之时,与云扬战斗切磋过的两位二品圣君!   而得出这一结论的云扬,心底的震惊也是莫可名状,久久难息。   东方浩然临别之话还在耳边,果然就有人来截杀自己。   但东极天宫的圣君,为何要来对付自己?   …… 第四百六十章 陷阱,反杀!   那两人被识破身份,却是毫不慌张;更直接恢复了本来面目,目光炯炯地看着云扬,眼中犹有几分惋惜:“云掌门,少年英雄,老朽佩服,不过……让你继续活在这世上,威胁太大。”   云扬皱皱眉,淡淡道:“是对谁……威胁大了?”   当先一人摇头,笑了笑,道:“云扬,怪只怪你太优秀,只有死去的英雄,才值得传说!”   一声呼喝,道:“杀了他!”   话音未落,四人已是齐齐动作,联袂动手杀来。   彼方的两位二品圣君,两位一品圣君,同时纵身而起,天上两个,地上两个,前面两个,后面两个,同时发动规则之力,四面八方,封锁了云扬的全部动向!   云扬不动如山,面对往昔对自己克制至极的规则之力,恍如不见。   当日在东极天宫切磋之初,云扬修为刚刚迈进一大步,自然是要磨练自己的所有功夫;拳脚掌法身法步法剑法尽皆练到……亦是因为这个原因,到了最后才开始展露刀法。   而即便是展露刀法,最开始用的也并非是天意之刀,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在东极天宫内喂招切磋,他固然有竭尽全力,却不曾蠢到将自己压箱底的功夫全都用出来,由始至终,也不过就是将天意之刀的开头三招六式反复打磨而已,天意之刃的威力更是只发挥一半不到。   是故东极天宫的一众高手都知道云扬以刀法见长,有一套精妙绝伦的超妙刀法,还有一口异常锋锐的奇形宝刀随身,三者综合威力莫甚,却不知,这不过是云扬让他们知道而已!   正因为于此,刚才蓦然出手之瞬,云扬出人意表的用出了天意刀法的第四刀前半招,风起天外,遍袭四人,技惊四座,大出四人的意料之外,便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而暴露了身份!   其实这段因由主因还是因为云扬凡事谨慎为自己多留一步的性格使然,倒没有怀疑东极天宫的意思;却没有想到,这信手一刀下去,却直接逼出了这几个人的真实身份,更引动了四人的全力袭杀。   他突然想起东方浩然送自己出来的时候,说那几句话之时,那沉重得有些复杂的脸色。   威胁到了什么人?   我能威胁到谁?   心中思量,手中却是半点都不停;四人联手合施规则之力,岂同小可,云扬动力于天意之刃,接连挥洒出片片银光;将自己在东极天宫所曾经展露过的武学,打乱了顺序,以之迎敌,偶尔再将刚刚用过的第四招的前半招施展出来,虽然未曾建功,却足可打乱四人阵脚。   面对如此态势,对面的四位圣君强者均感憋闷至极。   他们自以为很了解云扬的底细,云扬实力虽强,但诸般绝技早已被己方众人尽知,而己方四人联手,更有专门克制其的规则之力,合该迅速得手,致其死命才是。   但现在的现实却是,规则之力固然能够限制云扬,但你用规则之力针对的时候,他将那奇妙刀法展开,尽护全身,你能奈何。   及至规则之力一过,摆脱限制的云扬即时反扑,更令四人头疼万分。   偏偏四人还都知道,云扬的韧性惊人,与他打消耗战,就算己方有把握可以将他拖死;但到最后,己方众人也难免要陷入筋疲力尽。   而面对云扬这种百折不挠之人,真到那时候,根本就无法避免的会被他带走一两个。   所以为今之计,还是以速战速决为先!   四人围着云扬,全力施为,将云扬彻底压到了下风。刀剑闪烁之际,将云扬能活动的范围进一步的压榨,令到其能够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几乎就是时刻游走在刀光剑影之间……   云扬竭力抵挡,满头大汗沁透面罩,浸湿衣衫,但神色始终平静;看得出来,他承受的压力虽大,但还能坚持一段时间,不说游刃有余,总能负隅顽抗。   “大力锤他!”   一位二品圣君大声吼道:“已经到时候了!”   其他三人一声呼喝,再度改变了战法。   持续了这么长时间的战斗,大家再度确认了一宗事实,这小子招法精妙至极,拥有越级战斗之能,那神妙刀法应用于防守更有妙用,非但能够做到滴水不漏,毫无破绽。更可将一分的力道,发挥出七分的防护威能。   这一点,纵然是现在敌对的立场,也是让人不得不叹服,简直是叹为观止!   明了这一点之后,四人心思,对付这样的对手,想要速战速决的话,唯有一力降十会。   不管他有多少技巧,直接用超出他负荷极限的力量砸死他!   这几位圣君的眼力见识委实不俗,随着他们连番不计后果,每一击都如同大山压顶一般的大力进攻,令到云扬更加的难受,无以为继起来!   原本沉稳如山的身躯,终于开始颤抖,摇晃,越来越踉踉跄跄东倒西歪。   “加把劲儿!”为首的圣君眼神如同鹰隼一般的看着云扬:“小心陷阱!”   轰轰轰……   又是一连串的强力打击,连续持续了数百下;云扬面罩之下的脸色已然苍白如纸,嘴角更有血丝沁出。   双方的竭力拼杀,早已经将战场拉出去了数百里;云扬尽力维系,却始终无法摆脱对方规则之力的掣肘,令到自身处境越来越艰难,越来越难以为继。   天意之刀前三招六式加上第四招的半招,固然超妙,即便是被对方摸透;对方仍旧无法破解,但现在只要一用出来,敌人便会第一时间闪避开来。   而两招之间的间隙,必然会引动四人的联袂合击,这种此起彼伏的拉锯模式,更进一步地消耗了云扬的力量。   砰!   那位一品圣君一拳正整击中云扬左肩,云扬大吼一声,一刀风起天外暴起再度将四人逼退,但是他的身子却如同断线风筝一般飞出数十丈外。   落地后,一个踉跄,终于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这却是启战至今,云扬第一次吐血,一次彻底的陷入了下风!   “杀!”   四人再度撕裂空间到了云扬身边,四下里全力出手,意图毕功于一击!   在他们看来,云扬已经去到强弩之末的地步,再也无能为力了!   得益于在东极天宫这段时间里的切磋,战斗只要到了这个时候,云扬的当前状态即便还不是油尽灯枯,也差不多气空力尽了,需要调息恢复了。   反过来说,只需要再加一把劲,也就可以将这位新晋的玄黄云尊,送入黄泉,就此陨落!   追袭而至刀剑即将临身,甚至那凛冽的刀气剑气,已经将云扬身上撕裂得鲜血横飞,痛下杀手的四人眼中尽皆露出残酷的笑意。   云扬授首,就在眼前了!   等下只要再将他的灵魂力量打成碎片,保证其在万年之内不会复活……就算是大功告成!   可惜这可恶的小子吸光了淬魂泉,想要将之神魂彻底湮灭,却是不可能的了……   便在这时刻……   云扬骤发一声长啸,一溜冷电,从身上一圈一圈的爆发了出来!   直到此刻,云扬布了大半天的局,终于成熟了,引爆了!   亦是在这一刻,风起天外,白骨盈山,生死门开,十八地狱;大道之门,星空横刃,三招六式,同步发出!   弹指刹那之间,天空的乌云被暴起之刀光驱散得无影无踪,点滴不存!   刀风天外起,遍布人间,一座白骨山,拔地而起,一道鬼门关,横空而现;十八地狱,骤然成型,从天空落下;虚空中,充满了庄严肃穆的大道之门赫然展开,一口刀,徜徉在满天星河之中,散发出璀璨的光芒,将满天星芒悉数压了下去!   无尽的刀光,将方圆千丈地域,密密麻麻的全数充斥!   一声惨叫,一位一品圣君直接被十八地狱的某一层地狱吞噬,瞬间便化作了累累白骨,生息不存。   而被大道之门骤现弄得心旌动摇的两位二品圣君,尽都被吸进半数身体,虽然他们旋即醒悟,爆发自身极限威能,尝试脱身,但半副身躯仍旧难免化作了片片碎屑;就只得腰部以下的部分,逃出招法影响范畴。   只是这等伤势尚不足以至圣君强者死命,圣君的不死之力即时发动,损失的上半身迅速成型之瞬,却又被星空横刃之刀再次切割!   无数道星空横刃的无数次切割,尽皆加注在两大圣君才刚刚成型的孱弱身躯之上!   这一刻的连串惨呼,直是惊天动地!   千刀万斩,凌迟碎身,犹自不足以形容,毕竟千刀万剐只局限于一副肉身,那两位圣君却还在不断恢复身体,自然要更多倍的承受千刀万斩,凌迟碎身,虽然一时苟活,却比死更痛苦!   唯有最后那位一品圣君较为幸运,他的动作稍晚了半步;虽然也被星空横刃将身体直接一分两半,从左肩一直劈到了左胯,一半身体不免飞入了大道之门中,霎时化作了飞灰,然而其另一半身躯却侥幸摆脱引力,逃了出去,纵使五脏六腑全数流出,更被斩得粉碎,却是四人中最幸运的一人。   属于圣君的不死之力极限运转,修复肉身,但每个人所承受的半身粉碎的痛苦,仍旧非人能忍受得了,一声一声的惨叫出声。 第四百六十一章 还有!   云扬一路隐忍,引四人入局,乘四人贪胜不知输之际,引爆自身威能极限,综合天意刀法精华绝招齐出,辅以天意之刃;还有抽取的神识空间之力,以及生生不息神功威能,瞬间翻盘,将战局整个扭转了过来!   随着云扬刀势渐老,充斥整个空间的刀光陡然一散,云扬的身影再度出现在四人面前,面对正在恢复的四位圣君,云扬二话不说,又是一招生死门开十八地狱席卷而出,登时将四位圣君悉数笼罩在其中。   此刻,他已经完全掌控全局!   四位圣君不甘就范,苦苦挣扎;但此刻的他们尽皆肢体不全,全然无法发挥出自身实力,纵然负隅顽抗,也难有作为;只是怨毒的大叫:“云扬,你卑鄙无耻!卑鄙下作……”   云扬全无应声的意思,一声不吭,他此际可没有半点与这四个人做口舌之争的兴趣,那根本全无意义。   他目光冷凝,只是一遍一遍的施展出天意刀法第五招。   生死门开,十八地狱!   一般的招法,根本无法毁灭圣君的身体;但这招地狱门开,本身招法最大限度的运转生死寂灭之能,更引动地狱气息,将他们点滴磨灭,却是针对圣君不死不灭的最佳法门,正是有法有破,不死不灭也非绝对!   云扬刀势无止无休,将四个人全部笼罩在自己刀光之内,他们的身体恢复一点,就用刀光磨灭一点,使得四人的状况越来越不堪,却又因圣君之能,不能得湮灭!   不过云扬不急,这四位圣君都在自己的控制之下,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你们恢复不了身体,可我却能慢慢恢复元气,此消彼长,彼此差距只会越来越悬殊,就不信无法彻底磨死你们!   传说中的圣君不死,号称怎么样也杀不死,但我今日就要耗光了的你们所有修为,所有元气,所有神魂,看看你们死是不死!   四位圣君眼见好不停息连续出刀的云扬气蕴丝毫不衰,反而渐次滋长,隐隐有元气大复之相,他们都是修行行家,如何不知道云扬的心思,登时一片绝望充盈心底!   云扬这厮,太狠了!   若是一般的战斗,被残了,被打碎了;就算是身体被拆成了一万片;但只要还在这玄黄界之上,还能接触到天地灵气;一点真灵怎么也不会当真破灭,总有余地可以恢复!   即便是如何漫长的岁月,被打碎的残破身体终究会慢慢的聚拢,恢复过来。   但亘古以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啊。   倒不是说没有圣君被杀死,但那都是直接针对真灵,湮灭神魂,乃至身死道消。   而入云扬这般,持续运作特异招法,似乎是营造出来了某种特异氛围,又似乎是自成一界,一个充满了幽冥死气的诡异世界;点滴磨灭己方众人生机,自己等人被磨碎的身体,还有被磨掉的生命之气,全都被在这个位置的世界里消失不存,永久湮灭了。   四人心魂欲裂,他们清楚现在的局面:无论自己是否使用圣君不死之气持续恢复肉身,结果都是一样,若是自己等人放弃恢复,云扬自然会一点点的将自己身体剁碎,然后塞进这个恐怖的空间去……彻底的杀死自己!   反之,持续恢复肉身,仍旧难免恢复一点便被云扬磨灭一点,及至自身元气枯竭,仍旧难逃身死道消。   无论进退竟然都只有死路一条吗?   四人在绝望之余却仍是不肯放弃,他们决意豁尽一赌,期许云扬长久的施展类似死冥空间之招,渐渐力有未逮,毕竟是如此玄异之招,消耗绝非易与,只要云扬一个支撑不住了,自己等人说不定就有解脱之机了。   尤其这家伙还不懂规则之力,不用那死冥空间之招,根本就不能一控四的压制己方四人。   四位圣君决意支撑下去,艰辛的一次次恢复身体;期待着云扬不支力竭。   事实果如四位圣君的判断一般,云扬长久的施展天意刀法第五招,消耗果然殊异,渐渐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竟是疲态倍显,似是应付为艰。   云扬的真实状态自然非是这般的不济,他自神识空间内大肆的调动灵气,汇入自己的经脉之中,玄气力量充满了,就开始恢复生生不息神功,用玄气的力量,施展这一招继续磨;玄气耗光的时候,生生不息神功的力量,也已经完全恢复了……   如此周而复始的持续消磨四人命元,实则却是随时随地地将自身状态保持在一种相对巅峰的状态。   当前这种摇摇晃晃随时都可能会油尽灯枯的样子,不过是害怕这四个家伙因为太过绝望,直接发动自爆,那才是大事不好……   云扬虽然将四人制住,占据了全面的上风,但终究不通规则之力,难以封锁四人的所有动向,而以这几人的修为,若是他们决意自爆,云扬就算躲过去了,也难保不会受重伤——毕竟是圣君强者,而且还是四人同在一处,真正绝望之下,那极端威能端的恐怖!   云扬持续发挥出百分百的演技,气喘吁吁的加紧动作,希冀尽速完成这场生死边际上的游走。   云扬现在给人的感觉,简直就是随时都可能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身,脸色越来越苍白,眼睛里面的神光,也是越来越弱,心中也在暗中嘀咕:这圣君,这么难杀么?   前前后后,自己已经施展了二十多回生死门开;也就是消磨了他们二十多次,对方居然还在坚持,还能坚持,真是日了狗了!   四位圣君见云扬渐渐力不从心,希望大增,各自愈发的尽力支撑下去,然而在心头泛起希望的同时,更有无比后悔充斥心田。   对于此役他们可说是自信满满,更认为自己已经掌握了云扬的全部战法,对云扬的实力也有相当的评估。却没有想到实际接战之时,自己的预判不但低估,而且还是低估了许多!   这家伙在东极天宫之内表现出来的实力,根本都不及他现在全力施为的一半!   这可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难道说,东方宫主都摆出那样的姿态,还不能够得到这小子的全部信任?   这得是多深的心机啊!   他们可不知道,云扬早年实在是经历过太多的变故,留一手早已经成为本能。不要说是对东方浩然,包括现在所有认识云扬的人在内,即便是计灵犀董齐天史无尘等……也没有任何人知道,云扬本身的真实实力极限!   这倒是与信任无关,仅止于云扬在经过了天玄崖事件之后,所养成的本能的谨慎!   “云扬……”   那两位一品圣君实力终究稍逊一筹,渐渐被磨灭得身体都虚幻了,回复得也是越来越慢,纵使拼命地催动自己的不死之气,半天下来也只是恢复了一个肩膀,却又立即被云扬出招磨掉了。   其中一位凄厉的大叫起来:“……你还能支撑多久!难道……你要与我们同归于尽么?”   云扬冷笑:“同归于尽,我也不亏!我不过半步圣君,若是能够跟两位二品,两位一品一道携手九泉,也能走得兴奋不是!”   云扬此际连说话都呈现一种上气不接下气的状态,一边说话,一边拼命的出刀;嘴角鲜血却是汨汨而出;一个劲儿的呛咳,手中刀,都似乎快要拿不稳了。   “云扬……”   一位二品圣君此际也恢复得更慢了,身体也渐渐呈现透明之相,那是灵魂体已经虚弱到了无以为继的极限,大声道:“现在这两败俱伤之局于你于我等皆是不利,何必伤人伤己,只要你收了此一诡招,咱们今日,便当从没见过,就此作罢如何?”   云扬哼了一声,却没有即时回应,似乎在思考,出刀的速度也有所减缓。   那位领头的二品圣君见云扬似有动摇,精神不禁一振,道:“咱们几个今天算是栽了,云扬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就是,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我们几个人回去,至少三千年之内,也难得恢复,再也无法对你构成威胁,何必定要两败俱伤,不死不休?”   云扬凄厉的喷出一口鲜血,呛咳着,厉声喝问道:“你们无缘无故的前来杀我,现在事不可为,更是陷入败死边缘,却想要这么一走了之?天底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那人道:“你待如何?”   “将你们的空间储备,全都给我交出来!”   云扬仍旧持续挥刀劈砍,却又大声道:“此外,你们还要立下天道誓言,今生今世,也不得再与我为敌!”   听罢此言,四人都不说话了,再度开始闷着头回复肉身。   自己等人再怎么也是圣君强者,若是被这么威胁了,颜面何存?更何况还要立下天道誓言?   想你小子这般的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支撑不住,唬得了谁?!   又过了半刻钟,云扬依然还是那副摇摇欲坠的样子,似乎是愈发的虚弱,但那一招生死门开,十八地狱的威势仍旧不见,仍旧是同样的犀利。   而此际连两位二品圣君的身影都已经虚幻不实,快要支撑不住了,这等状况已经是几近于无法恢复身体,再也无以为继了,适时其中一人大声道:“便是如此,我们答应了!”   “先把我要的东西交出来,眼见为实!”   云扬厉声喝道。   四人再不敢有所迟疑,四枚空间戒指,登时被扔了出来,落到云扬的脚下。   “还有!”   云扬不依不饶。   四人几乎吐血。   还有?   以他们圣君强者的身家,自然还是有的,尤其是出门在外,多带几枚空间戒指备用,乃是常事。   事到临头没奈何之下,每人又再交出来一枚。   “还有!”   云扬叫。   “没了!”   “放屁!我不信,你们这种人说第一次谎就一定还有第二次!”云扬似是义愤填膺,怒愤出招,再度将几位圣君刚刚恢复的肩膀脑袋又给磨灭掉了;而这一次的消磨,四位圣君足足过了半刻钟,才恢复过来。   “给你!真的就只有这些了!”   又是两枚空间戒指落在地上!   “果然还有?!就知道不能相信你们!”云扬厉声叫道:“还有呢,全都给我交出来!”   “这次真没了!”四位圣君几乎吐血。   “我不信!”   “这次真没了!我发誓没了!”   “那你发誓,我听着!”   云扬似乎是打定了注意,半句话也不信。   然后……又是一个空间手镯落在地上。   “果然还有!那就可能还有,还有没有!”   “这次真没了……”   “那你发誓!”   四位圣君万般无奈之下,憋屈无比地被迫发下天道誓言,身上真的没有空间道具了;云扬才罢休,随即厉声:“你们还得再发誓言,永世不与我为敌!”   说着,一口鲜血喷在地上。凄厉道:“否则,我这就燃烧生命力击杀了你们!”   四位圣君睚眦欲裂,奈何形势比人强,只好再发誓言,誓言从此之后,今生今世再不与云扬为敌。   直到此刻,云扬终于放心了,突发一声长笑:“哈哈哈哈……”   身子一闪,卓然站在地上,整个人从奄奄一息,突然变作了龙精虎猛,滔天气势更是滚滚而出:“既然什么都没了,那就全都给我去死吧!”   刀光悍然闪动,一刀就将两位二品圣君的灵魂体劈做了两半!   “你……”   “你没受伤?”   几位圣君悲愤的不行了,怎么也没想到云扬竟会这么干,更加没想到云扬之前的衰样尽是做作,全数伪装。   云扬冷哼一声,接连出刀。   四位圣君至此哪里还不知道自己等人上了当,全力出手抗衡:“我们和你拼了!你这个骗子……”   但他们出手反击一刻,晴空之中,登时又四道紫色的雷柱迅猛成型,随即便是轰隆连连的就落下来,不差先后的劈在四个人的灵魂体上!   轰!   四位圣君原本就已经异常虚弱的灵魂体登时烟消云散。   他们发下天道誓言,已经被天道见证不能与云扬为敌,此刻出手,自然就要遭受天谴;灵魂被天道劫雷击成碎片,死得不能再死。   下一刻,绿绿现身出来,一道藤蔓强势搜索了周遭三百丈虚空,将那四位圣君溢散的灵魂能量全部收起,缩回了神识空间。   一时间,浓郁至极的因果之气,呼呼地冲进神识空间!   …… 第四百六十二章 天罚蟒九,这是为何?   云扬心下略略感应之余,大吃一惊,自己此次击杀这四个人,所产生的因果之气,竟然相当于击杀数万妖族所得!   汹涌的因果之气,几乎让云扬傻眼了。   “怎地会这么多!”   这段时间以来,因果之气一直在以一种源源不断的方式涌入……时至今日,神识空间已经快要达到饱和状态。   而来自妖族的因果之气,却还在断断续续的涌过来……   那在在彰显了,云扬的计策还在生效,或者说……猫皇已经开始报复动作,而猫皇乃是被云扬救出来,没有云扬,猫皇此生都未必有机会再出。   所以猫皇那边所形成的因果之气,也要算在云扬身上,不过直接间接之别。   “今天又得了一大票的因果之气,距离第七层满溢,最多还有一万之数的因果之气!”云扬舒了一口气:“快了。”   到了现在,云扬是真的一点都不急了。   要知道第七层生生不息神功所需要的乃是一千万因果之气。而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冲到快要饱和的地步,云扬已经非常满足了。   而他需要发愁的……乃是第八层。   更高一层的第八层要怎么办?   生生不息神功,第一层只需要十,第二层一百,第三层一千,第四层一万,第五层十万,第六层一百万,第七层一千万……   这么算下去,第八层,起码也得需要一个亿的因果之气!   那可是真正一个亿啊!   还有最后最高层的第九层……最少最少也得是十亿因果吧!   一念及此,云扬不禁愁思满心。   这貌似太难了吧……   ……   他迅速的收起地上的空间戒指,看了狼藉的地面一眼,毫不留恋转身而去。   至于这四位圣君为何要截杀于他。   云扬根本没心情去猜。更加不屑于问。   该来的,总归会来。   他只知道,这四个人,绝不是东方浩然指派的!至于自己到底威胁到了什么人?又是为什么威胁到了那个人……云扬同样半点兴趣都没有。   兵来将挡,水来土屯。   想要杀我,便来吧!   我正缺因果之气!   前方便是天罚圣地。   云扬不改初衷,径自飞了进去。   时隔不久,云扬再踏天罚圣地,二度驾临本该是轻车熟路,但云扬从进入到天罚圣地范畴之内,便即感到此际的天罚圣地跟之前的气氛完全不一样了。   而最大的不同感觉源头,莫过于云扬进去不多久的就感觉到了天罚圣地上空笼罩着的强者气息,随着云扬的坚持深入天罚圣地的过程中,好似排山倒海一般的压过来,越来越沉重,渐渐超出云扬当前所能承受的负荷极限……   这点现实可就有点骇人,须知云扬此际的修为岂同泛泛,单纯战力比之圣君二品还要胜出不止一筹,几乎就是等同圣君三品的当世顶级战力,而天罚圣地的强者,竟然可以仅凭气息就将云扬全面压制,乃至无以为继,岂不可惊可怖,骇人听闻!   “自己人!”   云扬渐觉力不从心,心念电转之间,急忙高喊一声道:“我是云扬,非是妖族!”   说着,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狐狸头。   这个脑袋真惹祸啊。   云扬这两个字甫一出口,那股沛然莫御的庞然压力陡然一缓,随即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片刻之后,一个声音大笑声传来:“原来竟是云掌门当面,果然是自己人!”   紧跟着,一声长啸震撼长空,整个天罚圣地突然陷入万籁俱寂的肃静氛围之中;但云扬却犹自隐约可闻有大批玄兽极速移动,只是动作异常精微细致。   云扬耐心等待,静观其变,片刻之后,自云扬身前蓦然出现了一条通畅大路!   大路两侧,分列数之不尽的大批玄兽,整整齐齐的排列,目送云扬走向圣地深处。   列队的玄兽,从最外围的低阶玄兽,深入后的中阶玄兽,以及再之后的高阶玄兽……云扬所过之处,尽都是悄然卓立的玄兽目送,气氛倍显庄严肃穆!   而许多来不及赶到前方列队的玄兽,亦是静悄悄地排列在前面前排玄兽之后,一层层,一排排,一如前面的玄兽一般注目于云扬,同样的目光蔼然。   单只是云扬的一路走过,前来排队相候的玄兽,便不下千万之数!   云扬还不知道,这乃是天罚圣地对待外客的最高礼仪:万兽相迎!   如是好半晌,云扬终于在万兽注目的夹道欢迎之下走至圣地腹地,迎面就看到熊王鹤王猴王等上一次一起并肩战斗的兽王们,整齐地站成一排,满眼尽是热切目光的注视着云扬。   “云兄弟!”熊王声音最大:“来都来了怎地还蒙着脸啊?到咱们这里来,蒙脸干嘛……快拿掉拿掉。”   云扬苦笑一声:“这个真不能拿掉……”   “怎么了?难道你脸上受了伤?嗯……鹤王说你的人样子在人族乃是极出众的,不想你跟他竟是一样的死爱漂亮?”   猴王一阵诧异:“没事没事,咱们一起想想办法,鹤王那家伙可是曾经研究过不好养脸秘法。”   说着,突然将云扬的面罩一把揭掉。   这一下来得突然,变生肘腋之间云扬也没有想到,猴王居然会来这么一手,而且动作还这么快,再加上他对兽王们早已不存半点防备之心,面罩理所当然的被一把抓落。   头罩落下之瞬,在场所有兽王一个个尽皆如遭雷击,楞呵呵傻呆呆的看着云扬的狐狸头,尽皆目瞪口呆,张口结舌,半晌无言,久久无语。   然后,再过片刻的沉静之后,随之而起的,是一阵爆笑,好一阵的哄堂爆笑!   “哇哈哈哈哈哈……”熊王抱着肚子,眼泪都笑了出来:“这……哈哈哈……云兄弟,你这新造型可是太别致啊……”   在场其他几位兽王也都笑得见眉不见眼,已经往肚子疼进而负荷过大背过气的趋势发展了。   人族妖族兽族,三者之中还是玄兽最是观心不观面,他们在确认云扬个人气息之后,再不会对云扬的身份有任何质疑,是故此刻唯有惊愕诧然以及窃喜,却绝无任何一兽会质疑云扬的身份有问题。   即便云扬现在看起来,于当初那光风霁月,意气风发的人族小白脸模样判若两人!   就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云扬黑着一张狐狸面皮,看着这帮同样无良,满满幸灾乐祸的兽王们,眼中尽是无奈。   “可惜了那张小白脸啊,那可是被鹤王一直挂在嘴边叹为观止的出色一面啊!”一干兽王犹自假马日鬼的好一阵虚伪叹息,随即就是另一阵更厉害的爆笑。   “莫要胡闹!还不快请云掌门进来。”这时,里面传出一个温和的声音。   十来个老者,齐刷刷地出现在彼端位置,而他们看着云扬的眼神,尽都是温暖蔼然,更透露着难以言喻的感激。   “这几位想必便是圣地的几位前辈当面;云扬这厢有礼了。”云扬躬身行礼,执礼甚恭。   云扬的规行矩步本来是毫无问题的,至少是中规中矩,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的,但就是……他这一举动配合上那一颗狐狸脑袋,怎么看怎么的别扭,怎么的滑稽,众兽王才刚刚勉力压抑下去的笑意,登时再度泛滥,又再笑成一团。   几个老者的眼神却是愈发的温和了,当先一人呵呵笑道:“老大这会在房内等云掌门,咱们几个也一直盼望想要一见拯救了天罚圣地的少年英雄,今日相见,果然不凡,超凡脱俗,非同凡响,非同凡响。”   对于这几个老者而言,云扬无论是顶着个狐狸脑袋还是人脑袋,其实都是毫无分别,甚至顶着狐狸脑袋,反而会让他们更顺眼一些……   毕竟他们几个跟云扬乃是第一次照面,虽然大家都是化作人形来说话,但在玄兽的眼睛里,还是自己的本身形态更耐看一点,人族形象才是异类……   嗯……如鹤王这种钟意追逐所谓美好事物的存在,于玄兽乃是另类中的另类,绝不可以之概说众玄兽。   “有劳各位前辈亲身相迎,云扬荣宠备至,受宠若惊。”   云扬告罪一声,快步进入房中。   那快到极点的移动速度暴露了云扬此刻的心事,赶紧离开这块被哄笑的地方是正经,老子被妖族弄,被人族笑,现在到了天罚圣地,还要被玄兽乐,老子这叫什么命啊!   在这么继续下去,老子还活不活了!   在房中等候云扬的乃是一个白袍中年人,此君面貌英俊,眼神和煦。   云扬这边才刚刚进来,就见那白袍人站起身来,恭敬的躬身施礼,道:“前番多谢云掌门拔刀相助,老朽有礼了。”   云扬见状吓了一跳。   这白袍人气息强大莫甚,以云扬所历,也就是只得有限几人能够与之比肩,必然是天罚圣地最高领导,此世绝颠强者,这甫一照面就对自己行如此大礼;急忙侧身避开,上前一步道:“前辈怎地这般客气,天罚圣地守护人类玄黄界无数岁月,合该是人族的大恩人才是,云扬前次不过躬逢其盛,略尽绵力,何足挂齿,怎当得前辈这般盛赞,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白袍人微笑:“云掌门实在是太过谦了,完全当得,哪里就当不得了。”   他站直了身子,请云扬坐下,喝道:“上茶。”   “老朽乃是天罚圣地当前的掌舵之人,本体乃是一黄金蟒……”老者淡淡微笑:“世人称呼老朽,为……蟒九;老朽很喜欢这个名字。”   蟒九。   云扬心中莫名震动,想不到这位天罚掌舵人居然如此的坦诚,将自己的本体就这么的直言相告了,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说起上一次的变故,主因还是老朽麻痹大意,习惯成自然,尽皆想当然,可说是太险了……”   蟒九喟叹一声,随即就不再说这件事,笑道:“一遍一遍的说,云掌门恐怕也不自在,那就不再提了,哈哈……”   云扬松了口气,微笑道:“前辈英明。”   正如蟒九所说,一个劲儿的提起云扬的帮助,云扬是绝对不会自在的。   所谓斗米恩,升米仇,这么大的援手,被援手者还是此世绝颠强者,无论是云扬,还是眼前的老者,心底总是会有一份别扭的!   “前事不提,咱们只说现今,我可是知道……云掌门不久之前才刚刚遭遇了截杀!”   蟒九淡然道。   这时,自封玄兽第一美男子的鹤王将茶端了进来,放下之后,立即垂手离开。   茶香袅袅,云扬的脸庞遮掩在升腾的热气后面。   “前辈法眼如炬,确实如此。”   “那你又可知道,此事根由为何?”   蟒九喝了一口茶,淡然道:“我只告诉,你今日之遭遇不过是个开始。以今天为始,将会有无数的圣君,会针对你,竭尽所能的杀你。而这些人当然,固然心怀叵测者有之,丧心病狂者有之,甚至背心忘种者也有之,偏偏还不乏有为了人类战斗了一生的英雄强者。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云扬霍然抬头,诧然道:“为什么?请前辈明言!”   蟒九沉静地说道:“东方浩然一手将你推上这等高位,这固然是一招妙棋,意义重大,影响深远;但对于你个人恶言,却是危险莫甚,想你原本不过九尊府一草创派门之长,何能入得玄黄人族高层的眼中,有大把时间慢慢发展,大可在合适的时机,一鸣惊人,越众而出。”   “但现在,你却最少提前了两年时间,进入了高层视线,而且还一跃成为了整个大陆最为炙手可热的传奇。”   “这被提前的两年时间,本应该是你韬光养晦,集聚自身底蕴的缓冲期,对你来说,是难得且至关重要的必要时间,但你现在没有了。直接就进入了整个大陆所有人的眼球之中,再也难得脱身出来。”   “更有甚者,因为你承受那妖族封天大阵的封印固化形态之后……你就只能顶着一个无比鲜明的狐狸形象,时刻面对接踵而至的种种针对,无法回避,更加无法改变。”   “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不光是妖族会无所不用其极的要置你于死地,还有太多太多的人族也要送你入冥途,换言之,看似获得了整个大陆尊敬的你,实际上却是陷入了举世皆敌,生灵皆欲杀之恶劣状况!”   蟒九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云扬迷惘道:“不错,这是为何?” 第四百六十三章 至尊天阁!   “我想现在,东方浩然只怕也要悔青了肠子……”   蟒九笑了笑:“这家伙做事,向来是灵机触动便即随心所欲,因地制宜,但他怎地也没有想到自己做出来这件事,让你如此被动。”   云扬沉思着道:“不,东方宫主绝不会害我的,他之筹谋该当有相当的准备。”   这一点,他有把握。   “他当然不会害你!事实上,他已经会竭尽所能的帮你了;但是……人力有时穷,就算是如他这样的此世绝颠强者,仍旧难以做到一手遮天,犹有遗漏。”   云扬皱眉问道:“请前辈直言,这个中因由到底是什么吧?”   他疑惑说道:“先前来截杀我的,居然是东极天宫所属,甚至是跟我之前相熟之人,这就已经让我纳闷之极。还有,他们说我挡了什么人的路……更加的莫名其妙了。”   蟒九笑了起来:“云掌门,你虽然年少才高,聪明过人,智慧亦是高人一等,但自身阅历与一定程度的人情世故犹有欠缺,竟不知道自身存在,委实是挡了某些人的路吗?!”   云扬心念一动,谨慎道:“敢问前辈,我挡了谁的路?”   蟒九沉默了一下,用精神力将整个房间完全封闭!   云扬动容。   此间该当已经是天罚最安全的所在,居然还要布置禁制?   那蟒九究竟要说什么?   一时间,房中气氛变得空前凝重。   就在这一片凝重之中,蟒九轻轻地问道:“你可知道……至尊天阁?!”   “至尊天阁?”云扬有些迷惘:“这是个什么所在,晚辈却是从未听说过。玄黄界的顶层势力,不就是三大天宫么?”   蟒九淡淡的笑了:“此世的顶层实力自是以三大天宫为首,但是……这至尊天阁,却有不一样的存在意义。”   “我刚才有提及,你之所以被针对,是因为阻挡了其他人的路,而所谓的挡路,便是说阻拦了其他人通往这至尊天阁的路,是故纵使你是玄黄大陆的人族英雄,针对你乃为不讳,仍旧有许多许多的人要冒这个不讳!”   “因为你影响到的,不是人的利益,乃是一大群人的前途。”   “愿闻其详。”云扬恭敬的请教道。   “至尊天阁乃是一个极其神秘的所在,虽然名义上没有任何代言人存在,但整个玄黄界的顶级实力,骨子里都是由这至尊天阁甄别出来的。至尊天阁的神异程度,可谓是玄黄第一,无可质疑。”   “至尊天阁,代天遴选;天授职权。”   云扬静静地听着,听说着这个突如其来石破天惊的情报,一点点的消化着这一劲爆信息。   这突然冒出来的至尊天阁,令到云扬心头颇有几分不解,甚至是迷惘。   他并未插嘴,只是专注的听,偶尔续上茶水。   “唯有声望,实力,都到了相当程度的修者,才有资格进入至尊天阁。而只要能够进入至尊天阁第一层,并且在第一层停留一个时辰时间,便有机会得到馈赠,超乎意料的神奇馈赠;而这,也是担任三大天宫麾下几大殿主资格的基础条件。比如,圣心殿殿主。”   云扬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神采越发炽烈:还有这种操作?   “不管是三大天宫的宫主,还是麾下几大殿的殿主,都是至尊天阁认命。”   “事实上,现任的几位殿主,全都是经过了至尊天阁的认可,才得以担任当前职务的,而至尊天阁的甄别权威,不存在有任何异议,任何势力,任何人,任何生灵,无能干涉。”   蟒九看了云扬一眼,抿了一口茶水,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   云扬心思百转,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了,但更多的仍是不解。   “这至尊天阁万年开启一次;若是有人通过甄别,至尊天阁会即时给出任命,那么前任殿主便会随之卸职……”   “啊?即时便卸任么?殿主职权何等重大,何等的位高权重,不曾有人恋栈权威,不肯放手吗?”云扬心底的那份猜测渐次成型,试探地问出了个中关窍!   “不会,至少近数十万年以来无人敢触犯这层定例,至尊天阁的甄别任命乃是得到天道认可,不可违背,一旦违背,便要承受天罚雷劫,生命与权势,得失优劣自有定见。”   “任命?”云扬又再开口问到,又指向了另一个关键词。   “不错。就是任命。至尊天阁的甄选任命,等同苍天任命你担任某一个职位。”   蟒九道:“任命伊始便是昭告天下,天道认可。”   云扬心下疑惑更甚,追问道:“既然有第一层,那肯定有更高层次吧,个中区别又是如何?”   “能够去到第二层的修者,便获得了可以成为三大天宫之主,还有天罚圣地之主的资格。当然,甄别过程异常艰辛,若是进入之后,不被承认,便会被驱逐出来;而且只要是被驱逐出来的修者,今生今世都无能再次进入,若是勉力为之,便会被泯灭击杀,身死道消,万劫不复。”   “前辈再三提到资格,是否是说拥有这种资格的人非止一位,又或者说不止一人拥有被甄别的资格呢?”云扬心思何等灵巧,心念电转之间,渐渐分剥出自己被针对的关键。   “是啊,三大天宫都有数名候选人,等待着万年一次的选拔。或者继承天宫,或者,登上史无前例的第三层……”   “而你,现在的声望,功绩,非止第一层甄别,直接就是有资格去竞争第二层或者第三层的试炼;更有甚者,以你对玄黄大陆所造成的正面影响,只要你的修为到了,便有莫大的概率,被至尊天阁认可。”   “一旦至尊天阁认可,任命传遍天下,那你就可能在旦夕之间变成了东极天宫之主……或者西天圣宫之主;那可是有大气运加身的天大好事……你明白吗?任命确立之后,若是再有人针对你,或者直接对你出手,轻则折损自身气运,重则天威反噬殒命,若是对你出手者乃是同一出身之地,损害更甚,继承宫主之位者一旦被本宫之人杀害,整个天宫也将随之一道覆灭!”   云扬眼中凝重之色愈甚:“那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那些被培养的,三大天宫的备选接班人,每一个都要杀你!而他们的拥护者,也都因为这个理由而杀你,铲除你这个威胁!”   “你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你是板上钉钉能够顶掉一个的,自然也就是所有人板上钉钉针对的目标!”   “更有甚者,来杀你的人,未必是受了指派,仅止于他们自身意愿的自发行动……”   “只要仔细想想就能明白个中因由,若我是那些人的追随者,我也会杀你的……现在看起来,你接掌东极天宫的概率是最大的,但未必不可能是接掌西天圣宫,甚至北荒魔宫。你的身份,是一个自由人,无论接哪一个天宫都是可以的!”   “若是你取代了他们追随的候选人,何异是将他们近万年的付出,瞬间变得一无所有,再无意义。”   蟒九苦笑一声:“说到家的话……即便是你接掌天罚圣地,在我看来,都不算多出意料之外,甚至是情理之中,意料中事。是故在你到来之前,我曾经问过他们……”   他沉吟了一下,道:“……我问他们,若是云扬接掌天罚圣地,他们可有任何想法意愿?而这帮家伙给我的回答是……可以接受。但在我看来,他们对你执掌天罚圣地,居然是很期待的,让我不知道我的立场该怎么说了……”   不知怎地,云扬的心头陡然然涌起一股热流,涌动全身。   “这就是原因,很简单很单纯的原因,无可厚非,因缘际会。”蟒九微笑着,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哪怕是在整个人类存亡的前提下,这种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状况……也依然是无法避免,必然出现的。”   云扬沉默了一下,道:“果然是因缘际会,莫测江湖……不过,促使人类不断进步的,也正是这种争权夺利,我虽然倍感压力,但还是能够理解的。”   他淡淡的笑了笑:“只不过,在考虑过立场之后,一旦照面,该杀还是要杀的,理解是一回事,敌对又是另一回事。”   蟒九哈哈大笑:“好!这句话,说的实在是好!”   云扬温文尔雅的笑了笑,道:“江湖路本就是生死路,不管是为了什么,但凡前来生死一决的……归根到底仍旧是江湖事。没什么无法接受不可理解的;最终活着的,唯有胜利者与正义者;死去的,什么都不是,成王败寇,不外如是。”   蟒九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正是正是!”   云扬突然笑了起来,道:“听罢前辈一些话,云扬心底骤觉透亮,难怪我许多时候都觉得……接触到的这些越是高层的掌门人,掌舵人,基本每一个都有些……呵呵……”   笑了笑,终究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蟒九哈哈大笑:“都有些跳脱,为人奇葩,一个个都有些闻名不如见面,人设崩塌的感觉是么?”   云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便是天选者!”   蟒九哈哈大笑:“他们能够当选,从来都不是因为他们老成持重,胸有城府,更加非是精通门派事务,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仅止于苍天认为,他们能够带领各自的势力,走上更好地前途。”   “所以……这便是天选者!”   “自从有了玄黄界,天选者,从未错过!所以才有了如今震撼整个天下的三大天宫。”   “原来如此,这才是真相?!”   云扬脸上露出一丝讥诮的笑意,喃喃道:“原来,是我挡了那些……所谓天选者的道路……呵呵,我有一句实话,可惜他们不会相信。”   蟒九兴致盎然道:“敢问是什么实话,老朽敢聆高见!”   云扬眼中露出锋锐的光芒,淡淡道;“高见可不敢当,不过一家之言,却是源自肺腑,我只是想说……就区区一个天宫的掌舵人位置,我从来都没有看在眼中!”   云扬的这句话,说得平铺直叙,但骨子里却是狂傲至极。   蟒九却是丝毫不以为忤,反而一脸赞同,道:“不错,以你的年纪,你的修为,还有你的实力进境以及功绩这些来论,区区一个天宫,你不放在眼中也在情理之中。我想东方浩然对你的期望,也该当并不止于继承哪一座天宫才是,他很可能是希望让你……能够步上玄黄界亘古以来,从未有人曾经踏足过的至尊天阁第三层!”   云扬心地又是一震。   东方浩然对自己的前路居然如此看好?   脑中回忆起来在东极天宫的时候与东方浩然相处的点点滴滴,却顿时感觉此言不虚,东方浩然很有可能就是这么想的。   之后的一系列动作,更是这么做的,为了自己的修为进境,那可是一种“只要自己需要,他将东极天宫拆了也在所不惜”的微妙感觉。   “事实上,东方浩然对于你的重视曾经专门解释过,但除了我们三个之外,其他的人根本不会相信,毕竟天宫之主这个位置,已经是他们所能臆想的极致。”蟒九微笑着:“其实又何止是其他人,就算是我们三个之内,也未必没有心存疑虑者。”   云扬呵呵笑道:“前辈们太看得起我了。”   蟒九笑道:“那是应该的,一切尽都属你该得。当初……东方浩然负责救治,并让你更上一层。更不顾手下阻拦,让你与东极天宫的许多高手对战……除了令你修为更上一层楼之外,未必没有让你与那些人增加熟悉的想法。而我……一直都没有露面,仅止于在这里等你。却是为你解惑而设,在我这里,可以为你解答一应疑惑。”   云扬缓缓点头。   “修为臻至我们级数的存在,习惯将问题往最恶劣的状况去设想……你对妖族可以毫不留手,辣手无情,这自然是好事,但你在面对这些人族败类的时候,又会如何呢,会不会放不开手脚呢。他们在除了针对你这件事之外,毕竟也是始终为人类战斗尽力的……说功绩彪炳都是轻的,随便一个也都是实打实的劳苦功高;你若是因此而心存顾忌,不能狠下心来下杀手,难免为其所乘。”   …… 第四百六十四章 不舍得与前辈分别啊   蟒九笑了笑:“现在看来,倒是我们担心的过了,你之心性通达,当真远远超出你的年纪与该有的阅历。”   云扬含蓄的微笑:“前辈放心,这其中的是非轻重,云扬自信尚能分得清楚明白。毕竟,谁也不想一朝枉死,身死道消,求存长生不过生灵本能。”   蟒九舒了口气,道:“你明白这点便好,你从东极天宫出来,自天罚圣地走出去,此后将是无量腥风血雨偕行……只可惜这一切,乃是属于你的强者之路,无可回避,只能靠你自己,你于咱们天罚圣地有大恩德,但咱们却帮不了你多少,实在是惭愧得很。”   云扬道:“只要前辈能够将我这狐狸头给去掉,还我本来面目,便是帮了我的大忙了,感激不尽,无意强求更多。”   “……”   蟒九居然一下子噎住了,良久才苦笑一声:“别的倒是无妨,总有商量,唯有这一点……老朽还帮不了你。”   云扬愣住,吃吃道:“这是为何?以前辈的修为层次,本身实力,既然力不及此?!”   蟒九咳嗽一声,一脸的难以启齿,吭哧半天才道:“咱们几个人在知道你的这层变故之后,专门商量了一下,咳咳……大家都认为,你现在这个狐狸头,乃是你的一个机遇……”   云扬顿时头昏脑涨:“我这个狐狸头,是我的机遇?”那意思是故意的不给我解除?   蟒九脸都有些红了,道:“关于这点真不怪我,当时东方浩然坚持此说,他再三坚持……你的这副狐狸面貌可以让你的江湖历练增加很多的……机遇……更可以让你的实力在最短的时间里……突飞猛进……咳咳……”   话说到此,蟒九已经彻底面对云扬的目光,非常果断的将东方浩然出卖了。   “……”   云扬这一刻的感觉简直是无法形容,简直了,简直了!   只感觉浑身鲜血都在知道真相的一瞬间冲上头顶,一时间脑袋嗡嗡作响,难以自抑。   这一刻,只有一种想法:我要回去!我要回到东极天宫,抓住那个不要脸的老不死,狠狠的打死!   我现在功成名就,最该做的事情其实是衣锦还乡明白吧?   而这,还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点!   最重要的,同时还是最关键的……我的两个未婚妻,现在都有下落了,我现在合该早早的找过去,再会佳人……之后就是郎才女貌花好月圆啊。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你们这些老混蛋串通一气,不给我这个大陆英雄恢复本来面目……   是何居心?   你们这是何等的恶趣味啊!?   什么增加历练!   分明是八级大混蛋的狗屁说法啊!   “我……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们这般厚颜无耻之人!”云扬咬着牙,从牙齿缝里一个字一个字的崩出来这句话。只感觉自己一阵阵的头晕目眩。   蟒九干笑的点着头,心中寻思:这话,不是骂我吧?   却是猛点头附和:“东方浩然的确是……不咋地的!”   云扬翻着白眼,看着勉强这位天罚之主,一阵阵的气闷。   这句话,你怎么好意思说出来的?   刚才听蟒九说道东方浩然等前辈,作为玄黄界最最顶端的大人物,为了自己如此筹谋,将一切都计划到了无限细致的地步,可以说为了自己的成长,煞费苦心;云扬心中全是温暖和感动。   哪怕明知道自己走出去就是天下皆敌,时刻需战,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好。   那份感激之情,可谓早已经在心中满溢,不断在想:若是将来有一天,我能取得某些成就,必然会重重报答东方浩然等人。   但前后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形势急转直下,心态更是天翻地覆。   突然间这几个老家伙的恶趣味面目,就这么明晃晃红果果地暴露在自己眼前,云扬顿时气的肝都肿了,肺都鼓了,而且还是突如其来的气爆的!   捂着胸口,艰难喘息:“我的肝啊,我的肺啊……气的生疼……要爆炸了……”   蟒九咳嗽一声,没话找话的安慰道:“云小兄弟……不必这般耿耿于怀……所谓成大事不拘小节,外貌对于咱们修行者来说,不过是一件最为微不足道的小事……只要一点初心不变,外貌不过小道尔,千变万化尚且不在话下……一小段时光的不如意外貌又算的了什么,男子汉大丈夫,看得开些才是啊!”   云扬悲愤至极的道:“蟒九前辈……敢问您有媳妇么?”   蟒九咳嗽一声:“咳咳……这个,有时候,咳咳咳……”   云扬指着自己的胸口,椎心泣血地说道:“我还是个光棍儿呢……您懂不?”   蟒九只是一味的咳嗽:“咳咳,咳咳咳……”   这个话题,委实是不好接。   云扬悲愤万状的道:“我自从飞升上来,就和我未婚妻失散了……而就在几个月前,我终于得知了她们的准确下落,只待我找过去……”   “我们已经好几年没见面了,相思之苦您知道么……可如今,我去见她,却顶着这么一个脑袋……您可以想想,若您是我未婚妻,会不会接受?又会有什么反应……这是小节吗,这不是吧……”   云扬问道。   “咳咳咳咳……咳咳咳……”蟒九只是咳嗽,好半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作为活了偌久岁月的老牌子前辈,很可以说是看透人生百态,云扬所言会不会接受云云,这根本就是明摆着的事情,就人家未婚妻而言,承认不承认狐狸脑袋是云扬还是另一回事儿呢!   若是老夫老妻,遇到这种事情,或者还有解释的余地;但……作为尚未成婚的青年男女来说,尤其是还没什么实质进展的青年男女来说……这根本就棒打鸳鸯的必杀利器!   至少在蟒九想来,对方女孩子就算明知道这个狐狸头就是云扬,那也是绝对不可能和他有任何亲热举动的!   云扬求道:“蟒九前辈,要不然咱们转圜一二……您偷偷的帮我解开,我自然会在人前加以遮掩,仍旧以狐狸面貌示人就是;这样不就两全其美?”   蟒九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东方浩然那家伙唯恐我因为天罚圣地的恩情偷偷帮你……逼我立下了天道誓言……我现在也是悔不当初,有力难施啊!”   云扬呆住!   愣住!   良久良久之后,云扬猛地站起身来,指天狂骂:“东方浩然,我###¥¥¥XXXX你的……”   一阵狂骂,直震得天罚圣地上空嗡嗡的响。   外面的一众兽王尽皆面如土色。   这,这也太劲爆了吧……   就在咱们圣地之中,骂翻了东极天宫宫主的祖宗十八代,无有幸免,这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啊……   云扬极为激动的骂了半个时辰,居然全然没有重复的言词。听得兽王们佩服得五体投地!   人类的语言真是博大精深,光是这门外语,便是大有可为!   看来咱们这几千年努力学习,还是学的不到位……   至少至少,比起这位云掌门,咱们语言运用能力,还是差得太远了。   自觉做了帮凶的蟒九干脆封闭了自己的六识,哎,骂东方浩然的,我听着怎么还不大得劲儿呢……对了……我得用留音玉留下一份儿……等啥时候看到东方浩然了,我得送给他欣赏,干下这等缺德事的家伙,岂能不亲自品味一番。   再过好半晌,大骂完了的云扬,锐气渐消,愈发地没了办法。   照了照镜子,看着镜子里面英俊的小狐狸面貌,满眼满心满身的欲哭无泪。   谁能明白我心中的无奈与伤悲?   来天罚圣地最主要的目的,已然注定落空,云扬也因而失去了在这里逗留的兴致:“既然前辈有难处,晚辈也就不打扰了,这就告辞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有气无力。   蟒九咳嗽一声,道:“我送你。”   然后,天罚圣地一干圣君前辈们,每人都送了云扬一份重礼,好东西装满了十好几个空间戒指,全是天材地宝以及各类奇金异铁,这无疑又是一大票的天文数字财富!   但云扬现在可是半点都兴奋不起来,不过是一点点的财富增加而已……我早已经不在乎了!   原本就已经富甲天下,纵然再增加些微的份量又如何?!   “前辈们无需如此客气,来日方长,他朝再会有期。”云扬随手将那十四枚空间戒指收了起来。   “老夫亲自护送你离去,走出这一片荒原之地。”蟒九站了起来。   对于不能帮云扬的忙,蟒九莫名的感觉心里过意不去。   “不敢有劳前辈大驾,万一又与前辈的誓言有所抵触,岂非是云扬的错失。”   “用得着的,用得着的!”   蟒九目光忧虑:“你最危险的时刻,莫过于是这四万里路程。这片区域,数万里方圆全然没有人烟,正是最好的截杀之地。”   “老夫不能违背约定,却也担心破坏了你的历练,只能护送你这一程。”   云扬并未坚持推辞:“如此,多谢前辈。”   “你的圣君前路,尚差一个心境……”蟒九沉思了一下,道:“云扬,心境是什么?”   云扬沉默了一下,道:“心境……前辈是指?”   他这段时间里一直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自己随时都能突破当前境界,臻至更高境地。   但是这一步之差,却是迟迟不能真正突破,心中也是纳闷不已。   蟒九淡淡的笑了笑:“圣君,圣君之境有一个‘君’字,岂是无因,然而什么是君呢?”   “君?”   云扬皱眉沉思。   “君……君子之君?君上之君?君临天下之君?”   云扬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蟒九的这一言点拨乃是自己触摸突破的契机!   他心中陡然一震,沉声道:“多谢前辈指点!”   蟒九看着云扬脸上那湛然的神色,不由哈哈大笑:“果然天资过人,孺子可教也!”   ……   两人并肩,渐渐步出了天罚圣地地域。   蟒九化作了一个相貌普通的老者,佝偻着腰,相伴在云扬身边,看神情,有些不大情愿。   我护送你……只需要直接飞过去就好了,也不至于有人为难。可你非要走地面是什么意思?   尤其还非要我化作这苍老的一根指头就能干掉的样子,这……   “前辈勿要着急,这一次相聚,晚辈受益匪浅,好不容易有单独同性的机会,正好多向前辈请教几天。前辈乃是江湖绝颠,人家至高,只是经验指挥,就足够晚辈学一辈子也学不完啊。”   云扬冠冕堂皇:“咱们走得慢一些,晚辈是在不舍得与前辈分别。”   蟒九瞠然。   你说的好听。   这一路上,你若是真的请教一些什么倒也算了,可问题是……你没请教啊。什么不舍得与我分离?怕是不舍的老夫这个普天之下数一数二的打手吧……   “这小子,心思很阴险啊……”蟒九已经开始后悔自己的主动献殷勤了。   早知道云扬坚持这么走的话,自己就不护送了。   随着自己的加入,情势就此而变,根本就不再是别人截杀云扬,而是云扬布好了陷阱,等着那些人上门。   而多了蟒九这位圣人级数的超强者在身边,那还不是来一个死一个!   就算是来上一万个找茬的……估计也不够蟒九一个人杀的,只会由找茬变成找死而已!   甚至,就算是三大天宫之主前来……也不用有丝毫的担心。   力量,可谓是充裕的……过分了!   一路上,云扬走走停停,原本蟒九想着半个时辰就能走完的路程,云扬足足走了五天还没有走完三分之一。   “那些人……怎么还不来呢?”   云扬很是有些不满意的嘀咕,他现在很想来一场杀戮,宣泄一下心头的烦闷不满,可找茬的人迟迟不来。   蟒九:“……”   你就这么盼着那些人来……老夫真的想要回去了。   堂堂圣人之尊被你当伏兵用,你怎么好意思呢……   心底腹诽归心底腹诽,蟒九在腹诽之余,更多的却是赞叹。   这一路走过去,云扬所使用的应敌战术,陷阱手段,端的层出不穷,花样繁多,即便是他这位经历几万年岁月洗礼的圣人级数此世绝颠强者,也感到开了一番眼界。   …… 第四百六十五章 一路阴谋、空间变化   还有就是,这绵延万里路走下来,虽然连续不断的截杀此起彼伏,少有间隙。   但说到用蟒九出手的时候,真的不很多——   绝大多数的战斗,都是由云扬出面应付,但凡是他能够应付的,即便是耽误许多功夫,花费许多气力,却也不借助蟒九之力解决,即便是某些在蟒九看来,对方的综合战力超过云扬不止一筹,云扬根本就没有可能应付的局面,仍旧被云扬勉力支撑,应付下来了!   是故这一路上,虽说有蟒九为援,但真正借力蟒九的战斗,不过寥寥数场,全都是对方战力大大超出云扬的能力上限,这才由蟒九出面。   而就算是这样的战斗,云扬也会将敌人引诱到特定的位置,确认外界根本无法得知此役的真实状况后,才让蟒九出手。   毕竟蟒九的存在,于云扬而言是一大法宝,更是保命底牌,决不允许提前暴露!   及至后来,云扬干脆让蟒九离开自己一段距离,或者是去前边,或者去后边,至少针对云扬之敌看来,云扬就只得独自一人行道,愈发显得人单势孤,倾危在即!   至于云扬故作重伤,身上有血迹却又竭力隐藏的样子或者直接隐藏在某个秘地疗伤,诱敌来犯的类似假象,更是多次施展,屡试不爽。   随着先头部队的屡屡断戟沉沙,来袭敌人的战力渐次升级,越来越超过云扬所能应付的范畴,蟒九唯恐出现意外,直言送云扬离开,他之所谓送离开,自然就是直接撕裂空间,不再兴战。   云扬直接否定之,反而再导新篇,再设新局——   云扬让蟒九躺在某地,做重伤状,然后,作为大陆英雄的云扬好心上前施救,却被倒落在地的老人乘隙偷袭重伤……   然后……后续剧情可以想见,在这样的前置条件,那些希望云扬死的人,但凡是知道了这一信息的,怎么可何能不乘机出手?   只可惜,他们的出手,全都终结于云扬逃至蟒九身边,蟒九突然出手的一瞬间,至少在那一瞬,那些来截杀云扬高手们的脸上表情,全都是难以形容,骇然无尽的!   任何情报上都显示,这小子就是独往独来;怎么就多了一个圣人打手?   这人是从哪里来的?   多了个帮手还在其次,可是这帮手是个圣人强者这就是太诡异了!   这样的高手,整个天底下满打满算,全部都加载起来,一共也就得两只手的数量吧;怎么会突然在这里冒出来一个?   蟒九出手,自然是所向披靡,无有错漏;而负责善后的云扬,将敌人尽数全部干掉,绝无留情。   而这个灭杀过程,云扬始终都是不发一语,不做一声的,更加不会问什么姓名。   既然立场迥然,注定分剥生死,那就只看实力,问何名字。   哪怕你是圣人,是人类最强守护,但若然要杀我,仍旧只得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岂有留手留情。   蟒九愈发的无语起来。   我是一个圣人强者,天罚圣地之主;如此崇高的身份,却被你今天当做了打手,明天当做了帮凶,还要客串乞丐小偷流浪汉,还有故作重伤的偷袭者,一会一个样,一天一个新身份……   这个样子让我很崩溃的好不好!   我只是客套一下,你帮了我们大忙,需要老夫做什么你随便说;但谁能想到你竟然是这么不客气啊!   现在用到我的时候已经变成直接喊一声:“来啊……”   连个‘蟒老’都不叫了。   不用我的时候直接就是:“去吧……”   这……叫什么事儿!   人与人之间的起码尊重呢?!   “我从来没想过拦着任何人的路,也不会主动干涉任何人的所谓大事;但现在是他们认为我拦住了他们的路,威胁到了他们的前途,因此对我动杀我,我又岂会束手待毙,更加不会手下留情。”   “对于这种人,我不仅要杀,而且还要斩草除根的杀!”   面对云扬的杀气,即便如蟒九都有些心神震动。   这一路过去,被云扬出手灭杀的圣君强者,超过了二十位,还有蟒九帮手搞死的高阶圣君强者也有数人,这一路,端的是圣君血途,强者尽殇!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云扬,始终目光平静,脸色平静,似乎就是游山玩水过来的,连身上都没有几分煞气,却又是另一个奇葩事了。   如此杀戮过去,身上居然不带戾气。   血途终有尽头,及至远方终于出现人类城池的时候,蟒九终于松下了一口气,可算是完成这一路护送了。   最后的八千里,完全没有人来截杀了,可云扬还是不断的安排陷阱,不断的让蟒九配合,蟒九早已经崩溃,三观不复,道心有缺。   “云扬,你是不是……已经突破了一品圣君?”蟒九问了云扬一句话。   “是。”云扬没有隐瞒。   他这一路死撑,之前更是能不借力就不借力,就是为了借助生死压力突破自身极限,成功突破之后……当然要尽力利用可以利用的优质资源,最大限度的利用蟒九这件大杀器!   蟒九沉默了一下,道:“我能问你,那个君字,你走的是哪一条路?”   圣君圣君,一个君字,便是圣君的路;这个君字,无数人都在参悟,有些人,走上了君子之道,有些人,踏出了君王霸途,有些人,却走的伪君之道……   甚至这个字,非关高深修者,几乎是与天底下任何一个人都是息息相关,每个人都能从这个字里面走出自己的道,属于自己的道;但超过九成九的人,终生也难得踏入这个境界。   每一份领悟,都是一种不同的道。   蟒九当初为了这条道,一念执迷了三千年;不断的问自己,我是什么道?我当做什么君?一条道走错了,再选一条,再走,但无数次的尝试下来,终究无能踏入,可望而不可即!   终于有一天,他一朝顿悟,一步迈入了圣君之道;那一刻的欢喜,端的是无法形容,难以描述。   而云扬……   据蟒九所知,在圣君这一条道的大门口,满打满算也就只是停留了一两个月的时候,这就走通了?   蟒九有些不信,还有些担心,不信云扬当真进境如斯,又担心云扬是否走错了道,一步歧途便是恨错难返……   一旦走错,可就不是几十年上百年能回的来的。   云扬展颜笑道:“修行妙悟,各有心得,无谓敝帚自珍。我认为这个君字……他不是什么君王之道,也不是什么君子之道。他只是一个字,单单纯纯的一个字,那来得更多的含义,更加无涉左右我想要走什么道,如此而已。”   蟒九瞠然以对:“啊?你这岂非是无视了‘君’字的存在,这……”   纵然以他的修养,听到云扬出人意表,道前人之未语之说,却也情不自禁地露出了诧然表情,可说是心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他实实在在的没有想到,云扬竟然会踏出这么一条道!   “一念惊觉之瞬,我的心境突然间豁然开朗,就只一个时辰的间隙,我成就了一品圣君,也是从那天之后,咱们的对敌方案才大大变化的啊!”   云扬笑了笑,云淡风轻地说道:“在我确认我确实突破之余,更有一点联想,那所谓圣君之道,至少在刚刚有这条道路的时候,初衷并非如此,只不过是被后人误解了而已。”   误解了……   蟒九无言。   “圣君是一条道,那么圣尊也是一条道,圣者,圣王……难道都不是道么?纵使是圣君层次,仍旧只是一个阶位,更多的,我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了,更加没什么可悟的。”   云扬淡淡的笑着:“多谢前辈一路护送,咱们来日方长,再会有期。”   蟒九还在茫然。   没什么可悟的?   没什么可悟的?   可是……自古至今,有多少人在这一关前苦苦煎熬,有许多机缘不到的,甚至上万年都没有寸进,裹足不前地老死在圣君门槛之前!   结果落到这家伙的嘴里,居然是如此的轻描淡写,不屑一顾?   “你一路过去……”   蟒九本来要叮嘱云扬行事要小心,要谨慎……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这小子,实在是没什么可叮嘱的。   他这一路走来,诡谋百出犹在其次;那小心谨慎,谨小慎微简直已经是过了头;任何算计,在这小子眼里,都是洞若观火无所遁形,所谓埋伏,尽如虚设,尽入眼内……   这样的人,哪里还需要自己提醒什么小心?   该小心的,该当是那些前来截杀他的人啊!   蟒九大笑一声:“老夫去也!”   笑声未落,蟒九的身子长空而起,化作了一道金芒,瞬间消失在天际,竟不再与云扬赘言告别。   他坚信,他们必然还有再见的之日,云扬这种人,只要他自己不作死,无论如何也是死不了的!   这一路只看那些与他作对的,不管什么修为,还不都死得不能再死了……   云扬目送蟒九离去,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回头向着已经走过的大山中急速飞掠而去。   他现在迫切要找一个安静的所在再闭关两天。   原因无他,仍是因为……突破了!   只不过是这个突破,是指生生不息神功,这一路走下来,令到原本已经快要填满的因果之气,完完全全的凑够了,甚至犹有几分富余。   绿绿在空间之中,又长出来了新叶片,下方的藕段亦再长大了一倍还多;云扬一直压抑至今,便是等待现在没有人在身边的时候。   云扬身形疾掠,急疾来到一处隐蔽的山脚位置,再三确认四下无人,一拳就将山脚下打出来一个洞,迅速的钻了进去,随即,身后无数的碎石倾泻而下,数息间就将这一块空洞堵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而刚刚才潜入的云扬,却又径自向下钻了下去愈千丈之深浅。   亦是到此际,云扬才开始打开神识空间。   “啊呀呀……”   绿绿欢悦的声音如期而至,好似献宝一般将自己的新生叶片伸到云扬鼻子底下。   新叶片除了颜色还不够深绿之外,其他的厚度,大小,甚至叶片上的绒毛和小刺,都与老叶片殊无二致,无甚差别。   云扬仔细打量绿绿,发现绿绿除了又有叶片新生,下方藕段亦长大许多之外,本身体型也有增长,比之从前几乎变大了一倍。   还有整个神识空间,又再度大变样了。满目所见的无数灵药,尽显欣欣向荣,一片片的小精灵来回飞舞,满心欢悦地在药田里勤劳伺候,忙的不亦乐乎,却是乐在其中。   天空中,浓郁得好似实质的紫气一遍遍的冲刷着这一片空间,周而复始,无止无休。   现在药田之广阔,俨然一眼看不到头,恍如无边无际的大草原一般。   只不过这大草原,全是灵药灵植构成的。   云扬一眼看去,反而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头,再转头,不由诧异了一下:“貌似这些小精灵多了很多?”   绿绿一脸傲娇:“啊呀呀……”连连挥舞藤蔓,一副等待云扬夸奖的样子。   “哦……”   云扬心念电转之间,明悟自生,空间中原本就有很多的灵药已拥有足够产生灵识的级数,只不过没有契机激发;现在这帮小精灵进来,可说正好是一个催化剂,令到原本根基足够的灵药灵植灵性就此激发;而绿绿在这个过程中,自然是推波助澜,是故空间里面不到一个月的功夫,便即多出来不下百万数的小精灵……   在这样的变奏之下,灵药之气和生命之气,比起之前多了数倍!   云扬现在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现在自己的神识空间,不要说是普通人,恐怕就算是圣者级数的修者进来呼吸上一口,都会感到窒息:灵氛实在是太浓郁了!   这样的灵氛就算是比之东极天宫的灵气,也要强盛过太多太多了!   云扬仔细观视空间灵田,但见每一块药田旁边都有一个小水沟,缓缓流淌,那里面流淌的水流,分明是精纯至极的灵气液化,而天空中的灵气,基本每隔一会儿,就会形成水滴落下来……   单只是这些灵气之水,随便弄一小瓶出去,貌似就已经足够普通山脉形成灵脉,供给一个寻常派门数代用度了。   还有绿绿专门开辟出来的灵气特别浓郁的所在,那些地方现在已经开始凝结成为一颗颗淡紫色手指头大小的灵气弹丸。一堆一堆的在那边,发出淡淡的紫光。   这些小小灵丸,内里面的灵气甚至比极品灵玉还要纯净。 第四百六十六章 红尘依旧   神识空间之中,除却灵田变化巨大之外,另一边,安置各种奇珍异铁的所在,亦有莫大变化,原本这许多时日以来收聚的无数奇金异铁,一直就那么堆着,绿绿忙于料理灵田,一直腾不出手;后来更是因为太多了,已经影响到绿绿的审美观……   在药田精灵根基稳固之后,绿绿可是专门腾出来几天时间,将之分门别类的规整一番,更直接的将所有金属全部提炼了一遍;就只留下最精华的部分。   原本十几座大山的金属,现在只剩下了一个个小山包,紧密的围绕在一起;发出五颜六色的璀璨光芒。   这里面的随便一块金属,都够成为不世神兵的铸材!   之余那些糟粕,也就是提炼之余的垃圾,用不到的部分,全都被绿绿暂且搁置在某处,再以灰雾隔绝,眼不见心不烦;而此刻云扬进来,专门将云扬拉过去,指着那一大堆垃圾嚷嚷了一番。   那意思自然是:这些破烂垃圾你赶紧给我处理出去!   云扬汗了一下。   现在他生在地下,哪里有处理这些垃圾的余地,自然要等等出去再说……   看了一圈空间,然后才去看生生不息神功的进境;云扬进阶圣君,与君字的领悟虽然有关,但真正仅止于领悟的话,却绝对不能这么快就有所突破。   他一直压制着,现在也已经是圣君一品巅峰,压制维艰。   生生不息神功更上一层楼而新增的力量,才只是发挥了不到十分之一。   所谓的稳固当前境界,主要就是真正梳理一番生生不息神功全新境界!   ……   生生不息神功,第七重。   金莲七片沧桑后,地覆天翻一挥袖;天心我心一念间,方知红尘还依旧。   沧桑后……   云扬一边感受着生生不息神功徐徐汇流冲进自己的经脉,一边领悟着这四句话。   地覆天翻一挥袖……   方知红尘还依旧……   是啊……   现在自己已经走到这一步,然后,才得知了计灵犀她们的消息,回首往事,便如还在昨天一般。   “红尘果然依旧啊。”   云扬轻轻的叹了口气。   突破之后生生不息神功的威力巨大至极;甚至,增加了法则之力的感悟;只是初接触,其中那磅礴的威力,就已经是让云扬震惊。但现在云扬并没有什么突破的惊喜,反而被这新的口诀,引起了心头的感触。   红尘依旧,人如何?   他突然生出想要回天玄大陆去看看的冲动。   那片养育了自己的世界,现在如何了?   秋老元帅等人……现在如何了?   小侄儿……现在又怎样了?   可还顺利?   还有许多好友,四大公子,往昔袍泽,恍如眼前凝然……   想到这些,云扬忍不住心生怅然。   红尘依旧,却不知道故人可还依旧?   一片迷蒙之中,一个人影陡然而现,手持天意之刃,挥刀而动。   天意刀法,第七招!   天意刀法第七招仍是一刀两式,第一式:一刀沧桑!第二式:一刀红尘!   出鞘一刀平沧桑,红尘无愁君无伤;坐观血浪冲天起,四海八方任嚣狂。   云扬参悟着这一切,慢慢的无人无我,无物无相,进入了一个玄奥的世界中去……   ……   云扬在参悟,时间静静地流淌而过。   这一次的参悟,对于云扬来说,时间乃是前所未有的长,一晃眼间就是半年过去了。   以修行者而言,半年时间的闭关修炼不过等闲,不值一提,但这事搁在云扬身上,却是大非寻常。   尤其是外界的人,已经开始焦急了。   半年不见踪迹的另一个意思是……云扬不见了,失踪了。   这位玄黄功臣,怎么会不见了?   他顶着一张狐狸脸,因身受妖族封天阵法封印之故,再无能改变形象,在玄黄界可说是显眼至极,无论走到哪里,都会第一时间就被人认出来。   就算有黑巾蒙面的意义也是寥寥,看到有可疑的蒙面者揭下来蒙面确认一下就是了。   云扬,根本无处遁形!   但他偏偏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东极天宫,西天圣宫,北荒魔宫;这三大天宫的高层,每个人都显得焦急之极。不管是担心云扬的,还是一心要杀了云扬的,都是心急如焚,火急火燎。   前前后后,出去截杀云扬的人已经是有十四五批了。   东极天宫出动了六批,北荒魔宫出动了四伙,而西天圣宫则是足足五批高手出去;但这个云扬不见了还有得说,问题就在于,出去杀云扬的人也一并不见了!   足足五十多位圣君强者,悉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事情可就太奇怪了吧!   云扬前次在妖族搅动无边风云,造成数以百万计的妖族陨落,其中更有许多不俗强者,但个中臻至圣君级别的,也就只得龙族十二龙卫而已,其余涉战的圣君级强者,至多身负创伤,却没有任何真正湮灭的。   可是此次变故,这么多的圣君级强者下落不明,若是全都陨落了,那人族综合战力的损失,甚至还要高于妖族,那可就不是好消息了!   东极天宫。   东方浩然脸色阴沉。   看着前面四个中年人,目光森冷:“你们四个,有谁知情?有谁不知情?”   这四个人,一个是东方浩然的儿子,另外三个则是他的徒弟;在东极天宫有“四大天骄”之称;同时也是东极天宫正致力栽培的四个接班人。   将来尝试进入至尊天阁接收遴选的,必然有他们四个。   换句话说:若是云扬不出现的话,下一任东极天宫之主,必然自这四个人之中产生!   东方浩然面前的四个人,表情整齐划一:一脸凝重,还有几分恼怒,几分委屈,以及几分忧虑。   “我没有做这件事;也没有得到这方面的任何消息。”   东方浩然的儿子东方星辰第一个发话,言语中恼怒之意更甚:“这帮家伙做得也太过了,这等事情怎么能做?云扬现在乃是我们玄黄英雄,大陆楷模,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这些人居然能做出这等勾当,端的丧心病狂,大逆不道!父亲,这种事情必须杜绝,不管是谁做的,都必须要追究严惩,嗯……出手之人背后想必另有他人,也要一并追究,一查到底,勿枉勿纵!”   东方浩然鹰隼般的目光深深地看了自己儿子一眼,看向其他三人:“安心玉,于震霄;烈狂风;你们三个又怎么看?”   几人中气质最为温文儒雅,淡然静谧的安心玉淡淡一笑着:“少宫主所言有理,现在情形岂止是太过,该当说是亲者痛仇者快,弟子附议外另建议彻查,无论那些出手之人的初衷为何,他们背后之人又是否有授意,都要取消其资格,非如此不足以儆效尤。”   东方浩然眯起眼睛,看着于震霄,道:“你怎么说?”   “弟子附议。”一身精悍之气的于震霄道。   “弟子倒觉得当务之急非是追究源头,而是云扬掌门的安全,弟子请缨,前去相援云掌门。并肩同行,贴身保护。”   烈狂风豹头环眼,一脸的粗犷胡须,皮肤黑得如同一块碳。   东方浩然淡淡的道:“目前确认不在宫中,已经消失……至今未归的人手,你们四个,每一个的追随者都有。若是按照安心玉与于震霄的说法,基本可以判定你们四个全都取缔资格,你们知道吗!”   安心玉与于震霄的脸色齐齐一白;“竟有此事?”   东方星辰与烈狂风同时转头,眼睛鹰隼一般看着他们。   安心玉坦然道:“此事决计不是我指使的。若是我指使的……我安心玉这么多年做下的事情,还从来没有不认账过。”   于震霄摇头苦笑:“这件事情来得突兀,变生肘腋得有趣,扑朔迷离的很呢。”   四人的表情,都是天衣无缝,没有任何破绽。   东方浩然脸上淡然依旧,眼中却有幽暗的火焰升腾;平心而论,这件事让东方浩然恼火万分。   其他天宫出现这等事也就罢了,但偏偏东极天宫也有人参与,而且还为数不少!   由自己主导的云扬之事,居然会出现这等打脸的变化,自己颜面何存?   “既然你们无人异议,那此事就此定论,我会下最大气力彻查此事,一旦让我查出来,你们几个人之中有人指使,那么那个人就会及时失去了继承天宫的资格。”   东方浩然顿了一顿又道:“话说回头,相关这件事情的诸多因缘,将心比心,我自问能够明白你们的感受,体谅你们的一时迷惘;若是你们……无论是谁,将事情主动说明,本座也不是不通情理之辈;仅止于内部处罚,此后更无追责;对外也会为那人多多担待。”   他有些期待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与自己的徒弟。   人心总是偏的,东方浩然不希望相关云扬变故的始作俑者是自己的儿子或者徒弟,甚至即便使他们,东方浩然也愿意给他们一次机会。   对于一位长辈来说,犯错误,并不可怕,只要你能正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且承认,那就是好孩子,还可救药。   所以东方浩然给出了这个亲口许诺,他万二分的希望,自己心底痛惜万分的传人珍惜这个机会,莫要错失!   因为这是唯一一次回头的机会。   “此事与我无关,全然无涉。”东方星辰很是平静冷静,轻轻摇头,眼神有些戏谑的看着其他三人。   “不关我的事,半点牵扯都没有。”安心玉淡淡的笑了笑,满眼尽是诚挚地说道:“三位师弟,若是你们做的……无谓苦苦支撑……师尊素来一诺千金,既然已经给出承诺,便是绝无反悔,千万不要轻放这个回头的机会,一时失足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于震霄沉声道:“也不关我的事,虽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我仍要衷心奉劝一句,师父千金一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莫要自误,须知做与没做乃是真实,难得掩饰,云掌门现在并没有死,只要有他指证,水落石出只是时间问题。师兄师弟……莫要后悔莫及啊。”   烈狂风瓮声瓮气:“反正我没有做,承诺后悔怎么也扯不到我的头上!”   他翻了翻白眼,道:“真要说起来,一共也没几个人追随我吧……师尊,您就不应该将我列入这个名单来……我根本就没什么竞争力,陪考真心的没意思……”   东方浩然闭上眼睛,嘴角露出一个莫名的笑容,道:“我之承诺,仅止于今天。过了今天子时,便是今朝不复,再找我承认错误云云可就来不及了。这一节我说在头里,彼时莫要怪我言之不预。”   四人同时点头:“多谢师尊(父亲),我记下了。”   “好,好,好。”   东方浩然站起身,声音变得很冷淡:“你们一个个的都长大了,好自为之吧!”   话音未落,身形一闪而没,就此不见踪迹。   四人面面相觑,半晌无言。   “这事到底是谁做的,赶紧的去找师尊说个明白吧……左右当事人也没死,那就不是多大不了的事儿,总有转圜余地。”烈狂风粗声粗气地说道:“现在一味的死扛着,累人累己,搞得我也要在这趟浑水里出不来,何苦来哉。”   其他三人听闻此说齐齐冷哼一声,各散东西,各行其道。   ……   身影乍闪,东方浩然已然回到了自己的密室之中,颓然坐倒在椅子上的他,用手指头捏着自己的眉心,满脸尽是的郁闷。   空荡荡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他们中没有人承认么?”   “没有,全然不出预料的没人承认。”   “呵呵……”那声音道:“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东方浩然淡淡道:“我已经给了他们机会。”   “需要慎重。”那声音提醒。   “当然,我的承诺会持续到今夜之时,这是最后期限,再之后就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了。”   东方浩然哼哼笑了笑,道:“真要说起来,我估计西门翻覆与北宫琉璃那边也不会比我好受……”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若是人类消弭了这种自己人与自己人之间的勾心斗角,该有多好。须知再强的堡垒,也会被内部攻破……这么多年为了人类浴血厮杀下来,为何到了这等时候,竟还是看不透?这所谓的权力,就这么重要么?臻至人族顶峰修者的心境,竟也不过如此,不外如是!”   “一旦玄黄内乱而被妖族攻占,他们就算是登上了天宫之主的位子,又能如何?这么浅显的道理,怎么就想不通呢?”   东方浩然仰天叹息:“我很失望!”   那声音默然,并没有做声。   对于东方浩然的感喟,他完全明白;但他心里也清楚,这些道理,哪怕那些人明白,也是依然会那么做的!   戏法人人会变,道理人人会说,但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人!   权势两字,足以让亘古以降超过九成九九的人利令智昏,尽心尽力而往,致死不渝!   “宫主,这件事……还是暂时静观其变吧。”他还是给出了自己的建议:“若是强行干预,恐怕……会有反效果,彼时可能就更加的不好看了。”   东方浩然目光生冷:“我现在很有兴趣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胆大包天到何等地步,彼时的局面又会不好看到何种地步!”   …… 第四百六十七章 人心散了   东方浩然说的没错。   西天圣宫与北荒魔宫,两大首脑也都在大发雷霆!   面对自己和长老们选出来的几位继承人,一脸痛惜,满腹雷霆。   但是,所有继承人们却都是异口同声的表示,不关我的事!   西门翻覆当场翻脸,雷霆暴怒连连:“真的不关你们的事吗?或者在你们的认知里,没有开口吩咐,没有当面指使,没有亲自着手,就不管你们的事?!到了你们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还需要那么浅显粗鄙的做法么,你们连一句话都不需要说,只要有一个眼神的暗示,一点面色的变化,就足以促成这所有的事情,你们现在还坚持不关你们的事么?又或者你们以为,你们的做法全无破绽,没有留下任何翔实的证据,我就奈何不得你们么?”   “你们可知,你们这种做法置整个玄黄,所有人类的安危于何地?天宫这么多年培养这些高手,花费了多少心血?难道就是为了让你们的一点权欲之心,尽皆消耗在这种最卑劣的争斗之中么?偌多人类顶级修者,没有死在妖族手里,却尽都死在了自己的同胞手中,一位才被公认的人族英雄手上,这是莫大的耻辱与讽刺,更是何等的悲哀!”   西门翻覆的怒吼震得整个西天圣宫都是为之簌簌发抖。   可是在他面前的两个儿子两个徒弟都是一脸的问心无愧还有……我很无辜。   “父亲息怒。”   “师尊息怒。”   “我们真的没有做。”   “真的不关我们的事啊!”   还有北荒魔宫那边,也是一般的情况。   所有的资格者,候选人,全都拒不承认,北宫琉璃对之束手无策,无可奈何。   而出来截杀云扬的高阶强者,反而越来越多,杀势不减反增,愈演愈烈……   然后,所有人,包括三大天宫之主在内的所有人,都生出一个迫切想要知道的答案:这云扬,到底哪里去了?怎么好像是在这世界上凭空消失了一般?   若是伺机隐遁,也未免太会藏了吧?!   还有,之前那些出发前去截杀云扬的高手,怎地也尽都消失;仿佛从没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一般。   “无论杀人者与被杀者,全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帮混蛋都去哪里了?”   “就算是死了……也要有点痕迹吧,尸体呢?”   “怎地诡异至此,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吗?!”   三大天宫都有各自的独门手段,来找到自己麾下之人当前身在什么地方,什么位置,即便是死在了哪里也可定位。以便于接引灵魂碎片回归。   没有任何一家还奢望之前那些前往截杀者还活着,因为留在宫中的命牌都已经破碎,肯定全都死了,陨落了!   但就算是死了,却又死在哪里了,究竟在什么地方什么位置,又是怎么死的;怎地连灵魂碎片的消息痕迹……都是半点也没有!   “难不成那云掌门竟然拥有吞噬圣君强者灵魂的手段么?!”   慢慢的,在云扬可能前往的两条线路上,高手越来越多……   一条路,自然由东极天宫通往九尊府那边的。   而另一条路,则是通往北荒魔宫那边的第九尊府。   而云扬的此番遭遇,随着一些有心人的散布,九尊府与第九尊府方面的人手,也都开始秘密动作,前来接应。   九尊府,天残十秀中,除了留下平小意与郭暖阳坐镇之外,史无尘等人全部出动,星夜而来。   而另一边,计灵犀与上官灵秀亲身出动,一路浩荡前来,所过之处,无限高调。   别的不说,与云扬汇合,并非是上策;因为那样反而会给人明显的目标,尤其是散布的消息当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出手截杀云扬之人,乃是三大天宫之中的顶级修者,尽都是圣君强者,无论史无尘或者计灵犀纵然修为大进,但对上圣君强者仍是螳臂当车,以卵击石,真与云扬相会,只会成为累赘不说,更会造成云扬不必要的负累!   但是;起码要将声势造出来,传播天下,告诉云扬:我们在什么地方!   若是你有危险,你有困难,可以往这个方向来。咱们共同面对!   即便暂时不能汇合,也不可贸然暴露,暗中联系就好,而这中间自有一个可以把握拿捏的度。   史无尘或者两女都相信,云扬一定能够把握其中这个度!   一时间,玄黄界虽然表面平静,暗中却是暗潮汹涌,澎湃而起。   ……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云扬对这一切统统懵然不知,人在地底的他,正自闭关练功,潜心修炼,意欲再进一步。   而这一次的修炼过程,与之前的所有修炼都大大不同;妖族封天大阵封印仍存,致令他的身体仍旧不能吸收任何的外界灵气,只能依靠体内神识空间自给自足;而这种状况造成的另一个效果就是……云扬在当前的修炼状态之中,外界的灵气全然没有丝毫波动,即便是再高明的能者,也无从察觉。   这也导致了三大天宫的截杀者当前全然没有任何目标可以寻觅的根本原因。   ……   而在云扬晋升圣君的那一刻,九尊府的天运旗却是即时相应,再生异变;整个九尊府地界,瞬时再化灵气海洋,山呼海啸,灵蕴全境。   那一刻,方圆万里地界之内的所有人尽皆噤声。   那一天,董齐天立即做出决定,加入九尊府,成为正式的九尊府首席大长老。   那一天,董齐天肠子都肿了!   后悔的!   若是我早加入九尊府,云扬带领门派成功升级中品天运旗,我便能得到一波好处;云扬升级圣尊,九尊府天运旗随之而生异变,我又能得一波好处;及至九尊府被赐予上等宗门天运旗,我还能再得一波好处……   还有此际,作为九尊府创派之人的云扬晋升圣君,我再得一波好处!!   如今……这么多的好处发生的时候,我以制造九尊府,从没有离开过,但我他么的全都没赶上!   甚至还要在这个时候,不得不加入九尊府,因为我唯恐自己再错过下一波好处。   但是……已经错过的前面四波……   董齐天后悔得不行不行了。   “我的门派早就没了,我到底在等待什么……”   “老夫分明早就看出来了,云扬绝非池中之物;这九尊府也一定有莫大发展!但是老夫却一直在犹豫,一直在自矜身份……如今可倒好……追悔莫及啊……哎!”   加入九尊府,肯定是要拜创派祖师爷的。   可九尊府的创派祖师爷是谁呢?   除了云扬哪里还有别人?!   董齐天站在那里,憋屈了半天,死活就是跪不下去。   特么的!   老子怎地忘了这一茬。居然还要向这小子下跪磕头!   但是不拜祖师爷,你就不算是真正加入了九尊府。   董齐天到最后给自己来了个催眠。   “我其实就是一个少年……恩,我才十四……其实严格来说,我从被云扬救出来到现在,重新来到这个人间,重获新生才不过三四年……我才三四岁……而且这么算的话,那小子乃是我的再生父母,老子跪他一下能有啥的……没啥的……真没啥的……”   如此不断地催眠自己,不断地……   到了到了,董齐天终于加入了九尊府。   只是他老人家感觉自己的脸,早已经丢到了妖族那边去了。坚持完成仪式后立即就回到了自己的洞府那边潜心修炼,一直到了几个月之后,感觉自己脸上还在发烧。   太羞耻了!   太……   董齐天狠狠的打了自己两个嘴巴子:“特么的,老子真不要脸,为了修行连脸都不要了!”   哎,若是云扬在的话,只需要云扬一句话,本门客卿大长老,就完事儿了,哪里还用跪拜,肯定还得有资源倾斜,随便运用,位同府尊等等等等的好处。   但是现在……云扬不在,就必须跪拜,才能完成入门之仪。   董齐天感觉自己没脸见人了。   而另一边,更加更加的反了天。   凤鸣门那边,甘天颜与萍踪月这凤鸣门的两大首脑直接傻了眼。   所有凤鸣门高层,也都集体的连连跳脚。   他们费尽心思,从九尊府抢来的弟子们,集体造反了。   然而他们对于这些弟子的造反,本心竟是认可的,无可厚非的!   对于那些弟子而言,那实在是不能不造反啊!   俺们根本没想到你们这边来,你们一个个的又是强迫又是许诺的,把我们骗了过来。   现在……我们的修为与原来的小伙伴们一比,直接……落后了最少最少四个大层次啊!   当年大家还都是金玄地玄,纵然有所差距,不过些许,稍微努力一点也就追上了,有些甚至比我们还要差不少……现在可倒好,我们进步到天玄,可人家一个个随便也是尊者圣者,其中进步最快的,已经臻至圣王了,这差距……   当年大家乃是一群小不点在一起,现在我们还是小不点,但是他们……有些居然已经在江湖上有了字号了!   当年一起的小兄弟,现在有些已经进入了某些排行榜笑傲风云了……   当年一起的小姐妹,已经有一大群成了江湖上的仙子了……   咱们还在这里那啥……   你们这不是误人子弟啊,你们这是在往死里坑我们啊!   面对这种情况,萍踪月与甘天颜都是一筹莫展,无可奈何。   咋整?   平心而论,这帮弟子的进境幅度,比起在凤鸣门的固有弟子来说,已经是快了好几倍了,天才之名,确凿无误,凤鸣门高层对之尽感欣慰,自己等人彼时的付出尽皆不忘!   但是,这点进步根本就是赶不上人家九尊府那边,人家那边根本就是几天就升一个阶级啊!   掌门圣尊了,大家跟着鸡犬升天一次;派门晋升上等宗门,大家再鸡犬升天又一次;现在创派掌门人有晋升圣君了,大家顺理成章理所当然的再次跟着鸡犬升天一次……   而这些,虽然都顺势而为,但也都是不可复制的,无法重复的特例好么!   以后,再也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福利了!   因为这些福利,就只能出现在天运旗品阶晋升,以及创派始祖个人成就上面;再怎么也不可能出现云扬跌落境界而然又再攀升这种事吧?   嗯,就算是那样也不可能再出现第二次的福利……   “九尊府……再往上升……就得是九尊殿了吧……”   甘天颜一阵阵的叹息。   萍踪月半晌无语,是真的无言以对,无话可说。   “落落的修为,现在已经赶上我了,跟她交手,我除了还能占点经验老到的便宜,再也没其他方面可以制衡那丫头了……”甘天颜又叹息,眼神有些闪烁。   萍踪月依旧无言。   江落落自然不全算是九尊府的人,仍旧抱有凤鸣门大师姐的身份;但是作为开创门派元老的洛大江的媳妇,再怎么说也算是上半个九尊府的人。以至于……她的修为也是跟着蹭蹭蹭的往上涨……   这才多长时间,居然已经追平了甘天颜。   而洛大江等……现在的修为级数赫然已经大大地超过了凤鸣门所有高层。   这个现实让凤鸣门的一干高层又是憋屈,又是羡慕。   “当年初临九尊府中品宗门的那会,灵气氛围已经比我们凤鸣门还要浓厚数倍,如今,更加要凌驾十数倍还不止……”   萍踪月也是唯有叹息再没其他的话说:“这样的宗门,太恐怖了!”   “咱们现在乃是中品首席,较之上品宗门不过一步之遥……但是……怎地比起九尊府感觉竟是差了这么多,满目尽是寒酸呢?”几位长老小声偷偷地说道。   甘天颜也是叹口气:“与九尊府一比,感觉我们比下品宗门还要下品宗门,这事儿咋说的……除了让人心塞,再没有其他了。”   一些常年留守凤鸣门的高层更是一肚子酸味:“你们还心塞?你们再怎么说也能轮流到九尊府来修炼,看你们的修为,那是蹭蹭的进步,已经拉开我们一截好不好,居然还这么酸溜溜的说话,你们都要心塞的话,那我们岂不是不用活了?真要说心塞也是我们心塞好么?”   面对凤鸣门上上下下的种种情况,萍踪月头大如斗。   她彻彻底底的感觉到一件事:人心散了,队伍难带了。   …… 第四百六十八章 他变狐狸了   “其实,现在九尊府看起来欣欣向荣,辉煌无限,但是门派之中问题还是存在不少呢。”一位长老犹犹豫豫的提议:“若是……若是……”   “若是什么?”萍踪月横了一眼。   本来这位长老是不敢说下去。但被萍踪月横了这一眼之后,却反而横下心来,直接将心底话一股脑地全部都说了出来:“九尊府上层人手始终有缺,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若是我们现在加入九尊府……”   “放肆!”   萍踪月砰地一声就将桌子拍碎,勃然大怒,俏脸通红:“你们是打算将祖宗基业全部拱手送人?”   “这怎么能是拱手送人呢!”那位长老横下心来之后,反而感觉心中一阵敞亮:“掌门,你想想,你仔细想想,我们可是一直在旁观望,看着九尊府崛起,现在整个大陆,与九尊府交好的门派,一共才有几个?而我们正是与九尊府联系最为密切的!”   “现在九尊府成长太迅速,中层人手几近全无,管理难免混乱,可以说,现在正是需要中层人力的时候……”   “若是我们现在加入,便是帮了一把手,妥妥的雪中送炭;未来的身份地位也不至于太尴尬,而我们的门下弟子们,也都能得到更好的发展。甚至我们还能保留凤鸣的名头,顶多加一个九尊府分宗的名头怎么不是了……”   “但若是等九尊府再次升级升为九尊殿的话……那我们可就再不是雪中送炭,甚至连锦上添花都算不上,仅止于攀附而已。真到那是可就比较尴尬了。”   “外面这些弟子,全都是咱们门派的种子弟子,更是凤鸣门有史以来最为天才的一部分,他们现在心态逆反,群情激荡,我们还无话可说……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份儿上,夫复何言;就算我们勉力压制之,但等他们当家作主那时,凤鸣门究竟还能不能存在呢……或者说到那时候世界局势又将怎么样……”   “掌门人,恳请您,考虑考虑,斟酌斟酌。”   “放肆!闭嘴!无需考虑!我也绝不会考虑!”   萍踪月暴怒如狂,大声呵斥。   侧脸看去,萍踪月一阵无力,只见很多凤鸣门高层,全无愤慨之意,反而是一脸的若有所思。   萍踪月几乎要吐血了。   她突然想起来,当年云扬邀请凤鸣门高层商议分配弟子的事情,由始至终的大方至极……   再看看现在。   再想起当年云扬的大方,那含蓄的隐隐的笑容,又在眼前浮现;萍踪月陡然怒火冲天,一口银牙,都几乎咬碎了。   时至今日,我终于解读了你那个暧昧的笑容!   云扬,你这个混蛋!   原来当年你小子就存下了将凤鸣门一口吞掉的贼心啊!   难怪当时他表现得什么都不计较!   他早就想到了今天,所以他根本不用计较,因为……到最后,还是他的!   “可恶至极!”   萍踪月咬牙切齿:“我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   当天凤鸣门高层会议,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默方式结束,氛围空前压抑。   但是,有些忌讳的话题,终于还是被提了起来,有些种子,也还是撒了下去;种子既然已经撒下去了,在如今九尊府这等肥沃到了令人发指的氛围中,只会以最大限度的生根发芽,岂有其他……   当天晚上。   甘天颜悄悄来到了萍踪月的房间。   “师姐……其实这件事情……我有些想法。”   “什么想法?”   “我就是感觉……凤鸣门并入九尊府倒也不是全然的不可行……”甘天颜吞吞吐吐的道。   听闻甘天颜的话语,萍踪月直接被震蒙了。   瞪着眼睛看着自己最铁杆支持者的师妹,两颗俏丽的眼珠子几乎要飞了出来:“你说什么?”   甘天颜吞了口唾沫:“师姐……我是这么想……现在时机微妙,若是不能乘势而入,只怕就真的就要迟了,而且咱们也不是全派并入,完全没有自主的那种,九尊府分宗的名头还是很可行……”   萍踪月呆若木鸡,恍如不闻。   “……我们只是名义上的依附,实则凤鸣门还是凤鸣门……”甘天颜红着脸,吞吞吐吐地说道:“单纯挂靠在九尊府名下而已……有落落那丫头在,九尊府那边肯定不会太过分的……”   萍踪月气得咻咻喘气,两眼如铃。   “你你你……出去!”   看着掌门师姐就要爆发,恐怕下一刻就能动手打人,甘天颜抱头鼠窜。   萍踪月在房中,气得七窍生烟,一个劲儿的拍桌子。   “世风日下!”   “人心不古!”   “千古罪人!”   “欺师灭祖啊!”   “这是耻辱啊!”   “……”   但,转来转去,转到后来,思绪渐渐转为……若是真能不完全并入,仅止于依附的话……这等氛围……还有江落落的人情在……这……这……   不不不!   我怎么能这么想!   我可是凤鸣门掌门!   我绝不能这么做!   光是想一想都是万万不该的!   但是……若是只是依附的话……   ……   “都不要说话了!一切等云掌门回来再说!”   第二天,萍踪月冷着脸看着门派中的高层们,声音如同寒冰:“你们这些人,这段时间里,也全都给我冷静冷静!想想你们的那颗心,还能不能对得住祖师爷!能不能对得住我们万古凤鸣门的传承!”   掌门人话说得很重。   凤鸣门一干高层唯唯诺诺的答应,但是大多数人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   说得好听!   也就只是说得好听而已!   哼,不过就是做出一幅被我们逼迫的样子,谁看不出来你心里面已经松动了?   哼!   掩耳盗铃尔!   凤鸣门在等待,等待一个适合说得契机。   九尊府同样也在等待,同样在等待契机。   而九尊府的威势,却还在日益增加,名声也是一天比一天响亮;以至于九尊府这个草创不久的派门,所有弟子们在外行走的时候,尽都是一个个昂首挺胸,满身满心尽是说不出道不尽的骄傲自豪。   九尊府门下弟子的衣衫胸口位置绣有九尊府专属标志,袖口另置有各峰标志,众弟子对于这两份标志重视异常,每时每刻都确保其干干净净,熠熠发光。   九尊府弟子众多,一年四季的日常服饰数目就是一个相当庞大的数字,衣料材质自然不可能太过出色,绝大多数弟子的衣着材质与常人无异,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还是晋升上品天运旗派门令到普通衣饰也随之神话,总之众弟子给外人的感官就是一下子多了许多的超凡脱俗味道,好似璀璨夺目,灿灿生辉一般。   而从某一天开始,一个劲爆消息席卷玄黄天下——各大天宫圣子继承人,都已经下山,置身身江湖,行道红尘。   这个消息甫一出来之后,自圣心殿以下的各殿也都是即时做出反应:殿主继承人也随之下山历练。   这其中却又以东极天宫麾下圣心殿殿主战无非最为脍炙人口,原因无他,现在最收人追捧的玄黄英雄云扬,最初便是受了他的委派,才有后来的拨动妖族风云之行,他自然而然地也受到了表彰,光是那一份慧眼识人便是无人能及!   ……   另一边,久违的计灵犀也率领着自己麾下的第九尊府强者们,日夜兼程地赶到了今宵城。   今宵城,乃是从天罚圣地去往内陆,必经之地的第一大城。   第九尊府的这一次动作,几乎是倾巢而出,两位掌门,六位长老;还有两位供奉,悉数倾巢而出,齐齐动作。   一行人甫一抵达今宵城,便即异常高调,堂而皇之包下了今宵城的最大客栈,更第一时间就竖起了第九尊府的牌子。   而随着第九尊府的牌子一挂起来,登时全城轰动,顷刻之间便是人尽皆知,无人不晓。   消息之所以传播得如此之快,主因自然就是因为那玄黄界十大美女的排行榜!   但凡有眼睛看,有耳朵听的,又有谁不知道第九尊府可是占据了这张榜单的前两名额,谁不想要亲眼一睹芳颜,告慰平生?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无数江湖客蜂拥而来。   只可惜第九尊府众人却是油盐不入,不管什么人来,全都是置之不理,避而不见。   任何人的面子都不给。   今宵城的城主公子前来求见,一言不合之下被直接扔了出去,再之后城主打着赔罪的旗号前来也是一样待遇,无论你是礼是兵,尽皆不好使。   之后更直接放出话来:若是再敢前来打搅,灭了你今宵城信不信!   这口气,端的霸气至极!   有些人仍不死心,就想要走关系,将主意打到了第九尊府的几位长老身上。   可是第九尊府的那这几位长老,一位根本不管事儿,另一位便是著名的天问,这架子几乎比两位门主还要大;摆谱直接摆到了天上去,你什么关系能够起作用?!   余下倒还有两位长老,但他们的主职是客卿,任何实权都木有的那种。   众人看看长老方向行不通,又试图走供奉路线,可是第九尊府的两位供奉,一位的名字叫凌霄醉,另一位名字叫独孤愁。   找上长老的回应还只是不怎么客气;可找上这两位倒好,跟他们一说想要见见你们门主,这两人便如是要刨了他们祖坟一般,立即瞪起眼来,拔剑出鞘。   让个结果不禁让所有前来求见的江湖人都是一阵阵的郁闷。   我们要见你们门主,又不是见你们老婆,至于这么紧张么?   怎么那么大的火气!?   他们哪里知道,他们求见的计灵犀与上官灵秀,对于凌霄醉与独孤愁来说,实在是比求见自己老婆的后果还要更严重。   这两位可是云尊的未婚妻,他们两人作为老乡,作为知己良朋,如今上了玄黄界之后,还作了下属……若是不能将家看好,岂不是擎等着难受?   ……   顶楼。   计灵犀与上官灵秀两女面罩黑纱,悄然立于虚空。   此楼周遭,早已经被第九尊府无数的神念封锁,飞鸟难渡,人迹更缈。   “今宵城……”计灵犀轻灵的声音:“为何此城要叫今宵城这等俗气的名字?”   “我倒是有耳闻过此城名讳之掌故,不知道多少年之前,玄黄界武者出征,众志成城守卫血魂山;而此地,正是抵达血魂山之前的最后一个补给站。众修者自然要在这里进行一下最后的修整。那一夜,全城痛饮,相互叮咛嘱托:莫论生死,莫忘今宵。”   上官灵秀的声音有些惆怅,道:“大抵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这个城市就更名叫做了今宵城,并没有任何提议或者主张,就是那么的自然而然,顺理成章。”   她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一种莫名的追思,似乎又想起了当年上官将门驰骋沙场的时光。   计灵犀有些喟然,道:“英雄……时势造英雄,每个世界尽皆如是。”   上官灵秀笑了笑,道:“是啊,世事造就了英雄,处处如是。而整个人世之间,之所以能够支撑人们心头所有的光明始终不曾泯灭的……便正是因为,一直有这样的英雄,不断的出现,不断的付出,不断的……让所有人铭记,并且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曾被黑暗所笼罩,并不是只有争权夺利蝇营狗苟,并不是只有欺骗只有仇恨只有男盗女娼只有恶贯满盈。”   “这才是真正的,指引人类前进的光明,也是真正的人类心头的希望之所归。”   两女同时沉默,闭上眼睛,单手握拳竖在胸前,向千万年前的人类英烈前辈致敬,祷告。   良久良久之后,两女睁开眼睛,目光忧虑的看向遥远的前方,夜幕之下,尽是满目暗沉。   “据说云扬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副狐狸模样……”计灵犀声音有些低沉。   上官灵秀忍不住笑了起来,眯着眼睛道:“在我心中,他一直都如狐狸一般的狡猾,现在岂非观其表知其里?但我还是想要亲眼看看,他现在的狐狸模样,可爱不可爱,长得漂亮不?”   …… 第四百六十九章 拉开大幕   计灵犀撇撇嘴,道:“拉倒吧,他就算变成了一坨……咳咳那啥,在你眼里那也是可爱的,忽悠谁呢,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咋想的么。”   上官灵秀呵呵笑了笑,反唇相讥:“这话说的,好像你不是我这么想的似的。”   计灵犀眼中闪过一丝思念,嘴上却是丝毫不肯认输,抱住胳膊哼哼一声,道:“喜欢又能有啥用,他现在还不是不能靠近我的身边,一挨得近了就得挨揍;但对你却没有这等限制,这次见了面……嘿嘿……”   她俏丽的眸子中,闪过一抹羞涩与俏皮,道:“……他可是好久就盼着洞房呢……”   上官灵秀面罩之后的脸上一片通红,却是哼了一声,嘴硬的道:“你这丫头……怎地啥话都瞎说呢?不过……咱们本就是未婚夫妻,就算……都不算的什么……只可惜,我无论如何都是代替不了你的。”   这次轮到计灵犀害羞,嗔道:“灵秀姐姐,你现在可真是……”   上官灵秀热着一张俏脸,道:“我真是什么,真是说出来你的心里话么?”   计灵犀越发的窘困,赶紧改变话题:“不说这个了……你说……这次他要是真的顶着一颗狐狸头回来,咱们可怎么办?”   上官灵秀也是松了口气,道:“我没想那么多。他顶着狐狸头也好,顶着蛇头也罢,哪怕是变成一只小老鼠,只要能平安回来就好,什么能比得上他平安喜乐,能够回到咱们身边来更好?”   计灵犀点点头,道:“姐姐还真是贤妻良母,小妹自愧不如,不过你说的对,他在妖族那边,肯定是吃了不少苦,暂时先放过他好了;等过段时间完全安稳了,咱们再拿着他的狐狸头说事儿,他的身体早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了。”   上官灵秀咬着嘴唇,面罩后满脸通红,道:“对,他的身体早就是……的了,哼……他顶着这个狐狸头的话,我是说啥也不会和他……”   计灵犀红着脸精神一振:“那谁啊,你不会和他干啥啊?”   上官灵秀大羞,转身嗖的一声回房了:“你说干啥就干啥,自己心里清楚,要是不清楚,就自己呆着想清楚吧。”   计灵犀笑了笑,随即看着远方,又是好一阵的轻轻叹息。   他在什么地方?   他可知道,这一次的归程,是何等的凶险么?   ……   占地数十万亩,人口超过千万巨数的今宵城,这段时间里,可是不断地有强者气息升腾,此起彼伏。   而随着东极天宫的圣子前来不久;圣心殿前来迎接云扬的人马,也已经到位。此行为首之人,正是云扬闻名久矣,却缘悭一面的大长老雷千里。   而亦是在这一天的晚上,几乎是不分先后又有两拨人马悄然进入。   亦因此,经年处在大陆边缘,属于穷乡僻壤的今宵城,骤陷波谲云诡,风云变幻的特异氛围之中。   次日,一道命令经由城主府发出。   “奉东极天宫、西天圣宫、北荒魔宫三大神宫的命令,即日起;凡是今宵城中人,不论是武者还是普通人,尽皆不许戴面罩;违反者,死罪!株连三族!”   随着这一道命令发出,天空中的风云震荡愈发的激烈起来。   一个声音怒喝道:“这是何意?大家现在都知道,我们的英雄现在面目有些不雅,正用这种手段遮掩自身,你们三大神宫发出这道命令,岂不是太过混账?这是要过河拆桥,亵渎英雄吗?”   另一个声音严肃道:“英雄岂容亵渎,不允许其他佩戴面罩,正是表明了我们对英雄的崇敬!免得有人鱼目混珠,反而会玷污了英雄的名声。”   “英雄就是英雄,不管以何等面目出现,都是我们的英雄!”   “尔等以貌取人,才是对英雄的亵渎?”   这一场争论,各执一词,持续了好久好久。   计灵犀一袭白衣,面罩黑纱,站在楼顶,明媚的目光,逐渐变得如同高空的寒月一般森冷。   一股隐隐的杀机,在其身侧萦绕,点滴滋生。   房中。   上官灵秀拿着一块洁白的绢布,轻轻的擦拭着手中的长剑。   长剑寒光闪烁,反映出上官灵秀眼中的杀意。   ……   远方,大约在三千里之外,另一个面罩黑纱的紫衣人,正在向这边疾驰而来。   云扬终于结束了闭关。   甫一出关,立于山顶高空望气,但见前方尽是血云密布,杀机森然。   云扬轻轻叹息。   由始至终,他从来就没想过对这些人类挥动屠刀,一个两个也就罢了,但若是折损太多,难免会对人类的整体实力造成相当的影响。   但现在的情况是,这些人却是非要杀自己而后快,自己不反击,就要先一步死于非命,那事情可就无奈!   云扬挥手间,他身后的地上凭空而起一座高山,这座高山高有数千丈;绵延数十里,但山体实则却并没有任何一点一滴的沙石泥土,更不见任何植物草木。   全然的各类奇异金属残渣!   虽然是不被绿绿或云云看在眼内的残渣,但这些残渣的质地可是非但,至少比起一般的金铁要坚硬出许多倍,乍然出现在这里之瞬,竟自散发出七彩斑斓的霞光,直冲霄汉!   亦以此为始,今宵城外多了一座无法摧毁的山体,亘古恒存,永驻玄黄。   而此际的霞光前方,乃是云扬潇洒前行的身影;太阳从背后照过来,大山的影子长长的在前方拖着,云扬就在这一片阴影之中,疾步前行。   时间不长,云扬已然走出了这一片的阴影地界。   及至走出阴影范畴的最后一步之刻,云扬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停住脚步;喃喃地说道:“无关荣耀与仇恨,只因生死,仅此而已。”   说完这句话,他再度大踏步迈前一步,登时,整个人置身在阳光之下。   然后,他便再也没有回头,直直的向着今宵城的方向飞驰而去。   云扬此际的移动速度并不快,但,自从开始迈动脚步,就再也没有停下。   及至云扬的身影生息再现尘寰,重新被此世所知悉的这一刻。   今宵城中的许多眼睛都是为之一亮。   目标重新走入视野,那边意味着针对动作该当继续展开了。   不少人二话不说即时消失在自己原本所处的位置上。   不知这一瞬是否预兆了,许多人将会从原本所处的位置上离去,本位不复!   某个跨院中。   一袭胜雪白衣的东方星辰正自端坐在房间正中间,他所处的这间房舍一打眼就能看出与众不同,触目所及尽是清一色的雪白,非但四周墙壁尽皆雪白,连桌椅板凳都是雪白色。   整个房间中,大抵只有东方星辰身上的毛发,眼珠,是黑色的。   其他的,连他面前的香炉,香炉里面的香灰,插在里面的线香,甚至连燃烧的烟气,全都是白色的!   明明是一间最普通不过的房舍,一进门却恍如置身在一片纯然的素白世界一般。   蓦然,敲门声咋起。   东方星辰淡然抬头,并不出声回应。   外面说话:“少主,云扬现身了,目前在今宵城城南三千里处。”   东方星辰仍旧并不搭话。   “这会已经有不少人赶过去……分别是……”外面还在汇报,一字一句点滴无遗的汇报着。   所谓东方星辰的心腹,他们很知道自己家少主的脾气,若是没什么让他感兴趣的事,那么会在你汇报过程中一句话都不说都是寻常事,那感觉,就跟对着一面墙自言自语了一番也没什么两样。   “其他各位传承者,也都已经有了动作。虽然具体动向现在还不明朗,但都派出了人手乃是一定的。”   “现在也就是咱们这边,还没有动作,后续如何请少主示下。”   至此,外面的人汇报完毕,小心翼翼的等候着东方星辰的回应。   良久良久。   东方星辰的声音传来:“那九尊府方面的人手,还有第九尊府的势力,可有任何动作么?”   “没有。这两家之间仍旧没有彼此接触;而就现在到手的消息,这两家也没有任何具体动作,似是在静观其变。”   东方星辰冷淡地说道:“既如此,那就出动两位圣君,去迎接玄黄云尊归来!云尊乃是天下英雄,大陆楷模。无论如何,都不能受到半点伤害!”   “告诉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确保云掌门的人身安全!”   “是。”   门外的人立即应令离去。   室内,东方星辰淡淡扫过正自袅袅而起的线香烟雾,清冷的眸子中尽是澄澈通透。他轻轻伸手的一瞬间,空间骤然凝固,一节徐徐升腾的烟雾,就此冻结在空中,构建成一桩此世任何能工巧匠都难得完成的特殊物事。   但见东方星辰延伸手臂,随着咔的一声轻响,却自将那一片带着升腾烟雾的凝结空气轻轻巧巧地取了下来;就像是……从一大片冰块上,掰下来了一小块。   随着那凝结空气一去,其后的空间黑洞凛然眼前。   而这一片空间,就那么抓在了东方星辰手里,被他放到自己眼前,仔细的观视着。   半晌才听他喃喃自语道:“没有基础就突然升腾长空之云,可能长久否?”   “啪!”   两根纤长的手指乍然错动之间,那一片从空间里摘出来的凝结空气,再度重归到了原本的位置上,严丝合缝,丝丝入扣,不见半点瑕疵。   然后,线香继续燃烧,烟雾按照原本的既定轨迹,继续升腾,似乎中间被截取了一块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   如斯神奇莫名的一幕,由始至终,就只得东方星辰一人造就,一人得见,一人终了,却又随着他的一句话,重复旧观,仍旧如是。   ……   云扬重现还走出不过百里,就听到有人厉声叫道:“前面可是玄黄云尊,云扬大人么?”   云扬面罩后的眼睛抬起,注目于前方虚空,虚空便如一幅画一般乍然破碎,三条人影,从虚空中现身出来,呼的一下子降落下来,落在云扬身前的数十丈之地。   “三位一品巅峰圣君。”   云扬心中默默的对自己说了一句。   三人落下地,同时行礼:“玄黄界水无痕,水无波,水无冰,参见云尊大人;感谢云尊大人为玄黄一脉做出的贡献,我等三人对大人感激莫甚,请受我们一拜。”   云扬并未有任何动作,只是淡淡注目于三人。   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这三人身上的森然杀意,又怎么会贸贸然跟他们客套;见他们当真深施一礼这才开口道:“免礼。”   彼端的三位圣君闻言却是齐齐噎了一下子。   他们来之前有思量过云扬的个中应对,无论是顺势客套搭话,不理不睬直接走人,甚至暴起出手都有应对之道,但这一句“免礼”是什么鬼?   这小子的架子怎地这么大?   就算你是新晋的玄黄英雄,配得上这份殊荣,但还有没有点礼义廉耻,老少尊卑了?!   随即又听云扬貌似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们三位都姓水,可是出自同一家族,都是行无字辈?”   三人愈发不爽,扳着脸冷哼了一声:“那又如何?”   却闻云扬突如其来的一句追问道:“敢问水无音这个名字三位可有知悉么?是否与三位出自同源?”   云扬素来都知道天玄大陆与玄黄界关系莫甚,无论是自己六哥出身的雷家,酒神凤弦歌、年先生相关的妖族凤皇,还有诸神之骨隐秘,而今乍然听到三个水姓,更以无字排行的此世顶级修者,下意识的将之与自己在天玄大陆的旧部水无音联系起来,这才出口一问。   “没听过!”   三人异口同声,脸色更加难看起来了。   “嗯。”云扬面罩之后的眸子愈发清冷澄澈,道:“不知三位前辈今日前来是有任何见教么?”   水无痕哼了一声,大声道:“吾等今日前来,有两件事要想云尊大人讨教。”   说话间,破空声音陆续传来,又有七八位强者抵达此处。   “第一件事,自然为了一见云尊大人尊颜,作为人族一份子,我等理应为了云尊大人做出的巨大贡献,而尊敬,而行礼。”   “至于第二件事,却是一件个人私事。”水无波接下去道:“我兄弟三人当年因缘际会踏入修途,攀上修途顶峰,不愿辜负这份能力,是故远离家乡,孤悬血魂山;时至今日,算来已有七千余年岁月。”   “我等兄弟固然久不履尘世,然我水氏一脉却还有血脉流转,绵延传承数千年,却也成就一大世家;然而我等却听说,云掌门在三四年之前,曾经为了扩充门派领地,将我家族连根拔起,可怜我水家上万族人,能活下来的,仅有三人。”   …… 第四百七十章 都是我干的!   这位水无波狠狠看着云扬,大声道:“在下玄黄水无波,敢问云尊大人,这件事情,是否您所为?又或者是他人构陷?”   此言一出,顿时群情激奋。   杀人全家,灭人全族,无论在哪里都是江湖大忌。   众人齐齐注目于云扬,静候其回话,这一瞬,周遭氛围静寂得异常可怕,俨然有万木无声待雨来的涩然!   云扬心中叹息不已,大家立场迥然,你们想要来杀我,直接上手干仗好不好,干嘛还要这样拐弯抹角的找理由呢……   云扬有气无力的回应道:“我若是说,这不是我做的,当真是有人构陷于我,你们可愿相信么?”   水无波一字字的道:“我多么愿意相信你是清白的,是被人构陷的,但人证物证俱在,何能构陷?这斑斑血债,如山如海,云扬,你号称是我人类楷模,做过的事情却不敢承认,这算什么?凭你一时之功,就可抵无边罪孽吗?!”   围观众人的脸色更形诡异,更有议论之声隐隐。   云扬轻轻叹息:“所谓人证物证不过见仁见智,你所坚持的,不过就是追讨所谓血债,那就无所谓相信不相信了,是不是这个意思!?”   水无痕哼了一声:“灭族血债在前,难得同戴青天,还请云尊大人,给个交代。”   云扬脸色冷凛:“你们想要我如何交代?当真要不共戴天吗?”   “我等三人只是想向云尊大人赐教一二。”兄弟三人一字排开,各自手持长剑,面对云扬,由水无波开口道:“江湖规矩,胜者为王!我兄弟三人若是落败,自然无话可说,立即离去,家族血债一笔勾销。但若是云尊大人落败,那我们万余族人的血债,还须云尊大人偿还。”   “哈哈哈哈……”   云扬突然仰天大笑,笑得欢畅至极,经久不息:“有趣有趣,当真有趣,哈哈哈……”   水无痕的脸色一点点变得凶狠暴戾:“云尊大人,何故发笑?”   云扬哈哈大笑着,愈发的乐不可支:“我说不是我做的,你们不信……光是这一点我就感觉很可笑啊……这么好笑的事情我笑笑不行么,哈哈哈……”   水无痕的脸色瞬时铁青,一字字的往外蹦出来:“敢做不敢认,你不认账就可以当事情不存在么?”   “认!是我干的!这些,都是我干的!”   云扬大笑道:“我干嘛不认,不仅你的家族是我灭的,你的后代是我杀的;你的血脉是我断掉的,包括连你十八代祖宗,全都是丧命在我的刀下,无一例外!”   此际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听闻此言众人脸上尽皆变色,任谁也没想到云扬竟会如此说话。   云扬仍旧狂笑不已着,蓦然踏空而起,长啸一声,道:“从此刻起,凡是想要来杀我的,凡是对我不怀好意的,凡是想要来找我麻烦的……尽管来就是!你们真的没必要需要编什么理由,所谓的道德制高点有意义吗……你们需要的理由我全部替你们想好了,认下了,夯实了!你们的家族都是我灭的,你们的祖宗,全都是我杀的!”   “要战就战,何必多言!”   云扬一声狂啸震动九天:“找这些个狗屁理由有意义么?!难道这玄黄江湖没有理由,就不能打架了么?!”   “今天,就从你们水家三兄弟开始,我倒要看看,我云扬曾经灭过多少圣君的门,绝过多少强者的种!我这个灭门魔王,到底是何等的名副其实,丧心病狂!”   听罢云扬此言,非但水无波三人脸色阵青阵白,围观众人也尽皆是脸色精彩,笔墨难描。   这还怎么玩?   你和人家玩牌,你才刚出一张牌呢,对方直接把桌子给掀了。   这等于将所有人的遮羞布用最最红果果的方式的扯了下来!   不管是他们自己,还是围观众人;每一个人心里都是雪亮:那有什么灭族之恨?所谓山海血仇,不过就是一个出手的由头而已。   对于云扬来说什么理由都不重要,没有意义,但是对他们自己来说,却很重要,不可或缺:万一三大天宫之主回头来找麻烦呢?   我的族人被灭了啊,就算对方是人族英雄又如何?!   为求逼真,他们甚至会当真牺牲掉自己的族人……真的屠杀掉,嫁祸云扬身上,以证明——我真不是胡乱出手啊……你看看,我的族人,我的血脉,我的后代当真全灭了!   但现在云扬直接全部承认了,不仅你的后代血脉,连你祖宗都是我杀的!   接下来谁要来找我麻烦就别再临找理由了,我全都认了,只管过来相杀就好。   而云扬的这一波操作却直接令到所有人的脸上都是讪讪的。   “你认了就好!”   身在局中,首当其冲的水无痕面色如墨,将心一横,不管不顾的大喝一声道:“血债血偿,灭族血仇不共戴天!云扬,纵使你是大陆英雄,但这份家仇……”   云扬再度干净利落地打断了他:“你到底哪来的这么多屁话?你到底打不打?你不是要报仇么,你不是不共戴天么,我成全你就是……”   话音未落,天意之刃赫然在云扬手中闪现,随手一挥之间,一道宏大刀光乍然成型,足有四五十丈,直接横扫过去。   云扬……竟然先动手了!?   水无痕三人都是吃了一惊,急疾闪身躲避,更齐齐升起一个念头,这貌似有什么不对味儿啊!   正常的情况明明应该是……咱们说一堆对云扬的尊敬,然后说一说家族万年传承,然后家族被灭了,灭在英雄手里;而我们无奈何之下只好前来找云尊大人了断一二……   然后在了断过程中不小心失手了……然后我们后悔,我们忏悔,我们立即发誓去血魂山永世镇守,永生永世再不出血魂山……聊以赎罪……   正常的发展状况不应该是这样么?   怎么……三两下之间就全变了味儿呢?   我们可是苦主啊,怎地苦主还没动手,云扬这个凶手居然气势汹汹的冲上来了?   这……这不对啊,太不对了啊! 第四百七十一章 开始便是天坑!   这会在此围观的众人人数不是很多,但个中任何一人也非是弱者。   然而在云扬蓦然出刀的这一刻,却是集体的瞠目结舌。   原因非止是因为云扬的乍然出刀出人意表,而是因为,云扬这一刀,虽然看似是攻向水家三兄弟,然而刀势之真正走向,却是好似一道潋滟刀光波分浪卷,扫荡四野,足足遮蔽了数百丈空间。   换言之,连周遭观战众人也在刀光波及范围之内,动辄有被攻击到的危险!   面对如斯逼人刀气,众人等不约而同的齐齐后退。有一位圣君隐约感觉不对,仰头看了看,莫名的感觉一股力量被牵引下来。   然后就看到一道刀光,好似飞龙在天般的昂然升空。   随即当当当……接连数声轻微的撞击声响起——   尘土弥天中,不断的有闷声传出,显然在激烈的交战。   及至扬起来的尘土渐渐散去,众人凝目看去,却为目光所及大吃一惊。   只见水无痕三兄弟成犄角之势,各自运剑自三个方位绕着云扬不断转动,澎湃剑光似乎已经形成了密不通风的大桶一般,显然这三人的剑招极尽绵密之能是,最大限度的压缩着云扬能够闪避的空间。然而被他们围在中间的云扬,毫无支拙之相,虽然蒙着面罩,仍旧是长身玉立,风度翩翩,手中之刀倍显轻盈灵巧,看来不过是随意的东一挥,西一划,却已经令水家三兄弟应接不暇,手忙脚乱了。   启战迄今还不到几息时间,但水家兄弟三位圣君的联手合攻,以多围少,竟然落在了下风!   这个现况可就有点骇人听闻了,不到十息的时间,也就是眨几下眼睛的光景啊?   围观众人中,一个身穿青袍的老者,喃喃道:“水家三兄弟心意相通,最擅联手合围战术,他们三人联手的综合战力远远超过寻常的三位同阶圣君联手,怎地局势失控至此?难道竟是放水了?那云尊大人的招法并不见如何精妙,远不如传言为甚啊……”   另一个圆滚滚的矮胖子摸着下巴:“我说老刘,你这眼睛不是瞎了吧。你再仔细看看,看看那内蕴之刀意……云尊刀意所向,尽是足堪致水家兄弟死命的破绽所处;他无须出招用尽,刀意遥遥一瞬,便已经是占了上风,水家三兄弟棋差何止一招,落在下风又何足为奇。”   这位老刘怒道:“这一点我如何看不出来,但是云尊的本身修为与他们三人也就是差相仿佛,想要解决这等局面,也不过就是转换战术打法而已,因地制宜就好,毕竟是三打一,己方本钱远胜对方。怎会如现在一般脱不了身?”   矮胖子瞬时回味过来:“不错不错,合该如此。”   他聚精会神的观视场中战斗,皱着的眉头却始终没有松开,他发现水家兄弟的处境尽是越来越不妙了,并没有出现那老者所言的解局场面。   但见三人不断的出剑,剑气纵横飞舞,更有无数道剑气从战斗圈子中散溢出来,将周遭虚空斩成了偏偏虚无,在在显示了三人的本身修为着实不俗,此役亦是全力以赴,亡云扬之心昭然。   可是,战斗圈子中的剑气分明更多,却无一能够生效,发挥出应有威能。   “嗯,不对劲啊……不对……不妙!”   随着战斗持续,战势不断变化,不仅是老刘矮胖子,其他人也都看出战况之微妙,竟与众人预判之结果截然相反。   水家兄弟落在下风非止开始,而应该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落败之势,甚至于,他们连脱身都做不到了。   众人尽皆武道行家,瞬间回想起云扬在一开始那好似泄愤一般的沛然一刀,将众人都逼开的那一刀;所有围观之人的心底无不突突的冒凉气。   原来,竟然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布局?!甚至……还要更早?   “我明白了!”   一位修为最高的二品巅峰圣君,长长叹了一口气:“好精妙的心思……从水家兄弟出声,还没露面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布置……若是友,则无妨;若是敌,在那一刻,已经注定了落败的结果。”   随着他的说话,众人同时想起那一刀。   那一刀,看似简单直白,与众人而言没有能构成任何的杀伤力,但刀风回旋之瞬,却已经彼端的整个空间形成了一层从外而内的包围。   后来刀气直冲上天,更是似乎是联通了什么提前布置的气息……   再之后,随着云扬的再度出刀,与先前发出去的刀气里应外合,便是相当于在开战的那一刻,就在这战场上人为地制造了一个特异气场,一个完全有利于云扬的气场。   而构建这一气场的效果微妙异常,在云扬的刻意提前布置下,就变成了一个完美的循环。   随着循环,它会有选择的阻隔水家三兄弟所发出的剑气,若是对云扬不构成威胁的剑气,任由泄出,若是对云扬有所威胁的剑气,它会将之削弱,偏移,进而转为云扬所用,换言之,水家兄弟所发出的无数剑气,很大一部分被外泄战圈之外,其余的部分或者被削弱,或者被转为云扬所用,尽为云扬的天意之刃掌控。   这也就是说,随着战斗持续,看似以多打少的水家三兄弟,他们的攻势对云扬全无威胁可言,而且他们的部分攻击威能还会被云扬所用,反过头来攻击他们自身,何异是他们联手云扬攻击他们自己!   而且从一开始动手,就陷入了这个局势!   这等局势,纵然水家兄弟是圣君强者,精擅联手合击之数,却也绝对无能抗衡,现在不过负隅顽抗,苦苦支撑而已。   而其余围观众人,直到此刻才看出个中端倪,只是因为云扬的这一手段,绝无仅有,除了云扬的天意之刃能够运用之外,其他人,就算是圣人级数的强者也要力有未逮。   战况已渐明朗的此刻,众人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事实,一个个都是浑身冷汗,心胆欲裂。   “可怜哪……居然一开局就被坑了。” 第四百七十二章 不是误会   “太悲催了,水家三兄弟。”   “是啊,还没动手,就已经落入了陷阱,等到动手的时候更会发现,这陷阱居然会随着自己的攻击力度而出现增长的,自己的攻击力越强,陷阱坑死自己的可能性就越大……偏偏还停不了手,因为一停手,马上就死,对方的刀明显不是吃素的。”   “老子一头冷汗!幸亏水家兄弟先上了,要是我的话,一准也是要被坑了。”   “要是你上?真要你上的话,多半已经被灭了,水家三兄弟联袂合攻,攻守兼备,防御力度不下于圣君二品巅峰,正是因为这个特性,令到他们现在还能支撑,换了你,你真有自信能支撑偌久?”   “此言有理,换其他人真未必行,不过你们说水家兄弟现在心里应该是个什么感受呢……我还是真的有些好奇哈哈……”   “呸,你个幸灾乐祸的家伙,当初就该让你先上。”   不得不说,水家兄弟现在的感受,确实非笔墨能够形容!   这么多年修炼,第一次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你们不是告诉我们这个云尊就是一个三品圣尊么?你们不是告诉我们他的修为满打满算到头了也就是止步于半步圣君么?   我们三人兴冲冲的来了,一出手就遇到一个天坑!   真的是一上手就遭遇了天坑啊!而且掉进去了!   刚才甫一动手,三人同时联袂发招动剑,剑光那是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的倾轧了过去;而对方回以排山倒海一般的刀光……   然后,情形就诡异了,就失控了,就彻底的被动了!   己方所发出去的数千道剑气,没有奏效的……没有奏效倒在其次,毕竟云扬威名赫赫,三兄弟也没指望一出手就能将之拿下,但自己等三人所发出的剑气,其中大部分没有命中目标,逸散出去,这可以理解,但其余的那部分呢,明明是可以接触到云扬的啊?!   而就是接触到,攻击到云扬的那部分剑气,发生了异变,先是被削弱,被偏移……嗯,这也可以理解,臻至高深层次的修者,谁没点秘技可以化消劲道,偏转攻击呢,可是被削弱偏移之后的剑气,怎么就被云扬反过头来利用了起来呢?!   就仅止于对方的刀气一卷,剑气就此归为对方所用,旋即便转头过来反扑自己,这他么的太诡异了吧?!   要说在那个时候,也就是启战最开始的时候,三人见到这等诡异迹象,却也非是全然没有机会脱身的,只要拼着受点伤,立即收手后退离开,那么,云扬所能做到的,顶多顶多也就是借助天意之刃的威能重创其中一人而已。   但问题是……心意相通的三人,都升起一个相同的念头,这等迹象绝不可能持久,顶多也就是云扬所施展的某种秘法,可以短暂生效而已,我等真实实力远在其上,只要稍稍支撑,足可以耗死对方!   于是三人浑不思退,反而挥剑再攻,当然,也有分出三成威能裹护自身,毕竟云扬的反扑同时包含他自己以及三人部分剑气,杀伤力绝非易与。   然后……就是对方刀光再上,就此拉开周而复始的地狱模式了!   三兄弟都感觉在做噩梦,无休无止的噩梦。   随着一刀精妙到了无法想象的神异之招,无有错漏的同时袭向我们三人,我等三人同时出手反击,剑气纵横,尽消云扬来招,可是对方攻势一波接着一波,恍如长江大海,绵延无尽,而且每一波的攻势,都要包含我等三人部分剑气,更有甚者,攻击威能一次比一次更强。   三轮交锋过后,云扬的攻势之强,已经强到了足以灭杀三人任何其一的程度,三人眼见无幸,却又不甘心放弃,持续鼓动全力,负隅顽抗,云扬攻势虽强,但一时间却还不足以同时灭杀三人,令到三人尚有一点点回旋余地,继续苦苦支撑。   而这,也就是水无波兄弟三人现在的惨淡局面,游斗,苦撑!   真的就是……从战斗开始的三轮交锋之后,就开始游斗!   甚至不到万不得已不敢再出剑抗衡了。   因为再出剑,就等于是增加对方灭杀自己的筹码。   但是不出剑,对方不断的操控着刀风剑气来袭,自己势必要应对,而一旦应对了,纵使能够应付过这一波,却又无法避免的给对方这刀风剑气再增了一道力量的事实。   兄弟三人都要哭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般诡异的战斗,要命啊!   而更要命的是,自己三人不敢出剑是一回事,可云扬那边却是毫无顾忌。   刀风剑气汇流聚集的攻势越来越强横,到后来,场中已经构成成了一个藏青色的圈子;圈子中心,是云扬;周围,是不断地根本不敢有半点停歇的水家兄弟。   只要一停,就会给云扬引爆这个刀风剑气的机会,面对这样恐怖的能量级数,当场粉身碎骨,已经是板上钉钉毋庸置疑的事情了。   须知到现在,四人往复交锋的在这里面已经聚集了不下万道刀风剑气汇流威能……   这份力量,足以灭杀在场的任何一人,绝无侥幸余地!   “水家兄弟惨了。”矮胖子叹口气。   “是啊,要么牺牲其中一个,让另外两个乘隙脱身;然后再掉过头来救援那个,保其有个转世重修的机会,要么就继续拖下去,拖到云尊支撑不住,被刀剑汇流威能反噬。”   旁边一人凑过头:“还有一种更大的可能,就是三人一路撑下去,最后被云扬一举干掉三位圣君。”   所有人面容凝重,想了想,均是觉得,最后这种可能,不止是存在,而且还是极有可能出现的结果。   此时此刻,水家三兄弟之中的老大水无痕心中除了叫苦,就再也没有别的了。   嗯,还有一种浓浓的后悔之意,充斥心胸。   自己止步于圣君一品巅峰,裹足不前久矣,闭关三千年仍旧不能突破,一朝心血来潮,却是往昔因果终于到了了结之期,随即便有一点明悟于心,只待将之前欠下的一份人情偿还,便是因果了了,前行无阻之时。   偿还因果的方式很简单,只要击杀一人便好!   虽然水无痕明知道,让那般存在尤要动用无数岁月以前所留下的人情来杀的人,必然不同凡响,非同一般,但水家三兄弟还是一口答应下来,而后才是得知目标之人,也就是云扬,这新晋的玄黄云尊资料。   可是一览之下,三人登时感到头大万分,一位名动玄黄的英雄人物,你让我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击杀他?   修为如何倒还在其次,为了偿还因果,便是要我等以弱战强,行险犯难也是在所不惜……可现在的关键却是身份麻烦啊!   然而兄弟三人计议了半天,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欠下的因果悠关大道,不管你是英雄还是圣人,私人恩怨,永远是江湖上绕不过去的永恒话题。   一番布置之后,三人更无犹豫,即时出发;他们自觉自己等人寻衅云扬的理由,完全站得住脚;就算是编造的,但只要我最终让他成真不就行了!   就算是你是盖世英雄,不世隽才,但你与我有血仇,难道我能因为你成了英雄就放弃灭门绝嗣的血海深仇吗?   没这样的规矩!   有这说法为凭,就算三大天宫之主事后兴师问罪,那也是站得住脚,说得通的!   我尊重英雄,但英雄成为英雄之前,未必就全然的干净,事关我的家族血仇,难道就该我放弃么,没有这样的道理啊!?   归根到底,大家还都是江湖人,这么浅显的道理到哪都是如是的!   但来了之后,交上手之后才发现。   特么的我们闭关三千年没出现,怎地一出来就掉进了一个超级天坑!   兄弟三人现在满心满脑子都是苦涩!   资料上提供给我们的目标修为实力不是这样的好么?!   说好的半步圣君呢?   说好的目标忌惮法则之力呢?   说好的修为低微,不足为惧呢?!   这分明是一个老谋深算,老奸巨猾到了极点的顶峰强者!   更是一个足以将我们三人一起搞定的超级高手!   在我们双方正式接触之前,就已经料敌机先的设置下了特异气场;一句话没说完,就来了一个席卷全场的刀气回旋将之激活;这等突兀的变奏,便是自诩已经战斗了一辈子的三兄弟,全然的懵懂不知,一步踏入陷阱,死亡陷阱!   状况如斯,几乎可以说除了自己三人上前挑衅找理由的时候,自己等人是主动的外,其他的方面,完全的被动,完全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间。   从一开始的唯恐云扬跑掉,到现在己方三人已经是脱身不能。情形已经恶劣的到了相当地步。   围观众人好似旁观者清,渐渐知悉水无痕等三人应付为艰,落到了全然的下风,殊不知身在局中的水无痕等三人,更知道情况不妙——   现在的战团中间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一个蕴含着恐怖威能的旋涡!   水无痕心里清楚,以自己兄弟三人任何一人之力,独力对上这个漩涡,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肉身湮灭,转世重修而已!   甚至,云扬还在不断地一刀一刀劈过来,还在点滴加催这个漩涡,蒙面罩后,那清冷澄澈的眼神里面,尽是森寒。   启战至今,由头到尾,由始至终,云扬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有那杀气却是越来越见浓郁。   但是,占尽上风的云扬不说话可以,自己等三人再不说话,那可就真的要完了!   此时此刻,兄弟三人连一刻停下都不敢,又再度急速的掠过一道气劲的水无痕大声道:“云尊大人;今日之事不过意气之争,既然大家已经交手过了,我们三人觉得,云尊大人并非是那种一意孤行丧尽天良屠戮民众之辈……这件事情或许另有什么误会……”   这句话甫一出口,围观众人齐齐一阵目瞪口呆,张口结舌。   你这张嘴,可真是绝了啊,先前感觉吃定了人家,可是红口白牙的各种屎盆子招呼上去;现在感觉自己要不行了,要倒霉了,居然就又变成误会了?   这话你怎么琢磨说的呢?!   然而以水无痕等三人的修为层次而言,此言一出,除了等同认栽之外,更是与哀告饶命无异了!   大家在极尽不齿的同时,却又期待云扬会怎么回答这一句话。对于这位玄黄楷模,人族英雄的为人处世之道,大家可都是好奇得很。   今日终于现身,却几乎第一时间就遭遇到了这么一场截杀,他会如何选择,会选择息事宁人,退一步海阔天空吗?!   对面毕竟也是人族中坚力量啊。   但见刀光缭绕中,云扬紫衣衣袂在刀剑中急速飘动,声音却是愈发平稳冷淡:“哪里有什么误会,你们的后裔,尽都是我杀的!你们的祖辈,也都是我杀的,你们来找我,就是找对了人了,这是不能同戴青天的血仇,岂有误会可言?!”   水家兄弟几乎吐血,天地良心啊,我们哪来的后裔给你杀?祖辈要是真被你杀了,我们是从哪里来的?!   “云尊大人……”水无波大声。   “江湖人行江湖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正是天公地道,我早就有这个觉悟了。”云扬淡漠的声音传来:“事实上我灭绝了你们的血脉,更将你们的十八辈老祖宗都斩杀了之后,我就一直在寻找你们,除恶务尽,斩草还要除根啊!”   云扬眼中露出一丝冷冽:“江湖恩怨,历来如此,谁也说我不得!不久是这个道理么?”   水家三兄弟心底一阵阵的憋屈泛上来。   云扬此际所说之言,本是他们的打算,他们的说辞;如今云扬全盘接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更是令他们无话可说,无言以对。   围观的强者中,有人认识水家三兄弟,只听一声长叹道:“云尊大人,您是玄黄英雄,大人大量,水老大已经当面说是误会,那就是他们兄弟自打嘴巴,杀人不过头点地,何不宽恕一面?老夫担保他们三人此后再不会找您麻烦,还请云尊大人开恩。”   云扬淡漠的声音:“你是谁?他们在冲我出手的时候,怎地不见为我说话?”   …… 第四百七十三章 刀下轮回,北宫少主   云扬言下之意,你刚才不为我说话,现在却为他们说话?你算什么?   那人声音顿时一滞:“这……”   云扬淡然的声音:“说话的这位……敢问你的血脉后裔是否也有丧命在我的手里,死了几人,可有死绝吗??”   那人一张脸顿时紫胀:“没有!没有!本人的后嗣与云尊大人绝无瓜葛,更无恩怨!”   “那就是……你的十八辈祖宗死在我的手里了?”云扬继续问道,声音讥诮:“若是全然的没仇没怨,那就请你闭嘴,否则我将视你在挑衅我,想要对我意图不轨!”   那人就此闭嘴,一言不发了。   他虽然与水家兄弟认识,但充其量也不过就是点头之交,又因现在立场相类,有兔死狐悲之感;是故在这种情势之下,尽己所能的帮忙说上一句话,但若是因此惹祸上身,与云尊死磕,却是不能。   水无痕脸上露出悲愤之色:“云尊大人一意死克,我是否可以就此认定,阁下这一路,举凡是前来截杀之人,你全都不会放过,一定会赶尽杀绝,绝无留手?”   云扬淡漠的声音:“不错,就是如此。而且还不只是这一路,我从一开始行道江湖到现在,对我性命感兴趣,动过手的人我就从来没有留手过。”   “还有就是……”云扬眼中闪过一道讥诮的冷意:“……凡是如你们这般被我灭绝了血脉、屠杀了祖宗的,我更加要斩草除根,决不能让你们再有漏网之鱼!”   话音才落之瞬,刀光剑气汇流极威,已经完全成型,沛然莫御,无可抗衡。   四周所有的观战者,眼见浩威将临,最近的也已经去到了千丈之外的高空之上,并无一人,敢撄其锋。   水无痕一声长啸:“老二老三,你们走!离开这个漩涡,我来抵挡!”   水无波与水无冰都是狂叫一声:“大哥,你走!”   兄弟三人都清楚知道眼下这等情况,死关临头,绝无可能三人尽皆全身而退,最多最多也就只能走脱俩人;而留下的那一个,除了殒身之外,再也没有第二条路。   而失去了人身这个度世宝筏之后,纵使灵魂不灭,再想要重新修炼上来,却又需要一段漫长的岁月了,而且前行之路必然难行多多,更有极大地可能中途夭折,修途不复。   这是一个极大的风险。   但现在,却已经不能不冒。   而今情势已至眉睫,最好的结果也要死上一人,也就是三兄弟之中牺牲一个,其他二人便有可能逃出生天。   而老大如此说法,更将自身极限威能鼓动,一搏之势已然无可逆转,在在证明老大是要牺牲自己,换取两人生机。   数万年的兄弟之情,水无波两人如何能舍?!   “现在不是推让的时候,再不抉择就三个一个都走不了了!”水无痕焦急之极,大声道:“这云尊心狠手辣,残毒之心昭然,快啊!”   他很清楚,云扬的杀意始终森然,有增无减,同样有增无减的还有被对方操控的刀气剑意,现在就已经达到了足以灭杀圣君强者的级数,再耽搁片刻,只怕自己舍命赴死都意义不大了。   而对方之所以没有催动,大抵是云扬想要一举倾覆自己兄弟三人,不能坐以待毙,唯有舍命一搏,尽力保全两位兄弟的生机!   兄弟三人一边飞掠支持,一边快速说话交流;在这一刻,他们已经不再顾忌被人听到,被云扬听到,只因生死关头,倾危转瞬。   “等我寂灭……尝试把我残魂接走。”水无痕一声长啸,身上乍然绽放出闪亮至极的光华,陡然间映射九天,寰宇生辉。   “大哥!”   另两人痛苦的大叫一声。   “走!”   水无痕的整副身躯已经完全置身在了沛然剑光中,悍然冲向云扬所控制的刀光剑气区域,义无反顾,一往无回。   水无波与水无冰两人登时满脸悲戚,却犹自尽力劈出一剑,旋即抽身疾退;竭尽所能地脱离那漩涡的范畴!   这可是大哥拼了命才制造出来的脱身机会,决不能放过,若是错过了,那大哥可就是真的要死不瞑目了。   与此同时,蕴含了水无痕毕生修为的终极一剑,狠狠地砸在了那漩涡气旋之上。   云扬一声冷哼,被他收聚操控的刀光剑气登时分散了许多,更重要的,原本那种天地一体乾坤一息的玄妙韵味,瞬时不存。   水无痕连人带剑所形成的最后攻势,以一往无回的疯狂之势,强行冲入刀光剑气之内。   轰然一声爆响,无数的刀光剑气,为其引爆,天惊地动,玄黄倾覆!   而身在巨爆核心的水无痕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修炼打磨无数岁月的身体,在一点点的被割裂,被消磨,被毁灭!   果然是挡不住么……果然要死了么,但我两个弟弟总安全了吧?   他在被那巨大得几乎相当于圣人级别威能的漩涡气旋包围的那一刻,竭力的睁眼看去,希冀能够看到自己用生命换来的机会,不曾有失。   可是,他看到了另外的两个漩涡,同样蕴含有无数刀光剑气的旋涡气旋……宛如龙卷噬天,临头而下,将水无波与水无冰的身体一一罩住,丝毫不差!   “怎么会如此?!”   这是水无痕最后一个意识;他就只来得及看到了,在被刀光剑气漩涡笼罩之前,两个兄弟悲愤莫名、震骇到了极点的目光!   下一刻,已是寂灭。   此际外围的观战者已经有几十人之中。却自一片寂静的观视着场中动静。   就在水无痕冲出去之后,冲进那刀芒的那一刻,那璀璨的刀芒,浩瀚剑光,陡然一分为三,各自为政,玄之又玄地将水家三兄弟分别包裹;然后云扬抽身而出,接连三刀追魂!   是的,就是名副其实的三刀追魂——   连续三招刀下轮回!   水无痕等三位圣君,同时被斩成灵魂体,及至灵魂体刚刚出现的一瞬,一道夹杂着轮回之力的刀光,衔尾追踪而至,再也元灵不复,生迹不存……   再过片刻,空中重归满目清净,还有……安静,其余的什么都没有了。   就只剩下戴着面罩的云扬,在空中卓然伫立。   好半晌,四周仍旧寂静无声。   外围观战的许多当世顶峰强者,犹自不敢相信水无痕等三人当真已经寂灭,元灵不存,仍自再三确认,他们唯一找到的,仅止于天空中隐隐约约漂浮着的一点大战痕迹,再无其他。   这在在表明,那三位圣君,当真全部消失了,而且还是形神俱灭,万劫不复!   此际再看立身于半空中的那个蒙面人,所有人的心中同时升起一种感觉:圣君至强,完美的杀局!   云扬眼睛从这些人脸上一一扫过,眼神中尽是一种温和清冷的感觉;一派气定神闲的开口说道:“水家三兄弟,说我与他们有灭绝血脉之仇,屠戮族人之恨;以江湖方式解决之,胜者为王!”   “这其中不管多少弯弯绕绕,恩恩怨怨,一战了结;而今水家兄弟三人皆死。此事,就此揭过,因果不存。”   云扬淡淡道:“不知道在场的,还有没有与我有仇的?有怨的?请现身出来,当场了断!”   云扬顿了一顿又笑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刀斩杀的人,就有可能是某位绝世强者的后裔;这只关乎运气好坏,却无不关大局,更无关宏旨。”   “我在此最后问一问,若是还有与我有仇的,有怨的,有梁子的,大可以站出来。咱们仍旧以江湖方式解决。”   “但若是没有人出来,云某人就不奉陪了,要上路了。”   云扬此言一出,众人如梦初醒,旋即便有人有了动作。   随着呼的一声轻响,数人落了下来,为首一人身穿白袍,当先开口道:“老朽东极天宫程鹏宇,参见云尊大人。”   “西天圣宫秦王孙,参见云尊大人。”   “……”   众人纷纷见礼:“吾等奉三大天宫之主令谕,奉迎云尊大人进入今宵城。”   两个人踏前一步,道:“我们东极天宫少宫主东方星辰听说有人冒名截杀大人,勃然大怒,现在已经亲身赶来今宵城,并对属下下了死命令,无论任何代价,也要确保大人的人身安全。”   “云尊大人请。”   “我们……”   随着众人纷纷开口说话,场面一时间竟现凌乱,虽不至于七嘴八舌,总是嘈杂。   云扬微微皱起眉头,斜眼看了一圈,却没有说话回应,但一种无言的威势油然散发,凌然全场。   在这股无言的气势之下,所有人纷纷闭嘴,齐齐生出一种微妙感觉,大抵就是在这位存在面前,如此乱糟糟的不成体统,实在是有失身份,自贬身价。   他们刚才目睹这一战,对于云扬拥有顶级圣君实力已经再无怀疑。   他们更加确信,刚才这一战,云扬分明就是故意让自己等人见证全貌,若非如此,以他的能力,早就将战场挪移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绝无这般动静。   “啪!啪!啪!”   接连数声的清脆拍掌声音连绵而起,众人循声看去,来人犹自一下子一下子的拍着手,一摇三晃的从容走来,笑意盈然地说道:“云尊大人果然是名不虚传,盛名之下并无虚士,今日一见,在下由衷佩服!好功夫,好刀法,好心术,好算计,还有好决断,更是令人佩服!”   云扬抬头看过去;只见一位白衣青年缓步走来,白衣金冠,身长玉立,面目英俊,举止潇洒。笑吟吟的向自己走来:“太佩服了,太服气了,云尊大人,在此之前,我从未见到有人会如此战斗!简直是让我发现了一个新的世界,在这一点上,请受我一拜。”   说着居然当真一躬到地,行了个大礼。   云扬皱起眉头,诧然道:“阁下是?”   众人之中,已经有人惊讶的叫起来:“少主?您怎么来了?”   被称为少主的那位翻了翻白眼,道:“我若是不来,又如何能看得到如此精彩的一战!”   他兀自在赞叹着,似乎仍在回味刚才那短短的一战,仿佛在他看来,刚才那一战才是重点,可以回味无穷,其他却不足论,不在眼内。   少主?   云扬的目光登时聚焦在眼前这个青年的身上,刚才说话的之人乃是自称北荒魔宫的人,那么,眼前这个青年就是北荒魔宫的少主了?   别的不说,这种装的味道,倒是有几分造诣。   “云尊大人的实力,见面更甚闻名,已经登峰造极,超凡入圣,然而心机智慧,更加让无双佩服,还有那份当断而断的决断,无双唯有惊艳的份了!”这青年潇洒的躬身行礼:“北荒魔宫北宫无双,参见云尊大人。”   先前众人还都是乱糟糟的站在一起,可自打这北宫无双出现之后,三方阵营瞬时便是泾渭分明,壁垒森严。   “北宫少主。”云扬点点头,开口打个招呼。   与此君的第一次谋面,云扬固然没有感觉到什么善意,但也没感觉到什么敌意,反倒是那种“惊艳”的感觉,在这位北宫少主的眼睛里展现的淋漓尽致。   “刚才一战,足可以入玄黄武者教案,如果有这种教案的话。”   北宫无双仍旧满脸赞誉的连连摇头叹息:“真正让我最为惊叹的是……只有知道了此战结果之后逆推,才能推出来这个局;当真事前推断,绝无可能推演出当前态势,更遑论破局。云尊大人的这一手,端的厉害。”   云扬又看了一眼北宫无双,这家伙的眼力倒是有点毒,直指关窍所在。   的而且确,刚才这一战的最关键处,就是云扬根本没有动用自己的底牌;也没有暴露自己的太多实力,而那三位圣君强者,却齐刷刷地被坑死了。   这种说法,这种状况,看起来听起来很是匪夷所思,但逆推回去的,却又显得太正常,情理中事。   早在云扬疾驰走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布下了感应刀气暗置长空之中。及至水家兄弟出声滋事挑衅的时候,那份意念操控随即就将暗置刀气布置成了循环状态。   再到后来一刀出手将这份循环拉彻底激活,这才能够将之后的彼此的刀风剑气收归己用,甚至操控自如。   再然后,这就是天意之刃刀法第三招第二式,刀下轮回的具体操控演绎了!   或者说,云扬此次乃是将此招单独摘出来,成功构建成一个轮回。   一个成功葬送了三位圣君强者的死亡轮回!   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杀局!   …… 第四百七十四章 合作,重逢!   不仅水无波兄弟要杀云扬,而云扬也有心用这样的高层强者的性命,来为自己的回归立威!   综上所述,最终定论,此局无解!   云扬费尽心思,百般筹谋之下设置的杀局,除非是圣人级别强者到来,以强横力量无视规则,强行介入;否则,哪怕是圣君三品的巅峰实力,以云扬迄今为止所展现的威能而论……落到了这个杀局之中,说是九死一生都属谦虚!   更何况云扬自身的修为,要高出这三人之中任何一人最少一筹!   “云尊大人,哪哪左右都是要进城,不如我们一路同行,边走边聊,当不失为一段佳话。”   北宫无双很是自来熟的就凑了上来。   云扬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旁边的大群高手。   北宫无双闻弦音而知雅意的大笑道:“这里面肯定还有想要对你出手的。但今天大家都已经照了面漏了行迹,也就再没什么后续可言了倒不如,从此刻开始,所有人都充当你的护卫,如此可好?”   “所以,除了那些凭空冒出来的……比如水家三兄弟这种摆明就是被推出来试水深的倒霉家伙之外,云尊大人,你已经是安全的了。”   这一层,即便这个北宫无双不说,云扬也早已经想到,否则还要更多一层顾忌。   云扬为何要在这里现身战斗,暴露行迹,岂不会遭之无数袭杀,但现实是,针对云扬的袭杀乃是背人之事,绝对不能拿到台面上来,一旦拿到台面上了,必然会被追究,圣君强者可以因为因果而全力出手,却不会因此而甘愿付出性命的代价。   面前的这帮家伙一旦暴露出来,就绝不会再涉入云扬的变故,因为但凡云扬出现意外,第一批彻查的就是他们。   哪怕是还没有露面的人手,仍在潜伏觊觎,然而至少到晚上分别之前,这些人不但不会构成任何威胁,有危险出现,他们反而会冲到第一线,确保云扬的人身安全!   这就是玄黄英雄这个名头的好处,端的好处与风险并存,个中曲折,非三言两语可以道尽。   北宫无双与云扬并肩行走,笑吟吟地问道:“不知云尊大人这一次莅临今宵城会逗留多少时间呢?”   云扬似笑非笑的看了北宫无双一眼,同样笑吟吟的回答道:“人在江湖,人不由己,我这番再踏红尘,大感此言不虚,能在此停留多少时间,只怕我自己说的毅然不算,至少得看过诸位圣子们的心情如何,才能有所论定……”   北宫无双哈哈大笑:“云尊大人真是快人快语,无双对你又再多佩服了一分,只是进城之后,限制不免增加许多,云尊大人可是需要小心防范,快些习惯起来啊。”   云扬嘿然道:“多谢提点,不知此城有什么习惯……是否不能随意出手震伤无辜……即便是非自出于本心,只要剑气激荡,劲道肆意,误伤了平民百姓……大抵都是不允许的吧。”   北宫无双嘿嘿一笑:“这是自然!修者修途崎岖,百姓艰苦求生,两者泾渭分明,更有天规警示,吾辈必须遵守!”   “那我就比较放心了,至少在城中对付我的办法,并不是很多啊!”云扬轻松地笑着,一边迈步,从容到:“但不知无双圣子打算怎么对付我呢?”   “不不不……我可没有打算过对付你。”北宫无双摇头若拨浪鼓:“由始至终,我都想抱了与云掌门交朋友的打算。”   “好,无双圣子这句不打算对付我的话,不管你自己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的。”云扬淡淡道:“多谢。”   北宫无双眼珠转了转,突然改为传音,细细的声线钻进云扬的耳朵:“云尊大人,咱们合作一把如何?”   “合作?如何合作?”云扬脸色不变,同样传音回去。   “此时此刻,你自己的处境艰难,相信云尊自有明悟于心,有些事,非是单凭个人修为高低就可以解决应付。”北宫无双声音很细,语速很快:“这水家三兄弟,只是一个前哨……仅止于试探你的深浅而已。”   “在明面上看来;你的身份在今宵城可以说是尊贵至极,无人可及;等闲不会有人对你动手。但是……暗中想要你的命的人,绝对比云尊你自己想像的更多。”   北宫无双道:“但若是咱们两人,云尊便多了一份生机,至少再不虞来自我这边的威胁。当然了,我却不敢做更多保证承诺,你最终是否能够活着回去,仍是未定之天。”   云扬淡淡说道:“若是不与你合作呢?”   北宫无双细细的声音:“必死无疑!”   云扬道:“你想要怎么合作?或者说,你于我何益?”   北宫无双道:“利益自然是相互的,但云尊大人可还没有答应合作,更多何益?!”   “无双圣子也说了,利益乃是相互的,互惠而互利,大可以先谈一谈,若是大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自然合作可期,反之,若是不先给出相当的诚意,那就只有一拍两散。”   云扬笑了笑:“这点我自己清楚,你也明白。现在情况明朗,即便是彼此精诚合作,我能够活着回去的可能性,也不过寥寥。那么不合作,纵然情势愈发恶劣,却也不过百上加斤罢了。”   他无所谓的笑了笑:“这样的合作,有也可,没有也可,无双圣子以为呢?!”   北宫无双顿时感觉自己落在了下风,咬咬牙:“云尊倒是心思通透,烛见万里,那咱们就开诚布公,将一切都放到台面上吧。”   云扬的声音愈发从容淡漠,气定神闲:“请圣子直言你所求是什么,又要做什么,怎么做,又能给我提供怎么样的帮助;而这最终的合作模式。须得我来考虑斟酌,这是身为弱势一方的起码考量。”   北宫无双愤怒道:“由你来考虑斟酌?!凭什么?你也自诩为弱势一方,凭什么你一把抓的?这次合作,由我来主导乃是我的底线!若是这点达不成共识,哪里还有合作的余地!”   云扬的声音优雅:“那就只能谢过圣子的好意了,我与人合作,向来都是在我主动,大家底线相同,便已经注定了合作的不成立!”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自信,带着一丝丝轻松的笑意:“将主导权交给自己以外的人,绝无可能,说了不算,一天也是不干的,往昔如是,今朝如是,未来也如是!”   一时间,北宫无双倍觉憋屈郁闷;但他却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狠角色,在瞬时考量过此事的利弊得失之后,便即决定不再纠结这个:“云尊心有顾虑也在情理之中,无双为表诚意,就破例将主导权让于云尊大人,但天道誓言仍属必须!”   云扬淡淡道:“天道誓言,势在必行,那才是真正的合作基础。”   “三大圣宫都有四位候选人,也就是说,跟我并列的圣子,还有其他十一个人。”北宫无双的声音在云扬耳边响起:“就算是宫主的亲生儿子,但去到这个位置的时候,与其他的候选人也只得一模一样的待遇。”   “更深层的原因,却是因为至尊天阁遴选,并不会因为你是宫主的儿子而有任何的优待。”   “而这至尊天阁遴选,却是云尊当前种种危机死厄的源头所在!”   “然而危机未必不是转机,更可以是良机,这一次,我希望与你达成合作,将其中的三名候选人搞掉,你的危机解除,而我成为中选者的机会也因而大增。”   “太难了!这是绝对不可能做到,合作就此作罢。”云扬想也不想直接的一口回绝。   北宫无双的这种合作模式,以及想要达成的目的简直异想天开。   至少在云扬看来,三大天宫的所有力量几乎都被你们这些人把控,一张嘴就搞掉三个?   若是真的能做到云扬固然不介意顺手全宰了,但事实上,根本不可能做到!   “搞掉两个又如何,结果仍是相同!”北宫无双讨价还价。   “最多只能针对其中一人,但就算只针对一人,只要成功,你的目的仍旧达成,不是么。”   “嗯,那就就此说定,就只针对一人!”   “我现在要知道的,无双圣子你能为我做什么?或者说提供任何的帮助。”   “我可以为你保证九尊府人员的安全。同时还可以给你们提供会面的秘密场所,到合作为止的相应情报,我也承诺帮你搞定,这就是我能帮手的极致,却不能在于其他圣子袭杀你的时候出手,这是没奈何的事情。”   既然确定合作,北宫无双很是爽的给出底限:“不过反过来,我还可承诺一点,就是到时候你有逃出生天的机会,又恰巧遭遇到我的话,我会给你一个口子。”   “那就此说定,合作愉快!”   “天道誓言之后,自然合作愉快,彼此无间。”   “当然!”   干净利落!   谈妥。   两人相视而笑。   但究竟是否真的合作,或者各自心中怎么想,却又是无法言说的事情了。   然后两人也不再闷头走路,北宫无双笑吟吟的开口说道:“云尊大人无恙归来乃是天大喜事,今天晚上,我等将联袂为云尊大人接风洗尘。还请云尊大人,给个面子。”   “这个面子是一定要给的。”云扬点头应下。   若是不出预料,所有的牛鬼蛇神魑魅魍魉,都会在今晚这接风宴上悉数现身的!   ……   一位圣子陪同,三十五位圣尊圣君簇拥相随;今宵城城门处,还有数百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相候,夹道欢迎。   而这,就是云扬再现尘寰,回归的场面。   这已经非止是气派,而是超级气派!   这样的大阵仗,就算是在圣君级别强者毕生悠久岁月之中,却也未必能见到一次。   如此多的,并不隶属于一个势力的世间最顶尖强者,齐聚一地,只为一人!   城门前。   早已聚集在此处的数百人尽皆向着云扬一行人这边看过来,而这群人最中间的,真是九尊府众人,紧挨着他们的,便是第九尊府所属之人。   旁边之人,基本都以一种奇怪的目光审视着这两个门派的上下人等,甚至这两个门派的门人也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彼此。   史无尘等:这个门派咋回事?跟我们是不是有啥关系?   计灵犀等:这个九尊府是他创立的……也不知道他搞得咋样?老朋友们可是都到了咱们那边,能够放心的将后背交给彼此,劲往一起使,反过来那边可就是彻头彻尾的势单力孤,孤身奋战,居然还能搞得有声有色,始终不堕九尊智尊名头!当真不错。   围观吃瓜群众:九尊府的那几位尊主端的不俗,每一个都拥有圣尊级数修为,即便抛开那云尊云扬不计,也足堪立身于上品天运旗派门;不过咱们真正好奇的,仍旧还是第九尊府的那两位府主……据说是玄黄界第一美女,第二美女……   真想亲眼看看,这俩妹子到底有多美。   这时,万众期盼的目标之人,云扬,还有偕同众人远远而来,这边迎候之人顿时都迎了上去。   史无尘等人脸上全是激动之色,快步走上,连声呼喝:“老大!”   却见云扬点点头,便急匆匆的从他们身前走过,在史无尘等人惊讶不解的目光注视中,径自去到了第九尊府的两位掌门面前,扫视一眼,出声道:“你们……大家都来了……很好;真的很好。”   史无尘等人顿时脸上一黑。   掌门人果然与这个第九尊府有着说不清道不明,不清不楚的关系,说不定那位第九尊府的掌门人就是咱们的掌门夫人?   所谓有异性没人性果然是至理名言,即便是现如今脍炙人口,家喻户晓的玄黄英雄,云尊大人,也是无能免俗的!   重色轻友啊!   史无尘等人的身后,还有许多九尊府弟子,同样的满脸激动,狂热异常的注目于云扬;只是,他们却不敢在这时候叫出来,唯有一个个心里一片火热!   是掌门师尊!真的是掌门师尊当面!   看眼神,再看这身材,还有那风度气质,百分百就是我们独一无二的九尊府掌门!   太好了!   掌门师尊终于平安回来了!   久悬许久的一颗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 第四百七十五章 金宵楼   云扬几乎是用冲的,一路疾行到了计灵犀与上官灵秀面前,一开口,声音都显得有几分颤抖,在在显露出此刻那强行压抑的激动。   照面面前那两张同样蒙着面纱的面孔,云扬心情空前激荡,一时间竟难以开口出声,无独有偶,对面的那两双秋水眸子之中,透露出来的,也是莫名的激动与深深的眷恋。   “你回来了啊?”计灵犀努力控制着自己情绪:“这么多年没见,你……无恙。”   她的声音清冷中夹杂几分感慨,看似控制的情绪比云扬要高一个段位,但紧挨着她的上官灵秀知道,现在计灵犀的手使劲的攥着自己的手,已经将自己的手攥的疼了。   上官灵秀现如今是什么修为?   经过了她那梅姑姑师父教导之后,早已经是一步登天,平步青云;现在她的手,哪怕是正面相抗神兵利器,也是绝不会有半点损伤的。   而今居然被计灵犀给攥疼了,可以想见计灵犀的手上得是多大的力道。   云扬目光目光转向上官灵秀,微笑道:“还以为要许多时间才能再见到你,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此际的计灵犀理智回笼,便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愕然发现自己的手在这一瞬间反过来被上官灵秀紧紧地攥住了,只感觉一阵疼痛,居然抽不回来。   只听上官灵秀一派淡定平和中犹自夹杂着些许笑吟吟意味地说道:“师父并未曾强留在我身边了,我就偷空溜了出来,也没曾想到落脚的地方,竟是此境,更凑巧的是灵犀就在左近,没几天我们俩就照面了,然后就是在那边占山为王,如此而已。”   “如今终于见到你,知道你无恙,大家悬在半空的一颗心,也就可以落下一半了。”   云扬哈哈一笑,可笑声竟显那么一分半分的颤抖。   他自然知道,上官灵秀所言的只是放下了一半因由何在,只因为现在,自己还处在绝对危险的境地之中,安全并非无虞,死关尚未突破。   “无妨无妨,既然咱们今日能够重逢再会,以后也绝对不会有任何事情。”   云扬低沉地说道。   上官灵秀呵呵一笑,道;“原本我们可没打算要来接你,怕目标太明显,但想想都已经到了这里,而那第九尊府的名头也实在是太……所以,还不如大大方方的亮出来。”   她的声音始终平和淡定,给人一种从容不迫,爽朗明快的感觉。   然而计灵犀在面罩背后却早已经是狂翻白眼。   姐姐,你要是真从容就放开我的手,我的手……快要被你捏碎了……   云扬终于将视线偏离开两女,转向着队列里的凌霄醉,天问顾茶凉,还有独孤愁等三人一一颔首示意;这三位可是老朋友,而计灵犀两女能够顺风顺水的走到今时今日的地步,尽皆依仗了这三位所出的大力。   面对云扬的示意,三人亦是激动莫名,纷纷抱拳还礼,然而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云扬才好。   现在的云扬,非止是玄黄英雄,得享云尊盛誉,更已臻玄黄界顶级高手之列,实打实的圣君强者,一方霸主。   而自己等人,虽然也是奇遇频频,突飞猛进,然而修为最高的凌霄醉也不过才刚刚踏足进入圣尊一品而已;其他两人尽皆止步于圣皇四品,而这份修为,还是多亏了第九尊府天运旗的光。   往昔把臂言欢的同伴,现在却隐隐有一种高山仰止的既视感,很有点陌生,或者说是不敢冒犯吧!   “闲话不提,等解决了眼前的事情,时间大把,彼时再与三位老哥哥倾诉衷肠,不醉不休,醉也不休。”   云扬何等心智,瞬间明了三人行事,旋即开口邀约,尽显真挚之意。   “好好好,那我们可就等着小老弟的醉也不休了!”凌霄醉哈哈一笑。   “一定。”   云扬深深点头。   计灵犀突然插话,语气充满了好奇的以为:“那个,据说你现在成了狐狸头?能不能让我看看,开开眼界?”   骤闻此言,素来爱重自己形象的云扬一下子愣住了。   能不能别一见面就这么扎心?   我一翩翩美男子,你跟我说要看我的狐狸头?   及至转头看向上官灵秀,只见上官灵秀也是两眼满满的好奇,还有几许的跃跃欲试。   “咳咳咳……”云扬摸着鼻子:“这个,真的是不大雅观,下次吧……”   “倒也是,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人,确实是不方便的。”计灵犀随机醒悟,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今晚上你就让我看。”上官灵秀在一边连连点头,说:“就这么说了,我之前一直想要养一头白狐狸……总感觉白狐狸特有灵性,特别萌。”   云扬摸着鼻子,只感觉天雷滚滚!   我是你夫君!   未婚夫!   我不是你的宠物!   还萌?!   我萌你一胸!……哎……   在凌霄醉等人一副围观看热闹看好戏看大戏的期盼眼神中,云扬一脸无语转头,道:“你们也来了……哎呀,你们这段时间进步不少啊,尽皆在我的预估之上。”   史无尘等人同时躬身:“参见掌门师兄。”   身后弟子同时跪倒:“参见掌门师尊,师尊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云扬淡淡笑了笑:“府中状况怎么样?可还安好么?”   “一切安好。”史无尘站直了身子,笑的眯着眼睛:“现在的九尊府,只得日新月异四字可以形容,端的是一天一个变化……每日里突破的弟子,至少好几百个……内务堂天天忙着奖励,都快忙不过来了,钱多多钱大总管天天跟我叨念,钱真不禁花,金山银山也不抗造啊……”   云扬呵呵笑道:“不错不错,当真不错,众弟子有此进境,方不负我之所望……无尘,你等下就传语大总管那边,我这段时间颇有点收获,应该够咱们派门几万年的嚼用……”   史无尘与云扬的这一番对话,旁边听到的众人都是一阵疯狂撇嘴:草,愿意以为九尊府的次尊就已经够能瞎白话的了,突破的弟子一天好几百个?这不是吹牛逼是什么!不管是什么阶位,就算只是刚刚入门的,一天突破几百个弟子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妥妥的满口胡柴!   还有那位新晋的云尊大人,一副诸事皆在我意料之中的德行也就罢了,可是一个派门的几万年嚼用?!   你真的是认真的么,别说现在的九尊府已经是上品天运旗宗门,就算仍只是一个草创的派门,只得数百弟子,几万年的嚼用得是多少?九尊府的首尊次尊都是这种货色么,端的癞蛤蟆打哈气,好大的口气啊!   却不知道云扬说几万年嚼用实在是谦虚了,说实在话,现在云扬的家底,足够九尊府一直用到天荒地老也未必用得完。   却又听到这位九尊府的掌门云尊大人说道:“对了,修行最忌燥进,你们为人师长者,记得多关心一二,莫要让他们走错了路。”   “那是当然,每一天都有专人盯着这个,决计出不了差错。”   云扬哈哈一笑,道:“我来与你们介绍一下。这位乃是我九尊府次尊,有名剑尊,三秋剑史无尘。”   又是一番叙说,将史无尘洛大江等人一一介绍了一遍。   计灵犀与上官灵秀一一施礼见过。   她俩如何不知道云扬此举乃是给自己介绍自家相公在此界的班底呢。   “后面那些,都是九尊府的门下弟子……嗯,那个白衣服的小丫头,乃是我的掌门大弟子,叫云秀心的便是。”   将弟子们也介绍一遍。   云秀心等一个个上前磕头。   “咳咳……”云扬咳嗽两声,道:“接下来,九尊府的老少爷们们,轮到我给你们介绍两位神仙一般了不起的出尘人物了。”   史无尘等人尽皆肃容等待。   他们早有明悟,第九尊府的存在,定然是有异寻常;只是猜测了许久,难以确定这个派门到底跟九尊府,或者说首尊云扬本人到底有什么关系,或者说渊源。   “这位是……计灵犀,嗯,计策的计,心有灵犀的灵犀,这意味,复姓上官,名为灵秀……咳咳,这两位,乃是我的……未婚妻!”   “咳咳咳咳……”   “咳咳咳……”   云掌门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登时引动了无数人的咳嗽不已。   其中又以史无尘等人为甚,瞠目结舌之余,齐齐呛了一口,造成的效果恍如连锁。   包括在一边饶有兴趣看着的北宫无双;在这一刻也是目瞪口呆,虽然勉力维系笑脸片刻,终究没能控制住自己,步了众人的后尘,剧烈地呛咳起来。   咱么知道有关系,但是这关系也太劲爆了一些吧。   两个,全都是你未婚妻?   玄黄界第一第二美女,全都是你未婚妻?   她们两人可是共同经营一个门派,一个掌门一个副掌门,更深层的关系这么好?   一时间,众人只感觉天雷滚滚,恍如直接被天雷震傻了。   大抵是场中少数没有咳嗽的云扬,咳嗽了一声,开嗓道:“大家都知道,最近时间里,我必须要面对一些事情,或者生死未卜。但我若是活着回去,便是与她们成亲的时候了。如果不能……”   他说到这里,突然计灵犀与上官灵秀齐声打断道:“若是不能,那咱们到地下,去做夫妻!”   众人闻言之下再度心中一震!   在场数百位强者,无有例外,尽皆目光闪动了一下。   云扬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都清楚,云扬所谓的生死未卜的事情,便是应在这里,应在当下,这座今宵城之中!   他若是能够从这座城池走出去,此后一切危机对他来说都不再算事儿了。   反之,他若是不能走出去,则一定死在这里。   而现在,敌我势力相差悬殊,几乎可以确定,他注定是要死在这里。   就算只得独身一人,全无牵挂与后顾之忧,而能够活着想要离开这里的几率,只怕也不满一成。   而今他却在这个微妙时刻,一下子暴露出了两位未婚妻的存在,还有自己和两位未婚妻的所有下属!   这岂非令到原本已经恶劣的局势,更形倾泻,两个格外沉重的大秤砣,将他牢牢地坠在了这里,何止是百上加斤,唯有愈发的动弹不得了!   如果说,之前还差不多一成的话,那么现在……只怕连半成的生望希望都没有了。   北宫无双看着云扬的背影,心中纳闷空前。   云扬绝对不是一个笨人,不会不清楚他自己的处境。   这样的情况下,他该当做的是竭力的避免暴露,为何还要主动将计灵犀等人暴露在这里?   虽然这一节,大家心里原本就都有数,但若他不主动暴露的话,第九尊府的人却是可以保全的。   祸不及妻儿,亦是一则江湖至理,若非是不共戴天的血仇,只针对目标,并不涉及家人妻小。   更遑论云扬有偌大功绩于玄黄人界,一旦云扬自身陨灭,所有威胁尽皆消弭,三大天宫之高层反而要莫大限度的礼遇云扬家小与传承派门!   但现在……   云扬将两位未婚妻,还有两座九尊府同时绑上了他的战车,同时面对死关,无异于自馅绝地,拉所有亲近之人陪葬!   可云扬分明不是一个蠢货,那么他还要这么做,真意又是为何呢!?   北宫无双自问自己与云扬相处虽暂,却宁可相信自己是个蠢货,也绝不会相信云扬是个蠢货。   “看来他果然是别有所图!”   北宫无双心中暗道。   此世,大笑声蓦然传来:“圣心殿雷千里,恭迎玄黄云尊大人回归!”   正是圣心殿大长老到了。   云扬目光一凝,道:“大长老安好。”   雷千里大声道:“云尊大人此番妖族之行,为我玄黄大大长脸,老朽也倍感与有荣焉,今番奉殿主严令,此后将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云尊大人回归!”   雷千里话音未落,他身后整整一百名圣心殿高手同时行礼:“不惜一切代价,护送云尊大人安全回归,绝不让宵小作祟!”   “有劳诸位,云扬在此谢过了。”云扬深深行礼。   随后,便是其他的高阶修者,纷纷见礼,极尽客套之能是。   不管心中多么不情愿,但是大陆英雄,玄黄云尊的身份摆在这里,怎地也是要上前见礼的!   又是一声大笑响起,却是北宫无双龙行虎步,缓步而出:“云尊大人,今晚我们十二人在金宵楼为大人设宴,接风洗尘,还请云尊大人赏脸。”   云扬肃容道:“这是肯定要去的。”   北宫无双环顾左右,道:“各位若是有闲暇,也不妨一同前去,咱们不醉不归。”   众人纷纷应和。   云扬笑了笑:“咱们这里的人头可是不少,那金宵楼能够放得下么?”   北宫无双大笑:“云尊大人不必担心;当初玄黄许多英雄出战血魂山,便是在这金宵楼设宴;当日,圣皇以上强者,合共七千余人同聚一堂。说起来这金宵楼,该当说是为了那一宴而建。”   “单只是今天咱们的这些人,当真全去了,场面只怕还是要显得空旷喱。”   云扬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今晚我就带着兄弟与弟子们,一道去吃一顿好的。”   北宫无双:“无任欢迎。”   他笑了笑,道:“要我说,两位嫂夫人与其门下弟子,也都可以一道前往,这等盛事或者一辈子也就这么一回呢。”   计灵犀冷淡道:“我若是愿去,自然会去。若是不愿,谁能强邀我去?”   她一看到这北宫无双,便心生无名怒火。   此前,北宫无双可是借着圣子身份,多次求见,即便两人未曾当真照面,计灵犀仍旧对其厌烦得很,总感觉这家伙不是好人,居心叵测。   而上官灵秀与计灵犀秉持着相同的观点,一样的不待见此人。   北宫无双哈哈一笑,道:“云尊大人一路奔波,早早安置休息一会是正经,咱们进城。请!”   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   云扬当先,九尊府中人随后,然后是计灵犀等第九尊府的人;再然后才是各路强者。   北宫无双却落在了最后,他行进的步伐很慢。   看着前方鱼贯而去的身影,他微微抬头,看了看云扬的背影,随即转头,看着远方青山。   他在怕,怕自己眼中的杀机,被云扬感觉到。   “未婚妻!”   念叨着这几个字,北宫无双心头充斥着难以言喻的愤怒。   自己身份何等尊崇,登门求见多次,居然都没有能见上一面,而云扬这厮,居然同时是两个的未婚夫!   北宫无双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红颜祸水红颜祸水红颜祸水……”   良久良久,心情还是没有完全平复下来。   ……   进城的时候,很是顺利,直接就进去了。   史无尘心中一动,传音道:“老大,前几日今宵城城主颁下令喻,不准任何人戴面罩,今日我们有好几人带了面罩,却没有人说……”   云扬一愣,传音道:“前几日?”   “对。”   云扬脸色阴沉了一下,道:“我晓得了。”   ……   华灯初上。   今朝的金宵楼远比往日绚烂,满目尽是霓虹冲天,映射得方圆百里亮如白昼。   门前。   四十八位素衣少女尽皆娇艳如花,分作两队分列两边站在门口,自然而然地形成一道靓丽风景线,引人入胜。   金宵楼门楼之上高高悬挂着九个巨大的灯笼,每一个灯笼上面都上书一个大字,合起来便是九个大字:为玄黄云尊大人接风洗尘!   此际已经不断的有强者从四面八方向着这边赶过来,络绎不绝,陆续有来。   这一次宴请,全城轰动不过末节,影响力之大端的难以想象。   此次会宴,并没有请柬之设,你想来便来,不想来就不来,似乎门槛极低。   但实际上呢,不够资格的,或者说修为不够的;根本就不会前来,举凡高阶修者,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绝不会来自讨没趣,自找没脸,毕竟在这种地方丢了脸,轻则心魔丛生,重则,被超强者记恨,没准哪天就挂得不明不白了。   与会者进入门厅之后,往前走十几丈,触目所及的便是一座巨大的宴会厅,这间大厅起码有十丈高下,中间尽数空敞,四周又分作三层阶梯分布;再详细划分为一个个的小区域。   虽然区域划分,然而无论是坐在那一个小区域里,都可以清楚地看到四面八方所有区域的人。   单只是这座巨大的大厅,就足以容纳四五千人一起入席共宴。   金宵楼门口设有人手唱名引路,而负责唱名的,赫然是一位圣尊巅峰高手,轻轻一语,便即声传满楼,远近皆闻,一声之余,便即有一位白衣少女前来,带领刚来的进入属于他自己的区域位置之中。   也有一些人前来,报上姓名修为隶属,等候分配,然后这位圣尊高手却只会很抱歉的低声说一句:“不好意思,里面貌似……没有你的位置。”   此言一出,来人便要满面羞惭的离开。   不开心,不愉快,不满意,不在唱名之人的心下,因而滋事,寻衅,找麻烦的,完全没有,或是不能,或是不能,举凡高深修行者,审时度势之余,更加的惜命,非关莫大利益或者玄黄面临亡族灭种之危,罕有人甘心就死,一朝道消。   随着四周区域开始有人进入落座;而有资格进入这等区域的,起码也得是圣君强者;或一个人,或者三五人,或者七八人一个。   未臻圣君级数的圣尊修者,没资格在此入座,全都去到更上面的一排排座位上去了。   慢慢的,与会之人貌似已经上的差不多了,七八成的座位,都已经有了人落座,每人面前都置有一壶茶,许多白衣少女穿花蝴蝶一般端着茶壶在人群中穿梭,袅袅婷婷,风姿曼妙。   圣心殿雷千里大长老,带着人坐在了圣心殿专属区域中;面容沉静。其他的几个大包厢,也陆陆续续的有人入驻。   而此刻,就只剩下了东西北三个方向,还有十四五个包厢留着。   “快了。”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雷千里淡淡的笑了笑,感慨道:“这大抵是近万年以来,所有圣子们聚集得最整齐的一次吧?”   旁边有人笑道:“至少之前没有听说过有类似聚会。”   “群英荟萃啊。”   有人感慨了一句。   “我说该是龙虎风云才是吧。”   或者是一语成谶,随着这句话过后,偌大的大厅中,渐渐有杀机隐隐浮动,虽然隐而不现,却是真实存在,丝毫不虚。   适时,门口唱名声音响起:“东极天宫圣子于震霄大人到!”   “东极天宫圣子,东方星辰大人到!”   “东极天宫圣子,烈狂风大人到!”   “东极天宫圣子,安心玉大人到……”   东极天宫四位圣子到来,每人带了四位高手一起到来;随着这四人当先而入,群雄纷纷噤声,满眼敬畏地看着他们。   莫道圣君强者乃是此世顶峰,足堪傲视威权,实则仍旧多有限制,至少在面对三大天宫圣子的时候,圣君强者却没有身为当世顶峰强者的优越感,或者就当真是低了一头!   毕竟圣子彼时将是三大天宫的至高无上存在,哪怕是将来未能登上天宫宫主之位,仍旧位高权重,起码也能晋位天宫排名前十的强横存在!   可谓是妥妥的高高在上大人物!   东方星辰缓步前行,带着人径自飘上了正北方的七个最大包厢之中最中间的包厢!   而安心玉等却是分列东西,各有默契。   在没有真正决出来宫主谁属的时候,自然是以现在宫主的嫡子位置最高。这也是约定俗成的惯例,或者说,人前明面如此!   “西天圣宫圣子,西门寰宇到!”   “西天圣宫圣子,刘明胜到!”   “西天圣宫圣子,贾世雄到。”   “西天圣宫圣子,风破天到。”   这四人的动向与东极天宫相仿,也是以宫主嫡子西门寰宇做了最北面核心位置。   然后便是:“北荒魔宫圣子北宫无双到!”   “北荒魔宫圣子,幻文渊到!”   “北荒魔宫圣子,南天云到。”   “北荒魔宫圣子,兰亭到。”   在常人想来,北荒魔宫来人的动作应该也与东极,西天两宫相类,由北荒宫主嫡子北宫无双坐得尊位,不意北宫四人的动向,却与其他两大天宫圣子大不一样了;东方星辰等东极天宫的圣子到来的时候,乃是兄友弟恭,满面笑容,互相谦让。   而西门寰宇等西天圣宫圣子们到来的时候,也是一脸蔼然,四位圣子看起来和睦至极。   待到北荒魔宫的四位圣子抵达,却尽显剑拔弩张之能是,同属嫡子之列的北宫无双,到来的时候便是只得一脸寒霜,另外三人之间也尽是互不理睬,彼此看着彼此的目光,更是遍布毫不掩饰的凛冽杀气,简直就是巴不得对方赶紧死掉的款。   任谁也没想到北荒魔宫四位圣子之间的关系居然恶劣到了这等地步,而且还是这般的毫不掩饰,尽暴于世人眼中。   与会众人见此情形无不心下恻然,反倒是两大天宫的诸位圣子并没有什么异常表情,唯有满脸的意味深长,耐人寻味。   他们似乎对这种情况,早已经心知肚明,习以为常。   北宫无双大踏步走上北面包厢;其他三人也是带着各自的护卫,面无表情的走向自己的包厢,彼此之间,居然连个招呼都没有打。   北宫圣子之一的幻文渊坐定之后,目光一扫客席的两个包间,淡淡地问道:“云尊大人还没有到么?”   他这话,悠悠而出,似是漫不经心,从心而发,并没有特定的询问对象,却就这么说了出来。   北宫无双白眼看天,其他几位圣子也都没有回答;却是金宵楼的老板,一个体型硕巨的大胖子,上前一步,恭声道:“回禀圣子大人,云尊大人还没有来。”   幻文渊哼了一声,喃喃道:“架子不小啊!”   这下子却再没有人理会他,连那金宵楼老板也是不敢做声。   那幻文渊却也不以为意,径自以一种很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随即便是一拍桌子,喝道:“酒呢?菜呢?茶呢?”   这时,旁边东极天宫圣子烈狂风不满的出声道:“哪来这么多臭毛病,以为这里是你自己家里呢?”   幻文渊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怒道:“你说谁?”   烈狂风也一下子站了起来,大怒道:“就说你!咋了?”   幻文渊大怒:“你再说一遍?!”   烈狂风怒道:“说的就是你,你敢怎么样?你有意见?!”   幻文渊突然哈哈一笑:“我就知道你说的是我,这么多人唯有你说我,这才是缘分天注定啊,我说烈兄啊,何不干脆过来喝上一杯呢?”   整个大厅的人,除了北荒魔宫所属诸人之外,其他人几乎人人都要将眼珠子砸在地上了!   这……这是什么神展开?   这位北荒魔宫的圣子,怎么……这样子?   这也太他么的逗比了吧?!   烈狂风也是一怔,忍不住挠挠头,诧异道:“嗯?你说啥?你咋不愤怒了呢,你应该火冒三丈,怒愤填膺啊?”   他都已经做好动手的准备了,结果对方突然间就怂了。   烈狂风一时间居然有些茫然。   幻文渊道:“烈兄乃是性情中人,咱俩性格一样,脾气相投,正是相见恨晚,英雄惜英雄,怎么还愤怒了,烈兄怎么想的,此论大谬也!”   烈狂风的脸色愈发迷惘起来,道:“性格一样?脾气相投?这个……”   摸了摸脑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也是这种人,一脸懵逼的坐了下来,嘴里念叨:“相见恨晚……?”   没有啊,我完全没有这感觉啊……   只听旁边幻文渊趾高气扬说道:“还有谁要骂我?我就问问,还有谁?!”   四周尽是寂静,雅雀无声。   幻文渊哼了一声,一拍桌子,怒喝道:“酒呢!菜呢?茶呢?!人呢?都死了不成!”   再闻惊语,众人一脑门子的黑线。   这啥人,这到底是啥人,北荒魔宫的圣子到底是个什么角色,怎地这般的出人意表!?   那金宵楼的老板大胖子一头大汗;“马上来马上来……圣子大人您息怒!”   “快些!”幻文渊怒道:“再不快点,我拆了你们金宵楼!”   众人:……   嚓,你北荒魔宫了不起啊,居然敢说要动金宵楼,不知道金宵楼乃是当年血魂山誓师出战之地,若是背后搞搞小动作倒也罢了,这么明目张胆的放话,还想不想好了!   而就在这时,门口再响唱名之声:“玄黄云尊大人携九尊府到!第九尊府到!”   此际现在还未坐人,就只剩下东面西面两间最大的包厢了!   而这两间也正是为了这两个门派所留。   本来以九尊府与第九尊府的级别来算,还不够资格坐进来,至少不够得享这么优质的位置,但这两个门派都与云扬有莫大关系,地位也就随之水涨船高,另眼相看。   众人整齐转头循声看去。   只见入口处,一人一身紫衣,头上戴着巨大的面罩,一派悠然淡定地走了进来。   在他旁边相伴的还有两个女子,却也是面罩白纱,一个白衣胜雪,一个红衣尽赤;身着红衣的乃是计灵犀,白衣的却是上官灵秀。   两女都是身材高挑,姿态万方,虽然真容未现,但举动间仍有天上谪仙,飘然落下红尘人间之势,此际在这大厅中缓步走来,给人的感觉却好似是脚下踩着五彩祥云一般,尽是出尘脱俗!   两女伴随着云扬一路走进来,即时引动了满满的艳慕目光。   便在这时,坐在正北面主位上最边一个包厢中站起来一个人,咳嗽一声道:“云尊大人且慢。”   “你是?”   “在下今宵城城主司无涯,见过云尊大人。”   “原来是司城主当面,有礼了。”云扬声调淡定依然,又有几分蔼然笑意相随,殊不知他在面罩之后的眼底却已然升起一片阴冷。   不出意料,戏肉来了。   司无涯?想不想变成死乌鸦?   “云尊大人容秉,就在前段时间,今宵城进来了不少的蒙面人,纷纷自称是玄黄云尊;然后这些人都是欺世盗名之辈,最终都被证实尽皆伪冒,但为此抛费的人力物力时间却是极多,毕竟顶着玄黄英雄的名头,许多常规手段根本就不能用……”   司无涯咳嗽一声,道:“在下禀报了三天天宫各位圣子,然后出了一个新的规定,那就是,凡是来到今宵城的……不管是谁,都不准戴面罩……或者蒙面巾。”   他一脸的不好意思:“毕竟……咳咳,希望云尊大人见谅一二。”   云扬沉默了一下,道:“所以呢?”   司无涯道:“所以……请云尊大人见谅。”   云扬道:“城主言下之意,哪怕是已经证明了我的身份,仍不可以带面罩,必须以真实面目示人,是这样吗?”   司无涯一脸难色:“这……这个,不瞒您说……直到现在位置,还有不少人在冒充云尊大人;若是不用此手段,根本无法迅速分辨。所幸众所周知,云尊大人在妖族受了妖族的暗算,当前的相貌……乃是,乃是……异于常人的……”   云扬道:“说来说去,还是我必须摘下蒙面的面罩,对吗?”   司无涯咳嗽一声,偷眼看了看几个方向,随即道:“是的。”   云扬古怪的笑了起来:“若是我坚持不肯摘下来呢?”   “那么很抱歉。这一次接风宴,乃是为云尊大人所设,头戴面罩之人尽皆身份不明之辈,何堪与共。”   司无涯居然是半步不退,针锋相对。   云扬:“哦?”   他游目四顾,淡淡道:“不知道还有谁抱有这个想法,认为我这个坚持戴面罩的,不堪与共?”   这时,东极天宫一边东方星辰开口道:“本圣子以为,云尊大人无需除下面罩,这个规定可以施用于任何一人,唯有对云尊大人不适,此举乃是对云尊大人的莫大侮辱。”   北宫无双道:“凑巧本圣子也是这样认为的。”   幻文渊大声道:“凭什么?别人都除下了面罩,难道英雄就可以例外么?”   南天云冷笑一声:“英雄?!须得首先证明他是英雄吧!”   兰亭道:“口说无凭,一切便在未定之天。本圣子也是认为,除下面罩的好。在宴席之地,还戴着面罩,对大家总是一份不尊重。”   “……”   “……”   一时间,各方势力代表之人纷纷出言。   有一小半人认为云扬作为此事的受害人,没有除下面罩的义务;但更多的人却认为,令喻既然是针对所有人,云扬又何能例外,必须除下面罩。   云扬呵呵一笑,震动全场,嘿然道:“想不到参加号称为我举办的宴会,居然还有此凌乱,那这接风宴云某还是不参与了罢。”   话音未落,云扬转身就走。   他只是故作姿态,知道这些人肯定不会放自己离开的。   果然,司无涯阴森森的声音传来:“身份尚未证明,就想要走了么?”   幻文渊也是冷笑一声:“不错,就算要走也须得除下面罩再走。”   云扬冷冷一笑:“空口白话,图费口舌,还是烦请哪一位来为云某除下这面罩吧。”   一句话出来,顿时群雄无声。   大家起哄归起哄,法不责众,亦难责众,但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当真为了这个与云尊动手,那可就是真正的撕破脸了,还真没几个敢的。   这却非关云扬的修为,而是他的身份。   玄黄英雄!   “谁敢动手?!”   东方星辰长身而起,眼神震荡虚空:“谁敢动手,谁敢对云尊无礼,须得先过我这关!”   幻文渊猛地站了起来:“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未必心无不轨,怎见得他就是云尊!?别人不敢,我敢!”   北宫无双霍然站起,一拍桌子:“大胆!幻文渊,谁给你的胆子这么放肆?!”   南天云与兰亭同时站了起来,怪笑一声:“道理越辩越明,诡谋渐识渐破,确认个真实虚伪,公示世人,这还需要胆子么?”   借着,其他的几位圣子也纷纷振衣而起,眼看着就是一场混乱。   …… 第四百七十六章 诡异的反震!   “云尊大人,请坐!”   东方星辰眼神睥睨纵横:“今日之宴旨在为大人接风洗尘,无谓为了这等小事坏了兴致!尽管坐下,我倒要看看,谁有意见!”   另有几人眼神冷厉:“此宴为云尊大人而设不假,但他凭什么坐,他戴着面罩,谁知道他是谁!?”   “哈哈哈哈……”   云扬又是一阵大笑:“明知道你们这是请将激将加遣将,不过……今日这接风宴乃是为了云尊而设,总不能无疾而终!”   云扬话音未落,已是长身而起,悍然一手探出,冷喝道:“你又算是什么东西,敢在这里大呼小叫,本座摘不摘面罩,是你可以干涉的么?!”   一道白光,瞬时化作了一只白玉也似的大手,一瞬绝影,杀机森然!   呼的一声,劲风扫荡长空,所有人都感觉面前一阵森然。   司无涯惊叫一声:“大人救我!”   十几道灵力,自四面急疾而来,强势拦截,又有数声连连:“云尊住手!”   轰的一声,云扬所发出的玉色大手在空中被击散;但那看似溃散掉,再无作为的大手,散而复聚,宛如飓风过境,极速而去,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往司无涯的头上罩去!   五指合拢!   啪的一声。   司无涯的脑袋好似被捏爆的西瓜一般破碎开来,一道神魂嗖的一下子冒了出来,然而一道黑光同步而临,神魂才刚刚聚成人形之瞬,已然被那道黑光悍然攫取,即时破碎。   云扬一招绝杀,十几位圣君强势拦阻,全然无功,今宵城城主就此毙命,形神俱灭!   众人眼见变故如斯,不绝惊骇莫名。   但见云扬大踏步前行,冷冷道:“九尊府所属,随我入座,我今日一定要尝尝这接风宴的酒,到底是苦涩还是甘美!”   说话之间,一身雄霸天下的气势,陡然而起,纵横捭阖,直有天下吾敌,目空一切之势!   他大踏步前进,气势一往无前,居然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拦住。   后面,史无尘等人齐声应答,紧跟云扬走去,只感觉胸中气血翻涌,豪情万丈。   此时此刻,能够跟着掌门人,在这天下巅峰英雄面前,横冲直撞一次,众人唯一感觉就只有,哪怕是死,那也是值了的!   几步迈出,幻文渊只来得及说一句:“慢着!……”   声音还未落下,云扬已经坐了下来,转头看着他,目光中杀机凛然:“北荒魔宫圣子,好胆色!”   云扬就这么大剌剌地走过去,还有九尊府的上下人等,却将第九尊府的人留在了原地。   这……这是不管了?!   众人又是好一阵的惊诧:他怎地自顾自的走了呢?第九尊府的两位府尊这不是他两个未婚妻么?他这两个未婚妻可都也带着面纱呢。   难道还有什么别的说道!?   情况很诡异啊!   计灵犀与上官灵秀互相看了一眼,均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一抹笑意。   现在……轮到咱们了!   “今宵城主虽然死了……但今宵城的禁令却还存在。”   幻文渊冷冷道:“云扬大人作为当事人,作为玄黄人族的英雄,付出许多,他坚持要戴尚有情理可循,但是你们这两个女人,却是知法犯法,必须要除下面纱不可。”   他一边说,无数人的眼睛都是看着云扬。   这可是你未婚妻,你怎么办?   要你的女人摘下面罩,可要比摘你的面罩更加要羞辱得多!   云扬淡淡道:“我是我,我未婚妻是我未婚妻,她们的行事自有她们的自由,你们若是有本事,能够去除掉她们的面纱,我不会说什么。”   这句话在众人看来,根本就是在示弱,而且还是怯懦到了极点,什么不会说什么啊!?   刚才看你还像个男人一般,怎地现在就怂了呢?   竟然要眼看着自己的未婚妻被人欺负?   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做?就眼白白的看着,狗屁的乐见其成,真他么的日了狗了!   你还算是男人么?   计灵犀轻轻笑了笑,径自往第九尊府所在的包厢走去,道:“第九尊府的人,跟我来!本掌门也想要看看,谁来摘我的面罩。”   笑语嫣然之间,已经与云扬交换了一个眼色。   云扬回报以看戏的眼神。   幻文渊喝道:“去,将她们面纱摘了,她们可不是玄黄英雄,何能例外!”   话音未落,同时腾起七八道人影,其中两个最快,身法如电,已经抢入两女身周一丈之地,端的神速,其他几人悻悻的落下。   这个任务,实在是太多人都想去,积极程度远在针对云扬之上。   那可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和第二美人啊!   从来没有人见过见过其阵容,试问谁不想看看真实容貌?   若是能够一击得手,先睹为快,日后可有的吹了!   人影一闪,两个人已然来到了计灵犀与上官灵秀面前,两只手,狠狠抓落,全然不由分说。   计灵犀与上官灵秀两人脚步却是仍旧不停,宛如没有看到,只是大步往前走。   两位圣君强者的手,已经堪堪接触到了面纱。   “得罪!”   一句话,抓下!   便在这一刻,计灵犀的身上陡然生出一道悠悠白光,白光闪动之间,一道细细的闪电极速飙射而出!   与此同时,上官灵秀的身上也有一道红光悄然而起,红光轩动瞬间,一道黑色的闪电,强势而现。   今日与会之人尽皆高深修行之人,那眼力自然不用说的极好,所有人都看到,两道闪电都很细,至少目测起来,实在没有多少杀伤力可言。   但是,就是那两道细细的闪电……   轰轰!   “哇……”   两声惨叫同时发出来,那刚刚扑到计灵犀与上官灵秀身前的两位圣君恍如被巨灵神掌劈中,一边吐血,一边往后倒飞,去势竟比刚才极速出手之时更快。   众人仍旧是看得清清楚楚,他们还在半空中的身躯上,仍旧缭绕有细细的蛇曲闪电,在从头到脚的不断游走着。   然后,啪的一声轻响,两位圣君的身子便在半空炸裂了开来。   浑身上下的骨头,肌肉,鲜血……无有错漏,完完整整的分离开来。   这一瞬间,两个人,就如同是在空中放了两个特大号的血色烟花。   血肉骨悉数分离,继续往后飘的只余下两个完整的骷髅架子。   咔嚓咔嚓……   两幅骨头架子终于无能负荷,开始分离,分散……化作了一点一点的碎屑,在空中点滴消失。   再然后,两道圣君的灵魂体甫一浮现之瞬,空中乍然两只手,一只手稍微有些黑,一只手却是雪白。   不差先后的两声轻响,那两位圣君的灵魂也步了今宵城主的后尘,被攥得粉碎,万劫不复!   形神俱灭! 第四百七十七章 真假云尊,阴谋迷局   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似乎被震得傻了。   一个个愣愣的看着那一片空地。   地上尚余下一摊血肉,空中反而什么都没有了。   两位圣君,便如是在空气之中蒸发了一般,连一点点灵魂的波动,都没有了。   眼中看出去。   计灵犀与上官灵秀两女婀娜多姿的身影脚步不停,仍旧大踏步往前走,一步一步,步步生莲,摇曳生姿,说不出的从容潇洒,说不出的绝色风情。   所过之处,香风缭绕,而地上的鲜血随着她们脚步前进的方向,都瞬间提前蒸发,变得干净清洁。   这个变化甫生,整个大厅的所有人尽显错愕惊骇之中,无不目瞪口呆,张口结舌!   无数圣君强者,目光触及地上的那一摊血迹之瞬,尽皆忍不住心头颤抖起来,细思极恐,骇然无尽。   计灵犀即将踏上第九尊府的包厢,却突然回头,眼睛看向幻文渊,淡淡道:“幻文渊,你这位北荒魔宫圣子,却是名不副实,空口白话,尽归口舌,刚才你为何不亲自动手?若是你亲自出手,岂非名正言顺,知行合一?!”   身边,上官灵秀同样看着幻文渊,眼中杀机凛然。   幻文渊脸色苍白,两眼发直。   他如何不明白这句话的个中真意,而刚才若是他自己亲自出手,那现在被形神俱灭的,就是他本人!   真成了幻影了……   圣子地位尊崇,修为亦高,但说到真实修为比其身边之人却未必能高多少,就刚才那股威势,那种反震,幻文渊自问是无论如何也抗衡不了的!   哪怕自己再苦修一百年,也绝对无法抗衡!   这两个女子,居然如此恐怖!   他咬住了牙没有说话,深深地大喘气,心中却是在一阵阵的发狠。   难道你们两个女人厉害,就能保得住云扬了么?   云扬一死,你们两个只是女人而已,两个还没过门的俏寡妇……这么一想,突然心中火热:若是云扬死了;又不是死在自己的手里,那我大可以为云扬报仇啊……说不定……嗯?   ……   刚才腾身而起去收拾两女面罩却又被别人抢了先而不甘心的落下去的六七位高手,都是满脸惨白,浑身都控制不住的发起抖来!   幸亏……我收住了。   否则现在……我就……   云扬身形不动,心底却自腹诽:嚓,你们一个个真以为我啥都不做是怯懦,这俩丫头片子的面纱我都取不下来,原本还以为修为精进了,可以尝试一亲香泽了,却还是跟以往一样……不对,以前还能碰碰灵秀,现在看来连灵秀都碰不得了,我他么的这叫啥命啊!   上官灵秀淡淡地说道:“我们这次前来,从来没有想过要招惹是非,唯一心思不过迎接夫君回归而已,甚至连这边的恩恩怨怨都懒得理会。万没想到,天下英雄在此聚会,却非要揭了两个小女子的面纱……真真是有些意外了。”   “我们姐妹就在这里候着,不知道还有谁想要让我们将面纱拿掉的,不妨再来一试。”   计灵犀睥睨一笑,道:“还是那句话,白口空话无济于事,是男人的,就付诸行动站出来,让我姐妹看个男儿本色!”   两女虽然面罩白纱,但那婀娜身姿已经是动人心魄,就这么在包厢门口一站,风华无限。   可是无数高手,却愣是没有人敢再说一句话,更加没有人站出来。   此际所有人的心脏都在颤抖。   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看到这两个女人出手啊。   那两位二品圣君,怎么就身化飞灰,一命呜呼了呢……   难道是超乎想象的护体罡气,甫一接触直接震死了两位圣君?   这……   这未免也太恐怖了吧!   满堂寂静良久良久,所有人仍旧在用震惊的目光注视着计灵犀与上官灵秀……   众人失态至此的原因很是单纯,因为大家都得出了一个相同结论——威能、实力至斯,难道这两个女人竟然是圣人级数强者?   可是如斯强者,怎么就看中云扬了呢?   还要甘心二女共侍一夫,凭什么啊?!   嗯,传闻中,云尊云扬没有被封印成狐狸头模样之前,人样子相当的出众,乃是最顶级的小白脸,或者就是因此才被这俩位女性强者青睐的吧?   甚至于,云扬这一路走来,顺风顺水履险如夷,多半也是借了这两位的势,依仗这二位的大力吧?!   众人在亲眼见证到两女的惊人实力之后,不约而同的开始浮想联翩……   许多人看着云扬的眼神顿时就有些变化了!   小白脸!   你特么的吃软饭吃到了这等境界,也实在是古往今来独一份儿啊。   殊不知计灵犀与上官灵秀表面上睥睨天下不可一世,心中实则却是暗叹无奈。   两女的真实修为,固然较之当初与云扬分别那会精进良多,都已臻至圣尊三品级数;这份进步不可谓不大,绝逼的难能可贵,但这个阶位,在今天这等情况下,却根本就没有插得上手的资格。   她们所倚仗的,仍旧只是自身被加持的强力保护反震威能。   有这份威能加持守护,别说圣君强者,就算圣人强者来犯,也是白给,云扬想要一亲香泽,不止是要继续努力,多半还要努力很久很久!   但是……说到二女主动出手,克敌制胜,在场的随便一位圣君也好,全然站在那里不动,仍由让她们出尽底牌,她们也是打不动的。   只不过,现在轰动的效果已经造成,这护体神功反震效果,实在太过骇人,太过深入人心,已经不需要再做什么,早已将此间所有强者全数镇住,并无例外。   修行者修行越高,对于自身判定反而越低,诸如晋升圣位,已经是寻常修者眼中的绝强能者,然而圣位之上还有圣王圣皇圣尊圣君,圣君之上还有半步圣人,圣人,而在此之上,犹有更强存在。   而超越此世认知的更高存在,甚至足以比肩一剑分两界的某君主的星空强者之中,有几个人可谓是护短成性,嗯,也就是极端的护犊子;比如计灵犀的那位父亲,在这护短方面起码可以跻身前五之列。而上官灵秀的师公,也就是梅姑姑的丈夫,排名还要更靠前,位列三甲之一。   这两个人的徒弟子女出来历练,若是男孩子或者还能多少的放一放手任由历练,但是尤其是两个女孩子出来……这俩货不曾直接跟着,就已经有违本心,这那的不大放心了……   基于这份心理,给予护身法宝之类,那是理所当然,应当应分,唯恐给的不够多给的不够强啊……   再过片刻,东极天宫东方星辰的眸子中莫名地闪过几缕异彩,沉声吩咐道:“收拾一下;今天乃是吾辈恭迎云尊无恙归来的大喜日子,莫要让血腥气冲淡了气氛。”   话音未落,早已有一群金宵楼的侍者迅速前来,清理收拾。   那在今天之前还在今宵城说一不二的城主大人,所遗遗骸就那么扫垃圾一般的被收拾了下去,却再没有一个人为其说话。   这便是江湖。   你选错了立场,站错了队,而你投靠的人却又不出来为你做主,那么你死也就是了,死得毫无价值仍为该然。   拳头大就是道理大,我的拳头足够大,无理亦理,尽皆如是!   而此刻的金宵楼楼门口处,有一个少年正自紧紧地攥着拳头,两眼通红的看着今宵城主的尸体,他的眸子中尽是怨毒之色,紧紧咬着牙的唇边,鲜血点滴滴落。   然那少年人纵使浑身颤抖,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只是眼睛死死地注目于正北方向的那几个位置之中的一个人,死死地看了半天,才终于转身离去。   报仇!   父亲与那位圣子商议,自己可是亲眼所见的;而父亲之所以站出来,也正是因为那圣子的威逼。可是到了关键时刻,这位圣子不但没有如当初所言,出手救援,反而在那边装好人,对于自己父亲被击杀之事,置若罔闻,恍如不见!   说到仇,他反而不恨云扬。   云扬固然是灭杀自己父亲的主凶,但他之所以会这么做,乃是事出有因;自己的父亲挑衅在先,事在燃眉,云扬若是留手,只会被人小觑,更留隐患,徒显妇人之仁,易位处之,若是将自己放在云扬的位置,自己做得只怕比他还要更绝。   但他却不能不痛恨那个撺掇了自己父亲,空口许下无数承诺,最终却又什么都没有做的人。   “此生此世,必报此仇!”   这少年带着随从,领走了自己父亲的尸体,悄然不见。   ……   云扬大马金刀,稳如大山的坐下了,金宵楼的酒菜也如流水一般的传了上来,刚才辣手灭杀城主立威,再合两女展现恐怖实力,早已经将许多小心思尽数打压了下去,此刻金宵楼打听,只得满是酒香四溢,菜香味扑鼻,刚才的不愉快,冲突,还有许多的血腥味,似乎尽数消弭,无影无踪了。   宴席甫开片刻,一身胜雪白衣,一派温文尔雅的东方星辰款款起身,满脸尽是蔼然笑意道:“云尊大人千万莫要见怪,千万人有千万般心思,刚才的些许不愉快,仅止于少数人的意见,而今一点点小冲突已经过去,还请允许我代表在座天下英雄,敬云尊大人一杯。”   虽然犹有冷哼声掺杂其中,但终究还是在场众人尽皆举起了酒杯:“敬云尊大人一杯!”   砰!   话音未落,突然上方窗子陡然炸裂,一道好似魔神一般的黑衣蒙面人穿入进来,冷笑一声道:“不是号称是敬我的酒么,然而我还未到,你们又喝得什么名目?不知道你们是敬的谁?”   “放肆!”   “什么人!”   登时好几人群起怒喝。   变生肘腋之间,在场众人齐齐注目看去,却见来人身上气息强大之极,从天而降,将临会场之余,便即显露出王者降临一般的堂皇之气,威势莫甚。   “你是谁?”东方星辰怒喝一声:“何方狂徒,竟敢来此盛会捣乱,可知这是什么地界,这般的狂妄无行,是要与整个玄黄界为敌吗?”   那黑衣蒙面人哈哈大笑:“狂徒?本尊在妖界搅动莫测风云,掀起无边腥风血雨,为玄黄人族可说是披肝沥胆,尽心尽力,而今不过一问究竟,怎地就狂妄无行了?三大天宫的主事者何在,本尊要问上一句,之前传首天下,言道要封我为玄黄云尊,还算不算数?真是可笑啊可笑!”   来人此言一出,举座再度陷入震惊连连的特异氛围之中。   “本尊今日来到今宵城,不过借道血魂山,再会妖界,本该穿城而过,却又听说此地为云尊大人设宴;好奇之余犹有意动。”   黑衣人嘿嘿冷笑道:“原本还以为是本尊行踪不秘,为有心人探知,在此设宴相会,意动的是玄黄人族还有人记得本尊一点辛劳,有此心意,不意此刻来到,才知尔等相请者竟是另有其人……然而,你们宴请的,到底是何人?真的是玄黄云尊吗?!”   他大笑一声,说道:“他是玄黄云尊,那我是谁?!”   云尊!   此人居然号称是玄黄云尊!   若是来人是玄黄云尊,那么大厅首席端坐之人又是何人!   整个大厅都震惊了。   史无尘忍不住怒骂一声:“无耻之徒!凭你也配冒充我老大!”   那人随手一挥,喝道:“蝼蚁之辈胆敢冒充我九尊府之人,该死!”   一道白光,闪电袭杀而至,杀机森然。   史无尘一声怒喝,拔剑在手,悍然迎击。   轰的一声巨响,史无尘只感觉一股沛然巨力涌动,即便是自己接连突破,修为大幅度精进,仍是力有不及,与此同时,史无尘更感到一股阴毒力量从长剑上急疾传导,顺着自己手指,手腕,手臂,一路延伸,终点直指心房要害!   来人骤下杀手,显然是想要一举击杀史无尘,立威当场。   更有甚者,他的来意已经不至于是要否认云扬的云尊身份,连带九尊府上下尽皆否认,赶尽杀绝之意,尽显无遗!   史无尘亦是久经大敌之辈,力有不及是一回事,却还不至于只余束手待毙,急疾深吸一口气,便待鼓爆自身气蕴豁命一拼,随即便感觉一只手已经贴在了自己的后背上,随即那股阴毒的力量便被一股暖洋洋的力量回击了出去,消弭于无形。   不止于此,原本被对方沛然力道逼得立足不稳的后退势头也一下子止住了。   正是云扬出手。   计灵犀与上官灵秀大怒,便待站起来发作。   来人现在可是在冒充云扬,那就是在冒充我的男人,对于二女来说直接就是奇耻大辱。   云扬的声音传入两人耳朵:“稍安勿躁,此事必然有背后之人指使,急于出手了断于事无补,反而打草惊邪,你们先不要动;我要引一引看看,到底有多少人与我作对。”   两女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坐了下来。   只听上面东方星辰震惊的声音说道:“你是谁?云尊?”突然一声大笑:“可笑可笑,云尊大人分明已经坐在这里!”   说着向着云扬一指。   那黑衣人就在无数圣君圣尊的注视之下,仍旧挥洒自如,仰天长笑:“可笑可笑,果然是可笑至极!鱼目混珠,居然能被天下人承认,尤其是还是被高层承认,也算是有本事,只不过这件事,各位不觉得太讽刺了么?”   他霍然转身,眼睛利刃一般注目于云扬,阴恻恻道;“小子,好胆量,就这么大剌剌冒充本尊,冒充玄黄英雄,是不是很爽?”   云扬还未答话,突然又有一声长笑传来,嗖的一声,又是一个黑衣人从右面窗户破窗而入,大笑道:“他是不是很爽,我不知道;但我倒想问问阁下,你伪装我装的口气这么像,又是不是很爽呢?”   只见那黑衣人从天而落,黑衣蒙面,卓然站立在大厅中间,顾盼之间,眼神如电光锐利,纵横捭阖,冷冷笑道:“号称天下英雄迎接云尊的盛宴,居然迎接了一个冒牌货,可笑亦复可悲!而在迎接冒牌货的同时,居然又有另一个冒牌货前来砸场子,本座只感觉啼笑皆非!”   “你是谁?”   “本座便是玄黄云尊!”   来人身材挺拔,头上也戴有一副大大的面罩,看不清头面到底如何。但这几个字,却是如同金铁交鸣,让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这时,大厅中陷入空前大哗之中。   来了另一个云尊不算,现在居然又来了第三个玄黄云尊?!   这是个什么说法?!   云尊聚会,打包赠送吗?!   先前来的那个人与之后来的那个人,身材差不多,高度也差不多,单看外形体态,几乎就跟双胞胎一般,相对而立,看着对方,然后一起转头看着已经坐下的云扬,嘿然之声连连,尽是戏谑之意。   “本还以为是小人作祟,却没想到竟有这么多人冒充我!”先来那人冷笑:“玄黄云尊这个身份,这么好么?”   “若是不好,不够吸引,你怎么会冒充人前?”后来那人冷笑:“宵小之辈,还不揭下面罩,非要本尊亲自出手么!”   先来那人冷哼一声,伸手指着云扬喝道:“小辈!还不快快滚下来,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冒充本座!”   云扬眼神中越来越见冷冽,心下杀机更是满溢,难以抑制。   面前这两个人的修为级数,都是圣君层次,而且,还都是三品圣君!   随随便便一站,那份渊渟岳峙的气息,侃侃而谈的威势,早已经将其修为水准表露无遗。   而从先头一人出手针对史无尘那一击之中,更在在佐证了这一点!   但来人修为越是高强,云扬心底反而越是愤怒。   这些人,只能是来自三大天宫,三大天宫的圣君高手,当世顶峰强者!   如今,却尽都出现在这里,极尽能是的陷害自己!   而周围来赴宴的众人,绝大多数也都是来自于三大天宫!   这其中,最起码也得有半数以上,打着要置自己于死地的目的!   回想自己出生入死进妖族拨动风云,几乎每时每刻,每一步都在刀山火海生死之间挣扎,好不容易回来了,自诩于人族总有一分功绩,可是面对的,却是来自于自己同胞的各种手段,各种阴谋算计,几乎是所有人都想要杀了自己而后快!   这一刻,云扬的心境突然间变得冷硬异常,前所未有的心冷如铁。   妖族的内讧,乃至内战,主因是妖皇处事不公,桀骜不驯,至少在云扬看来,事出有因,情有可原。但人类的内讧,却全都是为了争权夺利!绝对不可原谅!   “妖族尚且知道恩怨分明,而眼前这些承受了自己莫大恩泽的人类,身处人族修者顶峰的一众高手,却表现如此卑劣的一面。”云扬心中火焰冲天,越来越难以抑制。   但面对这两个人的指摘,云扬却是淡淡一笑:“何必急于一时,我想后面还有大票云尊将临;我真的很有兴趣看看,今天到底会出现几位云尊!”   一声震天长啸从远而近,随即轰隆一声,大厅正上方蓦然被打破了一个窟窿,烟尘纷飞中,一道颀长身影飘然而落:“说得不错不错,本尊也要看看,今天究竟有多少人要冒充我!”   又来了一位云尊!   至此,连同云扬在内,已经有了四位云尊,齐聚一堂。   在场绝大部分人的表现都是目瞪口呆,愣然当场。   许多人忍不住注目于仍旧坐着的云扬,眼中闪过怀疑之色。   这位最早到来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云尊呢?   云秀心小脸气得通红,终于忍不住站起来大声喝骂道:“你们这一个个的,分明也都是大有身份之人,修为还都这么高,怎地偏要不顾面皮的来冒充我师父,陷害我师傅,你们……你们……你们怎么能这么无耻呢!”   最后到来的蒙面人叹息一声,道:“秀心,此事复杂至极,等为师彻底解决了此事,你们自然会清楚明白,而整个天下,也会知悉真相,明了个中因果。”   他居然堂而皇之的冒充到底了。   云秀心呸了一声,怒道:“呸,你是谁的为师,马不知脸长的东西!凭你也配当本姑娘的师傅!”   场中三人同时笑了起来,异口同声:“说得好,果然不愧是为师的好徒弟!”   便在这时,一个声音结结巴巴的响了起来:“你们,你们……到底谁才是云尊?”   众人转头循声看去,云扬更是眉头一皱,霍然转头。   只见说话的那人赫然是圣心殿的大长老雷千里。   只听雷大长老满脸疑惑地问道:“怎么会……怎么会一下子出现了四个?谁是真的?”   他一脸的迷惘,似乎是真的懵逼了。   而此时,位于北面正位之上东方星辰也露出满脸的疑惑,喃喃道:“此事当真古怪。”   北宫无双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直接不想说话了。   西门寰宇淡淡道:“谁是云尊?这还不容易分辨,只需要打上一场,活下来的那位肯定就是云尊大人!若是云尊不强,不够强,怎么能将整个妖族闹得天翻地覆?”   一个声音大笑道:“西门圣子这句话说得太对了;既然冒充我,岂能不付出一点点代价!”   随着这声音响动,又一个黑衣蒙面人跳了进来。   五个了!   连云扬在内,已经出现了五个自称云尊的人。   长啸的声音自远而近,又一个森然的声音响动:“嚓,到底谁胆敢冒充本尊?”   人影一闪,众人只感觉眼前一花,竟然又有一个黑衣蒙面人出现在场中,来人目光如电,扫视全场之余,怒喝一声:“本座才是云尊!你们从哪里找来了这么多冒牌货?不怕天下人耻笑么?三大天宫之人的眼睛都瞎了么?”   六个了!   众人感到事情越来越微妙,脑袋却也越来越晕了。   一声冷笑,一个人道:“你也知道还有天下人耻笑这回事?那你为何还要冒充本座?三大天宫之人的眼睛瞎了,尔等也要如此,非如此何足以警惕尔等?”   又是一个黑衣蒙面人出现了。   七个!   然后,一个沉稳的声音说道:“各位,云尊之名纵然尊崇,说到底仍旧只不过是一个身份而已,诸位如此热衷,我实在是想不通啊!难道我这个名字,就这么炙手可热么?”   又是一个人一步步从正门走了过来。   从来人的语气来看,这又是一个自称云尊之人!   那……那就是八个云尊了!   大厅中,无数的圣君,无数的圣尊强者,几乎所有人都是满脸的目瞪口呆,张口结舌!   我的老天爷啊!   怎地陆陆续续,接连不断的出现了八个云尊呢?!   这简直是……简直是颠覆了我的世界观,毁掉了我的想象力啊!   但这份颠覆还没有完,随着人影再度闪动,场中赫然又多了两个黑衣蒙面人的身影。   两人同时大笑:“哈哈哈,真是乐坏我了,没想到我的身份这么抢手!”   那……那就是十个了!   整整十位云尊,却不知云集此地,尊名谁属?!   有人轻轻的叹了口气,幽幽道:“哎,我本无意现身于此,争名逐利从非我愿,然而你们一个两个冒充倒也罢了,现在这么多人冒充我,万一你们之中谁做了什么恶事,岂非要有我来承担?”   “这位冒充者说的是,声名于我固然如浮云,但现在看来,这件事情不处理还真不行了,声名浮云,因果却非浮云。”   随着这两句话落下,赫然是又再多了两个人进入了场中。   这一次,连几位圣子脸上也都精彩了起来。   我勒个擦。   十二个云尊!   “哇哈哈……这么多人冒充我,这个热闹我怎么能不凑凑!”又是一个云尊入场了。   “人世间果然是无奇不有!居然这么多冒充我的人,难道你们以为,就只是带上个面罩就能冒充我云尊?简直是笑话,天大的笑话!!”   又来了一个!   十四个云尊!   众人都已经眼珠子快要掉出来了。   只感觉眼前一阵阵眩晕。   这到底是要闹哪出?   “玄黄云尊,只得一人,纵使勉强偌多云尊,却最多只得一人是真的,余者皆伪……但,究竟哪一个是真?”雷千里满脸迷惘更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一脸的不可思议,还有一脸的后怕:“好险,我奉了殿主之命,前来接应云尊,若是接个假的回去,岂不是贻羞万年?好险好险。”   雷千里这句话,不啻是说之前接进来,已经坐下的云扬乃是假货!   这个意思,所有人都听了出来。   连圣心殿的人也认为这个云扬是假的……要知道云扬进入妖族,可是圣心殿殿主请托的啊。这还有什么话可说?   东方星辰紧紧的皱着眉头,道:“这件事情,还真是扑朔迷离,耐人寻味。雷大长老稍安勿躁,我们总会将这件事情搞一个水落石出的,绝不至于让你迎接一个假货回去啊,哈哈。”   幻文渊看了一眼仍旧端坐的云扬,阴笑一声道:“雷长老所言不错,这十四个云尊,至少有十三个是假的。”   兰亭平静的端起酒杯:“话虽如此,但我仍旧只相信,现在已经就坐的云尊,其余人等,不足以论!”   安心玉哈哈大笑:“还不足以论,就今天十四个人抢一个身份,还每一个都是此世顶峰能者,这便是亘古未有之奇啊。我真的很有兴趣看下去,最终是谁证明自己是真。”   西天圣宫圣子贾世雄阴恻恻道:“如何分辨?真假如何作数?”   风破天皱起眉头:“现在这场面就是一场闹剧,这不是在宴请云尊,而是在耍着我等玩吧!?”   一干人等,每个人的表情都很精彩,毕竟他们没有面罩罩脸,此际七情上面,人尽皆见。   而更多的人,则是一脸等着看戏的表情。   唯有九尊府,第九尊府的上下人等,却几乎要气破肚皮了!   云扬仍旧一派平静从容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心地唯有冷笑连连。   但凡有点头脑之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阴谋!   一个针对玄黄云尊的阴谋!   所谓云集此地,尊名谁属,更加只是一场闹剧!   究竟谁是云尊,根本就不用分辨,在场之人有一个算一个,每个人的心底都是清清楚楚。   但,除了九尊府和第九尊府的人之外,其他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且还要表现得糊涂万分,发酵此局,推动此局,令此局全面开花!   原因无他,只因为在这金宵楼之中的,八成以上的人,都希望自己死掉。   这一点,板上钉钉。   甚至,余下的那些人,对于自己的陨落,也是乐见其成,愿意搭一把手的!   但就是这点,让云扬的心头充斥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心寒么?   并不是。   至少不全是!   那是一种失望,比心寒更让云扬难受的一种感觉。   失望!   彻头彻尾的失望!   这就是人类的高手,顶峰强者的所作所为!   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权力,地位……哪怕他们针对目标是英雄,是为整个人类做出巨大贡献的英雄,也可以照样舍弃,一棍子打翻!   云扬从来都知道,这种人很多,太多太多了!   只不过在天玄大陆的时候,早已习惯英雄待遇的云扬,从来都没有切身体验过这种感觉而已!   而今,真正感受到了这种滋味,却让云扬极端的不爽!   他们为了个人的目的要杀自己,要自己死,这没什么大不了!   可以理解,甚至云扬可以接受。   但让云扬想不通的去是……现在是所有人都在针对自己!   难道普天之下,三大天宫,加上一些散修的圣君高手,居然就没有一个人是不想让自己死的么?   今宵城的这一宴,分明就是一个阴谋汇聚,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孤军奋战的死地!   若是自己的生生不息神功没有突破第七重,恐怕就算自己有通天本事,也要死在这里!   现在看来,连应该跟自己同一阵线的圣心殿雷千里雷大长老,也是居心叵测,诸般做作,汲汲营营的促成此局!   云扬眯着眼睛,将周遭所有人无论远近的观察一番,发现替自己担忧的,虽然不是全然的没有,但不过极少数,相比较想要自己死和乐见自己死的庞然力量,渺不足道,真要放对,这些人根本就不敢出手相助。   换言之,自己当前所能依靠的,就只得自己这一边的力量而已。   不过相比较于自己来说,九尊府史无尘等人,乃至与第九尊府计灵犀等人倒也未必有什么危险。   只要自己陨灭,那九尊府与第九尊府是否存在根本不足论,相信三大天宫主持这次变故之人,为博取一个好名声,还会多加礼遇恩待两府众人。   所以,现在所有的矛头仅止于自己而已!   下面,十三个黑衣蒙面人一个个的尽皆渊渟岳峙,稳如大山,气度俨然;这些人每一个都是高手之中的高手,除了最开始的一小段自报家门外,倒也再没有乱哄哄的徒逞口舌之利;止于尽都沉默的站立,目光来回扫视。   只不过,这些人的目光停留在云扬身上的时候,却是最多的。   很显然,他们这些人绝不会自相残杀的。这十三个人,实际上就只有一个目标!   云扬!   “哈哈哈哈……”   东方星辰忽发一声大笑,一派飒然地说道:“各位,今天这件事情,还真是奇怪至极。一下子出现了十四位云尊大人,现在连本圣子也有些迷惘了,此次盛会,到底是为谁接风,又该向谁行礼?”   西门寰宇淡淡地说道:“迷惘的何止是你一个。但我坚信,英雄不会被埋没,壮士也不应该被冤屈,真正的云尊,一定会出现,而这十四个人之中,最终留下,战而胜之的,只会是真正的云尊大人。”   刘明胜道:“战而胜之?云尊大人以一己之力,尽败其余的伪冒者吗?!”   圣心殿大长老雷千里愁眉苦脸说道:“敢问各位圣子,今天这事儿到底要怎么办?老朽现在早已经满头雾水,不知所措,请各位圣子千万拿个章程出来才好。”   烈狂风愤怒地说道:“你们一个个的在说什么?什么就一头雾水,怎么就不知所措了,谁是云尊,怎么就不清楚?云尊大人谁属,谁人最有发言权?九尊府承认者是谁?还有第九尊府的两位掌门也给出了鼎证,这还不够么?你们一个个的装什么糊涂?恶心!”   于震霄淡淡道:“狂风,休要信口胡言;现在可不是你为咱们东极天宫闯祸的时候!”   烈狂风眼睛眯了起来,道:“说我胡言,分明是你们一个个昧着良心装糊涂,让英雄流血再再流泪,就是你们这些干出来的龌龊勾当!”   于震霄道:“就是要避免英雄流血再流泪,我们才要将谁是云尊搞个清楚明白……却不是你认可谁是谁就是!这需要证据,一人之言,何足为凭?!”   烈狂风勃然大怒,道:“难道后来这些家伙不是一人之言,这事却又哪里不清楚了?”   北荒魔宫圣子南天云嘿嘿一声冷笑:“烈狂风,到底谁是云尊,你说了不算!须得所有人都认可,才可作数!”   西天圣宫圣子风破天说道:“若然如此,却又该如何证明,可得所有人认可呢?”   幻文渊怪笑一声:“江湖规矩,强者为尊,这是最简单直接的方式,相信最终的得胜者,不会再有任何人质疑!”   北宫无双淡淡道:“难道,强者就是能够说自己是谁就是谁么?随便找一个圣君强者,打死你幻文渊然后说自己便是幻文渊,难道他就真的是幻文渊吗?”   幻文渊面色一变,怒声道:“无双,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北宫无双冷笑着:“我只是觉得可笑,仅此而已。”   东方星辰插口道:“这件事情演变至今,着实难办。云集此地的十四位云尊,每一位都非是泛泛之辈,却又谁都不愿意除下面罩;而隔着一层面罩,我们实在是无从分辨,难有定论啊!”   他摊摊手,苦笑一声道:“其实退一万步说,就算是除了面罩,我们未必能够分辨得清楚。”   这句话说的,连脱了面罩证明都不行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 我欲斩草除根   “东方圣子这句话说到了我心里,就面前这些位的能为,区区化形手段何足挂齿……”贾世雄叹口气,道:“就算我们自己有心出手相助,也要多有忌惮,万一错手将真的云尊大人误伤了,岂不要成为千古罪人啊。”   风破天转头向着云扬说道:“不知先到的这位云尊大人可有何高见么?”   云扬讥诮的笑了笑,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众人一起问道:“什么办法?”   云扬笑吟吟地说道:“就如那位文渊圣子的说法,江湖规矩,强者为尊,在这里的十四位云尊混战一场,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便是真的云尊大人了。哪怕最后活下来的是假的,但是只要他活下来了,那他无论是不是真的,都不重要了不是么?!难道各位认为这个办法不好?”   云扬这句话说得讽刺味道十足,几乎就是毫不掩饰了。   然而随即就有不少人一起鼓掌连连:“这方法不错,强者为尊,赢的自然是真!”   “这件事情这样处理虽然略显过激,但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东方星辰抚掌道:“江湖规矩,本就强者为王,胜者称尊。”   西门寰宇皱眉道:“不妥不妥。”   “如何不妥?”   “若是一场混战,别有用心者集中力量击杀真正的云尊大人……或者万一混战之中,真正的云尊大人本能胜出的,却被别人联手击杀又要怎么办?这种方法实在是有欠公允啊!”   “哦?寰宇圣子这么说来也自有道理,不知该如何才能做到公允呢?”   “单打独斗就好,可以最大限度避免群起围攻一人。”   “大家可以自由选择交战对手。而今局势混乱,我等虽然不明所以,但我们却可以在这里维持秩序,确保不会有什么阴谋针对……”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将事情向着一个单打独斗的方向推了过去。   众口一词,这个说,那个捧;再有个解释……   七张八嘴一说,到后来赫然已经是将此事搞成板上钉钉,势在必行了。   “对,就是单打独斗!云尊大人一个人横扫妖族,实力自然是最强的!单打独斗下来,云尊大人定然可以最终胜出。”   “对,就让云尊大人将这些冒充者狠狠的教训一顿,我等负责在这里为云尊大人呐喊助威。”   ……   如是你一言我一语之间,将这件事推向了无可逆转的定论。   云扬笑吟吟的听着,他知道这些人一定还有下文,因为就当前这态势,还不足以将此局定成死局。   他们既然搞出来现在这个局面,那么就肯定还有后招,令到自己成为众矢之,若是真正的单打独斗,那十三人势必会有许多人自相内斗,折损战力,岂是他们乐见?!   “这个办法诚然不错。”   十三个黑衣蒙面人之中,却又一人笑吟吟地说道:“既然你们这些人有胆子冒充本座,自然就要承受本座的怒火!不管是单打独斗还是群殴什么,本座全都接下了!俗话说真金不怕火炼,我云尊在妖族都能纵横南北,无往不利,诸多妖王都被我玩弄于股掌之中,一来一去灭杀千百万妖族,难道还怕了你们几个跳梁小丑?!”   另一个黑衣蒙面人亦自哈哈大笑:“看来谁也不肯承认自己是假的,冒牌货?既然如此,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接着又一个黑衣蒙面人阴森森地说道:“本座也赞成这个办法,有胆量冒充本座,自然要付出生命的代价,若是有怕了的,就现在退出吧,免得彼时因为一念妄行而丢了性命,一世修行尽复流水啊。”   再一人淡淡道:“人生在世,想要平平安安活到老大岁数,从来就不是一件容易事;多少风刀霜剑生老病死江湖磨难……但若是自己找死,却是太容易了,引刀成一快,便是一切东流。诸位,冒充我可非是容易事,劝你们赶紧退出吧。尚可保百年之身。”   “本座心中愤怒,已经无法遏制,你们如此胆大包天,居然敢冒充本座,亵渎玄黄英雄尊号,等一会战斗起来,本座可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   这些“云尊”一个个站在这里,每一个身高差不多,胖瘦基本一样,你一言我一语,都是用云尊的身份口气说话;一时间场面混乱至极。   “既然如此,此事便这么定了。”东方星辰一锤定音:“各位,尚有不同意见的此时还可退出,之后可就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了。”   他这么说,这些所谓的“云尊大人”怎么可能退出?   谁若是此刻退出,岂不是就说明了自己乃是冒充的?   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决斗地点就在这大厅之中吧。”东方星辰淡淡道:“最后提醒大家一句话,这里的侍者与侍女,有很多都是普通人,玄黄修者规矩大家都知道。不能控制好出手力度的,伤及了普通人的,那可是要被天罚直接打杀的。”   云扬转头,定定地看了一眼这位东极天宫圣子。   这……这就是东方浩然的儿子?!   心中好一阵的叹息。   东方浩然殚精竭虑为了人类,但你可知道,你的儿子真是策划这一切的最大推手?   我若是杀了你的儿子……你会有个什么感觉呢?   若是你的儿子策划着杀了我,你这位东极天宫之主,又会是个如何做法呢?   但凡是有点心的人,都能够看得出来,东方星辰等几位圣子在引导着这一场闹剧,将方向导向越来越不利云扬不利的方向。   计灵犀与上官灵秀听得几乎气破了肚皮。   眼白白地看着这么多人针对云扬,两女只想着下去将这些人全部打死!   但一来是真的打不过,二来么,又怕是影响了云扬的既定计划。   她们向来就很知道云扬的谋定而后动,却仍是气得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我们辛辛苦苦找了他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了,却还要看着他被你们这么欺负!   气死我了!   “咱们的进步还是太慢,实力还是不足!”计灵犀咬着牙,眼中喷着寒光。   上官灵秀哼了一声,道:“风水轮回转,天道饶过谁,等咱们的实力提升上来了,能够应付场面了,第一时间就去到三大天宫那边逛逛!不砸得他们片瓦不留,绝不算完!还玄黄圣地,人族福祉之依归,我呸,就这么些个垃圾传人,乃师能是什么好货色!!”   “一言为定,不管云扬怎么说,怎么做,这三大天宫,咱们姐妹是去定了!”   计灵犀只感觉自己的胸都要气炸了,咬牙切齿道:“无论今日之局结果如何,但三大天宫那边总有教徒不严之罪!这一点,必须要给咱们一个说法。”   “回去我就闭关!”上官灵秀眼神凌厉,从十二位圣子脸上一个个看过去,恼然道:“师父一直说我出来得太早了,没有足够的实力走到哪都难免碰壁,不过我挂念你们俩,非要出来……”   “若是等我突破圣君阶位再归来,哪里有今天这份憋闷……三大天宫,你们等着我找上门去吧!”   上官灵秀向来沉静内敛,很少这么的大发脾气,甚至是很少发脾气。如这一次这般直接怒形于色的情况,云扬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心头不禁泛起几分暖意,渐渐冻彻的心底有所缓和。   他远远的看着计灵犀与上官灵秀,传音过去。   “不必担心,我本意就是要在这里大杀一场,顺便找一找三大天宫的毒瘤;看看能不能清除几个,眼前种种,不过是我顺水推舟促成,只要最终结果顺心,过程中有些许义愤,在所难免。”   两女脸色稍霁,却仍旧是怒意冲天,恨不可遏。   云扬传音完毕,蓦然想起来东方浩然与自己临分别的时候说的话。   “该杀则杀!千万莫要留情!不管是什么身份!”   一念及此,却又忍不住心中叹息不已。   东方浩然,你在跟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否已经在心中做好了会有今日之局的准备?是否你已经决定了,或者说……你已经知道了什么?   否则的话,为何要加上那一句“不管是什么身份!?”   难道说你当真已经做好准备,要牺牲自己的儿子么?   云扬心思百转,蓦然想起这句话的瞬间,不禁感觉到心中的怒意与不甘委屈竟如同潮水一般的极速退去。   东方浩然当时的这一句话,自己综合之后的经历,初初还以为是说得东极天宫之人心怀不轨。   但现在看来,这个判断有误,该当别有所指才是。   如今自己孤身面对万敌,情况凶险莫甚;孤立无援已经是境况堪虞。但是……自己现在所承受的种种,还不如东方浩然自身所承受的万一吧?   他需要面对的是自己的儿子的利欲熏心!   他需要面对的,或者还有自己的爱子死亡的消息!   更有甚者,东方星辰若是当真死在自己手里,死在这一局之中,东方浩然连报仇都做不到!   他连报仇的立场都没有!   云扬抬起头,凝神注目于正北面首席端坐,风神如玉白衣如雪顾盼神飞的东方星辰,那剑眉星目,那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从容气度,满满把握的样子……   “呼……”   云扬长出了一口气。   小子,你可千万不要在正面对上我啊!   否则……你云叔叔可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云扬蓦然将自己的身份拔到了跟东方浩然齐平的位置上,或者唯有如此,才有理由留给东方星辰最后一点生机!   因果之说,本就有前人种因后人承果之论,于云扬而言,有东方浩然这份前因存在,云扬自问,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当真不管不顾的灭杀其子,这……大抵就是一份后果吧!   这一瞬间,云扬对于因果之道的领悟,又有了更深的明悟。   当然,这小子若是非要找死,我也只有大义灭亲了……   “各位,各位……咳咳,恕在下才疏学浅,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诸位,总不能称呼大家为‘各位云尊大人’吧,啊哈哈,你们说是不是……”   东方星辰的开场白居然是说正题之前先开了一个玩笑,顿时引起一阵大笑。   计灵犀狂撇嘴:“有这么好笑么?”   她这句话的声音很大,在场所有人每个人都听到了,笑声顿时一窒。   就刚才她跟上官灵秀所展现的威能而论,傲视全场,威压众人,并无一人有胆量触其霉头。   “所谓此世顶峰修者,仍不过趋炎附势之徒。所谓卑鄙无耻下流下作者,非只世俗才有。”上官灵秀大声说道:“今日才知,玄黄界高层武者之间,尽皆此辈!”   计灵犀故作好奇问道:“难道这些人修炼了一辈子,修炼到了此世修者顶峰,最大的成就便是能不顾脸皮,只为别人拍马屁?”   上官灵秀哼了一声,道:“灵犀妹子,你这就有所不知了。越是高层武者,往往活得年头也就越多,反而越见的怕死!而这年纪大了的另一个好处就是,远比常人丰富的人生阅历。什么人应该拍马屁,什么人不应该拍马屁,又要在什么时候拍马屁,这帮老而不死的家伙,心里可是比谁都清楚。”   她嘲讽的笑了笑,道:“要不为什么这些人怎么能够活得长呢?不外就是因为龟缩得多了啊。妹子你可知道,在咱们天玄大陆,有一句流传于民间的俗话,叫做千年王八万年龟,你可知个中真意?”   计灵犀好奇问道:“请姐姐指教。”   上官灵秀淡淡笑了笑,道:“那是因为乌龟和王八一辈子都在污泥里面,不怎么出来的,所以才能长寿嘛!要不然,那句龟缩怎么就是成语呢?龟缩啊,龟缩指的是什么,你从字面上理解理解,还不明白吗?要是乌龟王八都能挺身而出的话,又从哪里来的这么多关于乌龟王八的传说啊,一早死光啦,也就没有所谓‘龟缩’的成语了!”   计灵犀雀跃的道:“姐姐说的太有道理了,难怪难怪,真真是闻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对了,姐姐你说,这满大厅的所谓圣君圣尊,此世顶峰修者,全都是乌龟王八啊!?”   她故意用天真的口气清脆地说出这句话,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指着和尚骂秃驴,而是很明白的直说:在座的诸位,都是乌龟王八!   可在座这么多的高手强者,却愣是没有人敢发火。   刚才这两个女子直接用护身罡气震死两位圣君高手的场面,还在眼前萦绕,谁敢贸然造次?   或者真如上官灵秀所言,高阶修者最大的依仗,非是他们的自身修为,而是他们的……识时务,懂得审时度势,该龟缩的时候都会龟缩,便如他们会选择针对云扬这个玄黄英雄的立场,也如现在,被如此辱骂也恍如不闻,全无动作!   大抵众人还在奇怪纳闷:这两位深不可测的女高手,到底啥时候发飙?   更可怕的却还在于,她们……到底会不会发飙呢?   他们不说话,但不代表别人也不说话。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两女的威能与威慑程度——   一位站在场中黑衣蒙面的‘云尊’忽而冷笑一声,愣然道:“哪里来的两个女娃娃,居然敢在天下英雄面前,如此出言无忌,家里大人怎地放心任你们行道江湖!”   计灵犀语气中尽是嘲讽反问道:“你不认识我么?”   那人一愣:“本座为何要认识你?”   计灵犀哈哈一笑:“我可是云尊的未婚妻,你居然说你不认识我,那你是谁?”   那位冒充者闻言顿时愣了一下,他来得晚,根本不知道之前的种种变故,一皱眉又道:“本座的未婚妻,我自然认得,只不过你戴着面罩,言谈举止尽皆不似,便是声音语调都不对,你可把面罩摘了,让我一观!”   计灵犀眯着眼睛道:“我自己戴上的面罩自己摘下来岂不是自落面皮,你若真是云尊,真有本事,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来摘一下如何?”   这人感觉一下,勉强这个小丫头,不过圣尊三品修为,不足为道,怎敢这般的挑衅自己?   一挥手,喝道:“那就由本座来帮你摘掉,本座要用现实来告诉你,不是什么人都能冒充我未婚妻的!”   话音未落,一股劲风幽幽而去。   这股劲风,夹杂着一股阴狠的暗力,除了将面罩摘下来,还有顺手一巴掌将计灵犀拍晕过去的打算,万一若是用力大了打死了……那也就打死了。   无所谓。   事后我抽身一走,哪怕是有强大后台又能怎样?今天我冒充的是云尊,谁知道我的真身是谁!   可是他这一出手,却讶然发觉四周的所有人都是脸色一变。   他正自奇怪,众人的脸色变什么,难道竟生义愤了?!   随即就听到凭空乍响一道霹雳,随着咔嚓一声,一道白光陡然出现,以间不容发之际,早已劈在了自己的头上!   这道白光,或者说这道霹雳来势固然奇疾,但声势却并非很大,至少在场的绝大多数强者,都有自信可以发出威势强于此白光十倍百倍的招法,可就是这道看起来并不起眼的白光,令到那冒充者的三品圣君身躯浑身上下尽皆冒起了青烟,一股浓郁的烤肉香味遍及全场,身子摇晃了两下,推金山倒玉柱也似地摔在地上,显见是不活了。   紧跟着,一颗脑袋咕噜噜的脱离了肉身,滚了出去,而那白光威能却还在其身上持续缠绕。   肉身陨灭之瞬,那三品圣君的灵魂力量瞬息成型,急疾往外逃去,意欲逃出生天,可是那股白光,蓦然化作一张白色光网,轻描淡写地将那灵魂体罩住。   “救我……”   那三品圣君灵魂体就只来得及呼出生命中的最后两字,便即化作了一道青烟,在白光笼罩之下,彻底消失不见。   演变变故如斯,其他的十二位冒充者顿时整齐地退后一步,眼中满满的尽是惊惧之色,再看向计灵犀时,惊骇莫名。   这……这女人是谁?   居然只凭着护体罡气,就将一位圣君生生震死了?   还要是形神俱灭,万劫不复的死法,连灵魂体都无逃生余地?!   这,这也恐怖了吧?!   看着死去的这人,安心玉的脸上抽搐了一下,阴着脸说道:“看来此人不过是个冒充者,死有余辜,来人,将此人的骸骨给我收拾出去,挫骨扬灰,以儆效尤!”   东方星辰眯着眼睛,突然哈哈一笑,说道:“这位冒充者可真是太可笑了,这位计灵犀计姑娘与上官灵秀上官姑娘,乃是云尊大人的未婚妻,他居然连云尊大人的未婚妻都不认识,居然就敢前来冒充云尊大人!这下子可倒好,省下我们一番甄别功夫了。”   剩下的十二人顿时明白:眼前这位自称云尊未婚妻的女子,居然是真的未婚妻!   而东方星辰这句话,个中真意便是提醒,莫要再在此事纠缠,决计讨不了好。   云扬微微抬头,看着这位东方圣子,眼神中遏制不住的闪过一丝杀机。   东方浩然,我真想对你儿子手下留情。   但是,他若非要找死,而且一步步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我,也无可奈何。   计灵犀淡淡道:“其实要分辨谁是云尊,办法多得是,尽皆简单易行,我真搞不明白你们为何搞得这么麻烦,如此大费周章。”   “敢问姑娘是什么好办法?”众人一起问道。   现在可再没有人敢忽视或者无视计灵犀的话语了,先后两位圣君强者陨灭其手,那是何等威慑力啊!   计灵犀周身忽而灵光闪动,竟是征显第九尊府的天运旗气象骤现,旋即才道:“云扬是玄黄云尊不假,但他还是九尊府府尊,身为九尊府的创派始祖,难道还不能催动九尊府的天运旗,便如我催动第九尊府的天运旗一般,能够催动的是真,不能催动则假,哪里还有什么不清楚明白的?”   这句话甫出,东方星辰的俊脸上登时神色一变。   这诚然是好办法,真伪立见,可现在的问题,可非是鼎证谁是云扬本尊啊,当真用了这个办法,才是事与愿违!   可是谁也没有立场或者措词指摘这个方法不当,不给出一个好的措词,不怕计灵犀暴起杀人吗?!   场中众多蒙面人之一眼珠一转,随即苦笑道:“这说法对也不全对,我在妖族那边承受了妖族秘法陷害,妖族当日可是集合了数百位妖王的力量,对我施展了封天大阵,自身灵力已然不能与天地沟通,也是因此令到化形的相貌都被一道封印……”   他长叹了一口气,道:“无法沟通天地灵氛的直接结果,便是……沟通不了天地。所谓引动天运旗气象之法,并不适用于当前。若是谁当真能够移动催发出了九尊府的天运旗,那个人反而是有意而为,必然是假的无疑,且隐有重大图谋,居心叵测。”   “不错不错,与天地无法沟通,如何能催发天运旗?”   另一蒙面人也是长叹一声,道:“灵犀,天运旗,并不能证明啊。”   他知道了计灵犀的名字,然后居然堂而皇之的叫起了‘灵犀’来。   听闻这一声灵犀,云扬眼中才刚刚平息几分杀机再度大盛!   计灵犀的眼中也是杀机凛然,淡淡道:“你有胆量再叫一声我的名字试试?”   那人一缩脖子,道:“我不叫便是。”   计灵犀空自气的咬牙,却又无计可施。   她的修为不及,凭一己之力无奈对方,更会自曝己丑,一旦被发现她的真实实力仅止于防守反震,后患莫甚,更何况,相信在场众人,绝不会再有人敢攻击自己,自找死神。   上官灵秀心念一动,有心想说云扬入道修行不到三十年,只要一查骨龄便可判别真假,她却不信此世尚有其他人能够以不足百年的修炼时间,就能臻至圣君之境!   不意云扬却先一步站起身来,沉声道:“多说何益,在场的诸位云尊都已经准备生死相搏了,多费唇舌不过是瞎耽误功夫?所谓辨别云尊的最迅速法门,不过一言,谁敢立下天道誓言,说自己不是冒充的?”   下面的十二个人却是同时纵声长笑:“哈哈哈哈……我云扬顶天立地,想要消灭冒充者,手底下见真章就是,何须采用这种迂回手段!”   云扬嘲讽地笑道:“谅你们也没有这个胆量自寻死路,我也没打算真个逼迫你们立誓!毕竟那样不过是让你们自杀而已……既然尔等早已打定主意要战,划下道儿来吧!”   “如何战?”   “谁与谁放对?”   云扬嘿嘿一笑,道:“我猜,你们肯定都会选我作为对手!”   当先一个冒充者踏前一步,森然道:“我不管别人,至少在我眼中,你的脸皮最厚,你这个冒充者冒充云尊尊位登堂入室,堂而皇之的坐下了!这已经是无耻之尤,罪莫大焉,本座岂能轻放,下来吧,与本座较量较量,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能耐,胆敢冒充本尊!”   云扬淡淡地笑道:“指名挑战?可以,不过,在交战之前,我有一个条件须得言明在先。”   “什么条件?”   “决战真伪,孰是孰非,胜负过后,赢家尽享,但在场诸多云尊就只得一人为真,亦是最后赢家为真,那就请诸位立下天道誓言,若是落败的,须得交代出自己的真正身份,以及……家人所在!”   云扬森然道:“东方圣子已经明言,云尊不会落败,最终留下只会是云尊,那至少还得有十二个假货,烦请大家发个誓,落败的,交代出自己真实身份与家人所在!”   云扬这句话,说的森寒无比,尽是死意。   摆明了就是一句话,落败者身死道消,却还不算完,还要被斩草除根,祸灭九族!   你们今天既然有胆量做出了这等勾当,那就要做好被灭门的准备!   众人正要说话,云扬已经是截口说道:“诸位不都口口声声自称云尊本尊,不会连这点承担胆量都没有吧,天道誓言公允无私,勿枉勿纵,而你们的最终目的不外就是杀我,现在你们的这个目的,我明白了,这个机会,我也会给你们了。”   “你们若是不立誓,我则不会给你们对战的机会。”   云扬讥诮地说道:“头顶是青天!一言便可引天道。你们若是不肯发誓,我就直接发天道誓言,证明我自己便是云扬!天不杀我,你们当然就全是假的!”   “我给你们机会,我顺你们心意,只因为我也想要杀了你们,还有你们的家人!这也是你们必须付出的代价。”   “我已经决定,不会放你们安然离去,要让你们悉数身死道消!所以我给你们最后一战的机会!”   “你们自己选择吧!”   这段话,等同是将所有一切,全都赤裸裸的撕开了。   不需要再演戏。   上官灵秀想到的方法,云扬如何想不到,更还有更加简单便捷的天道立誓证明法,但云扬此际心头杀机空前,必要杀面前的众云尊泄愤,非如此不足以平息心头怒火!   不就是想要战斗么?不就是想要杀我么?我给你们机会,看你们敢不敢要这个机会!   不,现在已经不是你们要不要的问题,竭尽所能的杀死我吧,要不,就是你们死!   “你们输了,灭门!”   “我输了,那是我的命!”   “你们没有退路了,现在退缩的话,你们将遭到整个会场的玄黄强者围攻,相信我,他们一定会对你们出手的!”   “若是落败违诺,断子绝孙。若是落败全诺,我仍会灭你全家,但给你们留下一条血脉!”   适时,十二个黑衣人再没有了之前的从容不迫,一个个目光凝结。   云扬的逼迫,令到他们全都没有了退路。   现在已经不是干还是不干的问题了?   干是必须要干的,唯有赢了,才有可能有后续!   输了的话,就是全家的命,都交到了别人手里。   东方星辰哈哈大笑,道:“这话说得真是带劲!十二个冒充者,必然不敢发誓的。哪怕他们人多,本圣子觉得,也是无济于事,哈哈哈哈……看来事实,就在眼前了。”   听闻东方星辰此言,十二人眼中的神色齐齐一闪。   东方星辰的这一句话提醒了他们,对啊,咱们虽然彼此都未必认识,但冒充者始终有十二个至多,纵使你云扬能够击杀一个两个,难道真能将我们所有全数击杀么?   车轮战轮也抡死你了!   居然妄想用这种方式,来堵我们的退路,消磨我们的斗志。殊不知你这样做根本就是将你自己逼入了绝路!若是你直接立下天道誓言,我们才是进退两难,生死不知呢。   但是你这样行走极端,却是自己找死!   计灵犀急急的向着云扬传音:“你到底要干什么?明明有这样的好办法怎么不用?怎么非要跟那些人大战?这……你真的那么有把握吗?”   云扬传音:“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当前不过末节,不足为道。”   ……   云扬嘴上安慰计灵犀,实则心中也在骂娘。   云扬久经大敌,凡事都定而后动,从不行险而求侥幸,刚才那个办法,本来是他筹谋的破局之招,在云扬的既定思路之中,只要这个办法一出,等同将这十二个人逼入死胡同,而在场的东方星辰等人,亦要有心无力无可奈何,甚至还要反过来帮助云扬围剿这十二人!   而这样一来,十二人绝对不可能甘心就死,至少不可能所有人都甘心就死,随随便便就能咬出来几个幕后主使者,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又道贼咬一口入骨三分,被说到的幕后之人,无论是真是假,暂时都无法有什么作为了,此局也就不破而破了!   云扬现在所欠缺的,仍旧是时间,只要再有一定的时间,一定的机缘,将自身修为提升到更高层次,也就再无所谓阴谋诡计阳谋良计。   可是就在刚才,云扬意外地接到了东方浩然的传音:“答应跟他们交手,将他们还有幕后之人全都逼出来!老夫要一个个的灭门绝种!”   云扬满心无奈。   你特么的要灭人家满门,你灭就是,干嘛非要让我打前站!   按照我的办法也能达到相似的目的好么?!   可是按照你的办法,冒险不说,就只说你儿子那可是板上钉钉的主导者,你如何灭他满门?   先杀他,然后自尽么?!   “天宫之耻……不能在我们自己手中暴露出来……”东方浩然的声音充满了叹息,充满了一种痛苦的无奈。   “这也是西门翻覆,与北宫琉璃的心病。”   东方浩然苦笑:“这是我们共同的心病。明明知道自己的继承人出了问题,却总是狠不下心肠去清除,只能仰仗外力。”   “而我们能做的,便是在一切事情过去之后,出来收拾烂摊子。”   “而你的出现,加速了这个过程。你带给了他们太大的危机感。”   “也加速了我们的决心。”   云扬道:“我怎地不知,能做到天宫之主的人,却连这么点决断都没有?”   东方浩然笑的苦涩:“你没有当过父亲,也没有当师傅时间太长……你若是将一个或者几个孩子,从小带到大……百般呵护教导……你就会明白这份心酸滋味。”   “平常人,充其量十几年二十多年的父子情,尚且愿意为了孩子舍弃一切,但若是培育一个孩子几千年呢?那又该是何等深厚的感情你根本不了解,他们早已经成了我们生命的一部分……”   “纵使明知道身上有疮危及生命,但相随无数岁月的己身之肉,又有谁能自己动手割掉?”   东方浩然嘿嘿冷笑。   “所以你们默许了这一局的出现?仍有如此蹩脚的一局出现?”云扬问道。   东方浩然沉默了一下,道:“是。”   云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你想要死多少人?”   东方浩然的声音传来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我只希望,该死的都不要再活着了!这样蹩脚的闹剧不想再有第二遭了!”   ……   在东方星辰的提醒下,十二位冒充者连同云扬在内,全都发下了天道誓言!   我若落败,便即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家人所在!   天道鉴之!   ……   适时,另外十一人不约而同地地往后退到了一个大包厢里。   下面,只剩下云扬与第十二位冒充者。   “虽然你冒充我,但我仍旧对你的勇气表示钦佩。”那人淡淡地说道。   云扬:“虽然你冒充我冒充得有模有样,气派俨然,但我仍旧看不起你!因为已臻此世顶峰强者之林的你,沦为一颗棋子,连自家人的生死安危都要靠他人垂怜。”   云扬笑得异常张狂:“跟你不同,本座乃是下棋的人,对于棋子弹指可灭,无论是棋盘外,还是棋盘里!”   他不等对方回话,锵的一声拔刀在手,喝道:“来吧!”   那人一声长啸,亦是反手拔刀,刀光闪动之间,亦是一口奇形名锋上手,不得不说,对方模仿云扬准备得相当充足,连手中刀的形状大小,与云扬手中的天意之刃一模一样,至少看起来是如此的!   云扬目光愈发冷淡,刀尖下垂。   就在这一刻,无穷无尽的玄气,从丹田中如同是大海涨潮一般汹涌而起!   自从云扬的生生不息神功突破了第七重,自身修为在这段时间里基本就是以一日千里的方式突飞猛进!   纵使身上封天封印仍存,无能与天地灵气沟通,但神识空间中的无穷无尽灵气,尽皆弥补不足,时刻冲刷着云扬的经脉。那些,可都是最最精纯的先天灵气,说弥补不足云云,实在荒谬,该当说是最最奢侈最最灵异的修行状态;时至今日,云扬经脉之中的灵气,已经彻底化为金液一般的状态!   此际,他仍旧清晰感受到无量灵气灌顶而下,潮涌而起;圣君一品,早已经是昨日黄花,连圣君二品巅峰的瓶颈,也早已经迈过!   仅止于单纯的灵力堆积,就已经令云扬超越了圣君三品之境。   半年苦修闭关,云扬的修为,天翻地覆的变化!   云扬素来有同阶无敌,这个没被公认却是事实的美誉,今日之局,将再度佐证,这个说法的真实不虚!   他手握着天意之刃,将自身无边无际的沛然玄气,急疾注入刀身,天意之刃陡然间闪烁起流光异彩,在刀身上盘旋往复。   对面那人眼见战局开启,心中尽是把握满满。   云扬再现以来,唯一显露于人前的一战,便是一举击溃了水家三兄弟。   而水家三兄弟,不过圣君一品,纵使传言中,他们三兄弟联手,配合默契,可以比拟三品圣君,但也不过是传闻的夸大而已,真实战力绝难如此。   至少当前与云扬对阵的这位笃信,自己也可以轻描淡写的挫败水家三兄弟,而云扬那时候,却还需要诡计与提前布局。   而云扬身在东极天宫的最初时候,一身修为不过是圣尊四品。到现在为止,满打满算也才不过是过去了半年时间而已。   半年时间,最多最多,也就是够突破一次瓶颈,进步到圣君一品而已。   顶破天,最大限度的设想,一品巅峰总到头了吧?!   在这个基础上,本着稳妥,尽量高估他一些,再给他多算一品。却也不过是圣尊二品!   身为三品圣君的他,至少在他心中,是拥有必胜的把握。   否则又怎么甘心成为云扬的第一个对手,个中未必没有抢功,尽速了结此役的念头。   他长身而立,两眼淡漠的看着云扬,如同注目于一具尸体;右手握在刀柄上,缓缓抽动;刀光流转,发出嗡嗡的声响。   刀在手,没有刀鞘。   随即,他缓缓提刀,那口刀却像是从鞘中被拔出一般,发出龙吟一般的声音,震撼长空,威势慑人。   下一刻。   刀光乍然长空轩动,便如同一道明亮的闪电虚空浮现,夺人眼目,扣人心弦!   闪亮的刀光令到了让所有人的眼睛都感觉到了刺痛。   恢弘刀光向着云扬,当头劈落。   这一招并没有什么巧妙可言,唯一足堪称道的一点,不过便是速度快到了极点,一位三品圣君将全身玄气尽数集中在一刀之上,所能引爆出来的极限速度,委实是骇人听闻的。   他要用这一刀,将云扬直接狙杀,彻彻底底结束这一场闹剧!   对面,云扬的刀闪烁着柔和的光,不紧不慢却又在对方之刀临头之前迎了上来,就在云扬眼睛前面,额头上方,两把刀,狠狠的,不存花假地对撞在一起!   随即耀眼的白光,更形绚烂起来!   那一瞬,就好像是大厅里突然多了一颗太阳!   映射得所有人都看不清楚!   但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闷哼,以及当啷一声……   当啷一声,应该是刀落地的声音吧,而那声闷哼,是…… 第四百七十九章 摧枯拉朽、你老糊涂了!   众人急急的运足了目力看去。   只见场中,两人重新恢复成为对面而立,彼此相隔三丈。   地上,一截断刀。   而云扬对面的黑衣蒙面人手中,就只剩下半截了。   他眼睛静静的看着云扬,眼神中,慢慢的流露出一抹绝望的神采,一道血线,正自从他的额头上缓缓出现。   这一刀血线很细。   但却从额头一路蔓延了下去,鼻梁,嘴唇,人中,下颌……前胸后背,尽都慢慢的浮现血线。   “我输了……”这个黑衣蒙面人叹息一般地说道。   云扬目光冷硬:“愿赌服输。你还有时间,以你的修为,还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在一刻钟之内,不会分作两半!”   “我留给你时间来交代,你输掉的东西。”   他残酷的笑了笑:“若是你不想彻彻底底断子绝孙的话!”   及至那人的面罩因红线蔓延过处而破裂分开,露出来的赫然是一颗狐狸脑袋;云扬翻了翻白眼,哑然失笑,反而没有了太多的震怒:你们这些人为了能冒充我,真是落足了本钱,想得相当周全,连这点都凑足了,端的用心。   “愿赌服输……”   那仅余一息尚存的黑衣蒙面人惨然一笑,道:“我是横天刀,厉冲,欺心妄行,冒充玄黄英雄,果然该死。我的家人……我的家人……在横断天谷……”   他惨笑着,道:“希望阁下能够遵守诺言,留我一点血嗣不绝。”   全场大哗。   横天刀厉冲!   第一个出手对战的黑衣蒙面人竟然横天刀厉冲!   这可是一位闻名遐迩的刀道名家;当年凭一手横天刀几乎打遍天下罕逢敌手;而后消失红尘,有人称此人以刀入道,潜修更高刀道至境,也有人传说此人入了西天圣宫,再不踏浊世。   却没有想到今日出现在这里。   无双刀客,一朝沦亡,再不复昔年一刀横天的睥睨风光!   云扬脸色冷硬,淡淡道:“无谓心存侥幸,你的灵魂是自己自爆了断还是由我来帮你?”   厉冲深吸一口气,道;“艺不如人,失败了就要有失败者的觉悟。”   他大笑一声,灵魂之力冲出头顶,才刚刚成型之瞬,便即自我引爆,化作一团精纯的灵气四散飘离,却又有一句话留存:“莫忘记,你的承诺!”   一代无双刀客,就此黯然落幕。   众人目光复杂,看着一位曾经的刀中传说乍然消散,几乎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股说不出道不尽的莫名感触。   云扬脸色冷淡依旧,蓦然抬头之瞬,眼睛全无感情地望向了剩下的十一人,淡淡道:“下一个!”   眼见横天名刀顷刻败亡,那十一个人原本的必胜信心登时动摇,许多人都自觉自己与横天刀厉冲的实力不过伯仲,第二个第三个……总之前几个上阵决计讨不了好,不禁尽显踌躇踟蹰之意。   半晌之后,这才有一个黑衣蒙面人站出来,恨声道:“冒充我果然是有些本事。”   云扬完全没有搭话,只是眼睛望了望出阵的这个黑衣蒙面人,伸出一个手指勾了勾。   “猖狂!”   这个黑衣蒙面人反手出刀,身形提纵之间,仅止于一个半空盘旋,天际乍现一座绵延刀山,紧跟着,那绵延刀山,数千道刀光悉数汇流一处!   连续不断的刀光,汇流形成了一道滔滔不绝的闪光长河,以沛然莫御之势,从空中不断地降落下来。   天意之刃再闪,极尽轻灵曼妙能是的飘飞舞动,随着忽的一声,无尽刀幕逆向而起。   本来不过是从天而降,由地而起的两道刀光互拼,可是在围观众人眼中,却只觉得一阵莫名迷惘袭上心头,似乎眼前所见……又出现了一个红尘世界?   那红尘大千的一切物事都是那样的真实不虚。   就像是在自己的梦里。   云扬甫一交手便是绝招展现,天意刀法——刀外红尘!   而看似走势截然相反的彼此攻势,交接之瞬,却并无意料之中的剧烈冲击,却是那黑衣蒙面人的刀光被云扬施展的刀外红尘引偏,悉数落空。   云扬修为进阶之后,对刀法的感悟,也到了一个新的境界;现在云扬施展出这一刀,几乎已经到了这一招的完美大成境界!   一刀之下,红尘人间!   那黑衣蒙面人虽然意外自己全力施为的刀招全无收效,应变却是神速,急疾变招;可就在他将变招未变招的一线空隙之中,他的面前,赫然多出来一只拳头。   一只属于云扬的拳头!   云扬神目如电,窥破蒙面人破绽所在,有如白驹过隙的一拳,早已洞穿了蒙面人的护身刀网,进而狠狠地轰在了他的脸上!   砰!   这黑衣蒙面人被这一拳轰了个瓷实,不由自主地往后一扬头,只感觉脸上一阵剧痛,心中惊骇之余,本能地往后疾退,意欲远离云扬,再图反攻,但他却只感觉胸前一凉,一口刀已经斜肩带背的过去了,从他的右肩膀一直劈到了左腰以下!   他整个人便如电击一般僵硬住了。   一个念头陡然升起,我败了?!   败了!   败得无话可说,一败涂地!   两战弹指转瞬完结,对云扬实力有了一定程度了结的剩下十个黑衣蒙面人尽都是满眼的绝望。   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云扬的实力竟致如斯,根本就是他们无法匹敌的!   头一阵对上横天刀厉冲,还可说是事出偶然,但这一阵的战果与前一战差相仿佛,而且就以云扬能够精确掌握到前招与变招的细微空隙,其眼力之独到,技巧之超妙,就已经凌驾在众人之上,再想想那两招妙到毫巅的绝世刀招,对战云扬,岂有幸理?!   自己这些人,只余被云扬完全碾压的份!   连续两场战斗过后,让剩下的蒙面人都认清了这个事实。忍不住一个个心中骂娘。   云扬的实力,与情报之中根本不一样!   这简直是坑爹到了极致!   这群黑衣蒙面人的实力都大致在伯仲之间,虽然也略有高下之别,但相差绝不悬殊,横天刀的陨落已经为他们敲响了警钟,却犹有侥幸念头,希望是事出偶然,可是更快结束的第二阵,彻底打消了他们的幻想!   阴阳桥!   乔九凡!   三品圣君巅峰。   干净利落的被云扬两刀一拳之间,落败,身陨!   剩下的十个黑衣蒙面人每个人的心都凉了。   而上面观战的东方星辰不止心凉,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   其他各位圣子的脸色,也没有谁的脸色能好看到哪里去。   他们自觉很知道云扬的底细,修为级数,可云扬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强大了?   你有这么强大实力,你早显露啊,你可以早早显露啊,你显露了我就不琢磨对付你,至少也要筹谋到更周全的手段之后再说,现在……骑虎难下,恨不当初啊!   云扬站在场中,平静地说道:“两个了。下一个谁来?”   十个黑衣蒙面人,半晌本无一人上前,全都是静静的不说话,目光复杂空前,之前的从容气度,渊渟岳峙,荡然无存。   “我认输。”半晌之后,其中一个将面罩直接摘掉,苦笑道:“我是假冒的。”   云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淡淡道:“认输,也要道消,你的天道誓言内容是以你输了为节点,而认输,也是输的表现形式。按照誓言来吧,交出你的性命,说出你的家人下落!”   “天道誓言之下,谁能侥幸?”   云扬目光清冷的看着这个人。   这人脸上神色一阵挣扎,怒道:“既然如此,倒不如跟你拼了!”   说着,刷的一声拔刀出来。   云扬淡淡道:“我提醒你一句,你认输,便是你已经输了。再动手,恐怕就不用我对付你了!”   这黑衣蒙面人神色变幻,突然大吼一声:“那就让我死在天劫之下吧!”   拔刀而上,锋芒直指云扬,威势之强横丝毫不逊于前面两人,显然是决意一搏,希冀拼个侥幸,若是能够拉云扬一刀上路,自然最是划算。   哪怕是损耗了云扬的实力,也是有价值的。   可惜,天道应誓远比他想象中来得快,半空中一声霹雳乍响,一道闪电划空而至,那黑衣蒙面人无俦攻势戛然而止,连挣扎都来不及,一句话也没有留下,便是神魂俱灭,身死道消。   云扬默然。   这人宁可死在天劫之下,也不肯亲口说出家人的所在,却等同是自己拉着家人一起全部死掉,放弃保留最后一线血嗣留存的机会,真让云扬不知道说什么好。   天道誓言如期而至,应验如神,自然更加不会放过他的家人的;在在彰显,既然立誓,就必须应誓的天道威权,岂有侥幸。   “何苦来哉。”   云扬叹了口气,随即抬头:“下一个是谁?”   东方星辰与其他的几位圣子脸色越发的难看了,到了此际,已经是有些狰狞了。   千辛万苦,不惜代价,不计后果的制定下计划;又以今宵城这个完美的所在作为实施地点;天时地利人和尽在己方,结果在云扬的绝对实力之下,完美杀局,尽皆落空,完全没有半点效果。   反而进一步促成了云扬的不朽威名,非止徒劳无功,更是作法自毙!   十三位三品圣君的损失,更是让他们痛彻心扉!   这样的战力,即便是他们,也不是可以随便浪费的!   随着一个个圣君被云扬击杀而暴露身份,大家也就基本知道了这些人乃是谁指使的。   圣君修者乃是玄黄界顶峰强者,每一个都是弥足珍贵的高端战力,一共也就是有数的那些人,寻常人,寻常势力或者不知道他们当前的跟脚,但对于真正的高层中人,只要搭眼一过各自隶属的势力之中,谁能够指挥这些人,还有什么不是清清楚楚的。   几位圣子互相看着,都从对方难看的脸色之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其中几个人的脸色尤其难看。   东方星辰,西门寰宇,北宫无双,安心玉,贾世雄,南天云……   而其他几个人虽然不至于如前面几人那么面如死灰,仍是有几分阴沉。   倒是烈狂风,兰亭,风破天,与先前叫的最凶的幻文渊,脸色反而没什么变化。   云扬站在场中,看着满地狼藉,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人生最难的事情,便是如何证明自己才是自己?”   “事实证明,这个还真是很难证明。所幸诸位给出了这个妙法,让我自己证明了,我就是云扬,玄黄云尊。”   云扬淡淡的笑着:“多谢诸位了。哎,实在没想到,假冒者居然这么多。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遇到假冒的,这个问题让我忧心得很哪!”   这是得了便宜卖乖啊。   还冒充,这天底下才有几个三品以上级数的圣君强者,还有谁再有胆量冒充你,还死没够吗?!   几位圣子的脸上肌肉都抽搐起来。   一直在操控全局的东方星辰此际却连场面话都不想说了。   北宫无双哈哈干笑一声,道:“云尊大人果然是神威盖世,威凌天下,今天哈哈,嗯,这帮跳梁小丑就当是给咱们演了一场戏好了,这些人促成的这出闹剧,却也令到云尊大人一展神威,让我们大开眼界,今日之宴必将留名战事,脍炙人口。来来来,咱们喝酒。”   云扬目光在北面凝注了一下,随即转头对着圣心殿大长老雷千里:“雷大长老!”   雷千里哆嗦了一下,勉强笑道:“云尊大人。”   云扬森然道:“不知道雷大长老现在心中还有没有疑惑谁才是云尊大人?”   雷千里脸色一白,道:“云尊大人说笑了。”   云扬淡淡道:“我问你的话是……你心中还有没有疑惑,我哪里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与你说笑!”   雷千里忍气吞声,涩声道:“没有了。”   云扬哼了一声,道:“雷大长老今年高寿?”   雷千里咳嗽一声,干笑:“不知云尊大人此言的意思是……”   云扬淡淡道:“本尊觉得,你雷千里老糊涂了,这就是我的意思。”   …… 第四百八十章 仔细看看   雷千里的脸色渐渐转为青白,他确认了一个现实,今天之后,自己将登上云扬,这位玄黄英雄的黑名单,好日子难得再有了。   但是对这句话,却又不能回应,只得尴尬的赔笑连连。   云扬仍旧冷厉的目光扫视一周,目光去到谁的脸上,谁就要低下头去,莫说对视,连抬个头的人都没有。   那如芒似电的眼光,似乎能一路照射进人的心里去,洞悉其肝肠肺腑。   这一刻,云扬威压全场,目无余子。   而在同一时间里;三大天宫的人手,已然全力出动了。   冒充云扬的十三位圣君,除了其中一人违誓而被天道劫雷湮灭,直接断子绝孙无须再追究之外,还有其他的十二家族驻地,都已经有人带队前去。   无辜吗?   残忍吗?   云扬在逼他们立誓的时候,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这世上,哪有这么多的无辜与不无辜。   若是自己被他们逼死了,九尊府的上上下下大大小小又该如何自处?现在的九尊府弟子牵扯到多少家庭,一旦丧失现在的地位和生活,又是否无辜?   既然他们选择为了私欲而背弃了英雄,枉顾了英雄的付出,企图让英雄流血之后再泪流,甚至抱屈而殁,那么,他们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是该然的!   英雄也是人,可以为人类抛头颅洒热血,却又凭什么庇护那些忘恩负义的人!   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人,是渣滓!   金宵楼的酒宴,很快就结束了,闹剧既终,任谁也心情继续奉陪下去。   云扬神色如常,该吃吃该喝喝,旁若无人,很有几分大快朵颐,我自逍遥的款;与史无尘等人也是始终交谈,谈到九尊府的近况,以及,各自的修行感悟等等……   期间,计灵犀带队而来,与相邻的圣心殿雷千里商量:“雷大长老,咱们换个包厢如何?您到对面去?或者,您直接可以退场也行。”   雷千里心底愤恨无极,吭哧半晌说不出话;却又碍于形式,不敢反抗。   计灵犀与上官灵秀震死三位圣君的事情,尽皆历历眼前,能震死那些人的大能者,震死他雷千里,岂非更加轻而易举,不在话下。   更何况,圣心殿所属众人早就已经坐立不安,其中相当一部分人手,看着雷千里的目光全是不善,若不是因为在大庭广众之下,早已经起身发难。   我们可都是诚心诚意来迎接云尊大人的,殿主大人的命令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云尊大人当初前往妖族的初衷是为了圣心殿,现在立下卓越功勋,非但功在玄黄,更是圣心殿的莫大功臣,哪怕你们这些人全死光了,也一定要护送云尊大人安全归来。   可是你雷千里时怎么办事儿的?   你居然也疑惑了,还有你说的那些话,做得那些事,当我们都是瞎子聋子么……   等回到圣心殿,自有时间跟你仔细清算!   云尊的荣耀,我们圣心殿本来可以分享的,但是现在你这样一搞之后,圣心殿颜面无存,变成了笑柄与反面犹在其次,令到跟云尊大人的关系直接冰点以下才要命好么!   “我们走吧。”有几位圣心殿长老直接站了起来,将计灵犀等人迎了进去;这样,雷千里就算不想走也不成了。   雷千里阴着脸告辞。   素来位高权重的他,只感觉纵然倾尽五湖四海水,也难涤洗今朝满面羞!   十二位圣子也有人觉得尴尬,喝了几杯酒之后就有人开始不胜酒力了。   这种状况之下,酒宴自然很快就结束了。   但云扬从金宵楼出来的时候,仍旧已是月上中天。   清冷的光辉,洒在大地上,整座城市一片静谧。   云扬负手在前面走,史无尘等人静静地跟在身后,很有眼色的没有吵云扬,而云秀心等一干弟子,从后面看着掌门师尊的身影,却是一个个的眼中冒光。   小家伙们心思单纯,对于之前的折辱,早已经忘在脑后,现在满心都是师傅威压群雄,刀震四方的雄风英姿。   脑海中尽是无限幻想:若是有一天我也能如此……   面对天下英雄,喊一声:还有谁?!   下一个!   简直想一想都能爽翻了!   简直是……完美梦想啊。   一行人正往前走着,突然间沉浸在遐想之中的云秀心一声暴喝出口:“还有谁?!哈哈哈哈……”   却是小丫头入戏太深,一时失控地喊了出来,喊出来之后又感觉太爽,控制不住的自己笑不合口了……   “……”   众人为之侧目,心念明悟之瞬,随是好一阵的大笑,经久不息。   “你们在哪里住?”云扬转头,问计灵犀与上官灵秀。   计灵犀撇撇嘴:“你想干啥?”   史无尘等人登时又是好一阵的互相挤眉弄眼:嘿嘿嘿……干啥?掌门人莫非想要……嘿嘿嘿……   云扬咳嗽一口,道:“这不是天色还早么……大家久别重逢,刚才也喝的不尽兴,又尽都是碍眼的垃圾……等会无尘他们回去休息,我陪你们再喝点?顺便聊聊天,一叙别离际遇?”   “我们也去,我们有好多话要告诉师尊呢!”   云秀心举手大叫。   洛大江哈哈大笑:“对对对,我们也去,我们也有许多话要对老大说呢!”   史无尘恨铁不成钢的拍了洛大江一巴掌,为之气结:“你去干嘛?想干啥?你是有媳妇的人,你居然还来添乱?嗯?”   洛大江顿时醒悟,干咳一声:“是,我们没啥要干的,我们就不去了。”   云扬哈哈大笑,意态逍然。   计灵犀抿嘴笑道:“天色果然尚早,既然大家都感刚才不尽兴,剩下的时间就都归咱们自家人两个门派,正好凑在一起热闹特闹。走走走,找个地方喝酒去,都去都去,想干嘛干嘛!”   众人齐齐欢呼。   ……   这一场久别欢聚,一直喝到了下半夜几乎黎明。   期间,云扬清晰地感觉到了无数道神念在探测,但一确认是这种情况,就立即消失了。   云扬一派从容,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根本不放在心里。   现在有计灵犀与上官灵秀这两位冒牌圣人在自己身边,自己根本就是无敌的好么!   莫要说是有圣君来偷袭,就算是凤皇与龙皇这两个冤家对头联袂而来,云扬感觉自己也敢在他们面前直接躺下睡觉!   两个门派的人一个个喝的东倒西歪,兀自逸兴横飞。   就只凌霄醉与独孤愁还有顾茶凉三人,就和云扬干了九坛美酒!   这一番饮胜,大家不仅回想起当年在天玄大陆的一切,尽觉恍然无梦。   独孤愁罕见的喝醉了。   他封了自己的灵力喝酒,将自己喝得烂醉如泥,仍自哈哈大笑:“老婆,我很快就能和你相见啦……哈哈哈哈……”   大笑几声,旋即又放声大哭。   他的妻子逝世已经多年,独孤愁一直在寻找复活的办法;如今亲眼目的云扬威压群雄,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梦寐以求的哪一天,似乎不远了,至少不想以前那般的遥不可及。   自是兴奋得浑身发抖。   这一顿酒一直喝到黎明时分,众人才各自回房睡觉。   而云扬却被计灵犀与上官灵秀“捉”到了自己房里。   具体要干啥呢……   “快快快!”   两女站在云扬面前,一脸的期待与……迫不及待?!   “???”   云扬表示了由衷的不可思议,这是要干什么,难道二女动情了,但,至于这么的急色么?多少也该矜持一点吧?!   云扬有些娇羞:我还没准备好呢……   “迟疑什么,还不赶紧把面罩拿下来我俩看看。”计灵犀兴致勃勃地说道。   云扬:“……”   啥,你俩这么急匆匆的叫我入房,是要看这个,虽然这个也是色,但是……   顿时有些懊丧。   上官灵秀一脸的期待,道:“赶紧的吧,我都等不及了,赶紧把那劳什子脱下来啊,我得好好看看,看看好看不好看,你大概不知道,我可是最喜欢小狐狸的呢……”   云扬:“……”   云扬整个人都不好了,木然了,呆滞了……   他瞪着眼睛,满眼诧异地望着计灵犀与上官灵秀,半晌才万般无奈地说道:“咱们这么多年没见,不是应该先叙叙别情吗?不是应该先久别重逢惊喜一番……不是应该先……”   “你少跟我整那些没用的,简直废话连篇!”   计灵犀霸气地说道:“什么叙别情,你整个人都在这里了,也没穿没烂,还叙什么叙?现在赶紧的把面罩拿了让我们欣赏欣赏是正经,我们可是期待你现在的脸好久了,能不能别卖关子了!”   上官灵秀也抿着嘴说道:“就算要叙别情对着你这个面罩也没感觉啊,赶紧把面罩去了,我们自然会好好的陪你叙别请。”   云扬一脸悲催,心下叹息连连,我这是卖关子么?天地良心啊,怎么可能?   见云扬迟迟不动,两女彼此对视一眼,径自冲了上来,计灵犀直接将云扬按住:“灵秀姐,快!”   上官灵秀亦是手疾眼快,呼的一声就将云扬的面罩抓了下来,一张悲催无奈的狐狸脸,顿时呈现二女勉强。   尖尖的耳朵,尖尖的嘴巴,咕噜噜的眼珠……   “哈哈哈哈哈哈……”   计灵犀一见动心,笑意无从抑制,登时笑倒在床上。   上官灵秀强忍笑意片刻,仍旧忍不住抿起嘴,肩膀一耸一耸,显然忍耐得极为辛苦。   云扬悲愤的道:“你们……你们俩……真有这么好笑么?”   “没有没有!”两女异口同声道,齐齐勉力平复脸上笑意,可是只得片刻,双双好一阵的哈哈哈哈哈脱口而出。   云扬仰天叹息。   他现在有一种感觉:男人跟女人,无论生理构造,还是心理构造,还真的是不一样啊!   比如说自己,现在只是想要知道,她们俩都经历了什么,这一路风霜雨雪的走过来,辛不辛苦,有没有什么伤心事,可有需要自己帮手出头的……   但是她俩关注的却只有自己变得狐狸头萌不萌,有趣不有趣……   还有就是……好看不好看。   不,应该是在她们眼中,中看不中看!   “这日子没法过了……”   云扬哀叹不意,下意识的叹息一声,就伸出手,抱向计灵犀,想要祈求一点支撑。   “别碰我啊!”计灵犀警惕的看着他:“想抱抱就要有挨揍的准备啊?”   云扬转头抱向上官灵秀。   “别过来!”上官灵秀一脸警惕:“你顶着这个狐狸头还想碰我!”   云扬眼睛一亮,赶紧转变话题:“其实我这几年,真的是挺想你们的。”   上官灵秀脸色登时转为柔和了。   计灵犀笑歪在床上:“灵秀姐,你可别被这家伙骗了,这家伙的嘴炮天下一人,罕有人及。”   上官灵秀:“??”   “这家伙刚才抱我们是假的,他只是想要试试……哈哈哈……”计灵犀对云扬的心思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他从前些年就憋着想要使坏……却一直无法对手,反而要挨揍……哈哈哈……”   “刚才试了一下,我这边仍旧没戏,可是你那边却说……哈哈哈哈……这就被试出了不同来了啊。”   上官灵秀心念电转,顿时满脸通红。   自己刚才说的是:你顶着这个狐狸头还想碰我,却没有提及反震之说啊……   那言外之意岂不是……不顶着狐狸头的时候就可以碰碰什么的了?   难怪这家伙的那一张狐狸脸笑得那么猥琐……   云扬正色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岂是那种人。”   上官灵秀红着脸哼了一声,道:“你是那种人,我就看你没存下什么好心眼儿呢……”   笑闹了一场,话归正题:“你这狐狸头到底要怎样才能去了?”   “大抵要臻至圣人层次修为,就可以冲破妖族封天禁制。”说起这个,云扬又是好一阵的唉声叹气,这封天威能,可是将自己的独门能力封印了超过九成!   之前若不是突破了生生不息神功第七重,今朝一役说不怕自己就真的危险了。   而今虽然修为大进,但在这玄黄界,却也未必就是全然的安稳无虞。   这些圣子之所以只出动圣君来对付自己,大抵就是以自己前段时间表露的实力作为判断准绳;而今自己实力暴露了大半,若是再有逼杀,若是来袭者乃是半圣级数强者……   那自己却未必敢言能够应付。 第四百八十一章 张开大网等鱼来   “那你现在是什么级数的修为,足够应付局面吗?我看那些个圣子,还有许多大势力,可没有几个对你抱有善意的。”计灵犀关切的问道。   “大概是……圣君四品初阶的样子……”云扬有些郁郁寡欢:“我新近才告突破,再之后的进境只怕会进入一个迟滞期,而我的真实修为,相比与目前的形势……哎……还不够干啥的。”   计灵犀:“呵呵……”   上官灵秀:“呵呵……”   两女都是有些憋屈。   我们俩自诩已经算是进步飞快,进展惊人,但我们现在才不过圣尊二三品……这家伙跟我们一起上来的,现在赫然已经是圣君四品了!   却还在哀叹嫌慢!   你是不是在讽刺我们?或者是在炫耀自己?   想到这里,两女的眼神都有些不善。   “接下来怎么办?”   面对这个问题,三人的着眼点大有不同。   计灵犀和上官灵秀的选择完全一致——   “之后,我们两个至少要有一个在你身边。万一有你应付不了的强敌出现,由我们顶上。”   两女对于自身的护身状态充满了自信,万法不沾,诸邪不侵,总之一切来袭攻势,于己无损策,敌人反而要承受最极端的反扑。   迄今为止,从天玄大陆到玄黄界,无论人类,妖族还是玄兽,从来还没有任何生灵能够突破这层防护,不,但凡是遭遇危险而生成的反震,还没有任何一个敌人能在反震之下不死的!   嗯……还是有一个例外的,云扬,这货最是抗震,端的皮糙肉厚!   当然,之所以没真被震死,真实理由谁都清楚明白,就不赘言了!   计灵犀思路很明确:“现在你重出尘寰,咱们团聚了,那九尊府与第九尊府,自然是要合并为一的。我们可是听说你那边的动静整得挺大,堪称第一上品天运旗,咱们直接将第九尊府归并九尊府那边。”   “等下灵秀姐就回去整顿第九尊府,然后再带上人手往九尊府那边赶;而我则跟在你身边。或者我回去收拾人手合并,灵秀姐跟着你。”   计灵犀霸气无双:“这两个选项你可以随便挑选。”   云扬苦笑。   这两个选择骨子里殊无二,还选什么选?   上官灵秀呵呵一笑:“若是实在为难,我们俩都跟着你也行,让顾老他们回去收拾人手也是一样,我们对于这点早有准备,跟顾老他们也早有共识!”   云扬脸上苦笑之意更甚。   “合并的事情我不反对,但合并之后你俩还有啥打算?”云扬问道。   “啥打算?我俩啥打算也没有了。”计灵犀哼了一声,翻着白眼道:“找不到你的时候我们需要自行顶上,什么都要干,但现在都找到你了,你还用我们俩干活!?”   上官灵秀咳嗽一声,道:“我倒是可以帮着管管内务什么的……”   云扬一手扶额。   这俩女人这态度,这举动,分明就是……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的节奏!   “两位大姐,现在不是你说撂挑子就能撂挑子的事情,你们第九尊府的那些弟子能够全盘接受么。”   云扬拧着眉头,道:“老顾,凌霄醉他们咱们知根知底,交情更深,我说安排也就安排,门派中客卿长老怎么都好……但你们俩收归门下的那些个弟子又要怎么办?他们在第九尊府的时候是掌门弟子,到了这边,可就不复当初,诸如分明,资源,待遇等等等等,说道多着呢……”   “为人师者,怎能不考虑照顾自己门下弟子们的心情。”   “原来你顾虑这个啊,这层顾老早就跟我们探讨过了。”   计灵犀道:“第九尊府本就是因九尊府而创立的派门,无论是我们,顾老他们,还有门下弟子对此早有认知,我们俩虽然没有掌门人的身份,却多了九尊府的府尊夫人这个新头衔,而我们收录的弟子还是我们的门下,至少在名义上是这样,这么论下来,相信他们的地位也不会比其他几尊的弟子稍低;再说了,我们可是对九尊府早有耳闻,九尊府最是讲究弟子之间良性竞争,之后还要多看他们的个人本事。要是当真有本事挣来位份,去抢来便是,没有本事被收拾了,却又怪得谁来?”   云扬想了想,道:“也好。”   云扬对于两女的说法,是认可,两府之合并事宜,势在必行,这一节绝不可免,而既然不可避免,那么诸般后续事宜就等合并过后再说,出现什么问题,就解决什么问题,人在人为,再大的问题也有解决之法,现在就妄图将所有问题全都解决,反而是不现实的……   “第九尊府的事就这么说了。但是……我不要你们跟着,尤其不需要你们跟着。”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这是我需要独力面对的江湖历练之路,非关其他,若是靠着你们两个制造出绝对安全环境……于我之修途,将是一份难以跨越的阻碍,是身障,更是心障,再想有寸进,只怕就难了。”   对于云扬的话,两女都是沉思了一下就应允,没有再做纠缠。   毕竟大家都是高层武者,对于这一点的个中关窍还是清楚的。   修途首重练心,武者的生死之间历练一旦被外力介入干扰,将令自身信心大打折扣,即便原本有能力应付的局面也会生出迟疑之心,之后面对类似状况之时,更会每况愈下,修复前行之路谈何走远?!   两女欲护云扬安全之心,无可厚非,更加无人质疑,但对云扬而言,修途前路将凭空多出无量阻碍,也许就是永无再进之时!   “真要说起来,你们两个的本身修为成就才是让我真正纳闷的事情。”云扬有些不解道:“按招你们的际遇,师承,你们两个的修为纵然是比不上我,却也不应该仅止于此才是。”   或许在别人眼中,计灵犀与上官灵秀两女的修为进境之速已经是难以想象,亘古罕有的恐怖。   但云扬心里很清楚,两女现在不过圣尊二三品显然是不正常的。   计灵犀可是做个梦都能晋级的人;而上官灵秀那位师父更是星空大能;岂能没有手段让上官灵秀尽快提升修为?   计灵犀哼了一声,撇着嘴道:“我们俩修为这么低真是对不起你啦,拉低了您玄黄云尊的身份,是不是看不上咱们姐妹了,要不要当场较量一下……”   计灵犀这话说得就比较诛心了,她们俩跟此世任何人打,都只有打人的份,对上云扬,尤其如此,想当年,某人可是被打得跟孙子似的,纵使现在修为稍有差异,情况也绝无改善,真的交手,某人还得被揍成孙子!   你能打破我护体神光?   倒是上官灵秀比较老实,抿嘴微笑道:“我们俩的修为,你不用担心的。”   云扬心念一动,顿时明悟于心,不禁莫名有些感,道:“原来你们是顾虑我……”   刹那间他就明白了。   两女的修行进度并不是不能更快,而是在顾虑自己。担心精进太快,将自己撇下太远?   而自己那样子接受不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以两女的修行年份,以及已经臻至圣尊二品以上的成就论,抛开云扬这个变态之外,此世任何人都没有置喙的份,要比这精进速度还快,玄黄界亘古以降,绝无仅有!   云扬一瞬明悟于心,忍不住心中暖融融的,眼神也格外温柔起来。   不得不说,计灵犀与上官灵秀两人的性格,妥妥的世上男人梦寐以求的贤妻良母;计灵犀虽然有些刁蛮,言语间更是要个强,但是为云扬着想的心却是与上官灵秀一模一样,不差分毫。   再想想自己去妖族之前,修为才不过是圣皇级数,而那个时候,到现在满打满算不过是一年半左右的时间而已。   若不是机缘巧合,在妖族收获了那么多的因果之气的话,还有在东极天宫的无数切磋锻炼,自己的修为进度,估计撑死也就与现在的计灵犀上官灵秀差不多吧。   “不必如此的……”云扬叹息:“虽然你们不怕……”   说了一半,不禁哑然失笑。   这俩女人要修为,还真没啥用,少有用武之地: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她们,就连自己也不行!   她们提升修为干嘛用呢,也就只能用于彼此对练吧。   也难怪她们敢慢悠悠的等着自己: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任何人,任何势力,任何生灵能够突破她们的护体神光,连想要争强好胜,都难得找寻对手。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尽快提升实力。”云扬提醒道:“将主动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最大限度的避免被动;总不能你们一味指望别人来打你们,即便有此底牌在手,但是有时候,还是会受委屈的。”   计灵犀咬牙道:“我知道了,今天岂不便是如此,受了一肚子气;若是实力够强,今天在场的那些人一个也别想活,总有一日,便如往昔天玄大陆一般的讨回公道!”   云扬登时大翻白眼,大姐,当日在天玄大陆之时,您比我还要出风头好么!   只要一想起那天晚上接风宴的事情,上官灵秀与计灵犀都是一脑门子的官司。一肚皮的气!   虽然是云扬自己纵容,更有其目的性,令到事件一路放大,但是两女仍旧感到难以言语的憋屈烦闷。   再如何说……自家男人为整个人类做了偌大的贡献,完全就是将脑袋拴在裤腰上出生入死,回来之后没有享受起码的尊荣不得止,反而还要遭受这等不公正的对待!   哪怕是有另外的目的掺杂其中也不行!   我们自己的男人,我们自己还没舍得欺负呢!   你们算老几?   两女之中又以上官灵秀对此事尤为愤慨,上官灵秀出身将门,满门男丁都为国捐躯战死,天玄大陆一段变故,几乎令死难英灵蒙辱,往事历历在目,而今次又轮到了自家男人身上,怎到两女心下愤恨交并,难以舒缓。   “你倒大度,对干出这等勾当的败类,还要放其人家一条血脉不灭,对付这样的渣滓,根本就是心慈手软,妇人之仁,往昔天玄智尊的杀伐果决,爽朗明快去哪了,他们不以英雄之礼待你,你又为什么大义凛然,给予余地……”   计灵犀撇着嘴,闷闷不乐,道:“退一万步说,就爆出来的那十一个地点,咱们出动人力跑上一圈,也是需要花上许多功夫的吧?你现在有很多时间可以挥霍浪费的么?”   云扬嘿嘿一笑:“灵犀你想得太多了,那些余孽哪里还需要咱们出手,那些个家族现在,应该已经全数覆灭殆尽了,而且还是真正的满门皆灭,不留活口,毕竟他们是在铲除叛逆,留下薪火,只会遗祸无穷。”   上官灵秀皱皱秀眉,道:“是三大天宫出手了?”   云扬面色淡然:“我帮他们揪出来这么多败类,难道这后续首尾还要我亲自动手了结?他们那些人,一个个的都是吃闲饭的么!”   “其余的那些人又如何?尤其是那些圣子们,真要论起来,他们才是始作俑者,幕后推手,罪魁祸首!”   上官灵秀道。   “不需要咱们理会,现在只怕我肯放手,三大宫主众人也是不会放手的!那些人做得太过了,已经超出了底限太多,所谓作法自毙,自寻死路,不过如此!”   云扬笑了笑:“你们俩放心回去,整顿门派上下人手前来九尊府这边便是;只要你们俩一走,那些个对付我的推手,立即便会再生事端,搅动风云!”   “这,太冒险了!”计灵犀与上官灵秀瞬时生出一份明悟,她们两人在晚宴上的惊艳表现,已经寒尽东方星辰诸人之心,纷纷判断两女的修为实力至少也有圣人级数,有两女卫护云扬这个狐狸脸,他们只有干瞪眼没辙的份,而今云扬让两女离开,却等同为那些某算者打开了方便之门,两女哪里放得下心来,自是连声反对。   “那些人不知道你们俩人的底细……就凭你们俩的惊艳亮相,早已经将所有人都吓傻了。”云扬苦笑:“我甚至可以断言,若非是你俩旗帜鲜明的表示了跟我一道的立场,这次接风宴只怕还未必会这么草草的结束,他们很可能还有后手,却怯于你俩的存在而收手……”   “换言之,只要你俩还在和我一起,那些想要对付我的基本都不敢出手的……”   计灵犀咬了咬嘴唇,道:“你这人,怎么说都是你的道理……让我们俩商量一下。”   云扬就看到两女咬了半天耳朵,似乎还背转身子猜了猜拳?   然后才转过身来,道:“那我们就回去准备了。等下你吩咐九尊府那边也要回去几个人,以便对接我们过去之后的相应事宜。”   云扬心中一松,道:“那是当然,你们走了之后,无尘他们再呆在这里就太危险了;我让他们都回去,你们全都走了,我才是真正的没有后顾之忧,只需顾及自身就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   计灵犀与上官灵秀出奇的好说话起来;云扬说什么两女都乖乖的答应,端的让云掌门感觉地位升高了不少,自我感觉夫纲大振,这在之前几乎就是没有的事啊。   接下来就轮到两女聆听着某人大吹特吹在天罚圣地在妖族的事情,时不时的惊叹一声;在美眸闪闪发光的聚焦之下;云扬的谈兴更足了。   此际没有外人在场,两女自然都将自己的面纱摘了下来;上官灵秀固然是国色天香,而计灵犀……   说句实在话,云扬于计灵犀,端的是已经好久好久,完完整整地再见娇颜了!   想想往日,要么易容,要么抹药,要么是自己将自己弄黑……   此际再见,几如隔世再逢,不禁看呆了。   计灵犀的娇俏容颜,没有太多词语可以形容,大抵只有两个字:完美!   完美的肤色,完美的比例,完美的五官,完美的气质,完美的……   一切都是完美的,完完全全挑不出来半点毛病!   “你看什么?”计灵犀见云扬说着说着突然住了嘴,抬眼看去,只见这狐狸头正愣愣的看着自己,不由俏脸一红,娇嗔一声。   上官灵秀酸溜溜地说道:“灵犀妹妹比我好看许多吧?”   “啊哈哈哈……春兰秋菊,各擅胜场。”云扬眼睛里尽是遐思的味道,打了个哈哈,眼中一转,已经想到了成亲以后的这样那样,这啥那啥,那啥这啥……   这个……   嘿嘿嘿……   “嗯……这家伙没想好事。”计灵犀皱了皱鼻子,评判道:“表情眼神实在是忒猥琐了。”   上官灵秀亦表深有同感。   刚才这家伙眯着眼睛看自己的一瞬,自己竟生出来一种被扒光了衣服的一眼感觉,这家伙现在的眼神可谓是侵略性十足。   “那谁……你要是再用这种眼光看我们,我们可就要出手打死你这个臭狐狸!!”   计灵犀凶了一句。   你要还是自身本尊的小白脸当面,你看我们,我们也看你的,各自赏心悦目,秀色可餐,但你现在可是一个狐狸脑袋,再搭配上那猥琐的表情,实在是不堪入目,只想动手招呼之!   “嘿嘿嘿……”云扬嘿嘿一笑,道:“我不用那种眼光便是……再说了,咱们之间还不是迟早的事情,等到以后成亲了,你们俩都是我的人了。”   “找死!”   “流氓!”   话音未落,两女同时扑身上来,红着脸一阵狂揍:“谁是你的人,谁要嫁给你了,切!想得倒美!”   “嘿嘿嘿……”   云扬抱头挨揍,被香拳拳拳到肉的修理,心下却是美滋滋。作为一只单身狗,有什么比自己有了两个绝世美女的未婚妻更爽的?   ……   清晨时分。   被骂了一夜臭流氓下流胚的云掌门戴着面罩,一派道貌岸然地礼送自己的两位未婚妻归去。   两女这才没有再多说什么,很是干脆地招呼自己麾下人马,本来凌霄醉与独孤愁等还想要来与云扬说说话告个别,但计灵犀随着一声令下,大队人马立即启程上路,扬长而去。   凌霄醉等人也只好对云扬苦笑一声,赶紧跟上去。   “云扬的性格变了不少。”路上上官灵秀有些欢欣地说了一句:“看来,来到玄黄界,对他来说是一个好事。”   计灵犀点点头,轻轻叹息:“在天玄大陆,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到了玄黄,他终于可以放下,凭本心而为,我本来以为人不轻狂枉少年这句话在他身上并不适用,但现在看来,还是至理名言,莫有不用。”   上官灵秀怜惜的叹口气:“说的是啊,现在的他才像个二十来岁的样子,之前在天玄,他整个人便如一个小老头一般,想这想那,思前想后……你都不知道当初他以云尊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那份压抑感简直让人窒息,哎……”   计灵犀调笑道:“灵秀姐,你不就是因为那时候的云尊,那种有如老人家一般的睿智样子才被他吸引住的么?就这么被他勾搭到了手……现在又来叹息……”   上官灵秀大羞,怒道:“那你呢,你又是怎么被他勾搭到手的?”   计灵犀洋洋得意:“我哪里有被他勾搭……”   上官灵秀鄙夷:“你是没被他勾搭,你是主动送上门的,是倒贴的!”   计灵犀恼羞成怒:“那也比某人强,嘴上说滴水之恩,以身相报,心底实则却是乐开花的!”   两女一路口角;很快就出去几千里的路程,却是戛然而止,停了下来。   “划拳!”   “剪刀!”   “剪刀!”   “石头!”   “你输了!”   计灵犀哼了一声,道:“你输了你去。”   上官灵秀喜滋滋的道:“好,我去就我去,愿赌服输!”   “瞧你这一脸发春的样子,千万别误了大事……”计灵犀酸溜溜儿道:“你可真得注意点,别半路上保护着保护着就被……最好不要让他发现!”   “这一层不用你说。”上官灵秀说这句话的时候,身子已经飘到了数百丈之外,一路风驰电掣的赶了回去。很是迫不及待。   “哼!我们走!”   计灵犀很不爽的哼了哼。   当初就是不想让某人太得意,才说的两人谁划拳输了就回去保护那个臭流氓,不想自己居然赢了……真是失望啊!   ……   计灵犀等人走了。   旋即就轮到了史无尘洛大江孔落月等人;几个人看着云扬的眼神,尽都满满的幽怨;你这重色轻友也该有点限度,分个场合地点,这么的明显可就过分了……   “你们一个个的有家有室的,就不能体谅体谅单身人士渴望一个家庭的心思?”云扬直接训斥一番:“一个个的拉着脸干什么……来来来,本府尊这次带有好东西便宜你们。”   众人闻言登时精神一振,纷纷围了上来。   “这些,全都是可以提升修为的好东西……”云扬每人分了一份:“我现在迫切需要你们抓紧时间,将自己的修为提升上去,我估计,大战不远了。”   史无尘等人顿时心头一震:“玄黄界与妖族之间的大战?怎么会呢?”   云扬深深点头:“怎么不会,应该就在这几年了……”   云扬此言一出,顿时令到史无尘众人心头沉甸甸的坠下来。   与妖族交战,虽然是玄黄每一个武者的终极修炼目标,大家梦想着上战场,斩杀妖族,建功立业,很多很多的大家族,大门派,都是在与妖族交战之中打出来的万年基业。   然而,每个人却也都有更加清楚的认知,与妖族交战的凶险程度,也是让人望而生畏的!   一万人上了战场,最终能活下来十来个就已经很不错……   曾经有人说过这样一句话:血魂山高万丈,全是英雄的尸骨堆起!   而对于参与过血魂山战役的生还者来说,这句话没有丝毫的夸张!   玄黄界人族这边与妖族的数十万年战斗下来,前前后后填进去的修者生命,何止亿万之数!   “这两个戒指,乃是我近期的收获……”云扬拿出两个戒指,郑重的交给史无尘,道:“无论如何也不能有失,只要带回去,咱们九尊府之后的三千年修炼所需再无疑虑!”   史无尘闻言登时吓了一大跳,接过戒指的手都有些颤抖了。   史无尘如今已是圣尊二品修为,无论眼力阅历见识尽皆不凡,而九尊府现如今的规模也是越来越见庞大大,从上到下差不多已经有接近两万人;较之云扬离开那会,几乎是倍数于前,不过这个数字云扬已经知道了,而足够维持两万多人修炼三千年的资源……那该是多大的一笔财富呢?   “一定要将这些物资安全交到钱多多手里,他自会安置运用妥善!”   “放心!”   史无尘将两个戒指郑重的收起来:“哪怕是咱们全都死光了,这两个戒指也会安全地回去!”   云扬翻了个白眼:“说什么呢?区区财物哪里就用你们拼命了?你们首先要做的乃是安全回去;有我在这里牵制,你们路上遭遇截杀的可能性并不大,甚至三大天宫方面还可能会予以援手……但仍要留意意外发生就好。”   接着,云扬接见了跟随前来的三四十个弟子,每个人都给了一些优质资源。   “回去之后,大家仍要竭尽所能的努力修行历练,将自身修为精进到最大极限!”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其他的话我不多说了,诸君切记……尽可能的在大战来临的时候,将自身实力提升到圣尊三品以上!”   “否则,去到战场上,只得炮灰的命运,顷刻覆灭,绝非妄言!”   说着转头对着史无尘:“现在已至关键时刻,不要吝啬资源消耗!哪怕是用资源硬砸,也要将这帮小家伙的实力砸起来,相信你们经历此次再会,更加知道修为实力的重要性了吧?!”   史无尘深深吸了一口气:“放心吧!”   最少圣尊三品以上!   听说这个修为层次,刚刚提升到了圣皇境界,还在沾沾自喜的几位大弟子全都是满脸的苦色。   掌门师尊您说的提升境界便如大白菜一般,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云秀心与胡小凡白夜行等都是眼中精光闪烁;回去之后一定更加努力的修炼,哪怕用小命去拼,也要把修为提升上去,绝不做炮灰!   云秀心看着几位师弟,俏丽的大眼睛翻了翻,心中暗下决心:我一定要比他们更快才行!回到门派就闭关,区区三品圣尊岂是目标?我要突破到圣君层次!   等师父回去了,我就天天我去找师父哭去……怎么滴也能多赖点资源来……哼哼。   “好了,你们现在就回去吧。等我办完了事情,自然会第一时间赶回去。”   史无尘踌躇了一下,道:“现在还有就是……凤鸣门的事情;现在凤鸣门人心浮动,或许有……加盟九尊府的意向……”   云扬登时想起自己当初布下的那条线,不由笑了笑,道:“不急,这事情,还是等我回去再说好了。”   “好。”   史无尘等人多留了一天,到了晚上,静悄悄的离开了今宵城。   “老大多保重!”   “放心!” 第四百八十二章 这是闹哪出?   这一天一夜下来,许多都生出了度日如年,一日三秋的微妙感官!   人前尽是风度翩翩,雍容大度的十二位圣子们尽都是满脸阴沉,在各自居住的地方,紧急商议。   针对云扬这件事,居然出了这么大纰漏,人人都是心里不痛快。   此外,圣心殿雷千里那边,也同样是在展开密谋。   密室中,三个人凑在一起,其中一个,正是雷千里。   “现在此事演变至此,该当如何了结?”雷千里阴沉着一张脸,遍布愁绪。这件事,也同样出乎了他的预料之外。   谁能想到突然间多出两个这么强横的女人?   有这样两个女子在云扬身边,想要杀云扬,绝对不可能啊!   “无妨。”旁边一人面容清癯,三绺长髯飘在胸前,虽然端坐,却仍显身形挺拔,说不出的儒雅从容。   若是云扬在这里,亲眼见到此君,定然要大吃一惊,甚至亡魂皆冒也说不定。   因为这位的……面貌赫然就是凤皇!   只见他淡淡的道:“从你的描述中基本可以判断出,那两个女子乃是绝世高手的后嗣,而她们的反震威能,并非是自身实力当真高到了那等地步,仅止于她们的长辈赐予的护体神光而已,而这点,从她们并没有直接出手,将你们赶尽杀绝已经可以佐证。”   “云扬这一次再现尘寰,更是大张旗鼓的高调行事,显然是有为而来,而将这两个女人留在这里,反而令双方尽皆多了许多顾虑,我们固然难有作为;但云扬自己也要施展不开……所以,这两个女人之后一定会离开。就算她们不想走,云扬也会想办法让她们离开的。”   雷千里和另外一个浑身隐没在一团烟雾之中的人缓缓点头。   “而只要这两个女人一走,圣子们那边就会再度出手,甚至因为这两个女人的缘故,他们于杀云扬的心思只会更加坚定。”   “而我们要做的就简单得多了……只需要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予致命一击就好。到时候你来出手。”那面容俨然便是凤皇的人看着一团烟雾中的人,顿了一顿又道:“不过切忌操之过急,要有完全把握再出手,务求一击必中。”   烟雾中那人声音怪异:“明白。”   “若是并不能将云扬逼到那个地步呢?”雷千里担心问道:“我观云扬此子杀伐果决,更兼其修为很明显就已经超过了圣君三品级数,只凭那几位圣子动作,是否能够去到逼杀其至绝境的程度呢?”   那人淡淡道:“若是不能到那地步,我们便不出手,宁可错过机会!相信我的判断,不到那种地步,我们就算出手也无济于事,决计无能致其于死命。”   “不过,我却是很相信那几位圣子们绝不会甘心就此了结。而眼前这个灭杀云扬的机会,一旦错过将是失不再来,他们一定会有后续动作!”   “现在唯一需要担心,反而是雷大长老你……你接下来的立场可就有许多尴尬了。”   雷千里苦笑:“现在已经到了需要了断的时候么?”   “到是到了,而且还是……不了断,你就要死的程度。”   雷千里一声叹息。   良久良久,才狠声说道:“也好!”   ……   云扬盘膝端坐在自己房间里。   这会,这座足可容纳数千人的超大型客栈,就只有他一个客人而已!   因为计灵犀临走之前,已经将这客栈全都包了下来,包了整整一个月。   云扬的神念充斥了整个客栈空间之中,方圆数百丈地界,尽都在其监控之中;再没有探测更远的区域,因为没必要。   史无尘等人已经离开了有半天时间了。   此时此刻,日头已经渐渐偏西,夕阳西下,曙光将逝,但周遭还是没有半点动的静。   “看来还是要准备一点时间,之前的折损让他们伤筋动骨,后续乏力了……”云扬心中琢磨:“但若非后续乏力,就是心有顾虑?真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值得谨慎的?灵犀和灵秀都已经走了,她们的踪迹消息,相信早就被他们知道吧……”   “又或者,他们为求达成目的,再无纰漏,将要出动半圣级数强者么?”   云扬抬头看天,满腹狐疑。   东方浩然又在哪里,在干什么呢?   正在思量之间,突然间心头警兆闪现,云扬不假思索地身子一晃,刹那间整个人已经去到了客栈楼顶,刀光暴盛之瞬,已经是冲顶而出,直接飞上百丈高空。   刀光潋滟,有如一道彩虹划过天际,却又好似一条最为清晰的路途线,标出来云扬自身的去向。   然而刀光尽处,云扬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不见。   三道身影,同时落在云扬刚才站立之处,眼睛看着犹在空中闪烁的刀光,脸上神色难看异常。   “好狂妄!”   云扬大剌剌的脱身而去,却留下自己的离去方向,对于这些来袭之人而言,无疑是莫大地挑衅。   我就在这里,你们若是有本事的来杀我啊!   三人同时冷哼一声,破空追去。   行进途中,三人以神识传音之法窃窃私语——   “刘兄,咱们这样追杀云尊,端的肆无忌惮明目张胆,之后,你我宫主肯定会知道,这件事……只怕难以善了啊。”   其中一人向另一人传音,显然心中满是忐忑,希冀可以得到一些慰藉。   “你的脑子难不成坏掉了?”另一人冷厉传音。   “何解?”   冷里声音刘兄淡淡传音道:“你不会以为三大天宫之主都是傻子吧?”   先前问话那人更加不解:“恕小弟愚昧,请刘兄直言明示。”   这位刘兄一边飞速往前,一边道:“原来真正傻了的竟然是你!”   这一次,他不等对方再开口,径自说了下去,因为他已经确认,问这句话的家伙,自己多年的知交,赫然是个二傻。   “现在形势明朗,不仅是咱们现在的行动宫主他们都知道,我相信圣子们此番出来对付云尊,之始,三大宫主就是知情的!甚至从某一种程度上来说,此次事件根本就是三大宫主纵容导致。”   “啊?”   “还不明白吗?用你那木头脑袋使劲想一想,想想始末缘由,若不是宫主放纵甚至授意圣子们这么做,而是转为下一道天宫禁足令,再将在外的人手勒令时间即时返回,不就将一切能够威胁到云尊安危的隐患全都解决了么?”   “若非如此,怎么就在这等时候,三大天宫的一众圣子们全都同现一地?还是全然不加以限制的?各位圣子每一个的身边都是高手如云,这样的人力,什么人能够讨得了好?!”   先前问话那人彻底糊涂了:“啊?原来是这样么?这次针对云尊的幕后推手竟然是三大天宫之主?这这这……”   此人现在只感觉脑子里一片混沌。刹那间连思想都凝固了一般;整个人都懵了。   “若非是宫主纵容至此,圣子们哪里有这么大的担子,这般明目张胆的行事?此番对付云尊,虽然说是大家都是找了理由,遮蔽世人耳目,但他们找的那些个理由,有哪一个能够站得住脚?全都是蹩脚至极的借口而已。”   “时至今日,更是明火执仗的正面狙杀了;但凡不傻的人,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圣子们就是要杀云尊这位大陆英雄而后快!”   “我说到这里,你若是还不能明白,那……也不需要明白了。”刘兄目光冷厉。   先前问话那人速度渐次放缓,显然是将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思考这件事情上面,再过半晌,这才挠着头苦笑:“我还是不明白根由所在……到底为何会如此?”   刘兄长叹一声。   望着自己这位多年知交,升起一种无力的感觉。   若不是多年老朋友,此番自己更应该一脚踢在他的脑袋上,将其脑袋打裂,灌进一团冷水去让他清醒清醒。   “而今人妖两族大战在即;作为三大宫主的最高首脑肯定是要亲自出战的;往上推数万年前;大战来临之际,三大天宫的权力交替势在必行,从无错漏。”   “因为三大宫主此次出战,生死未卜凶险莫测,殊无全身而退的把握;但三大天宫的根基却不能毁掉;所以宫主出战之时,便是新宫主上任之际!”   “宫主若是战死,新宫主顺势掌握天宫;而宫主若是平安归来,新宫主便是稍退一步,成为副宫主,仍旧是宫主的接班人。”   “但一般情况来说,凡是出战过的宫主,即便是安全归来了,却再不会恋栈这个位置;几乎每一位都是直接卸任,选择去过自己想要过得生活……”   “所以,新宫主打从代掌宫主的那天开始,实际上就已经是货真价实的天宫之主了!”   “而如今,三大天宫每个天宫之中都有四位圣子。虽然有至尊天阁遴选在即,但若有人被遴选出来,其他三人,纵使口服,心却未必会服的。”   “而三大天宫在这等时候,都会要进行一次内部清洗,或者说是为了新任宫主的铺路动作。”   刘兄冷厉地说道:“而你我,包括跟随圣子们出来的所有人,都是被清洗的对象!”   “啊?清洗对象?我们怎么就变成清洗对象了?我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啊?!”   “干什么?你还想干什么?现在连相助圣子出手针对玄黄英雄你都参与进来了,还不够么?”   “我好像多少明白了,我现在就是板上钉钉的圣子党羽了,他好不了,我也跟着一起完蛋?”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说起来本来圣子们原本还有一段平稳时间,至少要真正发展到内讧阶段的话,怎地也要去到大战开启强袭;唯有到了那个时候,宫主们忙着对妖族用兵;而这个时候便是圣子们彼此之间一决雌雄,成王败寇的时候。”   “因为在那之前,圣子根本就不敢妄动。唯有在三位宫主无暇分身的时刻,圣子之间才敢于针对彼此出手。”   “而真正去到在那个时期,往往也是新宫主产生的时刻。”   “三位宫主之本心肯定不乐见这种情况出现,但出现新宫主势在必行,成王败寇优胜劣汰才能最大限度的提高宫主继承人的权位力度,新宫主拥有相当的手段与手腕也是宫主的必备要素,是故往次宫主轮替,暗流浮动乃属必然!”   “而当前种种,将冲突尽数表面化,却是因为一个巨大变数的出现,以云扬为人族建立的汗马功劳论,即便得了玄黄云尊的尊位也是无可厚非的,但问题的关键还在于他一下子晋升成为整个玄黄大陆年青一代的第一人!去到了这个位置的云扬,只要至尊天阁开始遴选,势必直接取代任何一个天宫宫主的位置,而这个结果,却绝不是任何一位圣子所愿见的。”   “正是基于此,原本只存在于圣子们之间的矛盾,被提前激化了出来,且将矛头尽数指向了云扬。”   “每一个天宫都有四个圣子!在圣子们确定圣子地位开始,一直到现在这么漫长的时间里,每一位圣子身边都聚集有一批私人的拥护者,比如你我。”   “而每一次权力的交替,必然有大部分人受被清洗……你我的主子若是在这场战斗中落败了……那你我就是将要被清洗的人。而在这个清洗过程之中,任何人都是平等的,谁都有可能被清洗掉,但谁也都有可能平步青云,权柄在握,数万年高高在上。”   “圣子们追求的是手掌大权;登临巅峰宝座。”   “而圣子们的位置,与权力其实无关,更多的乃是权威所向,那么真正意义上的权力又掌握在谁的手里呢?不外就是掌握在其追随者的手里!”   “你道三大天宫的宫主为什么能够那么正气凛然,光明磊落,只因为他们在登上宫主尊位之后,不需要再行阴诡伎俩,任何事都可以用正途,光明正大的解决,数万年的积累下来,就算想要不正气凛然,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刘兄说这些事情的时候,脸色冷厉,口气更是清冷;似乎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你道那些传承万年或者数万年不朽的家族霸主从何而来,他们上面都有一位或者几位三大天宫真正意义上的权力支配者!”   “现在明白了么?这就是这一次事件的真正目的所在!圣子们固然有各自的打算,然而其追随者们,更有各自的盘算,但说到底不过一句话,上了船下不来,已经站了队,就必须要继续到底,不能放弃,放弃了,就等于自杀。”   “而这一次,针对云扬的动作,等于是一次提前的遴选预演。胜负,就在这一次决出来。一旦胜负分明,将来再发生变故的可能性,将是少之又少。”   “我想,三位宫主对于当前的变故反而是乐见的,因为有了云尊这个外力介入,三大天宫能保留的实力反而会多许多。但也意味着,这一次行动,将会持续展开了。”   旁边那人听得欲明不明。似懂非懂,满脸尽是迷茫之色。   “我还是不明白,你说的这些,到底是你臆测的,还是真是如此,我怎么越听越觉得玄乎呢。”   “哎!路兄,”刘兄一方面是有些无语的懊恼,恨铁不成钢的无奈,还有就是在追逐云扬途中的无聊,毕竟之后随时都可能面临的生死压力,正可籍此倾吐而达到舒缓的目的,又自耐心解释道:“我之所言绝非臆测,你仔细想想看,这一次若是失败者乃是死在云扬手中,与其他圣子的拥护者就没有直接的仇恨吧……如此一来,这些人将来虽然因为立场关系注定得不到继位圣子的重用,更加得不到权势,却也不至于被打压针对,至少他们的顶峰修行者身份,仍是又莫大价值的,若无必要,继任宫主也不会妄自剪灭自家的战力,是不是这个道理。”   一直问话的路兄还是有些不理解,道:“但这些事情……与人家云尊有啥关系啊?我怎么越听越感觉这位云尊其实是很冤枉的,简直就是无妄之灾,莫名临头!”   刘兄哼了一声,道:“世间万事万物,总是利弊掺杂,不存在有利无弊,或者有弊无利的事情,又道危机未必不是良机,云尊遭逢莫名灾厄,却也有利可图。第一,被那么多人追杀;若是他不死,必然会成为此世通天巨擘一般的人物,其二,当初东极天宫那么多的资源砸在他身上,本身就已经是一份补偿。其三;我估计三大天宫之主,定然对云扬另有承诺!”   “只是这三点,于云尊而言,已经是莫大的利益。更别说,在诸事之前,还有他玄黄英雄这个身份,大陆第一人的名头!难道还不够么?无辜,怎么就无辜了?”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从来都不是一句空谈!”   “但若是这一次,云尊真的丧命在咱们圣子手中,又怎么说?”   “怎么说?还能怎么说?谁杀了云尊,谁就等于是内定了一个天宫!至于名头……谁能证明云尊是死在那人手里的?云尊很明显便是天宫之主们推出来的目标之人;这样的人代表了什么?代表了能力!能杀了他,就更加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宫主之位不给他又要给谁?”   “莫要将这次当做伏杀大陆英雄的战斗,那样会对自己心境产生极大的负面影响……你就只当做,这是一场淘汰之战好了。”   “所谓的玄黄英雄,传奇新编,一旦身死道消,仍旧无常,还不许传奇写尽,一朝终章吗?!云扬已经登上了云尊至位,在身处此世巅峰之际,乍然陨落,未必不是一种幸运!”   刘兄淡淡的笑了笑:“当然,这场淘汰战;对云尊来说也可能是催升之战;不管最终谁胜谁负,都是有好处的!”   “圣子们正是因为明白到这一点,所以才这般的无所顾忌!所谓的云集,面罩,真假,对战,等等等等,都只不过是给天下人看的烟雾障眼法罢了……”   他冷笑一声:“这世间事,何曾有什么理由!一切都是看谁的拳头大而已!”   那路兄道:“你说云尊他自己知道这些事情的因由始末吗?”   “云尊若是不知道,或者不愿配合,现在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哪里还会留在这来回的晃吸引我辈的注意力?他现在的做法,就是光明正大,红果果地引诱我们去杀他!”   刘兄冷笑一声:“路兄,以后你若是还能活下去的话,干脆就直接去你们北荒魔宫战堂当个堂主吧;就只一门心思负责战斗,其他的什么都不要再理,安安心心的当一把刀就好,你这脑子,实在是不适合掺和这等夺嫡之战!”   他翻翻白眼,道:“嗯,你对这夺嫡种种满腹疑窦,可是让我更加奇怪的事,以你这样的脑力,怎么就会参与到拥护圣子之战的事情里面来的?这可是高智商的投机,哪里是你能玩的?”   路兄愈发的面红耳赤,低声怒吼道:“闭嘴!我就这么不堪么。”   脚下加速窜了出去。   心中却在想:“特么的好复杂,当年何老三那混蛋来找我的那会,我就不应该不假思索的答应下来……现在看起来,这勾当还真不是我这等老实人玩得起的啊……”   这位路兄一路寻思回味,越琢磨越不得劲,已经思量到这么多年下来,其实就只是被人当做了一个工具这等高度上了!   又自联想到如今来截杀大陆英雄,更要被教育一路,还有那什么不要将其当做截杀大陆英雄?那要当做什么?   想着想着,还真的就感觉自己的脑壳实在是不够灵光啊!   可是人家分明就是整个玄黄界的英雄啊!   这等不世英雄,亿万年难得出世,九死一生地从妖族出来,难道最终却要丧命在自己的刀下?   若是自己的刀真真染上了这位英雄的鲜血血,终此余生,良心何能安稳?   就算他朝,大权在握,权倾玄黄,可是……   这位路兄的脑筋一个劲儿一个劲儿的转悠,竟是越发的迷惘了。   “这些弯弯绕绕,这么多的目的,这么多的算计……老夫虽然素来以这一身臻至此世顶峰的修为自鸣,但说到人心诡诈,却又能算计得过谁?刘兄说的是,我这等脑筋,就应该去战斗,一心修途精进……不应该将时间与心力浪费算计上……哪怕是跟着别人算计赢了,但是以我这头脑,也难得分到什么好的,就算是落到好处,也难得发挥运用……”   “难怪亡妻生前一直说我蠢,那时候还天天吵架叫嚣自己不蠢,精明得很,一个蠢人岂能将修为攀至顶峰……现在想起来,亡妻那老太婆说得太对啊……老子这辈子能找到她当老婆才是一辈子唯一开窍的事情,从她死后,老夫这半辈子,几乎就没有自己做过主,尽都是随波逐流听人摆布啊……”   “这死老太婆……你怎地就死得那么早;赶着投胎啊也不等等我……”想着想着,又想起来亡妻生前一起生活的日子,路兄眼神愈发地迷蒙起来了……   一路疾驰之下,前面赫然出现了一座大山。   这座大山与之前所遇大山尽皆不同,触目所及,貌似是一座荒芜之山,光秃秃的不见几许绿意,但仔细观视却发现此山隐隐散发出七彩霞光,那隐蕴之风采便同如是天上仙山,突然掉落人间一般,充满了瑰丽的奇幻色彩。   而视野触及这座奇异山峰之余,路兄之外的另两人齐齐脸色一变。   这……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里可没有这样一座山的!   那么眼前的这座山,又是从哪里来的?   难道真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两人忍不住心头嘀咕。   无论如何,这里突然出现一座山,都是天大的奇事,其中定然别有古怪。   两人心下一犹豫,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行进速度。   反而是那位路兄却仍自沉浸在自己的矛盾思维里面,仍在沉吟,若是当真对上那位大陆英雄,我是杀还是不杀?杀了之后如何?不杀又如何?   一路走来,头脑浑噩万状,灵思不及平日里的万一,自然也就没发现前面所见的异常,更加没发现自己的两个同伴都已经停下了,仍旧一味闷着头嗖的飞过去。   ……   云扬一飞七千里,那抹绚烂刀光始终有如彩虹一般地在空中久久悬挂,蔚为奇观。   刀光尽头,便是那一座高达数千丈的各种奇异金属的残渣之山。   而这座恍如凭空而现的大山,正是云扬亲手制造出来;此时此刻,他正自站在这座山的山顶之上,看着远方那好似流星疾驰一般前来的三道身影。   三个人。   双刀一剑,三位圣君强者,成品字形,联袂而来。   云扬拔刀在手,目光冷锐,并无丝毫惧色,眼见来人渐近,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准备第一刀便要痛下杀手,斩落其一;他深深的呼吸着,体内积蓄的沛然玄气便如大海浪潮一般急速翻腾起来,从丹田之中,直冲而上,手中的天意之刃因为被无涛玄气灌注,不动自动的连连颤抖,嗡鸣不已,异常悦耳动听,似乎是在渴望战斗的开启。   然后,云扬的眼睛蓦然一至。   触目所及,彼方衔尾而来的那三人其中两个不知何故的停了下来,而另一个人却维持原速,便如火箭一般的高速冲过来。   那人越来越近了,正欲投下杀手的云扬愕然发现这家伙的脸上遍布迷惘之色,便如身在梦中,梦游天地一般的直通通闷着头冲来。   这一幕让云扬忍不住纳闷异常。   这是个什么现象?   又是个什么说法?!   对方不怀好意的想法早已深植云扬心底,眼见对方渐次逼近,云扬站在彼端泰然不动,手中刀却自微微抬起,蓄势待发。   不过眨眼光景,那人已经来到了云扬左近,修者自卫防护本能陡然警醒之瞬,令到他发现云扬已然就在咫尺,满目冰寒的注视着自己,手中刀甚至已经准备劈下,这位路兄的反应仍是大异常人,突然间怪叫一声:“怎么这么快!”   居然一个跟头翻了起来,随即脚下连连点动,凭空御虚地直直的升高数十丈口空间,身子急疾一转,将凝注了自身全部玄气的刀围着自己身子神速旋转之余,跟着便即还刀入鞘。   云扬蓄势已久的一刀本待劈出,依照既定计划一般的先取一敌,确保战局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却惊见来人一副见了鬼也似的神情,却又赞叹对方的精妙身法应变神速,竟为自己迄今为止所遇敌人之最,跟着又纳闷对方在摆脱自己杀势之余,怎地反而将刀收了起来,都不怕自己衔尾追击,一意逼杀吗?   即便是以云扬的头壳,也忍不住一阵迷蒙:这是要闹哪一出啊? 第四百八十三章 意外之退、半圣出手!   正是因为于此,这如箭在弦的一刀终于没有劈出去。   后面的两人,眼见这一幕,两双眼睛险险夺眶而出,姓路的脑子不好使他们都知道,但一身修为却是已臻顶峰,三人之中还真是以他为最强,亦是此次围剿云扬阵容的主力,但他那么贸贸然的独自行动真的好么,那不是找死吗?!   他们甚至已经想象出某路继续蒙头前冲,被云扬一刀毙杀的画面了,顶峰修者交锋,一招不慎便是幽明异路,云扬更有许多灭杀敌手神魂的战绩,双方立场迥然,一旦占据上风,岂会手下留情,是故某路陨落几乎已经是定局,自己两人稍稍坠后或者该思量是否赶紧抽身撤退是正经了!   可另两人却又被自己所见的后续种种,目瞪口呆,就见那路兄在即将接触到云扬之瞬,突然好似回复了神智,神速应变,以超妙身法摆脱云扬刀势杀机笼罩范围。   两人在心下暗暗叹服之余,却有更多疑窦,以云扬战绩论,再以对方刻意构建出这座大山,自然早已经是蓄势以待,某路自陷死地,纵然身负顶峰修为,超妙身法,也绝无可能逃出生天,难道某路傻逼,竟然将云扬也一并带傻了?!   再之后,两人更是吃惊莫甚,因为某路竟然将持在手中的佩刀入鞘,在空中看了看云扬,又抬头看看天,又回头看看身后的自己两人,一脸纠结莫名,端的触目诧然。   不止彼端两人诧然,云扬亦是满腹狐疑,微微皱眉之间,刀尖锐锋指向,喝道:“既然来了,装神弄鬼作甚,下来一战!”   路兄脸色复杂,喃喃道:“刀刃虽利,若染英雄热血,岂不锋芒蒙尘……”   口气迷茫,却又隐隐有所喻指。   云扬心中莫名一动,冷笑道:“来都来了,还说什么英雄热血?哪怕是为人类做了再多,又岂能抵得过你们的私心阴谋,利欲熏心?来吧,别在那边大放厥词,惺惺作态的了,所谓愧疚良心,早已不属于你们!”   路兄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后面两人怒吼一声:“路永在!你作什么?”   这可恶的家伙,运气当真好得爆了,刚才明明已经是死关临头,十死无生,愣是从必死无活的局势下生生逃出生天,云扬这家伙可是从来不曾有过剩下留情,怎地就对这货留手了呢?   但无论如何,这货乃是三人战力最强之人,多了他在,既定计划仍旧可行,尤其他浑噩之间,有意无意的吸引了云扬相当一部分的注意力,正可让两人乘势发动突袭,然而就在两人将动未动之际,却又发现,某路所处的位置微妙至极,居然无巧不巧地将两人的进攻路线挡住了;根本不可能完成两人联手的突袭攻势。   这这这……简直混账!   那路永在脸色纠结了半晌,突然一声长叹:“刘兄说的对,老夫打心眼里想要做个寻常修者,手上绝不愿染英雄之血!这等争权夺利,违逆本心的勾当,老夫做不来,不做了!”   突然一声长啸,整个人急疾冲天而起,径自在空中化作了一道流光。   “老夫这便去血魂山了,终此余生……这边爱咋地咋地吧,云尊,你保重!”   刷的一下子,身影已告消失不见了。   这一下变生肘腋,云扬一下子愣住,而另外的两位圣君却是要气得吐血了。   那刘兄睚眦欲裂的大吼连连:“路永在!你他娘的搞什么?快回来!”   路永在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了,唯有声音远远传来:“老夫刀下,断断不溅英雄血;老夫手上,更加不染无辜魂!这份争斗,老夫放弃了!圣子相关,老夫也放弃了,有生之年,尽都放在血魂山了!”   音量越来越显微弱,终于彻底消失不闻了。   那两人听闻此言大是目瞪口呆,一股股强烈地想要吐血的冲动,从心头浪潮一再涌动。   这一刻,是真的要吐血!   “你特么!你特么……”   那位刘兄气得暴跳如雷,这木头疙瘩脑袋,简直是让我要气死么。   看他天天跟个二笔似得这也不明白那也不明白……自己便给他解释解释,顺便开导一下……   哪想到这一开导居然将人直接开导走了……   你走不要紧,可是他么的三个人联手合计战术啊!   你他么的是咱们三人之中的最强那个好么,你这一走可非止空了一环那么简单,等同是直接我俩坑了,坑死的款好么!   我特么的一辈子也没做过几件好事儿啊,就今天好为人师劝了几句,哪里想到老子劝人居然有这么牛逼的效果。   直接将人劝走了!   但这么操蛋的结果,直接将老子自己送入死地了!   老子就不该练武啊,老子应该去教徒弟!当老师去!   这真是特么么的日乐狗啊!   看着远去的那一道流光,只感觉自己整个胸腔都被堵住了,一股滞闷之气堵在喉咙里,吐也吐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   另外一人也懵逼了,不知所措了。瞪着眼睛看着刘兄:“刘兄……你你你……你跟他说啥了?”   什么刘兄说的对?   路永在就这么走了?   “姓刘的,你干了什么好事?!”   另一人直接炸了。   你们俩要坑死我?!   “我……我啥也没说啊……”刘兄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傻逼了。急急的传音将事情说了一遍,万般无语地说道:“我哪想到几句话特么的居然将他说的开了窍……麻痹的直接走了啊……”   刘兄欲哭无泪。   “刘兄……你这……这咋回事?我……我特么的就奇怪了,北荒魔宫怎地还有这等人存在,这种货色也能参与进夺嫡斗争中来?我擦这一下子可把我坑死了……”   看着刘兄的眼神无限幽怨。   你特么啥时候去开导不行?非要现在?这特么的……   刘兄麻着手,脸色铁青铁青的:“老夫何尝不是……噗!”   却是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憋闷之气,猛吐了一口血,这才感觉胸腹之间舒服了一些:“气死我了嗷嗷啊……”   看着云扬就在对面,持刀而立,另外那位圣君心中没底:“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是打还是……”   打?   怎么可能打得过呢?   刘兄现在的心里反倒已经不再纠结。   打是肯定打不过的,云扬有连败十二位三品圣君的战绩,自身战力之强,于圣君之中已经非止同阶无敌,根本就是圣君无敌,己方倚为克敌制胜利器的三角战阵还未展开,就有一个角不战而走了,而且还是三人中最强的哪一环。   既定计划中,三位圣子麾下各出一人,三大天宫三种绝学联合对敌,互补不足,经历一天一夜,苦心磨合出来,专门针对云扬超妙刀招的特殊阵法。   云扬刀法精妙无伦,想要在这方面与之对抗,几无可能,是故众人盘算以守为攻之道,各展所长,辅以阵法走势,互补不足,籍三人联手之威,磨死云扬。   而经过一昼夜的磨合,三个人已然熟悉了此种战法,走位,三人联手威力更是提升了固有综合战力的几乎一倍……   可现在可倒好,未曾开战就少了一个角。   还怎么打?   肯定讨不了好的啊!   以云扬前日自己一个人独对一群三品圣君,每战都是几刀拿下,而自己两人也不过就是三品圣君而已……   仅止于自己两人联手的话,即便不是必死无疑,但被云扬干掉的可能性,仍旧要超过九成以上!   最好最好的结局,估计也就是一人搏命而陨落,另一人重伤乘隙逃出生天,如此而已!   但两人本非故交,交情有限得很,可能甘心搏命,为另一人制造生机吗?   如果不打……有机会逃生吗?!   这一刻两人感觉自己做腊了,相互看了一眼,均是看到了对方便秘一般的表情。   云扬可是奇怪了,这俩人咋了呢?   来到这里不打不得止,还要互相一个劲使眼色?这是要干啥?   难不成你们来老了老了,要来场黄昏恋!?   再过片刻,云扬忍不住一声大喝:“来人上来领死!!”   这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刘兄突然间一声长叹。   “刘某刀下,何曾染过英雄之血!”刘兄叹息着:“云尊,你好好保重!老夫这就前往血魂山了,余生尽付血魂山了!”   话音未落,刷的一下子,化作了一道流光急疾而去!   你特娘的路永在,追上你打不出你的屎来!   但这一走,却也等于将一切全部放弃……哎……总比死了强吧。   另外那人则是再度傻了!   我草你们俩的老母亲!   这特么的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啊。   坑爹啊,真心没见过这么坑人的!   可是……   这不就是生路所在吗?   都有一有二了,怎么就不能如是效法之呢?!   只剩下我自己,更加的必死无疑啊。   随即便是一声长叹出口:“云尊,以后只怕还会有半圣来对付你,老朽三人不过探路先锋,却非是技止于此……老夫此番罢手,非关其他,只不愿埋没一颗道心,这便前往血魂山,为我人族尽一份心力……你自己保重,不能为你做什么,老夫惭愧的很。”   说着一抱拳,满脸的正气凛然,还有丝丝的惭愧:“山高水长,后会无期!”   也是话音未落,也是刷得一下子,化作了一道流星急疾而去,疾驰南天。   这回,云扬已经彻底不知道眼前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   这一刻,直接在风中凌乱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站位,看了看自己一手制造出来的大山,然后感觉了一下自己提前好几天就布置好的各个恶毒陷阱,克敌制胜的隐秘手段……   敢情我这是被放了鸽子么?   我花了这么多的心思来准备这一战,到后来居然仅止于在这里站了站?   连一刀都没得出?!   这要是以后再引别的敌人到这里来,岂不就是好不遮掩的告诉对方这座山有鬼?要不你为啥一个劲儿将人往这边领呢?   “想不到圣子们阵营之中,也有这等深明大义之人,是我将人心想得太过阴暗了。”   但不管怎样,云扬心中还是感到了一丝慰藉。   罢了罢了,走就走了吧。   他肃容站立,转身向着远方深深行了一礼:“多谢三位;三位英风侠气,云扬铭感五内;此去血魂山,一路平安。”   声音远远的传出去,走在最后那人犹有耳闻,登时一个踉跄,险险从空中掉落了下去。   他真想说一句:云尊,您误会了,真误会了。   但是,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速度更快的飞驰起来。   哎,说了去血魂山,那就真的去血魂山跟妖族干后半生吧,反正圣子那边也是回不去的了!   心下思量,移动速度却是丝毫不缓,渐渐消失在远方彼端。   别看云扬嘴上说得漂亮,好像已经跟离去三人化敌为友了,实则他可是考虑了好久好久,都愣是没有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别的不说,这三个人远远而来所爆发的那股子杀气,却是决计做不了假的。   肯定是来杀自己的,更何况,还有三人彼此气急败坏大吼的那几声……   以云扬对这三人的修为实力判断,都属三品圣君顶峰强者,每一个的战力都不会逊色于之前跟自己对战的那伙子云尊,其中又以最开始跟自己有过一瞬交集的“路兄”为最。   此人无论修为刀法身法更呈佳妙,战力势必更甚济辈,云扬自问,一对一自然可以轻取,一对二取胜也非难事,但一对三只怕就要费上一番功法,若是对方尚有一些个联袂手段,还能对自己造成额外的干扰,也就是己方的优势非是绝对的,当然了,这是在没有计算云扬构建此山所备下的诸多外盘手段,克敌制胜,尽在掌握!   可对方怎地一看到自己就幡然悔悟了呢,这么的突然呢?!   但不管怎样说,悔悟了就比执迷不悟好,这样的人族内耗之战,能避免最好还是避免,向来对方就这么的前往血魂山,绝非坏事,毕竟人妖两族决战非遥,让修为臻至顶峰的圣君强者更早一步习惯与妖族对战,怎么说也是利大于弊的!   一念及此,云扬再也没有深思,但是接下来,这边的许多布置如何还能利用!?   他转而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自从走上这条路,云扬便以定下步步为营,时时谨慎的盘算,沿途非止此山,早已经不知道留下了多少对自己有利的布置;而他更加清楚的是,能够让自己用得上的布置,十成之中未必有三成。其他的大部分都是要浪费上的!   不过他可不怕浪费,作为现如今实际意义上的玄黄首富的他,些许消耗负荷得了!   再怎么说……也比想要用到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要好吧!   正在思量之际,突然间空间一阵动荡,头顶空间咔嚓一声突然镜子一般破碎,一只大手赫然而现,向着云扬这边悍然而落。那乍现的大手足有百丈方圆大小,这一抓下来,端的大范围无差别的罩顶而下!   云扬应变神速,一刀挥出之瞬,整个人却好似被天际巨力强压,急疾地从山顶直落下去。   嗯,与其说是负荷不起巨力压迫,那直落之势,更象是陷入泥沼一般。   那只大手来势丝毫不变,与云扬挥出的刀光正面接触,却是毫无迟滞地将刀光拍散,几乎是一停不停地从空中急疾下落,衔尾猛追云扬。   轰!   一声巨响,那只巨手狠狠地拍在山头上。   此际已经进入山体之中的云扬只感觉整座由精金构成的大山尽都为之摇晃了一下,周遭环境亦随之轰然连连,无数裂缝更是纷现。   一掌之威,竟致如斯?!   所幸那只大手的威能至此亦是告竭,随着轰的一声轻响,尽化点点金光,转瞬消散。   不远处的半空之上,一道白色身影闷哼一声,嘴角更是溢出了鲜血,大怒道:“这是什么山!”   他凝聚了全身修为的一掌,毫无花假的拍在这座山上,按道理来说,若是一般石山,一掌之威早该将之彻底粉碎,所谓山体瓦解云云,更是必然之事。   再说了,云扬很轻易的就钻了进去,更表明这座山,其实就是一般的山。所以毫无顾忌一巴掌就拍了下来。   但眼前这座山,承受这一掌下来,居然就只得摇晃了一下,甚至连山头上都没拍下多少碎石残岩!而且还将自己玄气凝注的手掌反向震散了!   更生出一股反震之力,直接令到自己受了内伤!   那白衣人虽然不知道面前怪山的质地到底如何,却已可断定这怪山山体质地殊异,大大超出他之认知,须知唯有能够完全负荷了自己全力一掌之余而不会有什么损坏,才可能产生同等的反震之力,进而令猝不及防的自己,吃了大亏。   这种情况,大抵就是一个力大之人,若是一掌猛轰泥墙,泥墙无法承受气力,随掌坍塌,出掌之人只有毁墙之功而无反击之损,但若此人轰击的非是泥墙而是铁墙,却又何异以卵击石,非但无能毁墙,反而会因墙体反挫而有损。   这大抵就是恃强凌弱与力有不及之间的差异!   但是,此世能够令到这白衣人一掌无毁的物事实在不多,更遑论是直接构成了一座山,这可就太离奇了!   白衣人犹在诧异,突然间脚下风声飒然,一道锐利刀光破空而上。   刀光刚刚闪现之瞬,来势急速增长,惊现风起云涌之势,顷刻之间,无边刀光已然汇聚成为一座刀山,宛如拔地而起,直冲霄汉!   一击不成,云扬的反击,便如电光一般快捷到来!   “圣君四重!”   这位白衣人瞬间就判断出来了云扬的真实修为级数;虽然就当前所展现出来的战力威能,已经远远超过了圣君四重,但他仍旧精准地把握到了云扬的真实修为!   这便是半圣的对整个世界的洞察力!   在半圣面前,世间一切都有如洞若观火,并无半点可以隐藏。   但判断出个人修为级数是一回事,真正交手对战却又是另一回事,就如眼前这小家伙的攻势犀利至极,再加上自己刚才才被暗算了一把,再没有准备的前提下承受了自己全力一掌反伤所造成的伤损还在隐隐作痛,才一用力,就有鲜血从口中喷出来。   “定!”   真正的天地法则之力!   半圣修者的特异威能,口含天宪,言出法随!   这一声定,方圆数千丈整个天地即时为之静止!   云扬那风起云涌强势而来的冲霄刀山,也因而被定在了半空中。刀光冲霄,却瞬间凝固,在空中无数把大刀发出霞光,蔚为奇观。   同时还被定住的,还有云扬一并而来,冲天而起的颀长身影!   白衣人身子陡然一闪,已然出现在云扬左近。   云扬现在头顶上乃是一座百丈刀山,身下却是千丈虚空;他整个人,就那么静静的被定在空中,连手指头也不能动!   双方攻守优劣之势,陡然逆转!   “端的是不世奇才!”白衣人面色淡然,丝毫不再因为意外有损而动怒,眼神里面反而满满的尽是纠结矛盾。   真的要杀么?   虽然天才时时皆有,但天才也分三六九等,如云扬这样的不世奇才,亿万年也难得出现一位,就这么杀了,是否太可惜了呢!   二十二三岁的圣君四品啊!   亘古未有!   这份成就,只怕非止空前,后来者也罕有人能够追及!   不仅仅是修为,连战斗意识,手段,智谋,也都是超凡脱俗!   而这个传奇,现在就在自己面前,一动也不能动,自己只要伸出手,两根手指头就能捏死他!   将传奇即时扼杀!   但白衣人心底的那份犹豫,却让他举棋不定,难有决断。   “云扬,你可否发誓不参与至尊天阁遴选?”白衣人满脸尽是惋惜神情的望着云扬:“云扬,大道三千,前路非一,你乃是玄黄界人族千万年以来不世出的奇才,若是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太可惜了,何必因为一时意气,自寻死路。”   云扬被定在空中,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就只是将一双眼睛注目于眼前的白衣人。   眼前之人,竟是超出自己认知的超级强者,一招未对,自己便已经落到了绝对的下风,连自身生死都无能自控,情况之恶劣竟是前所未见!   “咄!”   一声令下,云扬感觉到自己的眼睛能转动了,嘴巴也能说话了,唯有身体还是不能动,眯着眼睛,淡淡道:“半圣?”   “半圣!错非半圣级数以上的能者,此世还有什么力量可以制衡于你?!”   白衣人淡淡的笑了笑:“你真的很了不起;有手腕,有智谋,有勇力,更有决断,有前途……甚至能够用布置伤到我,尤其的很不错……”   “本来如我这等身份,一击不中合该不再出手,更遑论我还被你的布置所伤,可谓是大败亏输,落败当场。”   “然而,你终究是欠缺了决定性的实力,否则彼此优劣之势,何能逆反?!”   白衣人循循善诱道:“我之建议,非是要你妥协,那至尊天阁的遴选,对你来说,并没有更多的实际益处,即便是你被遴选为了天宫之主,凭你人生地不熟,完全没有任何根基可言,又岂能当真掌握得了天宫?被你承继的天宫,将在之后万年岁月之中,一蹶不振,甚至再难复往日风光!”   “所以说,至尊天阁对你来说,全无用处。”   “若是你现在肯对着天地发誓,再不参与至尊天阁遴选,老夫可以做主,放你一条生路。”白衣人轻声道:“来自诸位圣子的麻烦尽都由老夫解决,你之安危,再也无虞!”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老夫是真的觉得,你若死在此地,实在是太可惜了,于人族更是遗憾。怎么样,你可肯退让一步吗?”   云扬能够感觉出来面前白衣人的语出至诚,也的确是惋惜自己,想要放自己一条生路,但是——   发誓?   退让一步?   云扬眨眨眼睛,语气中尽是讥诮地说道:“云扬在此谢过前辈的好意,但前辈以为,我发誓退出之后,三大天宫就能一切顺遂,诸位圣子和平相处,再无纷争吗?”   白衣人闻言就是一怔,一时间竟没有回答。   “或者前辈是以为,我退出之后;三大天宫的宫主之位必然落入了前辈认可之人的手里,可令前辈所属天宫,风光更甚?”   “还是前辈以为,玄黄界最顶端的三大天宫,掌握天下人命运的三大天宫……尽都被这等天天耍弄阴谋诡计的人把持,担任最高决策之人,才是成功?”   “我云扬虽被冠上玄黄云尊的名号,但自认并没有那么大的功绩,更加不曾真正达到整个玄黄界英雄的地步,但既然已经被推到这个位置上,我的功绩便是真实,任何人也无法否认!这一点,不知前辈是否认可,可有任何异议吗?”   “认可!并无异议!”白衣人眼帘半阖。   对这一点,没有任何人能够否认,半点质疑余地也不存在。   “我是英雄,功在玄黄,辉耀万古,却要被那那些高高在上的圣子所针对;不顾一切,不择手段的要将我置于死地!这又是否应该?”   “不应该!”   “换做前辈,为人类守卫血魂山一生,最终却被自己守护的人背叛斩杀,前辈又是何等心情?是否会退让一步?”云扬轻声问道。   “我会愤怒,我会杀了他们,岂会退让!”白衣人的言语间仍是平静,但心中在回荡云扬的前四个问题。   将天宫交到这样的人手里,是否就真的好呢?历来如此,是否就代表正确?!   “我便是这么做的。”云扬淡淡道:“但是他们请动了前辈你来杀我!”   “前辈不忍杀我,便来逼迫我放弃,让我退让一步,发下天道誓言!?”云扬讥诮的笑了笑:“我将这些人踩在脚下、登上此世巅峰的机会,是我凭功绩所得,并无欺心妄行,并无阴谋奸宄,为何是我要退让,要发誓放弃??”   白衣人轻轻叹息,惋惜地说道:“看来你是不愿意?”   “不愿意!”   “宁可死,也不愿意?”白衣人轻轻的问道。   “不错。我此一生,大道前行,一往无回,绝无退让!”云扬淡淡道:“我只看到了我的前方有路,并不在意这路上的艰难险阻,更加不会在意这路上的生死磨难,一切不过磨砺!”   “我走过去,便是我的天运!我走不过去,亦是我的天命!”   云扬目光冷淡的看着这位半圣:“相反,我倒是很诧异,我一直都以为凭诸位圣子们,最多最多也就只能够出动四品圣君,却没有想到,竟能请得动前辈这等云端之人!”   白衣人轻轻呼出一口气,道:“老夫名唤宁风雪;云尊大人,此番转世之后,莫要忘记来找老夫报仇!”   “所以说,你还是要杀我?!”   云扬对于这名唤宁风雪之人最终决定并不意外,任何高人名士强者,都是各自的立场选择。   真正让他感到诧异的是;这等云端之人,早已经不染因果,不堕俗尘;却又怎么会为了圣子之争,而出现在这里对自己出手,或者说,究竟是何种原因,能够令到此人甘心入局呢?   “东极天宫,只能姓东方。”宁风雪轻轻叹息:“云尊大人,抱歉了。”   一只白皙如玉的手,缓缓前伸,按向一动也不能动的云扬前额。   这一掌拍过去,纵使云扬全身修为充盈满溢,处于全盛状态,仍旧要难逃一死!   更别说云扬此刻浑身上下尽皆一动都不能动,当真就只有闭目待死的份了。   “来生,还是莫要如此优秀的好。”   宁风雪的手掌按下之瞬,即将接触到云扬的最后时刻,云扬原本还留有些微期待的眼神,忽而转为冰寒,尽是萧杀。   我若是没有自保的手段,岂能留在这里?   心念一动之间,陡然紫光冲天!   一管紫玉箫,横空而出。   …… 第四百八十四章 退半圣!   久违的紫玉箫,乍然横空而现。   随着云扬动念趋使一瞬,轻飘飘地向着宁风雪打过去。   宁风雪眉头一皱,一派从容地说道:“怎地到了这等地步,还想要挣扎么?”   右手去势不变,速度不见反增,一掌悍然!   而与此同时,那紫玉箫也顺势而来,以悄无声息的态势对上了宁风雪的手掌!   来势若有若无,恍若无风无动的紫玉箫,对宁风雪来说,完全算不上意外,勉强算得上一个笑话,还不好笑:你现在连动都不能动,仅凭着意念驱动一管紫玉箫就想要在半圣手下为自己搏取一线生机?   这是何等天真?   可是在下一刻,宁风雪的脸色变了。   就在他的手掌将将接触到了紫玉箫;切身感觉到了那紫玉箫上冰冷温润的一瞬——   他甚至已经生出这还真是个不错宝贝的念头。   然而随着他接触到紫玉箫的,却并未抓住那紫玉箫,紫玉箫仍旧保持之前无风无动的态势,继续慢悠悠的砸过来,更进一步的接触到他的手掌心。   而就是在那一瞬间,宁风雪只感觉自己的手,突然间变成了空气,再不复存!   你能想象么,一位半圣修者,此世巅峰强者,前一刻还在掌控全局,一派轻描淡写的接下了来自对手的最后一点点反扑,可是这一刻,他的手,不见了?!   不见的莫名其妙,不可思议,更加令人难以置信!   而更加不可思议,更加难以置信的还陆续有来,那紫玉箫,来势始终如一,依照原本的轨迹,顺着宁风雪的手,那么的……就算是砸吧,砸穿,将他的手砸成了空气,砸成了不见,又将他的胳膊同样砸成了空气,跟着还在持续的碾压过来。   而直到此刻,宁风雪才感觉到了痛疼,剧痛!   他满眼不可置信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手,恩,应该看向自己的手和胳膊应该所在的位置;那里,已经是一片空白。   自己所有接触到紫玉箫的身体部位,都已经完全消失!   再下一刻,一种灵魂撕裂的痛楚有如翻江倒海一般的传过来。   宁风雪惊呼一声,儒雅英俊的脸色终于彻底的变了,闪电一般退了开去,这一退就是三千丈;抬眼看去,只见那紫玉箫还在云扬面前漂浮着。   无风无动!   可是……   在自己面前,分明还有一柄紫玉箫,仍旧如之前一般,缓缓的沿着自己的手臂轨迹,砸过来!   其实这里用砸,并不是很恰当,该说是一种无可匹敌的走势,就那么毫无阻滞的过去了,真正用到砸的话,貌似是太看得起眼前的宁风雪了!   纵使他是半圣,仍旧不配紫玉箫……砸!   宁风雪惊骇莫名,他急疾调动全副神识,再三确认,自己的右手,小臂,一直到肘,是真的全都化作了虚无,非是幻觉,更非秘术障眼法云云!   “这是什么?!”   眼见身前紫玉箫仍在追击,他身子刷刷刷……在空中辗转腾挪,顷刻之间至少挪移了万丈距离,甚至接连撕裂空间遁逃连连,但那紫玉箫仍旧追过来,锲而不舍的追过来。   始终就是那么的慢悠悠的碾压过来。   无风无动!   宁风雪的身子开始不断闪烁,诸如灵相化影,身外化身这类招法再三施展,身形瞬化万千……   真的是化身万千,但凡有任何一道能够逃出紫玉箫的追击,宁风雪便有逃出生天之望!   但空中的紫玉箫也跟着化作了千万管,无论空中出现了多少个宁风雪,每一个宁风雪面前,都有一柄紫玉箫……慢悠悠的过来!   仍旧是……无风无动!   宁风雪满头大汗,汗透重衫。   他满眼尽是恐惧的注目于那管紫玉箫。   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分身,自己的化影,正在一个个的被紫玉箫砸碎,砸成了空气,彻底消失不存。   而每一具分身,每一道化影被砸成空气,砸成不存,那相对应的紫玉箫,也会随之消失。   自己半圣的修为,每一个分身,每一道化影也都拥有差不多圣君四品的巅峰修为,可是在这紫玉箫面前,居然没有半点抗衡之力。   不,不止是分身化影,还有自己的本体这边,纵使不断的腾挪,施展各种各样的逃逸手段,可是那紫玉箫一直跟随,如同跗骨之蛆,怎么也摆脱不得。   他知道,自己到现在还没有死,并不是自己的速度比这个紫玉箫更快,而是云扬那边,还没有下达杀死自己的最终指令!   数万年了,宁风雪又再一次拥有了面对死亡的恐惧!   他疯狂的遁逃,尽展无数手段;许多兵器,许多神通,许多法宝全都被他丢了出来……但是不管什么神兵利器什么惊天法宝,来到紫玉箫之前,尽都是瞬间汽化,顷刻不存!   连稍稍迟滞其动向的余地都没有,始终是一如最初一般的平平无奇。   无风无动!   就那么慢悠悠,慢吞吞的跟着自己飞来。   人影一闪,宁风雪再次出现在云扬的面前;一眼看去,触目情景几乎崩溃。   云扬仍旧处于被自己的禁锢之中,但是在云扬的面前,犹有一管紫玉箫在那边横着,似乎是一个尽职尽责的侍卫,无风无动。   但是一直跟着自己追赶自己的,又是个什么鬼?   今天,真正见鬼了吗!?   双方照眼之瞬,宁风雪只见云扬虽然仍旧身不能动,但那双清冷的眸子,却正在静静的看着自己。   而此际的宁风雪,脸色惨白,原本的态拟神仙,超然世外早已经不知去向,就只剩下满身狼狈,但其眼中神色,尽是仍旧从容。   纵使几番周遭,不复淡然,但那袭白衣仍旧一尘不染;如果不是整条右手一直到肩膀都已经消失不见了,所谓狼狈也就那么回事。   断臂处并没有半点血迹,仿佛……天生就没有右手!   那杆紫玉箫,悄然驻留在他的右肩膀处,不再前进,却也不曾稍退。   一如之前的无风无动,泰然若山!   宁风雪不再闪转腾挪,不再施为各种秘法,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实则却在全身心的运转玄功,想要恢复右手臂。   但越是运转功体,脸上神色反而越来越不好看。   臻至圣尊境界,断肢重生便已经是等闲事,不足为道;到了圣君境界,即便是整个身体都被打烂了,只要还剩下些许血肉,也能利用圣君的强大生机迅速恢复。   而以宁风雪已然臻至半圣级数的超绝修为,按道理来说,区区一条胳膊没了,想要恢复,只不过眨眨眼的光景,就能重新生长出来,与原有胳膊全然无异。   但现在的实际情况却是……不管他用了什么办法,如何催生体内那如同瀚海一般的玄气去修补,去滋生,那断掉的胳膊就是无法生长出来。   无穷无尽无量无竭的绵绵生机不断涌入肩膀,就只有即时消失,根本做不到滋养肉身,断臂再续。   再加上刚才无数道分身化影尽皆被紫玉箫击碎,宁风雪的精神力,已经衰弱到了极点,不到全盛之时的半成!   现在这位位于云端之上的此世巅峰强者,便如是风中残烛,仅余星火;若不是云扬一念收手,恐怕他早已经被紫玉箫直接击杀,岂有侥幸?!   宁风雪终于停止了努力,从容再也不见,归于惨然一笑,随即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弹指之瞬,困锁云扬的禁锢即时解除;随即便是长长的一声叹息:“好手段,当真是好手段,这是什么法宝?”   云扬一伸手,护持在他面前的那管紫玉箫与停留在宁风雪肩膀位置处的紫玉箫同时消失,仅余落入他手中的一管,仿佛由始至终,就只得一管紫玉箫而已;紫光流转,莹莹流霞。   “好手段不敢担,不过是云某的最后一点依仗罢了。”   云扬淡淡道:“这家师给我的护身之宝……应付的,便是前辈这等我绝对对付不了的人,此箫之威能,我也是今日首见,心下只有蔚为奇观,叹为观止!”   宁风雪哈哈大笑。   “老夫想要杀你,你此际已经占尽上风,为何不痛痛快快的杀了老夫?”   云扬静静地说道:“云某人从来也不是一个烂好人,不过……如前辈这等人,就是这么死了,总是可惜的。血魂山,毕竟还需要战士!”   “这管紫玉箫的威能实在太过惊人,只怕前辈的胳膊没可能恢复了……”   宁风雪摇摇头,淡淡的笑了起来:“欺心妄行,灾厄自招,妄图残害人世英雄,若这条胳膊是苍天对老朽的惩罚,不过浅薄小惩,岂敢再奢求更多。”   他一挥手,带着云扬从天空中垂直降落到山顶之上。   两人齐齐脚踏实地之余,宁风雪这才叹息一声,轻声道:“当年……何不语乃是老夫大弟子的转世之身,实力弱小时遭人追杀,有性命倾覆之危,真是东方星辰带着护卫出现,救了他一命。”   云扬:“啊?”   想到那位镇守血魂山的圣君强者何不语,居然是此老大徒弟的转世之身?   “宫主带着当时还是青年的东方星辰,带着不语,送到老夫面前……碍着宫主的面子,老夫虽然明知道,这件事恐怕是有少宫主的算计在里面,但也曾经允诺一件事……此人情,可供老夫为少宫主出手一次,可以是……任何事!”   云扬面色一绷:“任何事?!也对……以前辈的身份地位修为,既然承诺,自然该当是任何事,此世真正少有什么事,是前辈也办不成,做不到的!”   宁风雪的脸上露出一丝惨淡笑容:“人力有时穷,纵使是半圣修者,仍旧是人,妄言承诺任何事,自然要付出代价,当时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便已经感觉天道惩罚有时……却自恃修为,盲目自信。原来……竟是应在了这里,果然天道好轮回,冥冥饶过谁!”   “此番出手之后,老夫于这人世间,除却云尊大人的这份不杀之恩,再也没有什么因果纠缠了……云尊大人自有沟壑,只怕也看不上老夫的报答,既然云尊大人说血魂山缺少战士……那老夫便寄望在那血魂山,多杀几个妖王,以作补偿吧。”   他看了一眼云扬:“云尊大人,多谢君之海量汪涵饶命之恩,老夫,这便告辞了。”   云扬心中清楚,这位老人家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所以,专门解释了几句来龙去脉,就便要离开了。   “前辈慢走。将来血魂山上,咱们或有再见之时,未必不能并肩御敌,共抗强敌。”   宁风雪哈哈大笑:“好好好,血魂山上,咱们再见。”   话音未落,他仅剩的左手一挥之间,早已经撕裂了空间,一步迈了进去,却又回了回头,想要说点什么,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之时摆了摆手,旋即便消失了踪影。   云扬有这杆紫玉箫在手,哪里还用得着自己来提点什么。   至于云扬想要怎么做,更加轮不到自己说道。   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   看着这位此世巅峰修者宁风雪的离去,云扬眼神深邃。   东方星辰!   果然是东方浩然的儿子指使的最多,也是他最迫切的想要让自己死,竟然出动半圣修者置信狙杀行动,端的亡自己之心不死。   “该是时候彻底解决这件事了。只是不知道……你们到底愿意不愿意看到我解决之后的场面呢……”   “这位半圣的到来,应该是此次变故的最巅峰了吧……相信这些圣子们该当请不动圣人强者吧!”   “我若是东方星辰,请动宁风雪,浪费这么大的一个人情,心里怎地也会有些不甘心,想要多少收回一些代价才是该然……”   “宁风雪这位半圣强者出手,绝无失手的可能,换作是我也会以为大事已定!”   “那么,我该当……如此如此……”   ……   一个隐秘的空间中,三个脸色同样沉重的人团团围坐。   “你那边几个了?”东方浩然向来万事不盈于心淡定无波的一张脸,此际却变得难看至极,问西门翻覆问道。   西门翻覆这位西天圣宫之主,脸色都几乎扭曲了:“三十二个了……你呢?”他问北宫琉璃。   北宫琉璃脸色铁青:“二十八个!”   东方浩然吐血一般地说道:“你们怎么这么少……”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真是丢死人了。   …… 第四百八十五章 能将天地翻覆,无力教子成龙!   “你多少?”两位宫主同时发问。   “三十七……”东方浩然的一张脸彻底的扭曲了:“还要额外再加上一个圣心殿……那圣心殿的大长老已经确定有鬼,那圣心殿中的许多人都有鬼的嫌疑了……”   东方浩然怎么也没有想到,此番清洗损失最大的,居然是自己的东极天宫!   这让素来自认为英明神武御下极严的东方浩然脸面上太过不去了。   西门翻覆与北宫琉璃都是斜眼相看,虽然略略有些幸灾乐祸,心下却也不可谓不沉重,想乐也乐不起来。   “东极天宫四大圣子……现在已经确认有三个都卷进去了这一事件,而且还是主谋之人……其中最大的主谋者,是我儿子。哎……”   东方浩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另两人已经不想知道他是个怎样的心情了。   北宫琉璃同样一副要吐血的款:“我的儿子……也一样。跟你儿子差不多。”   西门翻覆青着脸:“你们俩的儿子都参与了,不会以为我儿子会置身事外吧……”   三大宫主相对看了一眼,都是看到对方那种复杂到了极点的脸色。   “这件事……闹到现在,实际上,已经失控了。”东方浩然笑的很无奈:“别有用心的人都已经找出来了,这已经非是当前重点,当前重点该当着眼……这股力量却太大了。”   “一旦将之全部清理掉……三大天宫的总体实力至少要损耗掉两成!”   “这样的损失实在是太多了……这帮兔崽子什么时候笼络了这么多的高手……”西门翻覆也感觉棘手了:“现在怎么办?既定计划是否还要进行下去?”   东方浩然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计划也有收获,而且收获不小……既定计划之中最大的收获,便是云扬。若是临时变卦,停止动作……不妥,大大的不妥。”   “云扬一路战斗而来,修为不断的提升,更在生死之间磨砺下,将修为提升到了圣君四品;只差一步,一点机缘,就能迈入半圣境界。”   东方浩然沉声道:“我从一开始就说过,云扬的前路绝不止于三大天宫宫主,完全可以成为玄黄界下一步的扛鼎人物,他的进阶,不能打断……”   他说的脸色变的更加难看:“天宫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也还没有打定主意……到底要不要彻底清除。相信你们两个那边也是一样。”   东方浩然脸上神色痛苦复杂,但一咬牙,还是说道;“既然你我做不出决定,狠不下心……那么,就让云扬来解决这件事情,咱们就取个眼不见心不烦吧。”   西门翻覆缓缓闭上眼睛,轻声道:“不错。就让云扬悉数接手处理……就算是全杀的干干净净,本宫主……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云扬若是肯放他们一马……回来咱们也难办;若是……哎……”西门翻覆说话有些颠三倒四,脸色更是难看,自相矛盾的说半天,终于住了嘴。   东方浩然嘴唇有些哆嗦,喃喃道:“怎么会到这等地步……”   眼神居然有些空洞了。   北宫琉璃脸色复杂,深深长叹;摇摇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三大天宫,在手中,都能管得好,一个儿子居然没有教好……”   三大天宫宫主彼此相看一眼,都是看到了对方那种痛彻心扉的无奈与无力。   三人尤在商议,东方浩然的脸色蓦然一变之余,伸手抓出一块传讯玉,输入玄气。   在这等时候,自己早就叮嘱没有重大事件决计不要打搅自己的此际,还有这么急的传讯过来,注定不会是小事情!   传讯玉亮了起来的第一时间,里面传出一个焦急万分的消息。   “宫主,大事不好了;少宫主请动了宁风雪出手去杀云扬了!”   “草!”   三大宫主异口同声的骂了一声,同时站了起来。   素来稳如大山的三张脸尽皆变色!   千算万算,犹有一疏,自认把控,不在掌握!   下一刻,三人齐齐动作,撕裂空间飞了出去。   圣君与半圣之间,虽然说看似只是差着半个阶位,又如外界对于云扬当前战力的评估,三招绝杀三品圣君,非四品圣君顶峰莫为,那岂非是说云扬与半圣修者之间不过一步之遥,纵然仍有差距,不至于太过悬殊的样子,但是实际上,两者却是有着天壤之别!   存在本质性差异的比较,完全没有任何可比性而言。   就如当日云扬尚未踏入圣君之境,单凭战力确实可以与圣君一品二品修者争锋,但只要圣君修者施展出空间封禁之招,云扬便要即刻束手,道理大致相仿。   甚至相比较半圣修者的言出法随,口含天宪,这一步之差的差距还要更加巨大!   宁风雪一旦出手,那就意味着云扬不会再有任何机会,不会有任何生还的希望。三大宫主唯一指望就是云扬福大命大,能够在自己赶到之前,保全小命。   对于云扬能够绝地反扑,反杀宁风雪这个半圣修者之类的念头,三人压根就没有升起来过!   “东方,不是说好半圣以上强者不准参与圣子之间的事情么?这可是数十万年以降的惯例,怎么到你儿子这里就破了例呢?现在状况如斯,你让我们俩怎么想,他东方星辰凭什么可以请动半圣修者,这背后是否另有隐衷?”   “这不混蛋么?”   “你们东极天宫还不如直接请动圣人出手得了!”   两大宫主都是一肚子牢骚。   东方浩然一肚子苦水难得倾吐,仰天叹息不已。我能说什么么?我能说这件事情其实当年也有我的份儿……我啥也不能说……   三大宫主联袂赶来,却在半路上意外感应到了一股萎靡到极点的气息,正自迎面而来。   这股气息对他们三人而言,绝不陌生,更是此行目标所在。   三人同时撕裂空间截住了那人,定睛一看,不由同时出口:“当真是你!”   萎靡气息的主人赫然是宁风雪。   三人本来打定了主意见到宁风雪之后直接猛打一顿乃是必然,然后才是训斥一番,以及其他惩罚后续。   但现在一看,三人却是全都说不出话来了。   只见宁风雪脸色惨白,形容凄惨,一副油尽灯枯的样子,更让三人触目惊心的是,宁风雪一边肩膀赫然是空荡荡的,半圣修者,居然失去了一条胳膊?!   “这……这是怎么回事?”   “谁干的?!”   三大宫主端的大吃一经!   甚至比之前接到宁风雪出手针对云扬的信息还要震撼。   “谁干的……”宁风雪淡淡的一笑:“宫主以为……在那些老家伙都不出手的情况下,谁还能做到?”   东方浩然目光瞪圆了:“这……这这……难道是……云扬……不会吧?!”   “怎么不会,便是他啊!”   宁风雪苦笑一声,道:“关于云尊之事,宁某正有事情向宫主交代,顺便请罪。恰好在此地遇到三位,倒省下了一番奔波……之后,属下就不回去天宫了……找个地方聊过之后,老夫便直接去血魂山那边了。”   他心灰意冷的叹了一口气:“夫复何言啊……”   “好。”   三位宫主何等样人,眼见宁风雪如此状况,心知必然有异,尽都将一肚皮的疑惑生生压力下去,静待宁风雪的交代。   在他们想来,云扬进步再大,再如何的顶了天,也绝对不可能现在就将宁风雪伤到这地步,否则他们三人又何必联袂而来,急疾抢救,但事实凝然眼前,不可能的事情尽也变得可能了!   但,这仍旧是……太震撼了!   在前面带路的宁风雪形容枯槁,心中犹自低叹一声。   云扬,你既然有心重整乾坤,老夫便为你多争取半天时间吧。只希望你,心中有数。   ……   云扬浑身血迹,却仍旧作出从容的样子,似缓时急地走进了今宵城。   云扬身上流溢的气息仍旧强大,仍旧给人一种纵横捭阖锐利至极的感觉;一路走来并不停留品客,向着自己住的客栈走去。   人影陡然一闪。   北宫无双带着两个人,呼的一下子落在云扬面前,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惊呼了一声:“云尊大人,你受伤了?”   云扬站定,眼帘半阖,淡淡道:“不过一点小伤罢了,不碍事。”   北宫无双一抖手,两颗散发异香的雪白丹丸飞了过来,道:“这是我北荒魔宫的九转回生丹,无论还魂续命,还是活血补元都是上上之选,云兄你赶紧服下去。”   云扬一把抓过,想也不想就扔进了嘴里,道:“你怎么来了?”   北宫无双笑道:“前日云兄大展雄风,彼此态势反转,他们现在哪里还有监控我的实力,自然是想来就来……不过此番前来,却是打算将一些情报与云兄分享一下,同盟之约,无双可是不曾有一刻忘怀。”   云扬皱眉道:“他们?”   北宫无双压低了声音,道:“我们边走边说……现在东方星辰等人正聚集在一起等消息……据我所知,东方星辰已经请动了半圣修者前来对付你……”   他一边说,一边陪同云扬前进,一边小心观察着云扬的脸色。   云扬眼中厉光一闪,若有所思的喃喃道:“半圣么?”   “不错。纵使云兄修为超人,但面对半圣出手,云兄仍无幸理;还是提早想办法才是正经。”   北宫无双言语间尽是忧虑地说道。   一边说,心中一边想。   “云扬现在这个样子,分明是经过一场恶战……虽然之前已经派出来三个人联袂暗杀……但以云扬前次所展现的能耐,只要反应过来,那三人能够得手的机会微乎其微……但云扬现在却分明是受重伤,这伤从何来呢……”   “难道说……刚才云扬在外面,已经与半圣做过了一场吗?”   “他身受重伤的真正由来其实是……与半圣大战?”北宫无双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尤其是自己刚才一说半圣的事情,云扬的表情变化可谓微妙,还有那喃喃说出来的三个字:半圣么?   这三个字,很有点意味深长的款啊?   北宫无双心中思忖起来。   本来他们这些人为其保险,是打算去围观此战的,但是半圣出手,岂能容人围观冒犯?   路永在三人刚刚出去,东方星辰就说了一句半圣出手了……   所以都在这边等候消息,是故对路永在等三人更早一步的临阵脱逃全然不知,至于半圣出手的真实状况为何,自然也同样不知。   半圣不允许旁观,你还去,那可就是冒犯半圣尊严,与自寻死路何异?   可等着等着只等到云扬回来了,纵然看起来状况不好,但始终的全身而返……北宫无双这个“云尊盟友”自然要过来探听一下消息,确认一下状况。   但现在云扬的态度与反应,尽皆耐人寻味,引人遐思!   “但若是半圣出手……他怎么可能还活着呢?”北宫无双心中起伏不定:“难道是故意放过他了?”   云扬步履稳定往前走:“你的情报,来得太晚了。”   “太晚了……”北宫无双心下一咯噔。   “其他的圣子,现在在什么地方?”云扬又道。   云扬此际的脸色虽然惨白,很不好看,但这句话问得仍旧是杀气凛然,不容抗拒。   “他们现在都在东方星辰住的至尊楼那边。”北宫无双道:“七八个人聚在一起商议着怎么对付你,云兄,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我好知道该如何配合你……”   云扬冷厉道:“暂时用不到你!他们不动倒也就罢了,但凡有敢妄动了的……我便直接斩尽杀绝,一了百了。”   说着,突然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道:“北宫,你这九转回生丹……”   北宫无双眼神变得阴寒狠厉,微笑道:“云兄莫要担心,本宫的九转回生丹虽然功效神奇,但在服药之处,对血气会造成一定时间的冲撞,但这反而是九转回生丹的神妙之处显现,对于受了重伤的人来说,刺激血气勃发,尽速与药力融合,行走全身,岂非见效更快,疗伤更速?!”   北宫无双嘴上解释,心下却是暗喜,这云扬果然受了伤,而且还伤得不轻,很有可能是伤及了根本,至少战力锐灭是不可避免的。   这才是应该的。   与半圣一战,能保住命就已经惊天动地了。云扬现在,根本不应该还有战力!   此想一起,顿时恶念蹿升。   …… 第四百八十六章 屠圣子,斩北宫!   但见北宫无双伸手掏出一块紫玉,递到云扬面前:“云兄,这玉简内中记载有所有圣子以及他们追随者的一应资料,无论个人修为,战力,相貌,隶属,功法,杀招,甚至脾气性格……都有相当详细介绍。”   他微笑的可爱可亲:“这也是咱们的约定内容。”   云扬顺手接了过来,道:“哦?”随即便是输入神识查看,丝毫不疑有他。   “这本早早答应云兄的条件,咱们这份盟约可是有天道誓言见证呢……”北宫无双呵呵一笑:“不瞒云兄,这里面连我和我的追随者的所有消息,也都是应有尽有,少有疏漏。”   云扬哈哈一笑,道:“北宫兄的诚意我见识到了,大家合作愉快。”   天道誓言在前,这份资料自然不会有假。   云扬顿了一顿又道:“北宫兄放心,关于答应你的条件,我也一直记着。”   才说到这里,突然间北宫无双淡淡道:“是么?”   话音未落,却见其陡然一挥手,与跟随在他身边的另外两人同时出手,一左一右的两位圣君高手,刀剑齐出,狠狠扎入了云扬的左右肋,刀剑入体之瞬,玄气陡然爆发,那两人见机神速,即时松手弃兵,人却不退反进,两双手掌便如疾风暴雨一般,接连数百掌拍在了云扬的身上!   而正对面的北宫无双手一抖,一柄短剑,凛然而现,夹杂着强烈的死亡毁灭之气,自云扬额头穿插而入,随即又一掌闪电也似地按在了云扬的胸口位置,一股强大的阴毒玄气,强势攻入心房!   北宫无双一击得手,并无稍停,早已退出十丈空间,笑嘻嘻的注目云扬,颔首微笑:“云兄,得罪了。”   三人联攻来得突兀至极,变生肘腋之间的云扬似是应变不及,整个人直接僵住了,就如同被雷击一般的僵硬住了。   他的身体蓦然受了这么多的重击,却好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般,只是口中鲜血不断的流溢;他颤巍巍的抬头,眼中依然有不解,看着北宫无双,喃喃道:“为什么?”   北宫无双歉然道:“云兄,感谢你接受了我的诚意,原本从一开始,我们的合作丝毫不假,我也是发自真心的希望,若是我无能杀你的话,你能帮我除掉几个对手,那就彼此不伤和气,互得其利……但说到底,我最根本的目的,仍旧是想要杀了你,仅止于有没有机会的差别,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云扬惨笑一声:“原来如此……”   他眼中的神光迅速的溢散,连瞳孔也在坚持放大,他喃喃道:“这么说……这些资料,这些情报,也都是假的了?”   北宫无双道:“怎么可能是假?这些情报全都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与云兄交往,我并无半个字骗过云兄啊,否则我何能脱过天罚之惩……我真的很抱歉,云兄这样的英雄,居然死在了我的手里。”   “呵呵呵呵……”云扬低声惨笑:“是啊,是啊,我也很失望……若是丧命在其他圣子之手,我还好接受,可为什么偏偏是你们这些天宫宫主的亲儿子要杀我呢?东方星辰如是,你亦如是?”   北宫无双满脸尽是歉然的道:“对不住了。云兄安息,等你闭上眼睛之后,我再砍掉你的头好了,这样,你不会感觉到痛苦。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   云扬忽而嘿嘿一笑:“你没有死过,怎么知道这么做不会感到痛苦?!”   北宫无双脸色陡变:“你……你怎地还没死?”   云扬悠悠地叹了口气:“让北宫圣子失望了……”   他缓缓地直起了身子,先是额头上的血洞消失不见,跟着身上插着的一刀一剑的重创,也随之消失。   在北宫无双惊骇欲绝的眼神中,云扬摇摇头,晃了晃脖子,发出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   右手玄光闪动,一口刀赫然出现其手中,左手一伸,又有一管箫,虚空浮现。   “你……你怎么可能没有死?”北宫无双震惊的道:“你……你不是被妖族封印了么?怎地还能运转这等神异功体秘术?”   云扬淡淡道:“你实在不该操心这一点。你现在应该多想想的是……你等下会不会死得痛苦。”   下一刻,北宫无双转身就逃。   “少宫主,快走!”   而跟在他两边的两位圣君高手,联袂而上,势如疯虎一般地冲了上来拦阻。   云扬的眸子中凶光一闪,这段时间以来,压抑了许久的滔天怒火陡然爆发,左手紫玉箫悍然一挥,空中随即就出现两管紫玉箫,分别迎上了那两位圣君。   而云扬本身则是全无阻滞地向着北宫无双追了过去。   在他刚刚追出去的同时,左右各自发出啪啪两声轻响,两位圣君高手,整个人尽都化作了无有!   神魂俱灭,万劫不复。   一击歼敌之余,空中乍见的两管紫玉箫即告消失不见。   而云扬的脸色,却略显几分苍白,二话不说就将那紫玉箫收了起来。   紫玉箫的威力固然大到了极点,无敌不催,但每催动一次紫玉箫,所需要的玄气,同样大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以云扬现在的精神力与玄力而论,即便是全力以赴,也只够催动紫玉箫攻击一次而已!   一次之后,就需要等完全恢复才能再次催动,若是勉力强催,难免伤及根本。   刚才紫玉箫一动,便几乎将丹田玄气的瞬间抽空,若不是又神识空间里的无穷无尽的灵力向着丹田内补充,云扬只怕连站立的力气都欠奉……   云扬运起生生不息神功,不疾不徐的跟在北宫无双身后,彼此相差不过数十丈距离,却没有发力追近,只是保证自己没有被落下就好。   一边狂追而去。   一边感觉着丹田内玄气的快速恢复……   “今天是个好日子,是一个快意恩仇的好日子啊!”云扬感觉着狂涌进来的因果之气,眼中神色,越来越见冰寒,越来越见冷厉。   云扬与北宫无双追逐不息,有如风驰电掣,又如流星赶月,适时有一道身影闪电般现身拦截:“住手!”   一道剑光比声音还快,迎面而来。   云扬哼了一声,天意刀法生死门开应念而出,一刀就将来袭者直接劈碎!   北宫无双虽然贵为圣子,但身边护卫拥有三品圣君实力已属极限,而以云扬现如今的实力而论,端的就是绝对的实力碾压,一刀秒杀,岂有侥幸?!   一刀轩动,来者身死道消;云扬身形过处,登时将那人的残魂也一并泯灭。   堂堂三品圣君强者赫然不能拖延云扬一步,即时神魂俱灭,万劫不复!   北宫无双在前面飞一般的逃,神色充满了凄惶,他如何感觉不到,一股死亡的阴云,已经笼罩在自己的头顶。   自己明明在狂奔,在逃命,希冀能够远离这片死亡阴霾。   可是每迈出一步,每多逃一刻,反而感应这种死亡氛围又再浓郁了一分。   但他不能不逃,不能不挣扎!   因为,杀神在后,不逃,不挣命,只会弹指瞬灭!   他此刻后悔极了,后悔得难以言喻。   自己根本就不应该对付云扬的;有之前约定在,只要自己不主动针对云扬,哪怕所有的圣子都死光了,自己也是不会有事,那时的自己,或者才是最大的赢家!   但自己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就偏偏……动了呢!   云扬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虽是纤维追击,却并没有痛下杀手。   北宫无双很清楚,非是云扬力有不及,而是只要云扬一出手,自己就将一命呜呼!   但对方没有出手,只是不疾不徐的跟着,一点一滴的增长着绵密杀机,越来越见浓郁。   一路之上,不断有北宫无双的追随者冲出来,前仆后继的杀向云扬,杀向这位大陆英雄,但无有例外,无有侥幸,无人能够稍阻云扬的去路,尽皆身陨魂灭,生迹不存。   云扬的眼神愈发冰寒。   此时此刻,他尽展生生不息神功不世威能,全力催动天意之刃,挥出天意之刀!   真正的天意之刃威能显现尘寰,所有与之接触的兵器,尽皆瞬间破碎!   所有冲过来的高手,尽都陨落在天意刃下!   一刀出,便是生死分明,胜负无由分说,并无半点留情。   云扬始终紧紧追在北宫无双的身后,不即不离;而所有前来拦阻他的,却丧命在他的刀下。   这一程,终有尽头,前方已经是至尊楼别院在望了。   那是东方星辰等一众圣子的住所,沿途战斗轰鸣,动静很是不小,早已经惊动了别院中的众人。   一条条人影飞临半空,东方星辰一如之前一般的白衣如雪,站在最前面,举目看来,正看到北宫无双亡命逃窜而来,远远看到东方星辰等人,拼命疾呼:“救我!快救我!”   东方星辰,于震霄等人远远看去,只见在北宫无双身后,一片烟尘中,一道紫衣身影,徐徐而来。   来人一袭紫色华服,头戴面罩,不是玄黄云尊云扬,又是何人?!   烟尘弥漫中,北宫无双最后的一位追随者强势插入两人之间,挥刀,出手。   只见那强势推进的云尊大人长刀一挥,众人分明没见到他怎么运招做势,但这位圣君却即时就被一刀两断,而随着云扬的身形行云流水一般地越过那分作两半的尸体,一道灵魂力正要升起,而云扬身上突然间冒出一截碧绿色,便如翠玉一般透明晶莹的藤蔓,在空中一扫就将灵魂体卷起,收回。   在半空中,那灵魂体惨叫一声,就此彻底消散,点滴不存。   然后,那碧绿的藤蔓便即消失不见。   一招毙敌的云扬仍旧不即不离的疾步向前,追在北宫无双身后的三四十丈处位置。   北宫无双身形已渐迟缓,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猛然间扑上高墙,惨然道:“救我……”在他面前的,正是北荒魔宫另一位圣子,南天云。   本来以北宫无双的修为而论,从刚才的事发地点跑到这边,连等闲事都算不上,至少不该如此的喘息连连,简直就好像被人那啥那啥了好久好久,身体被严重掏空的感觉,究其根源不过是其本心崩溃,惶惶不可终日,自然状况极端不好。   南天云脸色一变,待要侧身让开,同为魔宫圣子,就算是面和心不和,在这样的倾危关头,他却不会落井下石,不留生路给对方。   适时,在北宫无双身后的一个淡漠声音幽幽响动:“北宫无双,你莫要以为自己逃出生天了,云某绝不会食言,你且瞪大眼睛,准备好了,感受一下死亡的滋味究竟如何,痛苦与否……”   “看好!这乃是我对你的说法!”   刀光一闪!   首当其冲的,正是那……南天云,某人的面上遍布着不解与惊慌之色,就那么全无征兆地、滴溜溜地飞了起来;灵魂体还未出现,之前已经被众人察觉见识到的那道碧绿藤蔓,再度划空而现,一卷而走。   南天云的脑袋在空中旋转着落下,北宫无双下意识的伸出双手,将南天云的脑袋收在手上,眼睛对上南天云已然瞪大且空洞的双眼,只觉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   北宫无双浑身一颤,手一松,南天云的脑袋登时落在地上,滴溜溜地滚动了出去。   头落声响不过些微,却又似乎是直接敲响在了众人心头,莫不为之骇然!   所有圣子,无一例外的尽都浑身一颤,急疾低头看去,正看到南天云的脑袋在地面上滚了几滚,停下来,仰面朝天。   这是今宵城死去的,第一位圣子!   云扬一刀斩杀南天云!   一时间,在场所有圣子尽皆呆若木鸡。   云扬淡淡道:“现在满意了吗,北宫无双,南天云陨落,便是我对你的承诺完成了。你,可以安心的上路了!”   刀光再盛。有如潋滟辉映,流光溢彩的绚烂飞起。   刀光过处,北宫无双的胸口位置登时出现一个透明大洞,脑袋随即冲天飞起,一股浑圆的血柱,从颈腔中直喷而起,身子晃了几晃,颓然倒地。   这一刻,亲眼目睹了这等血腥场面之余,即便是东方星辰眼中,也流露出来对局面彻底失控的恐惧之色。   北宫无双,除了拥有圣子身份之外,还是北荒魔宫宫主亲子,与自己身份一般无二。却在云扬的手下,说杀就杀了,并没有半点迟疑!   那岂不是说……他对自己…… 第四百八十七章 我帮你爹清理门户!   云扬缓缓的一步步走来。   他的紫色衣衫,此际便如同是从无边血海中走出来一般,在众人眼中,闪烁着尸山血海的光彩,同时还萦绕着铺天盖地的杀气。   每一步,踩在地面上,清晰的响声,就像是死神的战鼓,在众人心头重重响起。   在距离高墙数十丈的位置,云扬终于停下了前进的脚步,抬头看去,缓缓点头,道:“人挺全啊。”   上面足足有三四十人,都在愤怒的看着自己。   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仍旧是那几位圣子。   东方星辰,于震霄,安心玉;西门寰宇,贾世雄,风破天;倒是北荒魔宫……   云扬摸了摸鼻子,多少有点意外的发现,这上面赫然已经没有北荒魔宫的圣子了,北荒魔宫的四位圣子,除了被自己斩杀的两个,剩下的那两个,全都不在此间……   云扬现在有一个很清晰的认知,那就是;凡是现在在这里的,都是想要杀我的,那么,人杀我杀,顺情合理!   “云扬!”东方星辰有些气急败坏大喝一声:“你居然敢!”   东方星辰一向以东极天宫下一任宫主自居,他也为这层身份而自鸣得意,他从来不相信有人敢对东极天宫现任宫主的儿子下杀手,无论是一众圣子还是其他人,这本是他曾经认定的底线,可是现在……他不敢再这么想下去了。   北宫无双与他的身份相当,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那么,敢杀北宫无双的云扬会不敢杀他?另一个三大天宫的圣子,现任天宫宫主的儿子吗?!   云扬疲倦地抬起眼睛,淡淡道:“闭嘴!杀都杀了,你还鬼叫什么?”   东方星辰只感觉一股前所未见的凶戾之气扑面而来。忍不住口鼻为之一滞,竟不能言。   云扬看着东方星辰,眼中流露出一丝惋惜,淡淡道:“东方星辰,你可知道,众多圣子之中,我最不想杀的便是你!”   东方星辰脸色苍白,强笑一声:“云尊大人厚爱了,星辰也一直以云尊大人为榜样。”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我不想杀你,就只因为你是东方浩然的儿子,东方宫主对我颇为照顾,若非必要,我不想让他难过,纵然是修为再高之人,心境再豁达通透之人,承受丧子之痛,仍旧是难以负荷的沉痛代价。”   “所以从那天晚上开始,明明你的命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了,我却一直没有动手,又或者说,你,还有你们,真以为我在顾念你们圣子的身份,不敢痛下杀手?!”   “所谓圣子的什么,在我眼中,什么都不是,屁都不如!”   “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一直贼心不死。”云扬摇头叹息:“世上有一句俗话,叫做……不撞南墙不回头,换作别人,都已经出动了十几位圣君来杀我,尚且杀不了;甚至出动了四品圣君,仍旧无功而返,怎地也就识机罢手了。”   东方星辰的脸色越来越是惨白。   嘴唇哆嗦着,看着云扬,眼中全是恐惧。   他能听得出,云扬随着说话,杀气越来越重!   “但你不一样,你很顽强,你锲而不舍,屡败屡战。接连撞南墙仍旧不肯死心,现在连半圣都被你请动了……我真的很纳闷,你不惜一切代价的想要杀掉我,到底是为什么?就只因为,我威胁到了你的地位吗?”   “由始至终,你根本就没有想过,你想杀的人,是个什么人,又为这片大陆做了什么!”   “你唯一想到的,就只有你自己,你自己的利益,还有你自己的地位。”   “什么英雄,什么豪杰,在你眼中,一钱不值。”   云扬的声音越来越是激昂,道:“时至今日,我突然明白了,我不该放过你的,我一而再的放过你,非但对不住我自己,还对不住你爹。因为你若是活下去,你爹将来只会更难受,承受更多的羞耻,长痛不如短痛,他下不了决心,也下不了杀手……”   云扬静静地说道:“那么,我来帮他!”   不仅是东方星辰,西门寰宇等圣子,也尽都是满脸苍白。   云扬这番话,可不仅是对东方星辰说的,同时也是对他们几个人说的,东方星辰总还有一层东极天宫少宫主,东方浩然儿子的身份,他们连这层渊源都没有。   安心玉眼中闪出狠辣之色,道:“一起上,杀了他!”   西门寰宇同时大叫:“单打独斗,或者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但大家一起上,不信干不过他一个人,此时犹不拼命,更在何时?!”   一声令下,至尊楼中合共四十多位当世顶峰高手齐齐亮出兵器,高呼酣斗,四面八方天上地下的向着云扬冲来。   云扬大喝一声,来得好!   紫光蓦然闪动,云扬没有再动用那紫玉箫,而是将之别在了腰带上,手持天意之刃,便如虎入羊群,毫不退让地冲了过去。   四面八方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击同时落下的瞬间,天意之刃陡然变大,竟然化作了不下十几丈的长刀,有如晴空霹雳,掠境而过,瞬间便是九十八刀接踵而至!   当当当当……   只不过一瞬间的接触,圣子一番的无数兵器,无有例外,尽都咔咔咔的断碎了一地。   云扬出道至今,从来没有任何兵刃能够与天意之刃争锋,今日亦是不见例外,而无数兵刃残破碎裂的同时,更有无数鲜血冲天而起。   不过交手一瞬,圣子一方已经是伤亡惨重,云扬此际修为凌驾,更有不世神锋相辅,再配合生生不息神功,超妙的刀法,何者能当,尽是挡者披靡!   一刹那之后,接连数个悲壮的声音不断响起:“圣子,快走!”   在场众人尽都是当世顶峰修者,他们迅速判断出了一件事,他们群起围攻之,竟也奈何不了云扬,顶多也就是稍稍延缓其脚步,己方为首者的诸位圣子,此时不走,还待何时?!   可是走!?   几位圣子的脸上闪过莫名的神色,这一番若是仍旧杀不了云扬,那么今生今世,再也没有机会,而且还彻底的得罪了他,即便能够暂时逃得今日,明天又要如何?   从高高在上的圣子,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吗?!   面对这样一位随时随地都能迈入玄黄界最顶端圣人修为的云尊,谁能安枕?   西门寰宇大喝:“一起上!”   东方星辰拔剑,喝道:“干掉他!”   众位圣子此时尽皆同心,尽都联袂冲出。   圣子们的修为,自然也都是不低的。   东方星辰的修为,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已经去到了二品圣君巅峰级数;这一身先士卒的冲上去,顿时令到己方士气大震。   四十六位圣君,围着云扬转着圈大战,拳劲掌风爪力脚功无不尽力施为,全力以赴!   面对由当世顶峰战力所构成的人海攻势,云扬丝毫不惧,天意刀法徐徐展开,一招一式,都宛如劈开天地的惊鸿闪电,战局一时间陷入了胶着状态。   四十多人想要灭杀云扬,希望固然渺茫,但是综合战力在哪里摆着呢,云扬想要在短时间内击溃这么多人的联手,却也是万万做不到,更别说对方尽都生出了拼命之心,反而似乎将云扬逼落到了下风!   这时,墙头上一道阴影悄然出现。双眸闪烁,虎视眈眈。   那死灰一般的双眼,密切关注着这场声势浩大的厮杀,整个人好似影子一般的依附在墙头位置,下一刻,更是直接从墙头消失,化作了一片虚无。   ……   云扬脚下寸步不退,见招拆招,刀光霍霍,尽护己身,尽封敌招。   纵使周遭无数高手围攻,各尽全力,恨不得一招毙杀云扬,但云扬的心中,却始终是如同冰雪一般的冷静。四下里攻过来的兵器拳掌,尽都如同是投影一般,尽都预先在他脑海中演练一遍,对于每一招每一式的后续变化,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的心,现在就像一口平静的井水,清晰地映射敌人的攻击。   甚至对方每一个人来袭瞬间的心境,每一个人的心绪变化,都能在这一口清水井中反衬出来。那是一种天地万物,尽在掌控之中的微妙感觉。   “这就是圣君的巅峰心境……万物在心不染俗尘吗!”   云扬心中升起一股明悟。   适时,一道人影闪电般前扑,悍然来袭,云扬长刀过处,早已经将对方兵器削断,却又同时生出一种这人此际将不退反进,以亡命之姿抢入自己怀中攻击,以命相搏,云扬本想反刀斩杀,但心念一动之瞬,却又生出了某种不妥的感应……   似乎……似乎有一个极大的威胁,一直隐藏在暗中,一直没有出手,却好似狮子搏兔一般的虎视眈眈……   于是刀势便出人意表地慢了一拍。   高手过招,一瞬之差便是生死逆转,那道人影趁着这稍慢的一拍,成功冲进了云扬的刀网内中,被护身刀网斩伤得血肉飞溅的同时,极尽所能,恍如疯狂的一掌,悍然击实在云扬前胸位置;云扬怒喝一声,奋起一刀将那人斩成两片;但身子却忍不住摇晃了一下,退了一步。   参与围攻的四十多位高手眼见己方得益,齐齐振奋空前的往前狂涌而来。   云扬虽然实力高绝,但人力有时穷,刚才那一瞬已经在在证明了这一点,灭杀云扬之良机,就在刻下!   云扬在承受一掌重击的同时,更觉压力倍增,战况竟生急转直下之势。   被逼落下风的云扬两招四式同时飞出,意图力挽狂澜,然而整个人在沛然攻势之下,不由自主的再退三步,对方眼见云扬已落颓势,再次狂压而上;连被斩断的无数断刀断剑残兵碎刃,也尽都被利用了起来,在云扬面前形成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杀网,俨如万兵来袭,刀刀斩尽,刃刃诛绝,剑剑穿心。   “杀了他!杀了他!”   东方星辰怒喝一声:“燃血战法!”   轰的一声,一位圣君二品全无犹疑地合身扑上,以血肉之躯强行硬怼云扬天意刀锋,身子被神锋洞穿的同时,却自轰然引爆自身极端。   竟是圣君强者的自曝之招!   云扬一声闷哼,再退,这次却是连身形都开始有些踉跄了。   然而再三出现的那道翠绿的藤蔓再度凭空而现,在空中一绕一卷,早已场中所有的灵魂,尽数收走。   面对这一幕,东方星辰等人自然惊骇莫名,却又无暇思量更多,此际云扬不死,就是他们死,是否死得魂飞魄散,神魂俱灭已经不是重点,仅止于稍稍一愣,旋即攻势再起,较之之前更甚一分!   而云扬则是险些开始骂娘!   绿绿!   这个小吃货,居然在这个时候出来捡便宜,你能不能看看场合,分辨一下态势啊……   “绿绿!”   云扬在意念中怒吼道:“你你你……你等一会不行?”   你道我真是落到了下风,无暇处置那些残魂么,本少爷正全心全意的设陷阱,引诱那个隐匿一旁,迄今为止还没有打算出手的家伙出来呢……你可倒好,直接挥出藤蔓来收拾战利品,打草惊邪了怎么办……   “啊呀呀……”绿绿知道犯了错,顿时叶片藤蔓都全缩成一团,捂住了脸,嫩嫩的叫:“”“啊……呀呀……”   云扬憋闷的叹口气。   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宠物,自己行事素来就是天高九尺,燕过拔毛,实在没有立场指摘绿绿的说,至少不那么理直气壮!   ……   那道原本潜伏在桥头的诡异影子,此际已然渗透进入了战场之中,就随着几位圣君的高呼酣斗,在圣君的影子里面辗转腾挪,并没有任何人发现。   他从这个影子,转移到另一个影子,再转移到另一个,大抵就是一步一步的向着云扬靠近。   而他目前的身位,已经极为接近了云扬,现在只差一个错身,事实上,他已经准备要出手了。   但就在这个微妙关头,突然一股源自灵魂本鞥的悸动感乍然而现,那诡异身影毛骨悚然,险险亡魂皆冒。   …… 第四百八十八章 不能怪他!   这是属于灵魂的特有波动,不是最纯粹的魂体状态,根本就无从发现,即便如眼前一众圣君修为再高,对于这种气息,也不是怎么了解的;而这道诡异身影,对这种波动却常理难以想象的清楚忌讳!   那诡影哪里还敢妄动,偷眼看去,只见一道碧绿的藤蔓环绕四周,一绕一卷……竟然将之前所有的陨落圣君残魂,尽皆收走,不过一瞬之间,那道碧绿的藤蔓,也随之消失不见。   虽只是一瞬照眼,那诡影却是真正亡魂皆冒了!   这一刻,近乎失魂落魄的他,二话不说,径自钻入了地底,非但再也不敢出来,干脆就直接从地底离开了……   嗯,应该用直接逃命来形容更恰当一些!   ……   云扬手中天意之刃接连挥舞,天意刀招连环使出,持续营造自己落尽下风,被动至极的状态,可是心中所感,却是那股强大的威胁源头,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了!   云扬顿时知道绿绿刚才的动作还是打草惊蛇了,心中不禁默然无语了好半晌。   自己费心费力,布置了好半天的陷阱,就被这个小吃货一嘴给吃没了……   他甚至已经确认了那威胁是什么:魂妖!   也只有魂妖,才能给自己造成这种程度的威胁感。   当前正是天赐良机,只要魂妖针对自己出手,被自己锁定了方位,再由绿绿出手,以绿绿提升之后对魂体生灵的天然威慑力,绝对能在极短时间里将那家伙吞噬得连渣都不剩!   但是……   一嘴巴吃的这个机会丧失了。   “哎!”   云扬一声长啸,怒意勃发,却又不舍得惩罚绿绿,不过眼前就有这么多的出气筒。   不予废物利用,更待何时!   “受死吧!”   天意之刀前七招十四式,竟是首度一股脑的连环发出,天翻地覆天惊地动一般的悍然威势,弥漫了整片苍穹!   原本以为再也难得反转的态势,竟是瞬时倒反,急转直下。   ……   ……   东方浩然等人护送着宁风雪,找了一个偏僻安静的山洞,给他处理了一番伤势;只可惜三位宫主眼白白的看着宁风雪被砍掉的胳膊,即便是各出绝招秘书灵丹妙药,甚至是三大宫主联手尽也不能帮宁风雪恢复,不由得相顾骇然。   不过他们三人联手,仍旧是帮宁风雪恢复了一些精神力,看着宁风雪的脸色变得红润,性命可保无虞之下,三人才算是放下了一颗心心。   “到底咋回事?”   “这件事情,真是小孩儿没了娘……说起来话久长啊,”宁风雪怅怅叹了口气:“这次丢的人,可是丢得太大了……”   不待三人追问,宁风雪有如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将自己见到云扬之后的事情说了一遍,三人听得脸色慎重空间,心中更泛起一种异样滋味。   宁风雪最后总结道:“据我看来……云扬这几天,虽然看似大开杀戒,辣手无情,实则仍旧是有所保留,不想将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甚至也没想多杀人,但是……最后请我出手这件事,却直接激起了云扬隐匿已久的杀机……”   他轻轻叹了口气:“恐怕下一步,云尊就真的要大开杀戒了……”   三人都是愣了愣,北宫琉璃喃喃道:“一直有所保留……彻底发怒……真的要大开杀戒了……”   三人对望一眼,突然同时叫了起来:“不好!”   东方浩然率先怒喝一声道:“宁风雪,你这老东西,你早已明明知道云尊将要大开杀戒,却将事情始末说得这么详尽,分明就是在这里拖延时间!”   宁风雪咳嗽一声,道:“宫主也说老朽将事情始末交代得详尽,难道话说分明还有错了,若是三位宫主不知云扬底细,贸然与之对上,难道不会步老朽后尘……”   三位宫主嘴歪眼斜。   这老东西,他的话虽在理,但仍就是故意的!   他要是不想拖延时间,直接见面的时候来一句:“快去……云尊有灭杀半圣手段,将要大开杀戒了……”   那么自己三人怎么也要赶过去一人,留下来两个看着宁风雪疗伤也是足够的。而只要三人去一个,就能将事态遏制一下,最起码也多能保下几条性命。   三人嘴上说的洒脱不介怀,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啊!哪怕是废了修为养着……   但也总比死了好。   至于说跟云扬放对,无论宁风雪是否说明云扬有保留底牌,三人也决计不会针对云扬出手。   便在这时,北宫琉璃突然间脸色转为苍白,更是哇的一口血吐了出来,他脸色一变再变,伸手掏出两块玉佩,却见那两块玉佩已经彻底碎裂,上面遍布好似蜘蛛网一般的裂缝。   而就在他拿出来的这一刻,那两块玉佩啪的一声轻响,登时化作了一堆齑粉。   北宫琉璃脸色变得铁青!   整个人都呆住了。   东方浩然小心翼翼问道:“怎……怎么了……”   北宫琉璃看着手心一堆粉末,面无表情地说道:“无双死了,天云也死了……都……都是神魂俱灭生迹不存的死法……”   西门翻覆与东方浩然的脸色登时齐齐大变。   圣子出现了陨落!?   而且一下子就死了两个!其中还包括有北荒魔宫宫主的儿子。   北宫无双!   两人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对望一眼,下一刻,更无废话,径自撕破空间飞了出去。   北宫琉璃并没有赶去。   他就这么坐在那里,眼睛静静的看着手心的两堆粉末,一动不动,半晌无语。   冥冥中,似乎有两个粉妆玉琢的小娃儿欢笑着跑过来,一个嫩嫩的小手抱住了自己右腿撒娇:“爹爹……”   另一个胖墩墩的抱住自己的左腿,仰起来粉嫩嫩的小脸:“师父……”   北宫琉璃嘴唇颤抖着,浑身上下都在哆嗦。   原本高大魁梧,挺拔壮硕的身体,这一刻佝偻得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   宁风雪心中长长叹息,低沉道:“宫主,还是……去看一眼,魔宫四位圣子,还有两个……万一……”   北宫琉璃抬起头,眼中有火焰在熊熊燃烧,将所有迷蒙的雾气,一并蒸发。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平淡道:“剩下两个,乃是幻文渊与兰亭……兰亭淡泊名利,不会争抢;说什么也是随着别人在说,不会付诸行动……幻文渊固然生就一张嘴贱,更有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二货性格,但是非对错,大是大非自有判断……四人之中,就以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当宫主……”   “他们俩……是绝对不会死的,因为他们俩最多骂云尊几句,却绝对不会当真对云尊动手……”   他的声音平静,微弱,如同在风中呢喃。   …… 第四百八十九章 且将此刀先快意!   宁风雪轻声道:“但这件事,有因有果……怎么也怪不到云尊啊……宫主,不能迁怒啊……”   “不能怪啊……”北宫琉璃喃喃地说着,他的两只眼睛已经失去了焦距,空洞的看着前方,然后就不言不说……整个人化作了一尊雕像。   若是能怪云尊,能找云尊报仇,北宫琉璃反而不会如此难受。   但是……偏偏不能怪。因为,是自己的儿子自己找死!而整件事,却又是在三大宫主的策划之下进行……   如何去找人家报仇?   宁风雪就在一边看着,清晰地看到……这位高大魁梧向来都如同渊渟岳峙的北荒魔宫宫主就这么呆呆的坐着……一动不动……   然而一头乌黑的头发……却在一点一点的变成了片片斑白。   宁风雪扭过头去,站了起来,悄然出了山洞,在距离洞口远远的位置,安静地坐了下来。   他此际竟然全然没有勇气,既不敢,更不忍,在那位刚刚失去了亲生儿子的父亲面前坐着。   无法面对心中的罪恶感。   因为……当真是自己拖延了时间啊……   宁风雪仰天长叹,悠悠的吐了一口气,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这样顶天立地的英雄,为什么,就教不好自己的儿子徒弟呢?   “不是说……老子英雄儿好汉么……”宁风雪看着苍天:“为何会这样?”   ……   ……   刀光冲天而起,席卷天地的同时,还有沛然血光冲天而起,弥漫周遭!   这是云扬自从冲上玄黄界之后,修为达成以来的第一次全力爆发,更是自身杀气最盛之刻、最为愤怒的一次出手。   自从刀光闪亮,冲天而起的血光,就再也没有停过!   一刀一个,一刀两个……   “你们要杀我,我理解,为了至尊天阁,为了目标利益,你们感觉有了威胁,我理解,你们为之奋斗了很多年担心被我取代,我理解!”   云扬一边挥刀,一边怒吼:“你们自以为的种种理由,因而营造出来的种种阴谋,从而诞生出来的莫须有罪名,都可以有,但起码还有块遮羞布吧!”   “有一块遮羞布,我还认为是在规则之中,纵然如何不情愿,我还勉强自己给你们面子,给你们三大天宫宫主的面子,我陪你们玩!”   “三大天宫卫护此世久矣,我愿意多给他们的后人一次机会,我希望你们会收手!”   “这于我而言,没关系,无所谓!不过是一点委屈!”   “但时至今日,在我亮明身份的当下,你们却还要对我下手,锲而不舍,不死不休!”   “你们之前假作不知,诈作规则之内,自圆其说,我也忍了。但今天,却是明目张胆对我,对我这个公认的大陆英雄下手!便是死有余辜,绝不宽待!”   “我从来都不是恼怒你们对我出手,人生在世,不遭人妒是庸才,我从来不怕更不在意对手有多少,敌人有多强!但你们却怎么不该对大陆英雄下手,枉顾他对这片大陆的贡献与付出!”   “若只是因为对我下手而愤怒,在前几天你们就早已经全部死绝!而今,我确认到了一件事,你们会对英雄下手,仅止于你们的私心,你们个人利益,再非其他,那么,我又何必手下留情,遗留你们在此世为祸!”   “我可以想见,在我之后,只要又有其他人挡了你们的前路,妨碍了你们的利益,你们仍旧想出种种借口,无数理由,不择手段的针对之,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什么立场,为人类做了什么,对你们而言,都不重要,都只是你们的绊脚石,一定要除之而后快!”   “难道整个人类的安危,还比不上你们一个座位?!上路吧!”   云扬愤怒的一声声质问,一刀刀劈出!   一颗颗脑袋,就在他愤怒的质问声,刀光闪动中飞上半空,漫天鲜血喷洒大地。   连同几位圣子在内的四十多名围攻者,此际已经死亡大半,幸存者也不过就是在苦苦支撑。一个个的满头大汗,满脸绝望。   如果他们知道云扬的真实实力至此,他们绝对不敢招惹,圣君强者已经此世顶峰,就算不依附于三大天宫,到哪里也是一方之主,他们贪图的不过是自己依附圣子晋位之后的数万年风光,然而相比较于死亡威胁,那点风光却又算不得什么了!   “大陆公认的英雄,为玄黄贡献良多的有功之臣,你们说杀便杀?你们算什么东西?!”   云扬愤怒的咆哮:“就凭你们是圣子?狗屁!老子今天就是要屠尽了你们这些圣子!”   刀光一闪,咔咔咔……   虚空爆裂!   一连九道刀光,在空中接连闪亮而起,又是九位圣君的脑袋,齐刷刷的掉落了下来!   血光迸溅,赤色盈天!   贾世雄一声惨叫,整副身躯被一刀两分,从腰腹处左右分开,尚来不及催动圣力疗伤,早已侵入其体内的绵密刀气早已在两边身体之中接连爆发!   啪啪啪几声并不太大的响动,却已经令到贾世雄的肉身归于虚无,一团灵魂力才刚刚浮现,便被绿影吞噬。   随着大量圣君陨落,第三位圣子牺牲者也终于出现了!   “你们要的是利益权位,我给不了!”   云扬声震云霄:“我能够给的,给我自己一个公道,给天下人一个公道!”   “给所有血战妖族的人族英雄,一个公道的氛围!自今日起,谁再敢做这等勾当,斩立决!诛九族!上天入地,皆斩之!”   轰!   安心玉发出一声惨叫,脑袋被整个轰爆,随即身子也在连绵刀光中化作齑粉,灵魂力同样被绿意泯灭,生迹不存!   第四位圣子!   “哈哈哈哈……”云扬哈哈大笑,接连得手的他气势不减反增,挥刀如电:“阴谋,算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又能有几分作用?西门寰宇,给老子来死!”   刀光刹那间汇成了一道长河,浩荡而去,目标直指在场的另一位宫主嫡子,西门寰宇!   西门寰宇脸色惨白,眼光惊惧,连连后退,所谓仪态早已当然。   他身边跟随的五名护卫厉喝一声,以搏命之势的强硬迎上!   “圣子,快走!”   “这是最后的机会!”   而东极天宫的一位圣君则是趁着云扬出刀逼杀西门寰宇之际,施展身剑合一之招,以最纯粹最直接方式,强杀云扬,却在出剑的同时大吼一声:“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   东方星辰,于震霄,风破天三人联袂发出最后一击,不待结果如何,径自扭头就跑。   而在这三人身后,还有护卫十数人,却自不要命的一般冲向云扬,以图拦截一时,为三人争取逃生生机。   他们三个觅得一线生机,急疾逃窜,然而首当其冲的西门寰宇却仍旧被云扬锁定在了刀光之中,哪里有逃生余地,就只落得惨叫连连:“救我……”   “放心,不但你活不成,他们也逃不掉!”   面对眼前群敌的豁命反扑,云扬手中刀陡然消失不见,取得代之的却是紫意莹莹,紫玉箫赫然上手!   一箫在手,云扬大吼一声,将箫做剑,却是久违的屠尽天下又何妨,再现尘寰!   轰隆一声,紫光倾天,整片天空,尽都被无量紫色剑气所充斥,仿佛千万道雷霆霹雳一同爆裂开来,又如天上银河倾落红尘,降临人间!   至杀剑招再现尘寰之瞬,惨叫声连连响起。   云扬发出这一招之后,全然不顾剑招去势,径自两手一分,早已经将面前空间撕裂,一步踏出去,正迎上风破天惊骇欲绝的面容。   “刷!”   一刀后,风破天从头顶到裤裆,异常平均的分成两半,刀气旋即爆发,将之两边身体进一步炸裂开来,然后……仍旧是一道绿光闪过、吞噬,而云扬却没有停步,早已再次撕裂空间,一刀如霹雳,将于震霄与东方星辰震得口喷鲜血,踉跄后退数十丈。   而后方……   以紫玉箫发出屠尽天下之招,席卷西门寰宇以及其他圣君强者,那西门寰宇虽然被数人阻隔在后,可是他所见到的,却是在自己面前所有人尽皆被紫意吞没,诡异地化作齑粉,然后那紫玉箫在他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丝毫不出意外的敲在头顶……   呯的一声轻响,西门寰宇连一声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已经化作虚无。   其实又何止是一个西门寰宇,而是周围所有参与围攻的高手,在这至杀剑招之下,在紫玉箫无边浩威之下,尽数化作飞灰,生迹不存!   但凡被紫玉箫击杀,连灵魂力现世的机会都不会有,直接形神俱灭!   气得神识空间里的绿绿直跳脚,却又不敢怼紫玉箫,正如那魂妖畏惧绿绿,如鼠避猫,绿绿对那紫玉箫也是畏惧万分的!   最后的幸存者,于震霄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连连后退,面如人色,东方星辰那一身惯常欺霜胜雪的白衣此际早已经脏得看不出本色了,头发更是散乱,满目尽是惊骇恐惧,连声大叫:“云扬,云扬,你不能杀我!”   “你受了我父亲天高地厚大恩,你杀我,就是忘恩负义么?”   “你杀我,如何面对吾父?”   “你饶我一命!我此生此世,永感大德!”   云扬此刻杀机已经疯狂沸腾,“饶了你?此间六七十人我都杀了,八位参与阴谋算计我的圣子,我已经杀了六个!却偏偏要饶了你,针对我出手最狠,最不遗余力的东方少宫主?凭什么?难道你的身份比西门寰宇与北宫无双更尊贵?!”   云扬冷冷道:“除却你是东方浩然儿子这层身份之外,你还有什么,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东方浩然有你这样的儿子,只有贻羞万年,再没脸见人的份!今日,我便为他除了你这个祸患!”   云扬飞身而起刀光再度闪亮,便如太阳一般耀眼生辉,杀机也随之更甚。   而便在这一刻。   东方星辰身后的虚空猛然被撕裂……   于震霄猛然横身出剑:“你走……不要让师尊绝后……”   刀光悍然落下之瞬,东门星辰大叫一声,突然间飞起一脚,将正一心护卫他的于震霄踢了起来,双掌交错,拍在于震霄后背。   于震霄不明所以的大叫一声,整个人却好似一面盾牌一样的飞了起来,正整迎向云扬的刀锋!   他眼中尽是不可思议的绝望与愤恨,嘶声叫道:“东方星辰……”   但云扬的决绝一刀已经落了下来,一往无回,无命无活。   半空中,自那撕裂空间中乍现的两人才来得及大吼出声:“住手!”   这两个人一起叫住手,却只有一个人完整喊了出来。   喊出声的乃是西天圣宫西门翻覆。   而另一个,中途戛然而止的却是东方浩然,他急急忙忙的赶过来,接二连三,几乎是超越自身极限的接连撕裂虚空,在撕开最后一条缝隙,终于赶到事发地点的一瞬,才待忙不迭地往外钻,一声住手只喊出了一个字,赫然入目的却是自己的儿子为了逃命,一脚踢在自己徒弟身上,双掌将于震霄直接送到云扬刀下……   而他自己,却借着那一点反震之力,转身逃跑,头也不回,瞬间已经出去千丈开外!   而自己的徒弟反而是正因为保护他,才毫无防备被踢了出去……   看到这一幕,东方浩然只感觉头顶上好似被人猛锤了一下,眼前竟现金星乱冒,后一个字,死活都没有喊出口!   说时迟那时快,云扬决杀一刀将于震霄的肉身碎为齑粉,袍袖一挥,又将灵魂力收入神识空间,然后,正待举刀追击最后的东方星辰,却正看到西门翻覆与东方浩然。   两大宫主此际的脸色,都是难以言喻的复杂,眼神更是遍布阴霾的注视着他!   得此一缓再缓,东方星辰已经狼狈地逃出数千丈,却始终连头也不敢回一回,自然完全不知道这边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东方浩然脸上紫气猛然间爆炸一般的升腾起来,怒喝一声:“畜生!!给我回来!”   …… 第四百九十章 我太善良、太优柔寡断了   东方星辰却是充耳不闻,他此际已经被吓得失了魂,就只有往前逃命这一门心思,再也想不起来其他事情了!   东方浩然怒吼一声,大手伸出,竟是直接抓破了空间,将数千丈之外正在亡命狂奔的东方星辰一把抓了回来!   东方星辰被抓回来,仍是心思混沌,根本就没看是谁抓的他,昏头涨脑的落下地面,直接扑通一声跪下,磕头如捣蒜:“饶命,不要杀我……我是卑鄙小人,我是畜生,我是乌龟王八蛋……”   他已经彻底的吓破了胆子。   天哪,西门寰宇,北宫无双,那都是跟自己身份一样的人,就在自己面前,咔嚓咔嚓的就杀了……那血啊……咕嘟嘟的啊……   东方浩然脸上肌肉一阵抽搐。   西门翻覆脸上也是一阵扭曲。这一刻,看着东方浩然的眼神,居然有些同情。   云扬神色冷淡。   事情,已经做完了。   人……就算全杀没了吧!   两大宫主来了,那么,看你们后续怎么办吧!   不管怎么办,我都接着。   西门翻覆嘴角,犹有清晰的血迹残留,脸色灰白,早已不复当日初见之时的风采,而看向云扬的眼神,不断地变幻,有叹息,有无奈,偶尔还有浓浓的仇恨,一闪而过。   他在半路上撕裂空间的时候,怀中的命魂玉佩就不断的破碎,神魂先后三度受创!不用来他就已经知道,自己的一个儿子与两个徒弟都已经死了!   而且还都是神魂俱灭的极端死法!   这一刻,他虽然在看着云扬,眼神虽然复杂的厉害,但实际上,心里早已经是一片空白!   不仅仅是他。   东方浩然嘴角,何尝不是鲜血淋漓。   他现在,看着正在疯狂磕头乞饶的儿子,脑海中尽是满满的空白!只感觉一阵阵的雷鸣,心头灵台,都几乎破碎!   眼前一片片的星辰爆炸一般,忍不住一大口鲜血,就此喷涌而出。   对东方浩然来说,他是宁愿看到自己的儿子被云扬直接战斗中击杀!   虽然做错了,仍旧与云扬争锋致死!   他宁愿看到儿子粉身碎骨神魂俱灭,却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就这么先出卖了同门师兄,然后再没有半点骨气的磕头求饶!   尤其是……自己已经站在这里一会,自己这个已经吓破胆的儿子还没有醒来,还在磕头哀告!   我是卑鄙小人,我是畜生,我是乌龟王八蛋!!!   那你老子我又是谁,又是什么?!   这一刻,东方浩然感觉自己丢人已经到了极致。   哪怕是现在死了,都无颜见列祖列宗啊。   一时间,三人尽皆静默无言,彼此对视半晌,云扬眼神光明正大,毫不避让,反而隐蕴逼视之意,锋芒直指东方西门两大天宫宫主。   东方星辰终于察觉了异常,探头探脑地偷偷抬头,一眼看到东方浩然,突然放声大哭,跪爬几步来到了东方浩然身侧,一把抱住东方浩然大腿,满脸扭曲的嘶吼道:“爹!爹!是云扬……杀了他杀了他啊啊啊啊……他是个恶魔,他是个魔王啊爹……”   “闭嘴!”   东方浩然身子一震,径自将东方星辰震了出去,随即狠狠一巴掌打在其脸上。   这一巴掌打的极为用力!   东方星辰的身子好似陀螺一般在空中转了十七八圈,一摊烂泥也似地瘫在地上,甚至连一声都来不及吭的晕了过去。   “怎么回事?”   东方浩然看着云扬,眼神苦涩难言:“事情怎么就会……到了这等地步呢?”   云扬耸耸肩,淡漠地说道:“怎么回事?眼前种种不都该在几位宫主大人的预计之中吗?怎么反过头来问我?令郎不就在跟前,等你儿子醒了,你直接问他便是,我现在没有心情浪费口舌。”   他眼神中杀机半点不退:“放心,等你问完之后,我才会杀他!”   “这么多人都死了,主谋者却还能活着,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云扬深吸一口气,迎着东方浩然要杀人一般的目光,平平静静认认真真地说道。   “云扬!”西门翻覆终于忍不住,嘶声道:“你的手段也太毒辣了吧!?”   “这一役陨落了数十位圣君,等于是三大天宫半壁江山尽数倾覆在此,你……你……你怎么下得了手?”西门翻覆环视一圈战场之后,倍觉睚眦欲裂。   圣君强者,乃是玄黄界的顶峰战力,任何一个也是弥足珍贵,可是这一役,竟然损失了这么多人,实在不得不说,这个损失实在太大了!   云扬皮笑肉不笑的嘿然道:“西门宫主的关注点有所偏颇,你的儿子西门寰宇也是命丧我手。想要报仇的话,理由很多。无论是厌恶我的出手毒辣,毁去玄黄无数柱石,还是意欲为儿子报仇,这或公或私的由头都是现成,任由君择,公私两便!”   他冷锐的看着西门寰宇,嘲讽地说道:“我知道你的心很痛,还知道你对我的很不满,但你的感受于我无关,尤其是你刚才道出的这个借口,让我结结实实地低看了你一眼。”   云扬双手抱胸,冷淡的道:“是是非非岂不早就清楚明白,何必挖口心思的罗列罪状?想要报仇,想要找我麻烦的,尽管放马过来便是!”   他哈哈一笑:“反正你们颠倒是非,也不是第一次,儿子如是,老子如果也如是,我云扬,全接着了就是!”   西门翻覆气的两眼通红,森然道:“你竟敢跟我这么说话?!”   云扬针锋相对,毫不相让的冷凛道:“敢问宫主大人,我应该怎么跟你说话,是该卑躬屈膝,跪地求饶,还是委曲求全,哀求饶命?只可惜云某这一世人,宁可被人打死,却也不会被人吓死!”   西门翻覆暴跳如雷,连番受创的他,连心境渐渐不稳,失衡之相昭然。   正义与仇恨,在他的心中不断激荡;虽然明知这个结果乃是早有预见,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一朝成真之刻,现实竟会是如此的严重,这般的惨痛!   全灭!   无一生还!   “大家都冷静一下!”东方浩然缓缓直起身子,他的心绪同样激荡,却勉强动用神功将躁动的一颗心生生地压了下来,但鲜血却仍是不要钱一般的汨汨而出。   云扬斜眼看去,惊见东方浩然一向笔直提拔的身躯,此刻也显出几分佝偻。   这是……哀大莫过心死?!   东方浩然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心境亦告失衡,甚至已经处在走火入魔的边缘,但是他却不能不勉强开口,制止云扬与西门翻覆的剑拔弩张氛围。   一旦这两个人也干了起来,那才是真正的鸡飞蛋打,人间灾殃!   西门翻覆冷哼一声,闭上眼睛,默运玄功,点滴压制翻腾的气血。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越是运功压制,心潮反而愈发澎湃,纷至沓来,思绪越走越偏。   “结果……如何?”   东方浩然看着云扬。   “自从我再现以来,从一开始……先杀了同宗的水氏三兄弟,然后就是十三个冒充我的冒牌货,全灭……再来就是今天此役,八位圣子,他们每人手下都有差不多十个左右圣君级数护卫……现在也全死光了;八位圣子死了七个,你儿子是最后的第八个。”   “粗略算起来,大约也就是九十来个人吧,不超过一百个,嗯,尚有日前迷途知返的三位,此际已经去了血魂山那边……”云扬皱皱眉头:“我记得没那么清楚……大致就是这么些人吧……”   东方浩然眼如铜铃一般瞪起来:“真的一个没留?!”   云扬诧异的看看他:“东方宫主,你不会真的老糊涂了吧?他们时刻欲杀我而后快,我还对他们留手,每一个都是圣君级数强者,我对他们留手,是嫌命长,还是嫌他们对我下手不够狠辣?换做是你,你会留手么?敢留手吗?而且我现在就只是清理了三大天宫所属,还有圣心殿的没动呢……”   他叹了口气:“我这人行事太过谨慎,瞻前顾后,想这想那……而且太善良了。一直都没有狠下心来解决了断,若非宁风雪前辈前来,让我明悟于心,只怕还狠不下心肠呢!”   云扬满眼尽是惆怅的喃喃问道:“我是不是太优柔寡断了……”   东方浩然眼皮跳了跳,嘴唇抽搐了一下。   太优柔寡断了?太善良了?   你从天罚圣地出来,前后斩杀了十几位圣君,你说你心肠不够狠?!   接着连续斩杀那水家三兄弟,辣手无情,你说你不够决断?   十几位冒充云尊的圣君,被你一一斩杀,尽皆神魂俱灭,生迹不存,你说你优柔寡断?!   你今天一次性屠尽了超过七十位圣君强者,下手毫不犹豫,果决异常,你说你……狠不下心肠?!   八位圣子,你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宰了七个,现在还在等着盼着杀最后一个,当着他的父亲还要这么说,一而再再而三的说……你现在还这么惆怅的觉得你太善良太优柔寡断?   就算你迫于形势,碍于情面,有过保留,但是……   东方浩然有一种翻白眼的冲动。   若是如你小子这般行事,还能算是优柔寡断的话,那么你真正杀伐果断的时候,又该是什么样子呢?   云扬自己给出了答案:“其实我还是太过软弱,太过拘泥于人面情分,我就应该像在妖族那样子……没有千百万的性命震慑,别人哪里会将我放在心上,看在眼内,谁谁都想弄我一番,踩我上位……”   软弱?!   太过拘泥于人面情分?!   东方浩然闭住了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发现……自己心中翻腾几乎压制不住的气血,在云扬这几句话之中,居然已经平静了下来……   这么说是你治好了我的走火入魔危机?   你特么好棒棒呢!……   西门翻覆噗的一声,鼻孔中自顾自地喷出来两道白雾,直直地喷出去三丈开外,宛若实质。   若是后面还跟着那两滴鼻血的话,应该很有气势,很有型的说!   “也就是说,我西天圣宫随行圣子的三十几位圣君高手,全部都已经丧命在你的手里了。”西门翻覆口气中尽是说不出道不尽的悲喜。   “嗯?!我原本认为你会感激我,竟是我误判了?”云扬冷冷道。   鉴于刚才西门翻覆的态度,云扬对这位西天圣宫之主很是不满意,是故口气相当的不客气。   毕竟眼前局势,有相当部分都是三大宫主致力促成,自己出人出力,险死还生,没有落到丝毫好处,还要被人记恨指责,就算知道西门翻覆丧子丧徒,又陨落了许多得力手下,心境大受影响,云扬仍旧选择反唇相讥,冷然以对。   西门翻覆突然仰天长啸,冲天气势滚滚而出,半空乌云阴霾,陡然四散。   声音中,有悲痛,有杀意,却还有浓浓的无奈。   良久良久之后,他终于平静下来,声音干涩地说道:“你说的不错,我委实应该感谢你的。”   云扬闻言一愣。   西门翻覆道:“此番变故的始作俑者非是你,也非是寰宇他们,而是我们三个老家伙,一切尽是我们三个老的咎由自取,对劳心劳力的你,该当只有感谢才是,但应该感谢你是一回事……可是我此刻心里,仍有一关过不去。恐怕短时间内,不会对你有什么好脸色,请云尊见谅,海量汪涵。”   他这么一说,云扬反而瞬间释然,心中油然升起莫名敬意,道:“前辈客气。”   西门翻覆脸色纠结,怅怅叹息,情绪低沉,在在显示出其心底仍旧是心绪难平……   东方浩然脸色阴沉,道:“此事确实是我们三个老的想得太过乐观,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居然敢公然对你出手,这般的肆无忌惮……他们怎么敢,怎么敢……”   云扬淡淡一笑:“这个问题不该我回答,你儿子就在旁边,你弄醒了一问岂不便知,想必他不敢在两位天宫之主面前撒谎吧?”   西门翻覆目光一凝,陡然转向东方星辰。   自己的儿子死了,徒弟也死了,而杀人者云扬,却仇恨不得,愤怒不得,连埋怨都不得,那同为共犯的东方浩然又凭什么可以幸免?!   ……   东方星辰悠悠醒来,睁眼就看到自己的父亲与西门翻覆当真就在左近,顿时松下了一口气,安全了!   自己的小命保住了!? 第四百九十一章 是你下手还是我下手?   但东方星辰随即就看到,自己父亲的面色异常难看,而西门翻覆宫主看着自己的眼神,更为复杂,甚至还夹杂着一种奇异莫名的神色……   这是怎么回事?   “父亲,西门叔叔。”东方星辰恭谨的行礼,行止举动已经恢复到正常状态,然而他却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的,牙齿似乎也掉了好几颗,嘴里有浓郁的血腥味……   是谁把我打晕的来着?   一定是云扬那厮!   云扬你这个该死的给我等着,现在我爹还有西门前辈尽集此地,你必死无疑!   东方浩然脸色阴沉如水:“说说你这段时间都在做什么,一一道来!”   东方星辰心念一动,道:“是。”   东方星辰瞬间就打好了腹稿,事实上他早就做好了灭杀云扬之后,回复自己父亲乃至另两位天宫宫主的腹案,或说云扬因仇结怨,死于仇家之手,或说云扬年少轻狂,惹人妒忌,被妒忌者设局谋算,或说美色迷人眼,有垂涎计灵犀,上官灵秀美色者,知道了云扬竟同拥两美,欲杀之而后快,甚至连策动宁风雪都有说词,云扬杀气太盛,目中无人,宁前辈意欲小惩大诫出手教训,奈何云扬桀骜不驯,宁前辈一个收手不住……   虽然每一个理由都只是场面话,但对于一个没有价值的死人来说,绝对说得过去,至少对于东方星辰来说,绝对足够了!   而此刻,东方星辰要做的是,要将云扬的自高自大目无余子心狠手辣丧心病狂无限放大,至少要让自己针对云扬的立场有相当的话柄……   但是,随着两道惊天气势罩顶而下,瞬间就将东方星辰的心神全盘震慑!东方浩然与西门翻覆四只眼睛看着他,声音森然:“不得有半点隐瞒!”   东方星辰只感觉头脑一阵模糊,似乎迷失在无垠的星空之中;一时间,满心尽是恍惚,似乎连脑筋也无法转动,全数依本心而言:“我们自从来到今宵城……”   他神情木然,流水一般的诉说,却是事无巨细,尽都照实描述,无有错漏,更无不实之言。   自己如何安排的,如何刺杀云扬,别人又是如何与自己商量,如何布下陷阱,如何巧立名目,还打算之后的如何铲灭九尊府,第九尊府……等等……   一旦灭掉之后,势力如何分配,财富如何瓜分,计灵犀等美色都打算归谁所有……   于震霄怎么说的,西门寰宇怎么说的,北宫无双怎么说的……各位圣子怎么商量的……如何从一开始的各自为战,到后来所有圣子决定联合在一起,群策群力针对云扬……   及至今日,北宫无双不知什么原因去试探云扬,却反而被云扬追杀……而后,就是北宫无双在自己等人面前被云扬斩杀,更将矛头指向自己等人,自己等人自然不甘坐以待毙,出手反击……   再之后就是云扬如何爆发,如何大开杀戒……最后,自己与于震霄如何逃命,如何被云扬追杀,自己怎么做的……   而最让东方星辰不理解的却还是,自己明明已经请动了宁风雪亲自出手对付云扬,云扬又是怎么逃出生天的,这怎么可能呢……   东方浩然越听,脸色越是难看,呼吸也越来越显沉重,及至后来已经如同拉风箱一般。   西门翻覆当听到自己儿子西门寰宇说了一句“云尊纵然是大陆英雄,但只要我们把他身份否否掉,自然可以顺势杀之,不留余患……左右咱们这边有这么多人作证,还不是什么都任由我们来说,史书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谁会为一个死人出头,最多最多,多制造一个假象,将矛头指向妖族来人,相信妖族那边很乐意背下这个锅……”这句话之后,原本就已经灰败的脸色,愈发难看到了相当地步。   再听到如何瓜分财富美色,如何如何……两位宫主都是感觉一颗心揪着疼。我们怎么就教育出来了这么一群东西?   这特么的都是一群什么杂碎……   随着东方星辰说得越来越深入,西门翻覆看着东方浩然的眼神,愈发地充满了同情,充满了同病相怜……   至于看向东方星辰的目光,再不复之前的复杂,仅有满满的怜悯了……   傻孩子啊!   你爹他肯定是不想杀你啊……   但你每多说一句话,你就在通往幽冥的路上,更多踏前了一步啊!   你到现在还在滔滔不绝,居然还没说完……   可怜老东方……你也要面临丧子之痛了!   幸亏老子的人都已经死光了……否则的话……这么一想,西门翻覆莫名的感觉遇到了一种庆幸!   他对自己的这种感觉都迷了:我擦,我儿子徒弟都死光了我还在庆幸……这反应不大正常啊。   总算听东方星辰说完了整件事,东方浩然原本惨淡脸色归于惨白,绝望,身子摇晃了两下,沉声问道:“你身为圣子,自有权衡,但你面对大陆英雄,除了除之而后快,难道就没有别的感触?”   东方星辰脸色木然,声音平静:“英雄,不过是一个名头,所谓功绩,也不过是脍炙人口的传说,他日我为天宫之主,无论想要造就多少英雄,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英雄……从来就是上位者笼络人心,刺激天下的工具而已,何须更多感触?!”   “……”   这番话,不仅是东方浩然,连西门翻覆也是同时瞪大了眼睛。   那可是为了人类,为了族群,流血牺牲锐身赴难的英雄啊!整个人族的脊梁啊!   这货,对于人族英雄,抱着的,是这样的态度……   不,不止是他,陨落的圣子,大抵都是这样的态度吧,否则何能合并一处,群策群力!?   西门翻覆突然插口一句:“你口中的英雄,是仅止于云扬一人,还是所有的英雄人物?!”   他的声音,很是森然。   东方星辰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英雄,死人才配称道英雄,云扬以活人之身得英雄之誉,怎不该死,只有没有价值的死人,才能得英雄赞誉……”   “再说,英雄,其实就是留下了一大堆的财富,等着别人去瓜分而已。反正他的后代,也绝对守不住家业。只能便宜了我等上位者。纵然是英雄,但只要是死了,还有什么价值,还有什么人,肯为他们出头。这种,太安全了。”   西门翻覆嘿嘿冷笑,道:“真是帝王心术……东方,你教的不错。”   东方浩然脸色漆黑。   东方星辰淡淡道:“西门寰宇与我想法一致。”   西门翻覆顿时脸色也黑了。   现在东方星辰完全被震慑,所思所想,都是最最真实的反应,他这么一说,西门翻覆的心都凉了。   东方浩然脸色再变,他心头泛起一个极端不祥的念头,闭上了眼睛,心如死灰问道:“听你这么说来,你对之前的人族英雄,也有做过什么?”   东方星辰此际仍旧处于极端震慑之下,木然的回应道:“这等好处,不拿白不拿。五十年前,牺牲在血魂山的杨圣君,他的血脉家族之中,有个女的长得不错,我欲纳为侍妾,杨家竟然不愿意,端的不识抬举,满门屠灭;那女的,杨欣儿被我玩了一年多,却还要蚍蜉撼树的想要刺杀我,被我直接捏死了……还有七十年前,牛家那群老弱病残,居然守着至宝拒不肯献……也全都让我杀了……”   “我等上位者,人族的脊梁领导者,人族有所好东西,理所当然的该当先让我们享用,有什么宝贝,第一时间就该贡献出来……这是我辈这么多年的付出与功劳,所应得的酬劳,我们活的舒服了,才能更好地为人类办事……他们仗着是英雄的家族,一个死人的名头,居然拒不缴纳,还要振振有词,岂不死有余辜。”   “英雄的后人享受太多的英雄遗泽,不知进退,岂非取死有道?我成全他们去阴间做英雄家族……毕竟他们几家都是完完整整的下去了……”   “还有两百年前……三百年前……”   东方星辰口若悬河,滔滔道来。一桩桩,一件件……说了半个多时辰还没说完,时间才只是追溯到了几百年前……   东方浩然面如死灰,浑身簌簌颤抖。   好半晌,等到东方星辰终于全都说完了,东方浩然那边早已经是濒临崩溃,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大口大口的吐气吸气,然而那一双眼睛却仿佛不受控一般的突出了眼眶。   “嗬嗬嗬……”   东方浩然喉咙里发出来毫无意义的声音。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这一刻似乎是停跳了,又似乎跳的太剧烈,似乎下一刻就要从喉咙跳出来……   整个宇宙星河,都在自己脑海中爆炸粉碎一般的五光十色……   西门翻覆突然间有些心痛了,为自己这位相交数万年的兄弟心痛。   这许许多多的事情,哪怕自己听了,也倍觉毛骨悚然,愤怒得肝胆俱裂,而东方浩然……以上种种居然全是他自己的亲生儿子做下的!   这让一生一世为了人类呕心沥血拼命努力最自豪自己一生俯仰无愧光风霁月的东方星辰如何自处?   东方星辰说完,神智仍旧浑浑噩噩。   东方浩然就那么满脸扭曲狰狞的良久良久,突然间泪如泉涌,流淌满面,哽咽不能成声!   “原来如此,这才是真相……我……我对不住那些陨落兄弟们……”东方浩然仰天哽咽,面容凄凉:“死去的兄弟们啊……你们为了人类,奉献了自由,奉献了生命,奉献了所有的所有……可是你们的子女血脉,却被我儿子这般的践踏……”   “我对不住你们啊……对不住啊!”   东方浩然痛苦至极,只感觉愧疚得五脏六腑都要碎了!   又是一个万万没有想到啊!   本来问完这边的事情就可以不问了,但东方浩然偏偏问了一句,就想要为自己儿子找个理由,以前没做过坏事,就只是这一次,一时的利欲熏心,一时的心志迷蒙……   甚至自己帮腔的那一句,也是有意促成东方浩然的想法。   哪里想得到这一问之间居然问出来一个痛彻心扉,痛不欲生!   东方浩然此际五内如焚,非关内创深沉,而是心境失衡愈发的严重了,遥想当年,也不是没有听到过许多老兄弟的家族消失不见,不在故地了,甚至自己还收到了儿子转交的信,说是他们触景生情,尽都赶回故乡,再也不闻红尘俗事了……   那么多次,自己每次都是嗟叹不已,想不明白为什么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些兄弟的家族搬走呢?   明明留在左近,无论资源也好,方便自己照顾也好,怎么对于后代的成长都是极为有利的,怎地就非要搬走呢?   不理解啊……   现在才知道,才明白,哪里是人家要搬走,根本就是自己儿子已经代替自己照顾了人家,将人家全家照顾到了都逼死了……   若是当真搬走了,那才是真正的幸运,至少不用死,满门死绝啊!   “那都是英雄的血脉,兄弟的家族啊!”   东方浩然扬天惨嚎:“我才是最该死的那个人……我该死啊……我该死啊……我该死啊……”   一声一声的我该死啊响彻天下。   声音中,那份锥心刺骨的痛楚,更萦绕着伤痛绝望的愧疚……难以言喻!   无可言喻!   很多事,不,应该是绝大多数的事情,自己只要稍微一注意就能发现个中真相,但自己偏偏就一无所知,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的相信了自己的儿子呢!?   是养不教父之过,我东方星辰,罪无可恕!   他疯狂的怒吼一声,随即低下头,死灰一般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子。   “这么多的血债亏欠,只得你一条性命,何能弥补?”   东方浩然悲哀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血灌瞳仁。浑身颤抖!   这个时候,东方星辰终于清醒了,彻底的清醒了。   他用回复清明之后的双眼,看到自己父亲那难看到了极点的脸色,竟自故作镇定地道:“爹,发生了什么事,竟令父亲忧心至此,请父亲吩咐下来,让儿子为您分忧?”   是了,是了,就是这个口吻,让自己相信自己的儿子不会让自己失望,老子英雄儿好汉,却不想,现实是……老子蠢熊儿王八蛋!   东方浩然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不但身子在颤抖,连拳头也在颤抖。   他嘶哑着声音说道:“云扬,是你动手,还是我动手?” 第四百九十二章 黯然而去   东方星辰一听云扬这个名字,顿时惊住了:“云扬?”转头一看,云扬蒙着面罩的身影映入其眼帘,就站在自己身侧不远。   此刻,面罩后一双眸子,闪烁着冰冷的杀机,死死地锁定着自己。   云扬纵然心坚胜铁,但此刻却也忍不住叹息一声。   东方浩然这句话说的很明白。   谁动手?!   不管谁动手,东方星辰都是一定要死的,死定了!   但云扬此际罕有的有些拿不定主意,径自开口道:“我从来都没想过让你动手,再怎么说……虎毒不食子,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对你来说,不但是一份心伤,更是一道心魔。是故,我从一开始就打算由我来下杀手!”   “但现在又与之前不同,你问出了这么多的事情,那么多英雄后人血脉……就这么冤死了,若是此獠不由你亲手了结,非但你心中的愧疚难得发泄,成为心魔潜伏,更难得给那无数冤魂以交代……”   云扬顿了一顿才又开口说道:“进退两难,首尾两端,尽皆是难,不知西门宫主可有什么处理意见吗?”   西门翻覆眼中露出欣赏之色。   虽然自己的儿子更早一步丧命在云扬手里,但他对于云扬此刻的玲珑心肠还是表示了欣赏。   云扬提及的两点,全都说到了重点上。   无论让不让东方浩然下手,都是一个大问题!   而关于这个处理意见,由自己这个间接当事人,两厢排解的话,才是最佳方式。   想到这里,才待要开口说话,却是蓦然冷汗涔涔。   因为西门翻覆一个念头陡然升起,东方星辰的所作所为,丧心病狂,十恶不赦,死有余辜,而他做的那些个勾当,东方浩然显然是不知道的,否则事态怎会失控至此。   那么,自己又如何呢?自己的儿子,西门翻覆又如何呢?!   东方星辰没有死,被东方浩然问出来这些事……   这才导致了心中无限愧疚,进退维谷,前后无路!   若是西门翻覆也没有死呢?自己要不要问?   恐怕也是要问的……   而问题的答案会乐观吗?!   西门翻覆一点都不会抱有幻想,因为他已经想起,自己的西天神宫,貌似也有一些英雄后人选择举家搬离,远遁后尘,从此再无音讯,宛如人间蒸发……   而就在刚才,东方星辰还说过:西门寰宇与我的观点一样。那岂不就是说……   心念转动,西门翻覆冷汗更甚,汗透重衫,却自斩钉截铁的开口道:“云扬,还是由你来下手吧!”   心底的愧疚,东方浩然还可以用来日杀敌来弥补,但若是当真做出了亲手斩杀自己的儿子这等事情,对于其心灵的创伤,却将是永生永世永难弥补的!   东方星辰瞪着眼睛,懵逼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然后再看看自己父亲,脑海中再陷混沌氛围。   这是什么情况……这是在商量着让谁来杀我么?   为什么啊?!   突然间一阵巨大的荒谬感涌上心头。   我是谁?我在那里?我在干什么?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我亲爹与别人商量着谁来杀我?   “爹……”东方星辰满眼希冀哀求与求助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东方浩然咬牙切齿,睚眦欲裂:“住口!我东方浩然没有你这样的畜生儿子!”   锵!   云扬拔刀出鞘,森森杀机更上层楼。   “爹!救我……”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不甘就死东方星辰声嘶力竭的大吼大叫道。   但是,最后的呼救哀鸣就只吼叫了一半,云扬刀光如匹练,已经一挥而下!   他已经迫不及待,再也不想要看到这张无耻的面孔!   刀光落下!   血光溅起!   绿光升起。   灵魂,直接泯灭!   东方星辰的身子分成两节,噗噗的倒在地上。脑袋咕噜一声落在地上,滚了几滚,仰面朝天,眼中还是一片疑惑不解。   为什么?   东方浩然仰脸朝天,身子颤抖更甚,嘴唇紧紧闭住,眼睛也紧紧的闭着。   他仍旧不想看到儿子的最后死状。   但他终于还是转过头,看了一眼。   然后,那挺拔的身姿分明没有任何变化,但给人的感觉,却似乎在那一瞬间直接老了数十年!   结束了!   从一个小肉团被自己抱在怀里逗弄,一点点长大,一点点悉心教导,经历了这么多年……   时至今日,此时此刻,尽数化作了虚无!   他一死了之,但是他所制造的那滔天罪孽……如何救赎?   他闭上眼睛,隐隐约约看到了无数的人影,一个个出现在面前,那是自己的兄弟,一个个都在愤怒地质问自己。   “东方浩然,我为了人类奋战一生,身死道消,你答应的照顾我的后人,就是这么照顾的?”   “东方,你的承诺何在?”   “东方,我的家人可好?”   “东方,你照顾的太好,我要不要感谢一下你?”   “东方,你就这么对待你死去的兄弟的家人?”   “……”   东方浩然闭着眼睛,突然放声嘶吼:“不!……兄弟们,我……”   面前幻影,突然骤然消失。   西门翻覆在一边看着,轻轻叹息:“东方!”   “……啊?”东方浩然有些茫然。   “我们回去吧。”   “回去?”   “回天宫。叫上北宫,回天宫。这间的事情,已经了了。”   “回……天宫……啊……”东方浩然的声音有些悠远。   良久良久,才梦呓一般地说道:“不错,我们还要回去收拾残局……给当年牺牲的那些兄弟一个交代……我要去他们坟上……磕头请罪……为子不肖,都是他老子的过错……纵然这份歉意,已无意义……”   一侧,云扬沉默不言。   此时此刻,纵然多智如他,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应景。   似乎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他坚信自己做得没有错,自己杀得理所应当,大快人心!   但是,面对这两个刚刚失去了亲生儿子的父亲,却怎么也做不到全然的理直气壮!   毕竟,他们的儿子……是自己杀的。   亲情,曾经是云扬的最大缺憾与渴求,即便是现在,有了目标的现在,云扬仍旧珍惜每一点亲情,他甚至不敢想象,这种若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的选择会是什么!   两位宫主脚步蹒跚着,转身走去,背影无限苍凉。   “东方宫主……”云扬迟疑了一下,还是叫道。   东方浩然的身子停下,却没有回头:“怎么?”   “你……不带走令郎的尸体吗?”云扬问道。   一旦无常万事休,东方星辰神魂俱灭,生迹不存,但尸身尚存,若是将之入土为安,虽然不过掩耳盗铃,但对于一位父亲来说,总是一点慰藉。   东方浩然身子一颤,僵硬在原地,良久良久,才狠狠的咬着牙、嘶哑着声音说道:“就将他……喂狗了吧!”   突然间一声长啸,冲天而起,整个身子瞬间化作流光,一闪就已消失不见。   西门翻覆叹息一声,袍袖一卷,将东方星辰的两片残尸卷了起来,收进了空间戒指;声音倍显空洞地说道:“本座也要回去……回去,调查一下……这些年里,这几人,有没有犯下……同样的罪孽……”   他的声音充满了颤抖的意味,显然对自己的调查结果并没有半点自信。   事实上,西门翻覆心里很清楚,如同明镜一般。   自己的儿子与东方星辰身份相若,地位相若,无论眼力阅历才分见识全都在伯仲之间,甚至此番对待云扬这位玄黄英雄的策略方针也一般无二,如此相似性格脾气,几乎一模一样的恋栈权力,又岂会在对待视英雄好汉一事上有所不同……相信东方星辰做过的事情,西门寰宇纵然不说全部干过,只怕大半也都是做过的!   西门翻覆对自己的儿子,还是心中有数的,尤其是在近距离旁听过东方星辰的告白。   这一点,或者不用查还好些,还能落个难得糊涂。   但是这份难得糊涂,自己却做不到。自己难得糊涂了,那么,那些战死的英灵怎么办?那些冤死的冤魂,怎么办?!   查,是一定要查的!   “西门宫主!”云扬肃容,严肃地说道:“死者已矣,还请节哀一二。但云扬尚有一句话要说:今日辣手除掉了这么多人,对于三大天宫的日后发展……或暂时折损元气,战力锐减,但来日,将有许多好处,终是利大于弊!”   利大于弊么?!   关于这一点,以西门翻覆阅历见识,自然不会看不到,表示认可!   但是……   你所言的终究是远景,而现在的现实是……儿子死了,我伤心……部下死了,我也伤心……   我的状况甚至比东方浩然那老儿还要更加不堪!   我现在已经到了生死两难的地步……我回去后怎么面对老婆?   儿子就在自己面前被人击杀了?   而自己明知道凶手是谁,却不能报仇?   老婆暴怒想要来报仇自己还不能让她来?!   这些对于一位真正在自己家说了算的男人来说,或者还不算什么大事,但对本宫主来说,那就是天塌了……   哎啊。   悲伤地摇摇头,西门翻覆轻声叹息一声:“去也,去也……”   刷得一下子,化作了经天长虹,绝尘而去。   三大宫主甚至都没有去到众多圣君陨落的主战场去看一眼,就这么直接的走了。   云扬在原地站了好久好久。   好半天之后他才一路回去,沿途收拾那些散落的空间装备。   此刻的今宵城,偌大的今宵城,便如一座死城相仿,哪哪都没有半点动静。   从东方星辰陨落之处,乃至主战场位置,圣君与圣子们的随身物品,几乎到处都是,纵然只得残兵碎片,亦是流光溢彩,无一凡品,却没有任何人敢出来拾取!   云扬一路收拾回去,无一疏漏,端的不复燕过拔毛之名。   收集齐全空间装备、残兵碎片之余,云扬信手一挥,将所有战死强者的破碎身体残骸尽都席卷到一起,一拳在地上打了一个大洞,将这些散碎血肉,全都扔了进去。   跟着又是双手一抹,地面重新变得平整。   然而众圣君的归处,连一块墓碑标识都没有,注定将就此泯然人间,不复与闻。   “今天之后,或许今宵城会成为玄黄界新的修行圣地吧……在此地居住的普通人,即便不入修途,但只凭天地灵蕴的点滴滋养,也会令到身体素质提升,减少伤病的可能了。”   云扬喃喃自语。   此役陨落的众多修者,修为最低也有圣尊四品巅峰级数,而更多的,则是都是圣君级数修为,身体血肉骨骼尽都满盈天地灵气,被埋在地下,慢慢挥发,自有大量灵蕴反哺天地……   而这个过程足堪持续几百年甚至几千年。   所以云扬才有这种认知:“就当你们死了以后,为今宵城的普通人,做出一点贡献,可以稍稍赎掉一些你们的罪孽吧……”   他转身,望向另一个方向,随即就迈开脚步走了过去。   那个方向的彼端,乃是圣心殿所属之人居住的位置。   “但愿还没逃走!”   云扬一步步走过去。   他之前跟东方浩然所说的,可都是心里话,不藏丝毫花假,自然要话付前言。   “不用过去了。”一个清雅的声音响起:“圣心殿方面的人全都已经走了。”   云扬转头循声看去,只见白衣飘飘,白纱覆面,玲珑窈窕,便如仙子凌波。   正是上官灵秀。   “你咋没走?”   “哼……”上官灵秀道:“我要是走了……哪里能看得到云尊大人这般大发神威?”   云扬只感觉周身杀气潮水一般散去,随之涌动的尽是安详与温暖,微笑道:“就知道你们俩当时答应得那么痛快肯定有鬼!”   上官灵秀眼中含笑,春水一般温柔,道:“据说从这里回到九尊府,还挺远的?”   云扬瞬间心领神会,彬彬有礼的弯腰行了个贵族礼仪,道:“不知道小生可有幸邀请上官姑娘并肩同行,共踏归途?”   上官灵秀想了想,矜持地说道:“看你还算礼貌周到,本小姐就赏你这个机会。”   …… 第四百九十三章 圣心之殇   两人相视而笑,瞬时知心。   “圣心殿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他们识机逃过此劫,之后走一步看一步吧。”   “嗯……那什么……”   两人声音越来越小,身影越来越远。   逐渐的穿城而过,消失在远方黄沙古道中……   今宵城,从这一天开始,又多了一个新的名字。   “屠圣之地!”   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竟然有上百位此时顶峰战力,圣君强者,尽数在这里殒命!   更可怕的还在于,这百位圣君强者,尽都是为一人所杀!   自然而然地成就了一个新的传说。   云尊征战妖族归来,在这里处决人族叛逆!一战屠尽上百圣君,威震天下!   ……   一直到了云扬离开今宵城三天之后,今宵城的大街上才终于有人敢开始活动……   但这已经是后话了。   ……   三大天宫在三位宫主回去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清洗。   无数人因而被清洗了出来……   同时,发动全宫,对于之前牺牲的英雄们后辈家族开始排查;那些无缘无故消失的,更是穷尽天涯也要找到英雄血脉!   英魂殿前,三大宫主长跪不起……   ……   三大宫主在处理了一番事情之后,其中东方浩然与北宫琉璃同时宣布闭关。   召回圣子,暂时主掌大局,天宫所属人等,除了驻守在血魂山和从血魂山归来的,任何人再不准外出!   而西天圣宫那边则是爆发了异常大战。   据说西天圣宫之主与夫人大打出手,只打的西天圣宫崩塌一半!   夫人要为儿子报仇,宫主死活拦着不让去。   最后西天圣宫之主西门翻覆果然不愧巅峰圣人,此世最强者的名头,硬生生将夫人给镇压,竟振夫纲!   但也有传闻,宫主夫人在大战后悲愤大叫,宣布不和西门翻覆过了,休夫休定了……   西门翻覆收集儿子的罪状,摔在老婆面前,极为疯狂的大骂一场,直骂的天翻地覆日月无光……罕见的雄起了一回。   而夫人貌似没有再闹腾……   当然,这件事情的最后结果少有人提,大抵也是无人知道更详尽的详情……   ……   云扬与上官灵秀一路不疾不徐,向着九尊府的方向归返……   这一日……   经过连云山脉的时候,路过一片山谷,云扬突然皱了皱眉头。   “好浓郁的血腥气。”   云扬两人意外察觉异样,循血腥气而去,不过片刻就去到某处隐秘山谷。   触目所及,那山谷的周遭尽是皑皑雪地,唯独中间一块大约数千丈方圆之地,满目尽是狼藉。   那块地界上,横七竖八的全是尸体,粗略估计几不下百数!   云扬与上官灵秀再仔细观视,发觉山谷之中到处都是鲜血挥洒的痕迹,还有无数残兵断刃,许多碎尸残骸,在在显示了这一场大战的惨烈程度。   两人心下诧异,愈发注意于山谷大战之处。   上官灵秀脸上露出来一抹疑惑:“这里显然是在不久之前发生过一场大战,而且交手双方实力尽皆不俗,至少也有圣尊以上的修者入战,否则战况不至如斯……”   感受着山谷内一片死寂,云扬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仔细分辨。   “凶手已经离开了至少三个时辰……”   “若是我估料没错的话……此地受袭者应该是圣心殿所属之人。”   云扬的脸上遍布说不出的难受。   他之前针对的主力尽在三大天宫圣子身上,对于圣心殿的逼迫虽然也有,却绝不太大;毕竟圣心殿的“有心人”并不多,跳梁小丑更只得雷千里一人。   云扬甚至视圣心殿为己方友军,毕竟圣心殿不像三大天宫那些圣子那般的与自己有直接的冲突,相信此次跟随雷千里前来的那些人,其中大部分都该当是人族的热血武士!   当日在金宵楼,那些人对大长老雷千里的诸多不满尽都入了云扬的眼目。   正因为这样,云扬才没有当场跟雷千里那边撕破脸,便是存下不想让其他人难做的想法。   早已经被云扬锁定为内奸的雷千里,背后必然尚有他人,威胁性可能还要在那群圣子之上,贸然妄动,只会造成许多不必要的冲突,毕竟这些人在名义上还都是雷千里的属下。   日后自有找寻雷千里这个跳梁小丑算账的机会!   但却没有想到,这桩惨案,终于还是发生了!   自己将雷千里定义为跳梁小丑,竟是小觑了此人!   云扬飘身向前,四下里查看倒落在地,横七竖八的尸体,观视是否尚有幸存者,却见每一名死者的身躯都呈现干枯状,似乎身上血肉全都被什么东西给吸走了,岂有半分幸理……   但每个人干枯的尸体脸面上,都留下了满脸的愤怒,还有悲愤!   似乎临死之前,还在质问,还在咆哮!   云扬只感觉一阵阵的心痛。   非关实力高低,这些人或者一生修为都难以达到那些在金宵楼为难自己圣君的级数,但是,这些人,每一个人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子!   最起码的,他们不会去迫害英雄!   “抱歉,是我来迟了。”   云扬长长叹息,站起身来:“让这些兄弟们,入土为安。”   他细心的为每一个人整理遗容,收拾起每个人的左近物事。准备回到圣心殿的时候,交给他们的亲人。   而及至最中间的一具尸体身下,云扬意外地发现了一行潦草得几乎难以辨认的字迹。   “雷千里是妖族奸细!”   云扬再度慨然长叹,深深后悔自己怎么就来晚了,为什么没有早来片刻。   他却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发生,与他并没有太多牵连。   云扬到来的迟与早,对这件事情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影响。   事实上,早在接风宴当天晚上,雷千里回去之后,圣心殿方面众人就几乎内讧了起来。   超过五十人当面责问雷千里:你到底是何意?   雷千里花言巧语诸多辩解,最终以“担心真的迎到假的云尊,造成圣心殿千古笑话”为由哄骗过去,但接下来几天,圣心殿众人对雷千里却是越来越看不顺眼了……   这种强烈的不满,在云扬大战八位圣子的时候彻底爆发,而雷千里仍旧大肆辩驳,拒不承认云扬就是云尊本人。   “你们的眼睛都瞎了吗?那么多位圣子们都在死战那个蒙面人,岂不在在说明那个蒙面人非是善类,难道所有圣子都傻了,群策群力的群起围攻玄黄英雄,唯一解释就只有,那蒙面人不是好人,至少不会是云尊大人!”   不得不说,雷千里的说法有其道理,至少有一小部分人被他的这套说词所蛊惑,令到圣心殿来人分化作了两派,及至后来,在雷千里连番鼓动之下,最终形成决议:两不相帮,然后立即撤走。   我们回去,不淌这趟浑水了!   是故圣心殿方面的人受实际上在云扬与圣子大战的时候,就已经全员撤走了。   但这一路上仍旧是惊涛骇浪一般的争吵不断,雷千里再三再四的诋毁蒙面人,不肯承认那人就是云扬,更以自己的身份做文章,扯虎皮做大旗,令到众人愈发的不服不忿,心不服口更不服……最终最终,在魂妖回归的时候,彻底的爆发了矛盾。   魂妖遭受强烈惊吓,回来之后沉寂了一天,兀自惊魂不定,然后实在忍耐不住,半夜击杀了一位圣皇强者,吸取魂魄,籍此平复自身状态。   而这件事,却成这桩血案了爆发点。   “我们之中有内奸,有居心叵测的内鬼!”   以这句话为始,彻底引爆了前所未有的冲突,当场就有人扬言:“回去后,定要禀报殿主拿下雷千里,查问究竟!”   然后一众人很是干脆分做了两批,其中一大部分人选择了另一条归途,不再与雷千里同行。而亦是在当天夜里,雷千里等杀了过来……   悲剧就此酿成!   “我大概猜到了你们的血案始末,也知道你们想要做什么。放心,我势必帮你们办到!”   云扬在新立起的坟前,默默地说道。   “雷千里,魂妖!”   ……   对于雷千里,早从很久之前,云扬就有所怀疑。   早在雷家的那会,云扬因缘际会之间见到了魂妖这个仅止流传于传说中的祸世难妖,又从董齐天口中知道了一些个陈年旧事;是故对于雷千里,早已经是锁定了目标。   而日前那次大战之中,魂妖隐藏暗中,伺机出手偷袭,虽然因为绿绿的一时错操作,打草惊邪,致令布局有缺,但仍旧令云扬进一步确定了雷千里有问题。   再经过今日之事,雷千里的身上已经非是嫌疑,而是确定其有罪,罪莫大焉,罪在不赦!   “必杀雷千里!”   云扬狠狠地说道。   一旁的上官灵秀听罢云扬将事情始末简单地说了一下,登时皱起秀眉:“此事只怕不能鲁莽行事……我认为急于灭杀了那雷千里,反而会打草惊蛇。”   “现在事情在在证明雷千里的背后,一定有妖族强者藏身。”云扬也认可了上官灵秀的这个观点:“而若是不能将隐藏其背后的这个人直接揪出来,仅仅剪除一个雷千里,只怕无关宏旨,仍旧于大局无助,圣心殿仍旧面临重重危机,即便一朝瓦解冰消也非不能。”   上官灵秀沉吟着,道:“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圣心殿那边不能耽搁,咱们不回九尊府了,直接去圣心殿。”   云扬凝重道:“就算战无非有所防备,甚至知道圣心殿伏有内奸,但却未必能够将目标锁定在雷千里身上。若是雷千里狗急跳墙,战无非就危险了,纵使咱们事后灭杀雷千里,仍旧于事无补。”   上官灵秀点点头:“不错,那咱们就赶紧去吧。”   云扬更无怠慢,径自辨明了方向,运起玄功,一把撕裂了空间,偕同上官灵秀两人急疾而去。   ……   圣心殿。   山下。   雷千里与自己仅剩的不到二十个属下,紧赶慢赶,终于来到了山下,再看到半山腰的云雾飘渺,心虚感觉点滴滋生。   自己当日离开之时带了整整一百二十人去迎接英雄,现在英雄没有接到,却只剩下了二十人回来。   而陨落者还都是被自己所杀……   雷千里固然有绝对的把握,这件事战无非不会知道,但并不代表他就不心虚。   “没事。”   跟随在他身边的青衣人云淡风轻:“你只需要按照咱们商量好的,进去直说就好,现在的现状就是云尊身份成谜,在没有揭下面罩的前提,无法分辨乃是事实。”   “你不需要证明你的清白确凿,只需要保证扑朔迷离,难有定论就好。”   雷千里咬着牙,道:“魂妖又怎么说?莫如让魂妖附在我身上上去,万一有什么不对,我们联手杀出来。”   让魂妖贴身相随,显然是他为自己准备的后路。   “你难道不知道让魂妖上去不现实么?”青衣人淡淡道:“魂妖身上的那种气息,过于阴森惨淡,偌大圣心殿岂会没有灵觉高手……被察觉乃属必然,那才是真正的前功尽弃。”   “就算真有万一,战无非翻脸,你只要即刻往外冲,自然生路在前……”   “纵使你不是战无非的对手,但战无非说到要至你于死地,绝非短时间内可成;只要你不和他硬拼,一门心思突围,纵然免不了受点伤,总还是能出来的。”   “若是战无非穷追不舍,追到这边,我和魂妖非但是你的后手,更是反杀战无非的必胜底牌。”   雷千里考虑良久:“好,就这么办吧!”   ……   圣心殿。   大殿中。   战无非魁梧的身体坐在宝座上,目光湛然,注目于一脸悲痛的大长老雷千里。   “……难有定论……我们此行的目的乃是迎接英雄归来,但今宵城那边的英雄,云尊,实在是太多太多……那天有多位圣君强者,尽皆蒙着脸,张嘴闭嘴地说自己是云尊……”   “……一开始,东方圣子他们已经接到了一位……到后来,在场有一位算一位全都迷惑了,根本就弄不清楚……哪一位才是真正云尊……”   “……在场的每一位云尊都有支持者,却又没有任何一人肯将蒙面巾去掉……最终爆发大战,好一场火并啊!” 第四百九十四章 追踪   “……我们圣心殿的立场固然是守护云尊,不惜一死,但诸多云尊一役,所有参战之人尽皆圣君高阶强者,根本就没有我等介入余地,更别说根本就无法确定哪一位才是云尊本尊……甚至我们连余波波及都负荷不了……”   “原本那一役,我考量情势,决意暂时静观其变,不意某一位云尊出声要求我们出手相助之余,其余云尊也纷纷这般呼喝,云尊的九尊府门下也连连出声……最终,我们根本没有出手对象不得止;反而被群起针对,俨如祸从天降……”   “整整一百零一位兄弟,尽皆战死今宵城!而我们,即便是那一役终结之后,却仍旧无法分辨,战后的幸存者之中谁才是云尊本尊……纵使我们明知云尊只得一人,但在场每一个人都可能是云尊……”   “那一役之后,局势愈发混乱,连多位圣子也被卷入战局,我等眼见无力回天,决定撤出今宵城,绝非是对任务有懈怠……实在是全无应对把握,更不愿再添伤亡,此决定乃是我一人所下,若是殿主有任何责罚,尽有老夫担下……”   “吾等,当真是身心俱疲,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那么多兄弟,就在我们面前被杀,我们实力低微,无能报仇,甚至不知道,到底死在了谁的手里……”   雷千里老泪纵横:“殿主!太惨了……太惨了啊……”   “一百二十位兄弟,最终只得我们这二十人回归……我雷千里……自觉无颜再见殿主……”   大殿上,雷千里哽咽的声音在回响:“属下也实在没有想到,我们去迎接我们的荣光,却招来了如此祸端……”   整个大殿,听罢雷千里的一番回禀,所有人都是脸上变色!   在场所有人任何人也没有想到,原本好好的一件事,居然会生出如此离奇的变化来。   而今一百多位同僚战死今宵城,还要不知道找谁去报仇!   战无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压制心中翻腾的情绪,过了半晌才问道:“如此说来……今宵城的最后结果,你们也不知道了?”   “不知,请殿主降罪。”   “云尊最终是死是活……你也不知?”   “这也不……不知……请殿主降罪,降罪老夫一人!”   雷千里悲戚的抬头:“宫主容秉……此次今宵城所涉及到战斗级数,早已经超出我们的认知层面……合共百多位圣君在相互较力,当时局面之混乱,难以言喻,我们……我们的力量,根本插不上手……许多兄弟根本就是被余波波及而陨落的……”   雷千里的话术技巧颇为了得,他再三再四的请罪赐罪,张嘴闭嘴都是他一人抉择云云,但圣心殿众人又岂是不明事理之辈,合共百多位圣君之间的较力,委实是连余波,咱们圣心殿的高手也是承受不起。   雷千里选择急流勇退,保全有生战力,不但不该言过,甚至是有功的!   不怕死,不惜一死跟白白牺牲却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战无非深深叹息,扬天无言。   又是良久之后,喃喃道:“人类的争权夺利之心……何时才有尽头?明知妖族这等大敌当前,还要内讧连连……纵使有这般完备的天道法则……仍旧无法阻止小人们的阴诡心机……”   “一百多位兄弟的血债……我们的圣心殿,当如何处之?”   “没有目标,难道……这一百多位兄弟,就白白的死了不成?”   战无非悲愤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众人都是面容激愤。   “云尊大人为了我的托付,甘冒奇险,深入妖族,经历九死一生,百般磨难,才得以归来,更建立下泼天大功……却反而要被阴诡小人如此对待,公道人心何在?!”   “接风宴上,前前后后出现十几位云尊,每一位都拥有圣君级数修为实力,背后主使之人势力何其大也?!这是多少势力在落子,多少人在布局,才能导致这样的结果!可是这件事本身,却更加令人寒心,触目惊心,令人发指!”   “今番变故之后,谁人不会寒心,谁还会愿意去做事?谁还肯去牺牲?若都是如此,还不如将这万万里疆域,尽数让给妖族,另辟新天!”   战无非悲愤地说道:“最起码,死在妖族手里,还是经过抗争的英雄式牺牲;可是死在自己人的阴谋算计之下,却又算是什么?!”   整个大殿,陷入无声的寂静之中。   唯有战无非的悲愤声音,回荡不决,经久不息。   雷千里深深垂着头,然而一直紧绷的心却已经放松了下来。   自己的以退为进已然奏效,战无非不会再怀疑自己的。   这件事,暂时应付过去了!   “百多位兄弟战死……且将名单列出来……”战无非面容悲戚:“按照与妖族决战牺牲一般抚恤,安置家人;培养后人。”   “是。”   “雷千里。”   “属下在。”   “你此行……哎……”似乎想要安慰两句,但是战无非却没有说出口,道:“带着剩下的兄弟们……好好休养两天……不过不要闭关,尚有很多事需要你来解释,说明,还有相关云尊的后续事宜,都需要你协助。”   他声音终于有些颤抖:“本座现在思绪混乱……你们都退下吧……”   说完,战无非就闭上了眼睛,一种空前凝重的气氛,在大殿中渐次蔓延。   ……   雷千里从大殿中出来,看着手底下剩下的十九人,满脸尽是沉重,道:“大家此行辛苦了,都回去休息休息,平复心境……这一路,兄弟们实在是太苦了……”   “是。”   人员应声散去,各行东西。   雷千里也迈着沉重的步伐,向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他之面容悲戚沉重,时不时地深深叹息。然而在宽大的袍袖之中,一块玉佩已经被悄然捏碎。   ……   山脚下,一处隐秘的山谷之中。   那青衣人淡淡的笑了笑,喃喃道:“这雷千里果然老奸巨猾,口舌更是伶俐,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战无非对其仍旧没有生出怀疑,让他混了过去,连本座都要给他一个服字了!”   “原来圣心殿当代殿主竟乃是这般的昏庸,却又何足为惧……”   他的身子飘然而出,在平滑的雪地上,缓缓向着一个方向飘去,淡淡道:“魂,跟我来。此事大局暂安,我们该当隐藏起来了……下一次再出现,将是变天之时。”   一团烟雾,无声无息的腾起,跟在他的身后,向着同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   数十里之外。   云扬而今已经臻至半圣级数的神识之力全面爆发,于无声无息之间,整整监控了方圆数千里的空间范畴。   蓦然目光一闪,眼神凝视于正东方:那个方向……有阴森的灵魂之力波动!   目标……在那里?!   他的身子骤然落下,偕同上官灵秀,急疾潜入下面密林,籍着无数林木隐匿身形,更贴着地面,向着那个方向跟了过去,移动速度快到了极点,然而小心谨慎同样到了极点。   就在云扬刚刚展动身形,身后却乍然有轻微的风声飒然。   一道身影,呼的一下子出现在他的身后。   正是圣心殿主,战无非!   “可找到了么?”   “找到了……就在那个方向。”   两人传音一句。   云扬问道:“雷千里呢?”   “那个老家伙已经被我安抚下来了……”战无非眼中乃是极致的愤恨:“若不是为了他身后之人,我恨不得生啖此僚!”   “无妨,雷千里现在就在圣心殿中,自以为得计的他只要不起怀疑之心,就不会自曝其短,逃之夭夭。哪怕被他跑了,也不过是小事,疥癣之患。而这边,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敌,非除不可……”   云扬道:“事有轻重缓急,自有取舍。”   “不错。”   战无非低声道:“我此际的情绪不稳……容易被人察觉,你在前面,我落后你五十里,提元待机。一旦启战,我会循你制造的动静第一时间赶到。”   “好!”   ……   那青衣人带着魂妖,连续横穿了三座大山,其间故布疑阵地变换了七八个方向,这才自嘲的笑了笑:“还真的没有意外……不过小心谨慎总无大错……”   他清癯的身子与魂妖陡然间融合在一起,移动速度再上层楼,向着一个另方向电射而去。   那个方向的彼端乃是一个万丈深渊。   青衣人的身子急速来到了深渊边缘,竟是毫不迟疑的纵身越下,云雾微微荡漾之瞬,他的身子已经隐没在万丈深渊之下!   如此藏身地点,若非亲眼所见,如何能察?!   ……   一个呼吸之后,云扬的身子轻若鸿毛的落在了绝崖之上。   只是看了一眼,身子晃动了一下,径自去到了青衣人跳下去的那块石头旁边,犹豫了一下,也站到了那块石头上。   再没有丝毫犹豫,径自纵身而起,他此际挑落的位置,与那青衣人的跳落位置半点不差。   远近,一模一样,丝毫不差!   浓郁的云雾之中,云扬的身形如同一条漂浮的羽毛一般,缓缓下落,无声无息,早已习惯了与云雾为伍的云扬,远比他人更熟悉云雾的属性,即便封天封印尚在,诸相神通难施,但他在云雾之中仍旧如鱼得水,他更早早换了一件素白色的衣服,在云雾朦胧之中,愈发的不起眼了。   举凡他所过之处,云雾甚至都没有什么异常波动。   云扬之所以这般的小心,该因他并不知道自己跟踪的到底是谁,现在唯一知道的,就只有这个人很重要而已。   这个人,还有雷千里,应该就是妖族潜伏于人族的暗线,尽都已经在玄黄界埋了几千年,甚至更长。   雷千里,成为圣心殿大长老已经偌久岁月,这已经是妥妥的人族超高地位,然而相比较于那人,多半还要相形见绌,料必那人在人族的经营,更有成效。   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定有所图乃属必然。   若不是自己对魂妖别有感觉,只怕这一次,自己根本就找不到这个人的踪迹。   眼前的万丈深渊,如此出人意表的潜伏地点就已经可见一斑。   不过如今既然找到了,那么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让对方再跑掉。   飘飘而下已经差不多四五千丈深浅,居然还没有到底。   常言万丈深渊,但世间还真的罕见万丈深渊,甚至三五百丈的深渊就已经是罕见的大深渊了,而今已经下落了四五千丈空间,竟然还未到底,端的令人啧啧称奇,赞叹不已!   而在云扬神念监测之中,魂妖还在下面移动,持续往下而去,那便证明,此地有余未尽,难道竟是名副其实的“万丈深渊”?!   上方……   战无非一跃而下。   ……   一直去到了大约一万三千丈的距离,云扬这才重新感觉到了实地之感,再凝目看去之瞬,即便胆大如云扬,却也不由得一阵毛骨悚然。   触目所及,这万丈深渊的底部,乃是一片死地。   名副其实的死地!   无数的尸骨,铺了厚厚的一层;整个悬崖之下所有地面,尽都被白骨所覆盖,浑然不知到底有多少白骨,多少年岁堆积而得。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完全见不到其他的半分颜色,甚至连一株小草都找不到!   唯有满目白骨,一路遥遥铺向远方……   “嚓,这得死了多少人啊?”   自认心狠手辣,也曾沾染过无数血腥的云扬眼见此景都不由为之咂舌。   云扬心念电转之间,却没有立足于白骨之上,他御气凌虚,大抵在白骨上方几寸的位置悬浮着,向着隐隐感应的方位,疾驰而去。   此地白骨无数,你知道脚下白骨是什么时候,又是什么人的,以云扬今时今日的修为,即便最大限度收敛元力,不经意的接触之间也难免造成某些白骨的损毁,而损毁必然生出响动,在这等静寂到了极点的所在,一点点意料之外的响动,便可能令到敌人生出警惕,令到敌暗我明的局势,陡转丕变。   总之,小心无大错!   而在他后方几十里……战无非也悄然落了下来,举动一如云扬,无声无息,极尽小心谨慎之能事。   …… 第四百九十五章 地下青衣   一路出去数百里,全程始终被浓雾弥漫笼罩,而路之彼端赫然再没有了前道。唯有一片山壁横亘。   云扬确认,魂妖的气息,就在这里消失了。   其他的方向,位置都没有魂妖气息,就只有山壁之中,还有若有若无的隐约感觉。   换言之,魂妖潜入了面前的山壁内中!   云扬没有轻举妄动,因为云扬还感觉到,那片山壁之后,隐藏着一股至极的邪恶力量,虽然隐而不露,却真实存在,半点不虚。   云扬凝神观视,发现眼前山壁并没有任何缝隙可言,然而云扬确信,内里定然别有洞天!   是故云扬将自身神念以水银泻地一般的方式尝试渗透进去……   肉眼看来无隙可乘的坚实墙壁,被神念点滴渗透,可就在云扬神念抵达山壁彼端的一瞬,登时感受到一股磅礴无尽的妖力,迎面而来。   云扬险险被吓个半死。   因为那是……凤皇的妖力!   但人界又怎么会有凤皇的妖力呢?   云扬心念电转之间,再度小心试探,刚才些微接触,云扬隐约感应到,彼端妖力确实属于凤凰不假,但那股凤皇妖力,并不能算多强大,至少比云扬当日所见要弱许多……   大抵……大抵也就只有凤皇极限威能的几十分之一吧!   修为大进的云扬自信,这股威能对自身并不能造成多少威胁,甚至可以采取点滴消磨的方式,彻底灭除之!   想到就做,灭绝险患于未然!   凤皇对于云扬而言,乃是不世大敌,此际拥有一回灭杀其威能的机会异常难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云扬当机立断,即时催动生生不息神功,与那股威能展开交锋!   云扬引动生生不息神功威能,以萦绕缠绵之势,死死地缠住了那股源自凤皇的威能,凤皇本身虽强,但不过几十分之一的力量,却已经不在修为大增的云扬眼内,自信可以在极短时间内,将之湮灭!   但……   随着轰的一声轻响,那股凤皇妖力径自破开石壁,从里面以疯狂之姿,排山倒海一般的强势而出,云扬以生生不息神功构建的萦绕缠绵威能,竟遭突破,既定战术,失败!   与此同时,里面的青衣人面色一变:“遭了!”   纵使变生肘腋,双方明暗之势易转,云扬心下无惊无惧,前次圣君大战,更进一步的让云扬体会到绝对的实力,足以锁定一切诡局的真理,而今已经找到地头,纵使稍遇变故,也无关宏旨,云扬在一声长啸通知战无非的同时,转而全力施为,一刀劈出!   天意之刃神锋撼世,随着轰的一声巨响,那道无隙石壁登时整个粉碎。   刀光犹自有余未尽,径自劈入了山腹,连绵数百丈下去。   与此同时,原属凤皇的那股沛然妖力二度与云扬正面对上,决绝火并。   正面承受此击的云扬闷哼一声,虽然已经全力出手,再无保留,却仍旧被震得离地飞起,断线风筝一般横飞数百丈,撞在另一边石壁上!   余波所及,整座大山都为之震撼了起来,无数碎石,翻滚而下。   凤皇部分妖力的威能之强,竟是远超云扬的预估之上!   云扬霎时间只感觉眼冒金星,浑身几近瘫软,索性深吸一口气,元气竟是大复,一挺腰就站了起来,并不见太大损伤,倒是那股凤皇的妖力,似乎只有这一击之力,一击之后,立即就消失不见了。   云扬身子闪电一般冲进了石壁破碎后露出来的那个洞口。   这一刻,他一下子想明白了很多事。   这里想必是凤皇很早以前所留下布置,而那股原属凤皇的威能,也是为了预防万一而设。   而这里乃是圣心殿所属地界,圣心殿固然是玄黄界人族高层势力,但轮到顶峰战力却是寥寥,别看云扬在那一击之下,丝毫无伤,全身而退,但若是换成圣心殿所属高手,即便是圣心殿殿主战无非当面,这一道力量突然爆发之下,也足以将战无非甚至战无非带来的属下一并湮灭于此!   最少最少,也可以覆灭来袭敌人大部分的有生力量,令到潜伏者逃生之望大增。   但现在的情况却是云扬这位新晋的圣君四品找了过来。   以云扬现如今的真实战力而论,对上凤皇真身仍旧力有未逮,但就只得一击之力,根本就不足以灭杀自己!   这大抵就是智者千虑总有一失的一失吧!   云扬心下庆幸之余,却又有一股战栗之感泛上心头,自己刚才所面对的那一己之力,威力沛然莫御,即便是以自己现如今修为大进之后的战力,仍旧有所不及,那不过是凤皇不知道多少年前留下一道力量,现在最少过去了几千年甚至上万年岁月,却还有如此大的威力……   怎不叫人头皮发麻,犹有余悸!   真正是太强大了!   而就在云扬冲进山壁的那一刻,战无非脚前脚后地旋风而入,自然也适逢其会地感受到那威能残留余波,登时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   幸亏是云扬在前面顶缸,若是换了我……   两人惊魂甫定,注目看去,却见里面乃是一条宽阔的通道,大约有几十丈,越往里越宽。   云扬并不怠慢,瞬间就掠过通道,去到了山腹位置,然而搭眼看去,却被入眼景象震撼了一下。   彼端整座山腹,赫然被完全挖空,这才营造出足足有数百丈方圆的一片平地。   而空地最里面最核心的位置,乃是一座祭坛。   围绕着这座祭坛之外另设有八个方位,八个血池,每个血池之中尽都承载有巨量鲜血,此际犹在翻滚动荡,散发出浓郁的刺鼻血腥气。   最中间处,尚有一个奇异的图案。   似乎是……一片叶子?   血池中翻滚的浓郁血气,正在不断汇入那中间图案;一股若隐若现的力量,点滴酝酿,渐次壮大……   此刻,一个青衣人,正自立身在那祭坛之前,一派渊渟岳峙。在他身边,另一团灰色的能量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不是魂妖又是那个。   云扬身子展现,刀光闪亮,锋芒直指青衣人,那青衣人从容一笑:“果然不愧是玄黄云尊,厉害厉害,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此处,在下意外不已,钦佩万分!”   云扬一眼看去,再吃一惊。   眼前之人究竟是年先生,还是凤皇?!   云扬眯起了眼睛:“你认得我?”   青衣人淡淡一笑,从容潇洒:“云尊大人名动玄黄,享誉天下,在下如何不知?”   云扬眼神闪烁:“你其实是猜的吧?”   青衣人皱起眉头:“怎地?”   见到青衣人如此状态,云扬反而放下心来,眼前之人不是凤皇,最起码,不是凤皇本尊,甚至连神魂相连的分身都算不上!   否则,反应不可能如此平淡,合该直接上手狙杀,甚至是二话不说,径自发动自曝攻势,最大限度的置自己于死地才是。   “你是谁?”   这句话,却不是云扬问的,而是战无非出声发问。   青衣人看到战无非,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圣心殿主驾临,恕在下有失远迎了,雷千里还真是个跳梁小丑,早已暴露尤不自知,尚以为蒙混过关,自鸣得意不已呢!”   战无非冷笑一声,道:“雷千里?我早在几千年前就对他有所怀疑了!自从当年围剿魂妖那件事出来,我就一直感觉他不对劲,只不过想要放长线钓大鱼才没有动他而已,这几千年下来,若是你早有动作的话,他这个祸患早就被铲除了!你不会真以为,自己的算计有多么精妙吧?”   青衣人哈哈一笑,道:“想不到你战无非倒是深藏不漏,机心暗藏,不错不错,委实是让我出乎预料。”   战无非冷哼一声。   “只不过,你对雷千里的作用有所误判,我需要他完成的事情,他已经完成了绝大部分……还有就是,我之所以对你有所误判,只不过是你根本不足以入我眼目,就好比现在,若是没有云尊与你一道前来,你却是要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青衣人长长叹息一声:“天意弄人……莫测天意,岂是人力可以撼动的!”   云扬淡淡道:“敢问阁下高姓大名,布局如此之久,想必所图不小吧!”   青衣人眼帘半阖,道:“我的名字有很多很多,你可以叫我……年先生,也可以叫凤先生,也可以叫我云先生……哪怕叫我魂先生也无所谓……我足足有几百个身份,你想要叫我什么都可以。”   “年先生!凤先生!”   云扬的瞳孔瞬时收缩。   他登时想起了四季楼的那位年先生,还有凤弦歌,原本已然沉寂的仇恨之心再度腾腾燃烧起来。   “你一直身在玄黄界,图谋你的大事么?”云扬问道。   “云尊这句话问得突兀了,此间诸事未了,哪里有时间去别的地方。”这位年先生对于云扬有此问颇为诧异:“我观云尊态势,怎地好像与我有仇一般?嗯,难道竟是……跟我这个面貌相同者有仇?”   云扬踏前一步:“拥有你这种面貌的,一共有几人?还有……你在此间筹谋偌久,所图的到底是做什么的?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你是人类还是妖族,又或者是另一物种?”   云扬素来睿智,观察入微,心细如发,与眼前之人仅止于短暂接触,却隐隐感觉,此人乃至此人背后势力,非同小可!   青衣人神情恬淡依旧,道:“云尊一连串问了这么多的问题,想要我回答那个?又为何么会以为我会回答?此时此刻,你们找到了这里,我已经是注定难逃一死。一个注定要死的人,为什么要解答你们的疑惑?云尊所问非人哪!”   云扬呵呵一笑道;“那也未必,所谓但一旦无常万事休,左右你也要死了,今日之后的事情再也与你无关,何不将我问的事情都说上一说,一场铺排了至少数千年,上万年的局,若是连个倾诉的机会都放弃了,未免可惜吧!”   青衣人嘿嘿一笑:“云尊口舌之利未必逊色于手中神锋,不过云尊的问题,我能回答的其实真的不多……”   他脸上露出回忆之色,道:“就比如我的身份来历跟脚,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来的……我只是知道,一开始……我不过一缕幽魂,如同魂妖这般的特意存在……”   “仅止于一次机缘巧合,投入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身体之中,抹去生命烙印,重新融合……”   “然后,我开始过平常人的生活,度过一段安静祥和的时光,再之后就是踏入武道;随着修为的一步步提高,我潜藏的记忆也随之点滴复苏……一些契合我修行的功法,也随之浮现,我需要做的,不过按着修炼,一步步继续变强罢了……”   青衣人的神情有些迷惘,道:“即便是时至今日,我仍旧不知道我算人类还是算什么……一直到了我突破了圣者,终于有一天突然知道了自己的使命……亦是在那个时候,我找到了魂妖……”   听到此处,云扬隐隐明了的眼前青衣人的来历与跟脚。   眼前之人的来历乍听之下好像是一些世人眼中的天才……生而知之……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一路顺风顺水,宛如传奇传说之中的天生主角。   而且还是那种到了一定地步自然而然有相应记忆产生的传承性主角,更随身带有一个无影无形,难有匹敌的魂妖相伴……妥妥的人生主角标配啊!   但也因此,云扬可以确定,这家伙与四季楼的年先生虽然看起来长得一样,却又绝对不是一回事,虽然根源都跟那凤皇有关,但最终归途迥然!   “你的使命,就是这里?”   云扬问道。   “不错,我的使命,就是这里。”   青衣人的面容举动始终很是淡漠,似乎什么都不曾放在心上。   战无非问道:“那你跟雷千里,又是什么关系?”   青衣人淡淡道:“雷千里,若是按照话本小说里的说法,是我总角之交,竹马之友,因为他当真是我邻居家的孩子……他的名字都是我扳手取得;当年我们也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只不过,当我觉醒了使命之后,就控制了他的神魂……然后,让他为我做事。进入圣心殿,自然也是我的主意……”   他哈哈一笑:“我最初的打算,是想让他成为圣心殿殿主,为了这个,连魂妖都抛了出来,让其建功,却没有想到,仍旧功亏一篑。”   战无非只感觉心中一阵阵的发寒,云扬的手心里也尽是冷汗涔涔。   若是让雷千里成为了圣心殿殿主……会怎样? 第四百九十六章 盖世邪魔   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若是雷千里真的成了圣心殿殿主,那绝对要比现在严重很多很多倍!   甚至,大乱早已形成!   “你身后的祭坛,还有这些池子又是什么?”云扬问道。   “是逆转阴阳池。”青衣人回答得很痛快。   “具体用途有何?”   “云尊大人的疑问也一直是我的疑问,但我还真就不知道此池又何用处。”   青衣人苦涩的笑了笑,道:“我一直都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虽然并不代表我就愿意做这些事情……”   “平心而论,这么多年下来,我的心里一直都不快活,所以……从来没有真正的笑过。”   他仍旧奔着一张挂着淡淡笑意的面孔看着云扬,道:“我一直都保持着这样的面容,你能明白我的想法么?”   云扬不由叹了口气:“我想我大致明白吧。若是我估计没有错的话,乃是……你的使命趋向,与人类兴衰存继背道而驰,而你在人间这么多年,心底已经将自己当成纯然的人类?所以你矛盾,你痛苦,但是你抗拒不了你的使命?所以才有甫一见面的那句,天意弄人,莫测天意!”   青衣人再次苦涩的笑:“不错,云尊大人睿智。”   他扬起了头,眼中有无限的缅怀,轻声道:“我一次又一次的告诉我自己,我不是人……我只是一缕妖魂……”   “但是……在我七岁那年……父亲母亲为了保护我……惨死在我面前,他们被仇人追上,在地上挖了洞,将我放在洞里……用自己的身体,掩饰洞口的存在,即便被敌人将身体砍烂了,仍旧还是糊在洞口,让我活下去……”   “我的第一个师尊,当年师门被灭绝……师尊为了掩护我逃走,放弃了逃生的机会,与敌人死战到底拖延时间,就只是为了争取足够的逃命时间……到了最后,他身受九十三处致命重伤,临死前仍自放声高呼:莫要为我报仇……”   “我心异族客,不欲问情爱,然而因缘际会结识一位红颜知己,却尽许芳心于我,我走到哪她跟到哪,纵我异心,她却痴情……后来我被人追杀,她舍命帮我,最终惨死在我怀中……临死前的唯一愿望只让我好好活下去,莫要想她,她说她太丑……”   青衣人目光有些空洞,看着虚空,喃喃道:“我以为我心中无情,更不该有情,但身在这红尘人世之间,谁能尽去偌多世情……可我自己心底必为之事,最终的重点,却是灭绝人世间……我自己都不明白我自己,我一面愧疚,一面自责,一面贪恋人间美好,享受人间温情……却毫不犹豫地大开杀戒,将无数的无辜者,尽数席卷而来,残杀在这山谷之中,取生命精血,灌入血池……”   “隔一段时间,我就会发疯……就会停止既定人物,但是血池快要干涸的时候,纵使不想做,不愿做,不肯做,仍旧会身不由主就去做……再去杀人……这些年来,死在我手上的生命数目字……只怕已经超过八千万吧……”   八千万!   乍闻这个数目字,让云扬与战无非都是一阵毛骨悚然,难以置信。   但回想那山谷之中的皑皑白骨……铺满了整个地面的无量白骨……一直延续到这里的无数白骨……   战无非忍不住叹息一声:“你父母……你师父,你红颜……都是人类的功臣啊!”   云扬深有同感。   是的。   这个青衣人,骨子里就是一个恶魔,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但是他的父母,他的师尊,还有他的红颜,却生生为这个恶魔,增加了那么一丝丝的人性!若不是如此,任凭他被本能驱使的话,恐怕这个山谷之中死的人,还要增加数倍以上……   “其实我早就在等今天的到来。”青衣人淡淡的笑着:“等着,我的最终使命完成的一天,或者是被你们发现,找上门来的那一日……”   “但是在被你们发现之前,我一就要小心翼翼,步步为营煞费心机的隐藏,进行着我的使命,我的计划……”   他苦涩的笑了笑:“你们能明白么?能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能明白么?   真正能明白吗?   这一刻,云扬只想叹息。   就如青衣人所问所疑,一般人还真的很难明白,但云扬自觉,自己却是真的明白,能理解,但理解是一回事,并绝不代表着接受!   眼前之人,纵然心声如何,骨子里仍旧是一个恶贯满盈的恶魔!   不容饶恕!   “云尊大人,看你态势,你好像见过我?又或者是见过我之本尊跟脚?”青衣人明显对这一点很是上心,道:“那我到底是谁?能否告诉我?”   云扬脸色纠结了一下,道:“我见过四个你……每一个都拥有一张和你这张脸一模一样的天空,甚至连神情笑容都差不多……”   云扬此言一出,不仅是青衣人,连战无非也为之悚然了。   四个!   这是个什么说法?!   云扬补充道:“不但音容笑貌雷同,在我的印象之中,你们都惯性也似地穿着同样的衣服,全都是这种青衣……”   青衣人的目光已经呈现一种呆滞状态,战无非的嘴角也抽搐了。   现在态势如是,立场分明,双方尽皆开诚布公,那云扬所言就不会的无的放矢,必然是确有其事,而从云扬言语间透露出来的意思,所谓的四度照面,该当是四次敌对……   将拥有同样一张面孔的人杀了四次?是这意思吧?云扬遇到这等事,到现在还没有精神错乱,疑心生暗鬼,倒也是承受力强大得很啊……   “还请云尊大人告知详细。”青衣人郑重地说道:“我一直想要知道,我自己,到底是什么?到底是谁……”   “我见到的第一个你,号称酒神,最是擅长酿酒,他酿的酒在我出身的那个世界无人能及,天下无双……酒神凤弦歌,堪称酒界神话……”云扬回忆。   “我也会酿酒……”青衣人哑然:“我酿的酒也是此世无双,我有许多资源情报都是通过美酒换取到的……”   云扬瞪着眼睛半晌,颓然道:“第二个你,唤做年先生,他是一个神秘组织的首脑老大……我与他敌对偌久,战斗偌久……我能够赢他,杀死他,有相当的运气成分,真的是好不容易啊……”   青衣人嘴角有些抽搐。   我手下虽然没有神秘组织,但我还真的想过要成立一个什么组织,自己当幕后老大,操控一切,只不过人性发作,终于没有成事……不过现在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用神秘二字形容,似乎半点也不为过,甚至所为之事本身就是大陆的第一神秘——神秘到连自己都不知道在干啥。   “我若是成立一个组织……就叫四季楼。一年四季,都隐藏于暗中……”青衣人喃喃道。   云扬龇牙咧嘴:“年先生麾下的那个组织,正是唤做四季楼……”   战无非瞠目结舌。   我特么这是在听你们两个说相声么?   “你本身就是我所见的第四张相同面孔……”云扬道:“而第三个则是在妖族见到的……妖族的凤族之皇,凤皇……便是长得你这个样子……”   “凤皇!”   听到这个名字,不仅战无非惊到了,连青衣人也是猛地震动了一下。   两人同时震动,同时面上显出恍然大悟之色:“这么说来,这所有一切全都是凤皇在布局?一个绵延万年的大局!”   云扬轻声:“不错,若是我估计没错的话,你应该是凤皇当年切割出来的无关紧要的一道分身……也不知道当年凤皇切割出了多少分身……”   “我只是一道分身……还是最无关紧要的那种……”青衣人表情纠结。   “这点我无法定论,据我所知,举凡分身都拥有与主体有联系的属能……而你显然没有这个特性……”云扬对此也是有些无语。   同时心中还有一份警惕:凤皇当年到底切割出了多少分身?   怎地一个一个又一个的,就好像是韭菜一样,割一茬冒一茬,好像总也割不完?   青衣人面容恍惚了一会,终于回过神来,道:“也好……反正已经到了今天,你们都已经找上门了,咱们就做过一场,彻底的了结这件事吧。”   “若是你们被我打死了,我则继续我的使命,反之,若是我被你们打死了,我也落得一个轻松。”他很是看得开地说道:“这么多年下来,无数次的心灵较劲,折磨得早已经也够了,使命在身,自杀都不行。我真的崩溃的厉害。”   他嘿嘿一笑:“今天出手灭杀千人,明天就开始忏悔难受,然后去做好事弥补,恩泽人间,惠及苍生……过一段再去杀个万人,再做好事弥补……这种日子,我早已经过得够了……”   听到此言,云扬倍觉无语得很。   本身人格分裂成至此,还要活到现在,的确是一大奇迹。   战无非却是浑身一震:“难道你……难道你竟是年苍生?当年的万家生佛年苍生?一直无偿行走人间悬壶济世施医赠药,从不要求回报连药钱都不要的万家生佛?”   万家生佛?   年苍生?   比年先生还要恐怖的恶魔,居然混成了万家生佛?   云扬听得牙都疼了。   眼前的这个年先生,貌似还会看病,云扬不禁想起了凤弦歌的邪医酒神之名……   这……真特么的……   青衣人无所谓地说道:“万家生佛又如何?我行道人间的外号多了去了;万家生佛年苍生固然是我;古道热肠凤夜思岂不也是我;还有血手人屠是我,擎天一邪云海之也是我,当年一夜之间屠尽百万大城临海城的血魔也是我……”   他叹口气:“哎,屠灭临海城的前一天,我还在临海城为人看病来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抱着我的脖子叫爷爷,叫得我心花怒放……到了第二天,那个小娃娃被我一把捏死了……”   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   憎恶么?   愤恨么?   他没这种思想,但是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此人,绝不能容他再活下去!   一边的战无非,也同样抱持着相同的想法。   “你现在,是什么修为?”云扬手按刀柄,沉声问道。   青衣人露出一个前所未有的怪异笑容:“战斗之前,云尊居然还问我这个?”   不说他,战无非都对云扬此问意外极了。   云扬冷静道:“关于你的遭遇,我是真的很同情你;若是让你再这样活下去,固然被你杀害的人会很多很冤屈,但你本身又会好受到哪里去。你活着,本身就是一种折磨。我问你的修为级数,只是随口一问,预判一下该用什么手段,尽速了结此役,送你往生。你想说便说,不想说也无所谓。但你要知道一件事……”   云扬目光熠熠:“对你来说,我们俩才是真正的善人……因为我们愿意帮你解脱。”   帮你解脱。   这句话听得战无非尴尬癌都要犯了。   你杀了人家还说是帮人家……   虽然这个道理是正理,但……   青衣人却是有些赞同,道:“不错不错,杀了我,让我摆脱宿命,对我来说确实是一种解脱,但使命在身的我不会放弃抵抗,毫不抵抗的被你们灭杀……我说过了吧,我会全力以赴,也许是你们被我反杀了呢……”   他皱皱眉,道:“不对,我杀不了你,云尊,你现在已经是圣君四品级数,超过了我很多,我只得三品中阶……只不过,战无非今天不该来的,他介入这场战斗只是在添乱,帮倒忙,自寻死路。”   “凭我和魂妖联手之威,纵然奈何不了你云尊,但说到护住战无非的周全,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淡淡的笑了笑:“能有一位圣心殿殿主陪着我上路,此役,至少不算太过赔本。”   战无非脸色发黑,大怒道:“且看是谁送谁上路!想杀我,且看你是否有这个本事!”   话虽这么说,心中却是惴惴。   这家伙说的没错,这些年自己尽力修炼,迄今仍旧不过才刚刚进步到了圣君三品初阶不久。万一这家伙与魂妖拼死给自己来一下……   忍不住向云扬身边靠了靠。 第四百九十七章 要不要喊救命?   战无非心里顾忌万分,终于开始忍不住计算了一下自己与云扬的距离,随即便是心下叹息连连。   之前第一次见到云扬之时,这小子不过是圣皇修为级数,自己居高临下,说啥是啥,这货唯有俯首听命的份儿。   那时候,自己交给他一个近乎于送死的任务,分明能够感觉到这家伙满满的不情愿,但因为自己隐隐高压,云扬纵然再如何的不情愿,却也只有乖乖的去了。   谁能想到仅仅时隔了一年半的时间,这小子居然飞一般的成长了起来,现在的修为级数赫然已经盖过了自己。   甚至现在,自己反过头需要这小子的庇护了……   “哎,有些丢人……”战无非靠近云扬身边,脸色威武不屈,心中却是嘀咕。   “这该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还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呢……”战无非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哎……哪里用得了三十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差不多……”   “战殿主请安心。我绝不会记恨你当年逼着我出任务。”云扬目光不动,淡淡道:“有我在这里,这两个妖魔鬼怪,断断伤不了你分毫!”   战无非的脸色愈发不好看了,越发靠近了云扬怒声道:“我用不着别人保护,本殿主是来杀敌的,不是来寻求庇护的!”   他正色道:“当初本座也没有逼迫你,而且,还有一批丰厚奖励,还没来得及给你。”   云扬颔首道:“嗯,既然战殿主斗志高昂,那就请战殿主多多留心保重,以我入道十七八年的经验判断,这青衣人和魂妖联手之威,可是很不好对付的,动辄就有生死倾覆之危。”   战无非登时一口气蹩在了喉咙里,差点噎着。   谁不知道面前的这两个家伙不好对付,动辄有生死倾覆之危!   老子输人不输阵,痛快痛快嘴不行吗?!   还有,入道十七八年的经验判断又是什么鬼?!   那老子已经入道几万年好不好,你小子不是在讽刺老子的修行经验都修行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再说了……我都说还有一批奖励了……你咋这态度?   只见云扬面对青衣人,一派从容自若,背负双手,缓缓踏前一步,淡淡道:“青衣,你既然拥有这么多的名字,称呼这个不称呼那个总是凌乱,我索性就叫你青衣好了。”   青衣人无所谓道:“名字不过一个记号,随便你称呼就是。”   云扬沉沉一笑:“青衣,我云扬自幼便入道修炼,自从修炼伊始,便是同阶无敌……一路从下界,飞升到玄黄,从无例外,遭遇的所有敌人,尽皆被我踩在脚下,我想,你也不会有例外。”   青衣人无语道:“立场分明,死决在即,你现在还要说这些废话,真的好吗?”   云扬道:“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你,绝对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两人说话间,旁边一直都表现得很安静的魂妖突然间尖声嘶啸:“大人!”   在这一刻,原本静待出手时机的魂妖蓦然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若是他身上有毛的话,此刻早已经都炸了起来。   危险!   似乎有什么恐怖的存在,已经盯上了自己。   那是源自魂妖的本命灵觉,真实不虚,绝无花假,正是这种本能的存在,魂妖才能叱咤无数岁月,当年八大圣尊巅峰强者,以天地囚笼之招,封锁四维四正,八种不同属性的威能合璧,营造出必杀格局,若是仅止于雷千里一人放水,魂妖也难能保命,便是因为这种本能灵觉,在真身寸碎,元能尽灭,雷霆锻打的重重死克的攻势中,保得残魂残命。   青衣人一愣,随即转头看着云扬,目光中惊疑不定,在他的认知之中,此世能够克制魂妖的物事少之又少,他自身这一路走来之所以能够这般的顺风顺水,得力于魂妖多多。   凭魂妖的特异威能,即便是寻常的圣君强者也难以奈何。   而今魂妖却惊现战栗之相,怎不叫青衣人意外与惊讶!   精神力一扫,不由愣住。   半晌之后,青衣人才沉沉说道:“云尊大人端的好心机。明着拉我说话扯闲篇,让我的精神力尽数都集中在你身上,实则却是暗中做了布置,彻底杜绝我反扑的可能性。”   云扬微笑道:“彼此彼此,青衣之应对也是不俗,趁着之前东拉西扯扯闲篇的功夫,暗中将凤皇另一股精神力释放了出来……不是准备乘隙暗算,反杀我们么?”   青衣人冷哼一声,喃喃道:“是凤皇的精神力?”   云扬顿了一顿,才满满不解的道:“这也是到目前我最为想不通的地方……凤皇纵使如何的神通广大,将两股力量附着在你身上……但这般绵延数千年近万年下来,到底是如何保留的呢?”   青衣人怒哼一声,欲言又止,沉思了一下,才有些怨恨地说道:“那两股力量,于我本质无异,植根为一,外人无从察觉,却并不归我支配。”   云扬初初想来诧异,但仔细一琢磨,却觉此说才在情理之中,青衣人乃是凤皇分身,修行路数,功体属性自然与之一般无二,与那两股力量的属性自然无比契合,而那两股力量若是被那青衣人融入自身的话,现在的修为,绝对不止当前这般,然而那两股力量属于一次性爆发式攻击,难以分离化纳才合道理……   说话间,青衣人身子陡然一晃,竟是一分为二,一者持刀,一个运剑,仍旧面容淡然,洵洵儒雅。   下一刻,持刀那个率先向着云扬冲过来,而持剑之人,却是一声呼啸,与魂妖同时化作了灰雾,冲向战无非!   这一下分身双形,分头出击已经可算是变生肘腋,至少是超出绝大多数人的意料之外。   而持刀那个青衣人分身,却是在冲了一半的时候,将一股诡异的能量尽数融入了刀身之中,令到那口刀的威力陡然间提升了不下十倍!   而随着刀锋突进,这种莫名的威力还在持续增加!   霎时间,一股空前妖气在山腹空间里纵横回荡,弥漫充斥。   战无非一声狂喝,手中乍现一柄悍然巨剑,当头一挥,一股沛然剑气瞬时间照亮了整个山腹,威势无涛,然而在对方两人联手合攻之下,却是连连后退,落尽下风。   当的一声巨响,云扬的手中刀与对方的刀两刀相交,两人都是身子触电一般的猛烈一震,同时后退开来。   云扬脸色一白,迅速止住后退之势,瞬退再进,长刀急疾前劈,对方竟也同样做法,不退反进,甚至比云扬还要更早一步,森森刀锋,几乎已经来到了云扬头顶。   在长刀融合了凤皇这股力量之后,青衣人的修为,似乎一下子前进了两大步,达到了四品巅峰水准,甚至,还隐隐有超过之相。   又一次硬拼之后,云扬再次后退,对方仍旧不依不饶,长刀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的再三斩落。   一时间,云扬竟然被逼落到了下风!   随着战斗持续,对方的长刀刀身上,渐次出现了一个个的缺口,不过十数息之间,就变得如同锯齿一般;但对方的这把刀本身材质却也殊异,启战至今至少与天意之刃连续对撞了数百下,就仅止于许多缺口,愣是没被斩断。   须知彼此当前的每一击都是毫无花假的强攻猛打,货真价实的势大力沉。   面对这般极尽狂猛的攻势之下,云扬甚至来不及展开天意刀法,直接陷入了宛如狂风骤雨一般的连环打击之中。   云扬岂愿甘于现状,一声长啸之余,鼓足全力,接连三刀尽都狠狠地撞在对方刀锋之上,身子好似断线风筝一般的一退五十丈,强忍着胳膊的酸麻,迅速将已经告罄的玄气转换成生生不息之气,刀锋再展,天意刀法就此挥洒而出。   刀不容情!   道不留情!   云扬乍现天意之招,纵使是匆促出刀,威力也就止于平时的一半,仍旧落到了下风,却也已经成功的将青衣人的攻势遏制,及至第二次出招的时候,双方已经是平分秋色。   纵使青衣人的攻击力仍旧占据上风,天意刀法的超妙已经大大弥补了这方面的不足!   平反劣势之余,云扬迅速发现到一个事实,那依附在刀上的凤皇妖力,虽然宏大,但并不能尽数为青衣人掌控,主旨反而是……在于增加刀的威能,与持刀人并无多大关联。   也正是因为这股力量的作用,令到那刀的抗击力大幅度增长,能够与天意之刃火并至今犹未断折。   发现了这一点之后,云扬对付青衣人变得愈发游刃有余了。   虽然在那股凤皇妖力的辅助之下,一时半刻难以击杀,但在云扬尽展天意刀法招法之余,渐渐转为上风,只要再持续一段时间,足可以将上风转为优势,转为胜势。   “你完了!”云扬大喝一声。   云扬愈战愈得心应手,另一边的战无非却是狼狈满身,越战越显应付为艰。   青衣人分身化形,虽然成功分化两人,可以两边作战,但战力不免锐灭,原本已臻圣君三品的真实战力,此际不过圣君二品巅峰,而魂妖的修为更是不济,才不过圣君一品顶峰,单纯以这俩家伙的综合战力而言,根本无法对拥有圣君三品修为的战无非造成任何威胁。   但现实却与这情况截然相反,魂妖与另一个青衣人分身修为战力有所不及是一回事,但是他们两个恍若有形无质,无论战无非多大力砸上去,也是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仅止于烟雾一般的瞬时逸散,随即又再重聚,全然无损。   而且重聚还不定在什么位置重组,无论任何方位都有可能强猛打击过来。   战无非初时还依仗本身修为意欲以势压人,但任他再如何的强攻猛打,面对对方如此诡异的战斗模式,不过战斗片刻,就落到了完全下风。   所幸战无非亦是久经大敌之辈,瞬时明了彼此优劣之处,登时转攻为守,专心守御,咬牙强撑。   在战无非想来,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一殿之主,无论如何不能被人小瞧了。   对方功体特异,强攻徒劳无功,白费力气,反而是专心防护,更增保命几率,而只要自己这边多拖一会,云扬那边就有更多时间解决另一个分身……   反而若是现在就让云扬过来帮忙,那么就会变成两个人面对对方三个……估计自己的状态也改善不了那里去——没见那边那个分身力量更足?攻势更猛?那攻势,说一刀过来灭杀自己,真正不是什么难事!   不能让他过来!   砰的一声,战无非左肩中了一掌,所谓久守必失,青衣人与魂妖的攻势又是诡异莫名,连番绵密攻势之下,终于中了一招。   战无非中招之余登时踉跄后退,紧跟着就又被踢了一脚,勉力沉住气,再鼓余力,尽护周身,不意又有一阵疼痛传来,却是小腿被刺了一剑。   “老子和你们拼了!”战无非又是痛苦,又是难受又感觉丢脸!   再怎么说老子也是圣心殿的殿主!   不能喊救命!   丢不起那人啊!   他咬着牙,鼓着嘴,手中金刀虎虎生风化作了漫天刀云,纵横来去,呼啸有声,将自己全身上下都护住……   说是跟人家拼了,实则却是将自己的所有力量全都施展出来,力保不失,死守到底。   下一刻。   轰的一声,魂妖强猛一击,令到战无非运转不惜的刀网略略迟滞了一线,虽之一发之微,但青衣人分身仍旧乘隙突进,剑光闪动之间,再度在战无非大腿上留下一道血痕。   战无非大叫一声,浑身哆嗦,却仍是挥刀八方,潋滟刀光绕体横飞,仍是刀光护身,防护到底,然而下一刻却换做青衣人分身持剑而入,将剑撼刀,刀剑正面火并,战无非三品圣君修为胜过眼前的青衣人分身不止一筹,刀剑互拼,自然不落下风,然而硬拼一击之余,护身刀光还是漏出几分破绽,魂妖随即趁虚而入,砰砰砰三掌,三掌尽落一点,登时将战无非打的口血狂喷。   “云掌门!”   战无非大叫。   我撑不住了……太痛苦了……要不要喊救命?…… 第四百九十八章 魂妖陨!   战无非踉跄后退之中,魂妖乘胜追击,一道灵魂力已经缠住他的右腿,猛然一拽之间,战无非纵使已经在第一时间施展千斤坠,稳定身形,然而一剑冷芒射来,直袭心房,逼得战无非不得不尽力转体趋避,最终,腰侧多了一道鲜血淋漓的大口子。   战无非狂吼一声,三品圣君威能瞬时引爆,勉力挣脱魂妖掣肘,一个懒驴打滚滚出十几丈,青白着脸大叫:“云扬!你快点……”   云扬恍如不闻,一派老神在在,一把刀上下翻飞,将对面青衣人分身彻底压入下风,刀芒闪烁,流光四射,尽显身形潇洒,玉树临风,道:“殿主您多撑一会,我很快就能搞定,加油!”   战无非又气又急又是无奈:“可……老子加不上油了!”   又是一声大叫,却是大腿上再中一剑,一片皮肉咻的一声飞了出去。   这前前后后,光是大腿上就已经挨了三四剑,血肉模糊,遍腿鳞伤!   “快啊……我撑不住了……”战无非眼看着云扬那边的状况,已经快要流泪了。   这么险恶的时候你特么居然还在那边玩潇洒……   你还说不是记恨我……   云扬一刀将青衣人分身逼退,大喝一声追上去,连续三刀将青衣人分身劈得东倒西歪,难以为继,大喝鼓励道:“殿主威武,拿出你的狂霸气概来,杀了他们!”   战无非欲哭无泪。   杀了他们?我倒是想,做梦都想!   可是我实在是做不到啊……   战无非一念清明之瞬,不禁回过味儿来,气急败坏的大叫连连:“云扬,你就算是报复我逼迫你入妖族的事情……也别捡现在这个节骨眼啊……啊!我曹!”   分心呼喝之余,又被魂妖打了一拳。   随着战况持续,战无非战力愈弱,即便魂妖修为不过尔尔,但被一拳打在身上,仍是痛彻心扉。   他拼命的向着云扬身边靠去,但云扬身子一闪,一刀劈出,大喝一声,身子居然转了一个方向,又远了十几丈。   战无非几乎吐血:“哦也……”   云扬笑吟吟的道:“殿主大人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玄黄云尊岂能是那种人,君子不念旧恶,君子不念旧恶啊。殿主,我那些奖励到底有多少?”   战无非要是再不明白,那也就枉为圣心殿一殿之主了,拼命的大叫起来:“云尊大人!你说有多少……就有多少……哎呀……我擦……云尊大人救命……”   云扬不好意思道:“您堂堂圣心殿主叫我云尊大人,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云尊大人啊……”战无非自杀的心都有了,急得嘴上直冒白沫:“我我哦……我向你道歉……我不该逼你入妖族……”   云扬冷哼一声,再起一刀将青衣人劈得身形踉跄,口中同时打了个唿哨。   呼哨声方兴未艾,一道绿意乍然在山腹之中出现,一道藤蔓,宛如灵蛇狂舞,猛地出现在战无非身前。   青衣人运剑分身与魂妖默契无比,合作无间,正待再起攻势,尽速击杀战无非,但随着那藤蔓乍然出现,魂妖顿时惊呼一声,忙不迭的猛然收起自己的力量,见鬼一般急疾后退亡命逃避……这一刻,他若是人形的话,定然会呈现出一种吓得魂不附体的模样……   青衣人对此变化亦是全然根本没有任何防备,默契合作的战友陡然消失了,大吃一惊之余,应变不禁稍迟,战无非金刀闪烁着霹雳雷霆,狂猛落下,声势浩然……   走避不及的青衣人分身半边身子登时被一刀砍落。   “你……”另一人分身一声愤怒的吼叫道:“魂兄,你做什么!”   此际的青衣人,惊怒交加,一贯的淡然不复。   只可惜魂妖现在全然没有搭理他的心思了,慌不择路的拼命逃窜,希冀能够寻找出一条可以逃出生天的路线,整副心神都已经散乱了。   天哪!   要命的天敌出现了!   虽然不知道哪到底是个啥,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东西能够活活的吃了自己,而且还不带费力气的!   所谓的负隅顽抗,勉力维系,根本就不存在!   它现在满心惊慌失措,六神无主,惶惶不可终日。   对于青衣人的呼喝,战斗……什么战斗,不存在的!   我都快死了还战斗个屁……   青衣人怎地也想不到,在生死搏杀的时候,自己这个素来合作无间的最佳拍档,居然会出现这等情况;忍不住心里也是骂了一句。   战斗啊兄嘚!   你特娘一幅魂不附体的样子到底是咋地了?   魂妖拼命逃窜,满山腹的到处乱蹿,可无论它窜到哪里,绿绿便会就追到哪里,直若如影随形,而每一次追逐的结果,都将魂妖的能量或多或少的吞掉一点点……   魂体能量点滴流失,再难修复的魂妖愈发的胆战心惊,魂不附体。   绿绿则是满满的兴高采烈!   哇咔咔,这一次……难道我能吃饱!?   “啊呀呀……”不要跑!让我吃!   “呜呜呼……”魂妖现在就只有一门心思的亡命地逃,但逃了半晌之后绝望的发现,山腹的每一个出口,都已经被这个绿绿的小家伙能量罩住了。   撞上去只是自投罗网而已。   妈妈咪啊……太可怕了……   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家伙呢?!   此时的魂妖不但心神慌乱,更兼元气大伤,再无能化隐身形,现出来一团类似晦暗气雾的物事;内中藏身一道人影;偶尔幻化出一张人脸,还是惊慌得到了快要吓死的那种……   “啊呀呀……”   别跑太快,也别跑太慢,太快了我吃的少,太慢了我容易噎着……   魂妖欲哭无泪,终于一声嘶啸:“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声音里,赫然带着哭腔。   这下子,连战无非都惊到了。   那可是魂妖啊,号称此世大凶之物的魂妖啊,怎地如此不济?!   还有……以往可是没听过魂妖说话的啊,先前不是一直一言不发么……   如果此际还有别人在场,难免吐糟再三,殿主大人哪,您的关注点错了好吧?!   魂妖当然会说话,这一点,云扬早就知道。上一次这家伙可是与董齐天交谈过的。   只不过上一次绿绿威能级数还没有现在这么高,而且那时候也不知道绿绿竟然就是这等传说当中的大凶物的天敌克星,可到了今时今日,却是魂妖末日,绝无幸理了!   与战无非战斗的青衣人分身被战无非悍然一刀斩落半边身子,虽然又再运转秘法,回复形体,但他此际的修为实力根本不过圣君二品巅峰,再经此创,战力不免锐灭,战无非之前虽然受创不轻,遍体鳞伤,但终归只是皮肉伤损,此刻更是气势如虹之时,将独木难支的青衣人此剑分身压着打。   云扬那边也是占尽了上风,胜势尽显。   第三方战场的绿绿这边更不用说,直接就是碾压,围追堵截,时刻湮灭魂妖。   眼见己方即将大获全胜至极,忽而半空中传出来一声突兀的叹息声。   那叹息声话音未落,两个青衣人却齐齐旋转起来,咻的一声,落在了祭台上,更在一阵旋风也似的极速旋转中,重新回复成了一个人,青衣人洵洵儒雅的面貌再现。   此际再看向云扬与战无非,脸上尽是无奈之色,道:“此役是我输了。不过云尊大人能否告知,这团绿光乃是什么东西,此役变数尽在此物身上,令胜负之势逆转!”   云扬看着依然在追逐之中的一团灰色,一团绿光,淡淡道:“这是我的伙伴,嗯……伙伴。”   伙伴!   绿绿欢悦的叫一声,张牙舞爪的冲向魂妖:“啊呀呀……”   我是伙伴,你听到了么?   魂妖:……   三人都没有再动手,只是静静地站着,观视着那一团绿光,疯狂的追着魂妖,从东到西由南至北……   每一圈追逐下来,绿绿都会啃上一口,就像是一个充满了精力不知道疲累的小孩子,在兴致勃勃乐此不疲的玩一个极端好玩的游戏……   追追追……追上了就咬一口,追不上……就咬一小口……绿绿玩得不亦乐乎。越来越是精神旺盛。   魂妖却越来越是萎靡,越来越是绝望……   从一开始追逐时候的凝实灰雾,到了此际,灰雾已经是稀薄了不少……   青衣人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唏嘘,叹息道:“号称不灭的魂妖……完了。”   战无非哼了一声,渊渟岳峙,尽显高手风范,淡淡地说道:“这本就是注定的结局,它早就该死了,若非雷千里放水,岂有苟延残喘的许多岁月。”   青衣人以一种鄙夷至极的目光看了一眼战无非,淡淡道:“借他人之力,慷他人之慨,今日若非云尊大人在场……呵呵……”   战无非风轻云淡道:“云尊大人的九尊府,乃是我圣心殿麾下。”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青衣人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却不再就这个话题纠缠,只是看着手中已经成为锯齿,随时都可能断掉的长刀,轻轻叹息:“终于结束了……”   魂妖依然在嘶吼,逃命,挣扎求存;但它此刻的身子,也就是灰雾气象已经越来越见散乱了。   “救命……”   “我不想死……”   “救我啊!”   “别追我,不要再追我……饶命啊……”   “啊呀呀……”   绿绿仍旧兴奋满满的一口又一口,一口接一口……   战无非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情绪复杂:“这魂妖……号称圣君强者也无奈他何的祸世凶物。时不时的吞噬生命,神魂,而今落了这么个下场,果然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当真是说不出的感慨。   犹记往昔,玄黄大陆骤生魂妖凶物,无惧怕刀枪水火,不怕玄气元力,简直就是什么都不畏惧……即便是圣君强者,将之封禁,也难以从根本上彻底湮灭之,只要一个疏忽就要被其逃逸,端的是不世凶物。   若非其本身属性特异,不死不灭的同时,并无能将本身修为晋升至超越圣尊层次,决计是灭世浩劫,天地灾殃!   往昔魂妖祸世最盛之时,犹有一次将一位圣君强者险险耗死的战绩!   这在当时的玄黄界,几乎就是无解的存在!   若非董齐天等八大高手竭尽心力,融通八种不同属性的威能,形成最为针对性的死克之局,决计难以暂灭此獠气焰!   而今噩梦再现尘寰,却沦落到被一点点折磨,眼看着就要折磨的灰飞烟灭惨淡下场……   而这个过程,自己还有幸亲眼看着,当真有眼福啊……   青衣人淡淡微笑:“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这本就是天地至理,果然是没有任何的道理可讲啊。”   他轻声道:“魂,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了,没有意义的,认命吧!”   听闻青衣人此说,魂妖发出一声充满绝望的嘶鸣,浑身颤抖着停了下来。   随即,一条碧绿的藤蔓缠绕了上去。   魂妖本来就已经不再凝实的魂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点滴稀释,变得透明,变得若有若无……最后,又是一声绝望的吼叫之余,彻底化作虚无。   青衣人哈哈一笑,曼声道:“一生辛苦一生忙,为他人作嫁衣裳;残魂一缕本无心,奈何天予人心肠!不甘魔性不甘苦,不敢温情不敢良,今朝寂灭……”   他终究没有念完,洒然一笑:“云尊,这里是你的了。”   话音未落,整个身子砰地一下子炸为一片血雾,连神魂力量,也同时爆炸得彻彻底底。   就此生迹不存,永世湮灭!   早就因为伤势沉重,仅止于勉力支撑的战无非眼见大敌尽去,心神一松之下,登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轻轻的叹息一声,喃喃道:“倒是痛快……看来他真是活够了,受到的心灵折磨也是够够的了……但他到最后还保留了自爆死亡之力……他为何不早点自我了断呢?”   云扬翻翻白眼,道:“我现在是越来越不明白你什么能够成为圣心殿殿主了,这么点理解能力都没有?在我们之前,可还有两道不受他控制的凤皇力量。有那两道力量在,不受他控制,怎么可能自杀成功?一有这种念头他就会被彻底禁锢,生不如死吧?”   战无非呃呃连声,道:“还非要将那两道力量消耗了,他才能死……那凤皇真是邪恶……”   云扬冷然道:“相比较你的感慨,你不更应该感谢一下那青衣人吗?”   战无非眼睛一立,诧然道:“啥,我感谢他,凭什么?!”   云扬横了他一眼,冷冷道:“你也说了他尚有最后的自曝之力,刚才一轮战斗虽然令到他战力锐灭,但最后的自曝威能威力如何,你心里有数,若是他拼命一搏,尝试着带殿主你一起上路,你猜成数几何?!”   战无非登时哑口无言,半晌过后,冷汗淋漓,湿透重裳。   云扬翻翻白眼,道:“我那些奖励,得有一千万极品灵玉吧?”   他可是说了,自己说多少就是多少的。   战无非一口血喷出来,神情委顿:“你还是杀了我吧……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 第四百九十九章 雷千里陨!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描眼道:“想要赖账?”   战无非脸红脖子粗,怒道:“一千万极品……你就是杀了我的头,也拿不出来,哪怕是东极天宫,都拿不出一千万极品!你这纯属是无理取闹!”   云扬摸着下巴:“那你能拿出多少?”   战无非硬邦邦道:“五千!”   云扬叹为观止:“战殿主,你真不应该做圣心殿殿主,你应该去天下商盟才是!我出价一千万,你还价五千?你好意思的?”   战无非脸不红气不喘:“我没那么多!”   云扬:“咱俩各退一步,九百五十万!咋样!”   “没有!”战无非怒喝。   云扬步步紧逼:“九百万。”   “没有。”   “八百!”   “没!”   “七百……”   终于,到了一百万的时候,战无非虽然还是态度坚决,却是眼神闪动了一下。   于是云扬咬住了一百万这个数目,死活不松口了。   战无非想走,但是云扬抓住他,摁在地上。   “你想要走?打得过我么?”   战无非欲哭无泪。   “你这是恶霸!”   “恩,说得对。这一百万,你不拿也得拿,拿也得拿!哪怕将老婆闺女卖了……也必须要给我!弥补我的损失!”   云扬逼债。   “我没闺女!”   “那就卖……废话少说,我跟你说,战斗可不止这一次……这只是开胃菜,将来妖族战场上……咱们可是同一阵营……”   云扬威胁道:“你想想看吧。这次你一次性出价到位,等于找了一个超级保镖!咋样?”   战无非眼球乱转:“这个……”   “一百万!”   “真没有!”战无非连声叫苦:“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将圣心殿完全搜刮完毕,最多,也就不过七八十万极品,还要保证众人的修炼……你这是要我的命,喝我的血,啃我的肉啊。”   “六十万!”云扬眼冒精光,这货还真有这么多!原本打算敲诈个十万二十万的就行了,没想到一下子揪出来一只大肥羊。   “六十万……”战无非眼神闪烁。   “不行的话一拍两散!”云扬眼神威胁。   “……”   考虑半天,战无非终于无奈道:“六十万就六十万,先说好,这是你的任务奖励,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名目。”   “只要你给钱,啥名目都行。”云扬合不拢嘴。发了!又一笔!   哼,你战无非逼迫我出任务,也没想到有今天吧……   “先说好,将来妖族战场上……”战无非正气凛然:“我们需要互相帮助!懂不?”   “屁的互相帮助!”云扬道:“你先把极品灵玉拿来,咱们再说后续的事情,免得你老小子空手套白狼……”   战无非幽幽叹息:“原来叫我战殿主,殿主大人……现在修为上去了,叫我老小子……”   云扬翻翻白眼不理他。   随即就看向那个祭坛,此刻,血雾已经散尽。   云扬迈步上前,注目于那八个血池,还有那中间的那一座祭坛,淡淡道:“此间最邪恶的该当是此物才是。”   青衣人虽殁,但那八个血池里的鲜血还在咕嘟咕嘟的涌动,无数的血气仍旧在蒸腾,向着最中间的祭坛一丝丝而去。   云扬信手一挥,那八个血池之中的所有血液,尽都应手飞起,在空中化作了一道血色洪流,向着山腹外面汹涌而出……   不过片刻之间,原本满盈的血池中已然清洁溜溜,空无一物。   两人再搭眼看去,只见下面乃是一块块妖族的妖晶玉佩,每块晶石上面都刻画有诡异至极的图案。   云扬心念电转,没有将妖晶尽数毁去,反而将之尽数收了起来,一边的战无非本想拿一些,这些妖晶,可都是宝贝啊。   自己拿一点,也能弥补些损失……   哪想得到慢了一步,无数妖晶早已经是一扫而空干干净净,不由的乍着手愣在哪里。   “这些东西你拿着也没用,无谓徒劳。”云扬满脸笑容,尽是蔼然。   “……”战无非心中早已经骂翻了天,你都拿走了,你咋知道我就没用?   你吃肉,总要给我留点汤喝吧……   但看到云扬眼神很是诡异,充满了一种随时随地都能打自己一顿的危险,拳头居然在自己面前直晃……   再想想刚才,哪里还不知道识趣,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这种邪恶的东西,圣心殿的确没用。”   云扬上前一步,径自将那座祭坛整个抓了起来,不出所料,祭坛之下果然隐匿着一棵精巧的噬魂树,就只得三尺高下,然而枝叶却是极尽晶莹剔透。   而在那棵噬魂树下,另有一整块妖魂玉晶;足足有数十丈方圆,十几丈厚;单只是这么大一块妖魂玉晶,就已经是一笔莫大财富!   战无非的眼睛都绿了。   我擦啊……要是将这一块妖魂玉晶给我,我突破圣君四品指日可待……   还有上面那棵碧绿的小树,显然也是异种灵植,无价之宝!   战无非凑合过去仔细观视那块巨大妖晶,发现那妖魂玉晶上面刻画有无数的细细线条,构成了一个巨大的,繁琐的图案。   那图案充满了妖异之感,虽只是观视一眼,便即生出一种心旌动摇的感觉。   云扬叹息一声,道:“果然是这个东西,好险好险。”   战无非一听云扬这么说,顿时慎重起来,谨慎地问道:“这是个什么玩意,你之前有见过?”   云扬喟然道:“你还记得我从妖界回来后,重点提及的那些个东西么?”   战无非一个激灵,道:“那地下囚牢?噬魂树?”   云扬指着下面小树,道:“不错,这棵小树就是噬魂树。”   战无非的脸一下子白了。   “这块巨大妖魂玉晶上面刻画的线条,该当是一个完整的法阵,而且还是九百九十九个法阵,汇合成的巨大法阵,威能之巨,难以想象!”   “我估计,这里很大机会就是妖族筹谋已久,反攻大陆的一个准备据点。”   “幸亏发现得早……”云扬轻轻叹息:“否则,也许用不了多久,妖族就能以此为根据地,入侵玄黄大陆,首当其冲的,更非圣心殿莫属……”   战无非浑身冷汗,显然已经想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随即便见云扬一挥手,连同那棵小树,还有妖魂玉晶都收了起来,沉吟着说道:“这些东西太过于凶险,即便是放在圣心殿,我也难得安心……还是我收着吧。”   战无非眨眨眼睛,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双手,思潮澎湃。   敢情我来这一趟,打生打死,落得遍体鳞伤,到最后还是两手空空?   居然还欠下了巨额债务……   “你多少也要给我点吧?”战无非皱起眉头不满的看着云扬,心中那种莫名的酸酸的滋味,就甭提了。   我和别人一起,发现了一座金山……即便我们俩人平分,也能成就两个世界首富。   但是最后,我却连一粒金沙也没捞着……   战无非直嘬牙花子。   云扬脸色一绷,道:“殿主大人你说什么?端的好气派好威风,简直与当年逼迫我进入妖族那时候一般无二……那嘴脸,全然不容人有半点拒绝啊……我心中对于此事,一直耿耿,嗯,一直耿耿。”   战无非瞪着眼看着云扬,喃喃道:“事实证明,那次进入妖族于你而言乃是莫大机缘,你可是得了天大好处的……”   云扬和善的点头:“殿主说得不错,有好处自该有自己人分甘同味,我决定这个好处,给战殿主分享一下,咱们明日就启程,去血魂山,然后战殿主你过去……”   战无非一整脸色,严肃道:“我刚才是开玩笑,我对这些东西半分认识也没有,真被我拿了也不过是暴殄天物,你拿着,才能物尽其用,物尽其用。”   云扬狐疑道:“真的么?战殿主真的一点都不要吗?这不好吧?”   战无非连连点头:“哪里又不好,好得很,好得很,所谓货卖识家,你是识家,给我就糟践了。”   云扬满脸尽是惭愧之意:“殿主这般大度,果然是高人风范,高人一等,佩服佩服。”   战无非抹了一把汗:“咱们回去?圣心殿那边可还有个雷千里呢……”   云扬连连点头:“当然当然。走走走……我在这下面,可也是待得够够的了。”   所谓让战殿主去妖界的事儿,就此绝口不提。   对于这么识相的人,话语点透就好,何须更多赘言!   ……   两人走出几步,云扬蓦然一甩手,一声爆响之余,祭坛连带血池尽数为之炸烂,紧跟着,整座山腹也随之崩塌,直接就是整座山塌陷了下来。   云扬与战无非两人贴着地如同闪电一般飞出,绝尘而去。   圣心殿中。   素来镇定,老奸巨猾的雷千里一脸绝望,注目于面前的云扬与战无非,素来能言善辩的他,嘴唇仅止于动了动,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因为他已经明了,此时此刻,任何巧言善辩都不能为他带了生机,现在的他,已经沦为鱼肉,而且还是几乎必然被消灭掉的鱼肉!   战无非深深吸了一口气:“念在相识一场,你现在还有什么话想说?”   雷千里惨笑起来,半晌之后才终于嘶哑道:“我只想要问云尊大人一句话……敢问大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我,我自知在前次今宵城一会,身份已经形同曝光,但之前呢?之前我之行事,自认滴水不漏,毫无破绽,但以云尊大人的行事轨迹看来,却是从一开始就怀疑到这个圣心殿的老人身上了!”   云扬淡淡一笑,心里思绪陡然悠远,道:“对你而言,我于公于私皆有置喙,于私者,我从还没有飞升玄黄界,你就已经是我注定的仇人之一。但说到怀疑你,锁定你为嫌疑目标的……则是从我意外会过魂妖之后,你变成了我有且仅有的怀疑对象。”   雷千里满眼尽是不解:“以云尊之神通广大,发觉我与魂妖为伍,自然可以锁定我之嫌疑……这么说确有道理,我栽的不冤,但……你未飞升之际,如何就与我结下了怨仇,那时候阁下还不知道我吧?”   云扬眼前掠过雷尊的面容,忍不住悠悠道:“你弄错了两件事,第一,我所谓的见过魂妖,远在今宵城之前,而之所以怀疑你的身份,是因为当年的八大高手成功围剿魂妖之役,合该陨灭的魂妖未绝,负责最后雷霆锻打的你,当然是最大嫌疑人!其次,你我之间的仇怨源头……大抵只是因为你姓雷吧。”   听到云扬奇峰突起的一席话,雷千里满脸愕然,却又有一点明了的醒悟。   战无非吐了口气,道:“雷千里,你以为一己私欲,害死了那么多的圣心殿兄弟,难道心都不会痛吗?此时此刻,是不是应该为你的恶心做出一点弥补,将你知道的密辛全都说出来吧,否则去到地下,你又有何面目再见往昔同袍?!”   雷千里蓦然抬头,看着战无非,突然万二分怪异的笑了笑。   雷千里从来也不是甘心就范之人,刚才一番恶战,雷千里早已经是遍体鳞伤,再也没有了反抗之力。   而他现在还没有死,大抵也就是战无非希望可以从雷千里的身上得到一些情报,毕竟在雷千里这个人身上,圣心殿已经损失得太多太多。   战无非眼睛紧紧的看着雷千里的脸;雷千里怆然一笑:“事已至此,夫复何言,我从一开始的本心就非是圣心殿的一份子,我之一切所为,尽是有为而来,我的立场如是,对于圣心殿,我连抱歉两字,都是说不上的!”   他淡淡笑了笑:“让我保留一份体面吧……”   话音未落,雷千里浑身上下整个燃烧了起来。   云扬并没有动作。   战无非也没有任何动作。   雷千里此际所施展的,正是圣君强者才具有的另一种能力,以自身丹元引火,以灵魂为燃料,一旦动作,无药可救,更加无法扑灭。   就在两人面前,雷千里引动魂元燃烧,苍老的面容在火光中闪烁,一缕缕青烟冒起,突然火光中传出微弱的声音。   “其实当年……我是故意被控制的……”   火光中,他的眼神,流溢出最后一丝丝的缅怀,甚至是……爱恋?   但云扬两人并未看清楚,随即便完全被火光吞没,刹那间,整个人化作了一堆白灰,点滴生迹不存。 第五百章 一路回归   战无非长长叹息。   云扬眼神不动,道:“为了一个本就是奸细和敌人的死人叹息,完全没有必要。战殿主,你下一步如何打算?”   战无非道:“全力备战而已。人妖两族大战,迫在眉睫,圣心殿所属,唯战而已!”   云扬笑了笑:“不知道战殿主有否想过,九尊府下一次可能就要冲击殿级天运旗了。”   战无非沉默了一下,道:“还真没想过,你们九尊府虽然底蕴浑厚,但综合实力却是不足,暂时没有那样的稳定实力;当然……若是彼时你们自问实力足够了,而且大战还没有掀起的话,我们可以与九尊府做过一场。”   云扬道:“若是那时候大战已起呢?”   战无非淡淡道:“若然已经是战时……圣心殿自会拱手认输,让出天运旗!”   云扬哈哈大笑:“战殿主当真豪气,事事以人族存继为考量优先!云某佩服万分,就此告辞了,咱们山高水长,再会有期……”   战无非看着云扬的身体消失在自己面前,露出一个微笑:“再会有期。”   但云扬刚刚消失的身影,却又突然出现在战无非面前:“咳咳,有件事……在说再见之前,那六十万?……”   战无非愕然道:“什么六十万?”   刷的一声,云扬拔刀在手:“你说呢?”   战无非哈哈一笑,豪爽道:“早准备好了,跟我来!”   ……   “没想到事情会这么的顺利,顺利得水到渠成,轻松至极啊。”上官灵秀陪同云扬往回走的路上,忍不住感叹一声:“来了之后接着就将奸细揪出来了,我原本还以为会有一番唇枪舌剑的争辩呢。”   言下之意,似乎没有一些波澜曲折显得很遗憾一般。   云扬苦笑:“你只看到了圣心殿这边的。殊不知此番凶险,未必在之前的种种遭遇之下。”   “此番若不是我亲身前来,更有掣肘魂妖的手段……圣心殿全员覆没可谓必然……而妖族的计划进度,并不会受到太多的阻挠,此消彼长之下,两族大战未启,玄黄人族已经是大大的折损了。”   云扬所言,丝毫都没丝毫夸大,事实上便是如此。   魂妖和青衣人隐藏在圣心殿左近,若是不是有云扬在场,若不是云扬在这段时间里修为突飞猛进,更兼有绿绿这个魂妖的天然死克大手……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的。   甚至不算青衣人与魂妖,就算只得那一道凤皇威能,圣心殿所属众人也未必能够挨得过。   所幸,多了云扬这个意外的存在,令到必死的结局,为之改写!   至少在云扬看来,若不是自己意外出现,凤皇的这一番筹谋必有相当的收获!   就算圣心殿尚有隐藏的高端战力,也未必足以应付,毕竟连云扬现在想起来凤皇留下的那惊天动地的一击,仍旧是心有余悸,惊叹不已。   这让云扬想起来凤皇说过的一句话。   这是天选之人,这是变数!这是命运之子……   云扬照照镜子,喃喃道:“真的是么?”   ……   接下来一路上,再也无事,除了上官灵秀每天晚上都要强迫云扬摘下头套,露出狐狸头观摩一番,而每当这时候都会笑得格外开心。   云扬则不免郁闷满心。   就算本少爷现在的样子有些异样……但这好歹是我的脑袋啊,不是你的玩具啊。   但上官灵秀完全不管这个那个,自我开心最重要。   云扬无可奈何之下,干脆提出来交换条件。   你看我的,那我看你的也是理所当然吧?!   咱俩换着看,看哪都行!   不料上官灵秀不同意,当场否决。   “只要你还顶着这个狐狸头,那就无论如何都不能碰我!”   “碰哪里都不行!”   上官灵秀的态度很是坚决。   云扬干瞪眼没辙,只余仰天长叹;自己天天拿着自己的脑袋哄老婆,哄得眉花眼笑。但是自己想要做什么却是什么都不能。   这分明就是天下一大悲剧,莫不如是!   云扬心里很清楚,别看名义上自己有两个未婚妻,每一个都是貌美如花,沉鱼落雁,羞花闭月,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只要这两个女人凑在一起,那么自己却是比光棍还凄惨落魄!   那是一个也不会吃到嘴里去的啊!   这是两个女人的默契……倒不如说是俩女人在较劲。   所以……   自己想要打破这个僵局,就只有趁着这两个女人分开的时候,籍着快刀斩乱麻的侥幸尝试先吃掉一个!   而只要功成,那就意味这个联盟被自己攻破了。   两相比较之下,计灵犀那边显然是万万吃不掉的,也不知道当初施加那道护体神光的招主是谁,是何等的丧心病狂的女儿控,将女儿保护的这么好,修为还要那么变态,那么令人发指——那架势,分明就是想要保护到……计灵犀根本找不到婆家的地步,这也就是自己脾气好,还抗揍抗摔……   这么想来,现在或许能吃的岂不就是上官灵秀了么?!   而当前,竟是天赐良机,失不再来啊!   云扬算盘打得当当响;却不料上官灵秀这边居然也是油盐不进,丝毫不肯吐口,连脸都不肯给看!   云扬一时间失望透顶,走路都觉得没劲儿了。   不过上官灵秀此次再会,云扬感觉其性格似乎变了一些,比原来活跃了许多;还有了几分青春少女的活泼。   离开了天玄大陆,离开了那个用沉重的荣誉差点将上官灵秀压死的上官将门,上官灵秀便如是卸下了千钧重担,将她这个实际年纪的少女风华,尽数绽放,分外迷人。   云扬几次三番的尝试努力,但上官灵秀始终如防贼一般防着他,终于死了那条贼心。   “反正……都是你的……”上官灵秀红着脸:“但你戴着这个狐狸头……总感觉心里……膈应……”   膈应……   好吧好吧。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承认还不行吗!   云扬为了不让未婚妻膈应,也只好彻底死心。   但是下一刻。   “云扬……这个,把面罩摘了再让我摸摸……哈哈哈好好玩……好像有点上瘾了……”   云扬一头黑线:你不是对这个狐狸头膈应么……好像上瘾了什么鬼?!   哎!   云扬心中难过,下意识的加快了前进脚步。   然后,在这一路的归程之上……有且仅有的遭遇了一次……嗯,应该算是一件极端狗血的事情!   这个突如其来的光顾,直接让云扬惊奇了……   话说云扬与计灵犀路过某个镇子歇脚顺便吃点东西的时候,赫然遭遇了话本小说中最常见,最套路,也最狗血的情节——两人遭遇到了纨绔,遭遇了贪恋上官灵秀美色而主动来挑衅的家伙……   这个变故让云扬差点没气笑了!   就眼前这位姑奶奶,你居然敢招惹,这是何等的胆气啊,这可是连圣君强者妄动都要瞬间齑粉的超级狠角色,就你一个纨绔,也敢觊觎?!   怕是没死过吧。   云扬二话不说,顺手一巴掌将那家伙打飞了出去。   打死肯定是没有打死的,有眼不识大上,作法自毙,固然是与人无尤,但云扬意外的动了一点慈心,没动真力,但那一巴掌也让这位纨绔少爷直接体验了一把在空中飞行的滋味。   “派人去两千里外接你们的少爷吧。”   云扬哼一声,扬长而去。   这倒是没夸大。这一巴掌,那位少爷最少,也要在空中飞行两千里,毕竟已经是圣君接近半圣级数的修为实力了,举手投足搬山移海都属等闲事,送一个人飞出去一点点距离,实在不算什么。   “你这人,也太促狭了吧……”上官灵秀笑不合口:“人家就是口花花一点,也没有太过分,至少没真干出来抢人的勾当啊,你却直接让人家飞了两千里,这可跟您圣君顶级强者,玄黄云尊的身份不符啊……”   云扬一脸的深沉,道:“你不觉得我其实是在做好事么,就凭这家伙的资质,就算即刻入道修行,但终其一生也修炼不到御气飞行的地步;而这一次我让他免费的尝试了一把,对他来说,怎么也可算是人生圆满了,更别说还是我这个圣君强者,玄黄云尊为他服务的,何止人生圆满,纵死无憾都是差不多的。”   上官灵秀笑得满脸通红。   还能这么说的么?   为了避免这类事情的再来,后面两人干脆御空而行;而在云扬无穷无尽的灵药辅助之下,上官灵秀的修为,呈现出一种恐怖的增长幅度。   不过短短的五六天时间,径自从圣尊三品一路蹿升到了圣尊四品巅峰。   距离突破,只得一步之遥。   这等速度,差点没把云扬给吓死。   自己突破快,那是因为自己生生不息神功有独到之处,上官灵秀的这个又是为什么呢!?   进度太快,幅度太大,太容易走火入魔,生出修行瑕疵出来,于未来可非裨益,而是隐患哪!   “我有我师公给我的好多好多的灵异果子,还有师父封存在我体内的至纯灵元,师尊用夺天大法,将我的经脉锻造成了先天灵脉,只要一接触灵力刺激,就能即时飞速进阶……”   上官灵秀解释:“按照师父的说法……一路突破到圣君四品巅峰是没任何问题的,更加不会有隐患。”   云扬登时无语。   一路突破到圣君四品巅峰没问题,没有隐患……这话说得,让云扬都有些怀疑人生。   这位师父,到底是什么神仙啊……   这样的师父我怎么就遇不到呢?!   ……   两人一路归程虽然是御气行空,不染红尘,却去得却是极慢,便如游山玩水,悠悠而往。   自然也就不知道,现在的玄黄界,却是整个发生了一次天翻地覆的变化!   今宵城一役,玄黄云尊三天时间屠戮上百圣君强者!   这个消息,风一般极速传遍天下!   圣君强者!   百位位?!   这个消息的震撼性,让所有人都如同做梦一般的不可置信,不敢置信。   要知道,整个玄黄界的绝大部分底层武者根本就不知道所谓圣君乃是一种什么阶位!   这种修行位阶高度,根本不是他们可以接触到的,甚至连传说都没处听去。   对于这等人来说,不要说圣君;圣皇强者,基本就已经是他们所能在传说里接触到的最高阶位存在了!   如今,连高高在上的神仙中人,圣君强者,竟然一下子陨落上百位,而且还是丧命在一个人手里,一共不过三天时间……   “云尊大人已经天下无敌!”   这句话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但就只不过短短几天时间,已然成为天下人的共识!   随着这个信息的脍炙人口,九尊府自然更加的炙手可热了!   接着,圣心殿传出消息:云尊大人途径圣心殿,慧眼如炬,亲手擒抓潜伏圣心殿多年的妖族奸细雷千里;并予以擒拿格杀,破坏了妖族在玄黄界布置了上万年的大计划……   云尊大人的威望,在这个劲爆消息之后再度攀升,直线飙升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地步!   基本可以说是……前无古人!   毕竟,在此之前,还真就没有哪一位高层武者的名号,能够被这般天下皆知过!   而云尊大人横空而出,一出便是玄黄英雄,在加上之后的战绩,功绩,更加的不同凡响。   唯有史无尘钱多多等一众九尊府老人都是心中慨叹。   这位云尊大人,可是当年臭名昭著的不劫天,天高九尺,燕过拔毛啊……   现在居然到了这样的高度,这上哪说理去?!   自觉经常与九尊府打交道有交易的天下商盟更加恍如梦中的感觉。   当年云扬化身黑白双煞不劫天云云,天下商盟的高层几乎就没有人不知道的;甚至天下商盟本身就是销赃的角色……   那才是多久之前的事情,那时候还是云扬处在绝对的弱势;彼此实力起码差了千百倍。   而今,成功升上一品天运旗的天下商盟原本还打算着,先安稳一段时间,巩固一下自身实力,等彻底稳定了,再找那位云掌门交换一些什么……灵之墓地的宝贝。   哪想到,这个计划还没有来得及实施,那位云掌门就突然间摇身一变,变成了玄黄英雄!   这也就罢了,可云掌门还一下子变成了圣君四品巅峰强者的云端高修,那就意味着其实力直接凌驾于天下商盟之上了!   而九尊府,也水涨船高的晋升到了上品天运旗宗门。   而让天下商盟感到震骇的消息陆续有来……   …… 第五百零一章 天下商盟的困境!   天下商盟完全的被震撼了。   云尊一个人,凭一己之力杀掉了百位圣君,而且还全都是高品圣君的狠角色!   时至今日,九尊府势力日益壮大,几乎每一天都能有数百人突破阶位,眼看着一个庞然大物,在横空出世之余,更兼冉冉升起!!   若是估计没错的话,九尊府即将取代圣心殿,成为九尊殿也不过就是一个时间问题!   纵使现如今整体实力还不够,但只要达标之后,九尊府的底蕴加真实实力,只怕都未必逊色于东极天宫!   而这个时间,一定不会太长!   原本只以为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面对飞速成长的九尊府,天下商盟盟主萧无意的感觉反而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便道判若两人也无不可。   而且九尊府的存在,完全影响到了天下商盟!   这一日,萧盟主叫了浪翻天等前来议事。其中尽都是天下商盟高层,诸如宋长弓等人尽都列席;便是风过海原本不够资格列席的,也因为其是天下商盟之中最早与九尊府建交者的缘故,身份地位水涨船高一般地跻身进入到天下商盟的高层。   大厅中,团团坐着三四十人,无一非是天下商盟所属的真正高层,触目所及,尽是不俗高手。已然臻至圣尊高手的强者,就有二十七八位之多。   显然天下商盟与九尊府建立关系,尤其是几番灵之墓地交易之余,综合实力大大增长,光是这些个圣尊高手的人头数,非但足堪坐稳上品天运旗末座的位置,甚至大有余力,晋升位次。   “此次会议的主题就是请大家研究一下,咱们之后对九尊府该当如何,请大家畅所欲言,都是自家人,无须顾忌。”   萧无意用手指头拧着眉心,很有几分头痛的模样。   浪翻天咳嗽一声,扫过众人面色,欲言又止,好半晌才斟酌道:“九尊府云尊大人乃是玄黄英雄,九尊府的地位自然随之水涨船高,当然了,人家九尊府现在的综合实力同样配得上现如今的名气……其实今天的议题也没什么太多可以说的,毕竟九尊府云尊大人与咱们的关系亲善得很,只要能够一如既往的维持下去……”   说了这些,浪翻天陡然闭嘴不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戛然而止。   萧无意没好气地骂道:“你说这些,与放屁有什么区别?这些,谁不知道?还用你来说?谁不知道要继续维持友好关系,现在的问题是,这份友好关系如何才能继续维持下去,但你知道咱们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延续这层关系么,而凭咱们的家底,又能维持多久这种状态!”   浪翻天咳嗽连声,道:“小弟身为副盟主,自觉与云尊大人的私人关系不错,对九尊府的态度素来亲厚几分,这些大家本就知道,是故我说的话,有那么点想当然,不怎么难理解吧……算了,我还是闭嘴吧,少说少错。”   萧无意哼了一声,随即叹息一声,道:“相信大家任谁也没有想到,当时仅止于草创不久,比之蝼蚁也强不了几分的九尊府……不过短短时日,居然成了几乎能号令天下的庞然大物,更一跃成为了全面压制咱们商盟的巨头……”   大厅中一片寂静。   宋长弓与李一心这两人都是受过九尊府恩惠的,是故他们两人效法浪翻天,沉默半晌,一言不发。   说起来宋长弓,李一心,浪翻天,风过海……这几人,可说是九尊府的绝对忠实粉丝,这些年里,对九尊府的每一点成就,都是心中欣慰;到处吹嘘更是常事……   诸如“当年我就怎么怎么”的说法几近成了口头禅,吹了一遍又一遍,颇为引人诟病;   但如今,或者该说九尊府在短时间内急速壮大,强势崛起,直接从中品门派跃升成为上品派门,气势锋芒直逼新晋的上品派天运旗门天下商盟的地位……这几人反而不敢再乱吹嘘了。   按说天下商盟家大业大,再加上晋升为上品天运旗派门,资源只会更多,势力只会更大,但在九尊府强势崛起的映衬之下,本来该大放异彩的天下商盟光芒尽去,尤其是近来九尊府所属之商队,在小胖子钱多多的运作之下,也不知有意还是无疑地截胡天下商盟的生意数十次之多;可说是令到天下商盟蒙受了不少的损失。   几乎就是眼瞅着,九尊府的商队在短短时间里席卷千万里,遍及各地;以九尊府乍然壮大之名头为先锋,大陆英雄宗门为号召,几乎将天下商盟挤得要靠边站了。   明明是一样的东西,一样的价钱,但有了云尊出身宗门的名头加持,人们就去买九尊府的!就不买天下商盟的,你能奈何?   甚至是九尊府哪怕卖的得比较贵,大多数的买家还是选择买九尊府的!   你说还有道理可讲!   天下商盟众人觉得岂有此理,可是大众买家尽都有话说——   “云尊大人为了人类出生入死,我等蒙受云尊大人恩惠,咱们买九尊府的东西,便是让九尊府多赚点钱,也算是尽了一份心,有什么可置喙的……”   这种理论,不知道何时掀起来,更在短短时间里传遍大陆,深入人心,落实于行动之中。   这肯定是便宜了九尊府的商队,却也导致了天下商盟的货物大部分居然都积压在了仓库里!   卖不出去!   纵然是商品质量好,价格低,可没有买家买你如之奈何?!   自打九尊府正式晋升为上品天运旗派门之后,九尊府所属之商队便如同燎原之火,遍地开花,到处皆是分店,甚至就连天下商盟的大本营孤竹城,原本除了天下商盟自家开设的店铺之外,再无其余商家敢在此开铺,可是九尊府的分店仍旧是开的肆无忌惮,而且生意还颇为红火,力压天下商盟总店一筹。   萧无意沉着脸,听罢商盟总掌柜在通报相关事情,此际已经通报了一刻钟,还没念完,全都是亏损,求援,总之就是哪哪的都是不顺心。   “好了好了,总之现在就是这种局面了。”萧无意皱着眉头,道:“连孤竹城尚且如此惨淡经营,别的地方就更不用说了,现在对于天下商盟来说,已经不是少赚钱不赚钱的问题,而是会不会饿死的问题……大家都说说吧,畅所欲言,现在已至商盟存亡之秋,别都藏着掖着了。”   那位大掌柜犹豫一下,咳嗽一声,还是首先开口说道:“老朽在孤竹城主持拍卖会业务,最是感触良多……以往,咱们的拍卖行可说是整个玄黄大陆的头一份,有托无类的名头更是家喻户晓,人尽皆知,可是近来,光景早已大不如前,让老朽最为烦心的是莫过于……咳咳,九尊府有一位弟子,为人很是……没有底线,此子名叫胡小凡,有个紫气东来的名号,据说是他自己给自己起的……这货也不知道上了什么神经,写的字狗屁不通,如同狗爬……却偏偏写了几丈厚的一摞,交托让我们拍卖……”   “商盟拍卖行有有托无类的传统,自然是不便拒绝的,本来这也不算什么,拍品流拍也属常事,可此子却坚持要先收钱……说是修炼资源不够需要买云云,更口口声声以后咱们哪怕拍卖的多了他也不秋后算账……这等空手套白狼的勾当手下人怎会同意,他就拔剑相向……虽然他的一幅字只收两块下品灵玉,不过寥寥……就算这小子一口气拿来了数万张字画,也没几个钱……但,那分明是猴年马月也拍不出去的垃圾啊……”   “噗……”   浪翻天忍不住喷了一口。然后才看到大厅所有人都是不满的看来,眼神很是不善:咋地,你看到九尊府弟子都这么欺负咱们天下商盟了你还很高兴的样子,你到底想咋地?你到底是那头的!   “这段时间以来,商盟损耗日甚,长此以往,咱们不要说维持现在的上品天运旗门派了……恐怕很快就连大家的修炼资源都拿不到……等到库存彻底枯竭,也就是商盟解散,大家各奔前程的时候了……真不知道大家彼时会不会沦落到去占山为王抢劫的地步……”   萧无意头痛至极。   他早就有心想要找个人说说这事儿,但是,九尊府管事儿的云尊大人不在家啊。   找到史无尘,史无尘一脸无奈:“我说是次尊,实则不过就是一个峰主,没有管这些事的权限啊……”   找到天残十秀其他人,也都是一脸无奈:“连史无尘都管不了的事,找我们更没用……您得找老大,或者你们去找钱多多协调……”   找到九尊府大总管钱多多,小胖子一脸义愤填膺:“手下人太胡闹了,太不成体统了,这怎么能行呢,我一定严查,一定要彻查,勿枉勿纵!”   然后钱多多真去严查了,去勿枉勿纵了。   可是九尊府所属的商队在彻查之余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愈发的变本加厉了,好比那胡小凡,据说被钱多多狠狠骂了一顿,直接减免了一年的修炼资源……   这下子可好,胡小凡怒了,径自将他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们的字画也都给拿了过来,足足拉来了十几车,直言要在天下商盟拍卖……   那可是足足大几千万张,每一张两块下品灵玉,几乎就是小两亿的下品灵玉。   就算是处于全盛状态的商盟,小两亿的下品灵玉也是一笔极大的抛费,更何况是当下,百上加斤的负荷令到天下商盟之人几近崩溃。   风过海咳嗽一声,失笑道:“不愧是不劫天的嫡传弟子……这风格这个性这行事手法……端的是一脉嫡传……让人无话可说。”   另一位副盟主斜眼道:“以后能不能少提不劫天这三个字,还有黑白双煞,天高九尺,燕过拔毛这些,听了就心塞。本座上次去参加一个宴会,无意中说起来,说云尊大人就是当年的不劫天……当年干了很多荒唐事儿……天地良心啊,本座就是凑趣的随意提及,绝没有刻意针对的意思,结果特么的好几十个人要揍我……说我玷污云尊大人的名誉,污蔑云尊大人,必然是妖族细作,人间败类……”   “哪怕是到了现在,还不断有决战书送过来……到现在已经收到了好几百份决战书,全都是要为云尊大人正名的……老夫现在根本就不敢出门了……”   “哈哈哈……”纵然是这么郁闷的时候,听闻此说之余的众人也是好一阵的哄堂大笑。   这位副盟主愈发的郁闷了,无语至极:“你们还笑……好好好,你们笑吧,本座就甘心当个缩头乌龟又何妨,反正挑战者也就是抱着剑堵在天下商盟门口,本座眼不见心不烦,只要你们也不觉得烦就好……”   浪翻天翻翻眼皮,道:“嚓,谁让你嘴贱,你当缩头乌龟是你应该的,撒手不管算个什么说法?”   那位副盟主大怒:“你们刚才不是笑得很开心么,继续笑啊,怎么不笑了!”   “那我祝你万寿无疆!”浪翻天一句话,登时让这位副盟主瞠目结舌,被噎得差点背过气去。   草,这是明目张胆的骂自己是万年龟吗?!   但是这又能怨谁呢,只能怨自己嘴贱,以云尊现在如日中天的声名,盖压古今圣贤的伟光正形象论,任谁在外面说云尊一句坏话,也是要比捅马蜂窝后果更加严重!   “不劫天?放你的屁!你居然将云尊大人跟那等坏的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的恶棍相提并论,不劫天那厮连给云尊大人跪舔的资格都没有!”基本就是这种调调。   “都到了这等时候……你们还有心思乐个没完……能不能说点正能量的!”萧无意只想叹气。   “说说该怎么办吧。”   那位委屈的小媳妇一样的副盟主道:“摆在面前的不外就两条路,第一条,直接与九尊府开战,夺回我们的商道,我们的利益。”   其他人一起摇头:“屁话,你丫的想死是你丫的个人选择,千万别牵连上我们!”   与九尊府开战?   这已经不是玩笑了,根本就是在找死!   还没有切身体会么,你不过是在外面说了一句话就收到了这么多挑战书,你还想开战?   那是嫌天下商盟死得不够快的做法啊!   “剩下的第二条路,就是捱着,等死呗……”这位副盟主苦笑一声:“就这么两条路,哪里还有什么好讨论的?拳头大就是道理大,始终是玄黄界亘古不变的至理,人家九尊府蓬勃发展,咱们当然就要相对萎靡,难道因为你天下商盟要生活,人家就会将商路让回给咱们?这种幻想还是不要再抱了!”   “商业竞争的残酷性,从来不会逊色于真刀真枪的火并,自古以来便是如此;退一万步说,若是真的要九尊府网开一面让咱们赚点钱,苟延残喘……那咱们这么多人颜面何存?那岂不就是乞食得活?那还不如直接解散得了。” 第五百零二章 投奔、九尊府大变化   这位副盟主说的大家都是满脸通红,满室寂然。   半晌静寂之余,萧无意注目于浪翻天,眨眨眼,沉沉道:“浪副盟,你的意思呢?”   浪翻天抬起头看着自己老大,嘴角肌肉抽搐了一下,又抽搐了一下。   我的意思?我没啥意思啊!   你到底想让我说啥呢?   提前给我个暗示啊……这样我啥都不知道,尤其不知道你啥心思,我能说啥?   萧无意看着浪翻天,继续问了一句:“浪副盟,有话直说就是,畅所欲言,什么话也是可以说的。”   浪翻天看到萧无意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鼓励?   嗯,这什么情形,我没看错吧?   浪翻天的心中愈发嘀咕起来。   这要是意会错了的话……也许自己能被当场打死……   咳嗽一声,浪翻天偷偷的看了看萧无意的面色,只见萧无意一脸的郑重,说不出的严肃。   又咽了口唾沫,试探着问道:“老大……敢问您现在……修为臻至何等境界了?”   萧无意一派严肃:“仅止于圣尊四品顶峰,尚差一步,便可晋升一品圣君了。”   浪翻天点点头,斟酌着,眼睛一个劲的偷偷扫描着萧无意的脸色,道:“老大的修为,从来都是咱们商盟最高的……其他人,包括李老他们也不如你……”   萧无意眯起了眼睛。   “……不过据我所知……云尊大人现如今已经是圣君四品巅峰级数……还有史无尘等,也已经到了圣尊四品层次……哦,九尊府现在拥有圣尊四品修为的……有十几个的样子……”   萧无意瞪了浪翻天一眼,沉声道:“你到底想说啥?”   浪翻天咳嗽一声,道:“我想说的是……就是第九尊府据说也要并入九尊府了,如此一来,九尊府的圣尊修者,就得有二十位以上……好像第九尊府的两位掌门非但容颜倾城,一身修为更是惊人,有瞬杀圣君强者的战绩在前,修为级数,至少也得是圣君级数吧……”   萧无意黑着脸:“有话直说行不?”   浪翻天直通通道:“我其实是想说,就算真打我们也是打不过九尊府的……”   “这还用你说?!”众人一起翻白眼。   要是打的过早就打起来了好不?至于现在这么的憋屈么?   “第二条路坐吃山空,苟延残喘真的不是那么个事儿……”浪翻天看着众人脸色,最后偷偷瞄了一眼萧无意的脸色,心中一横,道:“其实就我看来,倒也未必就只有两条路,还有第三个选择。”   “第三个选择,什么选择?”众人齐齐追问。   浪翻天深吸一口气:“这第三条路嘛……九尊府自草创以来,这一路走过,成长过程尽在我们眼下,至少我觉得,九尊府的发展势头异常迅速,无可抑制,不过短短的三五年功夫,已经从没有天运旗的小虾米,晋升成为一品门派,尤其是……九尊府的高层现在已经是圣君云集,还要远远超出了一品宗门的标准……相信九尊府的下一步,该是筹谋九尊殿了……”   众人点头。   萧无意目光稍稍有些愕然。   “而我们现在即便仅止于求存,都是举步维艰的……”   众人再点头。   萧无意目光持续愕然。   浪翻天道:“嗯……我想九尊府持续发展下去……即便是去到了天宫的高度,那也不是不可能……当然了,这只是我的猜测。”   众人又再度齐齐点头。   萧无意皱起的眉头更甚。   浪翻天道:“我就是想……是不是趁着九尊府现在还没有完全发展起来,左右我们关系甚好,干脆全员投奔九尊府,九尊府发展势头固然无可阻挡,但其根基仍旧有所不足,几乎可说是百废待举,我们现在过去乃是名副其实的雪中送炭;反过来说,等再过个一年半载,等到九尊府再升级,我们的依附,只怕连锦上添花都算不上了……大家都是明白人,自然知道那可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意义。”   众人满脸尽是沉思,缓缓点头。   浪翻天一时间只感觉众志成城,我心永恒,愈发滔滔不绝道:“虽然我方的商路被夺;欲货无从,难以经营,而九尊府则是四面开花,拓展四方,但始终欠缺根基,更乏统筹,难以做到令行禁止,宛如一团乱麻。我们过去之后完全可以负责这一方面,帮手运营九尊府在商业方面的一应工作,人尽其用,真等到他们自己理顺了,那咱们过去可就没有意义了……九尊府的钱多多固然是个不可多得的商业天才,但只得他一人,想要捋顺一切,仍旧需要相当的时间,我方的加入正可弥补其不足,而反过来说,人家确实是奇才,即便没有咱们,也可应付,只不过花的时间比较长而已……”   众人纷纷点头,认可浪翻天的话说得有道理。   对于天下商盟来说,九尊府武力再高,威胁也非是致命,反而那钱多多却是一个致命威胁!那家伙在商业方面端的是不世出的奇才,四处钻营,见缝插针,此子的修行天赋若是能够有其商业天赋的半成,恐怕又一尊圣君是跑不了的!   “所以哦……”浪翻天见大家始终也没有反对的意见,干脆一锤定音:“其实就我看来,咱们与云尊之间交情不俗,趁着云尊那边才刚刚崛起不久,还念旧情的时候投奔过去,定然会被委以重用……若是再等过段时间,九尊府地位稳固,高手愈发众多,商路畅通,运作无阻了,咱们再想过去,那可就是真正的寄人篱下,就算有的吃,也不过是人家施舍的残羹剩饭而已……”   众人沉默半晌,又自纷纷点头,尽都觉得浪翻天说得话虽然不好听,但都是大实话,而且出发点都是为了商盟的前景为考量。   唯有萧无意一脸愕然的看着浪翻天。   这货是在放的什么屁!?   我让你说这个了吗?   我让你说的是这个么?   这不混蛋么?   我让你发表意见,你他么这是什么意见,你这么分明是要将天下商盟拱手让人了?居然还是要明目张胆红口白牙的告诉所有人,去晚了就什么都不是了,要去赶早啊……   那位副盟主连连点头,道:“浪副盟主此说话糙理不糙,我们投奔过去,不仅修炼资源灵氛势必大胜如今,只待九尊府成了九尊殿,九尊天宫……咱们商盟未必不会成为一方诸侯啊。”   宋长弓道:“说得好,九尊府弟子门人虽多,但说到高层,还真就那么几人……等咱们当真成了九尊府的人,光是那玄之又玄,神妙无尽的灵之墓地,大家无论安全还是寿命……都有相当的保障,我赞成投靠过去。”   又有一位供奉说道:“不错,浪副盟此举可谓是给咱们找了一个极好的出路啊。正如浪副盟所说,咱们现在过去还是会受重视,然而等在过段时间却未必了。”   还有一人道:“不错不错,这主意确实是极好的。”   再之后,众人一起道:“要不此事就这么定了吧……”   接下来,众人讨论得热火朝天。   竟无人留意盟主萧无意的脸色已经黑得不能看了。   整个大厅四十五人,除了箫无意之外的其余四十四人全都就投奔九尊府之事投了赞成票。   而且还一个个兴奋得满脸通红,眼冒精光,大多数人赫然已经开始憧憬着投奔九尊府之后,自己该怎么办了……   “要发挥自己的特长……”   “要展现我的独特的本事……”   “要……”   “不过论关系好还是浪副盟与云尊大人关系好啊……到时候嘿嘿……”   “不错不错,嘿嘿嘿……”   “这件事情真是让我心怀大畅……嘿嘿嘿……”   浪翻天眯着眼睛,一派表功地说道:“大家觉得怎么样?嘿嘿嘿……”   众人一起夸奖:“浪副盟高瞻远瞩,堪称商盟大功臣,我等自愧不如,嘿嘿嘿……”   “老大你觉得如何?”浪翻天这才想起萧无意,转头看去,顿时吓了一跳。只见萧无意的脸色漆黑,如同吃了屎一般难看!   “老……老大……”浪翻天结巴起来。   你……你难道不是这个意思?那你刚才给我眼神给我暗示……给我……   萧无意粗重的喘口气,此际已然感觉有些窒息,勉力喘了口气,铜铃一般的眼睛看着浪翻天,一时间却仍自说不出话来。   只有一个想法:掐死他吧?掐死他……   宋长弓哈哈一笑:“老大这是感觉惊喜,更兼欣慰,欢喜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对啊对啊,对商盟好的事,老大肯定是同意的……”众人。   “老大……”浪翻天脸都白了,小心翼翼:“您……意下如何?”   萧无意重重的喘了口气,咽了口唾沫,干笑道:“大家都同意了,我又怎么会不同意,这是对商盟好的建议,我又怎么会不采纳?!”   众人一片欢呼。   萧无意站了起来:“这事儿,暂且就这么定了,大家散了吧。浪翻天,你来,我和你商量商量后续……”   后面这句话,却是咬着后槽牙说的。   浪翻天浑身一凉,屁股紧紧坐在椅子上,干巴巴道:“老大……这个……就……”   “走!”   萧无意一把将浪翻天从椅子上抓起来,刷的一下子没了影子。   密室中。   浪翻天不似人声的惨叫惊天动地,绵绵不绝,此起彼伏,错落无致!   噗噗噗噗……   萧无意拳打脚踢,拳拳到肉,脚脚到骨。   “我让你说的是这个么?你个混蛋东西?!”   “你他么的到底有没有看到我的嘴?我跟你说的是合作!合作什么意思懂么?你特么一张嘴,那是直接将天下商盟送给九尊府了知道不?!”   “最可气的是,那些人一个个的居然还都赞成,通过了……”说到这里,萧无意仰天叹息。   “我从来不谙那些有的没的,深的浅的,你那时候干啥不直接给我传音说合作,你让我说,让我畅所欲言,直抒胸臆,我当然要说心里话啊!”浪翻天不服,青着眼眶嘀咕。   “你还敢反口?老子让你说,不是怕丢人么?老子是天下商盟的总盟主,保持点矜持怎么了,要点脸不行吗?由你这个副盟主说出来去找别人合作,既给了对方面子,同时还能保留我的一点颜面,这不是两全其美么?”萧无意无力的咆哮。   “困境在前,怎么就只有去干仗与干挺着这两条路了?难道除却投奔对方之外,不能合作的么!合作懂不懂??懂不懂?!”   萧无意愈发的怨怼满心,拳打脚踢更甚,将浪翻天打的惨叫连声,皮球一般飞来飞去,由声音的起此彼伏,到肉身的此起彼伏,错落有致。   良久良久,萧无意终于发泄完毕了。   “老大我错了,我领会错你的意图了……”浪翻天鼻青脸肿,一脸忏悔:“不过现在也还不算晚,投奔的说法就只有咱们自家人知道,等下我就和他们去说……我之前的提议不算数,咱们不能投奔,须得合作,放心,你的颜面还是能够保留下来的,我这人二皮脸,没事没事。”   然而听罢浪翻天此说,萧无意却一下子沉默了下来,半晌无语。   又过良久,他站起来,转过身,看着墙壁,欲语还休,终于轻轻叹了口气:“不必了……”   浪翻天一脸疑问:“……”   萧无意怅怅叹息:“咱们商盟,也就你是个傻子,其他人都精明着呢!”   “咱们天下商盟中人,因商盟之财力而聚集一地,群策群力,或者在武功修为战力方面,较之正统的上品天运旗门派有所不及,但说到动心眼方面,却绝不次于任何人,任何势力。经商一辈子,若是没有相当的见识,过人的眼力见……凭什么能够到了今时今日的高度成就?!”   “现在这局势,投奔还真的是唯一的出路,所谓合作,须得建立在合作双方能够达成共识,且彼此有所忌惮,各取所需,各得利益的基础上,人家九尊府短板固然明显,却非一定要咱们商盟的人力不可,而咱们商盟却是挣扎求存,朝不保夕,双方所需所求难得平衡,所谓合作,不过泡影,就算九尊府念及旧情,答应合作,商盟仍旧难免仰人鼻息。一旦摩擦渐多,商盟还是难免会被其吞掉,与其这样,莫不如一开始就将态度放低,整个投效过去,反而更得好感,更可乘势取得相当程度的中层权限,并不算差。”   “那些人,早已经将个中因由看得清清楚楚;现在对我们来说,也唯有此法,才是一劳永逸,不但大家各自的利益都能得到保障,甚至还有希望可以更进一步,以九尊府大势所趋之相,大家未来地位也会水涨船高可以预见也!”   “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不会以为他们就只想出了那两条路吧!”   萧无意叹息:“天下商盟的人心散了,夫复何言……”   浪翻天为之呆滞;“这……”   萧无意看他一眼,淡淡道:“明白了么?投奔九尊府,商盟上下所有人都将是得利者,唯一有损失的,也就只有我而已。因为从此之后,我再也不是老大了……正是因为这个理由,他们不敢提,也不好意思提,毕竟大家兄弟这么多年同舟共济……总还是给我留下一点面子的。”   “哎,我也不是好人,所以我希冀着有个人提出合作的方式,将我这个摇摇欲坠朝不保夕的盟主地位延续下去,明知道是痴人做梦,还希望可以饮鸩止渴,苟延残喘……”   “但这件事终究是发酵了起来;我和他们等到了,等到了一个铁憨憨愣头青,傻逼一样跳出来,然后大家推波助澜,这事儿就成了,定案了……”   萧无意看了一眼浪翻天。   浪翻天青着脸,顿时感觉心里不是滋味,喃喃道:“谁是那个万众期待,傻逼一样的铁憨憨愣头青啊……”   萧无意长叹一声,转身出去,留下一句话:“……我刚才揍的……就是那个傻逼一样的铁憨憨愣头青……”   浪翻天愣然坐在密室中,半晌才喃喃自语道:“我……傻吗?”   ……   第二天。   天下商盟盟主萧无意,率领副盟主浪翻天,赵无极;五大长老,三大供奉;再加上一个风过海,离开了天下商盟,联袂前往九尊府。   “既然决定要跪,那就跪得彻底些,更加诚意一些。”萧无意如是说道。   “这也是这么多年下来,我萧无意为天下商盟的弟兄们……所做的最后一件事。”   ……   九尊府。   现在的九尊府,与云扬离开那会,早已经是大相径庭,可说已经变成了彻头彻尾的人间仙境,福地洞天。   遥遥看去,满目尽是峰峦叠嶂,祥云缭绕。   隐隐然有无数的珍禽灵兽在半空中若隐若现;也不须置身九尊府之内,便只是立身于九尊府地域方圆万里之内,便觉灵气充沛,浑身舒畅莫名。   绿树成荫,遮天盖地;一条条道路,尽是康庄大道一眼不尽。   云扬与上官灵秀于距九尊府还有大约三千里路程的位置,转为步行,因为两人发现从这里开始,前行道路变得格外宽敞豁亮,亦是从这个位置开始,路两侧开始栽种各色鲜花各类植物,井然有序,赏心悦目。   再往前走,每隔一段距离路边便会安置一些奇石摆设,偶尔还有一些自成格局的花圃,小园林,更摆放着一些平平整整的大石头,供给游人休息之用……   再过一段路程,开始出现一些个凉亭,别有野趣,犹有雅意。   如此再行几十里路,路边开始出现了客栈,酒家,各色商家层出不穷,买卖很是兴隆……   毕竟此时的九尊府早已与往昔迥然,如今去往九尊府的人可是太多了,有无数的少年,眼中全是憧憬,也有很多老人,带着自己家后辈,跋山涉水地前来九尊府拜师……   偶尔走过一个身穿九尊府服饰的弟子,总会引起一番艳慕的目光,毕竟现在的九尊府,本身就已经代表了一份尊荣,一份风光。   一路走来,上官灵秀看得啧啧称奇。   “这里的气象真好。”上官灵秀由衷夸赞:“相比较我们经营了好几年的第九尊府……竟是相差数筹不止……这还隔着几千里路呢,满眼尽是风景如画,人潮涌动……”   云扬一如既往的一袭紫衣,还有头戴面罩;虽然是面貌不现,但走起路来仍旧是潇洒随意,说不出的出尘脱俗。   这两人一路走来,早已有太多太多人满眼好奇的注目于他们,自然都是在诧异,这两人分明是要前往九尊府的,可怎地到了九尊府的地盘,还要双双带着面罩,想干啥?   挑衅吗?!   现在九尊府首尊玄黄云尊云扬可谓是战绩惊人,先在妖族多番死里逃生,为人族立下不世功勋,得享玄黄云尊盛誉,而后更以一己之力灭杀百位圣君高阶修者,实力之强,惊世骇俗,天下惊叹。   而那惊世一役的由头,貌似就是因为面罩引起的,是故近来拜访九尊府的,面罩直接成了禁忌词,这一男一女可好,一个两个都带着面罩,这算是示威,还是挑衅呢?!至少也是有性格的过分了吧!   此际云扬与上官灵秀外表并不曾外露强者气息,便如两名普通武者一般;但在这一路上,却没有早遇到任何麻烦。   而继续前行,沿途所见越发的风景美如画,道路两边的鲜花树木掩映丛中,酒家客栈茶楼比比皆是;只是在此入住的或者是打尖歇脚的,每个人都安静的很,就连说话也尽皆悄声低语,并没有任何人敢喧哗大声。   正是因为于此,氛围尽显静谧。   如此特异的氛围令到云扬二人见猎心喜,虽然距离九尊府本府已然不远,但两人却每个一小段路程就去到一家酒家客栈茶楼稍歇,一探风土人情再观周遭景色,却见每一家客栈都颇有可取之处,虽不至于说是流连忘返,但小住数日却是乐事一桩——周遭许多美景,店内干净整洁卫生,还有无数的上等食材,无论住宿游历,各呈佳妙……   “店家,我听说这里距离那个新晋崛起的九尊府不远了,竟能随意开店?”云扬找一家打听了一下:“若是可以,我们也想要……”   “随意开店?”店家是个中年人,也是修行中人,不过只得尊者级数修为,微笑道:“客官也说这里是九尊府的地盘,怎么可能随意开店,想要开店经营必须要经过九尊府的严格审核,唯有九尊府那边确定你有这个资格,才可以入驻心上,而且还要提前预交一年的地皮使用金的……那可不是小数目。”   “那,能赚的回来么?”   “岂止是能赚回来……”店家一脸惊讶:“吾等在这里做生意自然是有利可图才会入驻开店。在这等地界,可没有赔本赚吆喝的说法,小兄弟,你要做的话倒也不是不行,就是得注意将自身火气收敛,更加耐得住性子,据我所知,现在等候排队开店的商户,已经超过万余人……对了,我还听说九尊府管理层已经打算要关闭这个门槛啦,毕竟是寸土寸金之地,本就是情理中事,我当初孤注一掷,举家迁徙至此,倾尽所有,购下了这块土地的使用权,可说是我这辈子最有远见的投资了……”   云扬七情上面的耸耸肩。   小胖子钱多多在经营方面还真是生财有道……光只是这几千里路来路边的这些酒家客栈的一年地皮使用金预交金额,估计就够九尊府吃上好一阵了……   而且看这样子,这金额只怕还要激增。   光是那些后来的,却又得大把大把钱财在手的家伙,出高价取得一个名额;也许就是超出正常价格的十倍二十倍的价钱!怎不让已经开店的老板们危机日增,叹息朝不保夕。   在这地界开店,不仅能赚钱,修行环境更是绝佳,孩子从小在这里长大,哪怕是资质不行,没机缘不能拜入九尊府门下,但天天受到灵气洗礼仍旧会让孩子裨益莫甚,比不上九尊府门人弟子,却不一定比不上其他派门的弟子。   光这一点,就已经是倾家荡产都买不来的机缘啊。   更别说还有最最关键的一点,安全!   谁敢在这里动手?!   这里是左近九尊府之地,九尊府还收取了土地使用金,自然要对租赁者提供保护!   光是这一点,便已经足够收回票价。是故现在随便一个名额都有数百人数千人在盯着,非有相当的财力,人力,耐心难以取得,绝非说笑……   “这九尊府还真是……生财有道啊。”上官灵秀对此叹为观止,她是擅兵之人,自然深知后勤的重要性,对于九尊府后勤主事之人,能够将这个都算计得清清楚楚,运用得精妙入微,这样的门派,想不火都不行!   正在谈话之间,突然天空之中乍现风起云涌。   却是无数的九尊府弟子从空中御空飞行,所有弟子的衣袍式样都是一样;唯有颜色不同,急匆匆的向着九尊府的方向赶过去。   风声呼啸而过。   掌柜抬头张望,眼中全是羡慕,还有些不解,喃喃道:“这是怎么了……怎地这样大的阵势,从大前天开始就没断过,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来上一会……晚上也是匆匆回归……从今天早晨凌晨开始,都已经是第七波了,不会是有什么变故吧……”   话音未落,又一波九尊府弟子从四面八方回归,在天空中飞行过去。   又是一波……   旁边一个店主凑过来:“王老哥,这阵势……可不比寻常呀……今天这架势分明是比前几天要更急一些……”   “是啊是啊……难不成是出了什么大事?可九尊府正值风头大盛之时,什么人,什么势力敢缨其锋呢?!”   王掌柜喃喃自语。   适时,远方急匆匆脚步声踏踏传来;一群身穿九尊府灰色皂色服饰的底层弟子,从路口处一路疾跑地跑了过来,这些小家伙尽都修为尚浅,还不能御空飞行,此际还只能靠两条腿,以轻功提纵之法赶路,倒也跑得飞快,其中不少都已经是满头大汗,惟其神情振奋,充满了激动之色。   “这……这是九尊府在召回全部在外弟子,是要做什么?”   “是,看这情况,肯定是大事,又要有大新闻了。”   “但到底什么事情需要将全部弟子都召回来?”   众人议论纷纷,每个人都是好奇之极。   天空中,还有一波一波或者三五成群或者单人独行的九尊府弟子,全都在飞一般地往回赶。   地面上,同样是每个方向都有人九尊府山门那边跑……   ……   云扬摇摇头,笑了笑,带着上官灵秀仍旧缓缓前行,仿佛全然不以为意,不萦于怀。   “九尊府弟子此番动作,多半是在准备迎接你的仪式……”上官灵秀道:“你这个府尊怎地不快些回去,你要失礼是你的事,可别牵连到我。”   云扬笑了笑:“安心好了,这帮小家伙在外面的可不在少数……估计还有很多跑得挺远。无尘他们的心思我清楚得很;若是规定期限内没有回来的,或者没有赶上此次大典……肯定是要大吃苦头的,所谓急事缓办,咱们一路缓缓的走过去,也能给他们多争取些时间。”   上官灵秀哈哈一笑:“我竟不知道你这位府尊大人这般的宽宏。”   上官灵秀话语调侃,心底却是充满了佩服,云扬的确是设想周到。   云扬淡淡一笑:“我无意置喙无尘他们的做法,戒律堂与各峰峰主本就是必须要严格遵守门规戒律的……而我这位府尊,却势必要在更多的时候展现宽宏之相,否则九尊府就太过没人情味。”   “总是你有理,这里距九尊府本府还有多远的道?”   “大约还有一千二百里吧。”   而就这一千二百里的道,两人足足走了两天,才终于来到了距离九尊府三十里的位置。   若说前面所见的恍如人间仙境,那么此处却直接就是人间仙境!   又或者祛除前两字,只保留“仙境”二字!   越临近九尊府本府之地,盛景愈甚,祥云缭绕,瑞彩千条,气象万千,路边草丛里,居然已经有一些灵药在滋生,上官灵秀甚至有看到了一丛丛的人参居然开花了……   “当当当……”   一声一声的悠扬钟鸣,传荡三山五岳之间,遍布无尽的肃穆气氛。   这里,已经有不下数万人集聚,尽都在周围山上静静等候,在这里聚集者拜山者有之的,办事者有之,嗯……还有些是来投奔的……   但自从数日之前开始,天九尊府闭门谢客,只许本门外出弟子进入,再不许其他人进入九尊府本府。甚至即便是本门弟子也是许进不许出,是故外人都等在了外面。   大家都对此自然是满心不解,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   而这个谜底,似乎要在今天揭晓了。   九尊府的镇府钟声连续响动了九十九响,这个数目字已经昭显了此次变故的重大程度——至高无上!   适时,一声震撼千山万水的声音陡然响起,直冲霄汉,回荡九天。   “开……山……门!”   随着这一声呼喝,巍峨的九尊府山门,缓缓打开。   一股精纯到了几乎令人窒息的灵气,从打开的山门中,轰的一下子倒灌出来。   周围所有人在接触到这股沛然灵氛的瞬间,只感觉浑身舒畅,便如同猛的喝了一口琼浆玉液一般,从上到下,透着说不出的熨帖惬意。   “九尊府的灵气……当真恐怖!啊”有见多识广者感叹:“我当年可是曾经去过圣心殿的,但即便是圣心殿的灵气,相比较于九尊府此际……仍旧要差了至少一筹!”   同样站在山峰上等待的萧无意轻声叹息:“同样都是上品天运旗门派,但……九尊府的灵气氛围,胜过商盟又何止十倍!”   一边的天下商盟众人尽都是连连点头,满脸尽是嗟叹,眼神中犹有抑制不住的惊喜。   随着府门开启,整整一百位九尊府金衣弟子,面容肃穆的缓步而出,分作两列,在路两边整整齐齐站成两派,面容恭谨,一个个显得乖巧有礼,温良敦厚。   但萧无意等看到队列中排在第二位的胡小凡,却是一个个的嘴角抽搐,口歪眼斜。   这货摆出来这么乖巧的样子,真的会有人信么?   排在最前面的两人,云秀心在左,白夜行在右;而胡小凡与孙明秀,则是分别排在第二位。   这是九尊府第一代弟子;也就是初代弟子之中最出色的那些。   初代弟子原本一百人,在这数年间因为种种缘故陨落了三十多位,但再次招收弟子的时候,早已择优补全了百人之数。   这一百大弟子站出来,无数在远方观望的修者尽皆倒抽一口凉气,惊诧满心。   眼前所见之少年,每一个都是钟灵琉秀,根骨超凡之辈;更有甚者一个个的年纪都并不大,最小的或者不过十三四岁年纪,但这些少年弟子之中,最弱的也有圣皇一品修为!   而排在最前列的云秀心白夜行胡小凡等人,每一位都拥有圣皇巅峰级数修为,距离圣尊阶位,不过半步之遥,只待机缘一到,突破不过顺水推舟之事。   “九尊府后辈人的实力,竟然恐怖如斯……”   无数江湖人嘴角抽搐,心脏更是几乎震惊得要爆裂了。   …… 第五百零三章 回归、并派!   眼见着,两列大弟子呈雁翅形分开。   在他们之后,又有一队队银衣弟子徐徐出来,排在第一列后面,这些银衣弟子,足足五百人。然后又有一队队的白衣弟子,衣衫如雪,潮水一般冲出来,排在银衣弟子之后。   这些白衣弟子,不下五千之数!   其他服色的弟子都没有出来,或许是因为资格不够吧……但迄今为止所展现出来的宗门实力,早已经是惊世骇俗,震动玄黄了。   因为,这些弟子清一水的少年,大部分还是童子,但每一人的本身修为却都已经不低了;一个个天纵之资的根骨展现无疑!   明明草创不久的九尊府,怎地能够聚得如此之多的英才于一地?!   “为什么?为什么九尊府门下的每一个都是资质超卓之辈!就眼前出来的这六千多名弟子……随便哪一个在二品甚至一品宗门中都可以被当做种子弟子栽培……其中的绝大多数甚至能被直接列为掌门弟子,传承之人……”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几乎震惊的窒息:“九尊府到底是从哪里找来了这么多天才弟子?就算有云尊的名头,但九尊府始终草创不久,纵使有万众来归,也不可能收录到如此之多的一时之选,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事实上,这个疑问本就是在场所有人的共同疑惑所在。   凡是来到这里观礼的,大抵就没有修为稍弱的;而此刻,更是每一个的眼睛都绿了!   一个资质天赋过人的弟子想要找一位名师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同样的,一个修行高手想寻找一个资质天赋过人的传人传承自己衣钵,同样的艰难!   常言道,有伯乐始有千里马,然而若是没有千里马,纵有伯乐又如何!   而这个道理,反过来也是成立的,是为至理!   然而九尊府这般……一抓一大把的把许多天才弟子摆到台面上,这太违和了,太震撼了!   更加是……太过不合常理的!   所有人瞪着眼睛,寂然无语。   幸亏他们还不曾没有进入九尊府府内一看,若是进去,看到更多资质同样不俗,尽是一时之选的门人弟子,恐怕就得当场晕厥,因为现在九尊府的弟子人头数,已经超过了两万,而且……还个顶个都是资质天赋过人之辈!   “这样的优质弟子门人阵容,端的古往今来亦无法复制的神话!”   一老者感叹着,唏嘘着,突然目光一亮:“九尊府摆出来如此浩大郑重的阵势,难道竟是云尊大人回来了么?”   此言一出,顿时令到在场所有人都是目光铮亮,为之神往!   这位新晋的大陆传奇,年轻的人族英雄,公推的天下第一高手……要回来了?   云端之中。   隐身其内的计灵犀摇头叹息:“九尊府这边竟然比我们那边还要略好一些……这真是难以想象的奇迹啊……”   第九尊府的所有高层都是将脑袋偏了一些过去,却还要群起违心的迎奉说道:“掌门人说的是。”   心中却在疯狂吐槽。   这是略好一些么?   怎么就是难以想象的奇迹了?   就算咱们第九尊府那边也可列入修行圣地级数,但跟人家九尊府这边比起来还要差得很多好么,就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那也是可以的!   人家这边就是仙境……咱们那边……嗯,原本没来这里之前感觉咱们那儿是仙境,但现在看来,咱们那儿顶多也就是个人间仙境……虽然不过一个冠词之差,却已经是差天共地,人仙之别!   九尊府门口,另有十几个人列队而出,正是九尊府的一众来到了。   排在最前面是九尊府次尊史无尘与董齐天,再之后是钱多多与洛大江,铁擎苍,任轻狂,吴梦幻,兰若君,石不佳,孔落月,郭暖阳,平小意依次排后。   钱多多这次乃是被众人公推到了靠前的位置。九尊府在掌门不在的情况,发展尤能如同飞起一般,小胖子居功甚伟,无人可比,这个现实是任何人都无法否认的,所以天残十秀让他走在最前面;   而董齐天董大老爷这一次本来是不打算出来的,因为老董觉得自己真的有些丢人,栽面,居然在云扬不在的时候,自发的加入了之前云扬多次邀约不肯加入的九尊府。   老董感觉自己就是属驴的,拉着不走赶着倒退,而且还有些犯贱。   但史无尘还是将他拉了出来。   “董老,这可是咱们九尊府的大日子,缺了谁也是不能缺您的!”   董齐天无奈。   什么大日子,不就是那家伙回来了么?当年他走之前,老夫打他便如是裤裆里抓鸟,现在没准就打不过他了……这事儿,简直比被迫加入九尊府还要郁闷……   旁边人议论纷纷。   “嗯,那几位岂非便是盛名一时的天残十秀……当年这十个人的名头虽然响亮,但实则哪里有人看得起他们,尽道是修炼的残疾,天弃的修者,但是他们从来都没有服输,自强不息,大抵就是他们从来都不会认命,一步步挣扎求存……终于与云尊大人共同创立下了九尊府,如今,有了这般成就,每一位都已经跃升云端之上的大人物了……看到他们,正是那句至理名言的最高体现,不管遇到什么挫折,都不要放弃希望,放弃了希望,才是对人生的彻底放弃……”   有人语重心长的教育身边后辈。   昔年被近乎无视,仅止于后辈磨刀石的天残十秀,现在已经变成了人人羡慕,个个仰望的对象,更是屌丝逆袭的标准典范!   真正是太励志了!   众说纷纭之中,天际风云卷动,恍如一片片的整合起来,玄之又玄的构建成为各种笔画,进而组合成一个个大字,呈现在空中——   “九尊府恭迎掌门人回归!”   史无尘一声长啸:“恭迎本府府尊回府!”   所有人一起喝道:“恭迎本府府尊回府!”   声浪冲天而起,千山万壑阵阵轰鸣。   身在左近的云扬登时满脸苦笑。   他遥遥看到史无尘向着自己这边看过来,想来是这货早就发现了自己回来了,这才搞出来这一出……   所谓闻弦音而知雅意,所有人眼见史无尘的动作,不禁齐齐转头看去。   只见在路途的彼端,蓦然乍现金光闪动。   云扬一手携了上官灵秀,使劲不让她挣脱,上官灵秀挣扎一下,惊觉云扬竟是用了真力,等闲哪里挣得动,正待再发力之际,却感觉两道充满异样意味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上官灵秀登时循着感觉看去,却见云端之上,计灵犀眼睛瞪得大大的看来。   顿时心中一动之余,轻哼一声,露出一个配合的微笑,再不挣扎,一派柔顺地跟着云扬向前走去。   天空的计灵犀红唇蠕动,不知道在嘀咕什么,至少脸色不是很好看。   哼,说好了不让这家伙占便宜的……你这是啥意思?   这是捷足先登吗?   再说了……这等大庭广众之下携手并肩等于宣示主权……我也应该在才是……气死了气死了!   这就是捷足先登了,妥了!   计灵犀自然不知,上官灵秀此际心中还真有一种“我先行了一步”的那种快感,窃喜满心,跟随云扬缓步向前走去,随着往前走,云扬与上官灵秀两个人,被一层灿烂绚丽霞光笼罩,一步数十丈,似缓实快,从容走来;每走一步,脚下皆会生出一朵七彩莲花。   这是……圣君出行,步步生莲!?   眼见这幕神迹的众人心下唯有震撼,满满的震动!   大抵是传说中的圣君出行,步步生莲,所生之莲花仅止于步履之间,随生随灭,而云扬此际走过之处,那些凭空幻化的七彩莲花,却不曾消散;而变作了宛如实体的存在。   而及至云扬走到史无尘等人面前的时候,不多不少恰是九步。   九为数之极!   随着云扬最后一步踏下,地下已然形成了整整九朵莲花,下一刻,七彩莲花突然间变大,形成了莲台之相,飘飞而起,落在了路边。   一边五个,一边四个,虽不对称,却是错落有致,自成格局!   刹那之余,浓郁至极的灵气,已然从莲台之上冒了出来。   这等于是在九尊府之外,额外的赠送给所有江湖人九个修炼圣地!顿时,所有人看着九个莲台的目光顿时就绿了!   但这个……势必不能强抢。将来如何使用,还要一番纷说的……但是,这是绝世机缘无疑啊!   “免礼。”云扬哈哈一笑:“诸位江湖同道有礼了。今日本府招待怠慢,云扬心下甚感惭愧,望待来日,能与诸位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在场众人闻言尽都是感觉脸上有光,纷纷开口道:“云尊大人实在太客气,您这一路远来旅途劳顿,还是先歇息吧。”   眼见云扬驾临,所有弟子尽都恭恭敬敬跪在地上,云扬沉声道:“全都起来吧,只是回家,何必搞这么大的阵仗,凭的繁文缛节。”   随即与九尊府中人转回九尊府山门之内。   ……   “董老,您老这是怎么?”云扬咳嗽一声,侧头微笑瞩目于某人。   董齐天不禁面红耳赤,半晌不语。   史无尘在一边解释:“董老现如今已经加入咱们九尊府,老大不在,小弟便暂且委任董老为本府首席供奉长老……”   云扬连连点头,道:“董老终于想开了,正是迷途知返,改邪归正,洗心革面,可喜可贺啊。本府的首席供奉一职,正合适董老啊。”   董齐天一脸黑线,怒道:“老夫怎么就迷途知返了?怎么还改邪归正了?何时需要洗心革面了?迷途在何处?邪在何方?你小子修为大进,就目中无人了?!”   云扬斜眼道:“我说董老,你虽然是本府的首席供奉,但对本府府尊总该有起码的尊重吧,你这是什么态度啊?岂不给九尊府门下弟子树立下不好的榜样。”   董齐天气得吹胡子瞪眼。   众人尽都为之失笑,情知云扬是在报复董齐天之前不肯加入九尊府,现在还不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董齐天心中怒恨,这混账东西,在离开之前那态度毕恭毕敬,满是谦卑……那时候,一口一个董老,现在,成老董了。   而且这家伙现在也就是嘴上客气,内里嘲讽之意谁听不出来啊……这态度变化得也太快了吧,这分明是得志就猖狂啊!   “这次在外面,一路风霜阅遍……却是一场架也没有打得痛快……”云扬道:“等明天,我和董老您切磋切磋,这次您不用留手,尽力施为,我会多加小心的。”   众人愈发地使劲憋笑起来。   董齐天瞠目结舌,黑着脸道:“老夫明天有事情要出去一趟,这事儿拖延不得……这次就不陪府尊切磋了。”   开玩笑,当初老子把你玩得跟孙子一样……现在你要来报复我?当老夫傻么!   老夫才不上你小子的恶当呢!   史无尘沉思道:“董老,我怎地记得你明天定好了要观看弟子演武,并未优胜者指点心得嘛……我看您就受受累,和老大在弟子们面前切磋一番得了,正好让弟子们更多的见见世面,看看当世顶峰修者之间的较量。”   众人哄笑声中,董齐天勃然大怒:“胡说八道……老夫没那闲工夫!”   哼了一声,扭头而去,呼的一下子消失了踪影,走得无影无踪了。   众人大笑。   九尊府无人能治的第一大刺儿头,今日终于迎来了克星!   云扬却心下暗叹,终于算是看清楚了这个老董头的真实修为级数,赫然是圣君三品巅峰!   这老货,藏的倒深!   ……   史无尘等与云扬进入山门,诸多弟子们在行礼完毕之后,纷纷去演武场集合;这边就剩下了九尊府各位高层,钱多多涎着脸凑了过来:“老大……这都到家了,您就不将头罩拿下来让咱们开开眼界?……”   噗!   咻!   钱多多整个人呼的一下子飞了出去,眨眼间无影无踪。   远远的,从钱多多本人住的小院子里传来惊呼声:“老子居然飞到了自己床上,这手段太也了得了……”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笑得见眉不见眼。   “老大,这位是……”史无尘眨眨眼。   云扬一脸无奈:“你不是见过的?还问什么问?”   史无尘嘿嘿一笑:“我是见过不假,但是其余的兄弟们可没见过嘛……”   话音未落,天残十秀一起起哄。   上官灵秀面纱之后俏脸顿时羞得通红,手足亦是无措。   先前跟着云扬在大庭广众之下携手而进,上官灵秀虽然乐在其中,但仍旧难免羞不可抑;现在直面众人,更是深深的低下头去。   “这是我的……未婚妻。”云扬哈哈一笑,大大方方道:“第九尊府掌门人……嗯,第九尊府,马上也要合并进入咱们九尊府了。”   “老大威武!”   远处,刚刚过来准备庆贺的甘天颜与萍踪月却是齐齐脸上变色,遍布苦涩之意。   咱们这边还没商量出个最终结果……同为中品天运旗门派的第九尊府居然已经决定了要合并过来了?   这……岂不是抢先了一步,拔到了头筹。   甘天颜叹了口气,低声道:“这个是没法子的事情,要比也是比不过的,人家媳妇儿的门派,自有一份优势,非战之罪,与人无尤……”   萍踪月黑着脸点头,道:“赶紧回去议事,早下决断。”   “好。”   接下来凤鸣门最后众位高层前来恭贺,说了几句就匆匆而去了。   演武场。   正是白如九尊府门墙的两万弟子排列得整整齐齐,头戴黑罩的云扬说了几句话,仍是引动了好一阵的山呼海啸;下面无数崇拜乳慕的目光,一个个小家伙激动的心脏都几乎爆裂,丝毫不以未能得见传说中的绝世俊颜而失望。   毕竟,这就是我们的掌门师尊,终于是见到活人了!   在鼓励了眼前的这群小家伙们一顿之后,与史无尘等人交流了一下近段时间的事情,才知道先前居然有好几拨高手前来进攻九尊府,幸亏董齐天在门派坐镇,将来人斩杀了一些,俘虏了十几个。   来袭者尽都是隶属于东极天宫的一些个圣尊高手,在董齐天面前自然是远远不够看的。   说起来还真多亏董齐天始终没有暴露过真实实力,东方星辰想当然的以为九尊府的最强战力不过圣尊,疏忽大意,才令九尊府完好无损!   若是当真来上一批圣君强者强攻九尊府,董齐天纵然有圣君巅峰级数修为,终究不是云扬,无能以一敌众,九尊府难免有倾覆之危!   云扬脸色沉了沉,随即就哼一声,没说什么,左右九尊府没有损失,事情过去就算了,毕竟现在连派他们来的人都已经被自己斩杀干净,而三大天宫又如同犁地一般查找了一番,都已经死的七七八八,倒也没必要再为这个生气。   “将那些俘虏,直接斩杀,不必再留着。”   云扬淡淡的下令。   “好!”   史无尘等人暗自咂舌,不愧是老大,一点也不给东极天宫面子。   随即云扬叫来钱多多:“将这些东西全数纳入门派库房,供给派门资源消耗。”   云扬交给钱多多的乃是四枚空间戒指。   “啥玩意儿?”   自诩近来眼界高了太多的钱多多很是随便打开其中一个看了一眼,随即就是一声惊呼,身子如同打摆子一番颤抖起来,满脸通红,眼珠子几乎瞪出眼眶:“我我我哦我哦……”   竟是一口气上不来,险些没厥过去。   平小意吓了一跳,连拍带打终于让钱大总管勉强回过一口气,继续查看其他几个戒指,终于:“嘎”的一声当场背过气去!   却是被几个戒指里面的惊人财富直接惊喜得晕了。   “还是那么点出息……”   云扬叹口气。   这才哪到哪,这才不错是我所有收获的百分之一不到……这就晕过去啦?若是都拿出来,你这货岂不是就要长眠于此了?   ……   第二天一大清早。   “第九尊府前来拜山,商议合并事宜!”   九尊府与第九尊府的两大门派合并,既不同于天下商盟已经议定的投奔,也不同凤鸣门的举棋不定,真真正正就只是走个过场,甚至可以说彼此都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如果一定要说有些分歧的,仅止于职位分配而已。   嗯,这里的职位分配分歧,非是分配不均,而是有要人不乐意干活了!   是的,你没有看错,就是有要人不乐意干活了!   第九尊府的元老,主要骨干凌霄醉与独孤愁顾茶凉倒是原来是啥现在还是啥;其他几位第九尊府的高层,也是原来干啥现在还在干啥,并没有什么变动。   不乐意干活的要人乃是指计灵犀与上官灵秀;这两位掌门都想做甩手掌柜,不想再劳心劳力了!   云扬与史无尘等对于二女的这个决定头痛异常。   “你们想要松快松快,这个肯定是可以的,但直接全盘撒手不理这不合适吧?你们俩怎么也要有一个担任领导职务……要不然,头一个就是你们门下弟子心里难得安稳啊。哪怕你们过了这段时间,等一切尽都捋顺了,再撒手也行啊……”   云扬声情并茂的劝说,计灵犀却是连连摇头。   “之前没有你在左近,花功夫劳心劳力的操持第九尊府事务乃是不得不为,可是咱们现在已经来到你身边了,要是还需要我们自己打拼……我们找你干啥?我们要你干啥?”计灵犀这话说得理由很强大,说的云扬哑口无言,辩驳无能。   史无尘等人更是险些没喷出来。   到最后还是上官灵秀挂了一个九尊府副掌门的名头,却也很是郑重其事的说好了:“就只给你半年时间,之后我说啥也不干了!”   云扬对此更是无奈,捏着鼻子答应了,他是真心舍不得拥有大将之材的上官灵秀,计灵犀反而是添头,某个不再小白脸的家伙从一开始的打算就是上官灵秀,计灵犀若是也能一道拉下水,就是再多个帮手,不行也没妨碍。   “钱多多,第九尊府的弟子安置,由你亲手操办,可有任何问题么?”   “没有,完全没问题。”   钱多多拍着胸脯保证,第九尊府乃是掌门夫人的嫡系,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家人,比照对待自家人的态度,再多加一分宽厚,一分礼让,什么都搞定了。   “广发英雄帖,邀请三大天宫,各大殿,各大天运旗门派,前来参加九尊府与第九尊府合并大殿;就定于二十天后,九月初二,此事既成定局,不须缓办,尽速完成就好。”   云扬淡定地说道。   史无尘吓了一跳:“二十天后合并大典没问题,但邀约对象能来么?”   居然直接邀请三大天宫宫主?   咱们九尊府……有这么大面子?   “来不来那是人家的事情,发不发却是我们的事。”云扬呵呵笑道,似乎充满了信心。   洛大江挠了挠头,道:“为什么是九月初二?”   云扬轻轻舒了口气,悠悠说道:“传说中,九月初二,乃是天上地下公认的最伟大的最帅的创世神的生日……就将合并大典定在那天,咱们也沾沾喜气,扫扫阴霾。”   “老大高瞻远瞩!”   ……   诸事议定,刚待要散会之际,突然有人来报。   “天下商盟萧无意盟主,偕同浪翻天副盟等前来拜访掌门人。”   “快请。”   不多时,浪翻天与萧无意并肩而入。   云扬亲自迎接,丝毫没有我为云尊,居高临下的态势,然而刚要寒暄几句却一下子惊到了:“浪副盟……你这是怎地了?”   只见浪翻天两眼如同熊猫,脸上还有鼻青脸肿没有完全消退的迹象。   这分明是被人饱以老拳造成的状况啊!   对此,云扬可是很有切身体会的,当年他可是饱受计灵犀的蹂躏,不过云扬素来爱漂亮,还有绿绿帮手,被打得再惨也能迅速复原,不虞外人看到,这一节,浪翻天肯定是比不了的!   “咳……一言难尽。”浪翻天幽怨地说道:“我这种破嘴胡乱说话,得罪了一个我得罪不起的人……哎……”   萧无意正色道:“到底是谁打的你,问你你也不说,我去替你报仇啊,欺负咱们兄弟,岂可善罢甘休!”   浪翻天愣了愣,才道:“那王八蛋太厉害了,老大你打不过他啊,伤敌一千,起码自损九百九。”   萧无意淡淡道:“纵然伤敌不得,自损更多,此仇也非保不可,等出了九尊府,我就带你去找那王八蛋,了断因果。”   浪翻天激灵灵打了个哆嗦,急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我那都是小事,咱们还是先谈正事儿是正经……”   云扬察言观色,闻弦音而知雅意,自然瞬间就猜出了那个王八蛋就是萧无意本人,心念电转之间,哈哈一笑的打圆场道:“各位贵客临门,却在门口说话,当真是我这个主人家待客不周了,请里面请。奉茶!”   ……   “萧盟主此番远来,不知有什么指示,云某在此洗耳恭听,谨闻教诲。”   茶过三巡,云扬径自开启了话题。   萧无意深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浪翻天,想让他开口,让气氛更加舒缓一分,但想了想还是叹口气,开门见山的道:“云尊大人,实不相瞒,萧某此来乃是来投靠的。”   听闻如此奇峰突起的说法,云扬错愕的愣住:“投靠?萧盟主这话从何说起?”   萧无意苦笑一下:“萧某这些年肩负天下商盟盟主之责,早已经疲累不堪,难以为继;而现在,九尊府异军突起,正如日中升;可以想见的是,未来成就绝不止于一品天运旗宗门,所以……萧某与众位兄弟想了一下,九尊府商道也已经铺开,四面开花,这一点正与我们天下商盟的专业颇有共通之处;有鉴于此,我们想要将天下商盟并入九尊府,兵合一处,共同发展……还请云尊大人能够答应,接受商盟的投诚!”   云扬这下子却是彻底的愣住。   对于云扬来说,商盟的投诚,岂止是天上掉下馅饼来,根本就是九天蟠桃送到嘴边。   须知天下商盟除了财雄势大实力坚强之外,同时也是上品天运旗门派;与九尊府现在一样的地位,甚至比九尊府更加的名副其实,毕竟人家是凭真实实力登上上品天运旗行列,而九尊府只是因为云扬一己之力的福泽,自有高下之别。   而这样一个庞然大物,怎么会想到主动要求并入九尊府呢?   这……会不会太儿戏了一点呢?!   又或者……天下商盟别有企图?!   云扬眯起了眼睛,谨慎道:“萧盟主,阁下之言我没怎么听明白,还请萧盟主再明示一二,好么?”   旁边的计灵犀上官灵秀史无尘等人在云扬此言之余,齐齐抬头看来,眼神中已经有森然之意闪过。   所谓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众人一瞬间的惊愕之余,同时想到了天下商盟的来意或者不善,嘴上说得再漂亮又如何,若是真实目的想要来九尊府摘桃子,想要反过来吞并九尊府又如何?若是这样想的话,那么这天下商盟可想得有点多了啊……   一见众人神色,饱于世故的萧无意如何还明白众人误会了。   苦笑一声,开口解释道:“诸位千万不要误会……我们说的合并,并非是双方共治,而是商盟从此唯九尊府令是从;天下商盟此后仅止于九尊府麾下的一个分支,仅此而已。当然,若有需要,将商盟原属打散,归入九尊府商道体系也无不可……”   云扬皱眉狐疑道:“天下商盟乃是玄黄界有数的商道翘楚,更是新晋的上品天运旗宗门,以萧盟主一盟之主的身份,何异委屈至此……怎么着也得事出有因吧?”   萧无意瞬时泛起一丝明悟,判断出云扬大抵是才甫回九尊府,还不甚了解九尊府属下商道的经营规模,对商盟冲击的可怕程度,登时愈发的感到心累,顿了一顿才道:“时势造英雄,英雄更关世事,我细细与云掌门道分明……”   “事情是这样子……”   长篇大论之后,萧无意说的自己都几乎委屈的哭出来,这完全是斑斑血泪史啊。   “……现实状况便是如此,商盟现在就已经应付为艰,无以为继,反观九尊府所属的商道,才不过刚刚起步……一旦长久发展下去,将来升殿,建宫的话……我们只有更加的不济……”   “只怕再过一段时日,天下商盟上下数十万人,只怕连饭都吃不起了……”   “所以……我们在商议之后,既然无法匹敌,同时也不想九尊府为敌,还就莫如两家并做一家人……左右商盟的主要生存也是以经营为主,并入九尊府商业体系正是对口,以后就算商盟没有了,但能够归入九尊府门下,对我们也不是坏事,甚至是大大的好事……”   萧无意言之凿凿,口气却倍显唏嘘。   正如他之前对浪翻天所说,合并,对于天下商盟上下所有人都是好事,唯独对他萧无意算不得是好事。   因为他再也不是一言九鼎,万人之上的老大了,而是……连前二十都排不进去的小角色了。   听罢箫无意之言,云扬好一阵的无语。   “……居然有此事?!”   一皱眉,他看了看一旁的钱多多,一拍桌子大怒道:“钱多多!你就是这么办事儿的?”   钱多多脸色发白:“这个……那个……”   萧无意急忙道:“其实这件事情,虽然让我们难受了一番,但是在商言商,怎地也说不得钱总管的不是,更让我们认清了自身的不足……商盟的根本运作体系,始终是以商业为主。遭逢弱肉强食,本就是亘古至理。”   “就如同老夫努力的提升门派品阶,虽然侥幸晋级;但去到了上品层次就已经是商盟极限。再进无力,更别说天下商盟人多,人心便难免负责……如商盟这样的组织,注定无法存在长久。就算我们现在不依附于九尊府,日后也必然会被其他门派吞并,财富,始终要与自身实力相匹配……而今,我们做出这个决定,骨子里不过未雨绸缪而已,非关其他。”   萧无意言语间愈发真挚地说道:“一旦合并,老夫自会退出管理层,不再涉猎一应相关商道事务,潜心修炼……之后的商盟一应事情,全盘移交钱大总管处理。”   云扬沉吟着,眼角余光扫过计灵犀等人;见众人也都是满脸意外的神情。   怎么会有这等事?   钱多多因派门势力剧增,顺势大肆扩充九尊府的商业行为,居然有意无意地将一个上品天运旗门派,当世商道翘楚逼到了绝境?   此事若非商盟盟主亲口道出,谁信哪?!   云扬又扫了史无尘等人一眼,手指头轻轻敲着扶手,终于淡然出声道:“你们怎么看?”   “此事老大做主便是,我们没什么看法。”   史无尘等人异口同声。   天残十秀有一个算一个尽都是修炼狂人,对于这等修炼之外的世俗杂事,他们哪里有兴趣,甚至连思考一下的兴趣都没有。   经商?   那是什么鬼?!   “既然萧盟主这么的有诚意,九尊府与商盟也确实是合则两利……”云扬只是稍稍考虑了一下,就干脆答应了下来:“那我就托大一把,我答应商盟并入九尊府!”   “但有一句话,我需要说在前面。天下商盟人员太多太杂;双方进行合并,九尊府对商盟原有人员进行一定程度的整理清洗势在必行,不可能毫无甄别的全员接收;而九尊府现在第一要务,乃是准备大战,一旦合并完成,所有圣皇级别之上的高手,都将划入统一进行战前突击修炼之列。这些人员,将再不能插手介入商盟业务。”   “这是应该的。”萧无意点点头。   不管是归属于哪一家,他们这些人都是必然要被夺权的。而实际上掌控商盟商务的,也不是他们这些修行高手;而是那些有经商头脑的家伙……   “九尊府在接手商盟的原有商路,店铺之余,都需要进行一番查账……然后重新安排处置……”云扬看着钱多多:“这事情,全权交给你了。”   钱多多斗志昂扬空前,浑身都几乎在发光:“老大放心,九尊府商道我必然会做到天下第一,谁与争锋!”   “恩。做不做到天下第一,谁与争锋云云,那都是以后的事;现在最主要的,是整合,是确认自身状况!这件事情,一定要尽快完成,我们可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浪费。”   “是,明白。”   云扬沉默了一下,道:“各司其职,立即开始着手进行吧。还有……二十天后的合并大典,连带商盟一块吧。”   此际,云扬心中陡然泛起一股很是奇妙的感觉。   我最初……其实只是想要慢慢的吞掉凤鸣门……   现在,凤鸣门那边还没说啥呢……第九尊府和更强大的天下商盟已经先并进来了……   你说这事上哪说理去?!   一念有余未尽,突然门口有人大声说道:“既然可以加上商盟,还请再加上我们凤鸣门!”   甘天颜与萍踪月一步踏了进来。   姐妹二人商量半天,原本萍踪月心里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毕竟事关道统,不意来到了九尊府大殿之后第一句话就听到了天下商盟居然主动要求并入九尊府!   萍踪月一下子就急了。   人家天下商盟那是上品宗门,位份地位都在现如今的凤鸣门之上,分明才刚刚晋升上品天运旗派门不久,该当风头正劲才是,怎么就主动要求被合并呢……   但无论如何,出了这么一回事,凤鸣门的位置可就尴尬了,再要求合并,人家看不上怎么办,就算人家不介意,但有商盟珠玉在前,凤鸣门的地位势必更低一头啊……   萍踪月心中后悔无限。一步慢步步慢啊……这个节骨眼上若是再插不进去,那就真的要永远落下了。   云扬嘴角浮现灿烂微笑:“好!”   ……   方针就此底定。   其他的事情,却是不需要云扬操心的。   “我只要只有三点,那就是在快的同时,还有稳妥,以及没有后患。”   云扬的要求很简单。   但就是这么几个字,却代表了四大门派的合并!   其中牵扯到的事务,一项项的说出来,说是堆起来能比大山还高也是不夸张的!   钱多多倒是一点不嫌烦,相反还斗志昂扬,满心满身的慷慨激昂,不可一世。   云扬安排了几个人来帮手这件事,总指挥:上官灵秀。恩,说是总指挥,其实就是一个甩手掌柜,只负责隔几天听听汇报的那种。   上官灵秀可是领军元帅出身,只有最重大最终的决议才需要劳动到她,其他小事杂事,若是还要他处理,才是怪事。   副总指挥:钱多多,顾茶凉!   所有一应事宜,大事小情,由你们两个全盘做主,需要什么人手,需要什么支援,直接说。唯一要求:完成好这件事。   听到这个任命的天问大人差点没哭了。   我这边才刚刚合并过来,不对,仪式分明还都没办呢……怎地就给我身上压下来这么一座万丈高山,再看着小胖子那兴致勃勃舍我其谁的样子,顾茶凉感觉自己想死。   当初自己学的这么多这么杂到底是为了那般?就为了干杂活么?!   如果当年像是凌霄醉与独孤愁一样只是一门心思练武,将自己脑袋练成榆木疙瘩,今天这事是不是就找不上自己了呢!?   关于这次合并清查,除了以上官灵秀顾茶凉还有钱多多三人为首之外,九尊府另出动了五百人,天下商盟亦有数百人参与进来;还有第九尊府的二十多人以及凤鸣门的十几人,可谓参与人员多多,声势浩大。   只可惜就这些人手,对于要处理的事情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何能兼顾。   就在许多老道之人忧心忡忡的时候,却见那钱多多兴高采烈一声吼,直接就左近的顾茶凉气晕了过去:“够了!有这些人帮手做事,什么事也够了!”   顾茶凉真的是想死了。   你特么的知道好几个派门合并事宜有多少事儿需要处理么?   你他么的动动嘴直接喊够了……老夫现在想打死你这个胖墩,你知道吗?!   但不管如何,三大门派合并入九尊府的事情,就此浩浩荡荡展开了。   而三大门派所属力量,提前一步进入九尊府。   剩下的,固然极致繁多繁重,但归根到底还真的全都是琐碎事。   暂且不论钱多多顾茶凉他们开始了热火朝天的动作,九尊府方面又自派出了三位峰主,一人带着几个弟子坐镇一方。   他们这些人的主要任务乃是杀人。   合并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有浑水摸鱼兴风作浪的家伙,也有一些早已经养肥了的不甘心放弃的东西;还有上蹿下跳想要攫取利益的……   对于这一类人,云扬就只说了一句话。   “此等乱局,当用重典;将商盟三十六律条改为三十六杀!有违者,没有活刑可受,唯有死罪一条,勿枉勿纵!”   这个狠辣的决定,让萧无意萍踪月等咂舌之余,却又满心佩服!   此时此刻,施以怀柔手段,只会延误时机,唯有施展最极端的强压手段,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整合。   说句不好听,你做出怀柔的举动,便已经妥协了一般,就算是扯皮也能给你扯上十年。而现在,三十六杀摆在这里,你敢炸个刺试试?!   这无疑是最直接,最干脆,最有效的保障。   ……   英雄帖,九尊府这一次英雄帖乃是真正的遍洒玄黄界。   整个天下,随着英雄帖的遍布而再一次震动,沸腾了!   所有天运旗宗门,下品中品上品,都收到了英雄帖;所有殿级,也都收到了。   连带位于玄黄大陆最顶点位置的三大天宫,也同样!   余下还有资格收到英雄帖的,大抵就只有那几个最著名的世家。   诸如商业世家钱家,兵器世家李家,丹药世家司空家族,也都收到了英雄帖!   再之后,就没有了,再没有什么势力够资格收到九尊府的英雄帖了。   但九尊府此次动作的本身,就足以令到整个天下为之震动!   合共三大门派一股脑的并入九尊府,其中两个中品宗门,还有一个上品宗门,一起并入另一个派门,这种事,本身就值得天下震惊。   纵观玄黄界数百万年以降,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这等事,但就在今天,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云尊大人从妖族一路杀回来,所过之处,灭妖无数,战绩彪炳,功在玄黄;而回归本门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这合并三大门派!   这等大手笔,让人无不为之瞠目结舌,震撼无比,莫以复加!   这才是云尊大人!   这才是玄黄英雄!   无数人在感叹到了极点之余,操着已经完全破音的嗓子大吼一声:牛批!!   ……   众多琐事都已经安排下去了,就连练兵备战,也自有史无尘等修炼狂人与董齐天这位顶级大佬配合进行,府尊云扬这段时间反而是无所事事了。   天天陪着两个未婚妻游山玩水,这里逛逛那里逛逛,简直是乐不思蜀,快活胜神仙。   随着时间推移,天下商盟,第九尊府,还有凤鸣门的高端战力,陆陆续续的全部都聚集到了九尊府这边,尤其是核心弟子,更是第一时间过来;但四家的天运旗还未能合并,是故这些后来者的修炼进境自然比不上九尊府本门弟子。   但在这么浓郁的灵气侵袭之下,修行进度仍旧比原本快了很多。   个中最为欢欣鼓舞的自然莫过于原本被凤鸣门挑走的那些个孩子们,此际重新回到九尊府,很多孩子都激动地哇哇大哭。史无尘等人看得心中不忍,心思转动之间,跟云扬提出来,是否对这些孩子开开小灶,终究是因为门派战略意图的原因,才让这些孩子多少耽搁了许多,而今已经远远落后于他们同期的小伙伴了。   云扬听到这句问话的时候,什么话也没说,什么态度也没表,只是定定地看着史无尘等人半晌,然后若无其事的转身走了。   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史无尘洛大江相顾无语,迷茫良久。   啥意思?   成不成,你倒是给个话啊。   “笨蛋!”洛大江晚上回去提及此事,即时被江落落鄙视的无地自容:“这种事,你们俩白痴居然去当面问掌门?你让掌门怎么说?他能怎么说?!亏欠是肯定有的,补偿也是一定的,但这种补偿怎么可能放到明面上,你们不会偷偷去做啊?总之就是一句话,掌门啥事情也不知道,一切你们在暗箱操作,明白不?”   洛大江据理力争:“暗箱操作?那我们岂不是越权了?”   江落落无力的叹息:“你们不是汇报过了吗?”   “是啊,但是老大没说啥啊……”洛大江越发迷惘。   “……哎!”江落落只感觉自己想吐血。   “老大不说话本身就已经是一种态度了,知道不?啥叫默许知道不?”江落落心累至极:“你们去做便是……当然了,最好还是不要自己做,指使自己的弟子们去做,你们想要开小灶的弟子,在本门中应该有同龄同期的好友小伙伴吧……就算东窗事发,一切也不过是弟子们的自作主张,其他并过来的弟子就算感觉到什么……也没啥说头……你明白了不?”   洛大江皱着眉头,扳着手指头算计了半天,终于恍然大悟,眉飞色舞起来:“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哈哈哈哈……这事要偷偷地干。嗯,我这就去找史无尘……”   “大家身边都有明白人……”江落落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洛大江那边早已经没了影子。   不禁捂着额头,深深叹息不已。   “为啥我看上的男人竟然这么笨……”   ……   圣心殿。   战无非拿着刚到手不久的英雄帖,在手中掂量着,半晌之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殿主,既然来了请柬,咱们便去呗……”一边副殿主对于战无非的张狂很是有些不解,对着一个请柬你长吁短叹干嘛?   “云扬这家伙……就没安好心啊。”   战无非叹口气:“咱们去了,恐怕会挨揍……”   “这一次若是我估计没错的话,三大天宫必然有高层与会,而一旦天宫高层到场,云扬很可能会顺势提出来,九尊府晋级。以九尊府现在的人力,物力,财力,战力,他籍此机会冲击殿级天运旗本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而如此一来,咱们可就被动了……你有信心能够抵挡得住么。”   副盟主张口结舌:“这个……”   “要不咱们不去?”   “不去?这英雄帖都已经送来了,哪里还能躲得开?”   战无非斜眼看着副殿主。   “确实躲不开。”副殿主叹口气。   这是真躲不开!   云尊打定主意要挑战的对象,谁能躲?谁敢躲?   这咋整? 第五百零四章 我给你出个主意   战无非眼珠一转,道:“给其他几位殿主联系一下,咱们四大殿殿主,带上精英一起过去。”   副殿主目光一亮:“威慑?!这是个好办法!云尊再牛,也就只得他一人战力无双,九尊府气势再盛,始终底蕴薄弱,未必就敢一下子得罪四大殿吧?”   “威慑个屁!”战无非咧咧嘴:“你是在想什么哪?咱们在东极天宫四大殿之中,排名第二……云尊就算是要挑战,也要先挑战第四吧?让他去挑战别人,整个打赢……咱们拱手让给他个第一又何妨……咱们这个殿级总是能够保得住的,其他的不重要!”   他摸着下巴:“若是当真这样的话,也不是很丢脸啊……我想以云扬的眼力见识,若然只有咱们去的人最全,他很大机会会直接挑战咱们圣心殿,那样就算最终能够保住殿级,落到第三……但大庭广众之下被锤得狼狈万状,才是丢人丢大了呢!”   副殿主一头冷汗。   您这想法……真是出人预料,出人意表,发人深省,震耳欲聋啊!   不过,死道友不死贫道……这个主意不得不说真不错啊。   ……   东极天宫。   “宫主闭关,谁去?”大长老白眉几乎垂到了胸前,眯着眼问。   众人一片沉默。   去干吗?   我不去。   我身为东极天宫长老,修为还不如一个上品天运旗掌门,我不去,不丢这个人……   其他人也都是同样的心思,人同此心,不外如是。   大长老白眉轩动:“难道你们打算让老夫亲自去?”   “不,此次须得我亲自走一遭。”众人转头循声看去,却是一眼看去几乎苍老了很多的宫主,东方浩然,破关而出。   北荒魔宫那边也是一样。   “本座亲自去。”北宫琉璃脸色阴沉。   至于西天圣宫……   西门翻覆在接到请柬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带着人出发了。   好歹有理由跑出来了……家里娘们儿真的是疯了,我乘这个由头赶紧出去躲躲。   时间一天天过去,距离大殿的日期,也越来越近了。   时间一天天迫近。   九尊府张灯结彩,满目尽是喜庆之意。   几乎每一个弟子都在奔波忙碌,忙碌得连修炼的时间都没有了,但个人都忙碌得兴高采烈。   山门外,负责迎宾的弟子红光满面,精神饱满,一路排出十几里,尽是彩旗招展人山人海。   此际闻风而来的三山五岳江湖好汉们早已经是聚集了好一大批;还有更多的在路上赶过来。   相比较于已经十分忙碌的门人弟子,九尊府高层在这段时间里同样很忙。   三大门派合并归附于九尊府的消息甫一传出去,在极短时间里就引起了莫大反应,连锁反应;以至于很快有多个下品天运旗门派,找上门来请求合并……而隔了数天之后,更是连中品门派也派人过来了……   前前后后,圣心殿所属中下品的门派,在短短的七天时间里来了九家之多!   全都是请求合并入九尊府……   而云扬的应对很是简单粗暴,全部拒绝!   平心而论,既然有资格跻身天运旗派门,自有其底蕴势力,九尊府若是将这九家天运旗派门全部吸纳了,派门规模势必再上层楼,所谓殿级升阶,连过场都不用走了!   但云扬却又怎会如此短视,自身当前势力已经去到了九尊府所能驾驭的极限,再盲目扩充,反而会让九尊府的构架过度臃肿,难以运转自如。   毕竟无论新九尊府,天下商盟还有凤鸣门,任何一家原本就跟九尊府颇有渊源,合并起来各自克制,相处起来也能融洽,然而再有其他派门掺和进来,却难免会有龌龊生出,深不说浅不说的弊端在所难免。   再者,九尊府合并了凤鸣门与天下商盟,已经等同是在圣心殿身上狠狠地挖了一刀;就算圣心殿家大业大,不会太把一个中品前三的门派和一个商业为主的上品门派末座放在心上,终究是一下子失去了两股从属势力。   若是仅止于此,凭云扬与战无非的交情;再考量凤鸣门与天下商盟本就与九尊府来往密切,有很深的基础存在,走到合并这一步,不过顺水推舟,大势所趋。   但要是再将这些小门派都收了,就太过了……   圣心殿就算不至于沦为光杆司令,也势必要势力锐灭。   这份影响,云扬可是一点都不想担的。   各大门派,各殿殿主,估计都已经在来往九尊府的路上,不日便将抵达,毕竟现在云尊声名如日中天,大家怎么会在当前这个节骨眼上不给面子呢?   但云扬怎么也没有想到,所有嘉宾之中,来的最早最快的,居然是一位最最重量级的人物!   九尊府主峰。   云扬刚刚忙活完,回到自己的房间;当着两位未婚妻,反正这狐狸头也已经被看过了千百次,也没啥不能看的……径自将那头罩取了下来,坐在椅子上,挺着狐狸头,施施然地端起一碗水,一饮而尽,随即便是一抹嘴:“爽!”   计灵犀斜眼看过来:“原来你人样子的时候吧,还挺注意形象风度啥的,怎地现在成了狐狸头,反倒啥也不注意了,看你喝碗水都喝到衣服上去了,你可是一府府尊,注意点形象好么……”   云扬咂咂嘴:“反正顶着的也不是自己的脸,就算丢脸也丢不着我的人……”   上官灵秀素手轻挥,无数的天地灵气应手而来,聚集为灵液落将下来,不过十数息时间已经聚得满满一壶的灵液,下一刻,上官灵秀手心陡然燃起火苗,竟是以玉手做灶,以之烧水。   如是片刻之后,水已然滚开。   上官灵秀为云扬与计灵犀两人每人奉上一杯热茶,这才笑吟吟的道:“灵犀你不知道,这应该是云尊大人觉得兼并了咱们大势已定,不需要再保持什么风度面子,这才这般的放浪形骸……”   计灵犀撇撇嘴:“哼,我怎么不知道,我知道得很呢,我可不像某人,被几句甜言蜜语哄得晕头转向,早就忘记了自己的立场。”   上官灵秀红着脸:“你说谁?”   “谁应声,就说谁!就说你怎么了!”   “哼!”   “哼!”   云扬适时地端出一家之主的派头,板着脸说道:“咋回事咋回事?大家都是一家人了,怎么还闹脾气?灵犀,你还不快给灵秀姐姐道个歉;灵秀,快给灵犀妹妹说个对不起,握握手,你们毕竟都是一个被窝的好姐妹啊。”   云尊大人语重心长的话,引来了一阵爆锤。   “揍他!”   “流氓!”   “登徒子!”   “不要脸!”   面对当世两大高手的围剿,云扬抱头鼠窜,狼狈无限。   两女在后穷追不舍,脸上都带着羞红羞怒,出手毫不留情。   一个被窝的好姐妹……谁的被窝?   不结结实实的揍这混蛋一顿肯定是不行的!   云扬捂着头四处绕圈跑,两女衔尾追着打,纵使云尊大人不断求饶,两女仍是穷追不舍,全无留手意图,在一片鸡飞狗跳之余,竟显其乐融融。   突然……   云扬只感觉心中陡然一动,猛地一下子停止了逃跑,循思看去,眼神刹那间变得锐利异常。   两女虽然修为陡增不逊云扬,但战斗素养却没有能提升到相应高度,对这异状没能即时察觉,撞在云扬身上的时候险些摔跤了,顿了一顿才发现了不对劲。   窗口处,更远的位置……   有一个人正背负双手,站在虚空之上,一派淡然地看着三人。   计灵犀与上官灵秀羞恼交加,同时怒喝一声:“谁?”   竟是不约而同地挡到了云扬的面前。   两女心中齐齐泛起一份明悟。   这人居然能够无视了九尊府的护山大阵,都已经来到左近,自己两人仍自不知,这份修为端的高深莫测,更在己之上!   这等实力,该当是此世巅峰强者,甚至是圣人级数!   面对这样的高手,云扬也未必抵得过,但自己两人却是什么攻击都能抗的下……   自然由自己两人挡在第一线,没准能趁敌大意直接反震死他!   隐患消弭于第一时间,还是很有必要的!   窗外的人淡淡的笑了笑,看着云扬:“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云扬深吸一口气:“西门宫主大驾光临,九尊府蓬荜生辉,请。”   西门宫主?   计灵犀与上官灵秀相顾骇然,眼前之人居然是……西天圣宫之主,西门翻覆?   这位大佬怎地来得这么早?   难怪九尊府阻敌无数,从无外人能侵入的护山大阵,全无反应,竟是此人到了!   云扬亲自将西门翻覆让了进来,分宾主坐定,计灵犀亲自奉茶招待,不过与其说是有多看重,倒不如说是……计灵犀不放心。   云扬毕竟是直接斩杀了眼前这位的亲生儿子!   尤其是这段时间里可是听闻了许多关于西天圣宫的传闻,眼前的这位西门宫主怕老婆的传言早已经是家喻户晓,蔚为传奇,就算当日不计较,现在还能不计较吗?   “宫主这段时间,清减了不少。”云扬没话找话。   说实话,计灵犀二女心中的忧虑他也有类似想法,心里没多少底,这位大佬这么早过来干嘛?距离大典……还有好几天呢啊。   西门翻覆轻轻叹息:“若是你遇到我这等事,你也会清减许多的。或许会比我更憔悴也说不定……”   我才不会遇到这等事呢!   云扬心中不爽,这老货分明就是在咒我……   计灵犀在旁边,轻飘飘地说道:“西门宫主过虑了,将来我们有了孩子……”说到这里,脸突然红了起来,毕竟一个黄花大姑娘说到有了孩子云云……还是很不好意思滴。   “……我们定然会教育的好好地,绝不会让他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但计姑娘还是渐次将这句话说完了。   一边同样脸红的上官灵秀一边害羞一边脸红一边坚定的点头。   西门翻覆淡淡的笑了笑:“那本宫主提前先预祝你们心愿圆满。”顿了顿,他道:“我更乐意相信,你们定然能够将孩子教育好。”   “有如我们几个老家伙这般的前车之鉴……趋避预防想来不会错失。”西门翻覆怔怔出神。   他在想,若是自己当初盯得紧一些?不是这么放任?是否不会令局面演变到现如今这般呢……   “多谢宫主吉言。”云扬哈哈一笑:“不过宫主来的这么早……委实让云扬吃惊莫甚啊。”   西门翻覆看了看计灵犀与上官灵秀,意味深长:“我还乐意相信……你将来一定比我跑得更快……”   云扬:“……”   靠,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你这是将你的痛苦强加在我的头上,让我的痛苦百上加斤,更上层楼啊!   说了几句话,计灵犀与上官灵秀见西门翻覆来意和善,也就放下心来;毕竟眼前这位乃是此世最顶峰的强者之一,心头自有权衡……   于是两女就出去各忙各的去了,毕竟现在的九尊府,需要操持的事情太多了……   多了她们两个看着,自有助益。   ……   “我提前几天过来,主旨自然来散散心,同时也是避避难。”西门翻覆见到两女走了好久,这才苦笑着说了一句话。   “避难?”云扬对于此说似明不明,隐隐有个想法,却无法宣之于口。   “哎……”西门翻覆的叹息苍凉至极:“儿子不争气,死了也好,免得继续贻笑天下……我接受了,更加理解你的选择做法。说实话,午夜梦回之时,简直是恨不得自己早早下手,可以少让几多英雄故旧蒙难……但是他娘那边,却是难以说通。”   “这段时间里,她一直吼着叫着要来找你报仇……即便是我回去之后着手调查,将一桩桩一件件的恶事恶行调查清楚,核实明了,全都放到了她的面前……夫人她才终于肯放下了向你寻仇的念头……”   云扬口中不言,但心中却还是触动极大。   为人父母者,不管儿子犯了什么错,一朝陨灭,命丧人手,总难免愤恨于心,找寻杀子仇人报复更是情理中事,这却非关是非对错,仅止于立场私仇,无可厚非,而能如西门翻覆夫妇这般的深明大义,放下仇怨的……相信即便是放眼整个玄黄界也是极为罕有的。   西门翻覆沉沉道:“其实……咱们夫妇也没有你想得那么伟大,若我不是西天圣宫之主,肩上没有这么重的担子的话……纵使我明知道自己儿子恶贯满盈死有余辜……但多半还是要忍不住找你报仇……但是,你之存继隐隐关乎玄黄人族之存亡,我能做的就只有忍气吞声……或许,等完全平息了妖患之后,我突然找你报仇,了断这段仇怨……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云扬满脸尽是尊崇地说道:“宫主言重了。能做到如此,已经是难能可贵,无论彼时如何,只论立场,无关其他。”   西门翻覆苦笑一声,喃喃道:“难能可贵,若是当真难能可贵,哪里会连自己的儿子都教不好?”   一语未了,竟是悠悠出神半晌。   良久良久会后,才又听西门翻覆续道:“还有,虽然我夫人也明白了这件事的因由始末,但是心中的那份恨意,却还是难得消除……不能找你寻仇……却不妨碍全都转移到了我的身上……我这段时间以来日子,苦不堪言……”   云扬纳闷:“这是为何?”   西门翻覆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说儿子走到今天这地步,都怪我一心只顾着西天圣宫,不管自己儿子才慢慢变成了这样子,又说儿子小时候那么乖巧,如何会变得这般利欲熏心,还不是效仿我这个做父亲的么……总之就是儿子的死,全都怪到我的身上了……”   云扬嘴角抽搐。   这个理论真他么的……   好吧,这个理论还真是……他么的无法反驳。   “那天……我疲累的不行了,小憩了一阵,结果一睁眼却发现这娘们拿着大刀往我脖子上剁,她要谋杀亲夫啊……”   西门翻覆一脸后怕:“幸亏我修为还行……脖子被砍断了一半逃出来了……正赶上你请柬到了……我就……”   云扬满头冷汗。   谋杀亲夫?正睡着觉枕边人拿刀剁脖子?   即便抛开前边的罪名不说,光想一想那个场面,就免不了浑身打哆嗦啊有木有。   西门翻覆也抹了一把汗:“这次我打算多待几天……哎,过段时间再回去……”   颓然坐下,精气神全无,活像是打了败仗的公鸡也似。   “但这也不是长法啊……”云扬感同身受地替他忧心起来。   “那还能有什么办法?”西门翻覆瘫在椅子上两根手指头揉着眉心。   “其实我倒是有个办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云扬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什么办法?”西门翻覆不抱希望的问。   “宫主多辛苦辛苦,努力努力,再让她生一个不就成了?”云扬两眼亮晶晶地说道:“对宫主您来说,这不难吧?而且……嘿嘿嘿嘿嘿……” 第五百零五章 开幕   “……”   西门翻覆险些一口气上不来,瞪眼如铃,连声咳嗽:“你小子在消遣我呢?这算什么主意?连馊主意都算不上!”   “怎么还成馊主意了?我就问你这事的根上是不是她死了儿子,一朝失去了精神寄托,只要再给嫂子一个精神寄托……那极端情绪就会随着时间推移愈发的淡化起来,这绝对是好主意,最好的注意。”   “谈何容易!”西门翻覆翻着白眼:“我辈武者,随着修炼到了相当地步,浑身精气,早已化作了自身修为,想要孕育子嗣,比登天还难……”   “我有办法。”云扬老神在在,低声道:“宫主难道不曾听说……我有一处神秘领域名曰灵之墓地,可以兑换生命之气出来,造化衍生不过等闲事尔……”   “嗯?”西门翻覆眼前登时一亮。   “只需要……如此如此……”云扬贴着西门翻覆耳朵传音,一个说得眉飞色舞,一个听得若有所思……   “怎么样……你道成是不成?”云扬一脸猥琐笑容。   西门翻覆想了半天,还是摇摇头:“还是难哪……现在她看到我,第一反应就是如同看到生死仇人一般……怎么可能和我上……那个啥……”   云扬满眼诧然,道:“西门宫主,你之所以被嫂子追杀,非是自身修为不敌,仅止于爱重嫂子吧?等回到宫中,直接桎梏擒拿……然后再用强……将大事件搞出来……”   “……”西门翻覆皱眉,沉思,考虑可行性。   “再之后的事情,大抵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我想等你们再有孩子之后,嫂子只怕会有很长很长的时间都会陪伴在孩子的身边了……”   云扬笑得甚是猥琐,但西门翻覆却也顾不上,皱眉道:“这靠谱么……”   云扬拍着胸口:“靠谱,绝对靠谱,这事儿……全都包在我身上,我杀了你一个儿子,而今赔你一个……不就是生命之气么,我多给你几缕;总可以了吧,就算一次不行,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只要见到,就强行抓住……嗯哼?不就好了?”   西门翻覆皱着眉头,脸色不断变换,突然一咬牙,勃然大怒:“云扬,你他么的出的什么馊主意!本宫主焉能被你摆弄?哼……”   云扬愕然:“啊……”   西门翻覆一伸手,咬牙道:“你杀了我儿子,赔给我十缕生命之气,那本就是起码的赔偿!抓紧时间给我,还费什么话!”   云扬瞠目结舌:“……”   “我跟你讲,我可不是为了那啥……我只是想起来了,你杀了人就这么一走了之,你知道你造成了多大的动荡么?生命之气,十缕!少一缕,也不行!”   云扬眨巴几下眼睛:“西门宫主你……”   西门翻覆面色如铁:“快些!”   “你当生命之气是大白菜,现在没有……嗯,好吧,等你离开九尊府的,生命之气必然双手奉上!”云扬呲着牙。   “不行,就现在,我还不知道你小子,你小子敢这么说,手头肯定有生命之气!”万一到时候忘了反悔了怎么办,赶紧把事情搞定是正经……   “好吧……”   云扬拿出来生命之气,西门翻覆直接用圣人神识包裹住,珍而重之的收起,喝道:“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本座本欲一掌打杀了你,但是看在天下苍生份上……哼……”   云扬一脸菜色:“……”   “你需要记得清楚!这生命之气,只是你给我的赔偿!你明白了么?绝不是为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懂不?”西门翻覆充满了威胁地说道。   云扬连连点头若小鸡啄米:“懂,明白。”   “但凡给我说漏一句话……嗯?你懂得?!”   “懂,懂!”   “给我安排个客房,要清静些的。”   “好。”   ……   西门翻覆背负双手,跟着带路的弟子悠悠然走了出去。   云扬在房内却是连声叹息。   这特么……还不如不出这主意;之前起码恩怨了了,没啥大事儿;出了主意又出了生命之气,付出了这么多……这老东西居然翻脸不认人了……老子原本想好的,本来是逼他帮老子解除这狐头状态,事情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居然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扯没边儿了……   “你的面子就这么重要么?哼!”   ……   西门翻覆来到了客房,随手打赏一枚空间戒指将带路弟子打发走,立即就用圣人之力将自己的房间全盘封锁,随后,连待整个院子都给封禁了。   紧跟着就取出刚到手的生命之气,珍而重之的点滴分离,将十缕生命之气清清楚楚的分开,一条一条……   然后,悄然引动天地本源生命力,将之珍而重之的重新包裹,再一条条收起来,封印在自己身上。   搞定这一切,这才深深地舒了一口气,这么长时间里,总算是真真正正的拥有了一把轻松的感觉。   “不错……只要有了这些……莫说一个儿子,只要搞得好了,生十个也不是没可能的……要是其中再有双胞胎三胞胎的……嗯,这一节,不可不考虑。”   “以我的能力……有了这生命本源之气,搞个二三十个出来……”   此念一生,不觉浑身愈发的轻松起来,干脆闭上眼睛继续幻想,幻想之后的美妙人生。   等我回去……嗯,直接杀进去,强行制住!扒光……封了本源,封了修为,封了玄气,免得那娘们儿拼命挣扎……万一还要寻死觅活的怎么办……   要一直制住!等到孕相出现……嗯……   “这趟九尊府,就只此一项,就已经是来得值了!”   “老子这一次,是要真的翻身做主了!……”   西门翻覆喜滋滋的躺了下来,两手垫着头。等东方浩然和北宫琉璃来了……自己要不要提一嘴这个办法?   不过这个要和云扬商量一下,让云扬拿出来的时候分送三人。然后他们俩收了之后,我坚决不要,却不信那俩家伙会不要……   这样就可以揪住这个小辫子,取笑他们几万年了……   嘿嘿嘿……   ……   九月初二。   这一天从来都是个大日子,也是惯性的好日子!   天气就从来没有不好过!   不知是巧合还是注定,每年的这一天,传说中,英俊的潇洒的无所不能的家庭地位超高的创世神生日的这一天,天气总是好到爆!   凌晨。   就在晨曦刚刚冲出地平面的一刻,九尊府乍现万道紫气,冲天而起!   这一刻,冲天而起的无量紫气,将九尊府周遭方圆天地数万里地界,尽数染成了一片瑰丽的紫色氛围!   随即,更形浓郁的灵气,弥漫四野,充斥天地。   只得片刻酝酿,半空中,紫气盘旋更甚,迅速形成了八个大字。   “巍巍玄黄,赫赫九尊!”   八个大字缓缓升起,横亘半空,非但凝而不散,犹自缓缓地往上空飞去;更随着上升之势,字体越来越大,最后就在极高处定格,宛如镶嵌高空,辉映天地!   这八个硕巨大字,高悬天际,即便是身在数百里开外,尤能清晰地看到,当真是太大,太显眼了!   而所有看到这八个字的人都下意识地升起一种感觉:我曹,真牛逼!这也太震撼了,太有感觉了!一看到,就忍不住有一种想要臣服的感觉……   九尊府后山。   董齐天盘膝而坐,一脸吃了屎的表情,全力运功维持八个字的形状。   他今天的任务,就是用自己的修为稳住这八个字。   可不止于眼前一会儿,一阵,而是整整一天!   “特么的……”董齐天一边输出玄气,一边喃喃怒骂:“到了这等大场面,出风头的事情轮不到老子也就罢了……说什么能者多劳,还不是让老子在此做一整天的苦工……”   想要凝气不散,乃至留迹天际,尽皆不算难事,只要有圣皇以上修为,轻而易举,但说到长时间维持,一维持就是一整天,即便是已臻圣尊级数的强者,也未必能够持久如斯。   而且,此次所凝之气又非比寻常,乃是至纯紫气,无论内蕴之能量还有分量都是寻常灵气的千百倍,以这八个字的体积以及留迹高度,即便是圣尊高手也难以维系。   而说到一挺就挺一天,整个九尊府之中能够做到的,也就只董齐天与云扬本人而已,计灵犀上官灵秀两女虽然精进神速,亦臻圣君顶峰之境,但对于自身威能控制精确度远远不及云扬两人,是故这份凝气留迹的工作,真的就只有董齐天可成!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用在这里不知道算是合适,还是不合适……   ……   晨曦渐次爬升,曙光愈盛,普照大地,尽洒乾坤。   空中的八个字始终如彩虹一般高挂天地,气象万千,辉映玄黄。   眼见既定时刻已临,九尊府山门缓缓开启,一股浓郁至极的灵气随之而出。   一众九尊府弟子,尽都穿着崭新的衣服,精神饱满。   今天,可是九尊府的大日子,所有人都不修炼的大日子。   从太阳升起的那一刻,络绎不绝的贺客已经开始登门。   “纯阳宗掌门协同长老三人前来道贺!”   “黑水派掌门人协同长老……”   “玉鼎门……”   “铁剑盟……”   “……”   无数门派纷纷前来道贺,其中有中品门派,也有上品门派;下品门派虽然也不乏人来,但以九尊府今时今日的实力地位,下品派门的贺客只能默默进入,并不具备被唱名的资格,至少要中品门派以上,才有唱名的资格。   而在这里负责唱名的,却是九尊府三弟子,胡小凡。   这小子中气充沛,又天生一副的堂音,在此唱名自是极妙,不过他之所以担此重任的另一个主因却是因为,他实在不是个安分的主,云扬早早就直接点名让他来唱名,免得让这小混账在这个大日子里惹出点别的啥事儿出来,节外生枝,反而不美……   胡小凡挺立着还不算很伟岸的身板站在山门口,满脸尽是兴奋;心中却犹有苦意。   这么盛大的场面,看着人山人海的,自己身为九尊府今天的第一道脸面,风光无限……但是,自己真的就这么喊一天……这嗓子还能好么,还能用么?忍不住摸了摸空间戒指里面早早准备下的三大瓶雪岭润喉水……不知道够不够?   还不知道……是不是有空隙喝?!   随着九尊府大门开启,无数的门派,蜂拥而来,绵绵无尽。   而此行的贺客,百分之百全是掌门人亲自出面,带着精心准备的贺礼,满面尽是蔼然笑容的恭谨进入;老老实实地被弟子引领着前往相应的观礼台落座。   不过大半个时辰,胡小凡就已经喊得口干舌燥,终于偷个空喝了口水,却是一喝就喝下一大瓶的润喉水,可是目测面前的贺客人群,顶多也就才唱完了一小半而已,没见面前还是黑压压的人头一大片。   事到临头,岂有转圜的胡小凡硬着头皮鼓着青筋地继续声嘶力竭唱名……   “这小子今天可是惨了,这露脸岂是那么容易露的……”一侧,共同负责迎宾的白夜行,还有云秀心孙明秀等人每个人表面上都是一脸严肃,实则暗中传音却是幸灾乐祸的笑翻了。   “谁让他那么能作……”白夜行眉眼不动的传音:“居然在掌门师尊面前胡咧咧,说要将那些江湖扬名的别派天才都打翻在此……这下子好,惹恼了掌门师尊,亲自下了谕旨让这家伙负责唱名之事……”   “此番若不是掌门师尊开金口,别的师叔师伯还未必镇得住他……”   云秀心一脸幸灾乐祸毫不掩饰:“等他全部唱完了……至少三五天之内都没啥精气神……要是咱们这几天里找他切磋的话……”   “好主意!”其他人都是目光一亮。尤其是孙明秀与玉成航,这两人都比胡小凡年纪大,而且一开始修为也比胡小凡为高,但现在胡小凡早已经超过了他们,天天在面前晃来晃去,嘴里面不断的嘀咕“我昨天又有了新领悟”“突破境界怎么就这么容易”“我还想沉淀一下呢,怎么就又突破了呢……”   一张嘴贱得千人骂,万人嫌,两人早已经想要教训他一顿了。   今日之后显然就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天赐良机啊!   “千叶门……”   胡小凡中气十足的声音;几位大弟子急忙放弃传音,满脸谦恭笑容,引领客人进门。   终于……   “东极天宫所属,圣心殿殿主战无非,携圣心殿四大长老,三十二位弟子前来到贺!”   终于念到了殿级。   胡小凡眼见来人差点就喜极而泣。   真他么的没想到,这个唱名工作这么的累,简直快要累死了,比大战三五七天都他么的累,真心不是人干的活啊,圣心殿来人阵容盛大,引入的当口足够我喘口气了! 第五百零六章 大佬齐聚   战无非带着圣心殿众人,缓步前进;位于门口相候的九十九位九尊府大弟子,同时跨前一步行礼,然后路长漫与程佳佳恭谨走出来,亲自引领进入。   迄今为止,一应上品门派中品门派前来,都是由一个弟子引领进入,而且观礼位置并非靠前;而今圣心殿一来,却是一开始的那些弟子之中排名前十的过来引领,更是一次出动两人,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现在路长漫与程佳佳早已不是碌碌无名之辈,在江湖上也是声名赫赫的后起之秀;别的不说,就只说圣心殿的那三十二位弟子看到两人的时候,眼中神色都有变化。   其中几人的眼神之中尤其慎重,充满了忌惮之色却是在两人手下吃过亏的……   “圣魂殿殿主关牧野,携四大长老,三十二位弟子前来恭贺!”   又是两位排名前十的大弟子出来引领。   “圣元殿殿主,柳长风,携四大长老,三十二位弟子前来恭贺!”   “圣神殿殿主,月无边,携四大长老,三十二位……”   ……   至此,东极天宫四大殿主全都进去了。   云秀心与白夜行两人对望一眼,均是看到了各自眼中的诧异之色。再一看其他的师弟师妹,也都是满脸疑惑。   “貌似有些不对啊……这四大殿前来不算多出奇……但为何带的人手全都是一样的?这,这不是巧合?”   “就是,哪里有这样道理,必有蹊跷……”   “西天圣宫的三才殿主们来了……看他们是……”   胡小凡的声音蓦然响起,又有分量的贺客到了。   “西天圣宫所属,天才殿,殿主端木平携两……两位长老前来恭贺!”   胡小凡见礼单唱名至此本能地愣了一下,差点念错了。   圣心殿等几殿都是来了那么多人,怎地你们西天圣宫的天跟我们不同咋地?   怎么才来了这么几个人?   一共就来三个人?   门后,已经在等待接待的九尊府弟子们也是同样的纳闷。   这……怎么不一样?   “西天圣宫所属,地才殿殿主尚飘云携两大长老前来恭贺!”   又是三个。   “人才殿……”   云秀心心情诡异莫名,越发感觉不对劲了。   “西天圣宫的三才殿,每殿都只是来了三个人……而东极天宫的四圣殿,却是……每殿都来了那么多的人手,很有点如临大敌的款……这怎么回事?这里面,肯定有事!”   云秀心心下狐疑未定,但面色如恒,毕竟是九尊府初代弟子大师姐,这点沉稳还是有的。   白夜行凑过来低声道:“看来……今天的来客阵容有些不大单纯,只怕待会儿会有热闹瞧了,今天的主角未必只得咱们一家。”   林小柔在一边,细声细气地说道:“你说是不是掌门师尊想要借助这一次的机会,一举冲上殿级金品天运旗之列?我看着……咱们东极天宫这边四大殿来的人头数……可都是正好符合战斗人数的规模……”   这奇峰突起的一句话,说得几大弟子的眼中精光差点没射出去!   “还真有这个可能!”孙明秀眼神闪烁,沉吟道:“不,不是很有可能,应该是定局才对!”   他当机立断,道:“等会给胡小凡弄些恢复实力的好料,让这家伙恢复恢复……我去替这小子下来……大家要调养自己状态在巅峰,随时备战,今天是九尊府的大日子,避免一切可能出现的纰漏,即便要战,也要全胜。”   “好。”   虽然名义上云秀心才是大师姐,但大家却对孙明秀有着莫名的信心,同时还很尊敬。   包括云秀心白夜行等,纵使修为早已经高过孙明秀不止一筹,但就为人处世方面,对其推崇备至,但凡出声,无不遵行。   就连胡小凡这个最不按牌理出牌的家伙,碰上孙明秀也就最多敢耍耍贱;但更进一步的举动却也是不敢的。   在一众弟子之中,孙明秀实力不过中乘,但个人威望最高,可说是九尊府上辈长者之外,最有话语权的存在!   下一刻,孙明秀上去,将胡小凡替了下来。   胡小凡迫不及待的跳下来,张口说话,声音却早已经哑了:“我曹……还是老孙靠谱,我喊了整整一上午……我的天哪,越到后面越是大人物,更加不能出差错,我都快要崩溃了,这才是兄弟义气,老孙,我记得你的好,记一辈子……”   “别废话了,赶紧休息恢复实力状态是正经!”玉成航在一边低声提醒:“记得将自身状态调到巅峰状态,等会儿……可能有恶仗要打!”   胡小凡一下子愣住,苦着脸:“啥?我现在几乎都要虚脱了,恨不得睡上三天三夜……你告诉我等下要打仗?”   云秀心咬着牙:“闭嘴!你最多只得一个时辰的恢复时间!反正等会儿你要是状态不好,让我们九尊府丢了脸,蒙了羞……胡小凡,你就彻底的红了!”   胡小凡立即就闭了嘴,二话不说直接抓出几块上品灵玉,以最高效率的方式吸纳灵玉灵元,急速回复自身状况。   现在事在燃眉,端的是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时间!   “再不抓紧时间恢复,真的要在老子身上出纰漏了。”胡小凡不傻;大家有的疑惑,他犹有更加直观的观感;相似的猜测,他不但有,更有迫切之感。   玉成航一句可能要打仗,让他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判断竟然成真的。   孙明秀中气十足的浑厚语音隆隆响起,震撼晴空:“北荒魔宫所属,东方圣主玄千夜携两大长老前来到贺!”   东极天宫是四圣殿。   西天圣宫是三才殿。   而北荒魔宫却是五方圣主,分列东西南北中的五方圣主。   随着五方圣主的进入,场面竟为之稍稍沉寂了片刻。   大抵是三天诸殿威势太甚,其他派门不敢稍缨其锋,直到片刻之后,才又有人再来——   “天下第一财阀世家,钱家钱生金家主,携钱氏家族五位长老前来恭贺!”   两位白衣弟子应声前去迎接,如前一般。   然而白夜行孙明秀等心思缜密的几个弟子发现,这钱家人的面容……这脸色,这……似乎多多少少有些不对劲的样子?   白夜行传音云秀心:“这钱家的状态……怎地有些不对劲的样子呢。”   云秀心大咧咧:“哪有,不过就是个财阀,值得什么?”   白夜行翻个白眼,暗道这傻妞就知道一味的修为精进,世故之事全不萦心。   一边林小柔细声细气的传音道:“大师姐,你说这钱家……会不会与钱大总管有干系呢?”   白夜行闻言顿时目光一闪:“嗯……你们在这看着,我去找钱大总管问问,今日本府大事,万事皆须小心,不可有丝毫大意。”   众人位置稍稍挪动,白夜行的身影一闪不见。   高台上,孙明秀的声音继续响起。   “天下第一神兵家族,李氏家族,家主李长天携两位长老前来恭贺!”   “天下第一丹药家族,司空家族,家主司空九转携两位长老前来恭贺!”   ……   待得接待过三大家族的来贺阵容,这一阶段的接待事宜暂时告一段落了。   四圣殿,三才殿,五方圣主,与在玄黄界最大的三大家族悉数到来之余,也代表着彻底揭开了九尊府仪式的幕布!   一个个显赫万分的名字爆出来,在一侧观礼的江湖人士时不时的感觉到振聋发聩,如雷贯耳的感觉!   这些名字,每一个都曾经震撼天下,名动玄黄!   可以说,这已经不是名字,而是一个个招牌,一个个传奇!   只需要名字出现,就可以横扫一方的江湖巨擘!   远方,天空中突然间乌云滚滚,长空风动,呼啸而来;下一刻,蔽日乌云已经到了头顶。   众人极目看去,惊见天际无边乌云,竟是一头头巨大的飞行玄兽在空中集聚。   排在最前方的,赫然是一头玄鹰;双翅尽展之瞬,足足数百丈宽,在其身后,乃是无数的鹰、鹤、鹏、雕……总之尽是大型飞行玄兽。   这帮家伙一来,端的蔽日遮天,天空不黑才怪,那些庞大且密集的翅膀,当真将天空彻底的笼罩遮蔽掉了!   下一刻,为首玄兽刷的一下子化作人形率先落将下来,余者亦逐一落下,天际才又重见光明。   孙明秀的声音随即激昂的响起。   “天罚圣地,虎王,鹰王,熊王,蛇王,雕王,豹王,鹤王,猴王,鹏王,狼王……”   一大串的王者。   “……前来恭贺!”   所有人闻言再感无尽震撼,以及议论纷纷。   向来不出世的天罚圣地居然是王者级数玄兽全部出动前来恭贺,这九尊府的面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简直是大过天了!   天罚圣地的每一位王者,都带着两个同族高手,规规矩矩的被引领进去,唯有笑声不断。   其中又以熊王的声音最大,哈哈大笑的声音如打雷相仿:“据说云兄弟这里有好酒,今天定要过瘾哈哈哈……”   ……   接下来又沉寂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却又重量级贺客来到了——   先是东方天边乍现一片紫霞升腾,三条身影,从远方天边赫然现身,一片七彩霞光弥漫天地,冉冉而来。   所有人都是下意识的摒住了呼吸。   这气象,该是三大天宫来人了,就是还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声势相当的不小啊!   紫气东来,渐渐接近九尊府这便,在一派霞光万道,瑞彩千条的氛围中,朵朵金莲,从空中缤纷落下,妙相纷呈……   “这么大场面……难不成是长老级别的角色出动了?”有人在猜测。   “或许是供奉……”   满目霞彩之中,三道身影悄然现身,位于最前方的,乃是一个风神如玉的中年人,优雅的往前走来,每走一步,就有无数的金莲向着四面八方飞散,旋转。   “!!”   所有认识的人,都是忍不住的瞪圆了眼睛,这一刻,几乎窒息!   当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位亲自驾临!   孙明秀的唱名声音,也平添了几分激动。   “东极天宫,宫主东方浩然大人,率圣子烈狂风,大长老莫青天前来恭贺!”   这一嗓子喊出来,整个千山万壑,包括正在九尊府之中寒暄的各门派世家的人,登时陷入一片寂静无声的氛围之中!   东极天宫宫主!   东方浩然!   这位大佬,居然亲身前来到贺了?!   此次,还不止是东方浩然亲身来到,他还将东极天宫仅余的圣子烈狂风也一并带来了!   而此行的第三人,亦是东极天宫权势最重的大长老。   前者“百君同湮”之役,东极天宫的三位圣子尽皆陨落在了云尊手里,东方浩然此时亲身前来,更偕同东极天宫现如今地位仅次于东方浩然的另外两人,这代表着什么?   这却是非常清晰的信号,一目了然!   无数人下意识的生出了一种眼睛要掉出了眼眶的微妙感觉。   云秀心,胡小凡,林小柔,程佳佳同时迈步上前,齐齐深深鞠躬:“宫主大驾光临,本府有失远迎,还请随弟子们前往观礼台。师尊正在准备,未能远迎,还请宫主大人见谅一二。”   “无妨!”   东方浩然摆摆手,道:“我就在这里等一下,等等那两个家伙到来后一起进去,免得你们跑过来跑回去的。”   这句话一出,登时让云秀心等人再吃一惊。   东方浩然这话的意思岂不是说……   与其齐名的另外两位宫主也要过来不成?   很快,答案来了——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之后,天际再现祥云卷动,霞光升腾,西边北边,各有一道与刚才东极天宫众人来到之时的七彩光芒闪动,随着异彩渐近,紫气盈天,金莲舞世。   西方星辰闪烁,两条人影陡然现身空中,来者正是西门翻覆与西天圣宫圣子风破天;而北方乍然一暗,随即又是一亮,这一明一暗之间,三条身影随之出现;正前方背负双手施施然落下来的,正是北荒魔宫宫主北宫琉璃,其后,则是北荒魔宫尚存的两大圣子。   幻文渊,兰亭。   东方浩然与西门翻覆对望一眼,心底一股不知道如何言说滋味接连涌动。   凭啥我们都是独苗,而你那边却还能留下了两个?   这岂不是说,我俩看人调教人的本事不如老魔头?!   “西天圣宫……”   “北荒魔宫……” 第五百零七章 万古盛事!   这两声通传出来,整个九尊府千万里地界再现鸦雀无声的寂然氛围。   三大天宫宫主,竟然同时亲身莅临!   这份震撼,让每一个人都是有一种眼冒金星的微妙感觉。   见此盛况,此世不枉!   之前看到圣心殿等殿主前来,就已经感觉此乃毕生仅见之盛事,哪想到,还有更大的震撼在后面,差点就震惊的背过去。   此时此刻,即便是各殿殿主们圣主们,一个个的头昏脑涨,头晕目眩。他们本感觉自己能亲自过来,已经是给足了云尊面子,哪想到三大宫主居然也来了,这一比较下来,自己到来那点优越感,荡然无存!   要知道,哪怕是他们,能够见到三大天宫宫主的机会,也不是很多!去天宫述职,接待他们的,要么是几位实权长老,要么是几位圣子之一,早已经形成惯例……   现在,一个草创不久的派门竟然同时得到这三位的同时莅临,不可思议难以想象!   三位宫主相视一笑,正要抬脚进去之时,却听见一声呼喝。   “你们三个,等等我!”   此声一现,全场震撼,东方浩然等三大宫主已经是此世绝颠存在,鼎足而三久矣,却是再难找另一人能够与之并驾齐驱,这个认知早已深植玄黄修者心底,而此时此刻,竟有另一人敢如此说话,这……   在场所有人诧异之余齐齐循声看去,那声音乍现之时好似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然而话音刚落,人已经到了。   但见一条人影,突然间在空中闪现,下一刻,已经落下来,哈哈大笑。   “蟒九!”   东方浩然忍不住叫了一声,顿时笑了起来:“想不到你这家伙居然舍得走出你那天罚圣地,这算是静极思动了吗?!”   众人一贯以来的想法还是没有错的,此世在九尊府此次盛典之前,确实再无人可以与东方浩然等三人比肩,来者……虽然可以与东方等三人比肩,但他骨子里不是人哪!   来者赫然是天罚圣地玄兽皇者,云扬的老相识,蟒九!   蟒九冷哼了一声:“你们三个老家伙都能从老鼠窝里爬出来了,我还能不来?再说了,云扬可是我认下的小兄弟,与你们交情大大不同,听说他宰了你们的儿子,老夫可是害怕你们欺负他,当然要过来当个靠山,撑撑腰!”   北宫琉璃笑骂道:“就你老货话多!就算我们真要欺负他,凭你老哥一个能拦得住的么?”   蟒九哼了一声,淡淡道:“我自己或者独木难支,但我可以保证,但凡你们敢动一动,那就是玄兽尽出天罚,玄黄非止人修!”   听闻蟒九此说,三位宫主的脸色尽皆变了变。   玄兽尽出天罚,玄黄非止人修?!   前者道尽灭世之战的意愿,后者更是摆明立场!   天罚圣地,竟然会因为云扬一人之故,踏足人世,这……这可是太骇人听闻了!   “闭嘴!你疯了!”东方浩然低声怒喝一声:“大喜的日子,胡说八道什么?”   蟒九嘿嘿一笑,道:“既然知道是大喜日子,你那么惺惺作态唬谁呢,还不赶紧进去是正经,留在外边给人参观么……恩,那边的小子,赶紧给老夫通传,就说是你家府尊的老大哥,天罚圣地蟒九来了。”   孙明秀震惊得浑身都是僵硬,勉力维系强撑着唱名。   却有一道充满了热情氛围的清朗声音响起:“哎呀呀……三位宫主与天罚圣主大人联袂而至,大驾光临,九尊府上下蓬荜生辉,倍感荣宠,云扬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九尊府方向,陡然云雾尽散,云扬,天残十秀,还有之下的各殿殿主,圣主,各门派掌门,全都一起迎了出来。   端的是以最浩大的阵仗将这几位迎了进去。   烈狂风,风破天,幻文渊,兰亭四人再见云扬,恍如隔世,每个人的脸色都忍不住地变了变,有意无意的将目光偏到了一边去。   此刻再见云扬,四人尽皆心有余悸,情不自禁的心生恐惧,毕竟云扬给几人造成的恐怖,难以磨灭,无可消弭。   虽然在今宵城的时候,其余圣子搞风搞雨的那些事儿自己都没参与,就只有看热闹的一门心思而已;但是,对当时云扬的杀伐果决仍旧历历在目,但凡想起来就难免一阵阵的头皮发麻,脊梁沟冒凉气。   一夜之间,合共八位圣子,尽数被云扬眼睛也不眨一下的全都给杀了!   面对数十位圣君的联手围攻,云扬更是以摧枯拉朽一般的强势碾压过去。   犹记当时,自己远远地看着那冲天而起的血光的时候,是一种什么心情!   那就是一个杀神!   时至今日,因为那一役而元气大伤的三大天宫之主亲自前来恭贺,天罚圣地更是近乎倾巢而出,一干兽王一个不落的全来了,甚至还有兽皇驾临。   瞅最后到来的那位,隐隐然就是与三大天宫平起平坐的架势啊……   现在四人只有一个念头:还好还好……幸亏我当时就是去看热闹的,没有树立这等不可匹敌的大仇,要不然……   尤其是幻文渊。   幻文渊为人还好,却是嘴贱,当时在金宵楼可是对云扬一而再的口出不逊的,煽风点火,一张嘴痛快的很。此际自然更是心中打鼓,这位爷不会记恨我吧?我……我真没想干啥,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痛快痛快贱而已啊……千万不要啊。   ……   整整半个时辰。   整个九尊府上下,以及周围千山万壑,无论人还是玄兽,尽皆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九尊府一次大典,举凡与会之人,尽都是此世有头有脸之人,整个天下的巅峰级数人物,基本全部都邀请到来现场,这等盛举,非但是空前的,很大机会也是绝后的!   九尊府大殿后。   一个优雅的静室之中。   东方浩然等人安然坐下,蔼然道:“其实咱们也在前面大殿就坐,大家在一起也热闹些,实在没必要单独为了咱们四个整出这么个安静的地方……”   云扬嘿然道:“东方宫主您的心太大了,你们还是坐在这边……真让你们去前边,外面的人只怕连大声说话也是不敢的,我今天这是并派大典,可不想整得跟坟墓一般的安静,所以你们老几位还是在这边聚聚得了……”   “哈哈哈……”西门翻覆大笑一声,道:“这话倒也说的是,万一真吓尿几个,可就为这个大典增加了不少味道,还是咱们老哥几个聚聚就好,云兄弟安排得当,得当得很。”   “咦?!!”   东方浩然与北宫琉璃一起转头看着西门翻覆,两人眼中尽是满满的诧异之色。   这老货,这强调……貌似有些不对啊!   语气和蔼如斯倒也罢了,怎地连云兄弟都叫上了?   这什么节奏?   东方浩然皱起眉头,摸着下巴,满眼狐疑的看着西门翻覆;犹记当日这家伙可是对云扬很有怨言的……就算是以大局为重,将仇怨放下了,但总不至于直接解开那重心结了吧?!   更不要说什么融洽相处,称兄道弟……他不要身份的嘛?   北宫琉璃也是阴沉着脸看着西门翻覆;北宫琉璃的脸色,一直都不好看,儿子被杀,自己这个当爹的却只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这一口气,憋得较之东方西门两人更甚。   当然了,大局为重的认知让他不可能对云扬如何如之何,但北宫琉璃却另有心思,若是妖族之乱平息了,大家都安然无恙的话,那说不得还是要和云扬做过一场的!   大丈夫恩怨分明;有恩还恩,有仇报仇,便是如此。   但此际看到同样被杀了儿子,之前还表现得比自己更加气愤多多,骨子里更是个妻管严的家伙居然开始和云扬称兄道弟了……   北宫琉璃就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完全的无法理解了。   面对这俩人莫名其妙的目光,西门翻覆不由得老脸一红,色厉内荏的凶狠道:“看什么看?!没看过高人气派,渊渟岳峙么?”   东方浩然眼中星辰转换,灵思瞬转,良久才淡淡道:“过了这事儿,记得跟我们好好说说。”   西门翻覆哼了一声,闷闷的不说话,同样过了良久才道:“好。”   吃独食从来都不见得是好事,尤其另外两个当事人还是跟自己并驾齐驱,到节骨眼的时候可以不顾面皮的狠角色!   太阳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人事物而稍停,始终在空中缓慢的爬行,眼看着,即将时至正午。   蓦然,九尊府钟声隆隆响起,四面八方,远近皆闻。   观礼台前,此际早已经是人山人海。   此际,连战无非等地位崇高的大人物,也都已经在观礼台前站立。   众人目光所聚集之处,乃是一座巨大的高台。   高台就是山顶。   最上方,一杆银色瑰丽的天运旗迎风招展,绽放出千万道灿灿银光,绚烂无比!   钟声经久不息,阳光愈见温暖,热烈,终于一点点的挪移到了正中间的位置。   “吉时到!”   作为司仪的天问顾茶凉高声喝道:“日正中天!九尊府,如日中天!吉时已到,并派仪式,开始!”   下一刻,他提聚起了所有玄气,高声道:“有请,东极天宫宫主东方浩然大人、西天圣宫之主西门翻覆大人、北荒魔宫之主北宫琉璃大人、天罚圣地之主蟒九大人!”   人影蓦然闪动。   顾茶凉话音未落,东方浩然蟒九等四人已然出现在观礼台最前位置,高空之中。   东西南北,各据一方。   所有人同时躬身行礼。对这四位此世至高无上的存在,表达自己最深的敬意。   “有请,九尊府之主,玄黄云尊大人,天运旗下就位!”   而银色的天运旗下,不知道何时,已经多了一位卓然站立的身影;此人一袭紫衣飘飘,头上紫色面罩,身长玉立,说不出的潇洒。   “有请,九尊府史无尘,洛大江……”   史无尘等连同钱多多,鱼贯登台,围绕九尊府天运旗而坐,人人脸色肃穆空前。   “有请凤鸣门掌门萍踪月,第九尊府掌门计灵犀,上官灵秀,天下商盟盟主萧无意,携天运而来!”   东方空中,一道银光闪烁,正是萧无意双手举着一面银色天运旗,缓缓而来。   西方空中,亦有一片青光闪烁,萍踪月双手举着青色天运旗,衣袂飘飘。   南方空中,同样是青光闪烁,计灵犀与上官灵秀一左一右,合执天运旗,翩然若仙。   并派仪式中的最重要一项便是合并各家的天运旗。   但说到并合天运旗,必须要由掌门人亲自持旗,万众念力汇聚,这才能令天运汇流,归于并合之派门。   “巍巍玄黄,赫赫九尊!”   顾茶凉一声高唱,云扬浑身上下紫气翻腾,激荡不息,九尊府天运旗突然间离地飞起,直飞三百丈,在空中化作了足足千丈大小的天运旗旗面,银光更是暴盛,比之前强盛了百倍以上!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感觉眼睛一阵刺痛,难以直视。   但众人却并无惊惧之意,心头反而隐隐觉到,一种独属于“大道”的气息。   “合,天运旗!”   顾茶凉又是一声暴喝。   计灵犀上官灵秀与萍踪月萧无意同时飞身而临,将各自携带着的天运旗,斜斜向着空中九尊府的天运旗送了过去。   势道尽头,四人同时松手,本身在空中悄然站立,唯那三面天运旗,却是去势不改,继续向着九尊府天运旗那边飞过去。   凤鸣门与第九尊府的两面青色天运旗,率先接近了九尊府的银色天运旗,骤起呼的一声轻响,却是围绕着银色天运旗急疾转动起来。   不过瞬息之间,双旗已然转动了九百九十九圈,九尊府天运旗银光再度暴盛,辉映天地,直通上空。   而在银光大盛之瞬,那两面青色天运旗已然消失不见了。   众人眼见如此盛景,愈发的目不转睛,眼见九尊府天运旗所在位置高度不改,旗面却陡然扩大了一倍左右,旗面流溢的银光更加如同实质一般,却再无刺目之感。   随即,稍迟于前两面青色气运旗,已然停在空中的天下商盟天运旗再度动作,缓缓接近,两面银色天运旗,一大一小,在空中招展,同时归于沉寂,一动不动。   须臾,九尊府的天运旗银光再度高涨,而天下商盟所有的天运旗银光却是越来越暗淡,大约百息时间之后,几近黯淡无光的天运旗呼的一下子冲进九尊府天运旗之中,旋即消失不见。   得到三旗来归的九尊府天运旗动作仍未止息,咻的一下子直冲天际高愈百丈,随即,银光再度喷薄而出,在场众人再无人可以看清楚天运旗此际的具体形象。   只有那通天彻地的银光,在映射长空万古,光照大千!   …… 第五百零八章 突破半圣!   亦是在这一刻,云扬只感觉自己的经脉之中微微一动,丹田之中剧烈轰鸣连连,体内所有玄气,蓦然升腾而起,有如万马脱缰一般在经脉中疯狂涌动起来。   与此同时,无数的精纯灵气,从四面八方狂风呼啸一般的向着这边汇集而来!   而在这一刻,所有九尊府弟子、天下商盟弟子、第九尊府弟子、凤鸣门弟子……当然,现在这些可以统统称之为:九尊府弟子!   所有门人弟子,尽都感觉自己丹田暴动不息,灵气汹涌而起,里应外合,疯狂聚集,形成灵蕴浪潮,越来越见壮大,以自发自主之势冲击本身瓶颈所在……   同时有所感应的还包括上官灵秀计灵犀萍踪月萧无意浪翻天等人……   他们体内的灵气浪潮同样越来越见高涨,外面犹自融入越来越激烈的灵气风暴……   今日与会之人尽都是人族高阶修者,修行行家,如何不知道九尊府因为并派之举,自身天运旗先后并合三名高品质的天运旗,此际灵气反哺,所有九尊府门人尽皆大受裨益,不禁欣羡万分,恨不得即时加入九尊府,共享眼前盛景。   触目所及,九尊府所有弟子,身上的气息急速凝聚,提升……甚至,有很多很多已经到达濒临突破临门一脚的人,直接就突破了;而突破之后,自身灵蕴还是有余未尽的持续上涨,竟是犹有余力,仍有大幅度的精进余地……   一丝丝肉眼看不到的银丝,连接着每一个人与天空中的天运旗……   随着灵气持续疯狂灌入九尊府,所有到这里来观礼的人,在欣羡之余,却又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心念电转之间,尽皆趁着这股灵气风暴进入修炼状况之中……每个人都感觉自己体内的玄气,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壮大起来……   事实上,这本就是发出请柬后大家都来,甚至没有接到请柬的也上赶着前来的根本原因所在——这种大典,哪怕对于看客来说,也是一种极大的机缘!   只不过,在场众人却仍是没有想到,此行所获之丰,远超想象,虽不能说一步登天,但经历了今日之后,却能比今日之前提升良多,许多处在突破边缘困顿了半生的人,竟借助这次机缘突破有望!!   灵气风暴越来越是剧烈,竟似无休无止,无穷无尽一般。   在场所有人,无论是九尊府的,还是府外之人,都闭上了眼睛全力运功,精进自身修为。   没有人会无视,浪费这样的机缘,当然,除了东方浩然等这些至高层之外。   看着如同天漏了一般不断冲进来的天地灵气,西门翻覆都不由的瞪瞪眼:“这灵蕴浓郁程度也太夸张了一点吧……这程度都已经不逊色于我的西天圣宫了……怎么还在往里灌?九尊府能负荷得了这么大程度的灵蕴,这才是又开了一次眼界!”   北宫琉璃感觉了一下,道:“确实是开了一次眼界,想不到除却三大天宫之外,其他派门的灵氛程度竟然能够达到这样的高度……但说比你的西天圣宫还差一段距离,只怕未必……我看天地灵气汇流仍旧有余未尽,等全数灌完了,两厢比较差不多才是。”   东方浩然漠然道:“我更倾向于天地灵气汇流完毕,九尊府的灵氛浓郁程度会超出一二也说不定……而且,这还只是开始,一般的并派合旗仪式之后,这种强行抽动天地灵气,聚集灵脉的过程也就止于一个时辰前后。而九尊府这一次可是合并了三个门派进来,而且还都是高阶派门,我感觉,这会的并派合旗过程,怎么也得两个时辰以上吧?”   “按照这样的天地灵蕴汇流程度……两个时辰之后,这底下的灵脉非但可以完全成型,而且还能贯通四方,再加上九尊府的原有底子,还有云扬的圣君级数修为加成,以及他那两个未婚妻的气运加成……”   东方浩然呼了一口气:“超过我们三大天宫的灵氛级数不过情理中事。”   “不会吧?!”西门翻覆与北宫琉璃都是瞠目结舌。   “你们看我脚下。”东方浩然示意。   两人一起低头,只见东方浩然身下数十丈的地面上,一块石头缝里,正有一片氤氲紫意升腾而起。   两人看得清楚。   “这是……紫晶玄参?!”   东方浩然道:“不错,而这不过是我在刚开始的时候,扔了一颗种子。”   “……”   “紫晶玄参,唯有在灵气浓郁达到了化气成液的相对密闭空间里,才能发芽成长。而光是这个发芽,一直到成长出地面,最起码也需要三年的时间……”   “但是灵气与大道之气不断灌溉冲刷,却可以提升加快这个过程。”   “从我丢下种子,到现在紫晶玄参已经发芽冲出地面了,甚至连玄参根系都已经形成了。按照这个速度生长下去……等停止灵气风暴的那一刻……这棵紫晶玄参起码能够成长到开花的阶段。”   东方浩然有些喟叹:“若非亲眼所见,你敢想象有这种事吗?只怕连做梦都梦不到吧?!根本就是超出认知的现象!”   两大宫主不禁瞪目结舌,半晌无言。   无须东方浩然多言,他们俩人如何不知道这紫晶玄参乃是一种异常特异的灵药,堪称天材地宝之中的异类;灵气越充足,生长越越迅速。   按照一般的生长条件,一颗紫晶玄参从发芽到成熟可以入药,至少需要千年时光洗礼。   但若是将一颗紫晶玄参种子栽种在某处大型灵脉中心的话,却可以在十天之内,从发芽到成熟,一口气完成生长过程!   所以对紫晶玄参在灵气越浓地界生长越快的认知,早有定论。   甚至传说中,曾经有大能开辟灵能空间,撒了一大片紫晶玄参种子,撒下去之后,跟着就成熟,继续撒,继续成熟,半个时辰之内就能收获最佳品质的紫晶玄参上百万株!   当然,这仅止于传说,玄黄界并不存在这种恐怖的灵氛地界。   却这却又是紫晶玄参所公知的根本特性。   而今,一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攀高的紫晶玄参,生生在面前显临,就算仍旧远远达不到传说中的程度,却仍旧让西门翻覆与北宫琉璃感觉到了一种莫名震撼!   原来传说未必止于传说,传说也是可能成真的,虽然在他们自己的天宫之中,达不到这么快的生长速度,但九尊府这地界,竟是做到了!   纵使现在是处在天地灵气汇流的非正常时间内,但,这仍旧足够骇人听闻,叹为观止!   蟒九始终不发一言,满脸蔼然,凝神注目于天空中仍旧银光灿然的天运旗,眼中全是欣赏之色。   这小老弟,还真是不凡!   大抵一个时辰之后,九尊府上空,再现异相,却是下起瓢泼大雨,该因灵气实在太浓,纵使此间有无数修者大肆吸收化纳,仍旧是入不敷出,杯水车薪,以至于渐渐形成了云气,进而孕育出灵气大雨。   对此早有提防的云扬,在第一时间就以意念控制,将九尊府之内的所有水源,全部送出了九尊府范畴。   虽然九尊府的原由水源已经可算是灵液级数,但可算是灵液,仍旧不是纯然的灵液,至少比起现在的灵气大雨来说,品质还是要低许多的,所以云扬干脆一股脑的清空了……   让灵液拥有最充足的注入余地!   在云扬想来,今日机会难得……若是灵雨能够在此生根,在下面形成灵泉……那就更好了。   这场灵氛暴雨一下就是……三个时辰!   上空灵气仍旧在不断地汇集过来……   莫说旁人,即便是东方浩然这等此世绝颠之人,仍是感觉震撼无比,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   灵气汇流的持续时间怎么会这么长?   怎么可能这么长呢?!   嗯,这个问题太高深了,除却东方浩然等数位大佬之外的,那些前来观礼恭贺的江湖人士,实在是没心情思考这么高深的问题,一个个就只得一门心思,如饥似渴的吸纳天地灵气,在修炼,在呼吸……甚至有的干脆取出所懈怠的所有容器,来容纳天上降下来的灵液……   这……这些全都最上乘的好东西啊!   错开此次,这一辈子也未必能够再有机会取得!   别看这些灵液现在在九尊府好似不值钱,随取随有,但离开九尊府之后,如此机缘,再不复见。   尤其是,此次来到九尊府乃是籍着人家大典期间,不会说啥,过了今天你还想要进门?   做梦呢吧!   现在这种情况,自然是能拿多少好处走,便拿多少好处走啊……   不少人一边修炼,一边装灵液,还有鲸吞海吸狂喝……犹自眼中流泪。   为何我就不能成为九尊府的弟子呢?   人群中。   天下第一财阀世家钱氏家族的人,脸上表情分外复杂。   一边收着好处,一边努力修炼着,一边看着那高高在上的山顶,那盘膝坐着的十来个人之中的小胖子钱多多……   这小子……不得了了啊。   之前将他逐出家族,剥夺了天运旗资格……   这家伙不会记恨吧?   ……   高台之上,不断地有突破当前位阶的气息横空而起……   广场上,同样不断地有突破的气息接连升腾……   当一道先天紫气突然氤氲而临的一刻,四位主宰同时瞪大了眼睛,满脸尽是骇然的注目于着天运旗下那道紫色的身影,一瞬不瞬,唯恐错漏一丝半毫。   “半圣!?”   东方浩然一个用错力,将自己胡子揪下来一缕,两眼几乎掉出眼眶:“晋升半圣?怎么可能!?”   西门翻覆与北宫琉璃还有蟒九也尽都是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蟒九差点惊讶得现出了原形!   这……这本来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居然就在自己眼前出现了。   云扬刚从妖族出来那会的时候是什么修为,在场所有人都是清清楚楚。   那时候,才不过是圣尊三品吧?   到目前为止才多长时间?   有没有一年?!   怎么就跨越了圣君四品顶峰阶位,达到了半圣级数?!   在瓢泼一般的灵气暴雨中,四位主宰同时叹气。   东方浩然闭上眼睛,喃喃道:“当年我跨越这一步……可是花了一千三百年的时间哪……”   蟒九等人纷纷一个白眼珠子翻过去。   嚓,这货是在感叹还是在自夸呢,一千三百年……你是在场这几人中用时最短的好不好!   “看什么看,我还不知道我比你们强,我现在说的是这家伙……从圣君四品巅峰到现在,花了一共没有多一会的时间……”东方浩然这么赤裸裸的说词,对其他三人登时造成了十万倍的暴击!   三双眼睛同时恶狠狠的看着东方浩然。   你奶奶滴!   我们看到了!   我们和你同时亲眼看到的!   我们明白!   不需要你说出来!   再对我们造成双重的打击!   你这个混账!   然后……又是几股突破的气息,悠悠传来。   “那是……云扬未婚妻之一的计灵犀突破圣君了,嗯,她原本就已经是圣尊顶峰,今天这个时候突破,不足为怪……”   东方浩然自言自语道,似是说明,似是感叹。   “萧无意突破圣君了,箫无意是老牌子圣尊顶峰高手,积累足够,他一朝突破,本就是无可厚非,不足为怪的事情……”   “上官灵秀突破圣君了,她也是云扬的未婚妻,修为跟计灵犀不相伯仲,差相仿佛,她突破,也不足为怪,也在情理之中……”   “史无尘……突破圣君了……他跟随云扬最久,一身修为更是天残十秀之中的第一人,他如今突破,也……不足为怪?!”   “洛大江……也突破了……这也不足为怪?!”   随着东方浩然的解说,越说越感到自己前言不搭后语,越说越难以服众,渐渐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蓦然间,四位主宰站在这里,只感觉一阵阵的风中凌乱,简直去到了怀疑人生的地步。   今天的种种变化……可说将我们的认知,完全颠覆了……   ……   沛然莫御的灵气暴雨之中,他们并没有看到。   同样在山顶端坐着的云扬,正在将一道又一道的生命之气,大道之气……渐次打入史无尘等人的身体之中…… 第五百零九章 钱多多、钱家人。   当前的修炼无疑是一个天赐的修行良机。   云扬竭尽所能运作的,乃是将这一次的收获最大化,极限化!   现在所有人都是被灵气浪潮强行逼着催着向前突进,这样的机会,注定是难以复制的。   值此良机之际,云扬自然要用尽了一切手段,帮助自己门派之中的中坚力量最大限度的突破。   哪怕还没有到水到渠成的时刻,明知是揠苗助长,也要助其强行冲击突破。   而受到这重额外待遇的还包括孙明秀,云秀心,胡小凡等十大弟子……   云扬意念闪动之间,不断地有一缕缕气息,在滂沱暴雨的掩饰之下,进入他们的身体,提升他们的资质,改变他们的根骨,冲击修为的桎梏……   ……   这一持续,就是整整十个时辰!   自并派大典开始,先是持续了一下午,再持续一个黑天夜,又持续到第二天的上午。   灵气暴雨将九尊府周遭万里山河地界,尽都清洗了一遍,但凡坑洼处,尽是沟满河平,灵液满溢!   然而眼见天空中云雨将收之际,异变竟是再现!   九尊府地域之中的某处,再现一道恢弘气机,直冲霄汉,令到原本已经去到极限的天地灵气汇流,再现变化!   东方浩然等四人脸色再变,西门翻覆诧然道:“这是……另一道圣君高阶修者突破的气息,九尊府竟尚有另一个高阶圣君修者?!”   却是一直撑持九尊府并派大殿天际凝字的董齐天,也告突破了!   云扬虽然没有特别灌输生命之气与大道之气给董齐天,但董齐天之修为早臻圣君三品顶峰,今日得到前所未有的天地灵气汇流加持,更有九尊府天运旗气运相辅,一朝突破也非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而随着董齐天的意外突破,令到原本已经将近云散雨消的灵雨又再持续了好一阵,差不多大半个时辰的光景,这才真正灵雨不计,晴空再临。   随着灵雨渐去,九尊府的天运旗悄然落回了原位;仍旧在长空飘扬。   只是,九尊府天运旗的色泽赫然不再是之前的银色,而是……一片云光璀璨之中,蕴含着一抹单淡的金色!   淡金色!   这代表着什么?   东极天宫下属四大殿主,每个人都在悠悠长叹,神情复杂,只感觉满嘴尽是苦涩。   尤其是排名在四殿倒数第一位的圣魂殿,更是失魂落魄,七情上面。   九尊府,距离殿级金品天运旗,真的就只需要一次冲击就可以了!   而这一次冲击,四大殿心知肚明,无可抵挡!   即便是诸殿之中排名第一的圣元殿,面对实力再度突飞猛进的九尊府,也绝对不是对手!   换言之,四大殿之中势必要有一殿降级。   而降级的这一个,除了实力最末的圣魂殿之外,再也不会有其他了。   这岂能不苦涩?   我今天来,到底是来见证九尊府的崛起,还是来见证我们圣魂殿的陨落?   对于此间绝大多数都得到许多好处的其他派门而言,我们圣魂殿简直是倒霉到家了……   几乎整一天的光景之余,在场的一干人等方始如梦初醒!   大典仪式正式宣告完成。   除了殿级大佬门派被几位宫主传音留下之外,其他的门派,按人头每人一份小礼物,然后……送出九尊府外。   但仅止于这一天的遭遇,却让在场与会的数十万江湖人每一个都感到收获满满,更成了此生之中最光荣,最离奇,也是最大机缘的一次际遇。   这一次的遭遇,即便是去到了几十年几百年之后,仍旧脍炙人口,口口相传。   九尊府,亦是在这一天之后,彻底成了仙境的代名词。   是的,就是仙境,超出了人间仙境这个原本已经是最高级别的赞誉!   你见过天上下得全是灵液的瓢泼大雨吗?   你见过满山满野数万里方圆地界,全是天材地宝的所在吗?   你见过连臭虫都能修炼的地方么?   你见过连老鼠都会飞的地方么?   你十年突破了尊者,自诩资质过人,际遇超凡?   那不过是你见识浅,一天之内能让人从圣尊突破到圣君,资质又该去到哪里,际遇又该如何评说?!   以上种种,我见过,亲身左近遭遇过!!   就问你,牛不牛逼!   ……   “这一天一夜的时间,简直就是奇迹一般的一昼夜!”   萧无意一直等到与会之人全都走完了,还呆呆的站在原位,一动不动。   整个人激动地身躯颤抖,眼圈都红了。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眼泪绝对会汹涌而出。   真正算下来,才不到一整天的时间啊!   竟然真真正正,彻彻底底的将自己冲击了几千年都还没冲破的桎梏摧枯拉朽一般的冲破,而且,还一路有余未尽地突破到了圣君一品巅峰的位置!   只待再有机缘,就是再度突破!   这对于萧无意来说,简直是做梦也想不到,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或者自己这一辈子可能就死在圣尊四品巅峰了,却没想到,不过并派伊始,就在大典上突破了,大幅度的突破了!   浪翻天等人也是浑身哆嗦,激动的难以自抑,说不出话来,他们也都有莫大进步。   还有萍踪月等原属凤鸣门之人的进步更是巨大,他们原本是中品门派,综合实力较之天下商盟逊色不止一筹,而今突然间经受这样前所未有的灵气洗礼冲击,好多人甚至因为负荷不了,被冲击到了经脉破裂,却又被瞬间修复然后高歌猛进……   这样的事情,当真是不可思议,难以想象的天大机缘。   同样有极大尽展的还有第九尊府凌霄醉独孤愁等人,他们此际也是满脸回味。   这次机缘来得实在太美妙了……这种修为突飞猛进的感觉……   真是,再来一百次……那也是不嫌多的啊!   相比较来说,还是原本九尊府的弟子们要略微淡定一些。   虽然这次的动静比较多一点……但类似的情况咱们已经经历过好多次了,淡定一点有没有……   九尊府后山,一直不曾出现,仅仅被四大主宰有所感应的董齐天,此际也是百感交集,他清晰地感受着自己现在异常陌生的修为,那是一种强大到难以言喻的力量威能,不禁热血澎湃,鼓舞莫名。   这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圣君四品巅峰么……竟然就这么轻易地达到了?!   从圣君三品巅峰,一步到圣君四品巅峰,原本以为要再积累万年,才有望突破,不意仅止于一天不到的时间,竟然就突破了!   老董感觉自己加入九尊府的决定,实在是太英明,太果断,太正确了!   至于云扬的那点嘲讽,挑衅,完全的不须在意,渺不足道!   “只要有今天,哪怕指着我的鼻子骂老王八……也值了!”   老董心里满足的想。   “所有人,各自回去休息三天,熟悉自身当前状态,稳固心境!”   云扬传下命令。   “务必要在三天之内,适应自己的新增力量!”   ……   这样一来,剩下来的人不多。   三大天宫与天罚圣地,还有四殿三才五方圣主以及各位天罚圣地兽王……满打满算也不过就只得几百人而已。   云扬安排妥妥帖帖。   此外,三大家族作为玄黄界仅有的拥有金品天运旗家族,也被留了下来。   留下来的人大部分感觉还有好戏可看,全都是有几分兴高采烈的期待,但也有一小嘬人愁眉苦脸。   我们想回去!   我们不想待在这里!   但是……谁走了你们不能走啊。   因为……等下的主角还包括你们啊!   三大天宫宫主都在这里,不让自己走,自己怎么敢走?   圣魂殿殿主关牧野满心的憋屈郁闷,幽怨得像个怨妇。   这三天,同样也是留下来的客人们消化的时间。   ……   “钱多多,你怎么回事?”云扬看着一片兴高采烈之中,唯一一个脸色沉重到了几乎滴水的家伙:“大家都是自己人,自家兄弟,说说?!”   众人也都奇怪。   在这等九尊府上上下下尽皆万众欢腾的时刻,作为九尊府大总管,头号实权人物的钱多多却如同是别人欠了他千百万一般的阴沉着一张脸,那是一副像要哭想要歇斯底里的发怒样子,这是为了啥?!   众目睽睽之下,钱多多露出一个难看得无以复加的笑容,长长叹了口气:“只不过被引动了心事。”   “什么心事啊?这么大喜的日子,让你这么的失落黯然?”   钱多多犹豫了一下,道:“我想不少人都有猜测,我钱多多的钱,是不是那个钱,是的,我是钱家人。”苦笑一声:“就是那个天下第一财阀世家的钱家。”   众人闻言之下,直接愣住了。   玄黄界以商家著名的超级势力大抵也就只得两家,一者是天下商盟,以武辅商,商务遍及天下,主攻拍卖,走货行当,内里还有受赃销赃等勾当,但严格意义上来说商盟的以商著名,非是那么的纯粹,只不过比之其他派门不以商务经营为主罢了。   而天下第一财阀世家钱家,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商业世家,财力之丰,更在天下商盟之上,举凡商业,无不涉猎,只不过钱家与商盟的主营方向不同,两家并无甚交集。   钱家,乃是真正的,所有行业,无所不包!将整个玄黄界,都看作了自己的菜市场。第一财阀,多少万年来,当之无愧。   钱多多是九尊府众人中跟随云扬最早,甚至可以说是九尊府的另一个创立者,更在九尊府创立之后,劳心劳力,地位犹在史无尘等人之上。   不客气的说,九尊府除了不能没有云扬之外,还不能没有钱多多,没有了钱多多这个后勤总长的坐镇,九尊府随即就得乱套,变成一团乱麻,今时今日更是如此,就玄黄界这个以修为为上,战力为尊的世界观而论,钱多多以近乎不入流的修为层次,取得了九尊府偌大派门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端的是能人所不能,叹为观止,蔚为奇观!   是故九尊府高层史无尘众人乃至云扬本人都对钱多多的来历早有疑问、猜测,只不过钱多多不愿意多提自己的往事,大家兄弟一场,自然也就没有人撩拨他此项,而今一朝道破本身跟脚来历,固然让众人吃了一惊,但也就止于吃了一惊,毕竟今时今日的九尊府,可谓家大业大,即便是天下第一财阀,也再难能掣肘,无须仰仗。   一眼扫过,在场的都是九尊府自己人,钱多多也不再憋着,长长地吐了口气,道:“当年,钱家出了一个废物天才……经商固然天才,修行却是废物……若此人是其他人,就钱家而言,反而乐见其成,毕竟钱家乃是以商著名,可是这个废物天才,若还有一个身份,是家主儿子的时候,事情就完全不同。关于这件事,大家想必应该不陌生吧?!”   史无尘等人都是点点头,何止不陌生,简直是耳熟能详,如雷贯耳。   关于那位钱家少家主资质欠缺,修炼难有寸进的事情,委实是在整个玄黄界引起了轩然大波。未来的一家之主无能修炼,纵然在经商方面再天才又能如何?   没有相当实力,就没有了根本,最终只会都守不住!   这一点,即便是在以商著称的钱家也是如此。   “当年的那位少家主,废物天才……便是我的爷爷,亲爷爷!”   钱多多苦笑一声,道:“爷爷和太爷爷很快就做出决定,辞去了继承人的位置,本身不能修炼,纵然拥有盈世之富,只能归于一个傀儡的下场,随时朝不保夕,有心人的随便一个动作,便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与其一世提防,劳心劳力,莫如早早弃之,换得余生安稳。”   众人暗暗点头。   不错,不管在经商方面再多么的天才,但是在玄黄界江湖之中,始终是以实力为上,这点,对于一个完全没有修为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钱多多的祖父,尽早辞掉这个位置,可谓是最为明智的决定。   “然而我钱家第一代老祖宗钱云天曾经在坐化之前留下一句话,便是……聚人聚财,聚德聚力;手不缚鸡,心能伏龙;凤能涅槃,人能胜天;困途之后,便是无前;一人得道,全家升仙。”   “这句预言,一直困惑钱家人,不知所指为何。一直到了我爷爷出生,有了废物天才的一点掌故……当时我钱家太上长老钱罗生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反正就是认定了,我爷爷便是那一句……手不缚鸡、心能伏龙;而且之后定然会凤凰涅槃,人定胜天之人……所以坚决不允许我爷爷辞去位置……”   “初初有钱罗生太上长老护着咱们家,倒也相安无事,钱家始终是商业著称,少有外敌,只要家中财力仍雄,外人难以撼动,然而在我祖爷爷闭关,我爷爷开始主持家族事务之后,内忧点滴滋生,偏偏那个时候,太上长老钱罗生练功走火入魔,撒手人寰,我们一脉更失依仗……爷爷原本还期许祖爷爷能够突破提升,稳定局面,可惜他等来的却是,祖爷爷闭关并没有得到突破,反而是透支了生命潜力,寿限提早到了;传位我爷爷……”   “……随着太上长老跟祖爷爷的先后陨落,一家人各种态度冷眼旁观,等着我爷爷能否上演凤凰涅槃的大戏……可最终结果却是我爷爷不知道咋回事儿,某天晚上喝多了酒,死了……”   死了?!   众人一头黑线。   我们也在等着你爷爷手不缚鸡,心能降龙呢。也等着听你说你爷爷涅槃胜天呢,结果你抛出这么大一个悬念,却来了一句主角死了…… 第五百一十章 下手!   众人一起懵逼:这叫什么事儿。   大家都在等着后续翻转呢……怎么都死了呢,而且越死越出人意表,完全不符合话本小说传奇的逻辑。   “再然后,当然就是我们这一支彻底的没落了……”   “……我父亲跟我的几个叔叔,算是略有资质,可以入道修行,多一份自保之力,可是……我父亲和二叔三叔四叔竟在同一天的晚上齐齐走火入魔,成了彻头彻尾的废人……”   “彼时,我们一脉就只剩下我自己一个人,还算全乎,我当机立断逃出家门,不久后被开始被人追杀……其实说是追杀,倒是把我自己说得高了,那追杀的真意不过是将我追得远了些,远离了钱家实力范围;并没有对我当真痛下杀手,仅止于驱逐而已。”   “我事后回想,大抵当时大家还都是同一天运旗所属,那时候杀我,也会受天谴反噬……可是不久后,我愕然发现,钱家天运旗从我体内消失了,应该是钱家把我除名了,我钱多多,从那日之后就成了孤家寡人……”   钱多多脸上露出一丝说不出什么意味的笑容:“而今天,那天下第一财阀家族,终于又被我见到了。”   “整个玄黄界,亘古以降,具备金品天运旗的家族,向来只得三家!李氏家族,司空家族,还有就是钱氏家族。”   钱多多深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笑道;“今天,我见到他们,心境迥然,想必他们见到了我,心情只怕与我也差不多吧……相信没有几个人能够想到,我这辈子还能咸鱼翻身,还是大翻身,一翻身就是鱼龙变,能掀起滔天巨浪的鱼龙变。”   他淡淡的笑容里,有说不出的心酸安然。   那淡淡的笑容,让史无尘等人看了,俱都让心湖泛起一阵感同身受的酸涩。   “小胖,你之后打算要怎么做,咱们兄弟帮你!”洛大江听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瞪大了眼睛,狂怒的道:“等下咱们就去将这个钱家做了?”   钱多多想了想,苦涩的道:“哪有那么容易,就算我们而今四派合并,盛况空前,但说到底,咱们所拥有的也不过是上品银色天运旗而已,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金品……钱家,乃是传承了无数岁月的金品天运旗世家,财雄势大,天下无双,钱家,从来只有内忧,少有外患!而且,九尊府才刚刚合并,百废待举,处处都是艰难……目前,正该韬光养晦,休养生息,不适合再闹出什么麻烦……钱家,真的不好惹。此事,我连从长计议都不想考虑。”   “不好惹?”史无尘洛大江等都是嘿嘿的笑了起来。   云扬的右手悄然轻按在了钱多多的肩膀上。   不知为何,云扬手按上来的一瞬,钱多多突然间就感觉心中一阵安定,似乎是突然有了主心骨,有了依靠,什么都不用怕。   “小胖说得在理,九尊府当下确实是需要升级,需要调整,需要休养生息,所以针对钱家的全面开战,不可以有。”云扬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众人的脸色尽都有些暗淡。   “不过,让钱家继续这么的舒服,咱们九尊府可是对不住咱们劳苦功高的大总管啊,说到功绩,他才是咱们九尊府的最大功臣,有人置喙的吗?!”   “没有!”   史无尘等人登时群起反应,显然对云扬的言外之意,话外之音颇有领悟!   其中又以史无尘的胸脯挺得最高!   这是……黑白双煞不劫天,天高九尺燕拔毛又要上线的节奏吗?!   当日的不劫天,可非止云扬一人,还有史无尘啊!   云扬沉吟了一下,道:“让秀心,小凡等大弟子都过来。”   嗯?这是什么展开呢?!   ……   不多时,云秀心等前百名初代弟子恭谨地进入大殿。   现在史无尘等人都已经晋级为老家伙们,都不怎么管事儿,门派的大多数事务都交由弟子们处理。尤其是眼前的百名初代弟子,随便一个也都是拥有发号施令的角色,下面自有无数的弟子负责具体事宜。   “叫你们来,给你们讲一个故事。是关于你们的钱师叔,九尊府钱大总管的故事。”   云扬慢悠悠的将钱多多的事情说了一遍。   云扬的一席话,令到百位初代弟子的眼中尽是火光熊熊。   云扬兀自慢悠悠地说道:“有道是,师有事弟子服其劳。现在咱们九尊府处于发展期,不能全面开战,你们钱师叔更不欲因私废公……所以呢,你们心中有数,自由考量。等下回去想一想,身为弟子的你们,该当怎么帮你们钱师叔将这口气出了,尤其要记得,这口气要出的舒服,要出的爽快。而且事情还不能闹得太大……该具体怎么持续,怎么发展,怎么动作,怎么结局,怎么收场……”   云扬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总之就是事在人为……我这话你们都明白了么?”   洛大江却是有些皱眉。   老大,你到底在说啥啊,你分明啥都没说,弟子们怎么可能明白,要明白啥呢!?   但是,出乎他预料的是,百位初代弟子尽皆异口同声精神振奋的大吼一声:“弟子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哪有什么任务,九尊府诸位师长何曾分派下任何任务,还不速速退下!”   云扬挥挥手。   “是!”   弟子们二话不说,径自行礼退出,并无一人有任何质疑。   反倒是洛大江心下疑惑更甚,越发觉得自己身在五里雾中,一派懵逼!   “灵犀,左右你啥事儿也没有,莫如这几天就专心看管这些弟子,千万别让他们惹出了事儿。”云扬想了想,还是决定给这帮小家伙派上个保镖,以策万全。   毕竟钱氏家族来的这几个人最次也是圣尊巅峰级数,还有两位圣君高手,在战略层面藐视对手无可厚非,但在技战术再小觑对手,就是作法自毙了,若是一味任由弟子们胡闹,恐怕吃亏的反而己方。   所谓“别让他们惹出了事儿”这句话,其实应该要把“惹”字去掉才能理解顺畅。   计灵犀骨子里本就是个不怕事儿大的主,笑容满面,信心满满的道:“没问题。”   随之而去。   钱多多嘴唇哆嗦,眼圈直接红了。   “慢慢来,今天这点不过是第一步。”云扬拍拍他的肩膀:“钝刀子割肉,才是最疼的,商家尤其如此;你会看到的罕有外患的钱家,外患满满。”   钱多多声音转为哽咽,喃喃道:“老大,你就不怕我说的是假话?冤枉了好人?就这么决定了?”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好人?九尊府的就是好人,与之对立的,怎么会是好人!”   云扬从来都不自诩好人,即便讲理,也只对外人讲理,公道只在己手,是非不萦于心!   说完这句话,云扬不再就这件事兜缠,而是即时改变了话题。   ……   云扬安排下去的,乃是数年计划。也就是说,从此之后,只要九尊府还在,只要钱家还没有灭亡,弟子们可以随便。   但是,云秀心等却不想等那么久。   这帮小家伙,几乎是出了殿门之后就有了计划!   而且展开了行动。   ……   所有殿级势力,落脚的都是一处单独的院子,四周奇花异草,景致别样自不待言,光是院子的占地,就相当的大,足足有十几亩空间,上百间房舍,楼台厅舍,尽皆具备,可说是极为气派。   而四圣殿在一排,三才殿挨着,五方圣主挨着,此外,便是钱家李家司空世家挨着。   这几天里大家都没有什么动静,明显是在各自消化此次修行所得;   现在态势再明白不过,只留下自己这些人,肯定三大天宫在商量什么事情,最有可能的莫过于九尊府的晋级之战。   三大宫主都没有放话说让自己等人等离开,那是谁也不敢离开的。   左右九尊府这边灵气氛围充足异常,可说是最上层的修炼圣地,更兼伙食好,招待佳;每日早中晚都有专门的灵药灵材做的饭食送来,不仅色香味俱全,管够管饱,享用之余,对于修炼帮助不小……   这对于即便是早已经到了辟谷偌久的高阶修者来说,也都情愿破例放开怀抱大吃一顿。   甚至可以说,除了圣魂殿,其他人都有几分乐不思蜀的意思了。   但在这一天……情况突然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在几位九尊府弟子送过惯例早餐之后,天下第一财阀世家钱氏家族的人意外发现……   貌似不对啊……怎么我们院子周遭的灵气氛围,渐渐稀薄了起来。   再过片刻……   这是……灵气直接没有了?   钱家有人出来查看动静,只见远方仍是灵气缭绕,人间仙境仍旧,唯有自己站的位置,这方圆数十丈空间,恍如灵气隔绝禁地?   这是咋回事?   正在奇怪,就看到几个九尊府弟子提着食盒,施施然的送饭过来了,浓郁的饭菜香气扑面而来,内蕴灵氛更甚,取还未得,却已经是食指大动,心有垂涎。   嗯,这还是不对啊……之前送饭菜过来不都是用空间戒指么?   今天怎么转而使用食盒了呢?   钱家人眼看这两个弟子提着食盒轻飘飘飞来,从面前经过,却是向着李家和司空家族而去,并未在钱家区域稍有停留。   这是……只给另两家送饭菜,没有我们的份?   钱家人愈发感到事情不对劲,一位钱家长老干脆拦住一位九尊府弟子,道:“这个……我们家的呢?”   这位弟子面容谦恭如旧,恭声道:“弟子不知。”   “不是应该一起送来么?”   “弟子不知。”   “这是怎么回事?”   “弟子不知。”   “……”   一问三不知,一句恭声弟子不知,回答了钱家长老的所有问话。   钱家人的郁闷感觉一浪高过一浪。   又等了半个时辰,另外两家的人都吃完饭菜了,各自修炼了,这边还是没有动静。   灵气突然没了,百分百是九尊府搞的鬼,而今居然连饭都也没了……这未免太欺负人了吧,而且这事也做的太过火了吧!再怎么说我们也是来祝贺的客人啊。   九尊府上上下下,还要不要点面皮了?!   凡事不怕没有,就怕不公。   “去问问。”钱家家主此际眼中已经尽是按耐不下的森森寒光。   如此奇耻大辱,九尊府欺人太甚!   钱家家大业大,何曾在乎一餐饭,一点修行助益,就算是再优质十倍的修炼资源,也无所谓,我们在乎的是面子!   不招待我们吃饭,却偏偏还要提着食盒在我们面前逛来逛去,这分明是在挑衅,红果果的挑衅!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也不可忍!   不远处,司空家和李家人都是看着钱家人在大门口站着,很是奇怪,有与钱家有所交情的干脆走过来聊谈,知道这边的具体情形之后,都是好一阵的面色诡异。   这还需要明说么,不外就是你们钱家被针对了。   我们就没你们这等待遇……之前还不觉得如何,现在亲身处置,不过只是隔着这么几十步的距离,两边的灵氛供给已经不是天壤可以形容,而是一有一无的本质差异……哎呀呀,来你们这边说句话的功夫,都已经是一种损失了,赶紧回去回去……   一位钱家人对此遭遇郁闷至极,看着四周没有九尊府的弟子,气恼之下,向着李家那边走过去,打算找个人聊聊天,分析分析,这到底咋地了。   但刚走出十几步,将要去到李家区域之瞬,突然面前人影一闪,一个九尊府弟子蓦然出现在面前,举止谦恭,言语得体的道:“门派重地,请贵客止步。”   这位钱家人被这劝阻之语给惊住了。   刚才李家人从这边走往我们那边怎么就啥事儿也没有,同样的距离,我走过来就是门派重地了?   你们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太肆无忌惮,明目张胆,丧心病狂了吧?!   那位钱家高手的脸黑如锅底,半点没人色了。   …… 第五百一十一章 他还只是个孩子……   “若是我非要过去呢?”这位钱家长老已经气炸了肺。   他不问为何别人过来就行我过去就不行这种废话,因为个中因由早已明朗,仅止于钱氏家族被区别对待而已!   这位九尊府弟子态度恭敬依旧,可言词却是毫不退让,稚嫩的面孔上泛起一抹冷然:“贵客请谨言慎行,此地乃是九尊府,自有规范,若是您非要践踏本府规范,身为九尊府弟子唯有誓死捍卫本府尊严!”   言辞间,已经是上纲上线,直指要害。   “大胆!”钱氏家族这位高手实在是忍不住怒火:“我等此来是客,你们九尊府搞出这般区别对待还是我们的不是吗?难道这就是九尊府的待客之道?”   这位九尊府弟子脸色仍旧不变,道:“客人来到九尊府,本府岂敢怠慢,但客人也要有客人的本分,此际反客为主,强闯重地,又岂是为客之道?”   钱氏家族这人七窍生烟,再不分说,大步上前:“让开!”   锵!   九尊府弟子拔剑出鞘,声如龙吟:“站住!”   话音未落,一个声音在远方响起:“什么事?”   “这里有一位客人不停劝阻,要强闯门派重地!”   “放肆!”   那声音陡然转为严厉。   随即,两道人影急疾飞掠了过来,来者一男一女,女的赫然九尊府初代弟子大师姐云秀心,而男的则是三师兄胡小凡。   九尊府最无法无天的两大弟子联袂而来,这场大戏注定难以善了。   “干什么!”   钱氏家族这边何尝不是怒火冲天,而且怒得有理由有原因有本分,你们九尊府到底想要做什么?难道就凭你们几个弟子,还想要禁锢我们的自由么?   真是太过分了!   尽如此念的几位钱家高手才刚刚踏前一步,胡小凡已经转身向后:“师娘莫要在意,区区小事,弟子们处理就好。”   师娘?   胡小凡鬼精鬼灵,来到之后一看要动手,就顿时怂了,钱家这些人可是圣尊高阶,甚至还有圣君高手,动起手来自己一定会吃亏。   第一时间就叫救兵了。   随着这句话,刚刚加入九尊府的计灵犀已然蒙着面纱出来了,而看这位师娘的气场,分明就不是吃素的架势,彼此照面之余,钱家家主正要行礼,说明一下冲突因由,不意计灵犀却已然先一步开口了:“钱氏家族乃是当世有数的大族世家,怎么这般的不懂礼数?九尊府以礼相待,自问至诚,钱家怎地还要以大压小,欺负我的弟子,家主是哪位,怎地也不站出来管管。”   她一脸的不满:“这不是欺负人么?”   勉强堆起一张笑脸的钱氏家族家主钱生金闻言之下,几乎刹那间就要气破了肚皮。   这是什么话,什么话,到底是谁欺负谁?   你究竟知道不知道事情的始末由来?   还能不能讲点道理吗?!   公道呢,是非呢,人心呢?!   然而人在屋檐下,怎道不低头,又为云扬盛名凶威所慑,钱生金强自忍住气,拱手分辨道:“计夫人,这个……事情乃是这样子……”   计灵犀皱着眉头听完,竟是愈发不满的道:“钱家主,这我可得说你两句,我九尊府的弟子有一个算一个,尽都年纪幼小,全都还是一些个孩子,做事出了点纰漏,无可厚非,谁不是从熊孩子那阶段过来的呢……但您可是大人了……纵然孩子们粗心大意做错了什么事情,难道您还要和几个孩子一般计较么?您怎么好意思呢,跟几个熊孩子较真……亏你还是一家之主。”   他还是个孩子……   还是个孩子……   跟几个熊孩子较真??!!   钱生金被这几句话气的眼冒金星,恨不欲生!   “云夫人……话不能这么说……”   “嗯?钱家主,难不成您还真要为难我的这几个孩子,真的较真了?”计灵犀皱着眉:“行,要是您不怕有失身份的话,我等下重重惩处他们就是了,谁让他们开罪了您呢……”   钱生金狠狠咽了几口气:“云夫人,此事的关键非是老夫跟他们较真,而是我们钱家被区别对待,我们钱氏家族别的不要,面子总是要的……”   计灵犀道:“嗯?要面子?我也没说不给您面子,我不是已经承诺等下就惩罚他们,这不就是给足您钱氏家族的面子么?还是说您另有章程,定要跟着几个孩子斤斤计较到底呢?”   孩子……孩子……   “你能不说孩子么?!”钱生金终于忍不住,大声道:“大家都是江湖人,是非曲直岂不是一眼明了,这么兜缠如何善了?”   计灵犀亦是勃然大怒,那愤怒劲较之钱生金更甚一筹,沉声道:“钱家主,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已经委曲求全,认下了几个弟子处事不当之说,你怎地还这般的不依不饶,这么的大声喧哗?!瞅你这意思,非止是要跟我这几个弟子较真,还想要教训于我么?!”   “……”   钱生金瞪大了眼睛,只感觉一口气憋在了喉咙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计灵犀眼神中怒意愈盛,道:“钱家主,我来此是为了平息纷扰,却不是来听你教训的!纵使你钱氏家族名列当世三大顶级家族之力,实力雄厚,无人敢惹,我九尊府不过草创不久的小小派门,无力抗衡,但即便公道不在人心,是非由人强说,我九尊府也绝不就范,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这句话怎么也轮不到你们九尊府来说吧?!   还有……什么叫来听我教训?我啥时候教训你了?   钱生金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阴寒:“夫人这般言之凿凿……看来九尊府是一定要为难我钱氏家族了?”   计灵犀怒极而笑:“钱家主,钱家以商贾闻名于世,原来家主本人更是一舌厉如刀之辈,如今更是把什么话都颠倒过来说了?此事的起因是不是你和几个小辈争执,没风度没气量没家主雍容,我这外人难以置喙,但我出来劝解的初衷总是好的吧?你现在反而将矛头全数转移到我的身上,当真了得,我才不过分辨两句,钱家主愈发的上纲上线,直指整个九尊府都在和你作对,却又是什么意思?是看我九尊府哪哪都不顺眼吗?九尊府虽然只是新创派门,却也不畏惧此世任何势力的挑衅滋事,放马就是!”   这时候,战无非等四殿三才五方圣主加上李家司空家族的人都已经听到了,纷纷赶来。   只是他们毕竟来得稍迟,就只听到两人争执后半部分,一个个摇头不已。   这钱氏家族,真正是太没有风度了,到底是商贾出身哪……   战无非落地便道:“怎么回事儿……这是怎么了?两位都给我个面子,少说两句,我来给你理一理可好?”   他笑容满面,道:“今天可是九尊府的大喜日子,千万不要闹出什么不愉快嘛,凭的生出晦气。”   钱生金吞了好几吞,强咽下一口气,目光如刀,道:“事情是这样子……”说了一遍。   计灵犀听着,看着旁边弟子:“为何钱家主这边灵气没有了?”   那弟子一脸的我冤枉啊:“师娘啊……这,从何说起?这灵气分明……”   钱生金陡然一怔,众人亦心有所觉:咦,这边的灵气氛围与别的地方没有区别啊……哪里没有了?   大家所处之地灵氛无异,若是如钱生金所在,众人在赶过来的第一时间就会察觉异样,既然没有任何异样,当然就是氛围如一,不差分毫。   钱家人察觉个中变故,愈发的怒火炽烈,只觉得间肺都要气炸了。   刚才光顾着生气,愣是没发现灵气不知道啥时候恢复了……   战无非皱起眉头,看着钱生金,道:“钱家主,这个……哎……你怎么……”   连连叹息,连连摇头。   他的种种表现,分明是说钱生金在搞事,这事儿干得太不地道了!   钱生金一口血几乎没喷出来,勉力压抑之余,道:“那饭食,又怎么说?”   胡小凡上前,一边恭谨行礼,一边小意分说道:“师娘,事情是这么回事……咱们送饭本来并无区分,尽皆一般,但大抵是钱氏家族有钱吧,所以每一次给弟子们的赏赐也很多……所以每一次都是先给钱氏家族送过的……然后才送李家和司空家族……但没想到今日钱家主等人可能胃口好了些,送的那些不太够,才有这许多变故……”   计灵犀皱眉:“送了?”   “送了啊!”   “确实送了?”   “确实送了!”   胡小凡拿出一个食盒,里面就只剩下空盘了,看得出,吃得当真是干干净净,清洁溜溜。胡小凡委屈道:“师娘请看,就算是狗都吃不了这么干净……”   钱生金头晕目眩,怒喝一声:“竖子!欺人太甚!”   话音未落,已经要冲上去上手。   计灵犀一横身,拦在胡小凡身前,怒喝一声道:“怎么?刚才那般的不依不饶,咄咄逼人,骨子里就只是因为饭没吃饱吗?饭不够你直说啊,你可以直说的啊,偏要兜三转四,将事态扩大至斯,现在还要当着这么多人以大欺小,对付一个孩子……如此气量,如此做派,你们钱氏家族有钱又能怎样?难道有钱就能为所欲为么?想要为难我的弟子,须得先过我这一关,我九尊府就算实力浅薄,也势必相挺弟子,跟你们钱家周旋到底!!”   战无非眼见事态渐趋极端,不禁在一边短接道:“大家都消消气,这大喜的日子……”   钱生金双目如欲喷火,狠狠看着计灵犀,道:“云夫人,你这般的歪曲事实,颠倒还白,是打定主意要确定要折辱我钱家了么!?”   计灵犀目光清冷:“我看是你钱家是要在我九尊府大喜的日子图谋不轨,大动干戈。”   钱生金呼吸的声音如同风箱一般。   再感受到四周尽都是不善的眼神,显而易见,在场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对。   现在情势丕变,在别人眼中,全都是自己骄横跋扈,欺负人家后辈弟子,还要蛮不讲理,以势压人,在人家大喜的好日子上捣乱……当真胡搅蛮缠,不可理喻……   或许就只有李家的人知道自己才是被欺负的吧?   云秀心在一边委屈至极的嘀咕道:“师娘……弟子委屈……钱家来到咱们九尊府,咱们当做贵宾招呼,安排在这等弟子都轮不到修炼的上佳地方居住……好吃好喝拱着……结果人家……就算我们年级幼小,招呼怠慢,您直接说不就得了,不过一点饭食,只需要说一声就是……弟子再去拿饭菜来就是,但是……现在事情怎么变故至此,弟子实在不知道是为何啊……”   云秀心长得可爱,仙露明珠一般,现在小姑娘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一脸委屈,几位殿主都看得心里有些心疼,恨不得拍拍她的头以示安慰,心中更是对钱家不满:难道是这个钱家看上了九尊府这个弟子的美色?   计灵犀深深吸了一口气,道:“秀心放心,此事有师娘为你做主,任谁也冤不了你!”   她转过身,注目于战无非,道:“战殿主,想必诸位也将这件事情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大家都是客人,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当如何才好了,这件事情……妾身也失了主张了……”   清楚?明白?   我们清楚明白什么啊!   其他的三殿三才五方等犹自感到雾水满头,这件事似乎是清楚的,但是钱家以商贾之道处世,最是讲究和气生财,怎么可能这么的不懂事?这么大的家族,更是家主亲临,不可能这么的没气度涵养,令到事态走到眼前极端吧?   不意战无非那边已经是很爽快地说道:“云夫人放心,这件事情的始末,本座从头到尾都看在眼内,委实是钱家做的过了……呵呵,不过嘛,还请云夫人大人有大量,莫要计较太多,毕竟是贵府的大喜日子,当真闹起来对谁都不好,就有本座做主,让钱家主给您陪个不是,您看这事儿就揭过去了,如何?若是再闹下去了……各位宫主们可都还在……万一……就不好了,你说呢钱家主?”   别人不说,战无非是一定会站在九尊府一边的。所有人之中,也只有他最最明白云扬的恐怖,更不要说……自己还背着一身的巨额债务……   今天自己的任务,就是做好一个捧哏!做不好都不行!   战无非这一开口,顿时引得几位殿主连连点头:“战无非战殿主说的不错,情理兼备,就这么点事儿,钱家主就一句话陪个不是就过去了吧,哈哈,一会儿咱们一起喝茶下棋。”   殿主们圣主们都是一脸和煦的劝解;在他们看来,事情的确不大,不就一句话的事儿?   再说了,战无非看到了就等于咱们都看到了,哪里还需要求证?   又不是什么要老命的事情,就这么含糊过去也好,难道自己等人还能不给战无非面子?   计灵犀脸色转为淡然:“战殿主都开口了,我这边自然是没啥其他意见的,就看钱家主了。”   钱生金满眼悲愤地看着战无非。   什么叫做‘这件事情本座从头到尾尽都看在眼内?’   请问您从哪儿从头看到尾了?   这话又是从何说起的?   这件事情,我们钱氏家族分明从头到尾都是被九尊府的老老小小欺负到家了,居然还要……给对方陪个不是?!   战无非哈哈的爽朗笑着,对钱生金道:“钱家主,就这么点小事儿……不就陪个不是嘛,你弯弯腰,点点头,鞠个躬就完了。”   不就是陪个不是?你说的倒是轻巧!   钱生金一张脸涨得通红。   所有殿主圣主们都是一脸蔼然的看着自己,显然是在等着自己赔不是,了却这桩变故。   可是……我真的要陪不是么?   我怎么张得开口?   这要是真的赔了不是,我……   钱生金就那么僵硬的站着不动,也不开口,也不动,心中的委屈已经是去到了极致。他甚至不敢开口,唯恐一开口,一口血就喷出来。   如是半晌仍是没有动静。   而这种僵持,似乎让战无非的立场变得尴尬了。   战无非原本的满脸笑容,渐渐变得僵硬了起来,目光也一点点转为阴冷。   连带其他几位殿主圣主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这钱家主……咋回事儿?   这是摆明不给面子?   这可是圣心殿殿主出来打圆场,一群殿主圣主帮着打圆场……这点面子都不肯给?   你这是要飞,还是要上天,总之是不想在这片玄黄大地上混了吗?!   战无非僵硬着脸,勉力挤出一抹笑意,阴沉沉道:“钱家主……真不给这个面子么?纵然战某的面子不够看,但这么多老兄弟们的脸面都在这里……难道……这还不够?!”   钱生金仍旧僵直地站着,脸色愈发铁青,仍是不言不动。   战无非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面上肌肉缓缓抽搐,眼中有凶光开始闪烁。咦……你还真敢不给面子?!我真是草了……这么牛逼?!   连带其他几位殿主圣主的目光,也逐渐变得不好看起来。   正如战无非所说,现在已经非止九尊府,钱家两家之事,有我们这么多人,这么多超级势力在这里帮你打圆场,人人都笑着跟你说话,难道这面子……还不够么? 第五百一十二章 埋下祸端   不过短短刹那,场中气氛变得空前滞闷,隐隐有一丝火药味点滴酝酿。   钱生金自己清楚的知道,今天自己中计了,情绪已经失控,但想要陡然间压下来已经升腾的火气,却根本做不到。一时间,连话也说不出,只是深呼吸。   钱氏家族一位长老见势不妙,急忙站了出来,陪笑道:“呵呵……战殿主,今天这事儿委实就是一件小事儿……的确是我们做的不对……”   “闭嘴!”   战无非与圣元殿殿主,还有东方圣主三人一起怒喝开口!有你开口的份儿么?   而在场所有殿主圣主的脸色,全都变成了铁青色。   今天可真是丢了大脸了!   钱家,当真牛逼了啊,我们这么多人的面子加起来,居然还不够,你想要怎地?   虽道财可通神,富可敌国,但这句话,却不适用于玄黄大地的顶峰之人眼中!   战无非注目于那位钱氏家族长老,目光阴冷森然,一字字道:“此事,与你无关!本殿主今天只想要问问钱家主,我的面子,够不够?!给不给!”   圣神殿殿主月无边嘿嘿一声冷笑:“还问个屁?不够自取其辱,咱们的面子算个屁啊,人家早就摆明了不大算给,还问个六!”   圣元殿殿主柳长风沉着脸,道:“确实是自取其辱,是我等太自以为是了。”   这两句话,分量已经是重到了极点。   而其他几人的脸色同样阴沉到了如同要杀人一般。   钱氏家族五位长老都是焦急的看着家主,一颗心怦怦乱跳。   家主!   知道您委屈了,咱们有一个算一个谁不委屈啊!   但是现在……您看看形势啊,咱们真撑不住了……   “此事,是我钱氏家族错了!多谢云夫人海量汪涵,不予计较。还有几位九尊府小兄弟,让你们受委屈,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平白道心蒙尘。”   钱生金终于开口,他那已经爆炸开来的一口气,也终于压了下去,深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变得诚挚惭愧:“抱歉,战殿主,月殿主……”   “刚才是我心魔滋生,一口气憋住了……此事根由便是钱某自视太高,自以为是……在此给诸位殿主大人郑重赔礼了。”   说着,诚挚的一鞠躬到地,久久没有起身。   一口气憋住了。   这个答案,与这个深深地几乎将自尊抛弃了的鞠躬,即时让不少人的脸色都缓和了起来。   这倒是勉强说得过去。   大家都清楚,不管多高的涵养,一旦火气被彻底激发的时候,是绝对平静不下来的。   但战无非哼了一声,脸色依旧难看,道:“钱家主端的好高深修为……心魔滋生,一口气憋住了,嘿嘿嘿……”   冷笑一声,再不说话,径自拂袖而去。   还有月无边与柳长风也是沉着脸,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   而其他几位圣主殿主,纵使脸色好看了几分,但战无非的那一句话仍旧让他们老大的不痛快,凭你钱生金圣君修为,一口气憋住了?心魔滋生?!   糊弄鬼呢?   其中几位还勉强笑了笑,说了一声告辞,圆了一下场面。   其余大部分人都是僵硬的咧咧嘴,二话不说转身而去。   远远犹自听到计灵犀教训弟子的声音传来:“来者是客,诸事以客为尊,你们可千万莫要以为九尊府就一步登天了,这天底下大得很!再有半点怠慢,看我不亲自处置了你们!”   几个弟子委屈尊敬的声音;“是……弟子不敢了……”   随即又是计灵犀的声音:“钱家主……那个不好意思啊,我刚才的态度也有问题,在此向您赔礼致歉了,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说罢,计灵犀带着那几名弟子走了。   几位还关注这边的殿主圣主们的,登时感觉是非对错大致有数。   看看人家云夫人,多么的识大体。   而这般两相比较之下,越发觉得这钱氏家族实在是,实在是太过分了。   “就是个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几位殿主心中都是给出了这么一个评价。   适才战无非都主动拿出自己的脸来说事儿了,这位钱氏家族的家主居然还能硬挺着不动……你特么以为你一个鞠躬就能顶得上一位殿主的脸面不成?   更何况刚才说话的可还不止一位殿主级人物呢!   ……   那边,看着计灵犀远去,钱生金木然转身,往里走去,才刚刚走出两步,突然间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一张脸瞬时转为蜡白,推金山倒玉柱一般倒落了下去。   在今日适逢其会的众人眼中,此事之始末不过是很小很小的一件事。   钱家家主钱生金别别扭扭,不肯认错,当众卷了好几位殿主的面子,才是大事,因小失大的典范!   然而对于当世三大世家之一,天下财阀排名第一的钱氏家族却是几乎憋屈欲死。不仅是钱家家主钱生金口呕朱红,连那五大长老,也尽都有一种想要发狂的强烈欲望,只想要仰天长啸,想要杀人,乃至自杀的冲动!   这,这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我们可是天下第一的财阀世家!   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欺辱?!   钱生金一口逆血吐出之余,很快就恢复了神智,但却已经是身受内伤——真正是被憋屈出来的!   他深深的吸着气,神情委顿的坐在椅子上,喘息着,目光狠毒,良久良久才道:“九尊府决计不会平白与钱家为敌,必然事出有因,难道是……因为钱多多!”   钱生金此言一出,其他几位长老俱都是身子一震,面色岔然。   钱多多?   这是一个存在感极弱,对自己等人来说,已经很久远之前的名字。   嗯,貌似也不是多久远之前的事情,大抵就是百多年前,本家出了一个经营有道却全无修炼天赋的家主嫡子……就只因为一句不知流传了多少年的谶语,当时的当家老祖一意孤行,让那个废物继任家主,甚至不惜为此而打压族中的修行天赋过人的子弟……   后来,家族虽然拨乱反正,将那废物嫡系全部驱逐,而且也没怎么伤元气;但毕竟清除了曾经的家主嫡系,是故众人都算颇有印象。   当然了,此事谁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只当做老祖宗一次一时糊涂,主因就是那一支的所有血嗣尽都是修行庸才,完全没有入眼的余地。   而那个漏网之鱼钱多多,大家也有印象,貌似就是个修行近二十年,才不过尊者级数的废材。   别说不过庸才,就算是一时之选,被剥夺了天运旗,消除了钱家身份之后,却又能翻得起几分风浪。   这些钱家高层对钱多多乃至钱多多父辈祖辈的影响,大抵就是人在走路的时候有意无意的踩了一脚蚂蚁窝,将蚂蚁踩死了大半,却仍有几只侥幸逃生散去,但人还需要顾虑那些蚂蚁的报复?   简直滑稽。   但现在,众人却意外地见到了那只蚂蚁的再临……   而且,自己家族今时今日所承受到的屈辱,还大有可能就是因为那只蚂蚁的缘故。   这可就是另外的一回事了!   “回去之后,将那一支彻底屠灭了吧。”钱生金满面疲惫的揉着眉头,道:“让他们去执行任务,然后让马匪灭掉。”   他轻轻的舒了口气,眼中露出难言的狠毒:“否则,念头难以通达。”   其中一位长老迟疑了一下,道:“未必就一定是因为那钱多多吧……”   钱生金淡淡道:“不会再有其他的原因了,咱们钱家,再怎么说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九尊府并派大典,何等重要时刻,若无重大理由,绝不会这般的得罪本家。唯有那钱多多,既为九尊府大总管,位高权重,又与钱家有莫大仇怨。”   “传令下去,尽速将那一批废人处置掉;然后布置人手截杀钱多多,九尊府纵然势大,终究草创不久,底蕴有限,只要家族尽速封闭山门,不问世事一段时间,自然可以淡去这段恩怨,在这段时间里,须得与各殿各位圣主等……想尽办法去打好关系……”   钱生金淡淡道:“再怎么说我们也是金品天运旗,不会有人想和咱们死磕到底,就算是九尊府,至多也就是用这等手段恶心咱们一下……还不至于不死不休。”   他淡淡的笑了笑:“今天虽然是恶心了,但是……也是一个提醒,大家不必放在心上;关键之人,不过钱多多一个,只待拔掉这颗钉子,然后主动与九尊府修好让利,让他们多占些利润就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利益弥补不了的。九尊府现在虽然可以为了钱多多与我们有矛盾,但未来……却绝不会因为一个死人跟咱们纠缠到底,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说不定九尊府还能成为我们未来的最佳盟友……这一切,其实只看咱们自己怎么做就好。”   “今日之变故,实在是因为太过变生肘腋,没有什么准备,连我也失了方寸……但憋屈了这一番,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让我们认清眼下,明了当前。”   钱生金微笑着吐了口气:“今日,是我们中计了。现在想来,还是我心性不够圆融,没能当时就忍得下那口气,落了话柄……实属不应该。”   随着说话,他的思路也越来越清晰。   “家主果然是海量汪涵,目光如炬……老朽佩服。”   五位长老脸上同时露出来赞扬敬佩。   这才是一家之主的度量啊。   说着话,外面的灵气又没了。   显然,九尊府又一次动作了;但现在,在钱家人看来,这动作就显得幼稚了,黔驴技穷了,全然无动于衷,再也不当回事了。   我们不会发怒,更加不会走。   我们今天若是一怒而去,才真正是落了话柄,掉进了坑里呢!   饭食还是没有。   不但晚上没有,早晨也没有。   但钱家人已经恢复了一颗平常心,安之若素。甚至没有人出来走动走动——没什么可走动的,真个贸贸然的走出去,没准会被指责闯入门派禁地云云。   同样的跟头,钱家人绝不会再栽第二次!   或许你们这样的手段,对于其他的江湖门派来说,乃是不死不休之仇,但对于我们以商贾之道著称的财阀世家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   因为对于我们来说,没有什么是比利益更重要的东西!   脸面,又算得了什么,只得几个钱?!   只要明确了态势,所谓耻辱云云,不过过眼烟云,淡然处之就好。   ……   “这钱家人,还真能忍。”云秀心有些丧气:“咱们苦心筹谋了这么多的计划,居然就只成功了开头一次。”   孙明秀坐在一边,淡淡笑道:“能够成功一次,就已经是侥幸了。以我对钱家这个财阀世家的了解,便是那开头的一次,也是不应该成功的,只不过师娘一句话也没有放松,生生将对方逼到悬崖边;再有战殿主的意外配合,这才坑了钱家一次。”   “你们的伎俩,不过是惹人一笑,算不上什么的。而师娘的出现,才是将对方的火气直接挑了起来;而战殿主颠倒黑白的一句话,才是真正让钱生金怒火爆炸。而之后的骤然说和,急转直下,这才让他火气升起降不下来,僵在那里。”   “这其中,哪怕一句话的语速慢了,都不会成功的。你以为就如你看到的这么容易。”   “这等传世千万年的老牌子世家,就算是布局陷害,也没有那么容易成功的,更别说咱们的这点伎俩,根本就上不了台面;单就目前来说,在九尊府剩下的几天里,很难得再有什么进展了……后续的一切,须得等到他们离开之后再说。”   玉成航,白夜行等都是默默点头。   孙师兄这话分析的到位,丝丝入扣。   “接下来,咱们第一要务仍是修炼,历练。”   孙明秀道:“咱们想要凭一己之力扳倒钱家,为钱师叔出气,不说绝无可能,也是为难至极的任务。钱家乃是天下第一财阀世家,俗话说,钱能役鬼,亦可通神;在人世间,钱,才是无往而不利的最强利器,我郑重的说一句……你们可万万不要以为对方只是一个财阀世家而心存轻视。”   “一旦真正的开始行动,我们不知道要面临多少莫名其妙因为钱财而来的强力对手……若是一个个的翻了船,被人阴了算计了,我可是一点也会不奇怪的。”   孙明秀看着胡小凡与路长漫:“尤其是你们俩,一个无法无天,一个横冲直撞,最容易被人算计。若是实力不过硬,蓦然对上高手埋伏,端的只有死路一条,难得生天。”   胡小凡不服气的哼一声,路长漫拧了拧脖子以示不服。   “修炼吧,尽量把自己实力再提高一些,更多一分保命本钱。”   孙明秀说了几句,看看实在没什么可嘱咐的了,云秀心这位大师姐就宣布散会了。   不得不说一句:云秀心虽然是大师姐,但这位大师姐却是个懒惰到极点的家伙,除了修炼,师门的事儿全然的一概不管。   所以每次师兄弟们开会,召集什么的,云秀心就是一个组织者,下通知的人……   至于讲话,嘱托,吩咐,处理事情,排解纠纷,安排工作等,都是孙明秀与玉成航等老成持重之辈来做。   说到家便是,在所有门派都是位高权重的大师姐之位,被云秀心当成了一个相当于办公室主任的吉祥物……这丫头明明都被架空了,没有半点实权,还要乐此不疲。   权力啥的无须在意,但大师姐之位谁要来抢,我就和谁拼命! 第五百一十三章 闲暇三天,百事缠身   暂且抛开九尊府众弟子意欲针对钱家动作之事,却说九尊府并派大殿暂时告一段落,多了几天空闲。   云扬身为九尊府府尊,自然要陪伴最高位序的客人,可云扬就只第一天的时候陪了东方浩然等人半个上午,就火烧屁股一般的逃之夭夭。   原因无他,实在是这几个老货太狠了。   头一天的晚上,明明该当敝帚自珍,严守秘密的西门翻覆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献宝一般的将云扬的好办法告知了东方浩然还有北宫琉璃两人,那两位宫主的眼睛一下子就绿了!   心动啊,怎么可能不心动呢?!   子嗣稀少,从来都是强者们的共同惆怅,少有例外。   武者只要修炼到了神玄层次,都无可避免的要踏上炼精化气的阶段,精元自我应用还不够呢,哪里有另用的份额,也是因为于此,子嗣困难也就在情理之中了;一路修行,修行到了圣者层次,愈发讲究肉身无缺无漏,不让自身灵元半点外泄,体内玄气自然流转,将先天精华之气化作了自身灵元,自然也就更加没有可能有子嗣了。   这种状况,至少要到突破了圣人之上的阶位,臻至星空强者级数,才能再度直如掌控自身精气如臂使指,莫不如意,也就是所谓的百发百中……   但真到了那个地步的存在,还没有几个在意什么男女子嗣之事了……   而且东方浩然等几个老家伙还远远达不到那个层次。   都说隔辈亲隔辈亲,但这个说法也就适用于普通人家;对于寿元动辄万年几万年的此世顶峰强者来说,子子孙孙何其多?不要说孙子,就算隔了一百代的孙子也是一大家子了……亲个毛线?   是故真正让父母牵肠挂肚的,其实还是自己的亲生儿女。   东方星辰,西门寰宇这些个家伙为何这么被宠得无法无天,行事肆无忌惮,根本原因其实也就是因为……在自己已经是巅峰强者的时候,或者因为醉酒,或者因为什么……别的原因,突然中了奖!   意外得子,才是最主要的根本原因。   而云扬给出的办法,受控制的生命本源之气,让他们从来只存在于意外,万一中的可能,变成可控制的动作。   “我也无意强求,一样多就可。”东方浩然鹰隼一般的眸子看着云扬:“连那西门翻覆老贼都有十条,你东方老哥哥我,怎么能少于十条呢!”   “老夫也只要十条就好!”北宫琉璃凶神恶煞的道:“老夫以魔著称,今次就魔道一把,若是少了一条半条……说不得老夫就要与你做过一场!”   好吧好吧。   又是情谊绑架,又是武力威逼,我惹不起,我就范还不行吗?!   两大恶棍将云扬堵在角落里,任云扬智慧通天,多智如妖,面对心有定见,不为外物所动的两人,束手无策,徒叹奈何,只好狠狠心咬咬牙,一人给了十条。   宝物到手之余的两位宫主满意而去,弃某人如敝屣,大有用过就扔的气相。   晚上。   半夜。   东方浩然悄然进入云扬的房间:“麻利的,再给我十条!”   “啥……”云扬狐狸脸拉得老长,瞪大了完全不可置信的眼睛。   “老哥哥我与你是何等关系?岂能与他们两人一般的待遇?!”东方浩然言词之间理直气壮。   似乎没有额外优待,就不足以彰显其地位。   云扬据理力争,极尽唇舌之能是,然而东方浩然见嘴把式难以逞凶,干脆直接武力威胁,三下五除二就被擒拿的云掌门,悲剧地低头答应了屈辱条约,又贡献出来十条……   东方浩然心满意足的走了。   云扬径自咒骂半晌,宣泄愤怒。   “该死的老东西,我这也就多亏老婆不在身边,幸亏现在还吃不得……若是正在……这老货闯进来岂不是……”云扬怒骂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这就是形势比人强,力有不及的最直观写照!   第二日。   云扬径自来到了白冰璇所居住的小院子,相比起别处,这里更加热闹几分,五个白白跳来窜去,活跃异常,从御兽宗那边过来的那头大黑熊懒洋洋地趴在一棵大树之下,身子忽闪忽闪的,异光大作。   其形象一会儿是一头大黑熊,一会儿却是变成了壮汉;如此变过来变回去,那两只大眼珠子满满的无辜郁闷。   “他这是咋地了?”云扬好奇的问道。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修炼的化形之术……化形始终不能圆功,都已经努力好久,却还是僵持在两个状态之间转换,却始终不能固定,勉力维系固定,只能将形象维持黑熊身躯而已……”   白冰璇皱着眉头:“都已经是圣尊三品修为了,居然还无法化形完全,丢人哪……”   云扬听闻白冰璇说明,也是愣了半晌,他还真没听说过这等事。   说到玄兽化形,云扬还真的比较有发言权,之前在天罚圣地逗留的那段日子岂是白过的,天罚圣地的玄兽,大抵只要去到了至尊阶位就可以尝试化形了;尊者圣者级数更是完全以人形状态处世,若非深知底细者,根本就看不出来蹊跷。   怎地九尊府的这位都已经到了圣尊还是不能化形完全?   这算咋回事?   不顾五个白白围着自己跳来跳去,云扬直接打发二白白去找兽王们。   不多时,熊王来了,一看面前黑熊的状态也是吓了一跳。   臻至圣尊级数居然还不能化形的黑熊,即便是在天罚圣地也是前所未见过的。   熊王凑近黑熊摸了两把,沉思良久,好半晌之后才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状似恍然道:“我知道这家伙的问题所在,他的修炼法门从根本上就是错的,当然无能全然的化身人形!”   黑熊瞪大了迷惘的眼睛,随口道出自己的出身掌故。   “御兽宗?”熊王勃然大怒:“你这状态就是被那门派给陷害了,你的兽魂被泯灭了一魂;当然无法化形成功。”   云扬不解,急忙问询。   “御兽宗驯养玄兽,须得消弭玄兽野性,避免反噬其主,是故在御兽之初,以其独门秘法抽取目标玄兽的一魂将之炼化,这才能让目标玄兽听话;只是他的情况又有不同;抽取他魂魄炼化的人早已陨落,他说失去的那一道魂魄注定是找不回来了……他,此生化形无望。”   熊王的脸上全是悲哀愤恨。   玄兽无数岁月以降始终镇守天罚圣地,与妖族不间断的作战,替玄黄人族守护门户,可是在玄黄大陆彼端,却有无数人类,豢养玄兽或者作为宠物,或者作为战斗工具,或者直接当做奴隶,坐骑……   这世间,又有什么时候有过真正的公平!   黑熊听闻熊王解说,并断言自己此生化形无望,登时一脸绝望。   他自从来到九尊府,修为一直都处于一种突飞猛进的状态,黑熊自然高兴万分,但无论他修为如何突破,臻至异乎寻常的高阶,却始终无能化形,这件事情,早已经心中疑惑。   现在才终于明白。   云扬皱眉问道:“当真没有办法可想?”   熊王叹了口气:“除非他能够能突破到圣人阶位,臻至圣人级数自然可以重塑魂魄,到了那时候,想怎么化形就怎么化形,再无任何掣肘……但是,他魂魄不全,突破圣人阶位的难度,比一般人更要难上许多倍,前景不乐观啊……”   这句话一说,黑熊脸上的绝望之色更浓烈了,几乎就是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云扬反而心下一松,哈哈一笑,道:“九尊府最不缺的便是灵气与天材地宝,老黑,你只管潜心修炼下去,在修行资源方面无论缺少什么,我都给你补上。修炼到圣人也未必是什么遥不可及的事情!放心放心,我有十足把握让你进阶圣人!”   “此话当真?”不仅是黑熊,连熊王也是两眼冒光。   云扬哈哈一笑:“事实胜于雄辩,九尊府的现状你们岂不都看在眼内?尤其是我本身,你们就只说我修炼快不快?”   说完这句话,索性不再说话,只是让黑熊安心修炼,努力精进。   但,这一句话的象征意义已经足够了!   九尊府的修炼氛围,不说此世绝无仅有,起码也是此世绝颠!   还有就是……云扬入道修炼才多长时间?   满打满算一共也就十几二十年而已。   若是能够得到云扬指点,未来何止可期,那是大大的可期,无可限量也!?   黑熊欢呼一声,之前的衰相荡然无存,一阵风也似地回去自己的山洞修炼去了。   熊王则是满眼艳慕,跟在云扬屁股后面,屁颠屁颠的跟着,时不时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云兄弟的药,自己可是亲嘴吃过的,端的神效……   “咱们自己人,那里说两家话,但凡有了好药,我专门给你送过去,绝无二话。”拍着熊王肩膀许下承诺,熊王也告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   “我此次前往妖族,收获甚丰,非但见到了九命猫陛下,还襄助其逃出生天。”   只剩下云扬与白冰璇的族人在场,云扬再不卖关子,直接开门见山。   白冰璇与族人听闻这等天大喜讯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两眼中的光芒,直接让云扬吓了一跳。   云扬面对如此心心念念的目光,迅速而详地将过程始末说了一遍,当听到九命猫非但已经脱困,更在猫妃等人协助下开始重整旗鼓,准备反攻妖庭;白冰璇已经泣不成声。   “九命猫陛下已经与我结拜成兄弟,所以……以后你们大可在我这里安心住下,等有朝一日,回去团聚,再盛九命猫族风光。”   云扬轻轻叹了口气。   话是这么说。   但若是九命猫反攻妖庭失败的话……白冰璇等人最好的结果也不过就是在九尊府一直待下去。   云扬又拿出来九命猫祖的随身玉佩,让白冰璇等跪拜瞻仰,随即又拿出九命猫让自己带来的猫族修炼秘法,交给了白冰璇,云扬就起身离去。   但,身后的白冰璇等人却是眼睛亮亮的。   在云扬离开之后,所有的猫族甚至好几天都没有合眼;那种如同要爆炸一般的空前振奋,让她们彻夜未眠……   因此变故,白白们也平添了一分运气,直接跟随白冰璇转修猫族顶级秘法;实力自然一天天的飞速增长起来。   大抵是术业专攻,专业对口,进步才是势如破竹,一发不可收拾!   ……   除了五头白白之外,叽叽也被云扬放了出来,这头丑得千古罕见的鸟儿,现在还是盯着一颗癞痢头,身上的毛倒是长出了一大半,但那颗脑袋还是光秃秃的,就只有头顶上三根毛,流溢着火焰一般的光彩,算是在形象上的唯一亮点。   不过人家叽叽的亮点绝不只余这么一点点,除了移动速度更甚往昔,来去如电,近乎无影无踪,无痕无迹之外,更拥有破碎虚空直接瞬间千万里的高大上能力。   凭着这份快得惊人的移动速度,叽叽与白白们对阵,占据绝对的上风,即便是几头白白联手围攻,仍是不落下风,而这还是因为几头白白得到了系统的学习,实力大增,更兼血缘天生默契的加成,若是叽叽能够补足战斗经验的欠缺,所能发挥出来的攻击威力,即便众白白联手,也难以抗衡。   光是其被围攻打急眼的时候,一张嘴喷出一团火焰,便是无物不燃,天地皆焚。   在云扬看来,以叽叽的战力,即便是在整个玄黄界也是顶级水准,要知道众白白们的个人实力至少也有了圣尊巅峰的水准。   而叽叽能以一敌众,而且不落下风,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而且,叽叽的表象在说明其到现在还没有发育完全!   这个认知让云扬越发觉得这小家伙不凡。   无论是来历,实力,底蕴,潜力,尽皆不凡!   有鉴于此,将之再滞留在神识空间里,再难得有多大长进,还是让这小家伙更多的经历战斗才好。   否则,过于欠缺战力的叽叽,当真遭遇战斗,难免会吃亏。   战力绝不等于实战结果,这点早已在无数战史在验证!   可是叽叽这一出来,却一下子让九尊府陷入了混乱之中。   …… 第五百一十四章 这是什么鸟?   首先,叽叽实在太丑了,丑得惊天动地,惊世骇俗。   本来它身上的羽毛还是很不错的,但所有人在注目于他的第一瞬,看到的只有它那颗光秃秃的脑袋和光秃秃的脖子,再无其他……   其次,叽叽不仅丑,而且还傲!   除了云扬之外,无论看什么人,眼睛都是斜着的,一脸的不屑一顾。   不光是人,其他的玄兽,也根本不放在它的眼中,也就是那几头白白能略略入它的眼。那还是因为从小便是玩伴的缘故。   否则,就连白白们也不会有什么面子。   那一身趾高气扬的气势,分明就是在说:就你们一个个的,也配和我玩耍?   我是谁?你们算什么?哼!   这种态度,再配上它的形象,怎能不让人讨厌?!   更别说这家伙依仗身法之速,哪哪到处乱窜,将九尊府当做自己家后花园的觉悟堪称是满满的。   之所以说九尊府是后花园,却是因为在云扬看来,这货可是直接将这整个天地,都当做了它的私有物,九尊府,算是最私人的部分,还珍惜几分,不会肆意破坏。   中午时分。   天罚圣地的一众兽王们正在吃饭。   相比于别处来说,这帮家伙的吃饭份量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打个最简单的比方说,一个人吃两个馒头也就差不多饱了。   但这帮家伙每人吃二十个还只是开开胃,垫个底而已。   所以供给他们这边的饭菜不但份量特别大,味道也格外浓郁。   以兽王们的身份,自然是从来都不欠缺食物,但九尊府此际提供的食物,非但尽是灵材,而且还都是经过精心烹调过的好料,自然更加的兴高采烈,享用的不亦乐乎,乐不思返。   但……   随着呼的一点破风声,一只丑得不像话的鸟儿急疾飞了进来,一派趾高气扬的就落在了饭桌上,貌似故作矜持地踩着饭菜走了几步,脖子一歪,却是将鹰王嘴上的一只雪灵鸡生生抢了下来,很嫌弃的啄了两下,将鹰王咬了两口的部位直接弃了,然后一伸脖子,就将剩下的鸡肉全数都吞了进去。   然后,不过眨眼时间,一张嘴,一大堆鸡骨头就吐了出来,干干净净,上面连点肉丝都没有了。   然后一脸嫌弃的看着骨头,用一种极度轻蔑的眼神看着鹰王,那意思是:有这么多骨头你也吃?太没品了!   眼见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在场的所有兽王无有例外,悉数愣住了。   注目于这头不请自来的鸟儿,满脸懵逼,不知该如何动作。   特么的……就算是咱们吃鱼……都吃不了这么快吧?   这是一只什么鸟啊?   光是这副吃相,已经是强人多多,能人所不能啊!   “叽叽!叽叽!”叽叽两个圆圆的眼睛瞪视鹰王,一个爪子指了指放满了雪灵鸡的大盆,示意:能不能有点眼力见,赶紧再给老子拿一只啊!   然后点点骨头:顺便给老子把骨头剔除了!   鹰王瞪着眼睛看着这货半晌,突然一阵无名光火大作。   特么的,老子可是身为鹰中王者,走遍玄黄谁不敬之三分,畏之七分?怎地现在贸贸然地来了一头秃头鸟儿居然让老子伺候他吃鸡?   当本王是奴仆不成?   大手一张,已然抓了过来,口中兀自痛骂道:“哪里来的傻鸟!”   叽叽大怒,脖子一扭,一嘴早已啄在了鹰王手上,却闻噗的一声,一个透明的血洞凝然眼前,鲜血哗啦啦的流了出来。   鹰王一声闷哼!   这一下变故却是大大出乎在场所有兽王的意料之外,全都愣住了!   一开始大家尽都抱着看热闹的打算,这些兽王每一位都不白给,瞬间就有所猜测,这只不速之鸟很大机会是九尊府的某鸟儿,都是在幸灾乐祸看鹰王怎么处理,但又并未将这只鸟儿当真放在心上。   即便看到那一嘴反应伶俐,也没觉得如何,毕竟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之前,就算反应及时,但所谓的厉行反扑也不过就是蚍蜉撼树。   但是,谁能当真接触上反而是鹰王吃了大亏!   这是蚍蜉撼树?!   鹰王什么级数的修为?   即便有猝不及防的可能,但以鹰王的程度,即便是不运功就这么躺着,任由几位圣皇巅峰强者,圣尊初阶高手随意攻击,甚至加以神兵利器砍伐,也未必能够造成什么损伤!   就是如此强横的肉身,面对这只鸟儿一扭头一嘴啄,居然生生地将鹰王的手给啄透了!   若非亲眼目睹,你敢相信吗?!   这鸟嘴巴到底是什么做的?   怎地霸道如斯?!   鹰王剧痛攻心,冲冲大怒,另一只手运足了修为一把抓下来,风雷之声骤然响动,威势骇人!   可是叽叽丝毫无惧,一声嘶叫,振翅而起,又是一扭头,又在鹰王这只手上啄了一下,然后呼的一下子,就在鹰王即将抓到它的瞬间,尖尖的嘴巴随意一甩,已是撕裂空间,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踪迹不见。   半空中,只留下一声充满了讥笑意味的叫声:“叽叽!”   鹰王的两只手,一只手一个血洞!鲜血淋漓!   所有兽王面面相觑,心下震撼惊骇疑惑更甚:这……这是一只什么鸟?这也太厉害了吧?!   就算鹰王第一下大意了,没用什么力量,第二次却是几乎用了全力,就这样还被一嘴巴啄透了?!   ……   四处折腾了一大圈的叽叽熟门熟路的回到了云扬房间,卓然站立在云扬的肩膀上,好整以暇的用嘴巴整理羽毛。一脸的若无其事。   秃头秃脖子,大眼充满了桀骜,无比的难看。   “这是什么鸟?”计灵犀皱着眉头,嫌弃道:“怎地这么丑?”   “叽叽!”   叽叽愤怒的叫了一声。   居然敢说我丑!   嗖的一下子,叽叽就冲了出去,很惯性地冲了出去。就算是你是主人的老婆,也要给你一点教训!   “不要啊……”   云扬就只来得及叫了一嗓子,已然听到计灵犀发出一声惊叫,紧跟着,云扬异常熟悉的红光乍然闪动,叽叽惨叫一声,以比冲出去的速度更快的极速反弹出去了。   啪的一声摔在云扬胸前,居然撞出来一声巨响。   随即便如一摊烂泥一般从云扬身上滑了下去,两眼无神的叫了一声:“……叽叽……”   然后便再也没动静了。   这货横行霸道一上午终于遇到克星,而且一撞就是撞正大板!   被巨力波及,宛如中了强绝冲击的云扬只觉得眼前一黑,一阵阵的气血翻腾,勉力调动生生不息神功平复冲击,片刻之后才得定睛观看,却见叽叽这货浑身上下骨头起码断了八九成,连脖子都折断了,眼看着就要一命呜呼。   忍不住一声苦笑:“真是不长眼睛,什么人你都敢招惹……撞南墙了吧……真真是欠了你们的……”   话虽如此,却是急疾施救,叽叽虽然肯定出身不凡,潜力底蕴深厚,但也得分跟谁比,跟计灵犀护体灵光硬抗,还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计灵犀一脸震惊的看着叽叽:“这是什么鸟?这么……”   她想说:怎地这么快?又想说,这么强?   强,当然是强!   须知计灵犀的护体神光反震,迄今为止,除云扬之外,再无活口,即便是圣君强者,也无能例外,而今这只小鸟,极速施袭,也因此遭到了最直接最正面的反扑,却尤未曾陨灭当场,这已经是一个莫大的契机!   更有甚者,不知是不是小鸟的攻击速度太快,护身灵光虽然第一时间发动反击,自己却还是都感觉到了疼痛!   须知以往不管什么人攻击自己,有护体神光庇护的自己可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   这份惯例,竟然被一只小鸟给破了!   而且,这只小鸟明显没用全力……这才是没有当场反震而死的主要原因,很明显他只是想给自己一个教训……   但……这特么什么鸟!   云扬一边给叽叽疗伤,一边苦笑:“这家伙,你见过的……就是当初,我在下界收的小秋那只鸟儿啊。”   计灵犀恍然大悟:“一直到现在还是小雏的丑鸟,太丑了吧?!”   “叽叽……”   地上的叽叽虚弱的叫了一声,刚被云扬灌注灵元捡回一条命,又听人骂自己丑,叽叽愤怒更甚,我最讨厌别人骂我丑了……   我哪里丑了!   我分明是最帅的!   “行了行了……你不过是一只鸟,哪里来这么强的自尊,在别人面前逞能就罢了,在我老婆面前还是算了,很容易出人命,不,出鸟命的……”云扬用手指头点着叽叽的头,无奈地骂道。   “叽叽!”叽叽虚弱而不服的叫。   但,看着计灵犀的小眼睛,却已然闪烁出畏惧之色。   这个人类太强大了……   我干不过。   而这份认知,即便是对云扬,那也是没有的!   “呵呵呵呵,这下子知道厉害了吧,看你还敢嘚瑟……”云扬笑骂连连。   而计灵犀与上官灵秀却反而对这只鸟产生了莫大兴趣,纷纷围上前来。   “这到底是什么鸟啊?”计灵犀诧异道:“明显还是没有长成的样子……但就算是凤凰,在这个幼生期也未必有这样的能为吧?它可是迄今为止,第一个正面承受我护体神光反扑之余,尤能全生的异数啊!”   上官灵秀点头表示认可。   现在才开始长毛……这可是连幼生期都没有度过的极限,却已经拥有这等恐怖的能力!   若是真正成长起来,一尊圣人尊位绝无疑虑,甚至……就算是星空级数也不是不可能的!   毕竟,那护体神光的源头,乃是……不可说不可测不可估量的级数!   两女蹲在叽叽面前,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居然越看越喜欢起来。   “告诉你,眼前的都是自己人,还都是你惹不起的人,以后你要是再对自己人出手,都不是我饶不了你,而是你自踏死路!”   云扬严厉的警告道,随后,又用精神力猛地震慑了某鸟一下。   云扬发现这货野性未驯,还真不行。   这次幸亏是针对计灵犀出手遭到红光反震,若是对其他人施袭呢?   岂不要当场就被这货弄死了?   不给它加点规矩,是肯定不行的。   “……叽叽。”   叽叽畏惧的缩了缩脖子。   云扬狠狠训斥半刻钟,叽叽被训得低着头,耷拉着翅膀,歪着脖子躺在地上,一副凄凄惨惨再也不敢了的样子,这才训话渐息。   “少装可怜!再有下次,翅膀直接打断,爪子直接打折!连你头顶的毛也给你拔了!”   云扬疗伤只是一半就开始训斥,叽叽的形象凄惨至极,可怜至极,计灵犀心软,柔声道:“我来照顾它好了,让它懂点规矩。”   云扬想了想:“也好。”   将这货交给其他人,还真不放心。   眼看着计灵犀伸手过来,叽叽惊恐地大叫起来,不要!不要把我交给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云扬置之不理,眼看着计灵犀将这小家伙捧了起来带走了。   ……   前脚刚走,云扬的房间里旋即就冲进来无数人。   董齐天,史无尘,各位兽王,甚至还有云秀心等弟子,连几位殿主都冲了进来。   “那头可恶的鸟呢?”   众人都是一头怒火,异口同声!   云扬瞪大眼睛,这是怎地了……   问了问才知道,这家伙居然在自己放出去的短短一个时辰里面,将九尊府搅了一个天翻地覆,天惊地动。   洛大江视若珍宝的爱刀被某鸟啄了一个大窟窿,云秀心和程佳佳的裙子被这货从屁股上啄了个洞,现在两个女弟子又羞又怒又疼,捂着屁股怒火冲天……   还有战无非的一块玉佩也被直接叼走了。   董齐天原本正在修炼,才刚拿出一颗玄冰火莲正要吞了,辅助练功,早被这家伙一掠而过抢走吃了,董齐天大动肝火,极速追击,却不防备某鸟的撕裂空间之能,被脱逃了不得止,还差点追入虚空裂缝之中……   史无尘这边拿出一壶丹药给弟子们,结果弟子们还没有来得及接过去,已经被自虚空中乍然现身的某鸟接过去了……   至于一干兽王那更明显,鹰王那鲜血淋漓的两只手,让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时间,云扬头大如斗。   这还是一只鸟么?   这分明就是个惹祸的精精。   面对众怒,云扬很罕有,很可耻的怂了,一脸迷糊地问道:“什么鸟啊?你们在说什么啊?”   战无非皱眉:“难道那丑的无法形容的那只鸟……不是云掌门养的?”   云扬做哭笑不得状:“战殿主这话说的……什么鸟?”   云扬不承认,这时候,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把眼前这关应付过去在说吧!   最终,众人也只能一头雾水的散去了。   难道那鸟当真不是他养的?   兽王们心思单纯,云扬说不是便信了,毕竟云扬在他们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不信云扬会糊弄他们。   可战无非等却是心中嘀咕不已。   “俗话说得好,物似主人型,什么人玩什么鸟……那头鸟的做派下作至极,无耻到家,与这位云尊大人简直双胞胎……本殿主绝对不信,那鸟与云扬没有关系!” 第五百一十五章 认输!   三天间隙一晃而过。   这三天里面,表面上尽是平静祥和,但是暗地里波涛涌动,暗潮滋生。   不过万事不萦于心的东方浩然等四人,却是过得逍遥自在,以他们的身份,自然是等闲难聚,而今在九尊府四个人汇聚在一处,喝酒聊天,道尽心头喜忧,竟是连续喝了三天三夜,兴致才终于减弱。   这短短三天时光,让四人都生出一种好似将积赞了几万年的磕全都唠完了,明明犹有千言万语在喉,却再无一字半句能够出口,纵使仍旧坐在一起,却是一个个的大眼瞪小眼,大抵就是……再也无话可说了……   无话可说的滋味自然是不好受的,但跟随他们一道前来的天宫四大圣子,感觉却还要更加负面,可以说,在九尊府的外人,最最难受的当属钱家,再之下就轮到了这四位圣子。   这四个人待在九尊府,招呼待遇自然是到位的,但他们心态不愉悦不舒服不安心到了极致,总感觉脖子上有一把刀悬着,随时都可能斩下来;明明自家宫主就在左近,而且还是当世四大绝颠强者汇聚,仍旧不能给他们带来多少安全感。   性子粗狂,从来不做噩梦的烈狂风居然梦见自己的师兄弟被云扬凶神恶煞的打的稀碎的场面……吓得在梦中失声惊叫连连……人丢得大发了!   所幸,这三天时间终于过去了。   九尊府的弟子们开始一个个的下通知。   通达到各位殿主,各位圣主……   九尊府主峰,再一次开始群英荟萃。   而这一次与会的,随便一个也是整个玄黄大陆最顶尖的角色。   很显然,九尊府还有后续动作,而今天,就是后续动作的开始之时。   钱生金来的时候,先是恭谨地拜见了四位主宰;然后从战无非开始,一个个的逐一问好过去,将自身态度放得极低,哪怕被冷眼相对,但是钱生金的态度却始终没有任何改变,一派祥和舒然。   这位钱家主在顺风顺水了许多时日之下,一朝被人激怒,导致犯下了巨大错误,情势丕变。然而在他认识到了自己所犯下的这个错误之后,却即时调整心态,最短时间内表现出来了让人瞠目的行动力,竭尽全力,放低自身姿态,甚至是以一种近乎卑微的姿态,去尽力弥补。   这一点,即便是云扬看在眼中,也是心生触动。   “若不是为了钱多多,这个钱家主,我多半不会再起杀心,甚至是有可能合作。”云扬轻轻地叹了口气,对计灵犀传音道。   计灵犀淡然点头:“这个人很难得。”   云扬点头又道:“此人的心境尤其了得,须知钱家乃是当世三大顶级世家之一,金色气运旗的拥有者,位序之高几不在诸殿之下,他本人在得掌之后,一路顺风顺水,位高权重,睥睨世间,自不待言……亦是因为这种高高在上的心态,才会被你们的浅薄伎俩激怒,进而犯下错误的根本原因所在。”   “但他冷静下来之后,心境恢复清明之余,却即时抛弃了自己高高在上的心态,将自己定位到了泥泞之中。用尽一切办法去乞求各方谅解。因为他知道,若是这些人心存芥蒂的话,他就再也无能恢复到原本的高高在上位置。”   “单从这点拿得起放得下的胸襟气度心境,就已经可算是个顶级人才了。”   云扬看着钱生金周旋在殿主们、圣主们之间,时刻谦逊地赔笑,不时地点头示好,用一种姿态比较低下的不卑不亢,来参与无数话题的交流,仍是从善如流,长袖善舞……   而这份比较低下的不卑不亢姿态,或许在别人眼中这句话很怪异,但在这里,钱生金演绎得淋漓尽致,令人叹为观止,蔚为奇观。   无论是什么话题我都能参与近来,然后,我清晰地表现出,我相比较在座各位都低一等的位置,但……我却仍旧拥有参与的资格,绝对拥有!   连战无非都在对云扬传音:“这钱家到底是怎地得罪了你?”   云扬沉默片刻,传音回去:“此事无可转圜,但你可以选择置身事外。”   钱家固然在努力,但他与我兄弟的仇,我却必然要拿回来那个公道!这就是云扬的态度。   战无非叹口气没有再说话。   这次与会的所在特意选了演武场,所有人,每个人的身下都是一张通体紫晶雕琢的椅子,不分贵贱,不分地位高低,尽显高大上气派。   唯有四位主宰的座位安置在最前面,虽然鹤立鸡群,却无人有任何置喙。   大幕缓缓拉开。   云扬现身台上,先是拱手做个罗圈揖,这才开口道:“再现贸然留下诸位前辈,实在是九尊府现在……实力突飞猛进到了一个新的阶段,有鉴于此……云扬有一个不情之请。”   来了!   东极天宫之下的四大殿主中人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么?!   东方浩然微笑道:“九尊府实力大进,有目共睹,此乃是好事,更是玄黄幸事!”   “我九尊府虽然草创不久,但种种因缘际会之下,得眼前风光,却尤想要更进一步,夺取金品天运旗之位。适逢四位主宰大人在此,请为之见证,主持晋位之仪,晋级之战。”   云扬淡淡的笑着说道。   这件事大家早已心内有数,当前种种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以云扬已然臻至半圣级数的修为而论,若是其开创的派门无能分润一面金品天运旗,反而是说不过去的事情。   更别说九尊府在日前并派大典之后,非但圣君强者非止一人,更有初云扬之外的其他圣君四品巅峰强者坐镇,实力之强,放眼所有金品天运旗派门,也是没有敌手的!   东方浩然等齐齐莞尔,西门翻覆开口帮腔道:“端的是玄黄幸事,我等几人躬逢其盛,成人之美,乐见其成,乐见其成。”   无人质疑,就此一锤定音。   “九尊府想要更进一步自然可以,但玄黄天运旗位序进阶惯例不能擅破,一切仍需以晋位旧例而行,九尊府首先面对的乃是四殿之一的圣魂殿,若是连这一关都过不去,断戟沉沙,一切休提,嗯……关殿主,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东方浩然转头问道。   战无非兴奋的大吼:“老关,与九尊府干一场,让这后生小辈知道知道什么是金色天运旗级数派门的实力!”   其他两位殿主表现得同样热血沸腾:“老关!你可不能怂啊!”   “荣誉,不能丢!”   “就是干!干到底!”   关牧野用一种想要吃人的目光看了看战无非等三位殿主,同僚偌久岁月,早就知道这三个老货不是东西,现在这份认知更加透彻深邃!   他么的,这是鼓励我卫冕?还是存了心想看我丢人?挨揍?   老子现在不过圣君一品初阶的修为,让我跟云扬这个半圣干,干到底?!   别说云扬,就云扬手底下的那些个圣君,虽是新晋,但自己确定能干得过吗?!   这次九尊府挑战,一旦打起来,胜负早已注定,自己丢人乃至丢个彻底,可谓是一定。   要知道,九尊府现在可是足足九位圣君强者!   这还要怎么卫冕,怎么干?   云扬半圣,要怎么干?   还有……那个突然冒出来的老头子……怎么看怎么感觉恐怖,比起一些圣君巅峰对自己的压迫感还要更大……   这家伙哪里冒出来的?   实际上不仅是关牧野,在董齐天出场的那一刻,连东方浩然等人都是目光骤然亮了一下。   不过他们对董齐天的存在却是早有定见,毕竟九尊府并派大典天地灵气汇流之刻,正是这位的晋升,令到原本已经渐渐止息的灵气汇流,再延大半个时辰,诸位大佬再有留心。   云扬开口笑道:“关殿主,咱们来商量一下对战方式,场次,如何?”   关牧野翻了个白眼,道:“云府尊太客气了,此役不用商量了。”   云扬面露不解:“??”   关牧野吸了口气,很干脆很光棍地说道:“九尊府实力强悍,圣魂殿自认不敌,就此认输,退出金品天运旗行列,略开方便之门,为云府尊让出前进之路。”   听闻关牧野此说,其他三位殿主登时破口大骂出声,满场也尽是一片骂娘声,嘘声更是大作。   你特娘的,关牧野你丫的也太坑人了吧!   竟然连打都不打就直接认输了?   你的脸呢?!   四殿之主的面子呢?!   咱们还想着让你摸摸九尊府的底呢,若是万里有个一,你们圣魂殿侥幸胜出个一场两场的,或者无关宏旨,乃至最终大局,对我们总是好的啊……   大家总是早早判定圣魂殿必败无疑,但若是你们能够胜一场,也就将九尊府继续往前之路给堵死了。   金色天运旗晋位规矩倒是跟其他品阶天运旗无异,也是连续挑战的可能性,需要建立在全胜的基础上。   只要不是全胜,那咱们的位次就保住了,不用打了!   不想这混蛋竟然直接认输了。   他么的略开方便之门,让开前进之路,你咋不再拽文一点呢,还敢再狗血一点吗?!你还不如直接说,你去打他们吧,别打我了。   其中又以圣神殿殿主月无边尤为气愤,因为圣魂殿认输之后,下一个就轮到他了。   面对战力完全,底牌一张未掀的九尊府!   看到云扬目光撇过来,月无边深吸一口气,一咬牙一跺脚,道:“圣神殿,认输!”   他心念电转之间已经明了今日这事儿大半都是战无非在捣鬼;非要我们带齐了人马一起来,来一看人家这实力……现在看来,这根本就是在找虐啊?   你战无非想要老子帮你挡住九尊府的前进之路,坐收渔人之利?   没门儿!   我下一级,你也要跟着下一级!   想要独善其身,做梦,痴心妄想!   “草!”   战无非破口大骂:“你们一个个的还是男人么?居然没打就认输?!脸呢?面子呢?!”   云扬悠悠说道:“承蒙两殿殿主想让,接下来便是圣心殿,想我和战殿主交情深厚,更是曾经一起经历过生死危难,云某似乎还救过战殿主一次性命……不知道战殿主想要怎么打呢?”   战无非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无耻啊!   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曾经救过我的命……有救命之恩摆在前边,你还要让我说打法?   不说别的,我现在只要说一句打,无论谁胜谁败,明天也会沦为笑柄:战无非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这人哪,真得看准再救,千万别救了一只白眼狼,转头就被反噬了!   嗯,这种说法还得是圣心殿赢了,若是圣心殿最终输了,场面只怕还要更加不堪——   战无非面对救命恩人,明知不敌,却忘恩负义还要拼命……结果还不是输了……   这人哪,尽是利欲熏心,无耻至极,简直下作!   自己还脸活着吗?!   战无非吭哧吭哧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话:“……”   云扬道:“殿主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殿主想起了与我之间的那一笔债务么……”   战无非愈发的瞠目结舌,哑口无言了。   你他么的这么威胁,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要是我不当场认输的话,你就要找我要债了,你怎么能这个样子,你身为九尊府一府之尊的脸呢,面子呢?!   “圣心殿,认输!”   战无非沉吟半晌,咬着牙,瞪着云扬,终于说出了认输之语。   云扬笑吟吟的拱手:“多谢多谢,战殿主真是太客气……呵呵,稍后咱们俩喝够了酒,一定要切磋切磋,一定要叫上圣心殿各位前辈……大家一起热闹热闹,正好有这么多人在此,想必都想看个热闹。”   此言一出,顿时群情汹涌,沸腾空前。   “切磋切磋,这个主意好哈哈哈……”   战无非原本注目于云扬,几近睚眦欲裂的目光在一瞬间化为讨好谄媚,嘿嘿一笑,道:“云尊大人想要殿级天运旗,本就是情理中事,切磋什么的就免了吧,喝酒喝到够还差不多,云尊大人为玄黄界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我相信,但凡是有点良心的人,都不会横在云尊大人面前的。战某为云尊大人略开九尊府方便之门,让开前进之路,心甘情愿,心情雀跃,高兴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第五百一十六章 九尊殿、金品天运旗!   云扬颔首,道:“战殿主果然是重情重义,云某多谢了。”   战无非欲哭无泪。   我不重情重义行么?你马上就要收账……那我可受不了。   关牧野与月无边两人面面相觑,瞠目结舌,半晌无语。这人哪,真是没处看,有嘴说别人,没嘴说自己,脸,面子云云,不过世事造就,因缘际会,差不多就是那么回事而已!   战无非果然个中翘楚。   然而,强中更有强中手,不要面皮强更强——   圣元殿殿主柳长风轻轻叹息一声,道:“圣元殿在此恭贺云尊大人,九尊府登临金品殿级天运旗首席!”   言外之意昭然,圣元殿也直接认输了。   要说这个结果对于柳长风,还真是无所谓。   自己的圣元殿,即便再有十万年时间的休养生息,持续壮大,也难得有什么机会向东极天宫挑战。   既然如此,自己拦着别人干嘛?   更不要说这一战败局早定,就只剩下自己这一个门派了,何必做这个恶人?   以九尊府的能力,就算是这一次受阻于自己手中又如何?   过几年他们还是要继续挑战的,自己能挡住一次,难道还能挡一辈子?   还不如做个好人,直接让路的好。   虽然不是雪中送炭,总是锦上添花,在这个时间点,这份锦上添花的人情,也是好的!   无风无浪,九尊府就这么几句话之间,直接晋级,晋升至金品天运旗行列,而且还是首席!   这个结果让所有人都是愣然半晌。   三大世家,五方圣主,三才殿,四大殿主……包括各位圣子,各位兽王……看着云扬的眼神都是古怪得很。   云扬身后,萧无意,萍踪月,史无尘等人却是满脸的欣喜若狂;若不是顾忌客人们还都在这里,这会儿只怕已经跳起来欢呼了。   再之后的十大弟子,一个个满脸通红,努力的控制自己呼吸维持正常,但时时有一种越控制越是激烈的微妙感觉,不过片刻便已经是呼吸急促,仪态大失;云秀心的一头秀发无风自动,显然,显然已经兴奋高兴激动到了即将爆炸的边缘。   “什么殿?”东方浩然脸色不变,含笑问道。   “就还是叫……九尊殿吧。”云扬径自给出答案。   “好,就叫九尊殿,我相信这个名号对你而言,意义格外不同。”   东方浩然自然不会刁难,随即便道:“现在就到咱们出力的时候了,都将天运旗呈现出来吧。”   圣心殿,圣元殿,圣神殿,圣魂殿,四殿所属的天运旗同时金黄闪耀的显临。   而东方浩然头顶上,一面紫晶天运旗的虚影,也凝然显现。   那紫晶天运旗缓缓摇曳,似乎随风而动,却已经是夺人心魄,触目惊心。   然后,圣魂殿殿主关牧野长长地叹息一声,径自退后一步。   与此同时,那面上面书写着“圣魂”二字的金色天运旗登时一阵颤抖。   东方浩然的紫晶天运旗陡然一动,忽的一下子,紫色天运旗已然在圣魂殿天运旗上面一刷而过,耀目金光暴盛一瞬之余,转为银光灿烂。   这表明了,金品天运旗降级成为银色。   下一刻,关牧野本身的修为气息亦随之降落了不少。   与天运旗息息相关,有利有弊,有利者,如云扬的九尊府,并派,升级,晋位,一旦成功,鸡犬升天,尽获裨益,而一旦失位,便是如关牧野之外,修为瞬时滑落许多,随之而来,还有所有原圣魂殿门下弟子,都会如此,再不复往昔荣光。   正因为于此,妖族才汲汲营营筹谋针对人族天运旗的法门,若是当真毁去天运旗的法门,端的是人族浩劫,玄黄末日!   圣魂殿天运旗一瞬降级,那紫晶天运旗的紫晶光芒携裹着一团金色,转向冲天而起,极速来到了九尊府天运旗上面,一刷而过。   九尊府所属的那面银色天运旗,原本只得一抹隐隐的金色,在被紫色天运旗擦身而过之余,忽的一下子变成了金色,随即,再度爬升了许多,直攀九重天上。   旋即,金光照射九万里,光照三千,寰宇生色!   如斯光华普照,映衬得整个玄黄界,万里苍穹,尽是金光灿烂。   九尊殿三个字,似乎凝结在了长空之中,久久不散……   如是不过片刻,无穷无尽的灵气风暴,似乎随着普照光华从天外奉召而来,山呼海啸一般的涌入了九尊府,不,现在应该是……九尊殿!   东方浩然与西门翻覆等都是充满了期待的注目于天空乍来的灵气风暴。   仅仅相隔了三天,九尊府的天运旗,再一次晋级,而且还是质的变化提升。   这已经可以说是超越两次叠加的份量!   上一次的灵气,还有九成还没有转化完毕,尽都隐蕴在九尊府中。   而现在这一次,却又更巨量的天地灵气高压将临!   在场任何人都能判断得出来,现在这一次所能得到的天地灵气汇流裨益,绝对要胜过上一次。那么,九尊府的实力,势必要再来一次整体的飞跃!   或许,今天自己等人将要在此见证一个奇迹!   嗯,应该是另一个奇迹了,日前的天地灵气汇流已经是一个奇迹!   原来,奇迹,竟也是有层次之分的!   灵气风暴如同塌了天一般的狂灌而入,汹涌汇入九尊殿。   亲眼见证如此盛况,连西门翻覆都忍不住凑到东方浩然耳边来:“东方,九尊府已经成为九尊殿……下一步的目标,可就直指你了,惊不惊,慌不慌啊?”   东方浩然淡淡的笑了笑:“惊什么,慌什么?我就不相信你祖宗没有留下预言谶语?”   西门翻覆一愣,突然瞪大了眼睛:“你是说?”   东方浩然悠悠说道:“你真的不知道?妖族那边已经开始乱了,或许千秋伟业就在眼前,一点个人荣辱算得了什么?!”   西门翻覆与北宫琉璃的脸色空前凝重了起来。   从这一刻开始,一直到七天之后灵气风暴结束,四位主宰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嗯,这次天地灵气风暴汇流虽然只维持了七天,但灵气汇流的总规模却要高出前次三成,之所以维持时间反而短了,不过是因为九尊殿内的高手比之之前有了质的提升,这群人能够在单位时间内消耗的灵气自然要增大许多,所以……这次的灵气汇流持续时间,很大程度是被自己人消耗光了的!   毕竟,现在的九尊府,非止云扬一人登临修者顶峰,而是坐拥整整十几位圣君级数以上的强者!   ……   九尊府,在这次晋升之余,再次发生巨大的变化。   所有一切,都在变化。   这次的变化,不光是好消息,还有坏消息。   九尊府的弟子,在这一次天地灵气风暴高压之中,死了有七百多人!   这些弟子体内玄气随着天运旗位阶的晋升而助长了自身修为,这本来是好事,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巩固就能彻底化为己有,但是九尊府晋升为九尊殿却是接肘而来,相隔时间实在太短,许多资质不够,心性不佳,底蕴不足的,直接经脉破碎,即便会被灵气强行修补,却还要再度面临无间断的灵气冲脉……再破碎,再修补……   这个过程可是相当的漫长,那可是整整七天啊!   其中难免有部分支撑不住的,在某一次破碎之中,一个心神失守,就此一命呜呼,魂飞魄散……   而这一切,当时是没有人知晓的。   因为九尊府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处在同样痛苦煎熬的境地,自己勉力支撑犹有不及,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人……   此次灵气风暴,对于九尊府众人来说,肯定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天上真的掉馅饼了!   吃了,消化了,就可以一步登天。   但是,吃不下去,消化不了,就只会被噎死,被撑死。   想要天上掉馅饼,没有实力,没有资质,没有悟性,没有运气,没有……没有以上这些条件为前提,只会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死而已!   最终,但凡是在九尊殿地界之内,成功活下来的人,所有人的气息都在提升。   包括东方浩然等人在内。   其中收获最大的,还是云扬,这货修行非但畅通无阻,一路将自身修为堆积到了半圣巅峰不得止,还连续两天半的鲸吞海吸无数沛然灵气。   若不是这家伙拦截差不多灵气风暴总量的一成半,这场灵气将临起码还能再维持一整天。   云扬如此的涸泽而渔,显然是想一举突破到圣人级数,然而想要突破圣人,却要契机和感悟,非止无量灵气加身就可以的,而这一步,云扬没有走到。   董齐天倒是强行突破了半圣,只不多代价不菲,五脏六腑前后破碎了三次;所幸最终突破,而且还将自身修为一路提升到了半圣中阶,堪称精进神速,裨益莫甚。   计灵犀与上官灵秀同样的修为大进,直线晋升破了圣君四品巅峰。   两女的情况与云扬有所差别,除了底蕴深厚之外,自身根基早臻圆满,只需要有海量灵气相辅,便可直臻圣君绝颠,此次便是如愿登临此境,不过之后想要再突破,就需要想其他人一般的按部就班了。   再之下的天残十秀集体的也都各有突破,其中修为最高的史无尘与洛大江,这次之后更是晋升到了圣君四品中阶,而铁擎苍与兰若君则是圣君四品初阶,其他人,最弱的也达到了圣君三品。   萧无意突破圣君三品初阶;萍踪月突破圣君二品。   相比较这些上次就已经突破圣君层次之人,九尊府初代弟子之中的云秀心胡小凡白夜行等人,竟也都达到了圣君层次,其中又以云秀心与胡小凡最强,去到了圣君一品巅峰,白夜行也有一品高阶级数;其他的几位大弟子则是停留在圣尊四品巅峰,只差半步便可突破。   九尊府一百位大弟子,除却一位中途爆体身亡,其他全部圣尊。   再之下的其他弟子,这一次提升之后,九尊府圣皇修者达到了三千人。   其他的门人,其中最弱修为的,也有圣者级数。   这里的其他门人,泛指所有拜入九尊殿的门下,甚至连那些一次战斗都没有过的小家伙,八千多人,也籍着这股东风,好似火箭提升,生生的提升了起来……   叽叽,这个天然就随着云扬归属九尊府的非人类,这次灵气汇流之余,非止之前的伤势痊愈,修为更突飞猛良多,晋升到了圣君四品层次。   不过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其头上长满了一脑袋火红色的绒毛,秃头终于不复了!   还有五头白白之中,那四头吞天豹白白都顺利地晋升到了圣君三品巅峰的位置,而剩下的闪电猫白白,晋升过程凶险莫甚,身子经脉五脏前前后后爆裂了十几次,但得到白冰璇传授九命猫一脉精髓的好处在此尽显无遗,最终有惊无险的提升到了圣尊四品,虽然远远落后于其他白白,但对其本身跟脚的闪电猫,已经是得天独厚,前无古猫了!   说到凶险,闪电猫固然遭遇了十几次爆体危机,但在这一次突破最最凶险的,却还是小胖子钱多多。   他的资质真的说不上好,即便近年来都在九尊府内驻留,常年经历无尽灵蕴洗礼,可是他却与其他九尊府弟子有别,所做最多只有管理派门事物以及商业运营,极少自身修行,便如常年身处灵山,却少有汲取灵山真灵,也正因为如此,云扬这一次突破之中专门照顾了钱多多一人,到了关键时刻,甚至就只照顾钱多多一个!   小胖子若是没有云扬护持,这一次晋升过程中,起码要死上二三十次……甚至从灵气风暴开始灌入的半天之后,他就已经支撑不住了。   事实上,也正是因为如此,九尊府的死难弟子才会那么多……要不然,若是云扬展开全数神识,全力护持的话,七百人的死亡数目至少锐减七成。   嗯,还有一点就是……在灵气风暴刚刚形成那一刻,云扬将绿绿从空间挪了出来,还有天意之刃与紫玉箫,以及那座缩小版的九尊府,全都拿了出来。   他这个动作做得很隐秘,连那几位主宰也没有察觉。   ……   整整七天!   即便灵气风暴高压消失,九尊府之内的灵气仍旧沛然,恍如化作了灵气的海洋也似,而且……这一次的灵气,乃是完完全全的先天灵气,内中甚至夹杂些许苍天胎息一般的道韵。   “神迹!”   正如东方浩然所说,奇迹也有层次之分,而这一次,显然是比奇迹还要奇迹的特例,真的只能用神迹来形容。   而自己这些人,则是见证了神迹的人!   第八天的头上。   灵气风暴结束。   但是,东方浩然却是脸色一变:“所有人,立即离开吧。”   居然强行驱赶。   灵气风暴结束之后,居然不等云扬入定醒来,四大主宰就开始赶人了。   “你们都走吧,赶紧回去整顿消化一下,巩固这次得到的好处,然后就整军备战吧,估计与妖族大战,就在这三五年之间了。”   战无非等人很不舍的离开。   肯定不舍啊!   现在的九尊府,灵气氛围浓度还要大大超过了三大天宫,甚至是超过了好几倍!   或者,九尊府已经是所有人尽都默认的天下第一洞天福地了!   嗯,现在应该改口叫九尊殿了。   再说了……我们还没有向主人告别呢,云扬也还在入定,怎么会这么早就将我们赶走了?   对这一点,所有人都是纳闷之极。   但是四大主宰驱赶,却没人敢不走。   甚至连三大天宫的长老与圣子,还有天罚圣地的兽王,也都被驱赶下了主峰,不准在这里逗留。   ……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战无非在离开的路上,犹自不停嘀咕:“想当年圣心殿获得金品天运旗,一共就只得三天的灵气风暴加持,还都是后天级数的灵气……可当时大伙还都一个个的乐得屁颠屁颠的,认为是一步登天了,现在看看人家九尊府的待遇,老夫都感觉心里发酸。”   其他的殿主,圣主们也都是一肚子的羡慕嫉妒恨。   真正的没法比啊。   这样的神迹,端的是他们连做梦都想不到的。   “九尊府腾飞,已经成为定局了。”落下一级的圣魂殿关牧野苦笑,现在圣魂殿,已经成为圣魂门了。   关牧野在这几天里,算是彻底的调整了自己的心态。   别的不说,就只是看九尊府上上下下的半月飞跃,他就完全死心了。   九尊府的实力,在这段时间里增长了只怕不下十倍!   在十天前,九尊府或者需要出动很多力量;很多底牌,才能战胜圣魂门。   而现在,九尊府那些高层,除了云扬之外只需要出动一个人,就足以横扫整个圣魂门!   这根本就是天壤一般的差异!   柳长风沉吟着:“你们说,九尊殿的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天宫?”   这个问题一出,让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然后,都闭上了嘴巴。   这个问题问得实在太敏感了。   ……   钱生金走在众人之间,脸色是异常沉重的;下山之后,李家与司空世家先一步离去,钱生金却是特意赶过去送行,给每一家都送了一份告别礼物,极尽殷勤之能是。   两位家主拿着钱生金精心挑选之后才送出的礼物,脸色很是又几分古怪,一副不是很想收的样子。   李家主叹了几口气,沉吟半晌才道:“钱兄……咱们三家共列当世三大世家,已历偌久岁月,自有一份故人情谊,是故有句话,我要说在前面,若有得罪,我告罪在先。”   钱家主道:“李兄语出至诚,请说无妨。”   “这个……相信九尊殿现如今的状况,钱兄尽都看在眼中……这一次,九尊殿何异于平步风云,一步登天……若是我估计没错的话,今天之后,九尊殿大抵会安静一段日子,消化此次晋级中的莫大好处……然而等到其再开山门的时候,就将会成长为不弱于东极天宫的庞然大物……”   他一边说,司空家主在一边点头认同,同时也是满脸的愁色。   钱家主的脸色也随之越来越难看。   “所以……若是钱兄你们钱家以往跟九尊府有任何梁子过节的话,尽早化解为好,若是将这份矛盾留到未来……我在这说句最到家的话,一旦矛盾引爆,我不光说不敢给你帮忙,甚至连一句帮腔都是不敢说的。”李家主叹着气。   司空家主也是满脸纠结:“我也一样,形势比人强哪……”   钱生金心冷了半截,道:“我们三家同气连枝,向来友好,此世绝无任何势力可以撼动我们三家联盟,就算九尊府再如何的势力强横……”   李家主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道:“钱兄,您可是太抬举咱们李家了,同气连枝云云,千万不要再说了。刚才我已经和司空兄商量过了,咱们三家,最好是从此解除联盟关系。”   “李兄,司空兄,咱们三大世家屹立此世数万年,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难道两位就这么顾忌九尊殿,一个草创没多久,不过一时运气崛起的派门?!”   “呵呵,时势造英雄,英雄亦造时势,九尊殿现在正是如日中天,气运无匹之刻,我却是一点都讳言九尊殿足以影响到我们两家的生存,所以,我们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冒进举动。”   在这一刻,钱家主居然在李家主的眼睛里,看到了对自己的羡慕!   羡慕!   这个感知让钱生金几乎生出了自己看错了的想象。   我现在都这么狼狈,你居然还要羡慕我?   我有什么可羡慕的呢?!   “李兄你……”钱生金欲言又止。   李家主叹了口气,道:“钱兄,此次你若不追来,我们也……但是你来了,索性便和你把话说个明白。”   他顿了顿,在司空家主苦笑的笑容里,续道:“其实,九尊府的强势崛起,举世派门都会因之受到相当程度的冲击,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少数能够置身事外,保全大半的家族,却一定有你钱家在内。”   “……”钱生金陡然神情一凛。   他很清楚的认识到,这两人绝不会无的放矢。   但自己却又完全想不到此说因由。   “你们钱家,以商贾著称天下,产业遍布天下各行各业。哪怕是被侵占市场,被打压,顶多也就只是资产缩水,却绝不至于覆灭。”   “反观我们两家却是大大不同。”李家主深深叹息:“这几天里面,我们俩比钱兄的自由度高些,与九尊府的弟子有过一些接触……亦是因为这些个接触,让我们发现了两个巨大的问题。”   司空家主虽然少有出声,但瘦削的脸上愁容愈甚。   “其中一个问题便是……九尊府的制式兵器……所有修为到了圣王级别的九尊府弟子,都会拥有自己的专属兵器;九尊府兵器种类并不多,刀枪剑戟等也就十几种,以九尊府弟子人头数而论,这其中本来存在莫大商机,可是,现实却是……那些个圣王级数修为弟子的专属兵器,都是此世绝品级数!每一把兵器拿出去,都足以引起一场巨大轰动,引动一番腥风血雨!”   李家主李长天脸上的苦涩几乎已经要滴出来。   “我曾仔细观视,把玩过他们的兵器,纵使兵器制式单一,但每一件兵器在锋利,坚韧,坚固各个方面,都是上上之乘的,更有甚者……那些兵器还都蕴含灵性,会随着主人修为增长而自我成长……要知道,这种拥有伴生灵性的兵器,只待日子有功,便可成长到哪怕损坏也可以自我修复的程度……而这种程度的神兵利器,即便是再给我们李家一百万年,那也是万万锻造不出来的,可是这样的兵器,在九尊府竟是量产的!”   “他朝九尊殿再开,休养生息已毕的九尊殿弟子势必将大批量行走江湖,而那个时候,放眼整个玄黄界,兵器一项就已经是他们的莫大助力,现如今流传在江湖中的兵器,除了极少数的逸品兵器之外,其他的兵器对上他们的刀剑,只有即时损毁的份,到那时候,会出现什么局面,我现在连想都不敢想。”   李家主面容苦涩。   钱家主倒抽一口冷气,半晌无语。   若是真的那样子,江湖人肯定想尽办法耗尽身家也要购置一件九尊殿出品的兵器;尤其是那些高阶修炼者。   而一旦这种情况出现,除了实在买不起的那部分人之外,哪里还有人会选择李家的兵器。   这等同于无形之中,将李家直接驱逐出了高端市场范畴!   而这对于一个兵器世家来说,这简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已然传承了数万年,以铸造兵器著称的兵器家族,居然自称无力打造出一口人家可以量产的制式兵器……这又岂止是天大的笑话?   “九尊殿或者未必会将这种战略利器向往销售吧?”钱家主犹豫地说道。   “若是仅止于九尊殿,他们或者不会将兵器外流,但现在……对妖族大战将起,九尊殿的神兵利器,尤其还是这等可以量产的绝品兵器,就算九尊殿有自珍之心,三大天宫也不会同意这等战略性利器仅局限于一家一派。”   “我们能够看到的事情,那三位宫主大人又怎么会看不到,这件事情……已经可以预见。我想,九尊殿再开之日,只怕就要开始对外销售了……”   李家主颓然说道:“李家就算再如何的不甘心,在这样的大是大非之前,仍旧乐见九尊府可以为所有对妖作战之人都提供一件可以让自己保命并且提升战力的兵器。”   钱家主瞠目结舌。   若是这么做的话,不管九尊殿卖得多贵,相信绝大部分江湖人仍旧会站在九尊殿这边。   此念一生,他心底登时寒冷如冰。   “那司空兄……”钱家主带着万一的希望看着司空九转。   “你以为九尊府弟子资质提升,修为突飞猛进,才不过十来岁的小姑娘就能到晋升圣皇圣王……仅止于天运旗的灵氛加成么!?”   司空九转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钱家主……丹药……丹药啊!”   钱生金呆若木鸡。   “九尊府的丹药,也不知道是怎么炼制的,竟然达到了完全没有副作用的程度,而且神效无比……”   司空九转肝肠寸断地说道:“更可怕的是,九尊殿在这一次提升之后,那些相对低端的丹药,在未来百年间是用不到的那些……将会全数对外出售!”   “可他们所谓的低端丹药,药效比我们高端的丹药还要好,完全没有副作用……”   司空九转吐血一般道:“我这次一股脑买了十瓶不同种类的丹药,仔细观视辨识,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每一颗的丹药上面……都有丹云留迹……传说中的丹云留迹!而这种级数的丹药,我们所有的丹师一起炼……算上撞大运,十年能够出上一颗,就是顶天了……”   说着,他拿出一瓶丹药,缓缓打开瓶口,自有一股丹云氤氲而出,随之一颗混圆的丹药从瓶中倒了出来,那丹药整个弥漫着丹云,乍看起来根本就难以分辨丹药的具体形象。   如是持续片刻,那丹药纵使是接触到了外界空气,上面的丹云仍就没有消散,反而越来越显浓郁,蔚为奇观。   “传说是真的,拥有丹云留迹的丹药……竟然真的可以自主吸收天地灵气,剔除丹毒,这样的丹药,自然是没有任何副作用的……”   司空九转浑身都在颤抖。   “这种丹药在九尊府也是可以量产的,而只要这种丹药开始售卖,我们司空家族的日子……绝不会比李兄那边好过多少……”   丹毒,向来是丹药的最大禁忌,无数岁月以降,全然没有丹毒的丹药只为流传于传说,相传司徒家先祖曾经在机缘巧合之下,练出了一种完全没有丹毒的灵药,进而开创了司徒家丹药世家的辉煌盛势,然而在司徒始祖之后,司徒世家每个百多年也偶尔兜售一颗丹云级数的灵丹,却不知道那丹药是始祖遗留,还是司徒家运气炼制,而今九尊府竟有这等量产丹云灵药的手段,司徒家怎么俯首称臣,甘拜下风!   钱家主彻底的愣住了,以至于后面李长天与司空九转又说了什么,竟是完全没有听清楚,脑海中尽是混沌。   两位家主什么时候走的,他也没有注意,只觉得天地之间,一片灰暗。   司空九转与李长天为何要急匆匆的回去?他很明白。在这种情况下,需要赶紧回家商量,如何拍好九尊殿的马屁……能够跟着喝口汤,让家族存活下去,就是邀天之幸了。   至于与钱家一起,跟九尊殿做对……这两家哪怕是刀架在脖子上,也是绝对不敢了!   大势如此,人力岂能抗乎?!   嗯,李家司徒家的基本认知是不错的,九尊府的兵器丹药质量确实已经达到了此世绝颠,而且也可以达到量产,这些都是事实,不过要说无限制的量产,却也是无稽之谈。   九尊府之所以能够量产丹药兵器,主因无疑在于绿绿,绿绿神通广大,可以无限栽培灵药,提炼各色奇金异铁,再辅以云扬的燕过拔毛,强势祸害两境,将人妖两境数十万年的积累,起码搜罗到手了两三成,这才缔造了九尊府现如今的辉煌盛势。   无论绿绿还是云扬的燕过拔毛,缺了任何一项,都不可能出现如此盛况,而随着资源的消耗,纵使绿绿仍旧如鱼得水的生产,也还是有极限的。   当然了,说到之后丹药兵器的售卖,却是最大限度收取灵药与奇金异铁的绝佳途径,想要获得极品丹药,绝逸神兵,你不给出莫大代价,不给出大把灵药灵材,许多的奇金异铁,凭什么能换?!   是故九尊股宣言的即将对待发售,倒也非是针对李家或者司徒家,真的就是时也命也运也!   钱生金为两家家主之言所慑,呆呆地坐在九尊殿山门外,半晌一动不动。   在此之前,哪怕九尊殿升级成功,钱家主也没有感觉有什么,自己毕竟是商业家族。九尊殿纵使实力强横无匹,甚至是打定主意要为钱多多出气,也绝无可能将钱家连根拔起。   毕竟钱家的根基又非是天下商盟可比的。   天下商盟只是一盘散沙被强力组合,主因拍卖,骨子里旨在销赃,纵然遍布天下,始终门类单一,一旦遭到狙击,势力一落千丈,朝不保夕。   而钱氏家族却是屹立玄黄大地无数岁月的商贾世家,偕同同族血脉,数万年荣耀凝聚力。   这可是有本质不同的!   但是现在,他却是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毛骨悚然从心底升起。   九尊府……太可怕了。   这样的派门,这样的势力,这样的实力,凭钱家可以抗衡吗?!   一旁的五位长老也是心中沉甸甸的。   “家主,现在该怎么办?您得尽快拿出个主意啊!”   “万没想到九尊府的底蕴竟致如斯,连我等三大世家竟也要沦为仰望之流……”   钱生金呆了许久,终于回过神来,声音急促道:“立即回家!以最快速度,回家!商议大事!”   一行六人,再无耽搁,径自好似流星一般的撕裂空间,急疾往钱家家族本部而去。   这件事情,已经不再是自己一个家主所能做主的;必须要全族商量,群策群力,集思广益,确定这件事该当怎么操作,才能保住一份生机!   然而在这一刻,钱生金已经隐隐感觉到,一片笼罩了整个天地的阴云,渐渐转而聚焦到了钱氏家族的头上!   那是一种……若真若幻,却又真实不虚的大祸临头感觉。   ……   九尊府高层高台之上,东方浩然等仍旧都没走。   他们眼色惊异地注目于云扬身边漂浮着的物事。   以这几位的身份地位见识阅历,能够让他们感到惊异的物事,岂同小可!   也正因为这些,他们才立即驱赶了所有人! 第五百一十七章 底牌、往事、很爷们儿!   此刻,大范围的灵气风暴虽然已经结束,然而流溢在最高处,云扬身边的灵气风暴仍旧有余未尽,仍旧在继续。   也因此,东方浩然等人终于第一次看到了云扬的部分底牌。   天意之刃,自东方浩然以下,包括许多东极天宫所属之人都不陌生,早就见过了。   然而现在这口刀,却如同一个漏斗,强势撕扯天地灵气,将之收纳进来,所谓鲸吞海吸不外如是。   可是……明明目测不过寻常长度的纤美刀身,却似乎内蕴有三江五湖一般的海量,即便已经吸纳了难以计量的天地灵气,却好似还是没有满溢,而且还是远远不够。   随着灵气注入,刀身不时发出颤鸣,那是一种充满饥渴意味,终于得以饱餐一顿的激动颤鸣,更隐隐流露出一种嗜血杀伐的味道。   东方浩然甚至能感觉到这把刀的灵智,籍此因缘发出了充满了兴奋的轻吟,它在渴望着那血火连天的杀伐,又似乎是在宣战,向着这一片天地宣战!   面对如斯异相,即便修为成就如东方浩然,竟也莫名地生出了一种想要臣服的感觉,似乎这口刀,便代表了天意,代表了天意所归!   而这口威势无尽的刀,只是位于天地灵气灌注的最边缘位置。   在天意之刃旁边的乃是一管紫玉箫。   这管紫玉箫,可是让各位圣子望而生畏,见之胆寒。   那口刀虽然锋利,无坚不摧,更拥有慑人威势,可是这管紫玉箫,看起来紫光湛然,毫无杀伤力的莹莹紫玉,却是一管信手一点就能击杀圣君,随手一挥便是大片大片的陨灭无数圣君的至杀之器!   此际,这管紫玉箫仍旧一如既往的流溢悠悠紫光,无尽天地灵气恍如自发,自动自觉地涌入紫玉箫之中,声势似乎不及那刀,但实则同样是无穷无尽,没有满足,不曾半点止息的意思。   再之后,乃是没见过的特殊物事。   那是一座小小的房子,似乎是顽童模型一般;但精致异常,楼阁宛然,厅堂清晰;最为醒目的却是房舍门楣那清晰的三个大字。   “九尊府!”   东方浩然瞳孔缩了缩。   “这这小房子……才是真正的九尊府!?”   一时间,四位主宰齐齐从心中升起一份明悟。   这座模型一般的小房子本来有一条细细的丝带,系在那管紫玉箫之上;但随着天底灵气的持续灌入,那条细细的丝带,正在逐渐透明,似乎要消失不见了。   紫玉箫与那把刀的威能,大家都已经见识过了。   而这座小房子,却是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只是看到这,就让东方浩然等人感到头皮有些发麻。   难道这小房子,竟是云扬的从未动用过的另一张底牌?   紫玉箫现世之役,灭杀无数圣君,威能撼天动地,无可匹敌,却犹自位列于小房子之右,是否说明这小房子的底蕴,更在紫玉箫之上呢?!   除却刀,箫,小房子之外,正在持续吸纳天地灵气的还有第四项物事,一朵小小的莲花;恩,真的是小小的莲花,小小的叶片,就在云扬脚边;莲花就只得七片叶子,第八片叶子只得雏相,就只有一个尖尖的芽儿而已。   单论卖相的话,这小小莲花可说是最不起眼的,与那种全无任何用处,仅止于观赏的莲花盆栽无异,除了稍显精致、好看之外,再没什么更多的有点。   然而东方浩然等人却是亲眼所见,这四种物事之中,竟是以这株小小的莲花吸收天地灵气的速度最为恐怖的!   莲花上空的灵气漩涡,直通天地,径自将浓郁的先天灵气,透过不知道多么遥远的虚空,通过这巨大的漩涡,全部吸扯过来,然后,强势收取!   “这把刀,我听云扬说过,名唤为‘天意’。”东方浩然神情凝重:“但其他的,都不认识。”   西门翻覆眼中有艳慕,轻声道:“眼前的这四样至宝,每一样……都是我们不知道的品相级数……完全接触不到的层次。”   “这四件宝贝的级数,固然超出我们的认知,但其本身,也都有不同的品阶,看起来竟是以那口刀最弱……”   “我倒不这么看。”   否认的是蟒九,他淡淡的笑了笑:“你们大抵是没仔细看罢……那把刀也就是看起来吸收得灵气份量最少,实则却是吸收的越来越多……在一个时辰前,他吸收的灵气光柱不过水桶粗,现在已经接近大缸了……而紫玉箫与那小房子,吸收的灵气光柱固然远在那刀之上,但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最终能否被超过,犹在未定之天。”   西门翻覆骇然:“你是说?”   “这口刀,只怕是拥有自我成长属性;迄今为止仍旧处于幼年期。还需要时间磨砺,慢慢成长……而那紫玉箫和小房子,却是已经长成了的。”   “我认同蟒九的看法,最后这把刀能够成长到什么地步……谁也无法想象,更加无法定论。”东方浩然轻声道;“我观那朵莲花,才是最与众不同的。”   北宫琉璃长长叹了一口气:“难怪……寻常的门派晋级,即便得到灵气风暴汇流,能够维持一两天也就顶天了,这里却持续了十天十夜,而且,真正的精华部分远远不止。”   东方浩然目射奇光,道:“若是我猜的没错,这都是可以镇压天地气运之物!还有就是,云扬所有的,只怕还不止这四样……”   “不止?”   其他三人都是愣了一下。   东方浩然努努嘴,道;“看主殿,云扬住的地方……那边分明还有一道小小的灵气漩涡,不断地落下去……我想,那边还有一位隐蔽身形,分润好处……”   三人骇然,注目看去。   只见一道手指粗细的先天气漩,从无尽高空投射下来,注入那个大殿之中,消失无踪。   由于那股气旋实在太细,相比较于现在整个九尊府的灵气充盈,若非几人神目如电,根本难以察觉。   “那也是一个正在成长的……”东方浩然叹口气道:“刚开始的时候那气旋不过头发丝粗细……现在却已经有碗口粗细,其中差异……”   这话一出,四人不禁相对默然,半晌无声。   “让他们都去忙吧。不要聚集在这里。”东方浩然淡淡道:“现在灵气气漩表面上看,还是直对着云扬那边过来的……”   随即招来史无尘:“让所有人都赶紧回去闭关。包括圣子们,这一次收获太大,若是不能早早消化,将会有许多隐患,那就反而不美。”   “那这边……”史无尘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但是却担心云扬这边。   “有我们几个老家伙在这里你还不放心?再说,有他两个夫人也在这里,还有一位隐藏的高手……”东方浩然对着一个虚空笑道:“你说是么?”   “哈哈……”   董齐天大笑一声,终于现身出来。   ……   有董齐天与计灵犀上官灵秀在这里坐镇,史无尘等人当然放心,立即转身走了。   实际上,经过前后两次大跃进也似的恐怖提升,史无尘洛大江等人身上的刀意与剑意,早已经满溢难以抑制,众人之中也就以史无尘还算好点,其他人尽都应付维艰,兰若君的身上衣服直接被自己的剑意切割得七零八落,衣衫褴褛……   这是巨大提升之余,自身玄气与精神力与修为难以匹配,所出现的自身状态失衡迹象,若是不予以遏制,由失衡转为失控,情况将恶化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所以史无尘等人赶紧闭关处理自身问题才是正经。   眼见史无尘等人离去,董齐天沉默了一下,终于将目光转向东方浩然。   东方浩然也很有趣的看了看董齐天,会心一笑。   董齐天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沉声道:“东方宫主,久见了。”   东方浩然道:“若是我没有看错,你是董齐天?当年联手围剿魂妖的八大高手之一?!”   董齐天深深叹了口气;“不错……不想东方宫主竟然还记得我。”   他这句话说的很是感慨。   当年与东方浩然之会,主因自己并合雷千里等八人,联袂合力灭杀魂妖,那桩往事距今时间并不算多长久,只是当日众人尽都是一时之选,董齐天在其中实在算不得多突出,毕竟那时候的董齐天不过圣尊巅峰,都还不是圣君强者。   而那时候,东方浩然就已经是东极天宫宫主,圣人级别强者,此世绝颠存在,俯视众生。   这样的大人物,到现在仍旧能记得董齐天,董齐天委实是很感到意外,更有一股热流涌动起来。   特么的……四千多年了,终于还有个人认得我……   “投身九尊府,端的是莫大机缘,你的进步好快。”东方浩然笑了笑。   董齐天默然半晌,道:“我正式加入九尊府的时间并不很长,此前绝大多数的时间都在闭关,闭关了四千三百年。”   东方浩然恍然,道:“难怪。”   董齐天淡淡的笑了笑,道:“董某得宫主青眼,本已该足慰平生,但心底有一问不吐不快,我欲寻一人,敢问东方宫主是否知道其下落,我再踏尘寰已有数年,却是始终不曾打听到他的下落。”   东方浩然好奇:“哦?那人是谁?”   “那个人叫……君不邪!”董齐天目光灼灼:“这个名字,我铭记了四千多年,端的是刻骨铭心,难以磨灭!当年便是此人,举手投足间便擒下了我……相信此人玄黄界顶级高手之列,该当有一席之位,东方宫主是否知晓呢?”   东方浩然茫然:“君不邪?”   他在自己脑海中搜刮了一圈,却发现对这个名号全然没有半点印象,转头看着西门翻覆,西门翻覆与北宫琉璃同时摇头。   “这名头还没就听说过。”   蟒九也是一脸疑惑的摇头:君不邪?   貌似真没听说过。   “几位主宰也都没听说过君不邪这个名头?”   董齐天愣住了。   遥想当年,那位莫名的找到自己,开始还是万二分客气的,喝了两顿酒,相处甚欢,也不知怎地突然翻脸要和自己切磋一二,然后自己摆好了姿势运好了气,对方却只用了一根手指头就将自己打倒在地,进而就是擒拿乃至锁进了那幽秘山洞。   再然后,再然后自然就是那漫长的四千多年岁月!   彼此再没有照过面。   董齐天总是认为,那家伙拥有那么高的修为实力,最起码也得是圣君强者,而且不是低品圣君;必然在玄黄界赫赫有名才是。   自己没听说过其名,大抵是自己孤陋寡闻,毕竟自己当日不过圣尊级数,不知当世顶峰强者不足为奇。但此际问及四大主宰,居然也没人听说过此人的名头,那事情可就奇怪了!   “这人的相貌如何,或者你所知的名字不过化名。”西门翻覆很有兴趣的追问道。   “这人的相貌……”董齐天刚想说,突然又愣住了,挠了挠自己脑袋,苦恼道:“不高不矮……不俊不丑……不胖不瘦……不白不黑……年龄吗……不大不小?”   说了几句,突然住嘴,他愕然发现,自己对那人的印象居然没有更多的了。   统共就只记得这些,但就他所形容的那些个词汇,可谓是模糊至极,只是这么说的话,还真不如不说呢。   但四位主宰却顿时脸色凝重起来:“你是说,你已然记不清那人的相貌了?”   “是。”   “当时你的修为已经是圣尊四品?”   “不错。”   “以圣尊四品的修为级数,怎么可能记不清一个人的样貌,尤其还是如此刻骨铭心之人!”   “……”   一时间,董齐天的脸都黑了。   你们什么意思啊?仗着你们修为高欺负人怎么什么都说啊?这一句一句的,我都说了是四千多年前的事情了,记不清楚了有什么奇怪?   但看东方浩然四人脸色,却又不像是开玩笑恶作剧。   东方浩然道:“董长老,你可还记得,他跟你喝两回酒的时候,可有说过什么特殊的么?”   “……貌似就只是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董齐天垂头丧气。   哎,面前这四个,自己一个也打不过……   就算被人调戏了,也只好忍了。   近来被云扬的恐惧多了,渐渐习惯了……   “什么话?”四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董齐天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了,这四位对自己遭遇的这件事貌似是太关心了?!   蟒九凝重道:“董长老,老夫在此郑重地说一句,一个人,对于囚禁了自己四千年的人,何止刻骨铭心,对其印象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历历在目,不该有半点遗漏,更别说董长老那时候就已经是一位圣尊顶峰,你想不起来他的样子,这本身就已经很不正常了。”   董齐天一阵悚然。   是的,这委实是不寻常的。   而这种不寻常,自己本来早就应该想到,自己并不是傻子,本不必需要别人提醒才明白这层道理。   但是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都一直觉得理所当然,习以为常?!   一直觉得忘记了是正常的!   这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这么一想,董齐天脸上黄豆大小的汗珠顿时涔涔而下,心肝都哆嗦了。   “他当时……找我喝了两顿酒,我只记得相聚甚欢,但具体说的什么我是真忘了……”董齐天越发觉得自己不正常了,揪着头发使劲回忆,终于眼睛一亮道:“他说……他很喜欢我名字里面的齐天二字……所以,所以……死了可惜……”   董齐天挖空了心思的回忆,却骇然发现,自己竟然就只记得两句话,心下不由得愈发纠结。   然而东方浩然等四人听了这两句话,整个人突然身子一震,脸色大变。   “怎么了?你们四位这是……”董齐天登时感到事情愈发的不对劲了。   “你被囚禁了四千三百年……”   东方浩然一时哑然,半晌才带着一副难言震惊口吻地说道:“你被囚四千三百年,近期方才脱困,那你想必不知道,在四千二百九十年前……妖族曾经与我们人族有过一战?”   “当日魂妖变故,相当程度乃是妖族促成,意在引动人族混乱,虽然被你们八人联袂坏去,却也已经造成了极大的损失,尤其是圣尊修者的损失,之后的血魂台归属之役,双方约定,出动圣君之下高手各二十位,生死决战血魂台;胜者,可以占据血魂台。”   “那一役,是人类这一方输了。二十位圣尊四品,无一生还,尽数埋骨血魂山;而妖族那边二十位妖帅,却还有一个剩下了半口气,明明妖魂都泯灭了,却强撑到了战斗结束后,最后的半口气竟是没断……便是赢了此役……而血魂台被改名妖魂台,直到现如今,还在妖族手中。”   “而你董齐天,还有玉剑至尊等八人都是当时拟定出战的二十人之列,只不过,圣心殿所属的雷千里自言于魂妖一役,元气大伤,无力再战,还有你,突然间下落不明,不得已另觅他人代替……而这,也是我能记得你的根本原因所在。”   东方浩然目光灼灼,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惊叹:“你刚才说……那人说你……死了可惜?!”   董齐天呆若木鸡!   还有这事儿?   我操,原来老子被人记住,是因为老子没有赴战,他么的,那老子不是眼前几人心中临阵退缩之辈了吗?!   “这些年里,我们一直都想要用同样的方式,取回血魂台,但百年一次的决战打了四十多次,始终无一得胜,亦因此,八百多位圣尊四品巅峰尽数死在血魂台。”   东方浩然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上次,云尊去东极天宫的时候,与我闲聊之时曾经无意提及,问到为什么圣尊四品巅峰的人头数反而不如一品圣君多……便是因为这个原因了……”   “多少兄弟,明知必死慨然出战……”   “妖族呢?难道妖族真的这么强大,四十多次的大战,竟然无一得胜?”董齐天攥紧了拳头。   “妖族损失在此役中的绝不比咱们稍少……只不过,妖族在这方面确实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他们……命多啊!比如说,九命猫……面对此类妖族,你至少需要打死对方九次,才能令到对方在这个世界上泯灭……这绝不是传说,而是妖法修炼到了一定地步的必然事实。”   东方浩然叹息:“若是论个人战力,我们每一次出战之人都是惊才绝艳之辈,在战局上占据优势,但是,却架不住对方层出不穷的妖变秘术,总是于必死之刻尤能保命全生……而我们的人,一旦死了,也就真的死了……在经历数次失败教训之后,我们的人每次与战都抱了决死之心,一旦事不可为,便即赌上灵魂力量,与敌同归,即便不胜,也要将对方一起带走。”   “哎……”   四位主宰同时叹息。   董齐天悠悠神往,道:“玄黄人世,从来就不缺少侠骨英风的英雄豪杰。”   “是啊,英雄!只是很可惜……大部分英雄,都是用自己的命,才能换来这个称呼,要在身故后,才能得享此名……而英雄付出性命所保护的,往往是一群没有英雄气概,甚至连感恩都不知道的……”   北宫琉璃似乎想要吐槽,但话说了一半,却停了下来。   蟒九在一边,却是一声冷笑出口:“英雄保护的,还有那种专门迫害英雄后人的崽子们呢……”   蟒九此言一出,三大天宫宫主同时面红耳赤,半晌无语。   唯有蟒九嘿嘿冷笑。   “你们人族有句话说的极好,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在我们天罚圣地,英雄后辈的待遇又是如何?比你们至少强了一百倍,至少一百倍!我天罚的后代子孙,有资质超强者,自然加以栽培;然而其中若有英雄后辈子嗣,除了加意培养之外;其他那些纵使是资质更好一筹的后辈,也会自行稍退一步,甘愿身处辅佐的位置,也要让英雄后嗣得享尊荣。”   “是故这一万七千年以降,天罚兽王……全部都是英雄后辈!没有流过血没有丢过命的先辈的天罚天才,没有资格担任兽王!”   蟒九悠悠道:“老夫年轻的时候,也曾化身人形,游走人间。事实上,有很多玄兽前辈,也都曾经化身人形,闯荡玄黄大地……然而在历经世情百态之后,只要还没死的,却都会选择了回到天罚圣地养老归寂,即便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宁可用禁术稍延寿数,等着与妖族决战而死。”   “你们可知道大家的共同感悟是什么?”   蟒九嘲讽笑道:“大家化形为人,行道人间,绝大部分都得到了一个相近雷同过程:前十年,可以为了朋友出生入死两肋插刀,不惜生命不惜一切,再十年,可以为了朋友散尽财产竭尽全力,唯有性命二字再不肯轻抛;又十年,可以多少付出一些代价却不愿为了所谓情谊而影响自己的生活和生存,又再十年,愈发的淡然观视云卷云舒,冷眼旁观生生死死;最后一个十年……风霜看尽,红尘阅遍,心灰意冷,百无聊赖,万事再无萦心,唯有回归天罚圣地,才能取回一丝安然,此后余生,纵然尚有许多岁月,却也不愿意再出去了。”   西门翻覆面沉如水。   蟒九说道:“久而久之,我们天罚圣地将这个历练过程,称之为,红尘五十年!时至今日,现在的天罚圣地之中,特异为这个名字酿了许多酒。嗯,成套的,一套酒,五坛,十年一酿,五坛一周,却是不堪饮,不堪回味。”   蟒九的眼中,充满了讥诮,最后,归于哈哈大笑一声。   然而三大宫主,连带计灵犀上官灵秀董齐天,却没有一个人笑。   相反,每个人的脸色都很沉重,甚至有些惭愧。   蟒九所说的,固然未必是人间全部,但,至少是很普遍最常见的现象。   人心诡谲思变,本就是亘古不变的至理。   相对于心思单纯的玄兽化作人形进入人类世界,相处的时间长了,岂能不被发现?而一旦发现,自然就会想得多,要知道,一定境界的玄兽对于人类来说,那可是浑身是宝的。   血肉吃了能助长修为,大增实力;内丹吃了,底蕴暴涨,裨益多多,更不用说,皮毛可以制做战甲,骨头可以炼制兵器;若是能驯服一头活的……不但是莫大的战力,更可以是……超级装逼炫耀的利器……   玄兽们遇到的多了,在愤恨之余,还有一份理解!   蟒九叹口气:“老祖宗给我们留下严令,不许眷恋红尘人间……还真是英明决定,真知灼见。”   计灵犀沉吟道:“好一个不许眷恋,对于心思单纯的玄兽而言,进入人间历练,正是磨砺心志的过程,涨见识,看尽人心险恶,阅遍江湖莫测,也是好事。”   “不错。”   这个话题说的众人心中都是压着一座山一般,沉甸甸的都不想说话了。   董齐天愣愣道:“那我的事儿……”   东方浩然苦笑:“你的事儿……你的事儿不是已经说完了么?”   董齐天:“……??”   “这等事……我们没什么好说的,更加不敢说。”西门翻覆直言说道:“就算是我们,看起来好似高高在上,一个普通人的前世今生,我们一眼就能看透,但我们仍旧做不到看圣尊以上修者的明天!”   “还圣尊以上修者,分明是连看圣王圣皇都不周全。”北宫琉璃苦笑一声。   “但那人明显是看到了几十年后,甚至几千年后的事情……所以你才躲过一劫,所以你再出来的时候,便已经是圣君修者,更遇到了云扬,遇到了盛世……再一次的遇到了大战,而且还是决定之战,终局之战!”   东方浩然同样苦笑:“这样人布置的局……我们怎么敢猜?怎么敢问?万一……”   三大主宰的脸上同时白了白。   董齐天却是越发的感觉迷惘了。   “这么说……这个君不邪……其实除了囚禁我之外,其实就再也没在江湖上存在过,是吗?”   三位宫主同时苦笑。   这问题……   哪样的存在,就算存在,只要他不想让你知道,那你就是绝对不会知道的。   “但我为什么我会觉得他在江湖上很有名,总之就是很牛的那种感觉呢?”董齐天五迷三道,彻底懵逼了:“难道是我太过盲了?”   蟒九淡淡笑了笑:“不要更多了,那样的人,别说给你模糊的感觉,就算是让你感觉你自己十八辈子老婆都偷了人……你也一样会深信不疑的。”   董齐天瞬间面红耳赤,怒目看着蟒九,切齿道:“蟒九!”   他竟然直接当面叫出来四大主宰的名字,可见蟒九这句话让他多么愤怒。   蟒九干咳一声,道:“我只是打个比方,董长老请不要放在心上。”   董齐天呼哧呼哧喘气,拳头捏得紧紧的,瞪着蟒九,很想要一拳轰上去。   东方浩然等人都笑。   蟒九这家伙言辞间虽然尽是人样,但骨子里始终是玄兽,对人间之事的细微处,终究不能完全如人类一般,那一句话可说已经惹得董齐天去到了爆炸边缘,倒要看这老货会怎么办。   蟒九见董齐天恼怒不息,略显迷惘的顿了顿,干咳一声,柔声道:“人心诡谲,思绪万千,我这话在你看来,想必是罪大恶极,无可饶恕,也罢,既然是我说错了话,我便让你打我一拳好了,我不运功防备。”   说着踏前一步。   轰!   董齐天毫不客气,一拳重重轰在蟒九脸上,蟒九说到做到,当真没有提气护御,被董齐天一拳被打出三丈有余,龇牙咧嘴:“好重的拳头。”   一拳宣泄之余,董齐天突然泄了气。   他自然看得出蟒九此举可谓是给自己天大的面子,以蟒九圣人级数修为,即便不运功相抗,自己也是万万打不动的,而蟒九做出来被自己打飞的动作,可说是自贬身价,当真是莫大的歉意表现了。   但是……他刚才说那话,话里话外的意思怎么好像是我小肚鸡肠呢?!   “算了。以后我到了圣人级数修为,再去找蟒九前辈切磋。”   董齐天不再说话。   东方浩然等人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面对蟒九,一个圣君竟敢全力出手攻击,甚至在蟒九道歉之后,还能撂下狠话,这家伙……心气很高啊。   蟒九哈哈大笑:“人类之中,如你这般胆子不多了,我等着你就是!”   ……   这一拳,影响甚大。   不仅东方浩然等,连计灵犀与上官灵秀都感觉,这一拳……别的不说,起码是很够爷们的!   …… 第五百一十八章 妖族乱起   上官灵秀眼珠一转,道:“董老,原本的家眷还在不?”   “早没了……”董齐天叹口气。   上官灵秀道:“哦……这样子,我这边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董老您看萍踪月咋样?能入得了您的法眼吗?!”   董齐天一口老血喷出来三尺,一时间瞠目结舌,张口结舌,哑口无言,半晌无语。   董齐天被上官灵秀几句话弄得差点要落荒而走了,也就是心系云扬入定,不敢稍离,否则早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直接缩在一边再也不敢吱声了。   怎么几句话一说就要给我找个媳妇……   这是哪跟哪啊……   哎,认真想一想的话……似乎那萍踪月还不错,而今也已然晋位圣君,倒也不算太辱没了自己……   彻底晋升蜕变为金色光泽的九尊殿天运旗之下,灵气风暴还在继续。   云扬本身在持续狂吸,小小九尊府在持续狂吸,紫玉箫也在持续狂吸,还有绿绿天意之刃尽都持续吸纳……而主殿中的,却是知道自己闯了祸只好藏着那边的叽叽也在大肆鲸吞天地灵气……   东方浩然的脸上泛起有一种松了口气的表情。   “哥几个,看来,咱们能轻松些了。”   西门翻覆微微笑了笑,道:“连番变故之下,非但圣君战力大损,连我等道心亦受摧折,实力不免大打折扣,但现在多了九尊府这个生力军入局,对妖之役,纵然未必是稳操胜券,至少不会如原本想象中的那么艰难了,天道运数仍在吾方!”   北宫琉璃轻轻叹息,道:“多了云扬一人,便令吾方气数大增,或者可籍此役将妖祸彻底灭绝……”   蟒九在一边冷言冷语,道:“灭绝妖族,岂是轻易。”   玄黄大陆之上,人族,妖族,玄兽鼎足而三,妖族综合战力最盛,却因人族人才辈出,更因玄兽襄助人族,以犄角之势相抗,更有天堑封堵,这才竞衡数万年。   若是妖族当真尽灭,三族鼎足之势一去,人族只怕会将关注点转到玄兽身上,最终,或者世上只余一族,而最后的最后,却连这一族也难得存继,这本是三族智者早有之远见。   北宫琉璃非是不知此说,但无数次两族大战之下,始终是人族势弱,难得有反压妖族之机,这才脱口而出,灭绝妖祸之语!   东方浩然哈哈大笑:“这个问题,以后再议,再议。”   他笑得格外欢畅:“以往我们商量的,更多的仅止于如何守得住,稳得住,怎地也要护住人妖边界……现在却已经探讨是否存在灭亡妖族的可能了,无论最终能否成事,总是莫大的进步。”   四位主宰闻言之下,尽皆莞尔一笑,这的的确确是莫大的进步。   东方浩然看着蟒九,道:“蟒九,你和龙皇凤皇都交过手,你对这俩的感官如何?”   蟒九哼了哼,道:“咱们几个谁没跟他两个交过手?为何只问我?”   北宫琉璃道:“凤皇与龙皇几次交手,临阵表现忽强忽弱……至少在我看来,这两个家伙的实力,难有定论。老夫甚至怀疑,他们俩都已经斩出本我了……”   东方浩然皱眉道:“这也是我的顾虑所在。若是当真生死决战,我没有自信能够挡得住龙皇。当然……那是最悲观的状况,须得临阵对敌,才能确定他到底是去到了哪个阶段,凡事以最坏的打算进行评估,才能确保万全,纵有意外,也有回旋余地。”   西门翻覆目光看着云扬的方向,淡淡道:“我往昔曾经与鹰皇有过一战,那一战,你们都该当知道吧,那次我回来之后,可是结结实实地休养了三十年。”   “三千年前的那一战,至今仍旧记忆犹新……鹰皇当时的修为,就已臻半圣巅峰,半步圣人级数。然而从云扬之前反馈回来的信息,现在的妖族那边,包括妖皇凤皇所展现出的最强战力,不过半圣级数,而且还不像是伪作,有力不施的样子,这就奇怪了。”   “以云扬前者对妖族造成的破坏,以及凤皇必杀云扬态势,他绝没有隐藏实力,至少他当时的实力,仅止于半圣顶峰!可这是不可能的吧,没道理啊!”东方浩然沉声道。   西门翻覆道:“我很早就在怀疑,龙皇与凤皇或者是在修炼一种特异功法……真正的身外化身,因而才造成了他们自身状态的不全甚至有缺。不过他们的本体究竟在何方……还真是值得商榷的问题。”   说起妖族的实力,四位主宰都是面带愁容。   说是有了九尊府的入战,人族胜算大增,但妖族的高层实力,仍旧较之玄黄人族更强,却又是无可置疑的。   这么多年以来,两族针锋相对,互相消长,然而连同蟒九在内的四位主宰却已经渐渐感到不堪重负,尤其是近来切身的感受到了后继者的不孝,对往昔战友英雄的歉意,愈发的难以为继,若不是出现强力援手,给大伙一记强心针,也许这一次两族大战,就只得同归于尽一条路了。   很多时候,活下去,坚持下去才是最漫长的煎熬!   在九尊殿的灵气风暴消失之后,云扬等单独吸引来的灵气风暴,又足足持续了一天一夜,这才令这番变奏走向尾声。   紫玉箫率先吸纳完毕,旋即消失不见,踪影皆无。   然后是小小九尊府,瞬时消失,痕迹不存。   再之后,绿绿也似乎是去到了极限,转回神识空间,不余点滴生息。   又再过了大半个时辰,天意之刃也终于停止的吸纳,落回云扬手中。   直到此时,这番折腾才告彻底终结。   旁观者包括东方浩然之辈都感觉一阵阵的疲累。   实在是持续时间太漫长了。   即便身体无恙,心总是累的!   ……   乍然看到云扬精神饱满,活力旺盛地从上面走下来,东方浩然不禁生出一种想要猛烈吐槽一顿的冲动。   “你可算是完事儿了。”   西门翻覆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已经有几分感慨的意味。   “有劳四位前辈护法,云扬在此谢过了。”云扬真诚道。   “护法倒是不必,我们也就是开口将人群驱散罢了,只是这一节,却是必要。”东方浩然沉着脸,道:“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秘密与底牌,云扬,你这一次将你的底牌放了出来,虽然说是为了趁此良机吸纳灵气,提升底牌分量,但却仍有几分不智,利未必大过弊!”   云扬何尝不知道个中利弊,对此也是有些懊恼的,苦笑一声道:“当时灵气风暴开始,所有人都在关注自家事,哪里会注意其他,我琢磨着没什么关系,大战在即,能够多提升一分实力,就更多一分胜算,却哪里想到,外界的灵气风暴结束之余,这几个家伙却还在持续吞噬灵气,令场面失控至此……”   对于这点变奏,云扬也很无奈,当真是想不到状况会丕变至斯。   东方浩然也是有些无语。   他们几个,也是在灵气风暴结束之后才发现的,若是灵气风暴结束,绿绿等也随之停止的话,连东方浩然等也不会发现。   “好了,这事儿无需再提。”东方浩然道:“我们已经帮你遮蔽了……除了我们四个,再没有其他外人看到。”   “那就好。”云扬点点头,再度致谢。   其实以云扬今时今日的修为实力而论,这些底牌倒也未必有太大的使用余地,毕竟云扬现如今已经臻至半圣巅峰的巅峰,只差一步,就能迈入圣人级别。   这份修为,放眼整个玄黄界,除了极其有限的几个人之外,云扬已经没什么可顾忌的。   只要有紫玉箫上手,云扬感觉就算是对上圣人,自己也敢放手一搏,未必不能应付。   再说了……底牌真的有暴露吗?   未必吧!   纵然有人看到也难得知道那都是做什么的……   倒是令到这些底牌得以壮大的机会更加难得,此次固然利弊参半,但云扬更倾向于利大于弊,甚至是利远远大于弊!   不过在这次鲸吞灵气的过程中,让云扬最为欢喜的一点却是,自己被妖族封天秘术被封禁的灵气,已经逐渐开始破封,只要自己运动全部修为,聚焦在脸部位置,便可以形成一定程度的恢复……   但是封印还远远没有解除,所以云扬每天能看到自己的脸的时间,至多也就只得两个时辰而已。   但这已经是莫大的进展了,破除封印,最难的莫过于全无进展,封禁一旦出现破绽,就可循破绽点滴扩大,日子有功之下,自然会全面破除,自己恢复小白脸,指日可待!   而只要封禁祛除,自己久违的诸相神通便可尽复,何止是天下尽可去的。   而且自己恢复小白脸之后,计灵犀虽然还不行,但是上官灵秀却是……   “嘿嘿嘿嘿……”云扬遐想着,竟然忍不住猥琐的笑了起来。   四位主宰为之侧目,一片鄙夷。   “九尊殿其他人可以去修炼了,老夫等要与云尊大人谈点事情。”   ……   计灵犀与上官灵秀看到云扬醒来,早已经放了心,而她们却也确实需要梳理巩固一下自身暴涨的实力,点点头离开了。   身体足够负荷当前威能,跟能够与威能合二为一,信手而为,如臂使指毕竟还是很不同的!   “去书房吧。”   ……   “就在半月前,我等三人得到消息回报,妖族那边已经开始纷乱了。”东方浩然看着云扬:“但时值你九尊殿的关键时刻,便没有让你分心,所以……”   “什么纷乱?”云扬直截了当的问道。   “狐皇与猫皇联手,杀入原本九命猫一族的王宫旧址故地……从一处秘地取出了九命猫的元魂不动体,恢复了巅峰战力。”   “对此,龙皇大怒,宣告二皇为妖族叛逆,下令妖族捉拿二皇。”   “狐皇与猫皇两人联袂合力,一路强势杀出,与预先埋伏大军汇合,安然杀回领地;但妖族的平叛大战,却也由此彻底爆发!”   东方浩然脸色沉重:“现在,九命猫一族与狐皇一族都被妖皇平叛大军围困在狐皇的领地,虽然此地乃是狐族盘踞无数岁月的老巢所在,底蕴浑厚,可保一时无虞,但妖族大军却已经在源源不断开拔到来了,他们能够安然的前景,显然是不乐观的。”   西门翻覆叹了口气:“我判断,若不是另有打算的话,狐皇与猫皇发动的时机未免太早了,太急了……”   云扬隐约感觉不对劲,皱眉道:“纵然猫皇急于复仇,乃至于迫切恢复自身巅峰战力,但狐皇素来深谋远虑,谋定而后动,怎么会贸贸然地做出如此不智的决定?这其中……只怕另有玄机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东方浩然道:“所以,我们需要你来与狐皇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取得联系,确认当前状况,我们也好伺机而动。”   “我?”云扬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惊诧:“我和狐皇联系?怎么联系?”   “云尊何必故作姿态,狐皇的精血玉佩就是最好的沟通媒介。”   东方浩然淡淡道:“那块玉佩不是在你手里么,皇者玉佩之内必然隐有皇者精血,狐皇当日将皇血玉佩交给你,本就是一招谋算,而后却又并非收回,便是存下了远程沟通之意,那皇血玉佩里面,宿有狐皇的灵魂印记,岂不就是你们的联络方式!”   东方浩然却不知道,若是他不提及,云扬还真没想到,之前只不过以为是一个身份信物,竟还有这般隐秘;现在一听都有些发发蒙,还有这等事?   真有这等事吗?!   云扬径自拿出狐皇的玉佩,按照东方浩然所说,注入自身灵魂力,等待变化,果然不多时,那玉佩渐渐晶润明亮起来。   随着时间持续,玉佩所滋生的紫色的光圈范围越来越大,逐渐形成一道门户。   但见,狐皇头戴王冠,身穿皇袍,一派皇者气度,面上却是蔼然笑意地出现在门户中,哈哈大笑:“三弟回到玄黄界,定然是英雄凯旋,无限风光,怎地才有闲暇找我聊天,却是想煞为兄!”   …… 第五百一十九章 狐皇托付、玄黄商战   云扬苦笑一声:“此番回归玄黄,的确是风光无限,却也难有闲暇,大哥这话说得倒是一点错都没有。”   旁边,东方浩然,西门翻覆,北宫琉璃连声干咳,故作淡定的脸色不复。   云扬这句话的话中真意可是让这三位主宰险些就要无地自容了。   狐皇眼神一瞥,笑道:“三弟面色愁苦,想来是因为风光太盛,遭遇了三大天宫打压?恩,东方他们几个老东西都在这里,又是这般的愁眉苦脸,看来纵使不是他们指使,也是他们的儿子和徒弟们想要干掉你吧?不过以你的脾气,处事风格来说……想必东方他们的儿子徒弟的,被你宰了一部分吧?”   云扬吃了一惊:“大哥料事如神,虽不全中亦不远矣。”   “这有什么料事如神的,老东西们不动,而你又没死,我的皇血玉佩也没有任何反应……那就是你有惊无险,既然你没有事,那有事的自然便是别人。这连脑子都不用动的,倒是你所说的虽不全中亦不远矣,难道你下手多有留情,没有痛下杀手?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   云扬呵呵苦笑,直接转变话题:“听说大哥那边已经开始行动?”   狐皇哼了一声,道:“什么叫做我已经开始行动……还不是九命猫那个老王八,非要制造出点动静,我能怎么办,难道看他一个人孤身冒险,只能舍命陪君子,呸,是舍命陪傻子才是,现在可倒好,彻底的被动,能拖一时算一时了。”   狐皇话音未落,画面中已然出现了“傻子”九命猫祖的脸,满脸尽是窘迫,显然这货在这段时间里被狐皇讽刺得不轻,彻底被拿捏住了,尴尬的连连摆手:“三弟,呃……你乍还是狐狸脸呢……”   云扬登时一脑门的黑线。   不会说话就交给别人说好吧,你这句话说得我好想揍你……   东方浩然凑过来:“狐皇,你们那边情况到底怎么样?可有任何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么?尽管开口!”   狐皇淡淡笑着的眼眸深深地看了东方浩然一眼,淡淡道:“东方,我们这边再怎么打,也是我们妖族自家之事,与你们人族没有任何关系,就不劳您操心了。”   东方浩然:“……”   “千万不要以为,我们造反了,就和你们人类是盟友,那是不存在的事情。而你们人类想要在这件事情上占便宜,也是休想,敌人的敌人未必就是朋友!”   狐皇淡然道:“纵然现在妖族打的天翻地覆……但是你们人类只要敢在这时候杀过来,那么我们双方一定会在第一时间立即掉转刀剑,齐心合力对付你们,我和九命多半还会冲到第一线上,谁让我们俩都不怕死呢!”   “所以,不必操心,更加不必多心。”   狐皇这番话说的硬邦邦的,怼得东方浩然等人齐齐摇头叹息。   虽然早就预料到狐皇会这么说,却总是抱了万一的指望,但此刻,终究还是难免失望的。   人心诡异,妖心却与兽心纯粹,亘古如是,不曾移转!   云扬在一边说道:“大哥,你们的事情我不管,但若是真到了最后关头,你们拼死了是你们的事,也是你们的命,但怎地也要将嫂子和侄儿他们给我送过来。”   狐皇与猫皇眼神中同时露出一丝暖意;“好!”   下一刻,狐皇那边单方面切断了通讯。   云扬看了玉佩一会,又沉思了一会,默然转头:“事情爆发的时间点不好,但总体来说仍旧是好事……只是我们可乘之机并不多罢了。”   北宫琉璃嘿嘿一笑:“我早说过没希望,他们俩非要试试。”   东方浩然道:“做了这个尝试也无损失,可以彻底死心,而且此次交流也非是没有收获,起码我们已经确定的知道了,狐皇猫皇是真的造反了,并不是障眼法。”   他沉吟了一下,道:“我们贸贸然介入的话,反而会让妖族重新回归铁板一块的状态……不介入的话,他们还能自己乱一段时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来个静观其变。”   他转头看着云扬:“你有什么打算?可打算以私人身份立场介入此事吗?!”   云扬虽然是人族,但他还是狐皇与猫皇的结拜兄弟,更与这两族上上下下关系匪浅,若是以个人身份立场介入,倒也说得过去,而狐皇猫皇多了云扬助力,实力至少陡增两成,势必会令妖族内斗损耗更多。   云扬目光闪了闪,道:“人心诡谲,从来不是一句空言,妖族在这个时间段不会相信任何人族,我也没有立场介入,休养生息,提升实力,才是九尊殿现阶段第一要务;而这个过程,最少要持续三年时间,全方位的静观其变,才是当前的最佳手段。”   四位主宰同时对望一眼,道:“也好,我们必定会为你争取到三年时间!”   “还有一件事。”西门翻覆提醒道:“至尊天阁遴选,明年八月开始;距离现在,还有整整一年时间。这一次遴选,云扬你必须要去。”   云扬沉默一下,沉声道:“好。”   ……   计议已定。   东方浩然等人迅速离开了九尊殿。   ……   坐言起行,东方浩然等人下山之后,没有再做任何停留,直接各自回宫去了。   而云扬却是在东方浩然等走了之后,再一次接通了狐皇。   东方浩然等人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剩下的就是不该他们知道的了。   而东方浩然之所以立即离开,也是自己明白这一点。四位主宰为的乃是人类延续,在妖族混乱的时候落井下石也好,见缝插针也罢,无所不用其极才是应该的。   他们立即离开,也好让云扬赶紧与狐皇联系,得到真正的消息和有价值的线索。   只要自己等人还在,哪怕云扬再次与狐皇联系,狐皇也不会说的,皇者魂魄,有这么好欺骗的?   “大哥,你们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我要听实话。”   “此事确实是你猫哥冒失了;你知道我们这些在外行走的,为策万全,基本都不可能带着灵魂本源体的;而每个人的根本,都存放在一个绝对秘密的地方,时刻培植底蕴,蓄养根基;而那个隐秘地方,当真是只有自己才知道,再好的交情也不敢说破。”   “你猫哥甫才脱困不久,又承受封天禁法的影响,实力大打折扣,前者若非凤皇留手,未必有几分生机……他既然决意反攻,自然需要尽快融合,免得被有心人抄了后路端了老巢。但是他的这一次融合,虽然功成,却还被发现了,凤皇那家伙,早早在猫族皇城旧址布下许多眼线,猫皇融合之余,自身气息外泄……”   狐皇对此表示无奈至极。   “还有,最重要的就是,你侄儿没死之事儿被发现了;而且,整个万妖原开始有谣言兴起,说你侄儿死而复生,苍天不夺其命。才是妖族真正的天命之主……妖皇那边对此尤其忌惮,所以这一次的妖族内乱,还真非只因为你猫哥一个人的事情,虽然名义上,矛头尽都指向他。”   “不过现在态势还形稳定,狐族经营血魂山这边偌久岁月,不图强攻妖族内地,只求自保,完全能够应付,毕竟距离不死不休的决战还有相当的距离,纵然妖皇如何的震怒,其他诸皇却并无当真致吾两死地之心,正因为于此,我们不可能投向人族,永远不可能。”   狐皇很是云淡风轻。   云扬皱眉,他将话题引向另一个方向:“那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其实你们与我接触的,也只是分身?甚至猫哥被囚禁的,本质上也只是一道分身而已?”   “话又不能这么说;我们每一个在外行走的都是拥有完整意志,完全状态的躯体,但是……身为皇者,怎么可能不留点后手,任谁也是惜命的不是,而且,留下后手,等于随时随地都在修炼……而且是双重修炼……”   “不过你诧异这点倒也不足为怪,等你到了圣人修为,你自然就会知道个中玄虚,这本就是圣人级数修者的一大特色。”狐皇嘿嘿一笑,柔声道:“我这边最头疼的,却是你那侄儿……现在,他才是龙凤二族最重要的狙杀目标。”   云扬沉吟了一下,道:“你们有把握护得周全吗?”   狐皇沉默了许久:“他是我的最后底线,若是我保不住他,便是我与妖皇一脉彻底决裂之刻……若是我们尽皆无幸,你到妖族这边来的时候,记得在狐族驻地将你手中这块玉佩炸碎,将皇者精血撒出去,当可找到我为儿子留下的生命本源之血以及一缕魂魄……这都是我刚刚住准备好的。别人纵然有通天本事,也不会找到,而你,却一定可以。”   他轻声道:“若是真有那一天,之后的一切就真的全都要拜托你了。”   云扬瞬时明了他的意思。   若是真的保不住,狐皇与猫祖就会孤注一掷,全面反攻,引爆妖族内战极端,而真要是大决战的话,面对整个妖族,狐皇与猫祖败亡不过是个时间问题而已,绝无侥幸!   更是……必死无疑!   所以刚才那一番话,更多的乃是托孤,将狐太子的后续全都托付给了云扬!   云扬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好。”   “还有一件事。我秘密建立了一个仓库……就只有人头大小的小小洞穴……那里面,我放置一百枚空间戒指。”   狐皇声音很低,也很淡漠:“这些……是我给你预备的,若是真的有了万一,我和猫都死了……那就是你的。彼时,我的精血自然会指引你找到。”   云扬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好。”   他很明白。   那些空间戒指,里面必然是庞大到了极点的,足可以震撼整个世界的物资储备。   狐皇留下这个后手,是预防真的去到了绝路,这些就是狐皇留给狐太子的东山再起的资本。   既然如此,绝不会少。   端的用心良苦,爱子情殷!   但是……到时候,毕竟是由云扬先一步获得;至于云扬获得之后,会不会移交给狐太子,或不会去找狐太子的魂魄让它起死回生,乃至会转交多少……这都是很难说,很值得商榷的事情。   毕竟,谁也无法保证云扬一定就会怎么做!   人心诡谲,云扬,不凑巧也是人!   就算是云扬现在做出什么保证,再说得如何慷慨大气,光明磊落,在未来的现实之前,仍旧难免苍白无力,狐皇若是能够完全相信,才是胡说。   一切的一切,这笔物资到底如何运用,尽在云扬的一念之间。   嗯,应该是未来那一刻的云扬一念!   狐皇没有说明白,云扬也没有给任何承诺。   因为两人都知道,现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   就算是云扬现在的心,也难以作数!   所以狐皇干脆说,那是你的!你怎么用,都是你的事,你自己贪了,是你结拜大哥给你的,不算贪。若是你选择给侄儿用,那是你义气深重,与我今日托付无关。而我更没有用兄弟义气来逼迫你……   “兄弟保重。”   狐皇轻声道:“若是没有意外,我们撑下来一年……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云扬目光一闪,道:“我明白了,感激吾兄盛情。”   “嗯。”   狐皇的身影二度消失了。   云扬缓缓站起身来。   “一年!”   他喃喃的说着。   狐皇说的很明白。   “若是没有意外,一年!”   但若是有意外呢?   “一年时间,我能够做点什么呢!?”   ……   九尊府,嗯,现在是九尊殿了,开始了水深火热的日子。   所谓的水深火热,大抵是在萧无意萍踪月浪翻天等人看来吧。   因为在九尊府的故人眼中,眼前种种,不过是龙腾虎跃热火朝天干劲十足罢了。   在灵气风暴结束的第一天白天,九尊殿万籁俱寂,所有人都在尽力调解自身所吸纳的天地灵气,可谓安静得很,全无一丝动静。   但不过晚间,就已经有数百人调息完毕,出来对练了,玩命一般的折腾自己,以求尽速适应突然暴涨起来的实力。   而这数百人,百分百全都是原本的九尊府之人,毕竟这种状态老九尊府中人不算太新鲜,相对适应力也就更强,而且针对这种状况的调解,也有各自的法门!   捉对大战,以尽量火爆的战斗节奏,磨合自身状态,令到自身威能真正意义上的契合自身,可谓是不二法门,无往不利。   到了第二天,这状态渐渐蔓延,基本上就是全员出动,九尊殿方圆万里随处尽是大汗淋漓龙腾虎跃在战斗场面,那些在切磋,在练功的弟子,一天到晚没有个停歇,有不少孩子,都已经练得虚脱了,躺在地上直抽抽,犹自勉力调动玄气,力图尽速回复状态,再进行下一轮的磨炼。   旁边还有人在不断地大喝。   “撑住!”   “站起来!”   “坚持住!”   “别的我不说,谁要是出去闯荡江湖的时候丢了咱们九尊殿的面子,自己明白!”   “你自己出去,不管到何方,都是代表了九尊殿的脸面!”   “脸是自己的,面子却是别人给的,大家行道天下,是为九尊殿赚面子,绝不能丢脸!”   “这脸,绝不是你们这般躺着就能赚到的!”   “起来!”   萧无意与浪翻天等新晋高层看得嘴角直抽搐。   他们自问自家虽然修炼起来也极尽刻苦之能是,但相比较起九尊殿这些弟子来,却是要差了不止一筹的。   累了就休息,调息玄气,然后调息完成后,还要培养心情,须得等到心情好了再来修炼武技;修炼之道,讲究张弛有道,一张一弛,欲速则不达啊……   怎地这九尊殿的门下弟子,却是一个个的往死里练,简直就是在揠苗助长,能得长远吗?!   “这样练下去,真的不会出问题吗?”萧无意拉住凶神恶煞轮值监工的胡小凡。   胡小凡嘿嘿一笑:“萧师叔容秉,凡俗之地,天地灵气补充不上,难得有足够灵氛时刻滋养肉身,一味精修猛进,自然难免损耗自身底蕴,欲速不达,然而咱们九尊殿,需要有这方面的考量么……您看灵气存在有补充不上的可能么?只要不练死了,怎么都能活过来,我当年就是这么练过来的,自觉根基夯实无比,他们这些小子运道比我还好,现在的灵氛可是比之前九尊府之时还要更甚数筹,哪里会有什么意外?!”   说完扬长而去,继续监工。   萧无意两人感觉自己一阵脸红。   自己居然被一个后辈教训了?   但是这话说得有道理啊!   现在九尊殿之内的灵气氛围,几乎随处皆可灵气化液,呼吸吐纳之间,尽都是灵蕴流转,在这样的氛围之下,当真只要不死,什么伤势都能迅速复原,所谓肉身暗伤云云,真正的不存在啊!   哎,这就是依仗派门便利欺负人,没办法可说啊!   “九尊府能够崛起到现在,又岂会是没道理的……”萧无意叹口气:“感慨那些又有什么用,咱们现在也是九尊殿的一份子了,自该当再加把劲,要不然被这帮小东西赶上了,那可是连一点点脸面都剩不下……丢人丢到家了。”   浪翻天连连点头。   到了第五天,已经有几十位弟子自身修为到了瓶颈,辞别山门,行走江湖历练而去。   转天,又有数百位弟子踏出山门,到了第十天头上……九尊府足足撒出去一万两千名弟子。第十一天的傍晚时分,最后一批的三千名弟子也都派出去了。   “全撒出去了……”萧无意感慨良久:“九尊殿这哪是在培育弟子,分明就是在养鹰……”   再过一天,向来极少离开九尊府的钱多多钱大总管,异常稀罕地带着商务弟子,排场盛大的下山而去,前去整合九尊府商路了。   计灵犀看着钱多多离去,一时间眉头深锁,若有所思。   身边,顾茶凉看着远去的身影,轻声道:“夫人,钱大总管这一去……若无贵人相助的话,十死无生啊……”   计灵犀霍然转头:“啊?怎么说?”   顾茶凉甫一抵达玄黄界不久,就重逢了计灵犀,帮手筹建第九尊府,蛰伏偌久,是故罕有人知道“天算”之名,几乎连云扬都忘却了,这位老哥的最强手段,乃是观人百年祸福之数,若非有此手段,凭什么撰写玄黄各大榜单,始终无人质疑!   “对于钱大总管来说,四方尽是死路。”顾茶凉叹了口气。   计灵犀皱皱眉,道:“你再算一次。”   顾茶凉屈指掐算片刻,诧然道:“嗯,有惊无险,是我大惊小怪了么。”说着露出一个滑稽的笑容。   计灵犀笑了笑,身子一展,化作了一片白云,往钱多多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她在让顾茶凉再算一次的时候,心中已然动念,要赶上去护送一程。   而顾茶凉再算之际,便由原本的十死无生,转为有惊无险,逢凶化吉,仅止于一念之间,一道变数,已经天差地别,生死逆转。   一万五千名弟子一下子撒了出去,九尊府剩下的弟子已经不足三千之数。   而天残十秀之中,除了孔落月轮值看家之外,其他九人更早诸弟子一步奔赴江湖。   这会,云秀心等最早离开的弟子,早已经是无影无踪,此刻恐怕已经身在数万里之外了……   ……   随着九尊殿弟子涉世,玄黄界江湖一下子纷乱了起来,各种挑战,各种切磋,各种对抗,层出不穷,络绎不绝……   各种最倒霉的莫过于那些名声不好的歪门邪道门派以及门下弟子,无数心术不正之辈亦遭劫难……这一次九尊府几乎是倾巢下山,这些人当然是首当其冲的,第一序列的倒霉者。   从九尊府周边为起点,几乎就是以一种放射状形态一路绵延过去。   那完全就是近乎势如破竹,蛮不讲理的强势推进;甚至有些门派在被推平了之后,还有好几拨九尊殿弟子再次降临——前面的干了事儿,先来后到这句话,在这里可谓是彰显无疑,端的手快有,手慢无,可是手慢的并不知道,前边已经有手快的了……   如此这般,纵然尚有什么漏网之鱼,也被这一遍一遍的抓没了,抓干净了。   而在这次九尊殿弟子洗礼江湖过程中,最最倒霉的,却还是钱氏家族。   九尊府这些弟子人人都知道,钱家乃是本殿钱多多钱大总管的大仇人,两者之间有血海深仇,难以共存,当初钱大总管正是受到这个钱家的迫害,才和掌门师尊一同创立了九尊府。   必须要为钱师叔报仇!   必须要为钱师叔出气!   以至于,但凡有九尊殿弟子碰上的,举凡钱家的商号,商路,商铺,商店,商家……无一幸免,统统倒了血霉,而且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再三再四,再五再六的反复滋扰。   九尊殿并合了天下商盟的原有力量,势力再度膨胀,在所过之处的每一个城市,都设立了门号;无所不用其极的倾轧钱氏家族的生存空间,那几乎都不是自损八百,伤敌一千,而是自损三千,也要残敌八百。   你在这城市里面有圣皇坐镇?   好吧,咱们来一位圣尊,强势碾压!   什么,这座城市比较大,有上千万人口,钱氏家族在这里布置了两位圣尊坐镇?   好吧,咱们九尊府来一位圣君碾压过去。   什么?你要和我们讲理?   讲个毛线。   我们就之是正正经经做生意,跟你讲个毛线理?   怎么,你们要干仗?   好好好,期待已久了……   短短一个半月过去,钱氏家族在半个大陆范围内,兵败如山倒。   九尊殿的那三千没咋地,但钱家的那八百,却是结结实实的伤到了!   以至于各地的告急文书,雪片一般飞往总部。   每一封文书里面,都是差不多的意思:大抵就是挺不住了,挨不下去了!   钱氏家族对此焦头烂额,束手无策。   九尊殿的行事方针遵循了一个原则:我们只是抢占市场,绝不先动手杀人,更加不会首先动手伤人。   但九尊殿的生意模式却是建立在不计工本不惜代价的基础上的,强行介入当地的商务;以价格战为先锋,再加上九尊殿本来就得民心,正是物美价廉,销路哪里还会愁……   钱家每一个商铺都是门可罗雀,自然而然加必然的步了天下商盟后尘。   价格战到了后期,舆论四起:钱氏家族这个老牌子商贾世家,意在独霸玄黄商务,要将九尊殿逐出商界,更要将云尊大人所属的生意全面打压,摆明了要针对大陆英雄啊……   一时间,民怨沸腾。   若是其他势力,以钱氏家族的根底,只需还以颜色,同样打舆论战,再辅以一些个手段,足可应付,但是对上九尊殿……却是百般无计!   九尊殿拥有他们以往对手不具备的优势,民意,民众基础,民心所向!此其一;其二便是,九尊殿乃是新兴,更有云尊名声加成,天然的让民众有种亲切感和归属感。   而钱家数万年来在商贸方面独霸天下,便是再怎么和善,手上也早已经染满了累累鲜血;这天下间,与钱家有仇怨嫌隙的比比皆是,被钱家挤兑的倾家荡产的商户,更是不计其数。借着这次机会,民怨也是彻底爆发了。   玄黄界的人们和武者对于这个事,全都是同一个态度:特么的你们钱家赚了我们几万年的钱了,你们早就天下第一了,还要为富不仁,为难玄黄英雄,说啥我们也是不信的,反正你打压云尊大人就不对,针对九尊殿就是不行?!   “钱家说他们吃亏了,被九尊殿打压了,你们信吗?”   “谁信谁傻逼!”   “这么多年了谁不知道钱家是什么货色!”   “可不是,钱家家大业大还能被人欺负?分明是赚不到我们的钱急的吧?”   “无耻钱家,太无耻了!”   “简直是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退一万步说,他们就算是被九尊殿欺负了,吃了一点点亏,又能如何……那不是应该的么,九尊殿,云尊大人为了玄黄界抛头颅洒热血,出生入死,你就当供给一下大陆功臣不行吗?!”   “这话说的在理!相比较某家完全不知道感恩的货色,我们更愿意让九尊殿赚我们的钱!最起码云尊大人是实实在在的保护了我们……”   “当年要不是钱家,我能穷成这样?现在钱家被欺负?欺负的好!”   九尊殿的势力越来越大,如同滚雪球一般的越境而过,强势碾压过去。   钱家家大业大,虽然短时间内不至于伤筋动骨,但是时间长了,就难说了。   但钱家始终有数万年深厚的底蕴,这一战,孰胜孰负,谁也不敢断言。   钱氏家族高层很迅速的就作出决议:“跟他们耗!打价格战!且看谁能耗得过谁!我钱氏家族十几万年底蕴,就不信拼不过九尊殿这个草创不过几年的新兴门派!”   比钱财比底蕴,钱家有绝对的信心!天下第一财阀,这六个字的含金量,乃是一般世人做梦都不敢想象的!   九尊殿想要战,那就陪他们战到底,且看是谁先倾家荡产支撑不住!钱氏家族这么多年用这一招不知道击败熬垮了多少对手,九尊殿岂能例外?   钱家人都是兴致勃勃的准备着,等着看九尊殿支撑不住的那一天!   于是乎,整个玄黄界范围内,双方势力就此展开了轰轰烈烈的商战对决,如火如荼,方兴未艾。   与此同时,钱多多一行人变故丛生,无论是走到哪里,总有一群一群的杀手找上门来刺杀,而且你还抓不到活口,所有出手之人都是死士,一见不对就直接自杀,绝无犹疑。   偶尔有查到身份的,却也与钱氏家族都无关,尽都归属于这个那个的杀手组织……   而且出动的人手战力越来越是高端。   所有人都明白,这肯定是钱家的人买凶,但是,却完全找不到任何可指控的证据。   如是几天下来,钱多多身边的护卫,已经有不少受伤了。   所幸在这个时候,九尊府十大弟子之中的林小柔与白夜行到来,加入护卫队伍,这才暂时稳住了阵脚。然而对方发动的攻击,并不曾因为林小柔与白夜行的到来而终止,反而越来越见凌厉了。   早有成算的计灵犀虽然始终都有暗中跟随,却未曾出手,当前程度,还不用自己出手,倒要看看对方能够搞出多大的状况。   当然了,计灵犀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一道道命令,在无数次暗杀之余传出,无数暴露归属的杀手组织,因而成为了九尊殿在外游历弟子的清剿对象。   九尊殿的目的很明显。   你们不是接受了委托来杀我的人?   没问题,只要你们有本事扛过我九尊殿的反围剿!   这股势头,越演越烈。   ……   钱家内部。   钱生金急得嘴上都起了泡:“我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停止了。现在已经不是杀死一个钱多多的问题了……而是家族能够延续下去的问题了;现在无论能否杀掉钱多多都已经于事无补,反而会引起九尊殿的竭力反扑!”   本来定下了铲除钱多多决定的乃是钱生金,但是现在,从九尊殿出来之后,更多知道九尊殿恐怖底蕴,这种念头早已经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如何讨好九尊殿,如何让家族存活下去!   但钱家的老祖宗们组成的长老会却不认同这一点。   “钱多多乃是彼此对立的症结源头!只要钱多多死了,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九尊殿之所以与我们死磕,就是因为这个钱多多,只要钱多多死了,没有人会因为一个死人而甘愿付出偌大的代价!”   “我们要做的是持续的拖下去,耗下去,将九尊殿耗成穷光蛋,同时派人斩杀钱多多,双管齐下,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方法!”   “狭路相逢,勇者胜!”   数万年的自信,钱家人目空一切,他们并没有亲眼看到九尊殿的恐怖,岂能认输?钱家无敌的信念,绝不会那么轻易垮掉。   钱生金空自急得要得病了,据理力争,但长老会仍然决议不改,纵然钱生金动用了家主权限,仍旧被驳回。   甚至无数的钱家高层对这位家主产生了强烈的不满。   一位如此软弱的家主,如何能率领全家走下去?   “家主放心,钱家十万年以降所积累下来的底蕴,冠绝玄黄,哪怕是以本伤人,不计代价,不计后果的败家,也至少能耗上几百年才能耗得干净,玄黄界没有任何势力能够扛得住哪……”   “莫说九尊府这个草创不久的新兴门派,恐怕就算是四大天宫与我们单拼财力,也是万万比不过!”   “但我们只要稍退一步,便会一溃千里,兵败如山倒,才是真的完了。”   “市场,才是钱家的命脉,我们必须要守住!纵使拼个两败俱伤,但我们仍旧有东山再起的余地!”   钱生金心下无限惆怅。   话是这么说不错,我何尝不知道我们底蕴深厚,可以耗死当世任何势力。   但是……   这九尊殿很不一样,深不可测啊!   李家,司徒家已经直言不及,无能于抗,我们钱家真的抗衡的了吗?!   ……   另一边。   钱多多全然无视自身几乎时刻处于生死危机之中,一路马不停蹄的推动价格战抢占市场,另一方面却又将大笔大笔的钱花出去,大肆制造舆论。   对于这一战,钱多多同样信心十足。   钱家虽然号称万年世家,当世财阀,但也得分跟谁比。   单只是云扬从妖族回来给自己的物资,钱多多认真的估算了一番,确认以自己当前的花钱模式,就算再花上一千年,也未必花得完,更何况还有许多后手,民心所向,尽都是有利自己,此役实在没有失败的理由……   再僵持一段时间,进一步消耗钱家那边的财力,只需要适时地将九尊殿淘汰下来的兵器放一批出去,与兵器世家李家展开合作;光是这一笔,就能将钱家砸得七荤八素,惨不堪言。   若是还搞不定钱家,就将丹药放一批出去,再来另一记重锤……   这一战,势在必行,必定可胜!   只要胜了,整个天下的商务市场,九尊殿就能独占七成!   即便有什么损失也是能够弥补回来的!   “此乃大势之战,一战到底,绝无转圜!”   钱多多定位很明确。   自己启动此役的初衷并不是为了报仇,就只是正常的商战,不管和谁打,都是一样!   只不过这一战,必须要打,还必须要胜!   ……   商战,只是商战。   商业竞争,商业手段各出奇谋,不涉其他。   这是九尊殿的规矩。   然而连续几个月下来,钱家人本部尽都在规规矩矩打商战,暗地里却又不知道找了多少杀手,令人齿冷……   在钱家人看来,只要查无实据,你九尊殿纵然实力强横,也无能如何。   倒霉的仅止于杀手组织而已。   事实也诚然如此,无数收银卖命的杀手组织都因为这两家的争斗而倒霉。   不过是很平常的收钱办事,却是撞得头皮血流,甚至还有后续追剿。   越来越多的杀手组织叫苦连天,哀嚎不已。   ……   杀手组织,被钱氏家族由下而上的找过来,再被九尊府顺藤摸瓜的扫过去;短短的两个月之间,整整七个在玄黄界凶名昭著,屹立偌久的杀手组织在大陆上宣告消失。   九尊府的人手,天下商盟的人脉,再加上凤鸣门的人力,在整个玄黄大陆上构成了一张硕巨无朋的大网;但凡是杀手出手,就再也无法逃脱。   除非是实在抓不住活口,只要抓住活口了,就一定能撬开嘴巴,问出其所在组织的名字。   而组织的名字一旦爆出来,就代表了灭亡来临!   纵然那些个组织隐藏得再隐秘,也只有落得被揪出来的份儿。   只要被揪住了尾巴,整个组织就在难逃被覆灭的结局。   而最最要命的还在于,杀手组织乃是玄黄界正当行当,有生意上门,只要买凶者出得起价钱,付得起代价,自然就要出手!   而偏偏钱家真的太有钱了,再高的价码也无从遏制其买凶的意愿!你太高价格,好啊,我在你抬得价格上再给你加一倍!我只要看到钱多多死!   然后……钱多多现在基本隔几天就要统计一下当前收支,确认盈亏如何——   …… 第五百二十章 我要回去看看   “这几天打价格战损失了两亿一千三百万下品灵玉,不过皮毛,之后剿灭了一个杀手组织收获合计十三亿下品灵玉……还有其他物资,总价值不少于二十亿,算是略有盈余……”   “这半月……”   “这三个月下来,价格战一路打下来,共计损失下品灵玉约有百亿下品灵玉……先后剿灭了杀手组织十三个,缴获物资合计……一千五百六十亿……算是小有收获吧!”   钱多多啧啧称奇。   这买卖若是能长久的做下去,还经商干什么?   “若是不计较细水长流长远效益的话……说句实在话,当前这种运作模式才是来钱最快的渠道啊。我现在可算是理解了老大当年为何要化身不劫天了……端的是杀人放火金腰带,当真是见效最快的收益模式啊。”   白夜行也是笑得欠揍异常:“钱师叔法眼如炬,直指关窍,那钱氏家族花了大笔大笔的钱财去找杀手动作……然后我们将杀手杀了,非但让钱氏家族的委托落空,还要将整个杀手组织的所有积蓄尽数收入囊中……钱家的钱也成了我们的。多好。”   “这买卖……果然是好赚得紧,抛开些许风险不计的话,每天都来上一遭,那才好呢!”   众人一起大笑。   连那几个受了伤浑身上下伤痕累累,裹得如同木乃伊一般的管事掌柜也都是笑得一抽一抽的。   有两个还因为笑得太用力,扯动伤口,还没等笑完,转而开始叫唤,端的是痛苦痛快并行。   “不过再接下来,若是再有杀手组织接受钱家委托,只怕就真正要出动顶端战力,圣尊高手现在已经死在咱们手里好几个……下一步,会不会有圣君强者来袭呢。若是当真有圣君强者来袭,凭咱们这些人的力量,却是挡不住的。”   钱多多对此颇有些忧虑。   “无妨无妨。”白夜行哈哈一笑,道:“我就是怕大家的心里太过有底,没有半点慌张氛围,笃定得对方不敢出手,其实大家不知……有两位师伯一直跟着咱们呢,有他们在旁帮衬,能出什么意外……”   众人一听顿时放心了。   原来尚有这样的强助在旁,委实是不存在有任何可怕的了!   但是他们却不知道的是,纵然有天残十秀之中孔落月与石不佳尾随暗助,然而世间强者又岂止一人两人,至少非是晋升圣君级数的天残十秀就一定可保无虞!   孔落月与石不佳的暗中护持,乃是既定方针,换言之,在顾茶凉的卦象之中,即便有了他们俩的护持,钱多多仍旧要面临四面死地的结局,直到计灵犀的介入,才算是定数之中的变奏。   而计灵犀一直跟着的这件事情,却是除了计灵犀自己之外,谁也不知道的了。   此刻的她,就像是一个幽灵,一路悄然跟随,近在咫尺,却从不出手,仅止于伺机而作。   纵使有些时候情势危急,己方有人受伤,甚至有人陨灭,她仍旧没有出手。   小不忍则乱大谋,她需要等下去,等到对方最有把握的那一击到来!   那最致命的一击,将会是这场商战的转机!   她冷静的看着战斗,冷静的看着鲜血,冷静的看着死亡,不肯贸贸然的打草惊蛇。   一旦自己提前暴露,以钱家的深厚底蕴,有心算无心,针对自己展开部署的话,那么钱多多可就真的必死无疑了!   ……   钱多多这边的商战与血战仍在继续。   而另一边,因为太多太多的杀手被反杀,更有许多的杀手组织被连根拔起,就算杀手组织再如何的有行规,有底线,这样的状况仍旧让他们胆寒了,以至于很多杀手组织干脆地关门闭户,不再接活儿了。   就算你再有钱,有资源,有人脉,我不做杀手买卖了,这总可以不接你的买卖了吧?!   “老大……钱家的委托,做不做?现在涨价了,一个人头,五百万;钱多多的人头,一个亿!”   “好大的手笔啊,你小子的眼睛被这大手笔闪瞎了吧?但你怎么不想想,你有命享用这么大的一笔钱吗!?”   “这……”   “有钱还须有命享,不带眼看人看事看任务,就是自寻死路,你活够了,老子还没活够呢!”   “咳咳……”   “还不给老子滚出去?!”   ……   “钱家的委托?不做不做!”   “老大,你不接案子,这也不合规矩啊?!人家那边不差钱,只要事情办成了,不还价,多少都没问题!”   “多少钱老子也不做,不合规矩又如何,老子不仅不做,还要马上就撤出这里,老子现在决意不在做杀手行当了,又哪里有不合规矩之说……赶紧收拾,已经不安全了。”   “老大,您这是为啥啊?咱们不做生意,已经是将让步让到极限了,难道九尊殿那边还会来找咱们麻烦吗?”   “你懂个几把毛!九尊殿是不能来报复了……但是他们可以来剿匪啊!真不知道你是没长脑子,还是脑子里边长了霉,傻帽!”   “呃呃呃……那……撤?”   “立即撤!最快的速度撤,来不及拿走的都不要了,全都扔在这里!现在保命是第一要务!”   “好。”   ……   “钱家的委托来了……”   “滚!老子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有不做的,却也有见钱眼开,意图一搏的,毕竟钱家开出了的价码还是很是动人心的。   有一些实力颇为强劲的杀手组织在经过一番斟酌之后,接下任务。   一旦确认接下任务,当然就是即时派人踏上征程,去进行狙杀钱多多的任务。   ……   纷乱,满眼尽是纷乱,哪哪都是纷乱。   九尊殿的缴获实在太丰,到后来空间戒指都不够用,干脆转而用大车队装,只要插上九尊殿的旗子,随便派一个人沿途押送,车队就出发了,回转九尊殿老家。   大抵是太随便,太张扬了,终于引出了一个插曲。   某辆大车在经过黑风岭十三寨的时候,这里盘踞了上万人的劫匪队伍,仗着自家家大业大人多势众兵强马壮,出动人手将九尊殿的物资大车给抢了。   押送的弟子很是醒目,并没有选择正面硬抗,而是二话不说转身离去。   及至这一天的晚上,数千位圣皇级数修者强势来到,再仔细看看,其中还有四五十位圣尊高手在后边压阵,强悍至斯的阵容,以摧山断狱之势,强攻黑风岭……   名响一时的黑风岭十三寨就此覆灭,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   震动天下!   思及现如今九尊殿地位势力实力,大家却又会觉得,这是必然之意,黑风岭十三寨一方面是作法自毙,一方面可能也是事前没有调查清楚被劫车辆的背景。   不过真正出人意料的是:那位放弃了车队逃走的九尊殿弟子,非但没有收到任何惩罚,反而受到了嘉奖!   “小师弟,愣是要得!审时度势自不待言,这招谋定后动引蛇出洞,妙的很,要不然咱们可是没有什么借口对其出手,这下子收获十分的丰富,回门派之后,等着被奖励吧。”   “多谢师兄提携才是!”   ……   这充满了莫名意味的对话被传了出去,一时间,各深山大泽的劫匪们一个个噤若寒蝉,远远看到九尊殿的车队就即刻扯呼,再不敢有丝毫妄动。   甚至有些劫匪脸也搬家了……远远地去了数万里之外讨生活。   人生地不熟的漂泊虽然危险,但,总比在这里安全,至少没有丧命之虞不是!   万一被九尊殿钓了鱼,转头就是灭顶之灾啊……   然后,兄弟们一起到另一个世界缺胳膊断脑袋的团聚吗?!   ……   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基本所有事情都在稳定而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一队一队九尊殿的弟子出来历练,或者完成门派交给的任务,或者用在外历练获得回去换取对门派的贡献值,又或者是慕名挑战各地知名修者,磨砺自身修为战力。   然后又回去消化成果……一切都进行的有条不紊,错落有致。   每一天早晨醒来,九尊殿的实力与昨天相比,都会再有精进。   这个数万人的庞然大物,在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向着更加强大飞速的前进。   下面的小家伙们一路精修猛进,好似飞一样的追赶上来,那些原本前面的自然也要提速自身的精进步伐,唯恐当真被后面追上了;尤其是位次最前面的一百名初代弟子更是修炼得玩了命相仿,在他们的认知中,当真被追上了,还不如直接累死,那时候丢人也丢死了。   史无尘等人往昔当真是穷惯了的,现在纵使资源供给从不匮乏,但仍旧珍惜每一个机会修炼,却是不虞被徒弟追上;因为他们本身就比弟子们还要努力。   但如此一来,反倒是凤鸣门与天下商盟的原本高层一个个的人人自危起来,处在了一个微妙又有几分尴尬的位置了。   自己等人都是修炼了几千年的人,甚至上万年也多了,还有师长的名头存在,若是被后辈弟子追上,那可就是太丢人,哪里还有面目活下了?   只是,往昔几千年养成的生活习惯与修炼习惯,终究积习难改,想要改变,纵然有心,也是难能,这些人在这段时间里,可谓苦不堪言,倍觉哪哪都不得劲。   “好不容易成了金品天运旗的高层……结果发现比刚拜师的时候当萌新徒弟的时候还要苦逼,明知道必须要辛苦,却不知道该如何辛苦,事倍功半,犹有不及……”   甘天颜与萍踪月一边汗流浃背的对练,一边抱怨。   “咱们还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李长老他们几个,前些天跟那胡小凡切磋的时候,可是被虐了……还有李长老王长老宁师妹他们,好几天都不好意思出来见人了,天天玩命修炼,力求精进……”   萍踪月一声苦笑。   “原本就知道九尊府的弟子资质超人不值一等,却也没想到那初代十大弟子竟是那么的变态……”甘天颜也是叹息:“我觉得只怕过不了多久,我就要被追上了……”   “现在最潇洒的莫过于魏长老,人家魏长老已经彻底放弃了……接连被弟子打败,居然一朝彻悟了,自言不是修炼的料子,转而申请去看丹房了……被年轻弟子蹂躏到了自信全无的地步,不自己想辙怎么办,事在人为……”   “这还说什么……咱们原本凤鸣门的大弟子被一个九岁才过的小丫头数招打飞,现在都已经开始怀疑人生,前景亦是堪虞,可你自己技不如人,能怨得了谁……”   “强者为尊这句话,在九尊府的后辈弟子之中,尤其适用,所谓天才,奇才,人才,隽才,一切名头尽皆没有意义,唯有修为精进,冠于济辈,才得尊荣!”   “是啊……”   过了半晌,萍踪月才又轻轻叹息:“以往,我们总是羡慕上品天运旗,金品天运旗的弟子们资源丰富,灵气充裕……到现在才知道,有了切身的体会,真想要在这样的一个门派之中立住脚,竟是这等的不容易……”   “越是在资质出众的天才中扎堆,越要铆足了劲儿拼了命的修炼,才能不落后于济辈,根本就没有半点喘息的时间,一步差就是步步差,恨错难返……”   “咱们姐妹卸下执掌门户之重责,一来想要避嫌,二来也想要调整一下心情,意欲出外游山玩水一遭,凑趣喝喝茶聊聊天甚至是喝点酒,享受一下人生……现在可倒好,连聊天都要在切磋中进行了……更不要说喝茶喝酒享受人生云云了……”   甘天颜一脸的感叹。   萍踪月也是连连叹息。   但,这却是没办法的事情。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既然已经入得九尊殿,就要权利义务并行,所有人都在努力,你不努力,哪怕再天才,也会被甩在后面;自己等人乃是门派中高层,还算是待遇好,没人来刺激自己,但是其他人却是天天都被打击,时刻感叹朝不保夕……   而原本隶属九尊府的弟子们更是铆足了劲儿,一个个打了鸡血一般的玩命修炼,连平日里的切磋都是生死不计的拼命打法。   虽然已经并派,但九尊殿后辈弟子之中仍旧是分成了四个竞争团体,其中竞争力最弱的,是原本隶属于天下商盟的弟子,其次便是凤鸣门,再次才是第九尊府,至于竞争力最强的,九尊府弟子当仁不让。   这四个竞争团体虽然表面上一团和气,谦恭礼让,不一而足,实则暗地里争得天昏地暗。尤其九尊府的原本弟子在前一百大弟子敦促之下,更加是夜以继日的精修猛进,誓要保有九尊府弟子的优越感。   谁要是在同级别战斗中输给了其他竞争团体的弟子,不管对方的门人弟子多么天才多么优秀多么出众,但凡是打输了,在原本九尊府弟子之中,就此再没有了地位。   洗衣服洗袜子刷马桶扫厕所……这些活全是他的。   除非你有一天打回来了,才能恢复原本的地位。   云秀心这位九尊殿大师姐更是明晃晃的威胁:“谁要是给本大师姐丢了脸……哼哼哼……”   一干弟子们,包括七八岁的小孩在内,对这句威胁心胆俱裂噤若寒蝉。   以至于门派弟子切磋之中,居然出现宁可毁了根基也要求胜这样的极端现象,简直是耸人听闻,动人心魄。   偏偏九尊殿高层对于这种现象,竟是全然的不予干涉。   毕竟在九尊殿这样的特异灵气氛围滋养之下,就算自毁根基,也能在短时间内回复过来……   “这样的充满了向上力量的门派,虽然略显极端,但非如此,何能在短时间内晋升为霸主级别派门。”萍踪月有一天与萧无意闲谈,颇有几分感慨的说了这句话:“比起现在,咱们原本的修炼模式,简直就是小孩子玩游戏,何能登得大雅之堂。”   萧无意长叹一口气,却是重重点头。   而最喜欢这样的氛围的,便是凌霄醉与独孤愁,这两人乃是典型的武道狂人,按照云扬的说法:这俩货,练功活活将自己练死毫不稀奇!   两人修为,已经快要赶上史无尘洛大江了……可见进步之速。   ……   云扬在灵气风暴之后,并没有安于现状,一直都在致力于寻找突破圣人尽皆的契机。   切磋,闭关,战斗……   他分明有感觉到自己已经触摸到了那一层窗户纸。   更清晰的认知到,自己只要再稍稍一用力,就能捅破这层窗户纸,就能立地成为圣人级数强者,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这点突破的契机所在。   对此,云扬奇怪极了。   便在这一天,云扬愈发的烦躁起来,连打坐都无法入定,端的坐立不安,皱着眉头在房中转来转去,转了好半晌,仍是心事重重,却又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一方面。   越是不知道,越是烦躁,越烦躁,越迫切知道自己症结何在,负面情绪层层累加之下,竟至心魔丛生,魔考骤来。   脑海中不断浮现原本九尊兄弟几个人蒙着面罩的身影,土尊与水尊夫妻二人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雷尊也在看着自己,还有火尊血尊,也在看着自己……   木尊金尊风尊,所有兄弟都在注视自己!   下一刻,久违的云逍遥也在看着自己……   “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云扬空前焦躁的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此刻的走动,已是信马由缰,全由本能支配。   如是好半晌,云扬心道修炼不成,干脆找个地方躺下睡觉吧。   用一场安眠,平复当前的焦躁!   念动即生,很快就睡着了,睡熟了,进入了梦境!   然而梦境之中,云逍遥竟然以更鲜活的态势现身出来,满眼尽是关切关怀关心的望着自己。   下一刻,场景丕变,竟转换成为兄弟们浑身浴血,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恍如当日天玄山,死劫再临……   云扬心思瞬转,想要引爆自身极端,破掉当日死劫,毕竟于现在的云扬而言,当日劫数再也不足为患,信手看破……   可是,云扬却惊觉自己所有的力量,无论修为,战力,神通,秘术又或者是玄气,生生不息神功,所有的一切,尽皆无法调动,好似比一个普通人还要不如!   云扬一声惊叫之余,整个人醒转了过来。   到了自己这等修为,居然还会做噩梦,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一摸头,全是冷汗。   包括这几天的心烦意乱,一切都是不应该的!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或者正在发生?   上官灵秀飞一般地进来了:“云扬!你这是怎么了?”   云扬坐在床头,沉思了一会,喃喃道:“我要回去看看。”   他的声音很低,还有几分模糊,充满了不确定的意味。   但也不知怎地,就在这句话说出口来之后,云扬陡然感觉到心中一松,似乎是放下了什么大事。   云扬立即决定,重复道:“我要回去看看!”   这一次,却是说得极为坚决,笃定异常! 第五百二十一章 玉唐变!   说完之后,立即就站了起来。   “我陪你回去!”   上官灵秀什么都没有问,径自开口道。   “我也想奶奶了……”   “好。那我们说走便走。”   到了云扬今时今日的修为,两界之间的阻碍已经再非是不可以逾越的天堑,只需要找到两界较为接近相邻之处,来往两界。   凑巧的是,这样的地点,云扬很是知道,那神骨之地,正是这种地点!   云扬安排了一下,旋即便与上官灵秀破开空间,离开了九尊殿。   然而在这条归路上,云扬一直都在思考一个问题。   按照我的修为级数,若是我想要来往两界,晋升至圣君境界之时就可以做到;但为何一直没有成行,付诸行动呢?!   大抵是……大抵我最害怕的,并非是生死搏杀,也不是必死危机,我最害怕的……是那触景生情!   云雾在身边悠悠而过。   云扬一路前行,神情迷惘中带着伤感。   我什么时候……才能复活你们……与你们重聚!?   ……   久违此云逍遥此际正独自坐在逍遥王府的后院中,就在当初云扬一般的静坐在梅花树下,凉亭之中,身前一张茶桌,一壶清茗,一缕檀香,神色淡然,无悲无喜。   云逍遥现在基本没事就会坐在这里,兴致来了或者还会弄上两个小菜,自己自斟自酌一番,一直到半夜,又或者是从半夜一直到天明。   作为当今的天玄大陆第一高手,此事已经很少能有什么事情值得放在他心上了,自然也就不需要像以前的劳累,更加无须东跑西颠,四处奔波。   统一天下,靖平四海的玉唐帝国正值修养生息阶段,除了北方草原还略有不稳,新收归帝国版图的各地偶尔还有些零星余孽之外,基本就已经是四海升平,海晏河清。   是故这几年里,云逍遥是真的很少出去了。   偏偏他既然不喜欢交际,也不喜欢热闹,更厌恶被外人打扰,唯一喜欢做的事情,大抵也就是安静的坐在自己家里,坐在这里,任由外面风云变幻。   尤其是最近云逍遥这半年以来,干脆连一趟府门都没有出过。   连皇宫都已经好久没去过了。   即便是皇帝陛下偶尔有时候过来探看,云逍遥也是说几句话之后就开始沉默,一直沉默到皇帝自行离去。   这种情况,大抵是自从年余之前,云逍遥与皇帝有了一次冲突之后,皇帝再来,云逍遥直接拒绝相见,如是再三,久而久之,皇帝陛下干脆不来了。   朝野中人,大抵就只有秋剑寒等老帅,偶尔过来陪着云逍遥静静地坐一会,却也是难以找到什么话题可说,稍坐也就离去了,辞别之时多半会加一句叹息。   在一边伺候着的老梅,心中同样在叹息。   若说此世最了解云逍遥云王爷的,莫过于这位老哥了。   他冷眼旁观王爷的自斟自饮,神情悠远,不发一语,只因为他知道,说什么话都白扯,王爷在想念儿子,可是没有人能够让王爷见到已经去了其他世界的儿子。   所以他什么都不说,就只悄然守候。   毕竟,现在天玄大陆的这个僵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打破。   ……   话说自从云扬浩威耀世,离开天玄大陆之后,登临上界不久,玉唐帝国皇帝就立下了皇太孙玉乾坤为储君,不过一二年间,他便不断地下放权力给皇太孙,后来干脆就是皇太孙监国;皇帝陛下本人已经不怎么管事情了。   看得出来,这位忙碌了一辈子的帝王,年纪大了,想要休息了,若非玉乾坤年纪还太稚,直接退位为太上皇都不是稀罕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风波再起,民间也不知怎地就突兀地冒起来一个九尊神教。   玉唐九尊天下闻名,玉唐云尊更是此世神话,与活着的神灵无异;而这个教派,便借着云尊的名字,以云尊为神教最高精神信仰,大肆发展教徒,仅止于短短的半年多的时间里,已然将玉唐帝国的版图覆盖。   随之而来,渐渐滋生出一种绝不为玉唐帝国上层所乐见的说法:皇权神授!   没有神,就没有皇族,云尊大人便是神,九尊大人便是神。   而玉唐帝国,正是有了云尊大人不遗余力的襄助,才能成其大业。   由此得出一种理论:神权大于皇权。   这股论调因九尊救世护世卫世诸多事迹而迅速深植心性,神权与皇权之争,渐渐拉开帷幕。   要说九尊在玉唐帝国,甚至整个天下都有绝高的威严,这毋庸置疑,这原本也是玉唐帝国遭受四方围攻尤能屹立不倒的根本原因所在,这一点,任何人也不能抹杀!   但是……九尊创立之初,尤其是九尊首尊土尊,直接就是人家玉唐帝国的大皇子,四尊水尊是土尊之妻,当今玉唐帝国的储君更是他们的唯一血脉,还有云扬,那也是玉唐帝国王爷云逍遥的独子,是故完全可以说,九尊的建立初衷,就是为玉唐帝国卖命的,就算话不好听,但事实就是如此!   后来变故多多,一朝九尊尽湮,唯有云尊独留,以一己之力撑起了摇摇欲坠的玉唐帝国,但云扬不惜血本,不顾一切的襄助,除了爱国之心,最初初衷之外,也有相当大程度九尊情谊的关系,却唯独没有什么神权之说,虽然最终登临上界的云扬,对于天玄大陆而言,已经是人间神话。   但以上种种,说出来没人信啊,或者说绝大多数的人不愿意相信,人们更愿意相信,九尊大人就是神灵,就是为了拯救苍生,靖平天玄而临,非止限于一家一姓!   毕竟这才符合大众的心愿!   作为玉唐帝国乃至整个天玄大陆的第一高手云逍遥,无论于公于私,直接间接当事人,自然当仁不让的仗剑天下寻找这位九尊教的教主。   却不料,任云逍遥如何寻找,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   即便云逍遥启动了官方势力,私人朋友,偌多势力介入,仍旧是无济于事,徒劳无功。   反而衬托出这九尊教神秘程度,已经去到了一个可怕的级数。   这种情况,让云逍遥都为之诧异了。   这其中,定然有鬼!   随着君权神授风头愈演愈烈,皇权不甘落寞,自然要奋起抗争,而反攻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整个大陆范围内,所有九尊庙宇尽数摧毁,进而发出诏书。   九尊为国为民的功绩毋庸置疑,但他们的跟脚尽都是玉唐皇家所属,只不过是经过了特殊训练,拥有了一些超出普通人的能力。   然归根结底,就只是皇家臣属,并不是什么人间神话,神灵在世。   而这个决定,这个通告的出现,让正在仗剑搜剿九尊教下落的云逍遥勃然大怒,直接终止了行动!   他星夜回京,连夜面见皇帝;但皇帝对这件事情尽表无奈。   事态演变如斯,不可能任由九尊教将事态肆意放大,否则只会养虎为患,毕竟按照眼下的态势,恐怕不出几年,九尊教就能席卷整个天下;到那时,就指不定谁说的算了。   皇家又岂能坐以待毙,当然要积极反应动作!   而将九尊的事迹封存,庙宇推掉,然后皇家在整个大陆范围内制造舆论,引导民众忠君爱国,乃是当前最有效的应对手段,也是最为立竿见影的办法。   但云逍遥对此做法坚决不同意,那一夜,兄弟两人不欢而散。   皇家动作仍在有条不紊的布置;摧毁庙宇,散布舆论;九尊仅止于是皇家家将的言论说法,一时间甚嚣尘上。   九尊教对皇室此说虽然在竭力抗争,但就算其如何神秘,终究刚刚兴起不久,连方兴未艾都算不上,失去立论根本之后,不过一如散沙也似的江湖势力,何能比得过一个国家机器的力量,势头点滴削弱,渐渐不成气候……   眼见势头大好,皇家随即推出了一本传记话本,唤为《九尊传奇》;那里面记载了九尊等人一开始被皇家秘密选拔的故事,其中艰苦训练,层层筛选,从最开始一千多人淘汰了其中绝大部分,就只留下了九个训练有成的……   再之后自然就是开始接受皇室指令,外出执行任务,千里驰援战场,翻覆倾危战局……种种任务基本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往事,大家都倍觉耳熟能详……   这些往事,端的是九尊往昔所建立之功勋,尽都真实,不存花假,而所谓成长之路,虽属臆测,却也于现实相差不远,然而却因为多了一个皇家统筹,安排任务,指挥作战,却令九尊立场丕变,性质大异。   随着《九尊传奇》在全国范围内的大肆传播,九尊原有的威名不免大大滑落,很多人都生出了一份自我认知的明悟:原来如此,九尊不过是受了皇家指使,真正厉害的还是玉唐皇室……   九尊的作用固然莫大,但说到底也不过国家层面实施的一个造神运动而已;玉唐举国之力,将九尊塑造成了神明……   现在曝光此事,也不过就是因为九尊教出现,意图借助这些英雄的事迹,扰乱民心,进而危害国家安全,官方为策万全,这才将事实公之于众,也因此让民众知道了,所谓九尊护世,乃至其一切作为,都是被领导的,都隶属在正常范畴之内的……说到底,就只是国家军人在正常的执行任务,仅此而已……   而事态演变到了这个地步,九尊的丰功伟绩,赫然被抹掉了九成还多。   九尊,不再是人间神话,甚至连英雄之说都渐渐止息,更深入人心的乃是国家机器!   至此,九尊教的势头算是被彻底遏制了下去;然而,拜祭九尊的人却也越来越少了。   “不过是几个战争机器而已……”   “其实与你我一样,都是军中将士,不过分工不同罢了。”   这种言论,越来越多。   “回顾往事,九尊当年参与的有些战争,分明就是故意的去晚了……非如此何能展现其力挽狂澜的英雄神明伟力,可怜了许多死难将士,他们本来不该死的,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哎……当年那一战,九尊若是早去一步,老夫的兄弟不用死,老夫也不用残疾,原来这才是真相,这才是真相……”   风向转变愈演愈烈,渐渐一发不可收拾,九尊慢慢的从全民崇敬,神灵也似的存在,居然开始向着臭大街的方向转化……骂声渐渐响起……   最初的时候,骂声还会被人斥责,但到了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骂得人越来越多……   民众的心理其实很奇怪,当一个人被别人奉为英雄,天天听着他们的传说,哪怕是不认识,哪怕是没接触过……但是我也夸他,崇敬他,崇拜他,别人在我面前骂他一句也不行。   但是若是别人都在骂这个人,那么纵使我不明白,不认识,不熟悉,不知道,不清楚那个人的一切……但却也并不妨碍我也跟着骂他。我虽然啥也不知道,但我骂起来却能让所有人都感觉我知道所有内情一般……   慢慢的,九尊臭了,云尊尤其臭,毕竟他是九尊之中最后一人,仅有的存活者!   更多的臆想,更多的恶意,当然要联系到他的身上!   于是乎,大约在一年半之前,矗立在天唐广场上的云尊雕像,亦是整个京城仅存的最后一尊云尊雕像,被军方严密保护的最后一尊雕像,竟也抵不过潮水一般的愤怒民众。   “将云尊的雕像推倒!”   “这个卑鄙小人竟然骗了我们这么多年!”   “就是他,为了缔造他一个人的神话,令到无数无辜者枉死!”   “推倒!推倒!必须要推倒!”   也不知怎地,潮水一般的民众,大是涌进了广场,带着锤子,棍子,斧头……无数人疯了一般,将这数十丈高的云尊雕像一点点的砸掉,最终轰然倒塌。   然后愤怒的民众将这个倒塌的雕像砸得粉碎!   那一天。   云逍遥,秋剑寒,冷刀吟,方擎天,上官老夫人等……尽都全副武装赶到了现场,若是想要阻止,想要出手的话,这数十万人只怕尽数会被云逍遥斩杀在这里……   但在看到那些莫名疯狂一般的民众之瞬,最应该,最有理由出手的云逍遥反而没有动手。   他只是用冷电一般的目光,扫过秋剑寒;秋剑寒白发萧萧,黯然摇头;云逍遥再看方擎天与冷刀吟,两人惭愧摇头,低下头去,最后看向上官老夫人,老夫人冷哼一声,转身而去。   最后的最后,云逍遥将冰冷的视线,看向了皇城那边。   他冷眼旁观着民众涌进来,看着有心人的鼓动,喊口号,进而是数万民众的沸腾,疯狂,怒骂……   看着自己儿子的雕像被砸得叮叮当当的响,看着雕像上石屑纷飞,看着雕像最终以一种无可奈何的姿势,毫无形象的扑倒在地,那剧烈的冲击,令到整片大地都颤抖着……   由始至终,云逍遥一句话也没有说。   即便是看到儿子雕像被砸得粉碎了,他也不过只是咬了咬牙,闭上眼睛,然后,转身离去。   浑身冰寒的气息。   方擎天等人本欲与他说说话商议一下,但是,云逍遥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直接不顾而去,神情漠然。 第五百二十二章 一朝天子一朝臣!   看着云逍遥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转身而去,秋剑寒怅怅叹息,随即也转身离开了。   冷刀吟与方擎天相对看了一眼,都是心事重重。   上官老夫人嘿嘿一声冷笑,看着云尊雕像的碎石头看了半天,一顿龙头拐杖,冷笑着决然而去。   到了第二天早朝,上官老夫人上表,言道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四夷宾服,万国来朝;对内无叛逆,对外无战争;上官家族意欲要辞掉将门之称,卸掉一应军权,告老还乡,再不问世事。更让几个孙儿,送自己回老家颐养天年。   皇太孙出言挽留再三,但老夫人态度坚决,皇太孙表情无奈的准奏了。   在皇太孙允诺的那一刻,秋剑寒两只眼睛几乎瞪出了眼眶,口中无意识的嗬嗬有声,想要说什么,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神色中充满了悲凉。   上官老夫人叩谢君恩,退出大殿,转身决绝而去。   一直到老夫人的身影消失在大殿门口,所有文武百官依然静默无言。   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一个时代,结束了。   于是乎,煊赫天下数百年,震撼整个大陆的上官将门,从此消失在玉唐军方,玉唐朝廷!   满夜繁星参北斗,天下将士尊上官!   这句话,亦从此变成一个传说,又或者是,另一个骗局的开端!   上官家族满门上下动作极快,将所有御赐之物,尽数留在老宅庭院之中,保留在仓库之内,一分一毫,也没带走,带走的,只有上官家族历年战死的祖宗前辈灵位。   上官家族几个小兄弟们,刚刚开始接触军旅,刚刚开始建立威名,亦随着老祖宗辞官归隐,再不涉朝堂。有两个顾念着皇太孙的承诺和情分不愿意走,被上官老夫人直接下令将腿打断,抬走了。   上官将门离京之日,南门之外。   秋剑寒等军方高层,尽都赶来相送,人人皆是叹息不已。   “老夫人一路多多保重,到了地方,还请来个信儿,让我等心安。”方擎天老太尉颤巍巍地说道。   “世态炎凉,莫不如是,诸位自有大好前程,往事何须萦于心怀,今日一别,后会无期。”上官老夫人一脸的冷漠,淡淡道:“到什么地方安家,老身可不敢告诉任何人,若是上官一姓竟至终焉,老身有何颜面见吾家老头子于地下,有何颜面见列祖列宗于天上。”   老夫人此言一出,众人静默半晌,竟无一人出身。   “老身曾以为当年往事不过偶然,仅止于有心人而作,而今看来,有心人从来不缺,将门如是,云尊竟也如是,从此之后,上官家族就只是上官家族,再也不涉朝堂,不染此世纷争,我们上官家族怕了,害怕连最后一点名声也保不住!”   上官老夫人淡淡道:“此时急流勇退,大抵还可全身而退,若是再等几天……也许上官将门的那些灵位,也会被推倒。老身怕了,真的怕了。”   怕了!   这两个字,让所有人都是无言以对。   纵横天下,威震大陆的上官将门,从来不怕流血牺牲的上官将门,保护了玉唐帝国数百年上官将门,怕了!   这两个字,何等的令人心酸。   众人哑口无言,委实是不知何言以对。   上官老夫人一挥手:“诸位珍重,再会无期。”   “稍等片刻,云逍遥王爷还没有到来,老夫人还是等等吧,此一别,不知何时……不见一面,未免遗憾。”   老夫人哈哈一笑,惨然道:“云逍遥不会来的,他怎么会来?!”   话音未落,老夫人径自转身而去。   上官家族的马车,在五千家将的簇拥之下,飞也似的离开了京城地界,离去速度之快,便如后面有无数的猛兽在追一般。   到了第二天晚上,秋剑寒接到消息:上官家族众人在转入一片山林之后,诡异的消失不见了。只余下数千战马,留在了那片山林之中。   上官将门上下所有人等,便如同人间蒸发一般的不见了,没有留下半点线索。   秋剑寒老泪纵横。   “老元帅,发现了一队人马,一路跟踪上官家族,在发觉上官家族失踪之后,那队人马尤在山林中持续搜寻……”   秋剑寒流着泪,狠狠下令:“将这一队人马,还有跟他们有关系的,全部都给我碎尸万段,全部!然后找出所有人身份,诛全家!灭九族!!”   ……   老太尉方擎天,几天后上表辞官。   “老臣年迈,恐时日无多……唯欲落叶归根,魂归故土……”   皇太孙一如对待将门一般,再三挽留不果,最终恩赐老太尉为护国公,世袭罔替,准奏辞官。   继上官家族之后,方老太尉一脉成为第二个自京城消失的豪族。   老太尉辞官之后,数百老太尉的弟子,军中将士纷纷挂印而去,不辞而别,下落不明。   一批后起之秀迅速的接管了职位,水波不兴,并未引动丝毫波澜。   半月后,冷刀吟旧伤复发,卧床不起,冷家长子去皇宫哭求御医,御医看后,言道老元帅命不久矣,最多还有十日之命;冷刀吟神智迷糊,卧在床上,每日里只是呢喃:“回家……回家……”   冷家上表辞行,送老元帅回归故土;其长子言道丁忧三年后,便会回来;皇太孙准奏。   冷家上下就此离京,旋即踪迹皆无,去向不明。   数月后确认,冷家满门并没有回返老家故地,没有人不知道去了何方。   边关大帅孙子虎,一日巡视之时竟遇刺身亡,与他一次被刺杀的还有三千亲兵,四大将军,举国震动。   玉唐帝国事实上的第一元帅铁铮,一日醉酒后突然大吼:“去休!去休!”   而就在那天夜里,铁家就整个家族消失了,只余下横七竖八的尸体摆满了一地,却是“老子去也”的字迹!   据查,这些人全是这数年间里安插进入铁家的皇家密探……   没有一个人幸免,尽数被杀死在铁铮府内。   皇太孙大怒,通令举国缉拿铁铮;一干军中将领义愤填膺,纷纷请命捉拿铁铮归案;其中几人带队捉拿铁铮,却在离开了玉唐京城之后,便如水如大海,人间蒸发了……   京中仅存的老人秋剑寒秋老元帅似是老得糊涂了。   每一天,他都会命令家将抬着自己,将自己抬到城门上,身子裹在厚厚的貂裘之内,出神的看着远方。   看着城门中进进出出的人群,看着看着,就会流下泪来。   他的口中呢喃着,神情举止中尽是悲伤。   却又没有人听得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盛极一时之玉唐帝国,终于走到这一步……”   老元帅每一天都感觉自己的心碎裂成了八瓣。   “我要看着……要看着……”他口齿不清的怒吼着:“我要看着你们究竟要做到哪一步!”   人心诡谲,从来如是,何分修者,百姓,上位者,尽皆如是!   不外如是!   或者便如那句话所说的:这个世界上,缺了谁也行,没有谁是不可或缺的!   云扬登临玄黄,不履玉唐,但玉唐仍旧靖平四海,君临天下,宇内升平!   上官将门再不涉朝堂,玉唐军方仍旧巍然!   即便是铁铮走了,孙子虎走了,傅报国走了,众多老帅们一个不见,朝堂官员几乎是齐刷刷地换了一遍;然而玉唐仍旧是玉唐,似乎这片天下,并未随着这些功勋之臣离去而改变,失去平稳,盛世辉煌。   至此,九尊的痕迹已经从这片大陆上抹掉了十之八九,然而天下仍旧太平,没有战争,即便偶尔有小股叛乱发生,却也不过是弹指即复,难成气候。   至少对于渐渐习惯了和平安逸的玉唐百姓们生活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大抵也就是常常谈及新生派的英雄人物。   人类的最大的特点,健忘。尤其是事不关己,不要说五六年,半年就足够忘记的干干净净。   而且,有新的流言不断地兴起,传说……   慢慢的,众说纷纭,所有的往事,都掩盖在了一层层的流言迷雾之中……   云逍遥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的发生。   他至今仍旧无法相信,那个从自己家里走出去的孩子,那个聪慧伶俐的宝儿,云扬竭力保护的宝贝,居然会做出这些事情。   他宁愿相信这些事情是自己的皇兄玉润泽干的,是他在幕后操纵的。   那样的话,他或者还是会心痛,会痛彻心扉,会感到失望,但至少不会……绝望!   云扬临走之前一年,将宝儿送入了皇宫;连上这一年,云扬已经走了七年。   七年,就能产生这么巨大的变化么?   是什么导致了这样的变化?真的是那个孩子么?   一年半之前,云尊的雕像被推翻了,被砸烂。   那天晚上,皇帝陛下微服来到云逍遥的王府,感叹不已。   “虽然朕不想说,不想承认,但那孩子真是一位天生的帝王之才,杀伐果决,少有迟疑。”皇帝陛下说。   云逍遥一言不发,默然不语。   “虽然他的手段太过极端,亦显稚嫩,但他毕竟将所有的权力,全都集中在了他的手里,这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帝王作为。”皇帝陛下的神情很复杂。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等到他清洗完了朝堂和军方,彻底消除了云尊的影响之后,最后一步,就是对付我了。”   “虽然我放权给他,让他成为皇太孙,储位东宫,自己什么事情都不管都不问,对他一点威胁也没有,甚至早已表明态度,会在合适的时候传位给他,一切都是只等水到渠成……但他对我,仍旧不会放心,依旧保持十足的戒心。”   “甚至是我现在就传位给他,仍然不足……一定要我身故,一切才算终结!”   “因为即便是我放弃了一切权利,逊位给了他,但只要我还活着,对他就有威胁,威胁只有消灭在萌芽之时,才是万全之策,所以,他一定会杀死我,必然要杀死我!”   皇帝陛下淡淡的笑着,似乎说的不是他自己,乃是在说别人的命运。   “这么多老兄弟被你的皇太孙屠戮,驱逐,下狱,你就这么看着么?”云逍遥终于开口说话了,一开口就是直指关窍。   “皇权交替,这是必然的。”皇帝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古之如是,今之如是;我已经尽可能的让他们保留了性命和富贵,这我已经是能做到的极限,更多的,我给不了,给不起了。”   “君主集权,言出法随,乃是当前大势所趋。我做皇帝自问做得很好,但我重情义,心肠软,威严难立,却是为君者之大忌。现在这孩子,做得要比我好过太多了。”   “孤家寡人,眼中就该只有皇权,万人之上,唯我独尊,很好,很好。”   皇帝陛下的话,很是有些怪异的味道,似乎是在衷心的夸奖,又似乎是在诉说内心的嘲讽。   “我可以杀了他的,自从那日之后,我不止一次的想要杀了他!”   云逍遥静静地说道,语气淡然如水,却是杀意凛然。   “哪怕我当真死了,你也不能杀他。”皇帝淡淡道:“他不但是一个合格的,也是唯一的皇位继承人。”   “这一片大陆,自古至今,从未真正的天下一统过。或许,在他的手里,能够真正的做到。”   皇帝陛下对此甚至有些期望。   这是他毕生的梦想。   云逍遥依然不说话,只是神色越发冷峻。   “逍遥,你也放弃吧。你不放弃,你不走,迟早……会对你下手的。”皇帝陛下苦笑着:“现在的天下,玉乾坤已经无人能治!”   云逍遥冷酷道:“我要杀他,只需一剑!”   皇帝陛下苦笑:“那你为何不杀?”   云逍遥咬住了牙。   皇帝轻声叹息:“现在……除了云扬从天而降,还能够让他忌惮,而且能够更改大局之外……其他人,已经没有这个可能。”   “云扬这一去,已经接近七年了,一点消息也没有……分隔两个世界,上去容易下来难。或许有一天他还会归来,但是……我们未必能看到了,因为那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以后……”   “逍遥,便如你的名字,逍遥而去可好?”   皇帝陛下轻声道:“起码现在,朕还能保你,一世逍遥!”   云逍遥冷笑一声,垂下眼帘,却端起了茶杯:“送客!”   ……   皇帝陛下那一天从云府出去之后,云逍遥就再也没有见他。   哪怕他来,仍旧不予见面,即便照面,仍是一言不发。   很明显。   “你在等死,你要等死,全都是你的事,不要让我知道,我不想知道。”   云逍遥也知道,皇帝的身体,其实早就不行了,当年中毒之后,被云扬治好,但也留下了病根,现在只要劳神过度,就会昏厥,身体也日渐消瘦,往日魁梧的身体,现在几乎不到八十斤重,只剩下皮包骨头。   这也是皇帝将权力迫不及待的下放的原因。   因为他怕,自己死的太快,孙儿来不及学习。   但现在看来……却是学的太快了……   …… 第五百二十三章 布局天玄崖!   时移世易,一批一批的文臣武将,渐渐淡出朝堂,辞官的辞官,归隐的归隐,极少数的恋栈权位不愿离去的,也在无声无息之中权位不复,或者是被调离,安排一个闲职,或者蓦然罪名临身,一命呜呼,总之旧有朝臣,十之八九尽都不复……   “熟面孔竟然完全见不到了……”   秋剑寒最后一次上朝,乃是在三天前。   这半年以来,他一共就来了这么一次,却愕然发现整个朝堂,自己已经无人认识了。   “陛下都撒手不管,乐见其成。我等除了束手就缚,也就只有明哲保身,玉唐天下再非是吾等的玉唐天下了。”   这是冷刀吟临走的时候说的话。   “老秋,趁能脱身的时候赶紧脱身吧。这已经不再是我们的天下!”   这是老方临走时候说的话。   “老师,保全有用之身,以身殉道,非智者所为。”   这是铁铮临走时派人送来的密函。   “以云王爷今时今日的修为实力,能够调动的人力物力财力,世间又有什么势力能够相抗,唯一能够遮蔽云王爷耳目者,唯有玉唐皇室的掩耳盗铃,所谓九尊教变故,不过是皇家自导自演的一出闹剧。”   这是上官老夫人临走时给自己留下的话。   “好手段啊!”秋剑寒满心萧索:“先是发动民众,毁掉九尊,法不责众,纵想追究,也无可追究,更顺势毁掉了所有神权出现的可能性,确保玉唐皇室才是当前最高权威,唯一权威,此后再无掣肘,更将自己的出身,也一道泯灭。”   “有这样的手段在前,无须逼迫,老臣们自己便寒了心,心灰意冷的黯然离去。走一个,就填补一个自己人;更将皇帝在皇帝自己默许的情况下完全架空,不留一丝余地。”   “然后从军方到政方,慢慢的一个个收拾。不识趣不自己辞官的,纷纷调离;就像是一张大网,从天而落,所过之处,无一遗漏。”   “好果决的手段,好狠毒的心肠!”   “而今朝堂之上,从内到外,从高到底,已经全都是皇太孙的人,一共才短短的四年时间啊……”   “现在的情况下,哪怕是皇帝陛下恢复健康想要有所作为,只怕也未必能够逆转局势了!”   “这还是那个才十六七岁的孩子么?”   “难怪皇帝陛下什么都不做,这样的皇位继承人,这样的帝王心术,的确是合格的,作为一代帝王来说,也不愧这个位置,只是……如此的狠毒绝情,如此寡情阴险,却又是从何而来?”   “第一手毁掉的,居然是对他自己恩重如山的云尊以及九尊的名声,是让自己没有退路吗?!”   “而今态势如是,皇帝无可奈何,只有一个继承人,唯一一个,云逍遥也无可奈何,再如何厌恶,仍旧是云尊临走的时候,郑重托付的对象……自己等人无法放开手脚针对,还不是因为……云尊托付,皇位继承。”   “但是……云尊,云扬,你可知道,你留下的乃是一个什么东西?”   “这不是一代明君,这根本就是一代暴君啊!而且还是史无前例的残暴啊!”   “这片天下,到底还能升平多久,安稳多久呢?!”   ……   皇宫中。   宝儿……嗯,现在的皇太孙,储君殿下玉乾坤正自坐在椅子,高高在上。   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的他,面目英俊,一双剑眉,浓得让人诧异,然而眉宇间再不见丝毫稚气。   此刻,他手中正拿着一份奏折,曼声吟哦:“……丧心病狂,杀戮之胜,远超列祖列宗……大好河山,被皇太孙毁于一旦,无数能臣良将,被驱逐放弃……如此君王,老夫无能伺候,特此上书,就此归去。”   “哈哈哈……这个吴烈,好一个铁面青天啊……他原与军政各方无涉,更从无党争之心,我本想要将他留用,想不到这家伙居然置信上书辞官,辞官倒也罢了,却还要这般洋洋千言的辱骂于我,最后一句话才说到辞官,与其说是辞官,莫如说是在最后时刻,发泄一下心头怨怼……”   玉乾坤哼了一声,笑吟吟的道:“言词狗屁不通,文采更加欠奉,这样的官员,不要也罢。”   顺手一挥,“准奏”两个字陡然出现在奏折上。   “皇太孙殿下,奴婢有要事禀报。”   “进来。”   “天玄崖那边已经布置妥当……”   “嗯……”玉乾坤缓缓抬头,阴鸷如秃鹫的眼神看了看这个太监,淡淡道:“你这么大声干什么,是害怕本殿下听不到,还是怕其他人听不到?”   那太监闻言一愣,我声音并不大啊……   玉乾坤已经提高声音问道:“门口是谁?都进来。”   四个侍卫,两个宫女战战兢兢跪伏在地:“参见殿下。”   “嗯,你们几个,是谁做的内应?”玉乾坤目光如箭,寒冷如冰。   “啊?……”四人都是一脸的莫名其妙,似是半点也不明白眼前之人的意思。   “嗯,都不知道么?那就不用知道了!”   玉乾坤冷笑一声,道:“来人,将这七个人全都拉出去,尽数杖毙!”   一片哀求声中,七个人都被拉了出去。   人影乍然一闪,一个老太监鬼魅一般地出现玉乾坤身前:“殿下,这是……?”   “嗯,便如你现在说话的声音,只是与我说话,却一定传不到门口的侍卫耳朵里,这才是正常的说话声音……你明白?”   “刚才那奴才说话的声音,分明是故意提高了音量,这一节,你可看得出来,看得明白吗?”   老太监迟疑一下,仔细想想,的确是有些大了。   “既然他就在我身边,用不着那么大声我就能够听见,又因从何来呢?不外就是他要将这件事,同时让别人听见,第一时间传递出去。因为他知道,他禀报的信息随后就会立即进入密事局,至少半个月后才能出来。”   “所以他要将消息传出去,只能是在他被护送回来后,进入皇宫的这一条路,尽都布置了安排,无隙可乘,想要传递消息,就只有到本殿下这里了……”   “所以那奴才必然是奸细,而门口的宫女侍卫,至少有一人是他的同伙,自然也是奸细。”   玉乾坤淡淡道:“杀了,有何不对?”   老太监微微躬身,道:“纵有奸细隐伏,也该调查一番,或者可以找出幕后之人……就这么一次过的杖杀七人,无辜者更众啊……”   “本殿下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浪费,无谓审讯云云。”   玉乾坤淡然道:“这件事,必须要确保成功;此事乃是当前最关键的要务……在这等关键时刻,宁杀错,勿放过,其他事情不过末节。”   “相关天玄崖的情报,全部都给我拿过来;随行密报,也拿三份过来,对比一下。”   足足一个时辰之久,玉乾坤负手站在窗前,看着窗外,久久不语。   他的眼神中,闪烁过无数次的挣扎变化。   终于闭上眼睛,淡淡道:“按计划进行。”   ……   一个消息不知从何而出,很是突兀的传了出来。   信息的内容是,在天玄崖故址遗地,发现了铁铮的踪迹;他于此地拜祭九尊。   无数大内高手因此而动,前往捉拿之。   更要顺势将天玄崖夷为平地,彻底断去九尊传说,云尊神话的起点!   这个消息迅速的传了出去。   老梅在听说这件事的第一时间,神情猛地一动。   天玄崖。   相关九尊的最后圣地,亵渎已然不该,更遑论消亡!   “大哥!”老梅这一次也没叫王爷,直接道出了当年兄弟之间称呼:“这件事,不寻常。”   云逍遥淡淡的笑了笑,悠悠道:“自然不寻常,这件事的终点……乃是旨在铲除我!”   他嘿嘿的笑了笑,笑容惨淡苦涩。   “这只毒手,终于要伸到我的身上来了。宝儿,真是我的好孩子,哈哈哈……”   云逍遥仰天长笑:“你要干什么,我都不理不管不屑一顾,但是今天,你终于触摸到了我的弱点,天玄崖!”   “别的任何地方你都可以践踏,可以摧毁,可以破坏,但唯独天玄崖不行!”   “可以让宝儿那小子撤回成命,大哥你何必亲自前去天玄崖。”   “宝儿早就不在了,一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就已经尽塞悠悠众口,相信人肯定早已经出发了不止一天。想要指望撤回成命肯定是鞭长莫及,唯一的遏制手段就是我星夜兼程赶过去,亲身保护天玄崖,同时这边再让他撤回成命,才会保得住。”   “换句话说,我是必须要去的,否则天玄崖必毁。”   “而这一招,乃是将我引出去的不二法门!”   云逍遥淡淡的笑着:“不愧是九尊的后人啊,果然够决绝,够极端,将这个地方作为最后的终结之地,我无话可说,无言以对……”   “大哥,你不能去,明知陷阱在前,何必自投罗网!”   “不,那小子已经算定,我就算是明知必死,仍然要去的!”云逍遥道:“这本是针对我的陷阱,他知道,哪里已经是我于此世唯一在乎的地方!只要有人动,我就一定会去!”   “那边早已经布置好了陷阱,您要是真去了,何异于自陷死地,如何全身而退。”老梅焦急地说道。   “不明白么?每个人都有不能割舍的东西,天玄崖,就是我于此世不能割舍的东西,那是吾儿留在此世的最后一点痕迹,要么与我同在,要么与我同灭,如此而已!!”   云逍遥冷冷道:“那小子就是算准了我无论如何都会去,才会布下这个杀局。”   “我和您一起去!”   “不成。”   云逍遥一指点在老梅胸口,将老梅直接定住,然后又放到了床上,淡淡道:“兄弟,我自己去,脱身机会还稍微大些。你去了,只会拖累我的。你还是好好看家吧,或者,我很快就会回来。”   老梅怒目圆睁,拼命地想要说话,想要挣扎,却说不出,动不了。   太凶险了!   他们明知道云逍遥乃是此世的第一高手,最强之人,却还是布下了陷阱;那么这个陷阱,他们必然有极高的把握可以将云逍遥留在那里。   云逍遥一个人前去,实在是太危险了!   老梅对这一点心知肚明。   但是他被云逍遥制住,非但动不了,连话也说不出。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云逍遥慢悠悠地披上长衫,摘下宝剑,穿窗而出,门口马蹄声轰轰然响起,一路风雷远去。   云逍遥出城而去,一骑绝尘,这件事全然算不得秘密,有太多人都看到了。   秋剑寒第一时间就知道了,然后他不顾身体病痛,二话不说强撑起来,去皇宫找皇帝。   “云逍遥出城了,陛下您知道不?”   皇帝的脸上遍布一种奇怪的表情,似乎是欣慰,又似乎是心寒,又或者是……他定定的看了看秋剑寒:“老秋,有话直说。”   “之前,天玄崖那边一直被保护得很好。即便是普天之下哪哪都在销毁九尊雕像,灭除云尊留迹,但天玄崖那边却始终没人动。”   秋剑寒目光森寒:“初初,我们还以为那是皇室为九尊所保留的最后一方净土,毕竟,那里是九尊传说,云尊神话的起点,时至今日,我才惊觉,原来,天玄崖之所以没人动,被严密保护,只是因为还没到可以动的时候……天玄崖,竟是早早就预设好的巨大陷阱,一个明知是陷阱,仍旧非入不可的陷阱!”   皇帝脸色不动:“哦?”   “而这个陷阱,想要埋葬的便是……云逍遥!”秋剑寒一字字地说道:“这几年下来,面对皇长孙的种种,咱们没有丝毫作为,任由分化,任由打压,多少老兄弟都已经离开了。将整个朝堂,都让了出去,将整个天下,都让了出去,陛下,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皇帝沉默不语,半晌无声。   “我们都知道,你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了;但是,有必要让云逍遥也死掉么?还要用这么卑鄙的手段?!”秋剑寒一字字的逼问。 第五百二十四章 四公子再聚   皇帝轻声道:“他可以走的,只要他走就不会有事,但他为何不走?”   秋剑寒怒道:“走?他为何要走?为什么是云逍遥走?而不是皇太孙忏悔?”   皇帝陛下悠悠的看着天空白云,淡淡道:“走也好,不走也罢……云逍遥,这一局是我给他留下的一个教训。以他现在所拥有的实力,杀不死现在的云逍遥。”   秋剑寒冷笑一声:“陛下,你真的知道皇长孙殿下所拥有的全部实力么?就算是真正知道,能够确保万全么,若是有个万一呢?”   皇帝苦笑:“若是有万一,也就万一了。”   秋剑寒不似人声的惨笑:“陛下,我们甘心退让,纵然寒心,仍旧退让了,但云逍遥是谁,你又凭什么让他寒心,让他退让?若是云逍遥真个死了,且不说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反应,就只说云尊……你就知道他真的回不来了么!”   皇帝轻声道:“老秋,你想的太长远了,朕已经想不到那么长远,之前我痼疾发作,已入膏肓,现在的我,还剩下不到七十斤重了……也许,在这个月内,我就要去了……”   “……要不然,我何必这么急着将权力交出去?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而目前这样的态势,纵然非我乐见,却是因我促成……就算是我真后悔了,也已经无济于事,无能为力了……”   “目前天下一统,需要的乃是一位强力的君主,将权力彻底整合;纵使手段残暴,但过渡过这一段也就好了。”   皇帝陛下轻声道:“宝儿的所作所为,以一位帝王人选而言,还是合格的,顶多也就只是薄情寡义了一些,为任君者,又有哪一个不是孤家寡人……”   “只是薄情寡义了些……只是!”秋剑寒一阵冷笑:“陛下这只是两字用得好,用得瞄,用得呱呱叫,就因为这个理由,就可以肆意而为,牺牲任何人么!”   “我说过了,我没有时间了,我会在五天后,禅位,我禅位之后,当可结束一切。”   皇帝陛下低沉道。   “老夫不管这些,也没有兴趣管这些了……”秋剑寒淡淡道:“什么托孤,什么监国,什么摄政……全都不要再提及老夫,老夫只是留下来,想要送送你,全最后一点君臣之谊。”   “希望你走在云逍遥之前,否则这最后一点君臣之义,也没有玉全的必要了!”   秋剑寒的眸子里,再没有半点亮色,唯有冰寒。   皇帝陛下长长叹息,久久不语。   ……   五天后,皇帝禅位于皇太孙,举国欢庆,大赦天下。   七天后,皇帝在寝宫中一睡不起,龙驭宾天。   秋剑寒拖着病躯,为之守灵,但就只守了一日,便告支撑不住,被家人抬了回去。   亦是在当天晚上,秋剑寒一家人自帝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数日间,秋剑寒麾下从属部将,超过千人失踪,下落不明,俨如星流云散。   书房中,唯有老元帅的几幅字留下。   “巍巍玉唐,赫赫九尊!”   “满夜繁星参北斗,天下将士尊上官!”   “一生鏖战人世间,残躯百创亦安然;马上残敌百万计,手下安定好河山;为谁辛苦为谁战,为谁苦痛为谁安?英雄百战挂冠去,方觉此心已冰寒。”   ……   “陛下,秋老元帅也走了。”   一身孝服的玉乾坤缓缓抬头,平静道:“走了?”   “走了。”   “嗯,传朕旨意,昭告天下;封秋剑寒为安国公,世袭罔替。”   “是。”   宫中的哀乐仍旧在继续。   继位为皇的玉乾坤稳然端坐在御书房中,闭目凝神思索。   “十三。”   “奴才在。”   “那些人,可有消息?”   “正在追查。”   “不着急,慢慢查。”玉乾坤缓慢的低声道:“这些人,都有搅动天下风云之力,若是连成一气,将成朕的心腹大患……血剑阁与黑骑卫定要一个不漏。”   “是。”   “上官将门、秋、冷、方、铁、傅、孙、……这些人等最为要紧。先将带头的铲除,剩下的那些就不足为虑了。”   “是。”   “天玄崖那边,有消息了么?”   “云王爷没有即时行动,只是在远远的观望,我方人手不敢靠得太近。”   “嗯,人手调度如何?”   “已经完成了合围。”   “好。”   小皇帝踱了两步,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在这一刻,他蓦然想起了,自己刚刚到达云府的时候,那段日子……云逍遥时常抱着自己,满脸尽是欢笑慈祥……   他的眼神犹豫了许久,突然喃喃道:“九叔……”   眼前一袭黑衣蒙面的身影,悄然滑过,随即便是云扬的面孔,似乎在看着自己。   玉乾坤原本迟疑的眼神却随着这一声九叔,再度转为冷酷坚定,轻声的,却是斩钉截铁说道:“发动吧!”   九叔,莫要怪我。   实在是你在玉唐的威名太盛;云尊一直存在的话,整个天下,都只会笼罩在你的阴影里。   朕不想要那样的天下!   我的天下,我要全部做主,不要被任何人支配!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朕,要我的命令,成为这天下间唯一的声音,不因任何人,任何势力,稍有迟疑!   九叔,既然您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那么就是神仙中人,那么……就不要回来了吧。   此世种种,再也与你无涉!   既然你已经回不来了,那么又何必挡住侄儿的前路!   ……   夜色深沉。   皇宫之中,明明暗暗之间,宛如阴森地狱一般。   风声乍起,似乎有无数人在轻声的同时叹息……   就在这一夜。   原废太子,二皇子,四皇子……一干分散在全国各地的皇室血脉,与其手下的家眷,侍卫,侍女,管家……所有相关人等,尽都被杀的干干净净,鸡犬不留。   事后统计。   仅仅在这一夜之间死掉的皇族血脉,就超过了一百位;而因为这场变故而死去的所有人头数加起来,竟然超过了十万人!   这,显然是一次早有预谋的,心狠手辣的决绝大屠杀!   举世震惊!   随着这一消息传到京城,小皇帝勃然大怒,发誓一定要找出凶手,于是安稳许久的玉唐突然间开始变得兵荒马乱,侦骑四出,整片天下的气氛亦随之变得空前紧张起来……   被皇家招揽的无数高手散布到了江湖之上……   有些确实在追查一些什么,然而绝大部分的顶尖高手尽都半路改道,转向天玄崖而去……   ……   天玄崖左近的某片密林之中。   云逍遥已经坐在这片密林大树上整整五天五夜,就那么遥遥的看着,看着天玄崖上那座小小的庙宇。   那里已经有官兵在安营扎寨了。   只不过对方还没有开始着手拆除行动。   既然对方不动,云逍遥也不动。   他很明白对方的打算,更加明白对方这一次动作的真实目标,只在自己。   但是云逍遥心中无喜无悲,尽是平静。   无所谓了!   有云扬临走的托付,这整个天下,所有够资格,够能力的人,都不会去要你的性命。   而我,更加不会!   我只想要看看,你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又当真会做到哪一步?!   若是你的布置真的能杀掉我,仍是无所谓。   我对这个人世间,早已经没有了牵挂,甚至是已经厌倦了……   唯一的一点遗憾也不过是不能再见儿子一面啊!   但,哪怕是我死,这天玄崖,你也休想动一动!   ……   一道绿衣人影,此际带着两个护卫,身在距离天玄崖数百里之地,一派优哉游哉,吊儿郎当的向着这边走过来。   在他后面,还有二十来人的队伍,每个人尽都表现得散漫至极。   “春晚风他们也都快来了吧?那几个家伙的行程竟然比我还蛮,简直就是比乌龟爬还慢……”绿衣绿袍绿帽的冬天冷懒散的前进。   “这次去,给老大的几位兄弟们上炷香……再就是,要与云伯父好好喝上一顿。”   “这一次,若是让云伯父出了事,我们几个人也别去见老大了,干脆一人一根绳子上吊拉倒了……哎,那三个混蛋怎么还不来?!真的比乌龟爬还慢吗?!”   ……   天玄崖上。   九尊庙宇。   九个蒙面雕像一字排开,香烟袅袅升腾而起。   一位披挂满身的将军,悄然站立在庙门;注目于寺庙之中的九尊雕像,竟然生出来一股不敢进去的感觉。   似乎这九个人,在静静的看着自己:你敢进来试试?!   来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脚下终于动作,才待要一步踏入,也不知怎地,心虚的情绪再度涌动,抬头看去,只见九尊蒙面罩后面的眸子,尽都在注视于他。   明知道不过心理错觉,不过泥塑的雕像,何来目光云云,来人却仍旧忍不住头皮一麻,不进反退,退出了庙宇。   在其身后的副将狐疑说道:“将军?”   这位将军咳嗽一声,道:“时机尚未成熟,等候命令再发动吧。”   说完径自转身走出庙门,一步未停。   眼见天色渐晚,整个天玄崖都陷入黑漆漆的范围之中,倍显阴森诡谲。   暗影中,似乎有人影憧憧,便如同埋伏着千军万马,伺机而动一般。   黑暗中,有一个声音悄声询问着同伴:“魏老二,你说……九尊大人,真的是皇家的秘密武器?专门训练出来的那种人?死士?”   另一人低声道:“你有疑问?”   那人道:“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的样子,九尊为国为民,抛头颅洒热血,往事历历在目,就算是皇家培训出来的,又如何?人家那样的盖世功绩总是事实,这跟培训不培训又有什么关系?功劳就是功劳,培训出来也是功劳,自发而为,难道还功劳大些了么?还不都是为了玉唐天下,为了玉唐百姓,现在的事儿,我怎么琢磨怎么感觉的不对劲,当日天玄崖……”   另一人森然道:“闭嘴!你他么的不想活了?!就算不想活了,也别牵连我们好么……”   那人登时不吭声了。   另一人又自低沉着嗓音说道:“军中为九尊大人抱屈的,又何止一个?那些人,都是什么下场?好的还能落个伤病残疾退役什么的,死得不明不白者岂不亦大有人在……为九尊大人奔走的,又是什么下场?”   “这就不是我们操心的层面,现在的天已经变了……干好你自己的事,以后再在我面前胡说,休怪我不顾兄弟情面去举报你!”   那人一声不在吱了。   四周也没什么声音,良久良久之后,才传出几声低低的叹息声音……   ……   四队人马。   都在向着天玄崖这边进发,已经是相隔不远。   大抵亦是如此,其中两队已经在旷野左近碰上了。   “春晚风!”冬天冷兴奋的一声狼嚎,叫了起来,手舞足蹈。   彼端,一个英挺的白衣少年也是满脸欢喜的奔过来:“冬天冷你这贱货,怎地还是这样子的骚包服饰,你是惯性的扮演乌龟么。”   “我不像你,才不过两年没见面,就变得跟个娘们儿似的,秋云山他们呢?”   一个小山坡后,一个清朗声音道:“本少爷不就在这里,正在看着你们两个贱货耍贱呢。”   两人循声齐齐破口大骂。   随即三人就闹成一团,翻翻滚滚的互殴了好一阵,只打的砰砰有声,各自带来的护卫高手们一个个含笑看着,也不上前劝架,就只是在看热闹,居然还有人开了赌盘,赌谁头上的包最多……   良久之后,三人尽都鼻青脸肿的仰面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气,突然间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   “爽!”   三人同时高叫。   似乎被对方殴打一顿,暴虐一番,蹂躏一次,乃是期望已久的美事……   “自从老大登临上界之后,很久都没这么的爽快了!”冬天冷充满了怀念的道。   “就是,也不知道老大现在咋样了……咋也不下来看看咱们。”春晚风很是有些抱怨的道。   秋云山道:“我估计老大现在春风得意一如往昔,像老大那种人,到什么地方不能春风得意?”   冬天冷与春晚风点头赞同,很难得的情绪一致。   “不过这几年,玉唐官方搞风搞雨,委实让我一肚皮火气;好几次都想要跳出来,却被家族拦住,尤其是我那二叔不顾老命一般的压制我……”秋云山很是不爽的说着:“要是按照我的脾气,直接就去京城大闹一场!简直混账,老大盖世功绩,居然被他们抹煞得一干二净了,还什么皇室栽培,我呸!”   …… 第五百二十五章 致命变故!   冬天冷咧咧嘴,道:“对于这件事的应对还是要慎重再三的。这里面隐有颇深的算计,我有听长辈提及,很复杂;包括了人间一统的气运之争……让我不要进去掺和。贸然出手,会有陨灭之危。”   “气运之争?陨灭之危?”   春晚风沉思起来。   远方,相隔在数十里之外的树顶的云逍遥,遥遥旁观彼端一幕的他,心下陡然一动。   这句话……貌似大有深意啊。   难道……是这个?   “夏冰川那家伙怎么还没来?”冬天冷不耐烦起来:“说好了一起来给大哥拜拜,然后保护伯父周全;这家伙怎么这么久还没到?要说远近,他可是最近的那个!”   春晚风和秋云山也骂起来。   树顶。   云逍遥的心底突然间升起一股久未有之的暖意,滋润几近干涸的心田。   原来如此。   我说这几个家伙怎么就一股脑的全都来到了这边呢。   “哎,春晚风,你修为咋样了?”冬天冷道:“什么地步了?”   “我?我已经至尊之上了!”春晚风哼了一声:“你呢?”   “我也是。”冬天冷道。   “我也是,但我是后期,也就比你俩稍快了些,不用羡慕我。”秋云山道。   “我们的修为差不多已经是此世顶峰了,想要离开天玄去上界的话,也就只差一步而已。”冬天冷叹口气:“可是老子在这段时间里懈怠了,干劲不足了……偶尔还会生出不想上去的操蛋想法……嗯,主要是不敢上去,爬上去,害怕再从一世顶峰掉成战五渣。”   秋云山苦笑一声:“我也是……想到咱们吃尽了苦头,才终于到了今时今日的地步,登临顶峰,俯瞰天下,若是当真上去了……只怕又要从地底做起,是个人就比咱们强,那感觉岂止是不爽,根本就是……恐怖。”   春晚风唉声叹气:“谁说不是呢……就凭着老大给咱们留下的那些资源,咱们早就可以跨越此世极峰,登临上界……说到底,还是就是一个怕字。”   三人都是一脸纠结。   “你真没出息!”   “你很没出息!”   “你们俩真没出息!”   互相看了一眼,突然间哈哈大笑,笑得肚子疼。   大哥说二哥三哥,二哥又说大哥三哥,三人之间互相说,互相说,竟然辉映成趣!   跟随这哥仨一道前来的三大家族四五十位护卫高手,也是每人一脸唏嘘,是的,飞升到上界,对于此世之人而言,无异神话,至少对于云扬飞升之前而言,就只是传说!   但在云扬飞升之后,还有计灵犀一道飞升之后,这个神话就不再只是传说了,尤其是对自己等人保护的这三位大少爷!   以冬天冷等三人今时今日的修为层次,实力战力,哪里还需要保镖护卫云云,此世哪里哪有什么人能够动得了他们,也就是他们哥们之间的互殴才能留下一点点的痕迹。   但是……有一点仍旧无可否认的:只要登临上界,九成九就是要再从头来过。   传闻中的上界哪哪都好;寿命也能得到大幅度的延长,武道之路更加宽阔绵长;但相对的……危险悉数却也一下子拔到了空前的高度。   事实上,除了那种极端狂热的武道狂人,其他的到了如冬天冷等人目前的境界层次,基本都会迟疑,真的要放弃现在登临顶峰,俯瞰天下的地位,去所谓的上界重新开始,从最底层开始吗?!   这个决定,任谁也是难以抉择的!   更别说冬天冷等人的绝大部分修为都是在短时间内囫囵吞枣的成就,纵然有许多战事磨砺洗礼,不存缺憾,但心境历练方面仍旧跟经历无数打磨,一点点攀升上来的修行中人有相当的差距!   我在此世,可以呼风唤雨,高高在上;当真去了上界,说不定没几天就会被一个不相识的人信手一巴掌给拍死。   我在此世,没人敢不尊敬,不仰视,但是,到了上面,只能抬头看人,或者连人家的看门家丁都比不过。   那还要不要上去?   起码这些护卫们自己扪心自问,若是自己到了这个地步,会不会上去?   只要这么一想,谁还会有勇气去鄙视三个公子的不求上进呢?   大笑声中……   突然,远方轰的一声爆响,遥遥传来。   所有人立即噤声,目光闪烁,看着远方。   “那是战斗的声响?”   冬天冷拔身而起,腾身去到半空,举目看去。   这时,远处又有一声长啸遥遥传来,声音传到这里,音量已经很微弱了,但却依旧能够听出来,声音中满是愤怒与无力。   “这是……是夏冰川的声音!”秋云山耳朵一动。   轰轰轰的战斗声响不绝的传来,身在半空的冬天冷登时一声长啸,身子亦在半空一展,呼的一下子飞了过去:“夏冰川,往这边跑!”   这一声断喝,声如炸雷,震耳欲聋。   几乎在同时,彼端再来一声长啸,却是带着难以言喻的欢喜之情,随即彼端战斗声响越来越是激烈,似乎是敌人也发现了这边的援兵将临,开始尽力攻击,希冀能够在援手到达之前,解决目标。   这边的三家五六十人在三公子的带领下,闪电般往那边飞去。   冬天冷三人在全速疾驰的同时,不禁一点惊疑泛上心头,自己等三人的修为水准跟夏冰川向来是半斤八两,处于同一水平线,并不会有太大的差距,都属此世顶峰强者,那么,又是什么人,什么势力在向夏冰川出手呢,而对方,竟当真拥有逼杀夏冰川的实力,却也是蔚为奇观,叹为观止!   接下来的战斗,半点的马虎不得啊!   漫天黄沙,遮蔽视野中,远远的两条身影,跌跌撞撞的冲将出来,当先一人,正是夏冰川;他脸色惨白,浑身浴血,一条胳膊耷拉着,另一条胳膊还在拖着一个已经昏迷过去的人,正在挣命一般地向着这边跑过来。   后方烟尘弥漫之中,一条凛然黑影急疾而出,便如同魔神降临世间,厉笑一声,诡异地在半空中急掠三十丈,蓦然来到了夏冰川上空位置,悍然一剑如同霹雳闪电的落下!   冬天冷冲在最前面,一声厉吼,手中剑脱手飞出,直如流星赶月,走势无匹。   那人自份必中的绝杀一剑戛然而止,因为他若是不收剑,或者可以灭杀夏冰川,却也绝难避开疾驰而来的脱手一剑,无奈何的一剑格挡,当的一声巨响,那黑衣人瞬退十丈,而冬天冷的剑亦因巨力冲击一闪而没,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随后而来的冬天冷轰然落下,一片黄沙被他顺势铲起,好似大海扬波一般地向着对面扬了过去;双手一伸,已经接住了夏冰川几乎没有了半点力量的身体,身子一旋,急疾倒射而出,落地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等人的包围圈里面。   “怎么样?”   “小夏怎么样?”   众人纷纷围了上来,查看夏冰川的状况。   只见夏冰川脸色死灰一般,两眼不断的泛白,浑身颤抖,浑身身上最少有十七八处地方鲜血横流,连俊俏的脸上也遍布横七竖八的伤痕,后脑勺还有一处伤口,似是被刀剑之类的利器削掉了一层头皮;整个人,已经不成人样!   看到冬天冷秋云山等人,夏冰川眼中露出一丝喜色,想要说什么,但才待开口说话之际,却已经是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他一直拖着的那人,众人认识,正是夏冰川的贴身护卫,现在也已经是一条命去掉了九成多,状况并不比夏冰川稍好。   “戒备!准备迎战!!”   “秋云山,你来给小夏疗伤!”   “春晚风,你后我前!”   冬天冷当机立断的一声大吼,众人随着他的声音动作。   眼见夏冰川状况惨淡如斯,越发可以判断出敌对势力绝非易于之辈,且刚才脱手一剑,可说已经是自己平生修为的极限发挥,不过将对方逼退,在在佐证了对方实力之强悍,竟是生平未遇的大敌。   这时,彼端漫天尘嚣之中,一条条黑衣蒙面身影不断地钻出来,左右两边,也有大批的黑衣蒙面人出现……   不过瞬息之间,就已经形成了合围之势。   对方非止实力强横,人头数竟也如此之多,世上那方势力,竟致如斯?!   在众人身后,山林间一声尖锐的呼啸,喝道:“把他们都堵住了么?”   对面黄沙中一个黑衣蒙面人的大笑:“一个不少,全数包圆了!”   随即便是一声大笑:“好!”   尖锐的呼啸声音旋即四面八方响起,无数的黑衣蒙面人源源不绝地从远方现身,向着这边包围过来。   人影憧憧,密密麻麻,每一个人都是黑衣蒙面。   冬天冷四面看去,心头不禁一震。   这么多的黑衣蒙面人,每一个都不是庸手,而总人数最少也有五千人之众,几乎就是一个小型军队的阵容!   这些人将自己这边的五十六……连同夏冰川两人在内五十八人团团包围!   俨如一个只有四五十丈方圆的大圈子,周围人挨着人,密不透风,水泄不通。   冬天冷长吸一口气,挺身站立,森然说道:“蒙面人?尽皆藏头露尾之辈,可敢报上名来?”   为首的黑衣蒙面人嘿嘿一笑,道:“不敢,面对四大家族的嫡传公子,我等哪里敢报名,哪里经受不起四大家族的报复啊哈哈哈……”   无数的黑衣蒙面人一起大笑:“早听说冬家大公子冬天冷脑子有问题,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们若是能报名,今天还用得着蒙面么?”   冬天冷扬天哈哈大笑:“一群井底之蛙,乌合之众,你以为你们不报名,就能活得了吗?”   纵使敌众我寡,虽然身陷重围,但冬天冷等人可是一点都不怕,反而有些跃跃欲试的意味。须知云扬登临上界之前,可是给四大公子留下了海量的资源,这四个家伙每个人的修为都已经跻身此世顶峰之列,除却之前参与的国战之外,平日里仅止于小打小闹,尚有机会遭遇真正意义上的大战。   三位公子此际都是一样的心思,兴奋的大吼一声:“上!一个不留!”   说罢便即身先士卒的冲了上去。   这架势,倒像是对手被自己围攻一般,充满了居高临下,有我无敌的气势。   冬天冷一边冲一边吼:“哈哈哈……终于轮到我了,当年老大以一敌万,纵横大陆,如今看咱们大杀四方,不让老大专美于前哇哈哈哈哈……”   但一干家族护卫却是面如苦瓜,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油然升起。   情形……貌似是非常不妙才是啊!   对方在这等偏僻地界重兵压境,显然是早有预谋,若是对方没有相当把握,怎么敢贸贸然地袭击夏冰川一行?   四大公子虽然修为暴增,但往昔纨绔性情依旧,外出仍旧惯性的带着大队人马,随从护卫一个不少,虽然以他们现如今的实力,早就不再需要护卫了,冬天冷等三人如是,夏冰川又岂会例外,不带上几十号人充场面就怪了,而刚才接应,除了夏冰川之外,可就仅余一个活口,还要两人都是半死不活,十成性命去了九成有多,那么,其他的护卫都到那里去了?   答案显而易见,全都已经遭了毒手呗。   然后另一个问题随之而来:夏冰川的修为可并不会不逊色于冬天冷几人;而夏冰川的护卫同样不会逊色于冬天冷等人的护卫……   既然对方有能理收拾夏冰川一行,会收拾自己等人不下吗!?   别的不说,就只说冬天冷刚才驰援一剑,端的是竭尽全力,却只是逼退了对方,未能令到对方承受更多,就已经很是说明问题了。   但现在多说无益,不管是要突围还是要歼灭,都需要战斗。   跟随在冬天冷等人身边的护卫,也尽都是曾经参与过当日国战的热血男儿,此际虽然警惕丛生,心底却又殊无恐惧之意,只是更多了三分谨慎。   随着对方一声号角乍响,四面八方同时发动攻势,陷入包围圈中的冬天冷等人,并没有扎堆防御,反而是强势反攻,冬天冷三人更是一马当先的冲了上来。   轰的一声,第一个接触,便即爆出了滔天血浪。   冬天冷三人并排进攻,源自当日国战之时的默契尽皆显露无遗,不过才一接触,对方的十几个黑衣人顿时被三人斩杀;然而冬天冷三人在接战瞬间,心底就是一沉。   对方实力之坚强,竟是大大的出乎预料。   刚才的这一波打击,三人几乎是出尽了全力,虽然看似战果不俗,一口气灭杀了对方十一人,但对方应招者实则共有四五十人之多,同时出手抵御,除却死掉的十一个人之外,而其他的不过是轻伤,犹有再战之力。   更重要的是,自己三人在强势出击之余,居然感受到了强烈的反震劲道,差点被反噬受伤。   这更加证明了,眼前敌人非但战力极强,更对己方了解莫甚,这才刻意布成阵势,专门对阵自己等人。   “三角阵!”   秋云山一声怒吼:“咱们三个,每人负责一个箭头。”   春晚风与冬天冷同声答应,战阵立即扭转。   三人筹谋对策虽然应变伶俐,却是慢了一步,若是他们一开始采用三角阵的打法,虽然未必杀死那十来个人,却一定要比现在要主动的多,后续可操纵的方式也更多,至少不会太被动。   在一字落错,后续应变尽皆迟滞,对方黑衣蒙面人们号令频传,一波一波的进攻连绵不绝;从四面八方展开攻势,无差别的攻击所有护卫,令到三人既定的三角阵战术无法在短时间内成形。   在对方有序,吾方应对维艰的片刻相持之间,惨叫声接连响起,黑衣人们有四五十人横尸在地,然而四大公子这边的家族护卫,也有四个人接连倒下死去了。   等到三角战阵成型,己方的五十六人就只剩下四十九个战力还算完整,犹有七八人受伤,战力大打折扣,就连秋云山,肩膀上也已经不知何时中了一剑,鲜血直流。   “这是……”   冬天冷心念一动:“来人是军队,是军人?!”   启战至今,一众黑衣蒙面人们始终不言不说,便如冰冷的机器一般,全程下来就只有迅速而有效的运转,号角声此起彼伏,而一面面黑旗进进退退,传递信息;一众黑衣人随着指令好似潮水涨落一般的轮番进攻,五千多人围攻四十多人,步调丝毫不乱,俨如层峦叠嶂,一浪高过一浪,俨然地每一个人都有出手,且每一个人的力量都没有形成浪费。   这样的攻击节奏,攻击模式,若非是训练有素的军旅中人,决计无法做到!   其他人也听到了冬天冷的这声叫声,但心中疑惑更甚:军旅中人能够做到令行禁止,群策群力,集众人之力围攻目标,这本不奇怪,大家都参与过当日的铁骨关之役,对于军旅作战方式也是熟稔于心的。   但是,天底下绝对没有如斯战力的军队,竟能够对修为实力如冬天冷三人形成压制的,别的不说,就算是当年纵横天下的黑骑铁骑,也绝对不具备这么多的高层武者战力!   更有甚至,通过这段时间的僵持,对方高端战力渐渐显露,其中好多人的战力竟然已经去到了至尊级数,较之冬天冷等人,不过稍逊而已!   这样的一支军队,纵观整个大陆,谁能组建得起来?   随着时间推移,战况越来越形惨烈。   冬天冷以一己之力挡住了对方的两名统领,睚眦欲裂,绿袍翻飞,出手狠辣,怒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对付我们?”   一个黑衣统领淡淡道:“现在合围之势已成,你们插翅难飞了,告诉你们倒也无妨,就让你冬大公子做个明白鬼。”   他嘿嘿冷笑,压低了声音:“这一次天玄崖行动,主旨自然是要干掉那云逍遥,万事俱备,只待其入局,你们四个纨绔小子冒出头来破坏计划?不杀你们杀谁?冬天冷,若是有来生,千万记得,要搞清楚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不能做!”   冬天冷怒吼一声:“放你妈的屁!就凭你也来教训老子?老子哪怕再重新活一次,今天还是要来!你们这帮杂碎想要谋害云伯父,老子坚决不答应!”   他破口大骂:“我知道你们的来历了,除了那个混账小子,别人也弄不出这么大的阵仗!忘恩负义!猪狗不如!你们的皇帝,比狗屎还不如的东西!趴在老子面前给磕头,老子都嫌他脏了老子的眼睛!”   “狗贼!”   “猪狗不如的畜生!也配当皇帝!”   三大公子纷纷破口大骂。   黑衣蒙面人纷纷大怒:“尽速干掉他们!”   一声令下,敌方攻势更形猛烈。   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你们这三个猪猡……谁让你们在这里缠战啊……”   却是夏冰川从昏迷之中醒来,悲愤地叫道:“赶紧突围去通知云伯父……在这里战斗死了也白死……”   冬天冷等人登时醒悟:“突围!”   “突围?忘了!”黑衣蒙面首领一声怪笑:“同归战法!血滴子战阵!”   敌方再开杀戮战阵,攻击力再上层楼,三大公子等压力再增,连招架维系都觉困难,哪里还突得了围。   一时间,所有黑衣蒙面人好似不要命一般的冲了上来,直接将自己的身体当作了武器。其中一小部分黑衣蒙面人,更是只要冲过来就是发动自爆攻势,接二连三的连环自曝下来,轰隆隆声音响成一片。   冬天冷此际正位于在三角战阵最前面的位置,鼓劲全力,往外突围,但面临这种最极端,最恐怖的自爆攻势,只是勉力抵挡了一小会儿就告支撑不住,浑身浴血,口鼻鲜血直流的摔了回去,成了重伤员,即便换成春晚风,也不过只支撑了几个呼吸,亦告不支,然后又是秋云山……   虽然冬天冷等三人修为深湛,气脉悠长,即便重伤在身,犹有一战之力,但形势却越来越见恶劣,己方受伤的,无力再战越来越多。   再过片刻,原本四十九人的阵容,就只剩下不到十五人还能战斗,其他人不是重伤无法动弹,便是已经死了。   冬天冷四人奄奄一息的坐倒在己方中央位置,兄弟四人相对看了一眼,都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苦笑。   本想这一次出来威震天下,带得护卫不过阵仗,不想一出来就被这么多恐怖的对手围困在这里,眼看就要变成尸体……   “也好,咱们兄弟四人携手共走黄泉路,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秋云山呛咳着,吐着鲜血喃喃道:“呸,老子可是一点都不想死,什么美事……”   其他三人嘿嘿一笑,再不说话了。   眼看着自己的护卫一个个被砍倒,对方黑衣人越来越近,四人心中只有一个疑惑:对方……到底从哪里召集的这么多的好手?   以往,大陆上随随便便一个天玄高手就能镇守一方,现在这里的五千多人其中最弱的也有接近天玄级数的实力!   那几乎连成片蔚蓝色的光海,让四个人眼睛都花了。   这么多的高手,到底从哪里钻出来的?   就算那玉乾坤已经是此世霸主,但他君临天下才几天,怎么可能栽培出这么多这么强的战力阵容呢?!   就在冬天冷等四人满心绝望,死关照命之际,突然一声长啸骤然响动,那长啸声从远而近,极速到来,随即人群中就响起一片片的惨叫声。   却是一道人影,好似白驹过隙一般强势而来,俨如陨星坠地抢入了黑衣人群中,剑光如同天边飓风一般急剧蔓延,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血光冲天。   来人正是云逍遥,放眼此世,大抵也唯有云逍遥,才能以一己之力强攻如此战力构建的战阵!   云逍遥长剑如风,脚下亦是一停不停,身子不断旋转,不断变换方位,绝不会在同一时间内面对超过三个以上的敌人。   这却是以身法速度优势,将需要面对敌人分割处理,令到自己始终处于绝对优势层面……   只是甫一露面的这一手,抛开实力不论单只只是战斗经验,就已经让四大公子叹为观止,自叹弗如!   “云伯父果然厉害!”   冬天冷呲着牙:“这下子有救了。”   话音未落,云逍遥已经带着飞洒的鲜血,卓然降落在了他们人群之中,长剑顺手而出,一道剑气光环豁然而出,登时在冬天冷众人所在地界上画出了一个大圈。   长剑瞬时归鞘,然而凛冽剑气却依然在地上凝而不散。   “进入这个圈子者,死!”云逍遥淡淡地说道。   随即就转头看向冬天冷等人,有些责怪地说道:“你们四个,怎么这么不小心!”   诚然,以冬天冷等四人今时今日的修为级数,若不是太过粗心大意,燥进妄动,就算对方人多势众强悍如斯,也不至于陷入这般濒死之境。   对面,黑衣蒙面人们一时间不知所措,一个个的面面相觑,那剑锋划过沙地的痕迹并没有多深,但却像是一道隔世天堑,阻断了进攻之路,凝然剑气,聚而不散,显见隐蕴有莫大威能。   云逍遥进来的一路上,横七竖八的全都是尸体,足足三丈宽的人胡同,仍旧留在彼端人群之中,地面上的尸体超过了两百人!   反观云逍遥身上,却是毫发无伤,显而易见,这是绝对的实力碾压!   换言之,云逍遥的实力,根本就不是这些黑衣人能够对付的,绝对的实力在前,纵然人头数再多,也不足论。   黑衣蒙面人首领一挥手,止住了部下的蠢蠢欲动,怪笑一声说道:“原来是云王爷亲自赶来了,在下失敬失敬,既然云王爷来了,今天行动就此作罢!撤!”   一挥手之间,无数的黑衣人便如是大海退潮一般,四面里地退了下去。   不过数十息的时间,非但黑衣人尽去,甚至连尸体和折断的兵器,断掉的肢体都收拾走了。   随着他们离开,地面上除了血迹之外,竟然是再无异状。   “呼……”   冬天冷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仰天倒在地上,呻吟道:“不用死啦……哈哈哈……啊!”   却是大笑声引动了身上的伤势,惨叫出声。   云逍遥叹口气,道:“困境还在,赶紧疗伤。”   他仗剑警惕四方;眼下看似暂时安全了,然而自己一个人守着这么多伤患;又岂是容易事情,万一敌人有偷袭,自己未必能够顾得万全。   他皱着眉头沉思着,与冬天冷等人一样的疑惑:小皇帝布下杀手不算意外,但他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找出来了这么多的高手?   这件事,岂止奇怪,简直就是惊悚!   半晌之后,众人伤势稍稍恢复一些,勉强能动了;云逍遥催促着,抓紧时间转移,离开这里是正经。   这里四下里尽是空旷,视线一览无余,实在不是一个安心休养的好所在。   将尸体掩埋了起来,冬天冷等人都是满脸悲戚。   己方一行五十八个人,而今只剩下了十九人还活着,即便是侥幸活下来的也都人人重伤,这份伤亡比例,比之当年国战之役犹有过之。   “血海深仇,此生必报!”   冬天冷咬着牙发下毒誓。   云逍遥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只听冬天冷低沉地说道:“云伯父,我们知道您有您的坚持,你也注定不会对那小皇帝出手,但我们,需要了断这段因果。”   他并未转身,依然面朝着坟茔,咬牙切齿说道:“我们跟老大,跟秋老将军,跟您都有交情,但与玉乾坤没有交情,今日的三十九条人命血债,我是一定要讨回来的!”   夏冰川的声音响起:“是五十九条人命!”   他哀伤地说道:“还有我那边,死了二十人……”   秋云山脸色阴沉,用一块白布,静静地擦拭着自己的长剑;目光中全是怒发欲狂:“我出来之前,二叔刚刚回家,还叮嘱我,无论如何莫要对小皇帝出手……嘿嘿……如今,却也顾不得了!”   “等我伤好了,我就去京城。”   秋云山咬着牙道:“潜入皇宫,对我们而言不是什么难事,哪怕拼了一死,也要这忘恩负义的王八蛋付出代价!”   云逍遥沉默了一下,道;“事已至此,你们想做什么都由得你们……此事,我不管了。天玄崖之后,我将寄情山水,再不问此世是非……”   声音之中,全是心灰意冷。   “走吧。”   “走吧。”   众人留恋的再看了这一片坟墓一眼,纷纷跪倒磕头,然后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前行走。   走出十几里,坡上前面乃是一个树林,众人精神一振:“上坡,去树林里修养一阵。”   一路上坡,因为全是伤员,移动速度自然是慢得令人发指。   云逍遥全部神念,全都散溢到山坡之上;若是这个时候有追兵从山坡上居高临下冲下来,己方伤亡必然惨重。   所幸前面并无生息,并没有什么敌人埋伏。   走着走着,走在云逍遥身后的夏冰川突然脚下一软,噗的一声跌坐在地上,骂一声,“特么的!”   用手强撑着就要站起来,不想手臂一个发软,整个人好似西瓜一般的一路翻滚了下去。原本已经走到一半多的缓坡,竟然几乎滚到了底。   冬天冷等人齐声怒骂:“特么的!你还能不能有点出息!”   云逍遥大鸟一般从最前面飞掠下来,一手扶住了夏冰川,道:“没事吧?”   夏冰川浑身无力,苦笑:“麻烦云伯父……”   云逍遥点点头,伸手入他肋下,将夏冰川整个人抱了起来,然而就在这个瞬间,原本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夏冰川突然间目光一厉,手中蓦然出现了一把短剑,嗖的一下子正正插在了云逍遥的心窝,直至末柄!   云逍遥正附身想要抱起他,根本就没有怀疑过夏冰川,只感觉心口一凉,长剑已经无视了护体神功,透体而入。   一声大叫,抖手一掌,将夏冰川轰飞在半空,夏冰川哇哇吐血,但在半空中腰背一挺,整副身子平平飞出十丈,远远地落在山坡之下,居然稳稳地站住,却又哇哇的接连吐了几口血,脸色惨白一片,惨然道:“云伯父,得罪了!”   云逍遥身子挺直,短剑还在心口插着,脸色不变,只是淡淡道:“为什么?”   夏冰川摇摇头,挥手之间,手中的一道响箭直飞上天,砰地一声炸裂开来,火光四射,引人注目。   抖手打开响箭之余,夏冰川身子一闪,如飞一般的急疾后退,瞬间已经出去百丈。   山坡上,快要走上山坡的冬天冷等人惊见如斯变生肘腋的一幕,如遭雷击,怔怔回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夏冰川,一时间,心下唯有震惊,居然无人说话。   片刻,冬天冷一声惨叫:“云伯父!”   就要冲下来。   “别下来!”云逍遥深吸一口气,道:“抓紧时间上坡!”   现在处在这不上不下的位置,最是尴尬。   云逍遥一步步上坡,只凭着肉体力量支撑,却是连半点玄气也用不上了。   他转身,冬天冷等人才看到他心口的短剑柄,一时间睚眦欲裂,浑身发抖,两眼发黑!   “夏冰川!”   秋云山嘶声裂肺的大叫:“我草你祖宗!你这个王八蛋……为什么?!!!”   远方,夏冰川并不回答。   更远的地方,号称已经离去的黑衣人便如潮水一般在地平面上潮涌而出,向着这边包围过来,速度奇快,声势更甚之前。 第五百二十六章 攻心之战!   云逍遥勉力支撑,一步步走上山坡,脸色依旧红润。   中剑之处,半点鲜血也没有渗出来,平淡道:“你们往树林里退,化整为零,赶紧走!能逃一个是一个,老夫为你们断路。”   冬天冷浑身颤抖:“伯父……您……您怎么样?”   云逍遥沉默一下,道:“恐怕是不行了,那一剑直入心脏,已是重创,更兼剑上有毒,回天乏术了。我只能给你们留下两个时辰的逃命时间,两个时辰之后,你们若还是不能突围出去,到达安全地方……恐怕……”   冬天冷悲愤欲绝:“我不走!我无论如何也要留下来问问那个王八蛋,这是为什么!”   云逍遥疲倦地闭上眼睛:“你不走……难道你还能救我不死?你不走,不过是多死一个人罢了,难道……你要让你老大下来的时候,还要再受夏冰川暗算么?”   他目光如电:“你不走,你问明白了夏冰川这是为什么,难道就能这改变一切?”   冬天冷等人愣住了。   此时此刻,已临死关,再无转圜余地的云逍遥并没有如同一般人那样,悲愤的要求他们赶紧离开,就只是很平静的说出了结果。   你们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有能力改写已经插在我心脏之剑的结果么?能改变当前的种种危机?   留下来,除了白白牺牲,又有其他的更多意义吗!?   云逍遥渐显疲倦地说道:“我现在需要的是心无旁骛,专心一意,以你们现在的样子,勉强留下来,能起到什么作用?”   作为累赘给我增加负担吗?   这句话云逍遥没有说,但是众人都听得出来。   说话间,山坡下的黑衣人已经近了许多。   云逍遥整个人沉静下来,干燥的右手,轻轻地握在剑柄之上。他的脸上,一片冷意尽显,眼神微微的眯起来,注目于山坡之下,那不断接近的黑衣人。   一丝杀气,从他的身上升起,点滴滋生。   他并没有再去劝冬天冷等人;该劝的都已经劝了,他们若是不走,云逍遥也不想再费口舌之力,他现在要做的是,最大限度的保留仅余精力,每一点每一滴都弥足珍贵,浪费不得。   冬天冷呼吸急促,脸上的神情剧烈变化。   身边的秋云山脸色变幻不定,突然大吼一声:“云伯父,我走了!”   说罢,带着自己仅剩的八个护卫,跌跌撞撞,却是速度不慢,向着密林深处冲了过去。   一旦生离此地,必然此生此世,只为报仇!   春晚风泪流满面道:“伯父保重,晚风誓要拿回今日的代价!”   说罢也带着七个护卫冲了出去。   我今日不顾信义,但来日,必然血洗天下,为伯父报仇!   这时,冬天冷的声音也响起了,对着自己的四个护卫说到:“你们也走吧。将这件事情告知家里,然后对他们说,‘梅花尚开,冬天不冷’,家里不会追究你们。”   四个护卫哈哈一笑,道:“少爷,你不走,我们便不走。大家死在一起便是,相信家族总会照顾好我们的家人,没什么可惜的。”   其中一人呵呵笑道:“若是少爷不说这句话,我们真的说不定会走。”   四人一起温暖的笑了起来。   冬家的嫡传子孙,每人都拥有专属自己的一句话,一句只有家族掌权者和他们自己才知道的最终之言;只要带回来这句话,就证明是他神志清醒的时候自己亲口说的。   一句话只能用一次,一次之后便会接着改变,正是大家族通用的秘密手段之一。   云逍遥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你为何不走?”   冬天冷洒然笑道:“报仇,有他们俩足够了,多我一个不多。伯父孤身一人上路,小冷担心伯父孤独,想要陪伯父一程,却是少我一个就太少了。”   “若是以后有机会再见老大,我自问可以从容面对他。”冬天冷嘿嘿一笑。   云逍遥淡淡的笑了笑:“一会战斗起来,我是真的顾不上你了。”   冬天冷道:“我知道云伯父的心思,多杀几个人就好,无需顾我……又浪费了云伯父的许多口舌,是我的不是……”   云逍遥笑了起来,脸上冷意依旧,心却暖了起来!   这世上,毕竟不是全都是忘恩负义之辈,终究还有真心对我之人!   黑衣人们越来越近,来到了彼此相对数十丈之内,却放缓了速度,缓缓地从三面包围上来。   为首的黑衣蒙面人阴恻恻的笑了笑,道:“云王爷,有礼了。”   云逍遥淡漠的看了一眼,道:“好心机,好算计,好阴险!”   “王爷过奖了。”黑衣蒙面人首领歉然道:“王爷盖世修为,冠绝天玄,无人能敌,在下百般无计,如此而为不过不得已而为之罢了,一切只是为了保全性命,什么手段实在是顾不上了。”   冬天冷在旁边问道:“剑上是什么毒?”   黑衣蒙面人首领躬身道:“冬少爷纨绔声名在外,纵然一身修为登临顶峰,不过机缘,未在我眼中,但就冲这份深重义气,值得我一礼。”接着说道:“我们知道,云王爷有云尊大人留下的解毒药护身,更兼玄功深湛,百毒不侵,所以我们也没打算用一些普通的毒药,非但殆笑大方,更是徒劳无功。”   “此毒,不属于此世所有,中者无救。”黑衣蒙面人道:“是故……我们对这种毒,很有信心,否则,又怎么敢贸贸然的对云王爷下手呢!”   说话间,对方已经完成了四面合围,一众黑衣蒙面人整齐列阵,严阵以对,竟是全然没有追击春晚风与秋云山的打算。   冬天冷目光闪烁,道:“你们不打算追杀,灭绝后患?”   黑衣蒙面人轻轻道:“我们的目标只有云王爷,从来都不是四大家族。不要说春公子等,就算是冬少爷此刻想要离开,我们也是不会阻拦的。”   冬天冷咬牙道:“既然如此,为何还不动手?”   黑衣蒙面人反而退了一步,道:“云王爷功参造化,纵然身陷死关,但在命终一刻,仍旧是此世最可怕的死神,我等自知不敌;就在这里守着,也是一样,只要能够确认王爷身故就好。”   冬天冷闻言恍然,对方深谋远虑,竟然计算至此!   他们居然不想动手,没有打算亲手取下云逍遥性命的打算。   只是不离开,就在这里包围着,反正云逍遥已经身受致命重伤,又中了致命之毒;纵然现在是以精纯的玄气勉力压制,但就算是再有通天本事,这样的伤势也压制不了太久!   时间拖得越久,对于黑衣蒙面人一方就越有利。   若是根本不动手而等到云逍遥毒发身亡,那对他们来说,反而是最好不过的结果。   冬天冷转头看看,只见云逍遥眼帘半阖,脸色淡然,尽是从容,却也没有动手开仗的打算。突然心中一动,厉吼一声道:“夏冰川!你给老子滚出来!”   黑衣蒙面人群中,夏冰川脸色惨白,目光闪躲,根本就不敢跟冬天冷的目光对上,更借着黑衣蒙面人的身影,一步步往后退去。   越来越远,在冬天冷怨毒的骂声中,夏冰川缓缓退出了人群,翻身跳上一匹马,玩命的挥动马鞭,绝尘而去。   冬天冷的骂声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见,夏冰川突然间滚下马来,趴在地上,捶打着地面,放声大哭。   ……   黑衣蒙面人与云逍遥对面站着,一动不动。   云逍遥笑了,道:“你知道我能支撑多久?”   黑衣蒙面人摇头:“不知,但一定不会太久。”   “那你可知道春秋两家已经离去?”   “知道。”   “那你就不担心,迟者生变,他们会将消息传出去,有人来救我么?”   “不担心。”   “哦?”   黑衣蒙面人平淡地说道:“第一,除了我们之外,外面还有二十万大军埋伏,无论是从内而外,还是从外耳内,没有任何人,任何势力能够打破这片铜墙铁壁,就算是一只鸟,也很难得进出。”   “第二嘛,四大家族现在都早已经自顾不暇,决计不能再分出人手他顾。”   “第三,就算果然有意外援手到来,我们还有一批后援阵容,正在严阵以待。若是有其他人来,即便能够冲破外围大军的铜墙铁壁,仍旧会遭到我们的第二层猎杀……事实上,云王爷您现在也不过就是诱饵之一。”   黑衣蒙面人淡淡微笑道:“所以等下去,这么僵持下去,我是真的一点都不着急。反而恨不得王爷您能够多撑一段时间……也许会籍着这一役,连带铁铮,傅报国,孙子虎,上官将门……秋剑寒……这些人全都会葬送于此。”   他哈哈笑了两声:“我就在这里,等着他们,就算只是等到一个,也是大功一件!”   云逍遥淡淡一笑,道:“你这是在激我自己动手?”   黑衣蒙面人尊敬道:“我说的是实话,现在王爷对吾等威胁已然不在,无论王爷想要什么时候动手,就什么时候动手,全都由王爷自行抉择。”   他一挥手,黑衣蒙面人群刹那间就形成了一个个的圆筒形防御阵型,四五十人一群,剑尖向外。   黑衣蒙面人道:“我自问无法策动王爷做任何事,也没有办法不付出杀死王爷的代价,但是,我可以让这个代价,尽量少一些。”   云逍遥微笑:“果然是沙场老将,单只是这份战阵经验,就已经不逊色于铁铮与傅报国了,只可惜……”   黑衣蒙面人道:“只可惜什么?”   “只可惜你永远注定只能应声在黑暗之中,缺少了铁铮光明正大的霸道,也欠奉傅报国中正全面的大将之风,若是战阵之上,你与这两人对敌,或许能逞一时之威,但久之必败,绝无竞雄之能;我甚至可以断言,你一旦落败便是无法翻身。”   云逍遥有些可惜地说道:“我只是担心,若是玉唐军部今后以你为统帅的话,将会葬送玉唐帝国千秋伟业,万里河山。”   黑衣蒙面人发出尖锐的笑声:“只可惜这些现在已经不是云王爷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云逍遥笑了笑,道:“我只为我的心血可惜,并未为玉乾坤可惜。”   黑衣蒙面人看着云逍遥的脸色,眯着眼睛道:“不知道云王爷……还能压制伤势与毒气多长时间呢?”   云逍遥淡淡一笑,幽幽道:“阁下何妨试试。我现在,不是在配合着你拖延时间么?”   黑衣蒙面人的眼神开始变得狐疑起来。   他目光所及,那柄恶毒的短剑,深深地插在云逍遥心口。   但云逍遥的脸色始终很红润,眼神亦是从容淡定;甚至瞳孔中,也只得黑白分明。   这一切一切的迹象表明,云逍遥没有中毒的迹象,甚至连半点受伤的样子都没有。他的言行举止貌似比自己还要从容,从然如流地配合着自己拖时间?   这是为何?   难道他根本没受伤?   难道拖时间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此念一生,黑衣人首领心底疑云迅速扩大,愈发的举棋不定起来。   云逍遥看着他的脸色,讥诮地笑道:“怎么?你在怀疑自己的判断吗?”   黑衣蒙面人哼了一声,道:“我有什么可怀疑的!”   云逍遥淡淡道:“无谓否认,你现在已经在怀疑,你原本的判断是错的,你在怀疑,我没有中毒,甚至是没有中毒的……或许,你还在怀疑夏冰川,是不是假装的对我下手,一切都是做戏,包括夏冰川刚才的骑马远去,也是别有目的,是不是?”   黑衣蒙面人嘿嘿笑起来:“可笑可笑,云王爷,不愧是皇室中人,帝王心术运用得如此得心应手,明明已经到了这等时候还能对我用攻心之计。您认为,这对我有用么?”   云逍遥轻声笑起来:“身在穷途末路,总要为自己博取一线生机,不过人之常情,何来帝王心术,我可是从来都不谙那玩意的。”   黑衣蒙面人的眼神,愈发的诡谲起来。   云逍遥若是重伤中毒,此刻最着急的,必然是他才对。   时间每过去一刻,就等于云逍遥的战力更削弱了一分,只要坚持下去,云逍遥毒发身亡,自己这一边就能不战而胜,大获全胜。但若是自己现在沉不住气进攻,云逍遥身处有利位置,居高临下,蓄势待发,以其最后的力量,势必对自己等人展开最大限度的杀伤反噬,达到他临死一搏的结果。   但是,若然他当真没有中毒,就只是在拖时间,拖到冬天冷等人恢复过来,等到冬天冷等人恢复,以云逍遥为箭头,逆流突围,己方势必无人可挡,只会让对方,全身而退,扬长而去。   而一旦出现那种状况,才是整个玉唐帝国的梦魇开启!   那么问题来了,云逍遥到底受伤没有?到底有没有中毒?   他是在拖时间,还是在故弄玄虚呢?! 第五百二十七章 大开杀戒!   黑衣蒙面人看着云逍遥的脸色,心下疑云点滴放大,越发感觉自己不能拖下去了。   山坡上,冬天冷的身上,已经开始升腾起丝丝白雾。   那是……正在疗伤,伤势有所起色的迹象?!   云逍遥好整以暇,神情闲适,悠然出尘,那样子,完全不像是被大军围困,反倒像是在安然静坐,寄情山水。   黑衣蒙面人蓦然后退两步,突然眼神一凝,挥手喝道:“第一队,送云王爷上路!”   其他黑衣人手巍然不动,就只有第一队的二百人齐齐踏前一步,随即一声大吼,为首的一名魁梧壮汉挥舞着两柄大斧头,好似疯虎出林一般冲了上去,在他身后,还有整整二百人的黑衣蒙面人队伍,整齐有序且快速的冲上来,距离首领,只有精确的三丈距离。   这三丈距离,乃是首领一击后退然后其他人就能迅速进攻,补上这个空档的距离,最大限度的回避了云逍遥乘胜追杀的可能。   看到对方终于动了,云逍遥心下终于松了一口气。   刚才的形势凶险,黑衣人若是始终不动,那么自己就必须主动出击了,因为时间拖得越久,只会让自己的状况更加恶劣。   然而主动出击的话,便意味了要放弃地势之便,面对对方四面八方都是人的人海战术,自己无论如何发动攻势,都难得造成杀伤,只会更快败亡。   而此际,转而由对方发动进攻,自己不但拥有地利,更可籍对方尽速了结此役的迫切心态,行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战术,最大限度的令到这帮家伙付出代价!   这本身就是一场智慧的比拼。   谁能忍得下,谁就能赢。   现在结果凝然,是云逍遥赢了。   那大汉疯狂冲上来,怪叫一声,两柄大斧头车轮一般旋转着狂劈而下。   剑光一闪,云逍遥一个滑步,恍如缩地成寸的一般来到壮汉身后,反手一剑,血光飞溅,这带队壮汉的脑袋噗的一下子脱离了身躯,飞得高高的。   而云逍遥去势为止,一人一剑,宛如一体,急疾冲到了眼前的两百人战阵之内,绵绵血光刹那间冲天而起。   这一刻,这位为了玉唐帝国奋战一生的逍遥王,出手再不留情,尽是辣手无情!   一剑出,便是最少五六条人命随之陨灭,剑光如同瀑布一般洒落,挡者披靡。   一时间,无数人头翻翻滚滚的飞将起来,不少心口中剑之人,惨叫着翻滚出去,人还未落地,性命已经不存。   不过弹指转瞬之间,整整两百人的队伍,赫然已经有一百三四十人丧命于其剑下!   尽皆有死无伤,中剑者,必死!   黑衣蒙面人首领一双眸子,一直死死地盯着云逍遥的脸,显然意欲看出云逍遥的状况虚实。   然而云逍遥始终满脸的淡漠,脸色红润依旧,眼神清明如昔。   不由心中一震:“上当了!云逍遥当真并没有受伤!”   一念至此,立即下令:“二队三队四队,上!”   山坡太小,根本就容不下太多一起进攻,七八百人围上,已经是极限数字。   三只小队一起冲了上去,云逍遥仍旧是固守山坡顶端方寸之地,不让任何人越得过雷池半步!只因为在他身后,便是冬天冷等五人。   是故在他身前,已经是森罗地狱,血腥无尽!   一道道剑光,好似冷电一般四处流窜飚射,就算是至尊高手,也是一剑毙命,无能幸免。   真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他越是如此,黑衣蒙面人首领就越是后悔,越是恐惧。   果然,他就是为了拖时间让冬天冷等人恢复,将局势全数掌握在手中。   该死的夏冰川,居然当真骗了我们!   云逍遥只是在等冬天冷恢复,一旦恢复了,定然是立即远扬!到了那时刻,说什么都留不住的!   想要杀云逍遥,只有冬天冷等人未回复的这段时间!   惨叫声此起彼伏,不过片刻之间,已经有四百多人丧命在云逍遥剑下。而云逍遥一直到现在,身上仍旧是毫发无损,连脸色也没有半点变化。   黑衣蒙面人确认自己上当受骗,愈发的歇斯底里,开启添油战术。   拼命地指挥着一队一队的属下,宛如飞蛾扑火一般的冲上去,前仆后继,全无止息。   “云逍遥,哪怕你是个铁人,累也要累死了你!我倒要看看,你能杀几个人!”黑衣蒙面人首领阴狠的怒吼:“我这里整整五千人马,你杀得完么?”   云逍遥一声不吭,月白色长衫在人群中纵横来去,剑光凌厉到了极点,剑起剑落之间尽是亡命杀招,面前的尸体,越来越多,越来越厚,鲜血早已经浸透了山坡,蜿蜒淌了下去,汇成一道小河,血流横溢,腥风盈天。   陨落死去的尸体越来越多,几乎将这小山坡堆满了,后面再冲上来的人,只能踩着同伴的尸体战斗,根本就不会有时间将尸体拖回去!   但凡意图拖拉尸体的人,早在第一时间就被云逍遥灭杀!   六百人,八百人,一千二百人……一直冲上去了两千人了,云逍遥仍旧剑势如风,威势丝毫不减。   黑衣蒙面人首领已经看得面罩后冷汗涔涔,满脸苍白。   云逍遥的实力竟致如斯?!   整整两千名天玄以上的武者,随便一个,放在大陆各地都是一方霸主级数的人物,如今,不过弹指一剑,便即陨灭,尽数被葬送在这里!   身后,剩余的黑衣蒙面人们一个个眼神复杂,隐现恐惧之色。   就这么大点地方,己方无法发挥围攻的威势,只能一波一波的上去添油。   然而就只得上去这些人出力围攻,根本就不可能遏制得了云逍遥!   在云逍遥的极速之剑面前,围攻众人连自爆都做不到。刚刚凝聚了精气神,在即将爆炸的那一刻,自然会有一剑来袭,那一剑之后,云逍遥即时消失,自爆者或者来不及引动自曝,或者炸死炸伤己方战友而已!   如此七八次,反而没有人敢再采用自爆攻势了。   自爆带走几十个战友兄弟,对敌人毫无作用,勉力为之又有什么意义?   不管如何势大力沉如何精妙的招法,面对云逍遥的极速之剑,全然无能为力,只会沦落为一剑戮体,一命呜呼。   无论是参与围攻者,还是后面旁观着,所有人尽皆心旌动摇,云逍遥,天下第一高手之名,的确是当之无愧,现在的他,甚至已经超越凌驾了传闻中的凌霄醉!   整整三千人,前仆后继的冲上这个小山坡,却一个也没有回去!   全数葬身于这条送死之路上。   云逍遥一声长啸,声音响在半空:“我云某一生征战,这是第一次对玉唐帝国的将士出手!而这一次,也是我一生之中,最强最狠最毒的出手!”   “这岂不是天大的讽刺!”   “时也命也!”   云逍遥仰天长啸,气贯长虹。   五千人的黑衣蒙面人队伍,就只剩下两千不到。   天时已近黄昏。   山坡上,云逍遥的月白色长衫,终究不免染血,变成了一件彻头彻尾的血衣。   再如何神速的身法剑速,周遭死了太多太多的人,堆砌了太多太多的尸体,血气弥漫,难免,沾染衣袍。   大战暂时戛然,陷入短暂的休憩时间。   黑衣人这边眼见事不可为,转而另想办法,以当前态势而论,就算手头的这五千人全部死光。甚至召唤出外间的第二层援手,也未必奈何得了这位云王爷。   当前态势,没有绝对的战力压制,根本就奈何不了处于万全状态的云王爷!   他仰着头看去,只见云逍遥仍旧卓立在山坡之上,手中拄着剑,两眼冷冷的看着自己这边,与之前唯一的差异,不过是轻微的喘息,看起来,居然还不是很疲累的样子。   黑衣蒙面人心中沮丧无比,心道今日想要灭杀云逍遥……只怕难了。   他原本已经尽量高估云逍遥的修为,更做下了层层布置,自觉已经是天衣无缝,却仍旧没想到,云逍遥的实力战力,居然达到了这等惊天地而泣鬼神的地步!   “云王爷功参造化,当真不愧天下第一美誉,吾等……”正要说上两句场面话然后退走,突然间心中一动。   云逍遥的眼睛……   他定睛看去,意欲确认一二。   云逍遥闭上了眼睛,淡淡道:“云某已至强弩之末。尔等何妨再战,我未必能挡得住了。”   黑衣蒙面人眼神变得空前锐利,注目于云逍遥的脸,突然间长长叹息:“云王爷,我果然还是上了你的当。”   云逍遥再不言语。   “你根本就是中了毒,还受了伤,之前尽都是在强行压制。在下万万没有想到,你居然能压制到创伤现在,丝毫不露破绽!如此惨烈的战斗,你竟然压制了两个时辰之久!佩服佩服。”   云逍遥依然不言不动。   “只可惜,你现在,终于压制不住了!”   黑衣蒙面人一声大笑:“你的声音,你的神态,仍旧毫无破绽,可是你的脸色,已经开始发青了!连你的手,也已经发青了!你的眼球,已经没有白眼珠,只有青色了!你身中之毒,想必已经在刚才战斗之中,游走全身经脉了吧?!云王爷,事到如今你还要演戏么?”   云逍遥闭着眼睛,身子晃了一晃,突地哑然失笑,道:“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是中毒已深。而且已经遍走全身经脉,纵然大罗神仙降世,仍旧是药石罔效,无药可救。”   “但我估计,除了已经被我杀掉的三千人,在我临死之前,至少还要有一千人将为我殉葬。”   他淡淡的笑着:“其中,必然包括你林云龙在内!”   林云龙。   玉唐帝国将门子弟;林家早年征战沙场,但在数十年前战争中,林家家主,也是大军副帅遭了埋伏被擒,变节投敌;林家便被皇室打落权贵圈子,多少年下来,再没有启用。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不意随着玉唐将门的凋零,林家竟然也被重新起复了,果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林云龙狠狠道:“云王爷果然足智多谋,临了临了仍旧是摆了我一道,实在吾的终生之耻。不过不要紧,云王爷终究将陨落于此,末将有了灭杀天下第一高手的战绩,也不算太丢脸。”   云逍遥不屑地说道:“所以我说你还差得远。刚才的形势,若是换了铁铮与傅报国孙子虎等任何一人,这般浅显的攻心之计,根本就没有成功的可能。你们的既定方针便是拖时间,就算事态有变,仍旧会一直拖到底,唯有相信自己的判断,也会相信自己的部署,更相信自己前期刺杀我的人手,才是为将者的必胜之心。”   “而你,根本就具备这等为将之心。你对自己都有怀疑,更难得相信自己的同僚,甚至对自己层层布局筹谋的决策都动摇了……朝令夕改,太过轻易被人影响心智决议,如你这样的人,再征战一千年,也难得成就大陆名将!”   林云龙一把撕下了蒙面巾,狂怒道:“云逍遥,你敢看不起我?!”   他一直称呼云王爷,以示尊敬,但此刻被揭了伤疤,自觉尊严受损,终于忍不住暴怒。   “无论允文允武,为将为军,人品德行,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看得起你?”云逍遥手中长剑微微抬起,喝道:“林云龙,现在轮到我冲下去了,下令让你的属下,在你身边护卫吧,挡不住我,你一定会死。千万别妄图逃命,以你的速度,是断断逃不了的。你只能寄希望于……在我毒发身亡之前,你的属下,能够保住你,用他们的性命,周全你的性命!”   剑光明灭闪烁,剑气突出剑尖,动静生灭气息,竟然暴涨。   林云龙脸色铁青,丝毫不会好过云逍遥。   现在,竟然已经不是能否攻上山坡,拿下云逍遥的问题了,而是转为自己的性命安全!   若是自己刚才不中计,己方五千高手环绕,大阵套着小阵,云逍遥就算有天大本事,冲下来也只能陷入大阵重重围困之中;己方纵然有所死伤,却也绝不会如现在这般严重,可能只需要付出千余人的代价,就能杀死云逍遥。   但是现在……原本的五千去了三千,连环大阵不破而破,无数重要环节已然不存。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硬拼了。   这个恶当,上得当真是惨痛至极。   但他怎地也不会束手待毙,一声呼啸之余,两千人围拢成一个大圈,将林云龙护在正中间。   林云龙的性格,自私阴狠,只要自己能活命,只要任务能完成,哪怕己方的五千人全军覆没,他也是不会眨一下眼睛的。   如今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自然要更加的严密谨慎。   云逍遥闭着眼睛,站在山坡上,长剑持在手中,却即时没有冲下来,只是淡淡道:“林云龙,你准备好了么?”   林云龙更加紧张。   天下第一高手的濒死一击,自己能挡得住么?   便在这时,冬天冷一跃而起,到了云逍遥身边:“伯父,你怎么样了?”   冬天冷的修为已臻此世顶峰,之前伤势虽然沉重,但有云逍遥争取到的两个时辰疗伤空隙,已经令到他的伤势恢复到了六成,此际却是过来了。   云逍遥低沉传音道:“我现在……已然气空力尽,无以为继。那短剑之毒,果然霸道,此际毒入血脉,走遍全身,当真是无药可救了,现在……丹田已经焚毁殆尽……连眼睛也已经看不到东西了……我现在还能站着,已经是极限,连稍动一动都不能了,小冷……你立即带着人走,这是最后的逃生机会,把握住啊!”   冬天冷两眼一红,只感觉一颗心直沉下去。   “不要闹性子。”云逍遥低细传音:“只要我还在这里站着,林云龙就绝不敢妄动。所以我不能动……我一动,就倒下了,再也起不来了……”   “你要立即离开,保全有用之身,我尚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冬天冷忍住心中悲戚,眼泪却是一连串的落下来:“伯父请说。”   云逍遥缓缓道:“在我的王府,书房之中……我常坐的座椅之下,隐有一个暗室。那暗室之中,有两封信,还有一些云扬的母亲的遗物……你带上那些东西暂隐行迹,我相信云扬一定有重返此世之日,等到他回来了,你找到他,将东西交给他,拜托了……”   冬天冷狠狠点头:“伯父,我记住了!”   他并不知道云扬乃是云逍遥的养子,甚至有一定程度上只能算是伙伴,只不过到后来真正产生了真正的父子之情而已。   若是云扬在这里,立即就会知道云逍遥这样说只是为了让冬天冷快走,所谓信和遗物云云,尽数子虚乌有,甚至连那个什么密室,多半也是随口杜撰的。   但冬天冷却不知道这一切。   “你答应我,一定要将那些东西转交给云扬……此事……乃是我终生憾事……莫要让云扬,也留下这样的遗憾。”   云逍遥闭着眼睛,脸色竟然仍旧平静。   但他眼前却似乎浮现出一道人影。   那是一个少年,在风雪中,进入当时的逍遥侯府:“云侯,可还记得当年情分……我有一事……”   后来,那个少年有了身份掩饰,开始了他自己的规划……一直到后来,那少年立于九天之上,挥手风云,脚踩山河;奠定了玉唐帝国一统天下之机……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喃喃道:“我云逍遥……此生能有这样的儿子,早已无憾矣。只是……真的很想,再见你一面啊……”   两眼之中,细细的青色血色一点点的流了出来,却是那霸绝剧毒,终于无法压制,发作出来了。   但他没有痕迹的抹掉,沉声喝道:“走。”   冬天冷狂啸一声,突然跪下磕了几个头:“伯父,我去了,绝不负伯父委托。”   也不等云逍遥回话,掩面而奔:“走!”   一路飞驰,眼泪滚滚洒落尘埃。   山坡上,只剩下云逍遥一个人独留,他闭着眼睛,脸上犹自遍布平淡的讥诮笑容,手中剑驻在地上,剑光闪烁,浑身上下的杀气,并未因为伤患爆发而稍息,反而在不断地升腾。   山坡之下,林云龙看着傲立山坡的云逍遥,眼中满满的尽是恐惧与忌惮。   “云王爷,你还在等什么?”   云逍遥低沉道:“林云龙,战阵之道,你自己该当清楚你的差距;你神思不属,心神更乱,现在所摆设的铁桶阵尽是破绽。念你为林家人,也算是玉唐将门,我给你一次机会。”   他淡淡道:“在现在这般阵仗,我乘隙杀你,胜之不武,量你绝不甘心,我给你机会重新布置,且看本王在你最得意的布置之下,能否一剑取你项上人头!”   林云龙脸色一变,转头看去。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仓促布阵,破绽极多,但唯恐云逍遥下一刻就冲下来,哪里有时间细细布置。   听了云逍遥说罢这句话,心中大喜过望,脱口道:“你说话算话?”   云逍遥嘿嘿一声冷笑:“幼稚!”   虽然被骂了,但林云龙不怒反笑,既然你执意找死,给我时间从容布置,那我就要你死在我手中!   “听令,布阵!”   林云龙开始布阵。 第五百二十八章 云扬归来   时间点滴流失,夜幕终于全面降临,曙光点滴不存。   一片黑暗中。   林云龙隐约看到,云逍遥就在山坡之上,一直没有动。   而他在思来想去,不断地变阵,自我感觉已经是万无一失,心中终于放了点心,道:“云王爷,若是要取林某的性命,可是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山坡上的云逍遥不答。   林云龙道:“云王爷,在下,在等着,看云王爷如何能在这千军万马中,取走林某的性命。”   云逍遥依然没有声音。   林云龙皱起了眉头。   下令燃起了火把。   火光映照下,云逍遥就在山坡上站着,一动不动。   却没有冲下来。   火光映射着云逍遥手中的剑,闪闪的发着光。   又等一会,云逍遥始终没有动静。   “难道他又要用计让我主动进攻,趁着兵马进攻我身边空虚然后他从上面冲下来杀我?”   林云龙心中思量。   几次三番想要命令冲上去,但是始终没有这个勇气,总感觉自己的脖颈凉飕飕的,脑袋也是晃来晃去,似乎随时随地都能从脖子上掉下来……   几次三番的犹豫,已经到了半夜。   云逍遥依然在上面挺立,一动不动。   “难道已经毒发身亡了?”   林云龙试探着又叫了几声。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终于……   看来,已经是毒发身亡。   林云龙不再犹豫。   “进攻!在我面前装神弄鬼这么久,把他的身体给我扛下来!”林云龙一声厉吼!   轰的一声。   军令如山倒,两千兵马飞一般地冲了上去。   “且看这人心,究竟能丑恶到何等地步!”一个悠悠的声音响起。   随即一片绚烂的白光,猛然间在山坡上升起。   寂静的深夜,似乎突然间升起了一个太阳一般,直刺的所有人,都是睁目如盲。一道道剑气,纵横四方。   ……   云扬与上官灵秀从诸神墓地转行,终于通过了通道,一路飞流直下,穿越云层,直入一片森林中,然后立即从一片森林中飞出。   现在,两人已经走在一片边关市镇之中。   说来也巧,此地正是原属紫幽帝国,现在玉唐帝国的紫幽道。   当日云扬一怒闯紫幽,在这座大城里杀了个七进七出,血流成河,尸积如山,两大玄兽助力,鬼泣神惊。   到后来更是引来月魂江水,险些将这方圆千里化做龙王殿。   而其中,也还有上官灵秀的事情,当时,她率领上官家臣前来迎接无敌将军灵柩……   此刻旧地重游,两人心中都是充满了感慨。   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恍惚。   云扬特意第一时间就去找了花纹蟒和黑金熊,小花和小黑这两个夯货,正在呼呼大睡。黑金熊还没有恢复到巅峰期,花纹蟒严密保护,两个相依为命,也熬过了这么多年。   反正在这一片地界,也没有人有能力能危害得了它们两个,日子过得还算是惬意。   见到云扬,两大玄兽都是亲热之极。   花纹蟒小花在云扬身边磨磨蹭蹭,嘶嘶嘶的吐着舌头,一脸的不满,在告状。   “您不在这段时间,一开始还好,有人知道这里两大兽王乃是云尊大人的朋友,而且云尊大人为了黑金熊更是大开杀戒……也没有人敢来冒犯;但从去年开始,一些武者就开始蠢蠢欲动,这段时间里,不断地有武者成群结队的进来搜捕玄兽……”   花纹蟒与黑金熊记着云扬的嘱咐,并不伤害人类,但,险些吃了大亏。若不是花纹蟒刀枪不入,鳞甲实在是结实,险些就被重型弓箭射成马蜂窝!   现在,这地界,已经重新恢复了原本的禁地风采。   云扬愣了一下。   怎会如此?   这不应该啊。   云扬给两大玄兽留下了海量的修炼资源,在两玄兽脑海中打入了功法,才依依不舍的告辞。   “日后修炼有成,飞升来九尊殿!到时候提起我的名字,展示我的信物,便可畅通无阻。”   看云扬又要离去,两大玄兽依依不舍,磨蹭在云扬身边,久久不愿意离去。   迷你的小熊和小蛇,在云扬身上窜来窜去,贴着云扬的脸,恋恋不舍;许久许久,才终于一步三回头的回归密林。   “为何不把它们直接带走?”上官灵秀问道。   “飞升之劫,对于它们来说,乃是最重要的一关。跟着我,直接入玄黄,它们会少了这一重历练……”   云扬苦笑:“而且,这两个小家伙,也不想跟着我就这么走……刚才,哪怕是他们流露出这种意愿,我也会直接带走它们……但是它们没有。”   “它们乃是将我当做了朋友,并非是主人。这是截然不同的。”云扬有些怅然:“他们是自由的,而它们最珍贵的,也是自由,我不想剥夺。”   上官灵秀也叹了口气。   刚才两大玄兽一步三回头,虽然不舍,但是,还是坚决的回去了。这一点,她也看得出来。   虽然不舍,但是它们有自己的追求。或许强行带走,它们也没办法,但是但凡有选择,它们还是想要在自己的地界,称王称霸……   这是每一个玄兽王者的……自由。   “去城里!”   走出森林的云扬脸色阴沉:“我要看看,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变化!”   当时,云扬为了两大玄兽屠戮无数,整个紫幽帝国谁不知道?就算当年两国交战,紫幽帝国的兵马在经过密林边缘的时候,也不敢进入。   惹恼了云尊,再一次回来怎么办?   这才区区几年过去,云扬不相信,玉唐一统天下之后,居然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其实无需进入紫龙城。   只是在城外。   以云扬两人现在的神识,听力,已经将满城之中的所有声音都听的明明白白。   “想不到九尊原来如此,呵呵,说穿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不过是一群死士,仅此而已。不过,皇家的死士,与大户人家的还是有所不同罢了。”   “所有战绩,都是被夸大了……以震慑天下。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玉唐帝国真是好手段。”   “不得不说,这是一招妙棋。用九尊慑服天下,无形之中,各国就弱了一筹,更用九尊吸引天下注意力,而玉唐帝国暗地里发展兵备,一战而平天下……若不是天下一统,谁能知道,玉唐帝国皇家居然如此雄才大略!”   “真是鬼斧神工!”   “佩服佩服,用这么轻易的手段,就将天下英雄玩弄于股掌之中,玉唐皇家,得此天下当之无愧!”   “原来秋剑寒,冷刀吟这些人,也参与了这些事情……而且在其中作用不小……”   “噤声……若非如此,现在九尊教想要造反,被平之后,那些大佬岂能一个个的辞官?这可是平天下之功啊……若是没有大罪,岂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那是,这泼天的富贵,若是没有缘由谁能舍得下!”   “但我听说,当时云尊就在紫龙城外,挥手间千丈高的波澜……”   “嗤……你见过?”   “……没……没见过。”   “那不就得了,我也没见过。嘿嘿,你问问,全城谁见过?”   “这个……”   “不过是夸大之词罢了……”   “九尊就是被你们这些无知盲从的愚夫愚妇,直接吹成了神祇。真是可笑……”   “……”羞惭无地。   “这件事情,牵扯大了去了!若是云尊不造反,还能继续当神,只可惜,太着急葬送大好前途啊……”   “现在圣旨下来,全天下拆除九尊神庙,云尊出来了么?没有吧?”   “对啊,为何没出来?”   “……呵呵呵……我估计啊,十之八九,云尊应该是被咔嚓了……要不然,多年心血毁于一旦,能不出来?”   “不过是皇家不想宣布这个消息罢了……换做是你,你会暴露自己杀功臣么?”   “有理有理……”   ……   诸如此类,五花八门。   云尊造反,九尊不臣,不过工具,天下底定之后索要封赏,不满足所得,于是怎么怎么……   所有一切,都是有鼻子有眼睛。   听了半天,上官灵秀与云扬的脸色都黑的如同锅底一般。   城内城外,百万民众,要么在说别的事情,但是,只要在讨论九尊的人,话语之中,对于九尊对于云尊,没有半句好话!   “怎么会如此?”上官灵秀眼睛惊讶的圆圆的:“这都是谁散播的?这紫幽帝国这边的人,一个个是要找死不成?”   云扬沉吟着,露出一个沉沉的冷笑:“这……恐怕不是紫幽的事情。”   “我们回天唐城。”   云扬脸色阴沉。   只是紫龙城中的声音,就让云扬了解了一个大概。   皇帝殡天?   玉乾坤继位?   上官将门归隐?秋剑寒归隐?冷刀吟归隐?方擎天归隐?铁铮不辞而去?傅报国下落不明?   这一切的一切,几乎是天翻地覆!   与云扬所期待的,完全是南辕北辙!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有,整个天下,所有九尊的神庙,全都拆毁了,雕像,全部砸了?民间传说,也都是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这还是玉唐帝国吗?   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如此日月颠倒,乾坤倒悬?   随着一路回归,距离玉唐越来越近,版本反而越来越多,骂声也是越来越多。骂九尊狼子野心的,骂云尊不知死活造反的,说云尊居功自傲不服王法的;说云尊如何的滥杀无辜的……   林林总总,连云扬都感觉,若只是听这些流言的话,云尊杀一百次都不足以解民愤!   前方便是天唐城。   不用进去,云扬就听到了一切。   天唐城之中,这种舆论,更加是盈沸滔天。   云扬的脸色阴沉的如同要滴出水来。   他不在乎自己的名声是一回事。也没有想要做个什么万世之师;但是,自己走的时候,整个天下的民众还是恨不得听到自己的名字就夸奖,看到自己的画像就下拜……   现在回来却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这种差别待遇,云扬也受不了了。   还以为自己一回来就能直接被供起来呢……一直在想着不能暴露身份,要隐姓埋名。要低调……   现在可倒好。   不能暴露身份那是绝对不能,因为一旦暴露身份,恐怕满大街的臭鸡蛋烂菜叶子就扔过来了。   “我在玉唐帝国……就混到这么臭的地步了?”   云扬有些怒不可遏了。   取出九天令,立即联系水无音。   但,联系上了水无音之后,那边虚弱的几乎马上就要断气的声音,还有说出来的话,让云扬脸色大变,杀气猛然间升腾起来。   “你回来了?快……快去天玄崖,救云王爷!快,快快!!”   …… 第五百二十九章 不对劲!   快去救云王爷!   云扬脸色一变。   云逍遥怎么了?有危险?!   还有,天玄崖又是个什么说法?   但他并没有继续追问,通话对面的水无音虚弱得恍如快要死了,显见状况堪虞,这一点,云扬可是太能够感觉出来了,毕竟以云扬此时此刻的修为层次,早已超出此世范畴太多太多,动念之间,已经将一道元灵之力循九天令与水无音之间的玄妙连接传导了过去,虽仅止于一道元灵之力,但已经足够令到水无音神魂不灭,性命得全,在天玄大陆这个地界,只要神魂尚在,就算肉身有损,对云扬来说,也不是无救之患。   而云扬亦在一道元灵之力传出之瞬,精神力极速远扬,确认了水无音的位置,知道了他的情况。   水无音的现况很不好,几乎就是朝不保夕,性命危殆,但他在这种情况下还急切地要云扬去救云逍遥,个中含义云扬怎不清楚,怎不心惊。   “你去将门,我随后便去。”   云扬吩咐了一句,身子一闪,身前空间因其动念而裂开,一步迈了出去。   上官灵秀也是一样,略略感应了一下,同样的撕裂空间,迈步其中。   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在这个世界上找人,简直不要太容易。   如果不是这世界于二人而言已经相对低端,几乎就是无能承受两人催动自身功体所吞吐的气息,两人可以动作得更迅速。   毕竟,以两人现在的修为层次,真正的吹口气,就可以灭杀圣者,甚至圣皇修者!   天玄崖!   云扬一个动念,籍着空间异境,瞬间跨越两万里空间,卓然驾临天玄山,现临九尊庙,放眼四方,却是一愣。   周遭并没有发现云逍遥的气息!   非止九尊庙周遭,而是方圆万里地界,都没有!   京城没有发现云逍遥的气息,天玄崖这边方圆万里没有,还有紫幽那边也没有,那云逍遥去哪儿了?   云扬突然感觉到了一阵难以言喻的恐惧,由心底点滴滋生,难以抑制。   此念一生,云扬再不力任何忌惮,己身全部神念极限爆发,瞬时将神念遍洒天地人间,五洲四海,天上地下海中,搜索所能搜到的所有地方。   可是,仍旧没有!   这会,天玄崖上,还有几千士兵,正在有气无力的拆除着九尊庙。   这一下大范围无差别搜索,让云扬感应到了,在数百里外的山林边……尚留有战斗的痕迹?   哪里,竟是此世仅余不多的留有云逍遥气息之地!   云扬一步垮了过去。   注目于这个伤痕累累的小山坡。   山坡上,遍布着无数暗红色的血迹,纵横交错的剑痕。   云扬仔细观视着这些剑痕,眼中杀机再也遏制不住,他感应到了,这确实是云逍遥的战斗时所留下的痕迹,也只有云逍遥的逍遥剑,才能发出这样的剑气,仔细分辨之下,还能些微的感应到属于云逍遥的剑气剑意。   云扬手腕一抬,面前的整片土地陡然反转,整整齐齐,烟尘竟自不起。   再看去,却见犹是血迹斑斑,大抵是之前的战役太过惨烈,大量鲜血渗入土地超过两尺还多。   “这状况,起码是杀了三千多人,血液流尽,才能造成这样的结果。”   只是看这剑气,这血迹,云扬完全能够想象出来,这里经过了多么惨烈的战斗,而这战斗,是一个人对数千人!   以一己之力对抗数千名修为不俗的武者!   而现在,战斗双方尽皆影踪不见。   云扬仔仔细细搜索战场每一分每一寸,对于那些犹在天玄崖上破坏九尊庙的军队,根本连理都没有理,看都没看。   对于此刻的云扬的而言,云逍遥的生死凌驾于此世一切,即便是九尊庙,也要瞠乎其后!   “咦……这一片布条……”看着山坡后的山林间一片绿色的布条,云扬皱起眉头:“冬天冷?”   他也参与了此役?   心念一动之间,云扬依凭残衣气息瞬时便找到了冬天冷,发现了冬天冷浑身裹着绷带,睚眦欲裂的样子。   ……   冬天冷悲愤到了极点,歇斯底里破口大骂。   “赶紧疗伤!给我弄最好的伤药!”   “特么的,以后冬氏家族,我来做主了!和那该死的玉唐小皇帝干到底了!老子世家不要了,特么的全部转行去做杀手!老子让他做江山,做特么的鸟!老子一个个的杀过去,尼玛的玉唐所有官员,老子统统杀个干干净净,让那小子做个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   “留着狗皇帝,最后一个杀!”   “骂的!别人不干老子自己干!”   骂完,又是放声大哭:“云伯父啊……呜呜呜……我一定为你报仇!您老人家等着,我送整个玉唐帝国下去给您陪葬!呜呜呜……”   字字句句,有如杜鹃泣血,泣不成声……   轰!   一股霸绝杀气毫无征兆的爆裂凛现,动荡天地。   地面上随之出现一道莫测深渊,长数千里,宽有百丈,烟尘弥漫,蔽日遮天,方圆数千里地界伸手不见五指。   在这范围之内的所有人无一例外,尽都被震得人仰马翻,一个个满脸惊骇的转头看去,在那一瞬间,每个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遇的强烈杀机,似乎整个天地都要因之毁灭了一般,连喘气都喘不上来,心脏在那一刻为之停跳!   却是云扬在听到冬天冷那句话之余,一念心悸,心神失守,满腔杀机失去遏制,陡然爆发出来,那一念无明,险险造成了整个天玄大陆的陆沉。   云扬已臻半圣级数绝颠,距离圣人至境不过一发之微,他此际的修为实力,对于天玄大陆而言,已经是超过极限太多的负荷,需要时刻小心收敛自身气息威压,否则一个动念,一个玄气走岔,一举手一投足都可能对这块大陆造成莫大伤损。   刚才云扬一念无名,所幸醒悟及时,就只造成了一个大峡谷出来,若是收手稍迟,就算不是毁天灭地,大陆部分陆沉是免不了的了!   距离并不太远,修为远胜其他人的冬天冷对这份变故感应尤其强烈,一时间只感觉天摇地动,乾坤翻覆,整个人都好似在这一瞬间魂飞魄散,接着眼前一花,一个紫袍人就已经站在了面前。   冬天冷勉力稳定心神抬眼看去,看到那熟悉的目光,不由惊呼一声:“老大?!您回来了?”   云扬闭闭眼睛,压制住满腔的怒火,轻声道:“小冷,究竟是怎么回事?”   冬天冷嚎啕大哭起来:“老大,你怎地才回来啊,你赶快去救伯父啊!”   云扬轻叹一口气:“我到战场看过了,我爹不在那里,什么痕迹都没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从头给我说起。”   冬天冷咬牙切齿,道:“事情很简单,那小皇帝为求大权在握,唯我独尊,倒行逆施,丧心病狂……”   随着冬天冷诉说,云扬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越来越难看。   同一时间里,他的神识尽散方圆万里之力,努力搜寻,尝试找寻云逍遥的残魂;按照那一役的残余痕迹,云逍遥侥幸未死的几率绝无仅有,但云扬却寄希望于云逍遥修为深湛,可以保有残魂遗世,就算只得一丝半缕都好,仍有望回魂续命,可是云扬一而再再而三的搜索整个万里方圆地界,却是没有任何发现。   在搜索期间,云扬找到了许多被云逍遥杀死的残魂,但任云扬如何仔细的搜查一遍又一遍,却再无更多收获,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又是一次大范围无差别搜索无果之后,云扬心头火起,一股精神力强势横扫出去,将所有残魂尽皆湮灭,灰飞烟灭,万劫不复。   如是,数千里之遥的一片大地上,一股黑烟腾空而起,却是无数残魂同一时间灰飞烟灭,仅余的最后一点痕迹。   在百十里之外的天玄崖官兵突然间感觉到了一阵毛骨悚然,似乎有无数的灵魂在哭嚎,在哀求,在绝望,却在无可匹敌的力量之下,永久寂灭……   关于九尊之事,相关朝野变化,冬天冷所知并不甚多,说来说去,也就只提到了林云龙算是一条线索的;其他的,大多都是模糊其词,难做实论;云扬听得心焦之余,干脆卷起冬天冷等人,一路追上秋云山与春晚风,然后大风一起,忽的一下子去到了秋氏家族老家之地。   ……   秋剑寒归隐后,一直就在秋氏家族老宅深处的某个幽静小院里避世,整日里神色郁郁,生气渐去。   这一日,才刚刚拿出酒杯,斟上美酒,却是眼睛注目于酒杯,死活喝不下去。   如鲠在喉。   这一刻,这四个字已不再是一个成语,而是现实的感受。   喉咙里似乎被堵着严严实实,纵然美酒在前,也无入喉余地。   秋老元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怎么就到了这一步?为什么就到了这一步?”   这句话,自从回到老家,他已经喃喃自语了不下上万次。   做梦都想不到,事态竟会演变至斯,怎么就一步一步到了今时今日的这一步呢?!   再度回想起那个聪慧的孩子,一步一步的长大成人,一步一步的蜕变成了储君临朝,乃至现如今的登临大宝。虽然大家从一开始也不是没感觉,这孩子对权力欲望有些重,掌控欲远胜常人;但是……那就是为君者的特质之一,也不足为怪啊?   可世事更迭之下,怎么去到了倒行逆施丧心病狂的地步了呢?!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秋剑寒对着酒皱着眉头苦思不得其解。   “老元帅。”   一个有些熟悉,有些亲切但已经许久没有听到的声音蓦然传来。   秋剑寒豁然抬头,如同做梦一般,神情迷惘:“我又做梦了?”   只因为,这个声音太多太多次的出现在他的午夜梦回,然而欣喜惊醒,唯有大失所望!   此时此刻,却是一道紫衣身影凝然眼前,一张久违的英俊面孔,真实不虚。   “老元帅,你没做梦,我回来了。”   秋剑寒愣愣的看着云扬,兀自不敢相信,伸出手,颤巍巍的去摸云扬的脸,脸上神色,从迷惘,到震惊,然后,突然间猛的将手收回来,两手蒙在脸上,蓦然间嚎啕大哭!   “你可算是回来了!可你怎么才回来呀!!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回来啊!”   老元帅捂着脸,哭的肝肠寸断。一颗颗泪水,渗出指缝,流落地上,刹那间就湿了一片。   不过一杯清茗的时间之后,秋剑寒所居住的小院子,人满为患。   秋家干脆将族中的内演武厅布置成了宴会厅,招待乍然到来的许多客人。   就只得一盏茶的功夫,云扬几番来来回回,先后将冷刀吟,铁铮等人尽都接到了这里;还有上官老夫人也随着上官灵秀一道过来了。   缔造玉唐靖平天下的英雄们,再度聚首一堂,却是不胜唏嘘,只因每个人都是一肚子的苦水和一肚皮的不解。   秋老元帅牵头,将这段时间以来的事情始末,尽都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一边说,一边叹气连连。   尤其是说到老皇帝的去世,连云扬在内,众人尽皆一阵阵的伤感。   “陛下在我走的时候,身体还是很康健的,多了不敢说,起码十年二十年之内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怎地就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云扬疑惑。   “死者已矣,陛下已经去了,云王爷怎么样?安危如何?”   众人一起问。   “我还在找。”云扬脸色愈发阴沉,一句死者已矣,显然又再度扣动了云扬的心弦。   云扬的神识之力仍旧在搜寻,并没有一时半刻的懈怠,更加搜索范围进一步扩大,神识无远弗届无尽绵延,将天玄崖周遭三万里之内的所有地界尽数笼罩,包括高山大泽在内所有地方,即便是最隐秘的山洞,地下的溶洞,都找了个遍。   搜寻过程中甚至还找出来不少的前代古墓。   但是云逍遥就好像消失在这个天地之间了,明明战斗不过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却就是没有更多的痕迹留存,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令到云扬尤为意外,甚至惊奇的是,云逍遥踪迹不见,冬天冷口中提及,那些围攻云逍遥的人,也是一个不见,以云逍遥当时的状态,不可能将对方全部杀灭,即便是动用自毁极端,也不能将所有痕迹尽数湮灭。   总之事情就是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更有甚者,云扬隐隐感觉到,当前变故如斯,哪哪都透着邪门。   玉乾坤一共才几岁年纪,就算当真天生恶根,狼心狗肺,丧心病狂,也没道理短短时日之间,变得这么坏,这么的极端吧?   他之所作所为,根本就是在自断羽翼,自毁长城,岂是合格帝王所为!   还有老皇帝的死,同样是一桩谜团,迷雾重重。   云扬的这些个疑问,在听完了众人说的话,有些地方似乎了然了,但更多的地方却反而更加不解,更加难以通透。   “云尊大人,您再现尘寰,打算怎么做?”   铁铮问道。   铁铮的眼中,现在可是冒着火光的。   那是仇恨之火,这位当世第一军帅,现在整颗心里都是怒火满盈,若是任由这一场怒火发作出来,云扬相信,必然是一场天下大劫,生灵涂炭!   以铁铮今时今日的名望,还有已经退下的军方实力,想要聚集一股对抗玉唐的力量,实在不是一件难事。   说句不好听的,在场这些位联手,都不需要云扬出手,光是他们就能令到天玄大陆再陷战火,重归乱世。   甚至是推翻玉唐的统治,也是大有可为的。   但云扬对于此世越想越是不解,隐隐感觉,当前变故背后,似乎有一只黑手在推动,也许天下再度四分五裂,重归乱世正是对方的真实目的。   “这件事情不对劲啊!”   云扬下意识地环视了一周在场众人:方擎天,上官将门,秋剑寒,冷刀吟,孙子虎,傅报国,铁铮……等等,包括铁面青天吴烈等……   这些人,全都是玉唐重臣,股肱之臣,更是忠臣,死忠之士!   云扬越看,越是觉得……太不对劲了!   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人,太全了!   一个都没死!   这……太不对了。   在沉郁的气氛之中,云扬缓缓问道:“铁铮,你自行脱逃,你的军中部将,心腹副将,贴身亲卫,包括你的家将,你的家人,亲眷……出来了多少?”   铁铮一愣,道:“全都出来了啊!”   云扬皱皱眉头,道:“具体一共多少人?一个也没有损伤?”   铁铮想了想,道:“总计人数的话,恐怕要超过五千人,我们当日的脱逃很是顺利,一个损伤的也没有。就是后来的被追杀损伤了一些。”   云扬愣了愣,转头看着方擎天。方擎天老态龙钟道:“老朽的弟子,尚存的有八个,跟着出来了七个,家眷亲故,一个未损;加上弟子们的家眷亲兵心腹等……合计有一万四千多人吧。”   方擎天自己说完这句话,旋即便自行沉思起来。   所谓闻弦音而知雅意,身为四朝老臣,当朝相国的他,瞬间从云扬的问话之中察觉了不对劲的地方。   还有秋剑寒也是,老脸都惨白了起来,颤声道:“老夫的弟子部将……跟着出来的,合计有六千多……现在也都好好的。”   “上官将门有六千人,其中五千家将,还有不少军中故旧至交兄弟……一个未损。”   上官老夫人沉声说道。   吴烈眼神完全呆滞道:“我……我带着家眷出来,还有四五个弟子……连侍女护卫合计也就不到一百人……这个……”   冷刀吟:“……”   傅报国:“……”   孙子虎……   所有人面面相觑,他们都是一时之选,人中俊杰,到了此际,若是还察觉不到个中有问题,那才是天大的怪事!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对啊,怎么一个人都没死……?   …… 第五百三十章 深谋远虑   在京城的时候,大家虽然尽都心灰意冷,但因为所处位置各有不同,最终决定要走,以及走的时机也是不尽相同,不免零碎,纵然其中也有三五人聚在一起大吐苦水的时候,偶做商量的,但因为身在局中,一叶蔽目,并没有考虑更深一层。   也考虑不到这个层面。   毕竟是眼看着满朝同僚满殿忠良,一个个辞官归去,心中升起的唯有寒凉,不解,还有就是愤怒,怨怼。   而今所有人再度异地聚首在一处,尤其是听到云扬乍然点破惊心一语,众人却顿时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这还不是一般的不对劲,而是大大的不对劲!   云扬皱着眉头说道:“你们发现了么?现在的情况,辞官的朝臣之中,除了在场诸位之外,还有七八个文臣,也是屹立数朝的老人,虽然没有来到这里,但是我已经查到了他们现在的位置,他们全都很平安,亦有一定实力在手。”   “若是将你们所有人聚在一起,几乎就是一个可运作的完整的玉唐小朝廷,而且还都是以一当十的个中干将!老成谋国者有之,能够冲锋陷阵斩将夺旗者有之,帅才将才俯仰皆是,战神军神也大有人在,亲兵乃是你们各自麾下最强战力,尽在完整编制;善内政者有之,善司法者有之,善民政者亦有之……”   “说句最到家的话,只要稍微扩充一下文臣人员,搭建一个完整的朝廷班子不过等闲;军方武将更加是齐备得简直冗余,只需要召齐了新兵,将各自的亲兵下放,稍微训练一段时日,再经过几场战斗洗礼,便又是能征善战的大军力量在握!”   云扬皱起眉头,道:“唯一欠缺的,不过就是可供发挥的地盘,但对于你们这些人来说……区区一个地盘,一个根据地又哪里算得上是什么难事?随便找一个故旧把守的地盘,无论是动之以情,又或者是挟之以威;将几个城池收入囊中轻而易举;以此作为根基,再有一段时间的沉淀,底蕴气象兼具也,成就一片江山直若等闲事。”   “若是再给你们个几年时间,将固有地盘发展到相对庞大的帝国疆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么,若然皇室当真倒行逆施,丧心病狂,为何不将你们斩尽杀绝?反而放任你们辞官安然离开,难道不怕你们纠合在一起造反?”   “就算是再仁慈的君主,只怕也不会做这等蠢事;更何况是一个你们口中残暴不仁的君王?”   云扬皱着眉头:“这件事情,哪哪都透着邪性,不对劲啊!”   方擎天等人面面相觑。   这件事,不聚在一起谁都没发现,但现在聚在一起了,大家汇总了一下各自力量之后,他们每个人都如云扬一般,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又何止是不对劲?   方擎天寿眉不断颤抖,颤巍巍地说道:“难道……这是有人刻意促成的?这……等于是将朝廷中坚力量,完整的挪移到了朝堂之外!?”   这句话甫一出来,全场鸦雀无声。   秋剑寒胡须都剧烈地颤抖起来。   所有人眼圈都红了。   刻意促成的?   对,这必然是刻意促成当前态势的!   否则,就如云扬所说,就算是最仁慈的君主,也断断不会放任这样的一股巨大的菁英力量凑在一起,悉数放归山林!   更何况是这些人口中那位残暴寡绝,倒行逆施,天下独揽的小皇帝?就算再傻也不会这样做吧?   这股力量汇总在一处,可是足以将整个大陆炸上个好几遍的超级炸弹!   铁铮颤声道:“这……这不对吧?我出走以后,曾经遭遇了多次追杀,若是有意放纵……”   秋剑寒惨白着脸,道:“你所遭遇的所谓追杀……具体损失多少?”   铁铮愣住了,喃喃道:“我手底下将近六千人……先后经历了七八次追杀重围,战况……险而不烈,全都杀了出去,损失……合计七百多人。”   说完自己率先倒抽了一口冷气:“七百多人?!”   秋剑寒此际恍如洞悉一切,冷冷道:“你作为叛国之贼,玉唐通传天下,以举国精锐围剿于你,七八次围剿之下,你就损失了七百来人?”   “但是追杀的力量,分明就是动用了极盛大的阵仗来截杀我们的;我们冲出重围杀死的追兵,可是有万人的,若这是作伪……”   铁铮越说声音越小,终于没有声音了,作为当代有数的名将,他已然察觉了更加不对劲的地方,自己七八次下来死了不到一千人,反而杀敌过万,这是被围剿吗?   谁围剿谁呢?!   秋剑寒,冷刀吟,方擎天三人突然间老泪纵横:“陛下……您,您到底是在谋划什么?到底这是为什么啊……”   三人嚎啕大哭,哭得涕泪横流,肝肠寸断。   上官老夫人亦是眼圈通红,喃喃道:“这不像是放逐,残虐……倒有点像是……刻意的保护。让我们离开那个随时都能丧命的是非之地,保存有生力量,留待日后……”   傅报国方正的脸上,遍布沉痛之色:“之前满腔不岔,义愤填膺,现在想来,许多事情早有预兆,试想一下,若是我们还身在朝堂上,眼见种种变故,只怕早就冲冠一怒,干犯天颜……若两下骑虎,就算是陛下有心偏颇,也会被逼着杀死我们……”   孙子虎皱着眉:“我自己安排刺杀,诈死脱身……居然也没有什么深入调查,轻易的就结了案……”   云扬皱着眉头,道:“就是这个样子,所以一切都有征兆,只是大家一叶蔽目,直到现在才察觉罢了。”   众人心中都是沉重至极。   陛下,您这是在做什么?   还有,您到底遭受了什么样的压力,为何要做出这个决断?   为什么不将根由道出,让我们一道承担,我们为人臣子的,不就该当为君上者分忧吗?   但这个原因,那位已经长眠于底下的玉唐帝国一代雄主,那位皇帝陛下,是永远都没有办法亲口告诉他们了。   他已经孤零零的躺在幽暗墓穴里面了。   哪怕一直到死,都没有向任何一人,吐露哪怕一个字!   ……   “再想深一层,当前局势如斯,只怕非只是皇帝陛下一个人便能策动这个计划,毕竟当时陛下已经完全放权……最少最少,这个计划还要再有一人配合,而另一人只可能是……”   云扬眼中闪光。   “另一人只可能现在的小皇帝,玉乾坤!”   “只有他们两个人联手,才能形成当前态势!若是仅止于皇帝陛下一个人,却是万万做不到,人力有时穷,绝难如当前这般,少有纰漏意外!”   云扬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眸子生出闪过一丝轻松。   在刚刚重回天玄大地,尤其是得知父亲云逍遥或有不测的那一瞬,他几乎想要直接冲进皇宫,将那个自己接回来的小东西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但是现在,他万二分的庆幸自己没有那么做,没有那么冲动。   这其中,疑团太多!   秋剑寒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件事情必然隐有重大内情苦衷,危机风险更甚,动辄有性命之虞,杀身之祸,所以陛下不敢让我们知道,害怕咱们这些人早早遭劫,所以他和皇太孙两个人,必然是承受了巨大压力的!”   “而今,陛下宾天离世,压力全都落到小皇帝一个人身上了……”秋剑寒沉重道:“我想……此事背后,该当有巨大黑手操控,危机莫甚,这危机,将是前所未见的天大危机,是我们所有人联手,都不能应付的危机。”   “若是有这样的危机隐伏,那幕后黑手只怕是比云逍遥还要恐怖的绝世高手,暗中控制了皇宫上下,控制了陛下和皇太孙!”   “陛下临去之前,曾经多次进入逍遥王府,恐怕就是在犹豫……或者,要确定你何日能归来……”   “或者说……在陛下眼中,唯一能够解决这个困局的,就只有云尊回归才可能应付!”   “所以他一直在盼望,一直……”   “之所以一直没有把真相告诉逍遥王,应该……是他很清楚,逍遥王没有能力应付这件事情的,贸然动作,打草惊邪还在其次,还会赔上云王爷一条性命……”   秋剑寒老泪纵横,看着窗外,突然间软软的跪了下去,悲戚地叫道:“陛下!陛下啊……”   所有玉唐文武大臣,尽皆黯然泪下,涕泪横流。   那位在有生之年,一靖天下,君临四海的此世帝王,在蓦然遭遇到了莫甚危机,自知无能应对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保全江山社稷,而后做出重重布置,将一干重臣尽数驱逐,保留下希望的火种。   没有理由创造理由,即便是令臣属心灰意冷,只要你走,安全了,便可以了!   在没有任何人理解的时候,用这样的方式,生生地保下了玉唐的班底与希望的种子。   等待时机!   等待转机!   ……   云扬眯着眼睛,淡淡道:“巨大危机是肯定的,保全你们也是肯定的……可咱们的这位皇帝陛下,想要保全的也就只是你们而已……他选择牺牲的人,也是一早就选好了的。”   “谁?”   “我父亲,云逍遥。”云扬冷静地说道。   众人一阵沉默。   云扬的这个说法,虽在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又或者说是不在情理之中,却在意料之内!   这件事情到了现在,基本已经透彻明了。   此世唯有云尊回归才能处理。   可是云尊已然登临上界,根本就不知道这边的事情,何能回归?!   所以玉唐帝国首先做的,便是焚毁九尊庙宇,最大限度的污蔑诋毁云尊,令到九尊传说神迹彻底消失;云尊若是成神,定然会感觉到人间香火祈愿之力没有了,从鼎盛到没有,肯定有原因,那么……云尊会回来看看究竟吧?   但当发现这条路没有用,没有效果,没有意义之后,那就只能动用另一个手段。   “血警!”   云扬目中精光闪烁,这时候,他心中的感觉真是复杂至极。   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这位玉唐君王。   他选择了牺牲自己的弟弟,亲弟弟!   云逍遥与云尊,不过是名义上的父子,纵然感情极为深厚,终究非是亲生父子,那么云逍遥身有不测,突然暴毙被杀,以血嗣亲缘而言,未必会引动云尊的感应!   但皇帝陛下却仍旧选择了他,采用了最极端的做法!   这一点,秋剑寒与方擎天等人在顿了一顿之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但是几人都没有说话,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怎么说。   这位君王的决断力,无疑举世之间首屈一指的,但是,关键时刻的狠心决断,也是令人扼腕,更位置胆寒!   云逍遥乃是玉唐皇室最最愧对,最最亏欠的一个人,更是皇帝陛下于此世仅余的血脉兄弟!   但皇帝陛下还是做了,狠心地为了一个渺茫希望,将最致命的陷阱,安置在了自己的亲弟弟身上!   “若是我爹死了,我还没有感觉的话,肯定还会有人牺牲,陆陆续续的牺牲,直到我察觉,或者所有人都死光了。”   云扬长长叹了一口气:“若是我估计没错……白衣雪和方墨非,只怕早就落到了皇家手里,或者……已经死了。”   对于这个推断,秋剑寒等人仍旧是默不做声。   面对这样一位君主,他们没有说道其任何一句不是的念头或者想法,但面对苦主云扬,却是真的无话可说。   毕竟,皇帝的现实手段,就是牺牲了他的名声,他的父亲,还有他的兄弟!   “若是最终我能下来,就能解决这件事,你们便可顺理成章的回归,若是我最终不能下来……那么,你们的力量只要有一天明白了,再造乾坤,重铸另一个帝国,也并非什么难事。”   云扬轻轻吐了口气。   那位已经长眠的皇帝陛下,在绝境之中,居然深谋远虑到了这等地步!   冬天冷突然目光一亮,道:“这样说来,那夏冰川的背叛岂不是……是假的?他也是知情者?他在忍辱负重……配合行动?”   云扬冷森森地说道:“不,他不是,他绝不可能知情,他不再是我等之同道!”   冬天冷失望的低下头。秋云山等也尽都为之黯然。   若有可能,他们宁愿相信事有万一,夏冰川是知情人,是有心人,是在为大局考量,那样,他们的心不会那么难受!   可是,正如云扬所言,夏冰川,再非吾等同道之人!   ……   “我要去天唐城一趟。”云扬轻轻说道。   秋剑寒满眼尽是哀求的看着他,幽幽道:“云扬……你……你可千万莫要冲动啊……陛下如此苦心孤诣,一切希望都放在你的身上啊……”   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会如皇帝陛下所愿,将这件事情彻底解决掉的。”   众人脸色一喜。   却又听云扬接着说道:“但若是我父亲真的不在了……”   他悠悠的看着窗外,那是一片飘动的白云,喃喃道:“……这片天地,这个人间,于我再无什么意义,你们就等着……再造乾坤吧……”   …… 第五百三十一章 水无音   片刻之后。   云扬途经夏氏家族,正听到夏氏家族族长在安排家族高手,准备前往天唐城,擒杀梅问剑。   而夏冰川,则是在家族密室之中静修,但看其一脸的忐忑不安,在在显示了其半点是也静不下心来。   云扬正自满腔恨火无处宣泄,动念之间,之前一向尽敛,柔润此世的精神力瞬转狂暴,世界规则之下所能发挥的力量恍如狂风过境一般的吹过夏家。   不过一瞬之间,夏家上上下下所有成年男子,包括夏冰川在内,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察觉异样,就已经在弹指转瞬魂飞魄散,死得一干二净!   下一刻,强横至极的精神力引动灵魂牵引,令到夏氏家族所有在外的成年男子,也一个个的悉数暴毙身亡。   夏氏家族,由此除名。   随着自身修为的日益增长,威能越来越强悍,云扬愈发感念当日梅姑姑之言——上天入地,移山填海,不过等闲,吹口气,湮灭日月星辰,动念间,举世随之沉沦,方见大道上乘,而今,自己连举手投足都没有,就只是一念之间,便已经是此世有数世家,转眼覆灭!   当真修为越高,越知天高海阔,能为越强,愈知天外有天!   对于夏冰川此人,云扬在确定了他的罪行之后,却是连再见一面也都觉得恶心,干脆一起灭杀。   曾经的美好,就让他随风而去。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理由,什么苦衷。   我知道你肯定有理由。各种不得己,各种无可奈何,各种苦衷苦情……   但我不想听,不想理解,不想原谅。   不管什么原因,做了,就是做了。   ……   京城。   在一个阴暗的地下室里;嗯,这里大抵已经算不得是密室,而是地下河才更恰当。   上面原本有一个密室,此时密室早已经被炸塌了,在那密室之下,隐有一条地道,直下千丈;而今却也随着密室的坍塌而尽数掩埋了。   在千丈之下,有一条奔流不息的地下河;而地下河的水位之下,被挖了一个洞,再弯曲逆转而上,另有一个小小的洞穴。   而水无音此际正藏在这里。   这里乃是水无音为自己准备的一条绝路之下的最后退路。   若有强敌,赶紧进入密室,抢在敌人寻找密室之前先一步引爆;密室之中自己的替身会被爆炸之力炸死之外,更会籍爆炸之力掀开密道洞口,令到自己一路下跌,同时,上面的布置生效,随之不断的爆炸塌陷,消除一应痕迹……   一直到自己坠入地下河,上面的千丈通道,全部都会被堵得水泄不通,痕迹不存。   而自己进入地下河,尚有余力,顺流而下几十丈,再从水下进入这个洞口,迅速转移到这个洞穴里面,大约也就安全无虞。   外面可是奔腾不息的地下水,足堪遮蔽一切生息,水无音自信,哪怕是神仙,也休想要从这样的布置之中发现自己!   当然了,若是还有人能够追查到自己,那就是自己命该如此,不认命有待如何?!   到现在为止,水无音已经在这个暗河里面暗天无日的呆了一年半之久!   之前,九天令突然发出信息,令到水无音近乎绝望的心重新活络,那一道元灵之力更令水无音重酿生机。   但即便如此,在真真正正,切切实实地看到云扬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水无音仍旧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而云扬再看到水无音的时候,却连他都不敢置信眼前人竟是水无音本人了。   之前的神识接触,乃是借助九天令之间的玄异力量,能够确认水无音还活着,并送过去一道元灵之气已经是云扬神通广大,功参造化,却没有当真看到水无音的现状,若是知道水无音的状况,云扬绝对会第一时间赶过来救助水无音。   此际的水无音,目测看过去已经完全没有了人样了。   这个没有人样,非是一般意义上的形色枯槁,人样子不复,而是……真正意义上的肢体不全——两条腿连同腰椎,被完全打碎,软塌塌的拖在身上,甚至都已经发臭了,小腿骨腐烂得完全露出,骨骼更是呈现一种腐灰色,脚指头早已经腐烂得没有了,端的触目惊心,望之心寒。   云扬见其惨状可是吓了好大一跳:“都这样了你还能活下来……”   之前云扬过于心急云逍遥的安危,但也因为水无音没有主动向他求救,是故下意识的判断水无音可能身有创伤,情势不佳,却还不至于太过,尚可支撑,所以才只送出了一道元灵之气,没有亲身救援,却哪里想到水无音的状况竟然惨淡至斯。   至少在云扬看来,这状况,说下一刻就玩完了,那也不算多意外的事情。   水无音眼中闪烁着至极的怨毒:“若不是想要报仇……若不是想等到你……我早就自我了断了,之前听到了你的信息,让你去救援云王爷乃是当务之急,我自问尚能挣命一段时日,事有轻重缓急……”   “我很好奇你是以何为生的?”云扬哀叹水无音境况之惨淡,却又诧异水无音竟能挣命如此,诧然问道。   水无音惨笑一声,从自己的腿上揪下来一块腐肉,拿在手中,爬到洞口,深入地下水中……   半晌之后,突然右手一个用力,水面登时一片水花四溅,一条巴掌大的鱼已经被水无音死死地扣住,抓了上来。   将活蹦乱跳的鱼塞进嘴里,水无音张口大嚼,死灰一般的眸子看着云扬:“你说呢?人若不想死,总会想方设法的活下去的!”   即便是以云扬的单色,仍旧看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竟然是用自己的肉钓鱼……   水无音凄惨道:“我身上的多处骨头都断了,经脉却是完好,每一天,我就算是不疗伤,也会疏通一下经络,确保下半身留有一点点的活力……否则,我早就没有肉可以钓鱼了……”   云扬的嘴角又自抽搐了一下。   “最多还有三个月,你再不来,我的肉就彻底的腐烂完了,到那时候,我就只有用左手的肉钓鱼了……若是你半年之内,仍旧未归,我就能只能整个人都烂在这里了。”   水无音嘿嘿的笑:“幸亏你现在来了,来得还不算太晚。”   云扬吸了口气,顿时差点把自己臭死:“九天令呢?”   水无音一个干呕,九天令从喉咙里冒了出来,吐在手中,居然乐呵呵的笑了笑:“我可就指望这东西动一动来救我的命呢,哪里会随意的放置?”   云扬又是一个干呕,捂着鼻子递出一颗丹药:“无音,我这辈子罕有服过什么人,这次,我服了你了,快吃下去吧!”   ……   不过小半天的时间之后。   腿脚健全,肉身尽复的水无音迫不及待地钻入了地下河里,一边洗澡一边不住嘴的喝骂:“我草特么姥姥的,老子有洁癖……这一年半……”   云扬浑身都在抽筋。   洁癖。   这家伙居然有洁癖!   一个自称有洁癖的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在这样的环境里……挣命活了一年半!   “一个服字已经不足以表达我对你的敬意,我服了你,两次!”   云扬连连叹息。   水无音搓洗完毕,赤条条的跳了上来,运功蒸发水汽,爱惜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这里摸摸哪里摸摸,突然一声惨叫,痛不欲生:“云尊大人……那丹药再给我一颗……我,我那话儿……还没长出来……”   “噗!”   云扬喷了。   看来两个服字仍旧是不够的,至少还得再加一个,三个服字,三次衷心佩服,外带心服口服!   眼瞅着水无音绝无仅有的急赤白脸,云扬赶紧又再送上一颗灵丹并附赠一道生灵之气,助其固本培元,生机旺盛,不过片刻之间,便让水无音彻底恢复了男儿身……   大抵是水无音对于自己的新躯体,啧啧赞叹,叹为观止,他这里赞叹的却又是自己的身躯,而是云扬这等起死回生,比之传说中的生死人肉白骨手段还要强甚多多。   端的神仙手段,世间怎有?!   “端的神奇。”   水无音感叹:“这便是所谓神仙手段了吧?看来云尊大人此番飞升到仙界,获益良多啊!”   云扬呵呵笑道:“少见多怪,哪里就神仙手段了,不过几颗丹药,一点秘术,随着自身修为境界愈高,眼力见识亦随之水涨船高,如何,你现在可还坚持滞留在这红尘俗世?还是坚持不努力修炼超脱?”   水无音沉默了半晌,这才沉声道:“是。”   云扬摇头苦笑不已。   人各有志这玩意,当真是谁也勉强不了的。   他早就知道水无音就这个脾气,但还是要再试试,毕竟,水无音不但是自己的得力助手,还是八哥的良朋挚友,若是彼时再见八哥,身边还有一个水无音,那才是圆满。   水无音并未急着诉说这段时间的许多变故,转而帮着云扬分析起来云逍遥的事情。   水无音是什么人,云扬没有在第一时间说明云逍遥的状况,那便是没有找到云逍遥的下落,而以云扬今时今日的修为实力,心下若非抱有些许念想,毁天灭地还不是说说。   “老大,依我看来,老王爷没消息反而是好消息,该当非是遇难了……”水无音凝重说道:“以老大所说,那些围攻的敌人也都不见了,连带老王爷一道行踪皆无;这情形可是太诡异了,实在不像是遇害,反倒像是遇到了什么强大的助力,被救走了。”   云扬皱起眉头道:“我也曾经做过这方面的预想,但此世高深修为者有限,纵观此世,罕有人拥有那样的能力,且更难做到的是不留丝毫痕迹,令我也遍寻不见!”   从冬天冷的描述之中,云扬对当日围攻之人的实力层次,有了相当的了解,而想要从两千高手手下救人,于此世修者而言,绝非易事,甚至即便有人能够做到,却又难能做到丝毫不留痕迹,达到令云扬都无从察觉的地步。   “世事事出有因,有因才有果,当日战场遗痕既然有所蹊跷,那就一定有另一股力量介入,这已经是定论,而老大对介入者评价极高,我们便不妨代入当今之世,对于我方存有善意的顶峰修者,比如……在老大跟灵犀小姐飞升之后,在这人间世上的巅峰之人,天下第一剑客,君莫言。”水无音道:“他是否有能力做到呢?”   当年的天下第一剑客,君莫言,久违的名字了!   云扬凝神想了想,道:“你这番分析说得不错,若是君莫言恰好在那时介入,出手相助,却是可以做到,但现在的重点却是……我在现场并没有发现任何第三者的痕迹。”   “以我现如今的程度,已经很少有人能够隐藏其痕迹,无论他在与不在。”云扬皱眉道:“再说了……咱们和君莫言的交情,只怕还没到那一步,毕竟相助我爹,就等同是与玉唐帝国的最高统治者为敌,君莫言未必有这么大的善意。”   “哎,你刚才所言没消息是好消息的道理我也明白,我就是担心,冬天冷曾说到,父亲身上的毒,异常险恶,寻常人根本就解不了,那才是心腹大患。”云扬皱着眉头,忧心忡忡。   水无音点点头又道:“那老大是否有考虑过,是有天外大能介入此役,比如老大你这样的,甚至是比老大更强的狠角色带走了云王爷呢?!”   云扬轻声叹息。   云逍遥没有死,这一点,云扬早有感觉,若是真的被杀了,自己决计没有可能搜不到灵魂碎片。这种手段,对于别人来说或者匪夷所思,难以想象,但对于现在的云扬来说,却是轻而易举,不足挂齿。   “但,这救走他的人,究竟是什么人呢?”   云扬最忧虑的是:“……我实在难以想象,此世还有什么人能躲避我的探查,不留一丝痕迹!”   诚然,这件事才是真正最稀奇的事情。   以云扬现在的神识探查能力,在天玄大陆居然查不到一个人的下落,这就已经是极端的不应该,不可思议了。   难道真如水无音所言,另有超强者介入,比肩自己,或者比自己更强的狠角色?!   “老大不必忧虑,我还是那句话,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救走老王爷的人若是好意,自然会让他回来,若是恶意的话,那这人的目标,也只能是老大你,迟早也会找上门来。”   水无音道:“既然已经确定了云王爷当下是没有性命之忧,那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可以把心放下来了。”   云扬想了想,发觉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本来这一节云扬非是想不到,但正所谓关心则乱,云逍遥对于云扬意义实在太过重大,是故才有之前明知无果,还要大费周章的一遍又一遍的搜索下去,而当前,正如水无音所言,以不变应万变就好。   随着两人的分析来分析去,倒是让云扬那颗焦躁的心,缓缓的沉静了下来。   “那无音你说说吧,你这边是怎么回事?”   “此事说来话长,非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尽的。”水无音轻声叹了口气:“你离开以后,我就想着,在合适的机会,将九天令核心之外的力量,也就是不接触九尊令武力的部分,交一部分出去给皇家,毕竟当日最开始接触玉乾坤的,就是九天令所属,他对九天令的认知,甚至还在皇帝陛下之上。”   “只要交接顺利,至少在明面上看,九尊的力量全盘归属于皇室,而失去了强有力的武力作为后盾;势必令到九天令失去原有的威势,上位者也就对这个组织没有那么多的兴趣了……这样一来,剩下的九天令真正核心力量,也就是情报部分,就能保留了下来,而且还能再度由明转暗,彻底隐匿于江湖之中,化为黑暗世界的帝王。”   “这本就是你离开之前,郑重提醒过我的一点。这样一股强大的力量,而且还是被皇家知道的力量,即便是悉数隐藏于暗处,不声不动,仍旧没有人能放心。”   “是故九天令所属力量,在前几年我就将之尽数收缩;更将一部分武力脱离;将相对不那么紧要的,没有把握的人手,哪怕是有半点怀疑的,也尽都摒弃,同时向着整个大陆发展触手,建立更庞大的情报网。”   “到了一年半之前,我这番动作终于初见成效。九天令核心实力尽数隐于暗中,潜伏了起来,再没有什么能将咱们翻出来。”   “同时,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我隐隐察觉到皇家那边的动向转为昏聩起来……嗯,单纯说皇室昏聩不太恰当,应该是说似乎有什么力量,在打入皇室势力内中,那隐伏实力十分强大,至少凭皇家明面战力全然无法抵挡。”   “而且那个时候,外界已经有相当一段时间,在散布谣言,败坏九尊名声,拆除九尊庙宇……这件事情让我尤其愤怒。”   “所以,我通过暗子联系上了皇帝陛下。联络的第一个目的,自然就是确认是否有什么力量在暗中行事……皇家受了胁迫?我想要查证一下此事,方便之后的动作。再来么,还不乏试探一下,皇室中人对外表现的得对九尊如此戒备,发动举世之力大肆污蔑,那么对九尊留下的力量,又是个什么态度?最后,则是皇帝陛下本人的态度,若是真的有难言之隐,被外部武力威胁,我就会将一部分力量交给他,来缓解燃眉之急,九天令潜伏起来的其中一个目的,就是确保玉唐国泰民安,既有妖邪作祟,我又岂会坐视不理……”   “那时候,我甚至都打算好了,若是皇家真的无情无义,意欲以皇权抹煞九尊传说,那么我就将明面力量全抛弃,全力发展暗中力量,掀翻这个世道,再造乱世出来……但我见到皇帝陛下之后,陛下的态度很奇怪。”   云扬截口问道:“奇怪?如何奇怪法?!”   …… 第五百三十二章 先抓一个!   不得不说,水无音的考量打算,进可攻退可守。   更是将所有的事情都考虑到了,周全了,可谓是最稳妥之计,抛开自身实力不论的话,即便是云扬亲自摆布,也就如此而已。   不管皇家是好是坏,是狼子野心倒行逆施还是有苦衷,始终是当世最大的权力势力,与之照面,当然要做好了充足的打算。   至于说打算掀翻世道,推翻皇家,这对秋老元帅等人而言,或者大逆不道,但对于水无音,却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值得他全身心效忠的,就只有风尊云尊,可从来都没有玉唐皇室,若是皇室不肖,何妨再造乾坤,重鼎天下!   水无音回忆着当时的情景,缓缓道:“皇帝陛下当时说,只要有心报国,不管在朝在野,都是英雄,也都是玉唐好儿郎。”   这句话乍听起来是好话,但详究起来,却又不得不说,内蕴深长,暧昧之极。   你已经将九尊的神祀打压干净,如今对着九尊属下的九天令主说忠心报国玉唐好儿郎?   云扬沉吟着问道:“皇帝陛下当时神情可有什么异常?”   水无音道:“异常……倒是没见。只不过看起来很疲惫。我们的这番交流,没有能达成任何攻势,相关九天令的事情,他全程没有提及,我当然也不会主动。”   云扬淡淡道:“你既然以九尊力量的掌控者身份前去,相信皇帝很知道了你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你是去主动交权的,这一点,他肯定能想得到。”   “但正因为他想得到,却压根就没提,岂不奇怪!”   “嗯,确实奇怪,他非但没有提及九天令之事,还安慰我说,现在的九尊名声之事,只是神权与皇权之争,于具体的人事物没有关系,让我安心做自己的事就好,不必多虑。这几句话,乍听起来不见丝毫异常,却是可圈可点,细思极恐啊!”   云扬认同的点了点头,嘿然道:“不错,当时外面已经将九尊骂得狗屎都不如,他作为天下之主,却如此轻飘飘的说出来神权与皇权之争云云,却又面对神权的重要掌权者什么都不做,这本身就已经是莫大的疑点。”   “还有他最后所说的那句话,安心做自己的事,不必多虑。这分明就是要我仍旧按照九尊大人的嘱托,将这股力量好好的保存下来,留待后用的意思。”水无音道。   “不错。”云扬道:“然后呢?”   水无音苦笑:“我感觉到诡异,既然诡异,定然有原因,而且绝不会是好事。知道情况有异,哪敢停留,立即告辞,迅速离开皇宫地界,本想要回来之后,将九天令所属进一步的隐匿起来,但老大你是知道我的,天生灵觉敏锐,心里仿佛被一层阴霾笼罩,哪哪都感觉不对劲,似乎是被人跟踪了,但任我用尽了手段,却仍是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   云扬缓缓点头,水无音的修为纵然不能此世无敌,却也是顶尖的那一撮人,居然无法发现跟踪?   “我当时在外面足足流连了一个月的时间,转了无数的圈子,施出无数逃遁之法。但心头危机感始终不曾稍歇,如同跗骨之蛆,难以拔除。最后,我不得已之下,利用我们的暗令,命令这边的人手撤离,只留下空房,永久性中断联系,直到我再度主动召唤。”   “再过数日,对方似乎是失去了耐性,直接对我下手,一个好似鬼魂一般的黑衣人,凛然现身,不管我如何攻击,怎样出招,都伤不到他,不过数招之内,我就在其反击下受了重伤。”   “身受重伤的我,即时遁逃,表面看是险之又险的逃脱了,可是我如何不知,对方之所以没有将我一举成擒,只不过是打算利用我意欲逃出生天的侥幸心态,来找到咱们的老巢。所以我也就一路回来,到了这里,我第一时间发动机关,爆炸了整个建筑,然后遁入暗河,然而那人的实力实在是惊人,最后的狂怒一击,虽只余波,仍旧令我整个下半身支离破碎。”   水无音叹口气,惭愧道;“这件事情,说来当真没脸,我自诩掌握着整个天下最强大的情报力量,却半点也查不出对方是什么身份背景来历,不过初初交锋,便即一败涂地。”   云扬淡淡道:“这有什么可惭愧的,对方的武力比你高出太多,更兼心思缜密,又颇为隐忍,能做到这一点,何足为奇,你在此人操盘之下,仍旧能挣命得存至今,才是能人所不能,令人叹为观止。”   “若是这么看来,恐怕在几年之前……皇室那边就已经被威胁了?”   云扬皱着眉头。   “我现在在想……若是我去见宝儿……会不会被这个暗中操盘之人察觉?这个幕后黑手,又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存在呢?什么背景,什么来历,什么跟脚,什么……立场?!”   云扬喃喃自语。   “以老大的力量,就算对方有些实力,也不在您眼中吧?”水无音不确定的道。以老大现在举手投足之间整个世界毁灭的力量,还需要忌惮什么么?   “若是明面力量,我倒也不惧什么……”云扬沉沉道:“唯一担心的,反而是那些个特异力量,比如一些诡异的灵魂力量……”   云扬在自身神识搜索大陆的时候,偶然发现了一种灰暗的力量,似乎是灵魂力,但仔细观视分析,却又感觉隐秘特异。   以他现在的神识威能,不用说动全力什么的,只需动用超过一半,以飓风之势横扫天地,就能将整个大陆搅个天翻地覆,地基不稳。   但即便是这等级数的精神力,竟然仍旧无法锁定,那诡异得如同死灰一般的阴暗力量。   云扬固然可以确定,这股力量在天唐城最多,然而天下各处,却也有散乱的许多丝,许多缕。   至少云扬无法确定,若是将天唐城这些灭掉了,剩下的力量会不会死灰复燃?   毕竟自己不能长久得在天玄大陆逗留。   更有甚者,云扬还很怀疑一件事情:在小皇帝身边,会否也有这些东西存在呢!   云扬能想到的,显然水无音也想到了。   他皱起了眉头,道:“老大思量的没错,想要解决这件事情,看似老大一出面就可以做到,但说到真正彻底的永无后患,还真需要好好的计较一下。”   “不过无论如何,小皇帝这一面,老大却是不能不见的。”   水无音慎重说道。   云扬悠悠的叹了一口气,道:“无音,你可知道,我这一次下来,最不想见的,便是宝儿。”   他轻轻道:“这件事,有一只幕后黑手在推动没错的,皇室被胁迫了也是可以想到的。这一切都是无奈而为之,也是情理中事;但唯独一点不能否认,那就是……宝儿现在已经是玉唐皇帝了,再也不是以前的宝儿了,这一节,尤其紧要。”   在暂时摆脱云逍遥陨落阴霾的云扬,还在愤怒一件事:老皇帝玉沛泽为了帝国,可谓殚精竭虑,牺牲一切,甚至到了他的生命尾端,仍旧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将希望契机留下,纵使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仍旧是可以被理解的。   因为他最首先的身份乃是皇帝,帝王心术也好,雄才大略也罢,他所引动出来的牺牲与代价,只会让人感动。   正是他的苦心孤诣,最终保全了朝堂的中坚力量,保全了所有的老兄弟,太多太多的有生力量,而牺牲的,却是他亲兄弟以及他自己的性命。   是故,老皇帝的伟大,让人钦佩,让人动容。   即便是云扬,虽然对于老皇帝牺牲自己的父亲,难以谅解,但说心里话,真要说恨还真恨不起来!   哪怕冷血冷酷冷心,哪怕寡绝狠毒薄情,仍旧不失为一代雄主,傲世帝皇!   但,现在另一项微妙变化,凝然眼前——   现在的现实是,玉乾坤继位成了皇帝,不知道是出自本心,还是严格遵照老皇帝的嘱托,牺牲了云逍遥;而这个结果,却是云扬接受不了的!   有时候云扬也问自己,一个靖平天下的皇帝都做到了这个份上了,如此的苦心孤诣,如此忍辱负重,结果更是早早注定,但为何换了个执行人,自己就将之视为忘恩负义猪狗不如呢!   云扬几番思量,始终无法释怀,即便是睿智如他,仍旧难以理解,不禁将这份纷乱心事,告诉了水无音,期许得到一份不一样的开解。   水无音沉默了半晌,淡淡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宝儿那小子坐上那个位置,就只能是向着这个方面转变,我想,就算当前变化,最终发展趋势,仍旧会如此,只不过周期会很长而已。”   “因为他是皇帝,合该君临天下,言出法随,无人掣肘!”   水无音深深吸了口气,道:“老大,你要将这件事看开。”   云扬面色淡然,幽幽道:“如你的这份认知我怎会不懂,我明白,我也理解,但是,我就是无法接受。”   他长身站起,站在这地下水旁,听着滔滔而去的浪花,负手而立,淡淡道:“大抵……这非关理智理性,就只是因为,宝儿那小子是我大哥还有四姐的儿子。他想要做一个合格的帝王,我乐见其成。但若是想要踩着自己人的尸骨达成他的帝王之路,成就霸业,却休想我会接受。”   水无音轻声叹息:“帝王之路,从来都是尸山血海为基,何能例外……”   “若是尸山血海铺就的帝王之路,其中一部分尸骨是情意,是恩义,是良心,是兄弟,是亲人……那么这条帝王之路,不要也罢。”   云扬剑眉轩动,声音愈发平淡,但内蕴之声息,却倍显森然,让人听来不寒而栗。   “我们先出去。”水无音显然无意争辩;不笑强笑道:“在这下面挣命一年半多的时间,我现在对呼吸一口新鲜空气都是那么的迫不及待。”   云扬注目于水无音片刻,脸上终于现出一抹微笑,道:“好,今天是你重见天日的大日子,合该庆祝一番。”   他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水无音与自己的观点并不相同,却又理解自己的想法,这才回避了这个问题。   大抵在水无音看来,玉乾坤这么做,才是正常,才是正确,若是不这么做,反而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了。   这是认知的差异。   但对于两人交情来说,却又并不影响什么。   “庆祝一番?我对此倒是没有那么多的向往,我这一上去,恐怕就会被缠上……”   水无音眸子精光闪烁,很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期待:“那家伙可是对我很是看重,又或者不相信我就那么死了,灵魂力可是搜索了好长时间,若是我不是有九天令在身,恐怕早就被他搜出来彻底的干掉了,又或者是严刑拷打逼供什么的,反正是不会落到好的……嗯,却不知这次再现,那货见到我的时候,发现我还有老大在身边,将是一个什么表情,比起庆祝,我更期待那一幕的景致。”   云扬嘿然道:“何须期待,你很快就能看到了,立刻,马上,走起!”   “哈哈哈……”   水无音一阵纵意大笑,欢欣无限,很有一点翻身农奴做主人的意向。   水无音跟在云扬身边,只感觉身子好似浮云一般的飘了起来,眼前的重重泥土宛如不存在一般,就这么毫无阻滞地飘然而起,一路上升,似乎什么都不曾遇到!   明明是厚厚的泥土,石块,地层,但一切阻障此际就只如空气一般,恍如无物。   甚至,水无音好巧不巧地发现了地下的一块宝石,顺手尝试接触之瞬,竟然当真拿在手中,握在掌中。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妙……”   ……   地面原本九天之令总部旧址,满目尽是狼藉。   “我出事之前,早已传令所有人,就地隐匿,连我也无能唤醒他们了。任何人,任何事,哪怕是天塌了,都不会再出来,换言之,若非是九天主令再启,这些人手将不再复为九尊部属。”   水无音看着已经毁于一旦的总部,兀自叹息连连。   若是之前,总部毁掉,传讯令毁掉,水无音手中的分令已经失去了效能;连最基本的信息都传不出去;而现在云扬回来了,主令催动分令,一切又再不同了。   云扬当日将九天令主令带走,更多的乃是留下一份缅怀,毕竟分令拥有主令的所有功用,除非主动自我关闭,才会失效,然而这番变故之下,水无音主动封闭分令,若非云扬再临,九尊部属还真就等同不复了,一切尽是歪打正着。   有鉴于此,云扬干脆又做了一个可以随身携带的分令,交给了水无音,水无音如获至宝。   “这块令牌,除了拥有原本分令的所有效能之外,还可以滋养自身,辅助练功修行,更兼百毒不侵诸邪不侵之妙用……此令与你灵魂连接,别人绝无能越过你使用。”   云扬的一番解释,让水无音愈发惊喜。   水无音已然表明,他志不在修行大道,估计不会飞升玄黄,云扬另造这块新的九天分令,却也不乏给自己兄弟一个护身符的想法。   新的分令到手,水无音却并没有立即下令召集人手,反而注目于云扬。   “当前这个层次的战斗,他们根本帮不上忙。”   云扬点头表示认同,亦示意水无音,请开始你的表演,让罪魁祸首上钩吧!   水无音心领神会,即时动作,气息陡然展露,竟是开始潜心练功修持;有云扬新给的几瓶丹药,更有云扬这样的天上神仙护法,水无音当然可以肆无忌惮,一门心思的突破。   而云扬则转为在残垣隐蔽处静静地端坐,整个人却好似融入天地,生息恍如不存。   半个时辰之后。   云扬皱皱眉头,将注意力投往门外。   下一刻,衣袂掠空声音乍然响起,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说道:“水总座,终于舍得从自己的乌龟洞里爬出来了?这是要干什么?玩临阵突破吗?难道上次给你的教训还不够让你认识到跟我的差距吗?”   随着那声音响动,轰的一声巨响,水无音身前墙壁便如遭遇到强力炸药引爆一般,陡然爆开,烟尘弥漫之余,一条黑影,急疾而入,黑漆漆的右手兜头抓向水无音,怪笑随之响起:“既然出来了,就不要……”   刚说完这句话,来人身形乍然停住。脸上更露出来惊骇欲绝的表情。   话音未落的一瞬间,他只感觉身边的空气恍如化作了精钢奇金,将自己严丝合缝,毫无缺漏的封锁在里面,再也动弹不得。   即便是说话出声,动一动眉头,甚至眨一眨眼睛都做不到了。   “哈哈哈哈……”   水无音快意的大笑起来:“就不要什么?阁下为何不说下去?你的盛气凌人呢?你的不可一世呢?让我见识到底有多大的差距啊!哈哈哈哈……”   黑衣人总算视力人在,一眼看到水无音身后尚有一个紫袍人,面貌隐藏在一片云雾后,隐隐约约看不清楚,唯一能够看到的只有一双精光闪烁的眸子,正自似有意似无意地注视着自己。   虽然那人没有开口说话,但黑衣人通过修者之间的气机感应,第一时间就感觉到对方那如同高山瀚海一般不可撼动的强大!   黑衣人如遭雷击,几欲魂飞魄散,亡魂皆冒。   云扬一挥手,将禁锢解除,淡淡道:“你是什么人?你主子是谁?”   黑衣人桀桀怪笑:“我道水无音为何如此大胆,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现身出来……原来,是云尊大人回来了。”   他满眼讥诮的续道:“云尊大人此番再临人世,再渡尘寰,是否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啊?”   云扬淡淡道:“看来你竟是有自信自己能逃掉,尤敢大放厥词?”   黑衣人嘿嘿冷笑:“在已经成为上界神仙的云尊大人面前,所谓逃逸不过妄想,只不过……云尊大人若是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却也是妄想。”   云扬一派淡然的笑了起来:“我一直在猜测,究竟是什么人搞起来这么大的风浪,原来是天道社稷门的余孽作祟!”   黑衣人眯起了眼睛,道:“云尊大人明察秋毫洞若观火。”   说着,他眼中射出来恶毒的光,道:“不知云尊大人是否相信,我们可是一直都在等您下凡再临……您今天终于下来了,再履尘世了,真是令人欣慰,我等期盼不枉。”   他阴恻恻的笑着:“我等你哦。”   对方话音未落,整个身体陡然间生出诡异变化。   其脸上身上周身上下的所有血肉,尽都化作漫天青烟,袅袅升腾。前后不过一瞬之间,浑身血肉已然尽数消弭,就只露出一个骷髅头,却尤能张口说话:“云尊大人,成神做仙的您,有本事抓我吗?”   云扬有趣的笑了笑:“有啊!”   但见一股黑烟从黑衣人身上仅余的骷髅头上冒出来,亦是在这一刻,黑衣人的残躯尽数腐朽。   黑烟瞬间化作了千道万道,向着四面八方逸散开去。   但闻云扬冷笑一声,信手一挥间,半空中乍现道道金线,无数金线更从外而内的编织一张大网,以有形制无形,将逸散的黑烟尽都重新聚集在一处。   云扬又是一招手,将被金线网制住,只得一小团的黑烟招了过来,收在自己手中;淡淡道:“不过如此,区区幽鬼术何足道哉。天道社稷门倒是驳杂,连这等邪祟法门竟也收罗。”   信手一搓之间,一尊三寸高的小人陡然出现在手心中,眉眼宛然,正是刚才黑衣蒙面人的样子,只不过此刻,那黑衣人瞠目结舌,真正如同见鬼一般看着云扬,失声惊叫:“你……你怎么做到的?”   云扬淡淡道:“你不是说过了,我是神仙,区区鬼道小术,何足道哉。”   那黑衣蒙面人灵魂面孔上仍旧是满满的懵逼之色。   说你是神仙……你真是啊?   可我们这法门,号称神鬼难破啊! 第五百三十三章 难道九叔真下来了?   云扬好整以暇地将黑衣人灵魂在手心里捏着,低着头,淡淡道:“不用急,慢慢想想看,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黑衣人灵魂:“……”   “那就先来点开胃菜。”   见黑衣人魂灵默然无语,云扬的手掌上渐渐有幽蓝火光渐次升腾,黑衣人灵魂登时声嘶力竭的惨叫起来,那是一种直接灼烧到灵魂深处的剧痛!   嗯,此刻,这句灼烧灵魂,恰大好处,可圈可点,堪称真实写照,半点不虚!   火光陡然消失。   “啊……”黑衣人灵魂仍自惨嚎不已,哀告连连:“我说,我说,你想知道什么我全说!”   但云扬不为所动:“还是想好了再说,我不喜欢人家敷衍我,还是给你长点记性的好。”   话音未落,幽蓝火光又一次燃起。   而且这一次的持续时间更长。   惨绝人寰的惨嚎声再度响动,素来以冷心冷肠,不动声色著称的水无音都看得额头上满是冷汗,这等逼供手法,还真是名副其实的直击灵魂尽处……人家都摆明车马的要说了,你怎地还不让说,非要再折磨一遍才舒服!?   “你不懂,这是个灵魂体,我只要不下杀手,这个灵魂体就可以存在很久很久,多折腾一会又值当什么,就当看新鲜景致了,不信你看?”   云扬一本正经的解释道,随即便是收了幽蓝之火,顺手打一道气息进入那灵魂体之中,让这黑衣人已形残损的灵魂恢复了过来。   然后等到恢复到八九成的时候……幽蓝之火再起。   经过接二连三的灵魂烧烤,那黑衣人的灵思已经去到了即将崩溃的边缘:“啊……让我说……让我说……我全说啊……啊!~~”   却是幽蓝之火再一次烧了起来,惨嚎声将其他声音尽数遮盖了下来。   黑衣人灵魂的心底在嚎啕大哭,痛不欲生,若是现在有人给他一个痛快,让他形神俱灭,魂飞魄散,死个彻底,他一定发自心底的感谢那个人,感谢那个人的祖宗十八代。   实在是……太痛苦了,痛不欲生啊!   嗯,痛不欲生这四个字,描述的好。   你到底审问不审问啊,求求你问我吧,你问吧……这么一遍一遍的煎熬我,想干什么啊……   如是接连不息的十来次幽蓝之火焚烧之后,黑衣人纵然是灵魂体,纵然有外来气息支援,能够恢复重塑,灵思的连续摧折,也令其变成了一摊烂泥。   到了后来,干脆连惨嚎的力气都没有了,就只剩下满眼哀告的注目于云扬。   能不能让我说说啊……求您了!   云扬一脸的和颜悦色,好像哄小孩一般的道:“看来是想说了,那就说吧,你就只有这一次机会,记得要把握,要珍惜啊。”   黑衣人灵魂早已经彻底的崩盘,魂体颤抖得站都站不住,殊不知,他的灵魂体分明近乎无损。   委实是之前承受的那种至极痛苦,早已深植灵魂深处,其心湖心田心海,何能有一时一刻的忘怀。   此际一听云扬这句话,如蒙大赦,居然激动得哭了起来。虽然灵魂体没有眼泪,但是那一抖一抖的,嘴一扁一扁的,看起来真是可怜至极。   “我说,我全说。”   云扬继续和蔼可亲:“记得要想好了措词啊,过程中千万不要有停顿,眼珠子别转,别有模糊的地方……”   “我这个人疑心病蛮重的,但凡我生出了疑心,你就不用再继续了,不过也不用太担心,我顶多也就用这个火再烧你你一千次。”云扬微笑道:“就一千次,一次也不会多,但也不会少,相信我,一定是正正好好的一千次!”   黑衣人灵魂再度剧烈的颤抖起来,好半晌才平复下来,开始交代——   “事情是这样子……”黑衣人语速快速至极。   “我是……我们是天道社稷门历代以来,以天下气运为基,万代香火为源,所培育出来的鬼使……而这一次,也是天道社稷门的传承一朝断绝,创派祖师灵识复苏……”   云扬皱起眉头。   当初灭绝天道社稷门,果然是太过托大,没有能完全的斩草除根,消弭隐患。   没有想到,那群满脸道貌岸然的家伙,居然还暗藏有培育了鬼使这等阴森手段!   “……当初天道社稷门致力主持皇朝更迭,目的便是在于收集天下气运与万代香火,令本门中人修为进度更速,传承绵延无尽……而更深层的目的,却是在于复苏创派祖师的灵识……然而这更深层目的,天道社稷门的上下门人并不知晓;他们只知道,在门派内设有祭台……每当成功策动皇朝更迭一次,便要祭祖一次,将得到的所有气运之气与香火之气,都送入祭台,上下门人自有许多好处……”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供奉气运香火的最终目的,却是在于创派祖师的自我成就,一旦供奉成就完成,创派祖师便会肉身成圣,超脱这片天地,逍遥成神而去……”   “我等六人,原本是老祖的侍卫,身死之后,灵魂不灭,在祭台之中陪伴伺候老祖,彼时老祖得道,我们亦会一道飞升……我们自主吸取了许多每次供奉之余的逸散气息,久而久之,自然蜕变成了无惧任何伤害的鬼体……”   云扬点点头:“你们这样的灵鬼共有六个?”   “是。”   “你们那什么老祖,该当是没有凑到足够的气运之力吧?”云扬皱眉:“他又是怎么复苏的?没有功亏一篑吗?”   “老祖当年在筹措此法时,早早留下备手,提早冰封尚有一定生机的肉身,原本计划是,若收聚气运香火顺利;只等气运之气贯破长虹,灵肉合一,得成无垢之体,肉身成圣,逍遥于天地之间,超脱于红尘之外……然而天道社稷门一朝灭门,所有气运香火就此断绝。”   “更有甚者,由于门派乍然毁灭,无数岁月累积的派门气运形成反噬,令到老祖本来已经凝就的半玉肉身即时腐化,数万年之筹谋毁于一旦。”   “老祖肉身突遭毁灭,元神之力也遭受重创,但他却在最后关头,将积蓄在肉身之上残余生气剥离了出来,愤而出山,筹谋对应……”   “当今天下靖平,四海归一,本该是国运最为鼎盛之时,然而这却也给了老祖一个偷天换日,窃地补天的机会……只要灭掉云尊的香火之力,然后再重新荡平山河,举救世之功为自身气运,再生造化……”   听到此处,云扬已然全盘明了,当前种种诡异变化,归根到底,就是一个数万年前的老鬼,妄图一步登天的搞风搞雨,兴风作浪!   “你们老祖出山之后,行踪如何?”   “老祖出山之后,顾忌云尊回归,不敢妄动,早早就化身千百,只有半数现身人间,运作计划,其他的却尽数隐匿。若是万一云尊大人再现尘寰,即便老祖无能抵御,被云尊大人抓到乃至消灭的话,也能有一半灵魂分身存在,等云尊离去之后再行布置,终有卷土重来之日……”   这个黑衣人灵魂此刻端的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唯恐有哪一句话说得不详细,让这位云尊大人动怒,再烧自己一千次。   是故此时此刻,那里还顾得什么老祖,甚至连自己生死都顾不得了,只求不再受那种痛苦,就算是立即魂飞魄散神魂俱灭也是感激涕零。   云扬暗暗点头,这老鬼倒是思虑周全,筹谋深远,难怪以自己的神念尚且搜不周全,倒是小心谨慎之辈。   若是全力运行神念,倒也有把握可以将那老鬼的所有魂灵尽数搜罗出来,但这个世界却断断无能,动辄就是灭世;但若是只动用当前能够发挥的半成力量;却无法确认是否已经将那老鬼的所有魂力尽数遭到,尽都消灭了。   一旦挂一漏万,就是遗祸无穷!   云扬心念一动,首度开口问道:“如此说来,你们老祖筹谋夺此世气运,首先控制的便是皇宫大内了?”   “是。老祖知道若是从外部入手,等闲难以有什么作为,而他的残余生机力量有限,时间也有限,索性就在第一时间潜入了皇宫。虽然皇宫之中有皇家气运镇守,但以老祖这万年以降对皇室气运的深刻了解,很快就找到机会,在皇家祭祀的时候,成功入主控制了玉唐皇帝……”   “然后自然就是迫使其就范……”   黑衣人残魂一点点的将所知尽都说了出来。   一旦遇到不知道的不解的,也会在第一时间加上一句:关于这件事,我对天发誓是真的不知道……   殊不知,他说出来的这些,已经足够让云扬洞悉所有状况了。   ……   而这些情况,却是让水无音为之瞠目结舌,毕竟这些事可是大大超乎他的认知范畴。   “这其中的因由,也太复杂了吧!”   “复杂倒是未必,既然已经探知跟脚,便可就手操作;现在唯一麻烦的也不过是这位创派老祖隐藏起来的那一半神魂之力;这些个隐藏力量,固然不难湮灭,却难以搜罗齐全。就当前而言,我之神识探测,可以探测到了皇宫周边以及内中的全部阴暗气息,可以确保万无一失;然而外面的部分,虽然也有感应,却不能保证会否挂一漏万,我想,那位老祖在进入皇宫的之前,就已经与那一半灵魂之力断绝了联系,以防万一。”   “而这,才是最棘手的地方。”   云扬轻声叹息:“若是只针对皇宫里那边的魂灵,不过是举手之劳,瞬间便能够完全拔除。”   “但一旦动手,便是将我归来的信息昭然,在外面的那一半力量,必然就地隐匿,便是百年不出,也不是稀罕事。看来这位老祖对我的事情,倒是了解颇深啊。”   水无音苦笑:“那是必然的。毕竟这个什么老祖这一次出来,最主要的目的便是夺取你的香火气运,你可是正牌的飞升成仙之人……他岂能不加以防备?”   “他的打算很单纯,就是……若是此番成功了,那也就成功了。但若是你真的下来了,真的将他这一番布置灭掉了,那么,他另一半力量就会陷入长时间的休眠状态;避开你的风头,左右你不可能在下界逗留太久,相信对他而言,已经有万年等待,却也无妨再来个卧薪尝胆,重整河山,不得不说,这是最稳妥的两手打算。”   水无音笑道:“这般思虑,端的难缠;若是将我换成他的话,多半也会这么做,怎地也要留下翻身的机会,因为面对你,无论什么样的布置,都难得稳操胜券。若是不留下后路,一朝落败,便是万劫不复;实在是老大您的威名太盛了。”   云扬苦笑一声,看着掌心中瑟瑟发抖等待判决的黑衣人灵魂,道:“现在,想必你们老祖转而控制小皇帝了;可是以灵魂附身的方式?”   黑衣人灵魂立即道:“是的,老祖修为高深,即便小皇帝有皇室气运加身,仍可以长时间附身,除了阳气最盛的正午时分必须回避一时三刻之外,其他时候须臾不离。”   云扬了然道:“也就是说,除了正午时分的那一时三刻之外,其他时间都在随身监视,须臾不离?”   “也可以这么说。”   “还有呢?”   “老祖的另一分身附身于当朝太师,大儒郑源泉;每隔三日,他都会入宫给小皇帝讲学,讲授为君之道。”   水无音在一边嗤声道:“敢情附身还觉得不够,居然还要换个身份再进一步的潜移默化?这简直是……”   “小皇帝知不知道那郑源泉其实是你家老祖?”云扬沉吟片刻问道。   “未必知道。”   云扬恍然道:“原来如此,一方面大儒讲学,以帝王心术引导之,另一方面老鬼诱惑,迷惑心志灌输之,双管齐下,将皇帝向着自己希望他走的道路上引……”   ……   片刻后。   云扬将黑衣人灵魂扔进了神识空间,让绿绿看守;不允许绿绿吞噬。   这下子黑衣人灵魂更加害怕了。   身边那个对着自己的克制貌似更恐怖呢,好似天敌啊?   嗯,那充满不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呢?!   殊不知绿绿现在眼界何等之高,凭黑衣人灵魂不过下界浅薄法门练就,哪里值得被本绿绿大人吞噬,本大人像是捡破烂的么,那么的饥不择食吗?!   “老大,看来这小皇帝,您是真的必须见上一面了。”   水无音道。   “还是以不打草惊邪为上……这样,还是由你代表我去一趟。就说我传了消息回来,本人并没有回来。”   “我去会面倒是无妨,但怕不怕那老祖籍故附到我的身上?他俯到我身,我倒是没什么,但暴露风险岂不更大?”   云扬沉吟一下,道:“没事,我以风云化相之术隐身,附在你身上,料那老鬼无奈你何,顶多也就怀疑你身上藏有我的信物,再妄动,就是自讨没趣了。”   他的封禁虽然未曾完全解除,但是每天两个时辰的封禁松动,却已经足够他施为。   “妙计!”水无音赞道:“如此一来,哪怕是被那老鬼照面,也是无妨的。”   ……   皇宫中,此刻正是早朝朝会之时。   “陛下,天玄崖以东,荒山林以北,突然发生地龙翻身之像……平地上蓦然出现一条百丈宽,数千里长的刀削悬崖,深不见底,此地穴几乎是无声无息而现,蔚为奇观。”   玉乾坤阴沉着脸,道:“哦?可曾派人勘探?”   “正在勘探,具体消息,还未传来,大抵还需要一点时间。唯有此事乃是千真万确之事。”   玉乾坤眯起了眼睛,道:“知道了。”   “陛下,位列四大家族之一的夏氏家族,近日来也出了一桩大事。”另一个臣子道。   “什么大事?”   “夏氏家族,变故陡生,族中上下所有男丁,尽都在一天之内暴毙身亡,其间并无外敌来犯,更似是族中禁忌隐疾爆发。然而夏氏家族,经由此事之后,已经无能在名列天玄四大世家。此事堪称古怪,令人费解……”   玉乾坤皱皱眉头,突然哼了一声,道:“区区江湖家族,好勇斗狠之流,何足在朝堂论断,既然并无外敌来犯,又都属同宗同姓男丁,不是血统隐疾爆发,又能是什么?!”   武将中,为首一名老者大步出列,忧心忡忡道:“陛下,犬子林云龙自从日前失踪,到现在影踪皆无……”   玉乾坤皱眉:“他手下兵士……也都不见踪迹,无一回返么?”   “是。”   老将一脸忧虑:“合共五千兵马一道凭空蒸发……迄今为止,全无没有半点消息音讯。”   玉乾坤沉着脸道:“朕知道了。”   ……   散朝后。   玉乾坤在御书房接见了几个大臣,然后吩咐几件事情后挥手让他们离去,转而陷入沉思之中。   袖口上一团灰雾悄然升起,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道:“陛下,看这情况,似乎是您那位九叔回来了……不知陛下可有什么想法么?”   玉乾坤还有些稚嫩的脸蓦然泛起一股阴沉,淡淡道:“九叔纵然归来,也不过是游子探家,能有什么想法?”   “呵呵,如今九尊神迹灭绝,传说沦为笑柄,声名狼藉……智尊再临,如何没有想法?”   玉乾坤淡淡道:“九叔上智之人,自然会理解朕的做法,他始终已经不再是此世中人,对皇权的无奈合该明了。九尊威名太盛,对于皇家统治绝非好事。九叔在时还能震慑宵小,九叔若是从此不再回来,九尊的威名,只会沦为有心人利用的工具,大祸根由。”   他稚嫩的脸色上,颇有唏嘘之意:“天下安定,四海升平,自然是不会出什么事情,但若是到了灾荒年景,或者有什么天灾人祸……期许神迹,期许希望的苗头无可遏制,九尊的名头只会成为更加不稳定的因素,那些个野心勃勃之辈必然会趁势而起,借助其名头指责君王失德云云……到那时,就是祸乱天下,百姓灾殃。”   灰影中微弱声音:“陛下高瞻远瞩,深谋远虑,云尊一定会理解的。”   玉乾坤淡淡道:“这个天下,乃是朕的!纵然九叔回归,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包括你们……你们虽然现在能把控朕的生死,但是……却不能改变朕乃是一国之君天下之主的事实。”   “陛下过誉了,老朽何能掌控陛下,只是迫于无奈,借陛下之手,求一己生存之道而已……哪里还敢有更多奢望。一旦老朽有了去处,自然会第一时间离开,陛下勿虑。”   玉乾坤冷冷道:“最好如此!”   他剑眉一扬,道:“朕倒是真希望,九叔再临天玄,朕就可以与九叔敞开心扉的一谈。这天下,毕竟是皇权治国,而非是神权治国啊。”   灰影微微一笑,道:“陛下,您放出去的那些个老臣子,也不知道能否能明白您的良苦用心?”   玉乾坤淡淡笑了笑:“这个不重要。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朕倒是不希望他们现在就明白。”   灰影沉默了许久,道:“陛下,您现在从帝王之道来说,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君主了。”   玉乾坤道:“哦?”   “陛下若是想要更进一步,便要从格局,胸怀,人心,平衡,大势……这些方面去下功夫了。”   玉乾坤沉着脸道:“秦老,朕允许你的存在,主因无可奈何,从头到尾的被动,但是……请你以后不要再这样时时刻刻的监控,朕真的已经是忍无可忍了,你可知道朕有多少次,想要跟你玉石俱焚。”   灰影低哑的笑了笑,道:“陛下息怒,老夫遵命就是。”   灰影不见了。   玉乾坤背负双手,走到窗前,看着天空白云,突然双臂伸开,喃喃道:“朕的天下……这就是,朕的天下啊!”   “王图霸业……哈哈哈……”   他长笑一声,然后低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朕,便要做那千古一帝!”   一个旋身,坐在椅子上,开始专注于批阅奏折。   但片刻之后,却又停下,喃喃自语:“数千里数百丈峡谷……突然而开?夏氏家族,突然除名?莫不是……九叔再临?”   “难道九叔……真的再临天玄了?” 第五百三十四章 初见、唇枪舌剑   “陛下,程将军在外求见。”   “宣。”   ……   “陛下,老臣此次求见陛下,乃是要将有一位高人引荐给陛下。”   “高人?谁?”   “不知道陛下有否听说过水无音这个名字?”那程将军道。   玉乾坤眼眸猛地一缩,一字字道:“水无音?”   “正是此君。”   “传说之中,九天之令的掌控者?九尊力量的实际掌权者?”   “正是,若非盛名至斯,微臣又怎敢妄言高人。”   玉乾坤眼神中射出锐利的光:“这个水无音销声匿迹已久,九天之令亦不见动静久矣,为何在今天出现,程卿有否询问其目的呢?”   “水无音此人素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可说是此世最为神秘之人,往昔微臣于此人也不过就是偶闻其名,并无结识,便是今日也不过初识,也不知怎地,他今日突然找上门来,直言要臣引荐陛下,此人声名素著,且往昔九天令所属也曾为我玉唐出力不少,臣无从推托其请托,只好将此人带来陛下这边,请陛下自行定夺是否召见此人……”程将军此际的心里可说是日了狗一般的糟心。   若不是迫于无奈,他何尝愿意掺和这等高层次事件。   偏偏现今朝中老人几尽荡然,自己原本不过是在朝堂上打酱油的小角色,如今反而能入九天令之主的搭桥之人。   水无音没有熟悉面孔可找,最终找上了自己,若是换做以前,这等大事那里能轮得到自己。   但是,掺和这等大事实在非我所愿哪!   现在朝野上下,谁不知道陛下与九尊势力离心离德,分道扬镳,现在这场世纪之会,竟由我这个微不足道的局外人促成?!   “也就是说,你并不知道他为何要来见朕?”   “是,臣惭愧无地,但实在是没的选择……”   玉乾坤想了想,道:“无妨,传水无音偏殿见驾。”   他喃喃道:“我倒要看看,这位九天之令的掌控者,想要找朕说什么!”   程将军退了下去。   一团灰雾却又从玉乾坤袖口冒了起来,阴恻恻道:“看来那位云尊大人是真正再临天玄了,水无音此行,分明就是来打前站的。”   他怪笑一声,道:“陛下,您苦苦期盼的援军和依靠终于到了。却不知道现在心中,乃是何等的欣悦鼓舞。”   玉乾坤皱起眉头,淡淡道:“若是朕说……真心不希望九叔再临,不知道秦老信是不信?!朕,现在的心思唯有……就只用现在的盘子,靖平天下,国祚绵长。”   “朕不想做那种别人眼中长不大的小孩子。”玉乾坤深深吐了一口气,道:“朕要做的,乃是千古一帝,盛名万代!”   灰雾嘿嘿的笑了笑:“陛下年纪轻轻,但对帝王心术的修持却已臻至出神入化至今,不怕陛下笑话,陛下现在说的话,老朽却是连半个字……都不敢相信的。”   玉乾坤哈哈一笑,道:“朕又何须让任何人相信,秦老如是,我那九叔亦如是!”   大踏步走出去,道:“跟朕来。”   灰雾道:“陛下确定要老朽也跟着?”   玉乾坤淡淡道:“水无音若是九叔所派,对朕也是一份威胁,毕竟朕灭绝了九尊在人间的神祀香火,水无音作为九天令的掌控之人,岂能对朕全无怨怼之心?反之,此行若不是九叔指使,水无音此来仍旧是包含祸心,别有遐思。”   “若是你不跟来,谁能保证朕的安全?!”   “陛下说的是,还是陛下思虑周祥,深谋远虑。”   灰雾跟了上去。   ……   玉乾坤是见过水无音的,而且还是不止一次的见过,云扬是水无音的老大,但水无音还有一个老大,是风尊计凌风,玉乾坤是云尊风尊两个人的大哥,土尊的独子,他怎么会不惦记,不照看,不关心?!   不过,长大后的玉乾坤,今时今日的玉乾坤,倒真是第一次再见。   一眼看去,水无音就升起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记忆之中的那份稚嫩乖巧,早已荡然无存,无影无踪。   出现在水无音面前的,乃是一个身高七尺,体型适中,但却不失挺拔的少年郎,不,应该就是一个青年人了。   玉乾坤端坐在龙椅之上,巍然不动,眼角眉梢扫落的霸气四溢,端的是尽显君临天下,号令四海的帝王气派!   而且,还很足!!   “草民水无音,参见陛下。”水无音心底轻轻地叹了口气。   单只是这一面,初初照眼,他就已经知道云扬定然要失望的了。   因为就自己这关,面前之人已经是不及格的了!   云扬只会评价更低,这大抵就是爱之深责之切吧!   玉乾坤面色淡然,微微抬手:“无音免礼。”   他有些感慨地说道:“常闻九天令主隐藏暗处偌久,号令九天令所属,为我玉唐皇朝鞠躬尽瘁尽心尽力劳苦功高,更是九叔的亲密兄弟,朕却始终缘悭一面,诚为憾事,玉唐功臣当面,朕初登大宝,却又何德何能受无音如此大礼。”   言词客气,但语音声调之淡漠,仍谁也听得出来,一句玉唐功臣当面,更是将双方立场定鼎,一者是君,一者是臣,高下立判。   水无音同样以淡漠之声回应道:“陛下谬赞了,草民当不起。”   再道一句草民,却是表明立场,我乃化外野人,不受王化,所谓臣属关系,您想得太多了!   玉乾坤却自肯定的道:“你当得起,玉唐史书自有留名。”   史书从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的,吾乃玉唐新皇,言出法随,说你当得起,你就当得起,说你是玉唐功臣,你就是玉唐功臣,岂有他说,再度钉死了双方立场身份地位!   云扬的精神力附着在水无音身上,注目于眼前的小皇帝;看着那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王者气象的风仪,看着谈吐之间,高高在上,却又自然而然地掌控天下之气相,心中不由得一声叹息。   这已经是玉乾坤,是玉唐皇帝了,他已经不再是宝儿。   不再是当初那个一脸怯生生,抱着自己的脖子叫九叔的孩子……   人事全非,往日一去不可追,往昔留念,竟是再也回不来了!   云扬心中陡然闪过一丝痛楚。   “这就是你父亲当年舍弃的位置,如今,你坐了上去。或许从一开始,我推你走上这条路开始……就注定了这个结局,该说悔,还是不悔呢?”   “帝王之路,不是武道之路,注定有我无敌,孤家寡人,属实非是寻常路。”   云扬心中叹息连连。   却见玉乾坤端坐宝座上,态度转为和蔼可亲地与水无音闲聊家常;水无音发现,眼前的这位小皇帝,还真不是一个普通的角色。   从最开始的针锋相对,到现在的和风细雨,态度转变衔接之毫无破绽,尽显其并非是急功近利,心无城府之辈,明知道水无音这一次乃是有为而来,却仍旧耐心十足地与水无音聊天话闲篇;虽然再没有什么褒奖之言,也没有什么承诺,但……却让人不经意间升起一种亲切敬畏值得信赖值得托付的微妙感觉……   如同水无音乃是常年玩弄权术揣摩人心之人,心中如何不清楚,只要生出了这种感觉,下一步,再经过某些事情,便会很自然地生出“士为知己者死”的效忠心态。   这与皇位无关,只与权势有关,却又是一种个人风采的展现,也就是所谓的个人魅力。   而一代帝王拥有这样的个人魅力,可说是非常可怕的!   然而,平易近人,却也未必就是好词!   至少,现在对于水无音或者云扬来说,不是!   “无音,你这次前来见朕,定然是有要事吧?”玉乾坤一片蔼然从容。   “陛下,草民……”   “先别忙着说,不妨让朕先猜猜,看朕猜的对不对?”玉乾坤哈哈一笑,以一种朋友之间的随意说道:“就当做我们之间的一个小游戏。”   他淡淡笑了笑,有些怅惘:“自从朕登上这个位置,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呢……”   水无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刚刚滋生起来的那一种亲切感觉压下去;心中犹自暗道这家伙还真是颇有道行,这股个人魅力非同凡响,竟然在自己早有定见的前提下,尤能形成影响。   “无音之前长久隐身暗处,少有现身,端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今,在天下盈沸的时候来见朕,无非就是几个可能。”   “其中之一,便是无音看尽人心诡谲,倦了尘世纷扰,想要交付一下手中的权力,从此不履红尘,消失人世吧?”   玉乾坤轻声笑道:“先说这个可能……无音啊,自从朕九叔离开此世,登临上界之后,转而由你掌控九天之令的这件事,皇家早就知道,更加知道你的名字,但是……朕却从来没有派人干涉过你任何行动,也没有任何的表示,甚至是想要见你一面……便是要你始终保持我九叔尚在之时,九天之令的鼎盛级数……乃至所有的权能,朕都没有想到过要收回。”   玉乾坤真切道:“所以功高盖主,铲除隐忧这一层,你大可不必顾虑,这一点容人之量,朕还是有的。”   水无音叹息道:“陛下宽宏。”   玉乾坤道:“然而,整个天下沸沸扬扬的九尊故事;九尊神祀尽数被摧毁之事,朕相信,无音你心里肯定早有想法,或者很愤怒,或者很悲哀。朕全都知道,也表理解!”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神色转为凝重,苦笑一声,道:“但是无音哪,你可知道,朕为何称呼云尊为九叔?”   水无音道:“愿闻其详。”   玉乾坤负手站起,缓缓踱步,声音沉重,道:“那是因为……朕的父亲,亦是九尊之一,而且还是九尊之首,土尊。换言之,土尊本是……玉唐皇室中人,我的父亲,是往昔的玉唐大皇子。”   水无音配合地露出了一个惊讶的神色,静聆眼前人的下文。   玉乾坤负手站在窗前,沉重道:“还有朕的母亲,乃是九尊之中排名第四的水尊。”   “九尊英雄,便是我爹我娘英雄;九尊威名盖世,亦是我爹我娘亲手打下来的盖世威名。朕,身为人子,有这样的英雄父母,由衷地感觉到骄傲与自豪!”   “所以……若是没有重大缘故,朕却又怎么会亲手推翻朕的父母,与朕的叔叔历经生死,打生打死打下来的铁桶江山?若非有重大缘故,朕的做法,岂不便是在亵渎早已经亡故的父母,朕这么做,岂止是忤逆不孝,根本是丧心病狂,令人发指!无音你以为呢?”   水无音淡淡道:“陛下,草民只是九尊令之下一介小卒,见识浅薄,何来以为?”   意思似释似讽,个中真意却是:这些事情,你跟我说得着么,跟我解释得到吗?   玉乾坤哈哈一笑,摆摆手,道:“所以说,这就是朕的第一个猜测,最不靠谱的猜测。”   水无音面色如恒,心下却是陡然一动,暗道一声厉害。   心念电转之间,豁然了然了面前的这位年轻帝王说出这番话的真意为何。   这分明是要将我收为麾下的节奏啊!   于公,他是此世共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合该听命!   于私,他是九尊首尊独子,云尊以下,最正统的九天令继承人,我更该听命!   不得不说,若是我原本效忠的乃是土尊与水尊的,这时候就应该纳头便拜,俯首称臣!   只可惜,我一开始效忠的是风尊;再之后是云尊,天上人间,也就只有这两位值得我投效。   其他诸尊,无论是土尊水尊,雷尊血尊,我固然会给予敬意,却不会有更多的认同。   而我效忠的那两位,对于什么皇族天下,尽都是嗤之以鼻的角色,什么人格魅力,俯首称臣,我只能说一句,您想多了……   尤其是现在,我效忠的云尊现在都已经是登临上界的神仙了……我身为神仙兄弟,还能效忠一个人间帝王么?   “抛开不靠谱的第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我猜……应该是我九叔本人限于某种因素,一时回不来,却又知道了咱们这边的事情,因而传讯回来,指引你前来转告……”   玉乾坤微笑着:“所以无音你不得不来?”   水无音道:“……”   “看来第二个原因也与现实不符,那就只剩下第三个原因了,那就是我九叔已经回来了!他老人家对我的所作所为有所失望甚至不满,但以他老人家的睿智,不会看不到一时妄动而引发的国家危机,同时,还有朕自身的危难,他老人家也不好撒手不顾,所以,派你先前过来看看状况?”   玉乾坤洒然说道:“这三个原因,无音哪,你看朕猜中了哪一条?是第三个吗?”   水无音笑了笑,道:“陛下才智高绝见微知著,水无音自觉无言以对,无话可说,不过相信草民就算是什么都不说,陛下也早有定见,那草民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差别。”   玉乾坤道:“哦?”   水无音沉默一下,站起身来,从怀中取出一个厚厚的名册,双手交了上去,道:“陛下,草民此行的首要目的……便如陛下之前所言,天下甫定,四海归一,普天之下,尽归玉唐,草民手中再掌握有别于官方势力之外的力量,确实是不妥。这是九尊令之下所有高层武者名单,以及个人战力编著。合计……两万三千七百五十一人,每一人都拥有地玄级数以上的修为,还请陛下收录,酌情处理。”   玉乾坤不接,道:“无音,我刚才的开门见山,主旨是要告诉你,既然朕未曾找你,便是信任了你,相信你能够掌握好这股有别于官方的势力,毕竟,玉唐的地下王国,有你这么一支力量来稳定,于大局只有更好。”   “无音掌控在野势力,我是最放心的,毕竟,你是我九叔选出来的人,忠心无虞,这已经是最为难能可贵的地方。”   玉乾坤口气加重,眼睛直视着水无音,一字字道:“无音,朕信你!留下来,帮朕!”   作为一国帝王,把话说到这地步,何止是推心置腹,几乎就等于是把话给说死了。   换作一般臣子,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便是,留下来,效忠。   帝王的脸面,已经放在了你的脚下,只看你给还是不给了。   不给,就是踩脸,这个仇,就是结到家了,必然遭到清算了。   给了,你就留下来,还有什么好说的。   水无音淡淡的笑了笑,道;“陛下,草民此来,除了移交九尊令所属战力之外,还有第二件事。”   玉乾坤眉头皱了皱,道:“什么事?”   “陛下何等睿智,此际想必已经猜到了。”水无音道:“便是……云尊大人托我,给陛下带句话。”   玉乾坤眼眸蓦然间亮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振奋地说道:“九叔?九叔说什么?”   水无音淡淡道:“云尊大人问的是,他父亲,逍遥王,如今可尚安好?”   玉乾坤眼眸猛然一缩,两眼中猛然暴射寒光,注目于水无音的脸上,帝王威势大盛,与之前的气氛温润,判若两人。 第五百三十五章 只做帝王不做人!   水无音好整以暇,平静对视,八风不动。   玉乾坤急促地呼吸一口,沉声道:“九叔只问了这一句?”   水无音道:“是的。云尊大人就只问了这一句,此世能够萦动云尊大人的物事实在太少了,有此一问,已经太多。”   玉乾坤闭上了眼睛,良久方道:“这个天下,几乎便是九叔凭着一己之力打下来的;他老人家,对于这个天下,就没有问上一句吗?”   水无音冷峭地说道:“陛下说得好,玉唐靖平天下得云尊,得九尊助力莫甚,但天下人,还有几人记得云尊,记得九尊?负心的天下人,还有这片天下,记之何益,徒添伤心吗?!”   “现在普天之下,还有人感激云尊吗?”   玉乾坤沉默了片刻,道;“这是朕的过失。”   水无音俨若失声,沉默半晌。   玉乾坤怅然道:“无音,一人之祸福,与天下苍生相比,孰轻孰重?”   水无音淡淡道:“这等大道理岂是草民可以置评的;草民此来就只是完成一个嘱托,回去之后,也还要向云尊大人焚香禀报逍遥王的安好。”   玉乾坤沉默片刻,道:“朕一直盼望九叔能够再临天玄……来助朕一臂之力……朕不明白的是,做了神仙……就当真能太上忘情了么?”   水无音寸步不让,道:“云尊大人何曾太上忘情,他有始终牵挂的人事物,比如他的父亲,逍遥王大人。”   玉乾坤道:“无音,你这是在逼朕!”   水无音道:“陛下何出此言,草民已再三说明,此行只是受了云尊大人委托,前来问陛下一句话而已,何来逼问之说?敢问陛下,逍遥王究竟如何了?”   玉乾坤艰涩地说道:“逍遥王……如今,下落不明……”   “因何下落不明?”水无音问道。   “……”玉乾坤眼中露出一丝怒色,道;“国家危难,山河动荡。朕百般无奈,出动各种手段,想要引九叔下凡……尽皆无果,无奈之下……逍遥王……欲用血警之法,引动九叔神魂,再临此世……”   水无音点点头,道:“也就是说,逍遥王大人,已经死了?”   玉乾坤恼火地说道:“逍遥王大人,为了天下亿万黎民百姓,为了王朝大业,为了千秋江山,慨然做出牺牲,这是为大义而身故。无音,你不用将话说的如此难听,朕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朕的心头又何尝好过,但是……这天下黎民福祉,与一人之生死得失相比,孰轻孰重,这是任谁都能分得清的事情!”   水无音尊敬地说道:“是的,陛下说的没错;条理分明,言之凿凿,草民完全听懂了。只是,陛下弄错了一件事,逍遥王大人的性命,乃是他一个人的性命。而陛下口中的天下,也只是陛下自己的天下,而不是天下人的天下。”   玉乾坤脸色微沉。   水无音的话很难听,但是他还不至于发作。甚至,他心里还有一种认同的想法:这个天下,当然就是我的天下。这,还需要说嘛?   “草民自然会将陛下这番回复转达给云尊大人,只不过……云尊大人问的是逍遥王可还安好,相信他老人家想要得到的答案,也只是逍遥王的安好而已;草民如欲回答云尊大人,也只会回答,逍遥王的安好与否,而并不会回答其他……比如,他死亡的原因。”   水无音道:“陛下或者不知,草民与云尊大人之间的联络,字数有所限制,一次最多只能送上六个字的内容而已。如陛下所说的这些话,六个字,显然是不能说完的。”   “六个字?”玉乾坤听罢这个答案,即时皱起了眉头。   这么看来,难道九叔真的没有下来?   “若如此,无音打算如何禀报?”   “自然是照实禀报,逍遥王已故!”   “不妥。”   玉乾坤道:“既然九叔想要知道消息,何不将实情告知?”   水无音道:“实情?请陛下明示所喻内容。”   玉乾坤道:“就‘突遭暗算身故’这六个字如何?”   水无音登时瞠目结舌,竟至无语。   我说六个字,您就真给了六个字。   这六个字倒是将我要说的内容说清楚了,还几乎将一切都说了进去。   但是,逍遥王修为深湛,于此世已臻无可抗手的顶峰,更兼身份尊崇,位高权重,突遭暗算身故……这岂不就是说,玉唐帝国发生了天大的祸事?   这摆明就是要籍此引动云扬再临天玄啊!   “陛下因何一定要云尊大人再踏尘寰?”就这六个字吧,反正也不需要真的上奏;云尊大人根本就在你身前,不光这六个字,此次交流的所有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一字不漏。   “前所未有的危机,正笼罩在这片大地之上。”玉乾坤怅怅叹息:“先皇遭逢暗算,身中奇毒,缠绵病榻数年,传位于朕即宾天极乐。如今,朕也身受胁迫,性命翻覆不过顷刻之间;社稷飘摇,眼看着山河破碎,朝不保夕……玉唐勉力自救,却终非神鬼之力的对手……九叔不来,这天下……”   “逍遥王为国殉道,是为了大义,也是为了天下的未来啊……”   玉乾坤长长叹息。   水无音道:“草民明白了,陛下若是没有别的吩咐,这便要告辞了。”   玉乾坤道:“无音,若是九叔问起,你定要说明朕的难处,一人安危与社稷天下相比……”   水无音再也忍不住了,冷笑一声道:“纵然陛下不说,草民也明白此中关窍,早早就已经名表了。就只有一件事,需要跟陛下说个清楚。所谓一人安危,与江山社稷亿万黎民孰轻孰重,陛下数度明言,任谁也都知道,那么草民敢问一句:陛下乃是土尊与水尊之子;自然是要管这两位前辈叫爹娘的;但不知道这天下亿万黎民,陛下是否也要能叫上一声爹娘呢?”   “放肆!”   一声闷雷一般的喝声陡然响动,玉乾坤的一张脸,也陡变阴沉,几乎要滴出水来。   水无音怡然不惧,道:“草民不过问心一语,直抒胸臆,岂是无礼,至少逍遥王大人对于云尊大人来说,便是如此。”   他轻轻弯腰行了一礼,道:“草民告退了。”   玉乾坤阴沉着脸,看着水无音往外走,眼见水无音将要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又再开口说道:“无音,朕盛意拳拳,一番诚意,你……真的不考虑,留下来帮朕么?”   他诚恳地说道:“盛世将临,朕需要一个江湖管控者,黑夜执法人。无音,你点一下头,便是暗夜君王!”   水无音都不得不佩服这位君王的气度,自己已经将他得罪到这种地步,但是他依然还想要招揽自己。   而且,还能许下这样的条件。   “陛下不生气草民对您的冒犯?”   “朕的怒火,并不能熄灭你的才能。”玉乾坤负手上前两步:“无音,朕的作为,或许心狠绝情,但是……朕并不后悔,天下霸业在朕手中,朕需要绝对的掌控权。朕知道自己德行缺失,但,为了天下霸业,朕不得不如此。”   “朕之前这样做,之后也会这样做。朕只求一个千秋万世的功业,无人可比肩的帝王风光。而在这个基础上,你有多大本事,朕就能给你多少施展的范围。只要不是造反,朕会将每一个人的才能,都能让他发挥到淋漓尽致!哪怕这个人在背后将朕骂到狗血淋头,但朕要用他的才能,而不是愤怒他的嘴巴。”   “朕绝情,但是朕正因为绝情,才会对每一个朝臣,不偏不倚。无音,留下来!”   水无音的身子停在了大殿门口,沉默了许久,淡淡地说道:“陛下或许不知;草民当年效忠的乃是风尊大人;与风尊大人更有八拜之交的情谊,生死兄弟不过如此。与其他的九尊中人,包括云尊大人,草民都是不认得的。风尊大人去后,得云尊大人抬举,再三相邀,更凑巧我俩有一个共同的心愿,便是为风尊大人复仇,这才并道而行,同途无悔。”   “说句到家的话,云尊大人与我兄弟相称,生死托付,自不待言;而草民于九尊之中亦是只认得这两位兄弟,其余人等,实不足论。”   他的声音中带着丝丝傲然:“不知陛下相信与否,我水无音若是想要官场富贵,位极人臣,早在十几年前便早可以心想事成;即便不能权倾天下,但谋一高位,绝非难事。”   “我水无音以草民自居,一介白身;但是……还请陛下莫要忘记;草民乃是风尊与云尊的兄弟,也可算得上是土尊与水尊的兄弟;草民以后若是还能有幸再见陛下,以人伦计,望陛下道一声叔父才好。”   说完,径自昂然大步而去。   这最后一段话,却是水无音实在按捺得不住自己脾气,愤而出口。   玉乾坤自始至终,从未叫云逍遥一声“叔爷爷”;哪怕说到身遭暗算身死,也只以逍遥王名之!   他是逍遥王,你是皇帝,那也就是说,那还是你大呗?   跟我说大义,说牺牲,那老子就跟你道人伦,道辈分!   我佩服你的能力,你的心胸,但我看不起你的为人!你是帝王,但你只是帝王,你已经不是人。   但我还是人!   水无音飒然而去,心中更是有了评价。   玉乾坤,可为一代帝王,足足够了,表面做派,泱泱大度,平易近人,礼贤下士,全都有了,但实际上,却是心性凉薄,惺惺作态之流。   正如他自己所说:“一个绝情之人。”   一般来说,一个帝王,可以为了他的江山付出一切,牺牲一切;但他仍旧会想要拥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忠诚,比如亲情,比如爱情,比如一切美好的事物。   他们所失去的,可以叫做牺牲,可以叫做付出。   这种牺牲与付出,乃是伟大的,也是迫不得已的。   比如玉唐帝国上一代君主,玉乾坤的爷爷,玉沛泽,为了玉唐天下,他忍辱负重,苦心孤诣,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搭上了,这才保住了一众老臣子的身家性命,这才是牺牲,这才是情谊的体现!   但是玉乾坤不同。   他的眼中就只有他的江山,他的皇权,除了这些之外,什么都是可以舍弃的,包括亲情包括爱情,一切的一切,尽皆如是!   是的,就是舍弃!   在玉乾坤这种帝王眼中,只要皇位还在,江山还在,无论舍弃了什么,都是无所谓!   不会不安,不会心疼,更加不会不舍!   在玉沛泽的眼中,一个大臣需要有能力,需要有人品,需要有忠诚,一旦这个大臣犯了什么大错,哪怕是死罪,他也会想办法,网开一面;放他一条生路。   毕竟,该名臣子,在他生命中的相当一部分时间,为玉唐天下做出了贡献,有功则赏,有罪当罚,但手下留情,犹有余地!   而在玉乾坤的眼中,一个大臣,只需要有能力就够了,人品如何,是优是劣又有什么关系。而一旦一个大臣犯了错,他会毫不犹豫的将之处死!   绝不会因为这个大臣对帝国曾经立下过大功而有丝毫的姑且犹疑!   你立大功,我重赏。你犯大错,我重罚!   绝没有将功赎罪的说法。   简而言之,他是个没有怜悯因子的人!   这是根本上的不同,本质上的差异。   这点,水无音看出来了,云扬自然也看出来了。   水无音一路回来,没有任何跟踪,想来是这位自私的帝王,并没有放弃他想要招揽水无音的意图;他很清楚,纵然自己拿到了名单,但说到当真掌控指挥这些人,却仍旧是不可能的。   除非自己将这些人全杀掉。   但是全杀掉明显也不可能,这些人只要死一个,其他的就能瞬间在这人间水分蒸发一般消失掉!   这就是九天之令的力量。   正是因为这个理由,他才迫切需要水无音来继续掌控九尊部属这股力量,直到有一天,他培育出另一个可以取代水无音的人,他才会在将水无音处理掉,毫不留情的处理掉。   而在那之前,水无音不管态度如何,他都会留着,还会时时做出高姿态,刻刻的平易近人,人畜无害。   皇宫中的玉乾坤也在反思。   “朕很奇怪,水无音刚进来的那会,最初的交流期间,朕分明有感觉到,他对朕是很欣赏的;但究竟是哪一句话,让他突然间将这种欣赏,化作了另一种情绪?怨怼,甚至是愤怒!”   玉乾坤细细地推敲自己所说过的每一句话。   灰雾冒了出来,道:“确实是陛下之后所说的话出了问题,但究竟是哪一句话,老夫同样没想到。”   “一直到‘无音,朕信你,留下来,帮朕!’这句话之前,水无音的那种欣赏感觉犹然留存。但从这句话开始,水无音转变话题,态度便是一路的急转直下,一发不可收拾。”   玉乾坤回忆着:“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   灰雾对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按道理来说,一个帝王,一个皇帝,对自己的臣民说出这句话,最该得到的,只能是五体投地的效忠,全心全意的拥护。   但水无音是怎么回事?   就只因为他自觉是风云二尊的兄弟,该当拥有身为皇帝长辈的尊荣?!   “我想我知道了……”玉乾坤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什么?”灰雾仍旧不解。   但玉乾坤却不再解释,转而改变话题道:“乔老,依你看,水无音今天到来,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我九叔,又到底有没有归来?”   对于这个问题,灰雾同样犹疑不定,难以做到。   这一点,在水无音到来之前,他几乎已经肯定云尊再临天玄了。   但是现在,水无音来过之后,本来应该明朗的态势,却又反常的再陷扑朔迷离之中。   尤其是那六个字的约定。   太苛刻了。   “九叔如果真的再临,你们打算怎么做?有应对的方案吗?”玉乾坤皱着眉头。   灰雾淡淡的笑了笑:“陛下抬举了吾等,又或者是您小看您的九叔了;云尊在大陆的时候,实力固然强大,将我们天道社稷门连根拔起了,却还非是不可撼动的,以我万多年潜修之实力,鹿死谁手,犹在未定之天。”   “但是现在,纵然我的实力远超此世所谓顶峰,更兼灵魂体几可不受一切伤害……但你九叔终究已经是已经成仙飞升的人……云尊大人若是真的下来了,我至多只有不到半成的希望干掉他,剩下的九成半,是我被他干掉,没有两败俱伤,或者彼此顾忌。”   灰雾叹了口气。   这句话,这件事,他早已经想过无数次,所以他没有说谎,他就是这么想的,虽然信心少得可怜,却仍是有那么点信心的。   玉乾坤皱眉:“逍遥王真的死了?”   “千真万确。”灰雾道:“还有林云龙那些人,也都已经处理掉了。”   玉乾坤舒了口气,眼神复杂。   灰雾道:“陛下可是有后悔之意?”   玉乾坤沉默良久,道:“鸟尽弓藏而已。为了天下霸业,没有什么是不可牺牲的。些许人间亲情,扰乱心境之源罢了。现在朕期待的,不过是你与九叔一战。”   灰雾凝重道:“此战,老夫会全力以赴!”   玉乾坤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道:“若是你胜了,你会如何?”   “也不如何,云尊湮灭,天下必定再陷乱世,而我会继续站在陛下这一边,帮您再一次扫平天下,我的能力,远远要超过当初的九尊……这一点,陛下该当不会怀疑吧。”   玉乾坤缓缓点头。   “若是你失败了呢?”   “老夫若是失败了,当然也会被云尊大人湮灭。”灰雾苦笑声:“哪里还会有想要怎么做?”   “朕不相信你的这句话,以秦老的老谋深算,岂会不留下备手。”   “所以说,朕会很期待你的再出。”玉乾坤淡淡笑了笑:“就是不知道,我那九叔到底会不会真的下来再度红尘,以及,他的实力究竟去到什么级数。”   “其实想要试探云尊下来到底有没有下来,很容易。”灰雾道:“只需要你将梅问剑拉到刑场去砍头,就能知道云尊有没有来。”   “不错,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玉乾坤若有所思。   云逍遥离开王府之后,老梅被云逍遥制住暂时无法动弹,却亦是在这个间隙,被玉乾坤接到了皇宫里,囚禁了起来,从暂时无法动武,变成了全然的无法动武。   对于玉乾坤来说,牺牲一个老梅……嗯,区区一个王府管家,实在不算得什么事情。   若是云尊回来了,自然会将他救回去。但是云尊若是没有回来,那老梅死了也就死了。   灰雾对玉乾坤都有些唏嘘了。   “陛下……您可真是够决断的了。老夫住世万多年,经历朝代偌多,能如陛下者,却也寥寥,若是你九叔真的回来,会对你怎么样,真正难以想象啊!”   玉乾坤沉思地说道:“至极,也就是打我一顿吧……或者还会有别的惩罚;但九叔无论如何都不会杀我的。这一点朕很肯定。”   灰雾嘿嘿冷笑:“那可未必。”   玉乾坤淡淡道:“朕或许是心狠了一些,不过,自从朕主政以来,天下财富,在这几年间翻了两番,天下臣民,也已经从战乱中恢复,人口比战乱前,甚至有所增加。现在普天之下,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家境稍好些的,都会出一个读书人;不至于大字不识一筐。”   “而这些,是之前历代帝王都没有做到的。”   玉乾坤道:“朕知道自己或许做人上有所失败,但是自问做一个帝王,还是合格的。如今盛世将临,朕才十几岁,有大把的时间,去将这个国度推上昌盛的巅峰,朕在这个国家,完全可以取得旷古绝今的成就;可以建立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大王朝!”   “为了这一切,朕就算是抛弃一些什么,牺牲一些什么,或者用一些手段,都是值得的。”   “朕,需要话语权而已。”   “九叔,会明白朕的!也会支持朕!”   玉乾坤声音狂热,但眼神却是冷静;他明白自己的一切计划;而且自己的人生之路,也已经在这个计划的路线上狂奔。   不可能停止!   灰雾都有些无语了。   看着充满了自信的玉乾坤,就连灰雾这个万年老鬼,都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个旷古绝今的绝世帝王之才。   他刚才所说的那些成就,并无虚假。而且只是他执政的一个开始。若是持续下去,这个天下定然会变得更美好。这是灰雾人都无法否认的。   但是,获得这一切的代价,却是一个帝王绝对的无情。   正如他自己所说,他要的,只是功业。   “陛下,或许……您现在并不后悔,但,到得您年老的时候……却一定会有遗憾。”   玉乾坤闭着眼睛,淡淡道:“人生在世,孰能无憾?!”   …… 第五百三十六章 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回去后,云扬与水无音相对默然许久,水无音长久的盯着云扬。   水无音从来都知道云扬乃是上智之人,甚至他本身也是足智多谋之辈,但他这次却完全不知道,云扬会做出什么决定。   云扬之前一直都附在他的身上,聆听了全程,玉乾坤的所作所为,一字一句尽收眼底,对其表现,两人根本都不用再讨论什么,已有定见。   “此事,真正好笑。”   云扬冷笑一声,终于以充满了复杂的口吻开口说话了。   水无音嘿嘿一笑,仍旧不予置评。   云扬转而地深深一声叹息,轻声说道:“正如他自己所说,我不能杀了他,他的出身,他的父亲母亲,乃是他的保命底牌,我,无可奈何。”   “这是我大哥当年没有得到的,大哥和四姐受了太多太多的委屈,还有那不为人知,唯我尽知的功劳,如今,这一切,都是身为他们的儿子应得的。”   “但我仍旧感到悲哀,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还有不值。”   云扬冷冷笑着,道:“如此悲哀的事情,凝然眼前……一宗早已完全扭曲利用了伟大情怀的悲剧,着落到了我的面前,我必须要面对。只是有些可惜与遗憾。”   水无音淡淡的笑了笑。   “老大,我明白你说的话,假如这小子是风哥的儿子,只怕我也会有如你一般的感受。但是……老大你不能否认的是,或许老皇帝陛下想要看到的,便是这样的继承人。对于他来说,此情此景,未必乐见,却也未必会失望。毕竟,作为帝王来说,玉乾坤这样的,堪称完美,甚至是大大超过老皇帝对于帝国继承人的固有预期。”   “老大你想要让他做一个有情有义的帝王;但那未必就算是好。”   云扬嘿然,涩声道:“只可惜,老皇帝究竟想什么,咱们都已经不知道了,或者你说的有道理,但我仍旧感到悲哀,心疼,非关那小子,而是心疼大哥四姐。”   云扬顿了一顿又道:“通过今日一会,再加上那黑衣人魂灵的招供,足可完成串联这段时间以来的一应始末,大抵是天道社稷门创派祖师,不甘心万年筹谋一朝成空,确认我飞升上界之余,瞅准机会,控制了皇宫,他们很清楚老皇帝并非是好对付的角色,始终是沉浸权谋一生的老牌子帝王,岂能任由他们摆布掌控?所以他们在控制皇室的第一时间,就给老皇帝下了毒。”   “毒性虽不之名,仍可苟延残喘,却再也没什么精力来关注国家大事了,长此以往,玉唐国势势必渐衰。”   “不料老皇帝却也是个决断之人,更是个对自己也下得了狠手的人,在知道自己被下毒,时日无多,更知道天道社稷门所施之手段,超出此世中人能力范畴,无人可以对付之后,苦心孤诣,筹谋对策,让玉乾坤登上储君之位,行使监国之权。从表面上看去,他因毒患所困,有心无力,无所事事,就只是在配合天道社稷门的行动,苟延残喘,实则多有动作,保全诸多老臣,留待日后再起风云。”   “天道社稷门想要将我引下来杀掉,而老皇帝却希望我下来收拾残局,从这一点上来说,双方目的相同。”   “所以……之前灭神祀,污九尊,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同样是双方妥协的结果。”   “不,诸多老臣离开玉唐,未必不是天道社稷门乐见的状况,想要再造乱世,为自己留下后手,必须要朝野上下,就只得一个声音,还有……如果他们无能灭掉我,他们就只能选择暂时沉寂,但再造乱世的步调不会停歇,他们的终极目的唯有一统天下来获取气运;若是玉唐始终人才济济,整个大陆的名臣武将,汇聚一堂;纵然有什么祸乱变故,也不过是反手即平的。”   “所以让诸多老臣子,不复朝堂,乃属必然!这些人不灭掉的话,乱世只是一个笑话。不要说上面的乃是一个有为君主,就算是一头猪坐在皇位上,只要他不动这些有为之臣,那么只是这些人就能将这个江山保护的如同铁桶一般。”   “所以这些人要死。”   “就这一点,老皇帝便做出了布置,乾纲独断,不再听取任何人的意见和建议,刻意的忽略了所有人的不满和委屈;上官将门请辞不过是一个开头,首先做出罢黜了为玉唐流尽了鲜血的上官将门这个令人寒心的举动,才能顺利启动后续动作。”   “恩,也或许……上官老夫人的请辞,乃是老皇帝主使的。这是一个开头。”   “上官将门尚且如此,何况别人?”   “我想,老皇帝在那段时间里多半还有做其他事,寒心,并非是所有人都能寒心的;只能是自认为国家社稷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的人,才会有这等寒心的感觉的;而那些尸位素餐之辈,是不会有寒心这个说法的。”   “所以,上官将门一退,随之而引动连锁反应,秋剑寒等人一开始的退,不过是想要看看皇帝的反应;但是,皇帝什么都没说,反而立即准奏……这就让他们不得不离开了。”   “老皇帝用这种方法,将这些本该被天道社稷门杀死的名臣,一个个保全了下来。从朝堂,退到了江湖。”   “而天道社稷门那边,之所以没有采取针对性策略,对离朝老臣展开追杀,一方面是害怕老皇帝来个鱼死网破,当前局面一朝翻盘,手尾只会更长,而左右诸多老臣的存在与否,对他们而言就是早已日晚一日的事情,所以老皇帝针对诸多老臣的安置才能那么的顺利!”   “天道社稷门并不知道,这一切,尽属赌注,若是我能及时再临,离朝老臣即时回归,尤能保玉唐江山千秋稳固。反之,一切尽归灰灰,夫复何言?”   “不得不说,老皇帝的初心是极好的,只可惜,这份计划所托非人。”   水无音微笑道:“不错,老皇帝的打算,已经是当时无可奈何之下的最佳应对方案,若是玉乾坤一切按照他的既定计划步调进行的话,玉唐仍旧是玉唐,千秋万世可期。然而老皇帝千算万算,仍旧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玉乾坤毕竟也是皇帝!他有自己的抱负与计划,人心诡谲,即便是祖孙亲厚,国难当前,仍旧抵不过权欲熏心,本心沉沦。”   “玉乾坤顺势而为,按照老皇帝的既定计划,将那些个老臣子清扫出朝堂,但是……他却并不打算将这些人再召回来了。”   “一个回来,一个不回来,便是根本之变!”   “对于一位帝王来说,之前的班底,之前的江山,都是别人的,即便是祖宗传承下来的也不是自己的;唯有自己掌控的,自己的遍地,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才没有掣肘,才能如臂使指,从心所欲。”   “有这些老臣子在朝中,他就始终只是小皇帝,而且,这些人的面子,他必须要给。无形中,想要做什么就多了太多掣肘。而这些人不在了,他就是皇帝。去掉了那个小字。”   “所以他籍势而为,顺水推舟,令到局面演变到今时今日这个状态,甚至……他现在根本就是在与天道社稷门合作;想要打造一个完全属于他自己的千秋霸业,帝王传说。”   水无音对于玉乾坤的心理,分析的丝丝入扣,细致入微:“我想,他应该是通过某种途径,能够肯定天道社稷门只能通过借助他的手获取气运,那么他就是没有危险的;就算大人您下来了,有土尊和水尊的这层渊源在,您纵然失望,纵然寒心,却也绝不会杀他。所以,他进可攻退可守,不管谁胜谁败,他都是胜利者,端的左右逢源!”   “我这么说吧,到现在为止,玉乾坤已经注定大获全胜。以后的事情,无论如何发展,如何演变,玉乾坤都已经是最终的事实胜利者。”   “哪怕是云尊大人您与天道社稷门将这片天地都打烂了,这天下,仍旧还是他的!他口口声声为了江山社稷,言之凿凿的个人安危与天下相比较,不过末节;但是在他的心里,这天下本就是他的东西,随手倾覆,动念生灭!”   “基于这个立场,任何人为了这江山社稷牺牲都可以,都不过是个过程,只要他还活着,还坐在这个位置上,一切就都无所谓。”   皇宫中的对话在继续,云扬这边的对话,也在继续。   云扬也终于听到了那句话。   “将梅问剑推出去问斩,引云尊出来。”   咔吧!   云扬一把将身下端坐的太师椅扶手抓了个粉碎。   皇宫中的对话,还在继续。   在灰雾即将离开的时候,玉乾坤淡淡道:“秦老,从明天开始,那位郑源泉……可以不用再来给朕上课了。”   灰雾道:“陛下是嫌那老家伙有些烦了么?”   玉乾坤淡淡道:“烦倒说不上,我只是感觉秦老已经可以教导朕,何必再用另一个身份多此一举?”   他油然道:“更何况,朕已经习惯来秦老在旁,让我心中更有防备之意。而顶着那个脑袋前来……却会让朕感觉……朕在被人当做一个傻子招呼。”   灰雾苦笑:“就依陛下。原来陛下明察秋毫,早就知道,那郑源泉乃是老夫分魂所寄。”   玉乾坤冷冷道:“一个德高望重声名赫赫的大儒,岂会教导如此绝情的帝王之道;更别说,那边才刚教导,这边就立即有相应的事件发生,似乎在专门验证教学成果……若说偶然,一次就已经太多,三番五次下来,什么还不清楚?!”   灰雾苦笑不已,眼中隐隐现出忌惮之色,道:“陛下,老夫在此保证,只要老夫所愿达成,便即功成身去,天道社稷门,将完全由陛下来掌控,成为隶属于陛下的一口利剑,天道见证,不敢违誓!”   惊雷轰然落下,昭示誓言成立。   玉乾坤面容不变,淡淡道:“天道社稷门……在朕掌管的天地之中,本就是朕的!”   “此事结束,不管谁胜谁负,陛下都能立于不败之地,但后续方针,总有不同吧?”灰雾顿了一顿又道。   “秦老想说什么,直说便是。”玉乾坤淡然道。   “若想要长治久安,那些身怀绝学,足可祸乱天下之人……陛下万不能留,侠以武犯禁,从来就不只是说说而已的。”灰雾提醒道。   “朕知道。”玉乾坤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淡淡道;“不过,一切都要等朕九叔离开之后才能定案,现在,连说说都没有意义。”   灰雾沉默了一下,道:“原来陛下,从来就没有看过好老夫与云尊之战。”   玉乾坤漠然道:“难道秦老以为自己会赢?”   灰雾沉默,道:“不搏一场,老夫岂能甘心,住世万载,竟不及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任谁能忍?”   玉乾坤眼中露出嘲讽之色。   对于他来说,这老鬼只是一个恰巧出现的工具;时机恰到好处的帮自己抢班夺权;到了现在,其实这老家伙的作用,已经用尽了。   死就死吧。   不过那天道社稷门的传承,以后倒是为自己形成一股专属力量……相关刺查情报、监察百官倒是颇为好用,此外,若是能够将那九天令所属力量,也全盘收归己有,便更好了,江湖势力也将为自己掌控,才是真正的权倾天下,尽在掌中……   而眼前的这个老鬼,绝不能留,发了天道誓言又如何,太过于高端的存在,还是及早湮灭的好;九叔若是能够杀了他,自然最好。若是杀不了……若是杀不了……朕就再虚与委蛇一段时间,对方已立天道誓言,对己无害已是定局,自己总是立于不败之地的!   嗯……这老鬼再三再四的提及,住世万年云云,若是这次当真脱出了死关,自己倒是不妨拜他为国师,将长生之法收入囊中,做一个长生的帝王,倒也不错!   不过这一切……   还要等你这老鬼与九叔战过之后才有定论。   灰雾还在说话:“云尊无疑厉害,一代传奇,盛名之下并无虚士,但是他飞升迄今毕竟只得几年时光,纵然有所精进,也自有限……按照当年的云尊传说事迹,比起老夫却还要差了书抽……以云尊最负盛名的化身风云,无形无迹;乃至化身千万的手段,老夫浸淫此道亦有万年之久……纵然那云尊乃是天纵奇才,又能修炼到何等地步,往昔不过是没有遭遇到足堪克制的对手罢了!”   他自信的笑了笑,道:“陛下,对您那位九叔,未免是信心太过于强大了。”   玉乾坤嘴角露出嘲讽微笑:“朕,拭目以待,期许这场世纪盛会,惊世大战。”   ……   另一边,云扬又再次叹了口气,竟是彻底的……死心!   原来那大儒郑源泉的事情,玉乾坤也是心知肚明的。   当前所有的这一切,若是说那天道社稷门的老鬼在推动,倒不如说玉乾坤才是真正的幕后推手。最起码,只得老鬼予以推动的话,绝对不可能这么快。   “帝王之心,竟然诡谲至斯!”   云扬仰天长叹:“难道,一个人在成为帝王之后,竟然会生出这样大的改变么?”   他的脸上露出厉色,道:“无音!”   水无音立即站了起来:“小弟在!”   他知道,云扬会用这种口气说话的,必然是有了某项重大决定。   “你知道我的心思。玉乾坤我是必定不能杀他的;但是我所在乎的人,我也不愿意让他们没有好下场。”   云扬沉沉道:“所以,这就需要我们建立属于自己的,独立于玉唐之外的势力,还要拥有足堪威慑整个大陆的实力。”   水无音的眼底陡然闪过一抹精光。   他无法确定云扬是否在暗示。但是什么都不说,就当云扬是在暗示了。万一说出口,云扬一口否认,反而不好进行。   水无音低着头沉默一下,口中道:“老大放心,这并不困难。”   “就叫云门吧。”   云扬淡淡道:“我会给你运作此事的相关资源;等我走后,后续全盘都由你来做主,我只要结果,不问过程。”   水无音道:“是。”   “你应该知道,我在乎的是什么。”   “当然,我知道。”   “要多用脑子。”   云扬道。   水无音明白他说的是什么,道:“我会的。不过……一些个老人的身体恐怕撑不了多久;更何况,这件事情的本身,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打击,彼时事情明朗之刻,他们知道先帝苦心孤诣筹谋的计划被篡改至此……只会更加的受不了。”   云扬点头:“这是一个问题,但我走之前,会将这一切都处理好。”   他长身站了起来,道:“到现在为止,事情明朗,再无犹疑,由我出面解决这件事情,不过是举手之劳,而解决完毕这件事,我便要回转玄黄界了,此番再会天玄,物是人非,尽是唏嘘。”   云扬有些疲倦地说道。   但心中一种明悟,一种轻松的感觉,油然升起。这个世界的牵挂,终于可以放下了。从此之后,心境通透。   原来我心中最眷恋最放不下的,乃是这里。   如今,终于可以放下了。   解决了这件事,找回云逍遥,自己留下来海量物资,建立安全势力;将秋剑寒上官将门等安置好,便再也没有值得自己挂在心上的事情。   包括玉乾坤在内。   再也不入心中。   有水无音在,完全可以制衡玉乾坤了。   此念一起,突然间心灵一阵轻松,原本那已经到了极点的修为,那圣人屏障,居然陡然间消失了一大半!   呼……   云扬闭上眼睛,心有感念。   “我的人生……总体之路,还是太顺遂了。但人间事不如意者十之七八,纵然成神成圣,却又怎么能完全没有遗憾。”   “这是我在玉唐最后一段路。便是如此了。”   水无音如何不明白云扬乃是极度失望之下的身心俱疲,点点头,道:“我明白。”   云扬叹息:“在身为帝王的立场上,或许没错;但是在我的立场上,却又接受不了,承受不能。这件事情,便如此吧。”   “只能说……玉唐出了一个相对来说还算是合格的帝王,但是,对我来说,却等于养了一个忤逆之徒,我的教导,竟是如此的失败!”   此心之寒,难以言表。   “等吧,等这混账将老梅推出来斩首的那一刻,就是一切结束的时候。”   对于云扬来说,找到了灰雾,也就是那位秦老的本身,事情就算是这场大戏的终结。   只要抓住这个秦老,云扬自有无数的手段,让他乖乖的将他那些分身都召唤出来。   这一点云扬有无穷自信。   甚至将之炼化成灵魂傀儡,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但说到此行,让他最失望的,仍是玉乾坤!   此心有憾,却无悔。   “明日一战了因果吧。”   “便是如此。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此便是人生。”   …… 第五百三十七章 风起、云来!   这一天,上午巳时将至。   老梅神色淡然如水,波澜不兴,迈步走出房间;囚禁老梅的乃是皇宫的一间密室,并非牢房,身上也没有镣铐束缚。   适时,有人过来给老梅戴上镣铐,老梅神色仍旧淡然,眼眸不见半分异样,任由来人摆布。   随即便随来人引上了一辆马车,马车缓缓启动,离开了皇宫大内。   老梅在车中闭上了眼睛,之前的泰然自若荡然。   昨夜,小皇帝玉乾坤前来与自己说话的情景,一一浮现在眼前,自诩早已洞悉一切的老梅,嘴角仍旧忍不住浮现一丝满是嘲弄的笑意。   “宝儿给梅爷爷请安。”   “当不起。”   “梅爷爷客气了,这次宝儿前来,乃是与梅爷爷话别的。”   “话别?是老夫大限到了吗?”   “梅爷爷想多了,这是一个计划……事情是这样子……”   “梅爷爷,我这也是没办法……现在情况就是这个样子,若是不能尽早应变,这个天下,将会再现动荡,动辄重归乱世……没有九叔再临,我是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应对,现在,满朝文武上上下下所有人的性命,全都在别人掌控之中,情况之恶劣,一致如斯。”   “若是九叔再临无望,那么,就真的只是眼睁睁地乱世再现,生灵涂炭;梅爷爷也是这一路走来之人,该当知道天下靖平不过数年,诸国意图复辟之有心人不在少数,更有许多野心勃勃之辈,太多太多想要将朕取而代之?一个不好,就是百姓灾殃,苍生沉沦……”   “但只要九叔重回此世,当可一战而定天下,定鼎天玄。梅爷爷,我也是万般无奈之下的不得已,请梅爷爷体恤宝儿这点爱民护民之心。”   “说来说去,不外就是说老夫这条残命,乃是此次牵引云尊大人归来的一根稻草,一点赌注?”   “若有选择,宝儿又岂会做此亲者痛仇者快的勾当;九叔若是归来,自然会在第一时间救下梅爷爷您,但我若是不做此事,实在无力应对当前局势……哎,梅爷爷,宝儿何尝不知,今朝决断之余,于您当是最后一面,九叔降临,救下你老,却又哪里会原谅我,他老人家自然会带您远走高飞……”   “委实是最后一面,云尊大人再临,救下老夫,再不复玉唐,老夫固然于你是最后一面,若是云尊大人不来,老夫一命呜呼,同样是最后一面,是不是?”   “梅爷爷……九叔若是不来,那就是命该如此,所有人尽皆命该如此,尽皆无幸,你老只是先行一步而已,若非行此极端,何足以引动异界感应……”   老梅哈哈大笑:“说得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老夫问斩之事,不过就是一点手段,能否达成夙愿也好,今天都是老夫与你小子最后一面,要么天涯海角,要么幽冥异路!”   “……请梅爷爷体谅宝儿。”   “老夫都要死了,你小子让我体谅你呢?”   “无论梅爷爷会否体谅宝儿也好,宝儿终究还想要再见梅爷爷一面……”玉乾坤脸上,全是惆怅:“梅爷爷,您已经是我前尘往事……硕果仅存的人了……”   老梅霍然抬头:“硕果仅存?曾经护送你,保护你的那些人,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他们都已经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了……”玉乾坤惆怅道:“自从朕登基为帝……白衣雪和方墨非便带着那些人,远走高飞了……”   老梅皱眉,冷笑道;“老夫不信!”   玉乾坤叹息:“是真的……”   老梅哼了一声,道:“白衣雪与方墨非若是要走,岂会不跟老夫说?他们两个一声没吭,直接消失了踪迹……这其中,若非是皇帝陛下您出了手,又有何人能够将所有痕迹,尽数弭平呢!?”   玉乾坤站起身来:“梅爷爷,今日一别,后会无期。您老……多多保重。”   老梅又再哈哈一笑。归于默然。   纵然是现在,坐在前往刑场的马车之中,老梅只要亦想起昨天的那一次照面,心底冷笑不已。   何等的虚伪,何等的做作!   你一边下旨将我开刀问斩,砍头示众,一边跟我说什么情深意重多多保重……   坐在马车中,老梅嘿嘿冷笑。   “宝儿啊宝儿啊……当初若是云尊大人知道你会变成今天这模样,不知道还会不会将你带回玉唐,常听人说,皇家大内就是天底下最大的染缸,今天终于见证,此言不虚,便是赤子之心也抵这染缸侵蚀!哈哈哈哈……”   这前往刑场的一路,老梅旁若无人的冷笑了一道。   ……   此刻的法场之上,早已经人山人海。   斩杀云王府管家梅问剑。   梅问剑,勾结妖邪,陷害云王爷,导致云王爷现如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罪大恶极,午时三刻,明正典刑。   无数的民众闻讯而来,蜂拥而至,前来观看行刑。   “恶奴背主,该杀该刮,粉身碎骨,难恕其过!”   “恶贯满盈,丧心病狂!”   “一看他那一脸的尖嘴猴腮,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杀了他!杀了他!”   人云亦云的群众们呼声越来越高。   被五花大绑的老梅闭着眼睛,昂然挺立在刑台之上,倒也不用刻意睁眼确认,他自能凭着的武者的触觉,察觉到天空的太阳正在缓缓地转动,向着午时三刻行走。   此际,已经是正午时分,距离行刑的正时尚有三刻时间!   或者,这将是自己在此世的最后三刻时光了吧!   四周,人山人海,人声鼎沸,似乎每个人都满腹的义愤填膺,都在声嘶力竭地声讨自己这个背叛了王爷,陷害了王爷的不义之徒!   每个人似乎都悲愤的不行了,所谓千夫所指,不外如是。   但老梅却并不觉得悲哀,更不会觉得恐惧,心中反而只想笑,想要大笑一场。   你们知道云王爷是谁?   你们认识云王爷吗?   你们知道这一切的个中因由,始末掌故么?   圣旨?   哈哈哈哈……   云王爷,那是我大哥!   我与我大哥从年轻开始,便在一起出生入死,闯荡天下,策马万军之中,斩敌于须臾之刻;老夫为了大哥,九死一生亦无不回顾!   大哥为了我,粉身碎骨也是在所不惜!   在千军万马中,我们来回冲杀,在玉唐关隘前,我们浴血奋战!   如今,我居然成了背叛我大哥的叛逆凶手!   何其可笑!   何其可悲!   你们可知道,若是大哥想要让我死,连说句话都嫌费劲,只要一个眼神便足够了!   反过来说,若是我想要大哥的命,他肯定会将自己绑起来,再将刀递到我手上!   若是我自己不忍心下手,那他就会自己动手,割了脑袋给我送过来!   这便是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你们,懂什么?   老梅站在刑台上,突然越来越是感觉心灰意冷,曾经的浴血奋战,曾经的九死一生,曾经的……一切;身上那超过了数百道的伤疤……   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生灵徒叹,百姓灾殃?   “呵呵呵呵……”老梅闭着眼睛,忽而仰天长笑,笑声渐次增张:“哈哈哈哈哈哈……”   “午时三刻已到!”   一声大喝。   万众噤声。   一道令箭,从上面抛下来,随之一起到来,还有一声冰寒的命令:“斩!”   只有一个字。   刽子手大步上前,鬼头刀寒芒闪烁,锐芒直指老梅。   那刽子手径自一伸手,将老梅背后的亡命招拔了下来,大声喝道:“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职责所在,不得不为;此去黄泉,一路好走;来生来世,富贵荣华!”   一碗烈酒,端到了老梅面前。   断头酒,一饮醉九泉!   老梅哈哈大笑,脑袋一动,却是将那碗酒打翻在地。   这妖魔的人世,还见得到初心吗?   这污浊的红尘,还值得留恋吗?!   就算有来生,我也不要了!   那刽子手见状并不以为意,他以斩首行刑为生,半世人浸淫此道,早已面对太多太多的受刑待斩之人,各种反应尽都见过,自顾自倒了一碗烈酒,仰头痛饮半碗,随后将碗中余沥洒在鬼头刀上,高高举起,大声道:“鬼门已开,请君上路!”   鬼头刀呼啸着,悍然落下。   这是斩立决的一刀,亦是斩立断的一刀!   枭首一刀即将临身之刻,一声闷哼从远方响起。   闷声声动远近皆闻,却又似乎并不如何响亮,就好像有人在左近发出的声响,然而在这一声之余,法场周遭方圆千丈之内的空间陡然间塌陷。   那刽子手的手中的鬼头刀,也无端端的变成了两截。   然后,一个淡然的声音响动:“谁敢杀我兄弟!”   那……分明是云逍遥的声音。   正要出手的云扬顿时神色一动,心底乍然升起一股难抑言语的莫名惊喜。   父亲果然没死!   在此之前,虽然上官灵秀还有水无音多次劝慰云扬,云扬自己也穷思竭虑的分析,试图告诉自己,云逍遥没死,只是因故失去了踪迹,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云云。   但云扬心底深处,怎么能不担心,怎么能不挂念!   自从隐约得知,九尊诸位兄长之中可能有人未死,甚至是多数人都未死之后,云扬已经隐隐将自身的感情,更多的投注于云逍遥,这个与自己并无血缘关系,却胜似有血缘关系的人身上,云扬甚至恐惧,若是云逍遥当真是因为玉乾坤的关系而死,自己真的可以放他干休吗?!   而此时此刻,云逍遥竟然再现,现身法场拯救老梅,不啻是天降福音,让云扬欣喜若狂!   “贼人敢尔!”   亦是在云逍遥身影显现,声音遍及全场之瞬,五道灰影随之而现,自五个方向,划破了长空,向着云逍遥那边冲了过去。   紧接着,异常剧烈的战斗就此打响!   云逍遥一声长啸:“谁要杀梅问剑,便是与我云逍遥的生死大仇,不共戴天!”   那五个诡异的敌人并不搭话,却是齐齐发动攻势,对着云逍遥展开猛攻,云逍遥虽然不至于落败当场,但一时间却也万万腾不出手对老梅施援。   但他的来到就已经很说明问题,第一时间将身份摆了出来。   我便是逍遥王!   逍遥王就是我!   我云逍遥没死,那么指控梅问剑谋害逍遥王的罪名自然不攻自破!   战况渐次提高,愈演愈烈,战团却也随之拉远,显然是敌人将云逍遥往远处逼出,战声竟成渐远之态,远离了法场这边。   适时,高台之上监斩官冷漠的哼了一声:“居然有贼人敢来冒充逍遥王,意图不轨!”   顿了一顿又道:“图谋不轨,不过痴心妄想,来人呐,继续行刑!”   便在这时……   呼呼呼……   本来晴空万里无风无云的天空,猎猎风声乍起,不过片刻之间,风声已呈呼啸之势,且越来越见猛烈,渐渐刮得在场中人几乎睁不开眼睛了。   远方,位于更高看台之上微服出行,遥望这边的玉乾坤与身边一个黑衣蒙面人,眼神一下子凝重起来。   这阵风势,从开始到猛烈如斯,前后只不过是一瞬之间的事情,觉不寻常。   这……显然是有人在动作!   在风势有余未尽,方兴未艾之际,天空中再见无数云团涌动翻滚,如同开了锅的一般,由四面八方向着这边聚拢过来!   东南西北,满目尽是厚重如山的白色云团,翻滚着,涌动着,越积越厚,越来越多!   翻翻滚滚,狂涌过来。   常言道,风起云涌,风卷残云,天象的风云向来难得并存,可是今天,纵然风势如龙,席卷天地,然而天空厚实白云却全然没有受到风势影响,就始终自四面八方的涌进来。   所有人都本能地抬头看着这一幕奇景,蔚为奇观。   天际,犹有一片碧蓝碧蓝的天空,周遭的四面八方,乃是如同怒海狂涛的白云,更外围,更多的云团还在不停息的翻涌而来,渐渐四方接壤;最终只剩下头顶一片青天!   不,即便是仅余的那一片青天区域,还是在点滴缩小,被云海蚕食,吞并。   及至白云彻底遮蔽青天,狂风呼啸,亦臻顶点,再度卷地而过之瞬,竟是戛然停止,一丝风也没有了。   唯有天空的白云仍旧翻滚不息,如同一座座崇天高山,在天空中翻着跟头往的不断积压。   下面,整个法场,不,应该是整个天唐城的人都呆住了,傻愣在原地!   这观感……分明是好熟悉的感觉!   熟悉到了,那久远的尘埋记忆,乍然忆起,当年那个操控了天下风云的名字,不受控一般的将将从口中叫出声来,再也抑制不得。   云尊大人! 第五百三十八章 反手而灭!   天唐城上空。   中间的那点晴空,宛如一个巨大的漩涡!带动着漫天的白云,缓缓旋转,由慢而快。   似乎,似乎要形成什么,但在背后操控着一切的那个人却半点也不急,慢条斯理的徐徐而动,似乎是在刻意的将这种景象多停留片刻。   让整个天下的人,全都看到这个景象,乃至形成这个景象的整个过程!   看着天空中惊天动地的异象,无数人的心中都在暗暗叹息。   太多太多人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同一件事:这样的能力!这样的神仙手段!这样的滔天威力!乃是一个世俗皇权所能够驾驭的?   所能够培养的!?   根本就是扯淡!   你能培养文臣武将,难道你还能培养出神仙?   无数人的神情随之激动起来。   迄今为止,云尊离开,已经七年了!   七年,对于红尘俗世来说,已经是一个相当长久的时间了!   毕竟对于平常人来说,一个人只要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超过半年,就足以将之忘记得干干净净。   更遑论是七年之久!   (在这里说一句,不要以为这是在夸大。在咱们的生命中,不少人或者去世,或者离开了熟悉的环境中从而不相往来。然后,只需要很短的时间,我们就会将之遗忘。纵使是亲人,知交好友,只要阔别个三两年,再难忆起……有经历的可以理解,没有经历的,请莫要乱喷。只说一句:你到了上高中的时候,小学毕业的同学,你还记得清晰几个?)   空中白云犹自在旋转。   众人的感官越发强烈,似乎,这整片天地都在旋转,随着白云起舞。   蓦然间,呼的一声轻响,整片被白云遮蔽的天空突然恢复了青天白日,万里无云。   只因为空中所有的云团,山岳一般的云彩,一瞬消失不见,半点痕迹不存!   嗯,云迹固然不存,然而无量云气却凝聚成了一道人影。   那道人影一袭紫衣飘飘,面容俊朗英伟;然而他站在空中的身形,一只脚掌,就几乎顶得上两个城门那么大,如此硕巨身形。哪怕是相隔千里万里,那巨人的面容,也是清晰可见。   一时间,所有人尽都噤若寒蝉,一声大气也不敢出。   因为每个人都想起来自己这段日子里,乃是如何污蔑诋毁抹黑云尊的。   天空的巨人在一声轻轻叹息之余,悠悠地说道:“好久没有回来,想不到,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九尊的痕迹。”   他淡淡的笑了笑:“既然如此,云尊这个名字,自该当从这个人间消失了。”   他的手一挥,道:“不过……曾经的英雄,却不容你们滥杀!”   他一挥手之下,原本被五花大绑的老梅飘飘升了起来,进入了云尊的手掌之中,绳索瞬间不见。   云尊悠悠的声音响起:“云王府管家,老梅,大名,梅问剑。当年在云王爷麾下,虽为一偏将,却先后经历了血魂关之战,大孤山之战,平陵堡之战,铁骨关之战……”   “此君与云王爷情同手足,云王爷受封逍遥侯,梅问剑自己感觉身受重伤,不堪为国出力,便跟随云王爷退出军旅……为云王爷,执掌家业。名为总管,实为云王爷兄弟。”   “如此铁血男儿。”云尊的声音悠悠传遍天下:“如今,居然被当做奸佞叛逆问罪,在大庭广众之下斩首示众。这不是梅问剑的悲哀,而是玉唐帝国,整个国家的悲哀!”   功臣!   众人围观的正要砍头的奸佞,居然被再临的云尊大人盛赞为大功臣!   这一刻,无数人面红耳赤,无论是身在左近,还是远在千里之外的,无远弗届,尽皆愧然。   再想想刚才逍遥王云王爷,巍然现身,力证梅问剑的清白无辜,可根本就无人理会!   还有自己刚才还在犹自在大肆谩骂,不管不顾地扔杂物去砸梅问剑,一个个羞愧得几乎抬不起头来了。   这时,人群之中有人高声叫道:“云尊大人,并非是我等无知枉为,实在是当前种种尽皆无奈,诸多事宜更不是我等可以左右;官府告示当前,我辈就只有盲从而已。”   云扬嘲讽的笑了笑,道:“好一个盲从……嗯,这两个字用得好,用得好啊。俗话说,不知者不为罪;果然欲罪无从。然而往昔九尊四面出击,山摇地动,风雷滚滚,水火腾天之时……总归有不少人记得吧?甚至还有人曾经亲身经历过吧?现在整个玉唐,满耳尽是对九尊的谩骂之声,你们又在哪里,有那些你们亲身经历,亲身遭遇过的事情,谈何盲从!?”   下面的那汉子登时哑口无言,默然无语。   九尊威震天下的时候,当真是有太多太多人曾经见证过九尊神迹;更有许多人被九尊拯救于危难,往昔种种,何来忘记,不知午夜梦回几遭,尽是当年九尊纵横沙场所向披靡,扶危济困的往事。   然而这些年来,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洗脑解读——   当年的山崩地裂,其实就是事先布置好了炸药,战后的硝烟味道早已佐证了这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巴拉巴拉……   当年的风云变幻,雷电升腾,也不过就是早早就看好了的天象天花,钦天监的高明之士,再三推演当时的季节,风向,冷热变化,最终得出结论,促成风云尽在手中,天雷地电任我操控的假象……   还有水火升腾,血气横空,前者是事先掘好了地道,并且挖塌了堤坝,更早早安置下了无数火油,待水势涌动,便将火油倾倒其上,这才有水火并行,以水御火,威势无涛之相,后者就更加简单,那个战场不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所谓的血气横空,不过就是噱头……   对于英雄,万人敌,高手,最直白的举例说明,拥有比一个普通人强一倍气力者,便可得大力士之誉,而拥有普通人十倍威能者的当为超人一流,但就算拥有常人十倍能为,就能够打败一百人吗?   民众扪心自问:这话说的是啊,就算我拥有十倍之力,可以轻易打死十人八人,但也不可能当真打得过一百个人啊。所以那些万人敌,那些横扫千军的英雄……还真的就只是国家需要有的形象而已……   如今天下太平,用不到那些英雄形象威慑,将真相道出,情理中事,情理中事!   ……   各种“科学”的解读,各种让人生出来一种“切身体会”的感觉论断,将一应传说中的神力伟绩,彻底归于无形。让所有人只剩下一种感觉:哇,原来如此!   说的有道理啊!   我就说呢,我这么牛逼,我连一条狗都不能打死;那别人又凭什么能一拳打死一千个我这样的人?分明就是骗鬼呢,这样的人在哪里,你让他来打我一拳试试?!   各种解读者趾高气扬一脸不屑,一脸高冷,各种原本坚信者被一次次的嘲讽,鄙视……   哇,这人好傻,杜撰传说这种事居然也相信了……大家快来围观傻逼啊……   久而久之,各种荒谬的事情因而发生了。   再加上官方的不作为,甚至是推波助澜,原本坚信不疑的开始动摇。纵使一开始还在努力维护:我当年亲眼所见……却不防备立即就会有人出来,引经据典的个中嘲讽:哥,看到了么?这上面写的,就是你当年看到的事情,你经历的事情,你亲眼所见的事情,那才是真相,历史不是话本小说,不是神话故事……   当事人又何能不为之动摇。   更别说当年的英雄,早已不在,并不能再现出来,再演神迹,给你作证,于是……这种论调就越来越有市场,直到……将英雄事迹彻底抹杀,将真相悉数扭曲,将功绩尽皆掩埋……   最后的最后,全民欢腾,我们又发现了什么真相,确定了历史……   而此时此刻,下面唯有鸦雀无声。   当神迹再临,当英雄重现,将现实结结实实砸在脸上的时候,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后悔,由衷的后悔。   我们曾经努力否认的,我们所有人都在致力摧毁、都在竭力侮辱、都在刻意践踏的……原来是我们的脊梁,我们的尊严,我们的骄傲,以及,我们的信仰!   空中,云扬淡淡的一声笑,一挥手,老梅已然在他手上不知去向了。   他伸手一招,淡淡道:“你不是一直要找我下来与你一战么?何必隐匿身形,速战速决吧!”   玉乾坤身边那道灰雾凝成的影子自从云扬一出现,就想要逃走,但也不知怎地,却是挪动不了半分。   他现在早已经是后悔得无以复加。   他早早预判了云扬的能为,甚至以为自己已经尽量高估了云扬的实力层次,自信可以应对,就算不能一举战而胜之,犹有回旋余地!   可是谁能想到,云尊明明只是飞升几年时间,实力却突飞猛进到了这么强的高度?这已经不是差距的问题,而是……直接看不到的问题!   对方现实至今,看来只是在空中催动风云,君临天地,自己这边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实则却是再也动弹不得!   神魂力量想要溢散,甚至想要自爆都做不到了。   所谓的“惊天一战,龙虎争锋。”竟然不过是自己单方面的异想天开,痴人说梦!   原来自己,才是天下间最大的笑话?!   就如一个蚂蚁,举着一根草棒,对一头巨龙说:我要与你一战!   而这个笑话的更大爆点还在于,那头巨龙表示他应战了,动作了,针对那只蚂蚁动作了!   这是何等的卧槽啊!   玉乾坤站在原地,已经化作了雕像,愣然当场,哑口无言。   他瞪着眼睛,注目于在空中化作了顶天立地巨人的云扬,一声九叔明明已经到了嘴边,却是叫不出来。   云扬伸手一抓,淡淡道:“来!”   呼的一声轻响,一道金光,从云扬手心出来,化作了一条金色的大道,跨越了千丈空间,径自来到了灰雾的身前。   灰雾,嗯,天道社稷门的这位创派老祖宗秦老,身不由己,迷迷糊糊的落在了金色大道上。   就在百万人的众目睽睽下,金光大道一点点缩短。一路全数缩回了云扬的手掌之上。   那秦老,终于出现在云扬面前,嗯,应该说是云扬的手掌之上。   “你姓秦?”云扬两根手指头捏起了这位秦老,好奇地看了看,道:“据说你掩藏了很多力量,既然是生死决战,不死不休,何吝都叫出来我看看,开开眼界。”   灰雾秦老忍不住地浑身颤抖起来,体似筛糠,难以自抑。   “你还有六个鬼使?哦不对,现在只剩下五个,我已经抓了一个。大抵就是在那边围攻我父亲的五个家伙吧?”云扬淡淡道:“大家都露面了,那也就都过来吧。”   呼的一声,那边正在与云逍遥战斗的五道诡异黑影,宛如言出法随一般的悉数来到了云扬的手中。   云扬随手拨弄,将另外五个魂灵与这位秦老摆放到了一起,六个灵魂尽都在云扬的手心里瑟瑟发抖。   这会,那天道社稷门的创派祖师秦老,何止是日了狗,根本就是在怀疑人生了!   这是何等的大神通,天上地下,怎么可能有人拥有这样的无边伟力!   至于在数百万人面前被人捏在手心里随意摆弄的耻辱……根本就没有不在心上。   现在哪里还顾得这等末节!   “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你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勇气……”云扬有些嗟叹,道:“我都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你们却偏偏要想方设法的将我弄回来,就这么亡我之心不死吗?!”   “如今,我如你等所愿的站在了这里,只可惜你们……”云扬轻轻叹息:“弱得连让我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弱的连让我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那秦老只感觉一股至极的羞辱涌上心头,心潮澎湃,原本已经被压低至底点的心气,再度涌动。   “云尊!”秦老奋力叫道:“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哪里是我们太弱,不过是你太强大,强大得无可撼动,无可匹敌!我们跟你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物,勉强拿来在一起比较,就只有高下立判,哪里有更多的意义。”   云扬洒然失笑:“是啊……但此事的源头,偏偏就是你们将我强行召唤下来的啊。难道你们就没想到,已然登临上界的我,早就跟你们不属同一个层次了,强行要与我一战,岂不早就该有自取其辱与不自量力的认知吗?现在又拿这点说事,跟我说得着么?”   秦老登时为之语塞。   是啊,为什么要召唤?为什么要召唤这个已经登临上界,不在同一层次的强敌!   眼前一切,竟然是自促其败自寻死路的自行找死行径吗?!   这一刻,他心中的悔恨已经无以描述。   为什么要招惹?   为什么啊?   悔不当初,恨不回头啊!   是,只要杀了云尊,或者击败云尊,彻底粉碎云尊缔造的九尊神话,此世传说,就能将云尊当年一统天下的气运,通过秘法夺将过来!   这是事实,更是利益所寄!   但是……怎么杀?   蝼蚁硬要弑杀恐龙,正面硬刚如何能遂?!   为什么自己不再多蛰伏一段时间?数百年千年万年都等了,再等一段时间又能如何,等时间长久了,长久到云扬已经忘记了这方世界……自己再出来,还不是一切尽在手中了吗?   为何非要急功近利,明知道要面对的乃是一位登临上界之人,又岂是轻易可以夺取的?   那么的迫不及待,传说中的无尽上苍之主还拥有创造世界的气运呢,为何不去抢?   这世上,虽然敢想就说是成功了一半,但为山九仞尤能功亏一篑,何况蜉蝣撼树,井蛙窥天!   “我的分身魂魄不在左近……尽散于这块大陆之间,无处不在,处处皆在。今朝云尊大人虽然击败了我,但说到让我……”   秦老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云尊一声淡淡的笑:“击败你?我什么时候击败了你?若是说到打败二字,不是将你当成了对手……你这么说,会觉得你自己脸上更有光彩吗?”   秦老此际纵然是魂体之躯,却也几乎一口老血喷出来。   是啊,人家啥时候击败你了?   所谓马不知脸长牛不直角弯人不知量力,尽皆如是!   下面,登时传来一阵哄笑。   云扬招招手,却见四面八方有一道道乌光,自许多人的身体之中冒出来,好似百川归海,又如飞蛾扑火一般地向着云扬这边冲了过来。   一道一道又一道……   “只是在天唐城和周边,你就布置了五百道残魂,端的大手笔啊……”云扬轻声叹息:“无音,在这样情况下,你还能不暴露,不得不说,我很意外,却也更加满意。”   位于下方的水无音,淡淡的笑了笑,他的手上扶着久见的云逍遥。   云逍遥遥望着天空的儿子,眼中满满的尽是骄傲与眷恋!   虽然没有我的血脉,但这是我的儿子,到哪也是我的儿子!   云扬并没有直接湮灭那五百道残魂,反而将之与秦老的魂体汇聚在一处,秦老的魂体肉眼可见的涨大了几分。   但秦老却反而恐惧起来。   这五百道残魂,除了包括了自己布置在明面的那三百,还有另外两百,乃是作为备手沉眠了的部分!不知道是因为距离太近,还是什么其他原因,总之就是悉数被云扬搜刮出来的!   无一遗漏,一个不少的全都聚集到了这里。   在这一刻,他的内心是崩溃的,几近绝望。   “时候差不多了,咱们该正式开始。”云扬笑道:“虽然另有他法,找出你的其他残魂,但一来时间不免过于拖沓冗长,二来么,我正有意让此世之人见见所谓超凡伟力,就趁今天这个机会吧……现在,我为你们展示一项比较有趣的威能……炼鬼!”   话音未落,手掌一送之际,秦老的魂体陡然飞出,却在半空戛然而顿住,随即,一团幽蓝的火焰就在他身下升腾了起来。   秦老的魂魄在幽蓝火焰中凄厉万状地惨嚎了起来,不断的挣扎,不断的扭曲,呈现出各种形态,但却始终无能逃脱。   “我不会屈服的!”   秦老凄厉的惨叫道。   他惨嚎着,被幽蓝之火焚烧得发出滋滋声响,他想要忍住,不发出惨叫,但却根本就忍不住。   始终是直接燃烧灵魂的极度痛楚,岂是轻易可以忍耐的!   那份痛苦,比之一般肉体痛苦更要强烈了千倍万倍。   幽蓝之火不过烧了片刻,便停了下来。   但秦老的魂魄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肉眼可见的萎缩了许多。他凄惨的摊在空中,兀自喃喃自语:“我不说,我不会屈服的……”   “太好了。”云扬淡淡的笑了笑:“我就喜欢铁骨铮铮的汉子,让我有继续下去的动力,你可千万不要屈服啊。”   随即,一团能量涌入秦老灵魂体,秦老愕然发现,自己承受重创,以为即将湮灭的魂体居然恢复了!而且还是恢复到了顶峰!   神完气足,巅峰状态。   但是,那幽蓝之火又再次燃烧了起来……   下面,整个天唐城的人都在关注这一幕,看着那个诡异的灵魂,在被云尊大人焚烧;似乎就在自己眼前。   那惨叫声,便如从自己灵魂之中发出的。   他们眼白白的观视着,看着这个灵魂从一开始的誓死不服,到后来的惨叫求饶,然后一次次的重复焚烧,恢复的过程……   足足二十次。   二十次之后,秦老又再次恢复了,但心态已经彻底崩溃。   “我招!我全招!我现在把他们都找出来,让我死了吧,让我魂飞湮灭,神魂俱灭吧……”   “不急!”云扬的声音和煦:“你一个铁铮铮的汉子,哪里会这么急着招供,是在故作姿态,瞒天过海,偷天换日吧,咱们慢慢来,我怎么认为你至少还能再撑过去一百次呢……”   “不……”秦老凄厉的惨叫:“让我死吧!”   灵魂体的折磨,自始至终处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中;不像是常人,承受不了还可以晕过去;但秦老却连晕过去的权利都没有,甚至,甚至连发疯的权利都没有,自始至终全程清醒!   尤其还是每次焚烧之后都会全面恢复,恢复到顶峰,让焚烧过程达到最长,最完整。   秦老清楚的认识到了这件事,以至于更加的绝望了:只要云尊不愿意,自己就死不了的!这种折磨,将会一直持续下去。   而现在,他已经再不想其他,只求一死!   哪怕是将所有分身都召唤出来交出去,也在所不惜。   但这样的折磨却是无止无休,无穷无尽,陆续有来的。   本来从第三次焚烧他就已经开始求饶,但一直焚烧到第二十次,云尊还是不肯答应。   真的真的,没见过这么逼供的!   “说说吧。”云扬淡淡道:“你是怎么做的,全都说出来,又或者,你想继续强硬。”   秦老再度恢复了过来,但他整个人的心态,状态,胆魄,一切的一切都已经破碎了,哪里还有任何反抗或者撒谎的念头。   现在,只要能让我痛快的死去,干啥都行!   在秦老断断续续的诉说中,玉唐帝国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都是清清楚楚的大白于天下!   下面倾听的数百万人,每个人都是呆住了愣住了傻住了!   高台上的玉乾坤面如死灰,秦老虽然并没有提到他,甚至还有尽量避开他这个皇帝,但有心人自然会想到,若是没有皇帝的允许,这些政令,却又何能传达天下? 第五百三十九章 任你此世飞扬,还我海阔天空!   半晌之后。   整个广场,整个天唐城的人,仍旧沉浸在呆滞的氛围中。   他们的第一感觉是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自己被欺骗了,自己自始至终完全被利用了……   还有就是,自己变成了工具,被坏人利用来打击自己最应该尊敬之人的工具!   虽然已经好半天都没人说话出声,没有半点响动,寂然满场,但是每个人的急促喘息,早已出卖了众人的心境与情绪,一股蓬勃待发的极度怒火,随时可能汹涌而出!   天空中白云再度涌动,由无量云雾汇聚凝形的巨人正在缓缓地消散。   这预示着……云尊即将再度离去?!   又是一瞬间的沉寂之余,下面百万人同时泪流满面,凄然高呼道:“云尊大人!不要走!云尊大人!”   数百万人的异口同声,声响震耳欲聋,声闻百里,然而天空中的巨人仍旧在持续消散,似乎并没有听到此等民声。   眼见此情此景,所有人的心底都猛然地空了一下;他们怔怔的看着那点滴消散的巨人……尽都感应一种重要的东西,即将永远离去。   许多人乍然想起,那云相巨人凝形的正下方,依稀正是当初矗立云尊石像的位置,当初,那十几丈高的巨人……就是被自己这些人,一锤子一锤子砸烂的……   “云尊大人!我们错了,我们错了!”   无数人涕泪横流,悲戚无限的道歉,连连出声挽留,但仍旧没有用,巨人还是在持续的消散。   那全然没有丝毫眷恋,更加也没有打算再停留片刻的意思。   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九叔!”   空中的巨人终于停了一下,顿了一顿。   那个声音又再次大叫:“九叔不要走!!我是宝儿!!不要走啊!”   可是那巨人再没有停留,终于消散无迹,并没有因为人而停留。   在忽的一声飙响之余,天际云相巨人彻底消失,天唐城上空,再复湛湛青空。   什么都没有了。   明明晴空万里,阳光普照,可所有人仍是恍然若失,愣然当场,久久不语不动。   远方的高楼上,玉乾坤早已是泪流满面,皇者威势荡然。   最后最后,九叔还是为自己留了面子,示意民众自己被妖魂挟持,一切皆是身不由己,并非是自己主观意愿所谓;但九叔就这么走了,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跟自己说。   这代表了什么,是九叔对于自己失望透顶,再也无话可说了吗?!   在此之前,他心中曾经认为,无所谓。   九叔不会怪罪自己,就算怪罪自己,也不会杀了自己,更不会废黜自己,除此之外,尽皆不足为道。   自己猜的没错,九叔并没有对自己做任何事,更保全了自己的颜面,但当事态发展到今时今日,一切都已经落入自己掌控之中的时候……为什么感到这么的空虚呢?   明明是朗朗晴天在上,但自己为什么感觉这天地似乎被阴霾笼罩了。那是一种至极的孤独氛围,陡然间涌上心头,再难消弭。   玉乾坤呆呆的站着,看着那巨人早已经消散一空的空中,眼中突然汹涌地冒出眼泪,又再哽咽一声,喃喃道:“九叔……”   ……   便在这时,他感觉到,一个人在快速的接近自己。   四周的大内侍卫却犹自沉浸在之前震撼氛围中,全无警觉。   玉乾坤转头定睛看去,却是水无音再临。   他无力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水无音道:“云尊大人托我给您带个话,被你羁押的方墨非与白衣雪,还请陛下放他们出来。”   玉乾坤眼中亮光一闪:“好,九叔还有没有别的交代?”   水无音看着玉乾坤满是希冀的目光,摇头道:“没有。”   玉乾坤的眼神再度暗淡下来,竟比之前更形沮丧。   “九叔现在在哪里?是不是在云王府?”   水无音平静的道:“云王府不在了,已经被云尊大人亲手化作灰烬,现在云王府那边,就只剩下一块平地,连点废墟都没有了,与云姓相关的一切痕迹,尽皆不存。”   玉乾坤的身子陡然一晃,几乎摔倒在地。   云王府已经成了一片平地,一切痕迹不存?!   水无音道:“不仅云王府,此世所有残留的九尊痕迹,但凡是曾经出现在这个大陆上的痕迹,尽都不复存在了。包括天玄崖的九尊庙,现在也都已经不存于世,天玄崖被云尊大人直接从这个世界抹掉了。”   玉乾坤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草民告辞。”   “你要到哪里去?”   “云尊大人给草民等安置了后半生的去处,草民就此退出江湖了。”水无音静静地说道:“从此之后,这人世间再也没有九尊了,九天之令自然也自不存。一切尽如陛下所愿,从此君临天下,再无掣肘,千秋万载,百世绵延。”   水无音转头,大踏步离去。   看着水无音的背影,玉乾坤挣扎着追问道:“那些玉唐老臣……九叔没有说什么吗?”   水无音脚步不停,淡漠的声音传来:“没有,云尊大人没有更多的交代了。”   水无音渐行渐远,身影不复,玉乾坤却仍旧呆呆的站着。   九叔,就这么走了。   亲手泯灭了一切的九尊痕迹,走了。   临走之前,就只是要走了他的两个老部下。   他甚至连一句诸如“好自为之”的话都没有给我留下。可见九叔对我是何等的失望。   玉乾坤轻轻叹气,感觉自己的心中,翻江倒海一般的痛。   奇怪了,我本以为,自从父母故世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悲伤能打击到我,但是今天……明明达成所愿,此世再无掣肘,唯我独尊,却怎地还要比那个时候更加的伤心,更加的孤单,更加的失落无依……   “九叔……我只是想要做一个好的皇帝啊……”   ……   云扬此际正自擒拿着秦老等人,飞出了天唐城,云逍遥,水无音,老梅,还有刚刚被放出来的白衣雪与方墨非。   一行人尽都完整,并无缺漏,云扬衣袖一挥之间,众人已经身在万里之外,此生此世,当不复天唐城,不复玉唐了!   云逍遥:“这边,真的不打算再回去看看了?”   “不回去了。”云扬面上淡然,语气更为淡漠。   “真的割舍得下?再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云逍遥笑。   “没有了。孩子已经长大成人,再不复当年无依稚子,我已抹去相关九尊的一切痕迹,因果不存,将来的路,是好是坏全是他自己走的。”   “如此……也好。”   “您呢?”   “自从大哥逝世之后,我对玉唐也没有可留恋的了……对于我来说,人生中的一段过往,就这么过去了。”   云逍遥笑的很淡然。   “那,咱们去云门。”   “好,去云门。”   ……   边疆之外,在云扬超越人力限度之上的运作之下,三座山峰从地底破土而出,急速攀升,直至耸立云霄,再观那半山腰的云雾之中,赫然凭空矗立有一座宫殿。   那就是云扬口中所言的——云门。   云门之中,满目尽是如锦繁花,四时姹紫嫣红,无数亭台楼阁尽都隐约在云雾中;亦有许多优雅小院,在成荫绿树下隐匿……   水无音,老梅,方墨非,白衣雪等人,此际尽都身在其中。   还有秋剑寒,方擎天,上官将门,铁铮,傅报国等……也都在这里有各自的房舍院落。   闲暇时候,随意出外行走,走得累了倦了,就回来休息。   朝堂大事,似乎再也与这些人都无关了。   为国为民操劳了一辈子的老人们,来在这里颐养天年,终于得以放下一切,开始为己养生,多活几年,开始练功,开始娱乐,开始开心过活……   水无音的九天之令所属,同样在这里安家落户,却没有当真止歇,武力和情报网络,犹在秘密的发展。   就像一张看不到的网络,慢慢的触手进入天下每一处……   云扬特意立下一条铁则:云门之内的子孙后代,若是有心高官显贵,可以以匿名的方式出去闯荡,为这个天下做一些什么,不负一生所学,但不可过于眷恋权位,当官到一定地步的时候,须得急流勇退,更不得借助云门之力过多干涉此世皇朝更迭……   几个朝堂老臣的住宅,安置在一个足有城池大小的巨大院落里,大院落门口,乃是一幅共同的对联。   “受恩深处宜先退,得意浓时便可休。”   可千万莫要等功高震主兔死狗烹,纵然有自保之力,能够全身而退,却难免心伤。   而铁铮与傅报国等人,则是雄心未死;而云门对他们可以庇护生命,但是,他们却拒绝了住在云门之内,而是住在了最外围。   很显然,这几位无敌统帅,心中还有想法。那一股抑郁之气,还没有消。对此,云扬并不说什么,也不赞成,也不阻止。   想怎样,就怎样。   若是万一……那么云门保护你,一家平安。   “你们几个人,大有飞升之望,若是飞升去到玄黄界,尽早前往九尊殿,那是咱们在玄黄界的家。”云扬对白衣雪,方墨非等人说道:“不过在飞升之前,须得护得云门周全。”   “好。”   而秋剑寒等人,已经老了,云扬虽然有回天手段,可以令到众人长生不死,但是几位老人经过了玉唐朝堂变迁一事,尝尽世态炎凉,品遍酸甜苦辣,对于此生此世,再也没有更多留恋,甚至已经想要迫不及待的开始新的一生,所谓长生不死,对他们只是折磨。   云扬对此无可奈何,只好加强了几人的神魂,保证几人可以在天年到达之后,投胎转世之时,可以一点真灵不昧。   当然,云扬对此是有遗憾的,毕竟转世之后,知交不复,但是秋剑寒等人反而期待莫甚,显然是看透了世情,不想再为过往牵绊……   ……   时间悠悠而过。   几乎眨眼之间就过去几个月的时间。   这一天。   云扬心有所感,与上官灵秀,云逍遥,飘然离开云门,竟是往玉唐城这边而来。   “父亲,我们俩要去见老皇帝最后一面,然后我们就要回去了。”   “好。”   云逍遥自觉这段日子可谓是平生最幸福最快慰的时间,儿子孝顺儿媳贤惠,大抵这一生已经是全无遗憾,别无所求了。   “父亲,当时救走您的是谁?”云扬终于问到了这个问题。   这件事情,云逍遥一直都没有说。只言片语都没有提及。   云扬对此可是很好奇的,而今分别在即,终于问起。   云逍遥哈哈一笑,悠悠道:“修为实力深湛如你,也有需要请教为父的么?相救为父之人,乃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很好很好的人。当日……相救为父不过举手之间,可笑那天道社稷门创派祖师,还以为彻底灭杀了为父,凭他那点道行怎知寰宇广阔……大能能为岂是可以臆测的,对了,那家伙对我很是嫉妒的,这个可是能让我笑上一辈子的。哈哈哈……”   云扬:“??”   智慧高深如云扬,只言片语之间已经串联始末,某位高人在那秦老的眼皮子底下救下了云逍遥,而且,貌似在云逍遥眼中,这位救命恩人乃是大能,还要在自己之上的大能!   但是,此世怎么可能有这般的大能,之前固然有猜测君莫言,但君莫言貌似还不是那秦老的对手,绝无如此手段……还有还有,如此大能,竟然会对云逍遥表示妒忌,凭什么?   为什么呢?!   “还没想明白吗?智尊的如妖多智呢?哎,你小子还没有身为人父,一叶蔽目也在情理之中,这么说吧,若是我猜得没错的话,那人应该就是你的亲生父亲。”   云逍遥微笑着说道:“当时,我已经是毒气攻心,说是命悬一刻都是好的,可是他抬抬手就给我直接治好了伤祛了毒,更为我换了一身神血,一副圣骨,就只对我有一个要求,一个很古怪的要求。”   “什么要求?怎么古怪法?”   “他要求我赶紧去找一个老婆,然后早早的生个儿子,不要再和他抢儿子。”云逍遥哈哈大笑。   云扬不由也笑了起来:“您怎么说的?”   云逍遥嘿嘿一笑:“我虽然实力不如他,但是……在这一点上,岂能让步?为父直接告诉他,他是个有老婆的汉子,让他自己再生一个岂不比我容易太多,你这个儿子,这辈子都是注定要姓云的了!哈哈哈,那老东西,居然威胁我,我云逍遥,岂是能够被人威胁之人?!他一开口要求,就已经暴露了其心虚,哼哼哼……”   云扬与上官灵秀哈哈大笑。   “不过我在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都要潜心练棋了;那老东西跟我说,儿子心他比不过,但总是我的救命恩人,就以棋局做赌,儿子的归属便是输赢赌注,老夫又岂会怯懦,一口答应了下来,区区棋局,何足道哉,老夫决意潜心此道,决不会输给他!他给我一百年的时间,一百年,难道我还下不好区区一局棋!”云逍遥信心满满。   云扬苦笑。   心道一声,你答应与他比下棋,那还不如直接答应他呢?   云逍遥道:“不过……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但我还是放下一颗心,你有那样一个强大的父亲做靠山……本身又是这么优秀,老夫此生,再也无忧无虑,尤其无憾!”   ……   玉唐皇帝玉沛泽皇陵墓前。   父子二人肃立上香。   “皇兄,您的愿望已经达成了一半。对于你来说,或许仍有遗憾,但对于这天下来说,这皇帝……即便算不上好,但是也算不上坏,总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云逍遥轻轻叹息。   他不禁想起他的这位皇帝哥哥生前,最后的时间里好几次到自己府上的谈话。   “宝儿是唯一的继承人,也是最合格的继承人……”当时皇帝陛下的话音,满满的惆怅意味。   “随他去吧。”也是皇帝陛下当时说的。   这位号令风云一生的皇帝陛下,是不是早就预感到了什么?   他的最后动作,固然是为了之后打算,却又何尝不是为了保全一帮老兄弟的性命呢?   但是这一切,已经无从考证,尽皆随风。   “陛下,而今的盛世天下,是否如你所愿,如你乐见?”云扬轻声地说道,随即将一炷香点燃。   神念监测中,玉乾坤已经知道了这边有人在祭拜,而且也猜到了什么,正匆匆出宫,向着这边赶过来。   云扬轻轻叹息一声。   “走吧。”   云逍遥斜眼:“还是不见?”   “相见争如不见,还是不见了吧。”   “你这心肠,可是有些狠啊!”   “狠吗?若是你老当真不幸了,那您才知道云扬能够狠到什么程度,什么地步;哎,再说,只要我始终不见他,他心中便会有愧疚不息,有愧疚,总会压力大些,对这个天下,也能更好些……我若是见了,说不得他的心中反而会放下了……所以,还是不见为好。”   云扬嘿然道:“我从来都不是帝王之才的料子,更不明白帝王心术,自然也就想不到帝王应该是什么样的……所以我难以理解,更加不认同他的所作所为,因而……我选择了放手。”   “好一个放手!哈哈哈哈……”   云逍遥大笑:“老夫去也!”   身子一闪,居然径自消失,再无影踪,连与云扬告别一语都没有。   云扬与上官灵秀相对一笑,站起身来,随即空间一阵变幻动荡,已经去到了万里之外,一座大山之中。   ……   玉乾坤玩命一般地飞马赶来。   九叔,等我!   他焦急的催着马,一路风驰电掣。   我不求您老人家原谅,我只想听您老人家再叫我一声:宝儿!   但是……等他赶到皇陵的时候,却是满目寂静,四下无人。   皇陵前,唯有三炷香在悄然燃烧,再无其他。   …… 第五百四十章 神骨完全、一生之恨!   “这里就是天道社稷门总部?”   注目于眼前这片连废墟都算不上的地方,上官灵秀很是有几分诧异地问道。   “呵呵……当日天道社稷门覆灭之役,非是由我亲手了断,而是由独孤愁与凌霄醉两人终结……原本以为以他们两人的经验阅历见识老道,必然不会留有隐患,而那时正思虑与四季楼的最后一战,也就没有再来过,更加不曾想到天道社稷门犹有余患,说起来,该当为凌霄醉跟独孤愁庆幸,若是那创派祖师秦老早早出关,对上他们两人,他们根本就占不到半点便宜,反而有倾覆之危!”   云扬轻声道。   “那这次故地重游的原因又是什么呢,那秦老已经落在你手,湮灭之不过举手之劳,他乃是天道社稷门的创派祖师,不该尚有在他之上的存在了吧?”上官灵秀问。   “小心无大错,我始终感觉还是有点不对劲的地方……”云扬道:“如天玄大陆这等世界碎片,能够承载的个体威能极其有限,如秦老这般的万年不朽灵魂,实在是不该在这个世界上出现的。”   “现在却违反常规的出现……那么肯定有什么特异机缘,而与之牵绊最甚的,莫过于其潜修无数岁月的初始之地。”   云扬笑了笑:“我是真的很好奇,这份不一样到底是点什么?”   说话间,云扬将那秦老召唤了出来。   此际的秦老固然是完整的万全状态,但看到云扬的一瞬间,脸上却仍自忍不住露出来浓浓的惧怕与忌惮。   对于秦老来说,这位云尊根本就是最可怕的恶魔,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更深切的明白到,体会到,这位绝不是什么大善人,他曾经挥手之间将数十万大军灰飞烟灭非是偶然,也非是什么不得已。   整个大陆所有的名将之中,根本就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比眼前的云尊杀得人更多!   别人一场战争,屠灭几万人命,就已经可以说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是杀神在世!   但是云尊一场战争下来,却起码是十万起步,这么多年下来,何止千万性命?名副其实的尸如山积,血似海流!   “打开你们最秘密的地方让我看看。”   云扬淡淡的吩咐道。   秦老二话不说,立即就忙不迭的动作了起来。   云扬的话,对于他来说比圣旨还圣旨,云扬一声令下,即时如奉纶音,比狗跑得还快。   而他所求的,仅止于痛快一死!   他之前被绿绿看顾,忌惮之意更甚初时,但其还真是心志坚毅,再三的尝试自爆,图个痛快了断,只可惜他自曝了七八次,尽皆徒劳无功!   他的自曝非是没有成功,而是每一次都成功了,可是自爆之余合该灰飞烟灭的,神智再复之余,愕然发现自己竟然还在原地?还活着?!   自爆成功都死不了,魂飞魄散了还能还魂,你说崩溃不崩溃?   就算秦老的心志再坚毅又如何,只能全身心的就范了,祈求云扬乐呵了,将之湮灭,才是终了!   随着一阵阴气氤氲升腾而起,山顶碎石流沙一般的疾速流走消失不见,在天道社稷门旧址深处某处所在的下方,现出来一个巨大的通道。   云扬等人这边才刚刚进入这个通道,通道上面旋即就恢复原状,在外界看来,这个通道仿佛就从没有存在过于此世。   云扬与上官灵秀自然无惧此世任何风险危机,沿路往下而去,一口气下去数百丈路程,眼前赫然有一个类似地下广场相仿的东西。   云扬的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   本来对他来说,这种地下广场纵然弄得再神秘,手笔再大,也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然而眼前这个祭台,却让他的脸上生出了一抹动容。   那是……神骨!   祭台之上,最中间位置,分布有一百零八根骨头,全是大腿骨,各自对应着一个方位,一百零八骨头组成了一个完满的圆。   在这个圆形上方,另设立有一尊巨大的鼎炉。里面也都是密密麻麻的神骨!   在这一瞬间,云扬心底陡然生出一份明悟,这位天道社稷门创派祖师能够存在偌久岁月的真正原因竟然是因为神骨!   天道社稷门创派以降的偌多岁月之中,赫然收集了这么多的神骨!   这等规模,比之当初的四季楼收集还要多上许多,起码要多出来数十倍之数!   而相比较于四季楼采用直接融入身体,提升使用者战力,逆向滋养神骨,留待后用的方式;天道社稷门却是走的另一条路。   他们将得到的所有神骨,全都扔在了这个祭坛之中,以潜移默化的方式点滴吸取神骨威能,籍此来滋养祭坛之中的阴魂。   云扬神念一扫之下,尽数清楚明白。   这个祭坛之中的神骨总数,大大小小加起来,超过了五百块!   这几乎可以说是……找到了这些神骨,就已经全部召回神骨之地遗失的所有残骨。   “有此收获自然大妙,但天道社稷门又是从哪里搜罗来这么多的神骨?纵然之前的天道社稷门很牛,凌驾于世俗所有派门之上,但是相比较起四季楼,还是有所不如的。四季楼一共就只拿到了那么点,凭什么天道社稷门可以取得这么多?这有点说不通啊!”   这个问题,云扬没有花更多心思自行思量,有那秦老在旁,直接问就是,何必多想。   秦老回应道:“当年我还没有成立天道社稷门的时候,就在这里结庐而居;潜心修炼武学,意图证前人未有之伟业,肉身成圣,登天而去……实在是忘了具体是哪一天,头顶的空间也不知道是出现了什么问题,总之就是哗啦啦的掉落下来许多东西……”   “当时我正在山顶修炼,变故骤临之下,整个人都被天降之物埋了进去,更被搅乱了内息,将要走火入魔了……”   “然后就是这些东西之中的灵气如同潮水一般,将我已经走岔的内息导回正途,走火入魔不药而愈;眼见这些物事神异如斯,我自然要将之全数收存起来……当时掉落的物事,非止是神骨,还有许多其他东西,既有民间的常用之器物,也有这个世界的武者根本无法利用的……”   “比如一些兵器。”   云扬目光转动,发现在一面墙壁上陈列着几件兵器,看着样式古朴;其中蕴含着的巨大威能,然而再仔细观视,却又发现那兵器与这片空间存在着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这些兵器,似乎都是有主的,尽都灵性十足;我曾经再三尝试,确认这些兵器的主人,应该还没有彻底消亡,以至于其他人根本就用不了,勉强运使反而会遭反噬。”   秦老对此一脸无语。   自己被天上掉下来的金山砸晕了,再三确认,的确是金山到手,甚至远比金山宝贵太多,但是这座金山最有价值的部分……自己根本就动不了,只有干眼馋的份。   这郁闷感觉可想而知。   “兵器于我无缘,但那些骨头对我却是大有助益的,我借着这些骨头之中缓慢溢散的灵气,修为突飞猛进,不过数十年修炼下来,便突破了至尊阶位,但我在突破至尊阶位之后,终于忍不住想要获得一把兵器,增添自身实力,我的目标……便是那把剑了。”   云扬与上官灵秀转头看去,只见一口剑斜斜的倚在墙叫;样式古朴之余犹自流溢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优雅感觉,纵然已经尘封千年万年,剑身仍旧一尘不染。   显然那是一口绝世神兵,非同凡响。   “自诩实力大进的我尝试用灵识渗入,期许湮灭原主的灵识印记,不意遭剑魂逆向反杀……我虽然侥幸存活了下来,将自身的悠久寿命全都搭了进去,就只剩下了数十年可活……”   “早就立志肉身成圣,超脱此世的我如何甘心就死,利用平生所学,建立了这个祭坛,用以存放灵魂,蕴养灵息;而这个祭坛,还可以接受献祭气运之力……”   “再之后,我又花费二十年心力创建下天道社稷门,保证薪火传承,使我祭坛滋养不绝。”。   秦老一片无语:“我本打算是气运流转不尽,终有一日,我可以成就气运之体,之后便是我将这所有神骨,都融进自身,结果……”   结果就不用说了,玉唐一统天玄大陆,与天道社稷门的钦定目标不同,气运陡然反噬,之后天道社稷门总部更被凌霄醉独孤愁联手覆灭。   “空间破碎?”   云扬皱起了眉头,万没想到神骨遗落竟还有这层变故。   怪不得这个地方没有被四季楼发现,原来这货得到神骨之前并不是一派之主,那时候的修为顶多也就是勉强过得去。知道因缘际会之下得到神骨,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突飞猛进,还要在玄功大成之初,就被剑魂给反噬了……   只怕任谁也没想到,堂堂的天道社稷门,号称定鼎此世皇城更迭的天道社稷门,根本就是这家伙为己谋利的工具。   而这个秘密他显然没有跟任何人说,是故后来的天道社稷门门人也就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么多宝贝就埋在自己屁股下面……   不得不说,这件事情的一应始末,竟是满满荒诞,可笑至极。   云扬心念陡转,将一直压抑的神识渐次放开,一点一点的仔细搜过上空空间,以水银泻地一般的方式再三寻找,看看这方天地某处,是否有存在神之墓地的那种空间节点。   若是秦老所言属实,天降神骨,那么此处空间一定存在有类似的空间节点。   如是搜索了许久之后,云扬就只是搜到这片空间似乎曾经崩溃过的一点点痕迹,而且还是非常不明显不起眼的那种,若非有秦老所言在先,云扬还真不敢确定那就是空间坍塌的痕迹。   但这点痕迹,就已经足够了。   至少对于现在的云扬来说,很足够了!   云扬更无犹疑,径自将所有神骨全都收了起来,又将遗留在此间的所有兵器,也都收进了存放神骨的空间戒指之中。   “还有么?”   云扬注目于秦老,他有此一问,自然是另有所见,却还是要问上一问,看这家伙是不是真的老实了。   “在祭坛下面,还有十个骷髅头……”那秦老还真的老老实实,半点心眼也不曾耍,径自道出所有。   他心里明明白白,以眼前这位的修为实力层次,别说藏在祭坛下面,哪怕藏在整个大陆的最深处,他想要发现也不过就是动动念头的事情,之所以问自己,纯粹就是将自己当个玩笑开呢。   又或者……是恶趣味发作,想要籍故再整治自己一番!   云扬嘿嘿一笑,将藏于祭坛之下的神骨骷髅头取了出来。   那秦老很识趣的道:“这次是真正的没有了,绝无遗漏。”   云扬嗯了一声,信手衣袖一挥,整个地下空间,随着轰的一声爆响之余,尽皆化作齑粉,一应物事,再也不存于世。   而在同一时间,云扬一行人已然离开了此间,去到了天道社稷门旧址山门山脚之下。   “至此,已可算是功德圆满,若是再无它事咱们就要回去了。”云扬看着上官灵秀:“你那边可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吗?”   上官灵秀咬咬嘴唇,叹了口气,道:“我虽然还想要去看看奶奶,看看侄子他们,但是想想还是不去了……我想见她,她也想见我,但是每次离别伤情,对她老人家的身体损伤特别大……她已经这把年纪了,相见争如不见……”   “所以我又想去,却又害怕去。”上官灵秀充满了纠结。   “那就暂时不去。”云扬道:“等你修为突破了圣人层次,化气凝形,留下一尊分身在这里陪陪老人家;岂不比啥都好。”   上官灵秀眼前一亮:“不错不错,这是个好主意。”   “那,咱们走吧。”   上官灵秀哈哈一笑,道:“好。”   正要动身之际,云扬突然皱了皱眉头,注目于面前的路前方:“竟是两个老朋友过来了,不知该说是巧还是不巧。”   “老朋友?谁啊?”   云扬笑而不答。   山脚处。   久违的危行路与古古师兄妹二人此际正自安步当车,迅速往这边行来。   一边走,危行路还在一边说话。   “……古古,云尊这等人,早已经不是想你说想见到便能见到的了,若是这一次没有见到,大抵就是机缘如是,你也不用灰心。”   古古平静的声音:“我何曾灰心,只不过想要验证一下天算当日给我的谶言,若是当真见到了,我也只会问他一句,还记不记得我。若是见不到,一切尽皆随风。”   危行路叹口气,道:“您现在可是咱们的门派掌门,就只因为往昔的一纸谶言而突然离开山门……我心里没底啊……”   古古翻个白眼:“不过就是出一趟远门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两人说着话,如飞而来。   刚刚行过这边的两棵大树,突然间顿住了前行的脚步。   两人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向着这边看来。   树下,云扬一袭紫袍,眉目蔼然,正看着自己二人。   仍旧是如同当年那般的英伟潇洒,仍旧是如同当年一般的俊朗不凡;这是多么熟悉却又久违了的感觉……   两人齐齐呆住了,愣在原地!   云尊!   昔日故友今朝重逢,双方都是满心欢喜。   在经过了最初的震惊之后,危行路和古古很快就回过神来,谈笑自若起来。   “想不到当年的小丫头……今天居然成了一派掌门,可喜可贺。”   云扬打趣。   古古大怒:“我为什么就不能成为一派掌门了?小丫头又碍到你什么事了?”   “我就这么一说……你怎地就跟炸了毛的猫似的,还是如往昔一般,掌门人该有的城府,气量呢……”云扬无语。   “这么一说就不行,当我一派掌门人是当假的,你这是亵渎了本派,知道么!”古古一如既往的凶巴巴。   “好吧好吧,是我失言了,掌门大人海量汪涵,勿怪勿怪……”云扬举手投降:“那……咱们喝酒叙旧,我自罚三杯赔罪行不行?”   “喝酒叙旧,你是要籍故对一个女孩子灌酒么?!”古古凶巴巴的说着,自己却也笑了起来,道:“那就少喝点,意思意思吧。”   “哈哈……”   众人一阵大笑。   “对了,我还不知道掌门大人您到底叫啥名字?不会就叫古古吧?”   “你就算知道了我的名字,在你心中,我不也还是那个古古。”古古说道:“何必要知道究竟?”   “哈哈……说的也是,相交的是你与我,非是谁与谁,名字果然是不重要的。”   四人相对坐下,云扬很是顺手地从空间中取出几个小菜,对酌一番。   在此山明水秀之地,知交再会,喝酒叙旧,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几人畅谈别后各自机遇,云扬很是扮演了一把忠实听众的戏码。   古古大口喝酒,逸兴横飞,端的比男人还要豪迈,只可惜酒量不行,没多久就醉眼迷离,看了云扬好一会,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在看了看上官灵秀之后,终究没有说出口。   不多时,古古彻彻底底的醉了,醉倒在了危行路怀中,人事不知。   危行路苦笑:“小师妹醉了,云尊大人若是没有别的吩咐,我们这便告辞了。”   云扬沉默了一下,道:“此次一别,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会,临别之际,我有一桩礼物相送,还请吾兄莫要拒绝。”   危行路很明白很上路的样子,沉声道:“好,我会转交给古古。”   他也很明白,这不是送给自己的。   这只是当年,云扬对于某个欺骗,作出的补偿。但是危行路还是选择替古古收下。   云扬看了一眼危行路,拱手道:“危兄,多多保重,希望有一天,我们能够在玄黄界再会。当初朋友相交,时至今日仍旧温馨如昔,多多保重,再会有期。”   危行路看了一眼怀中的小师妹,心下叹了口气,道:“多多保重,希望再会有期。”   云扬笑了笑,信手一挥之间,一道空间裂缝陡然出现,他揽着上官灵秀的手,一步迈了进去,随即消失不见。   危行路怀中的古古猛地睁开眼睛,却是两行清泪刷地滴落下来。   “你不是说要问他?为何不问?”   “为何要问?”   危行路叹息。   古古冷静道:“当初……他之初衷就只是在利用我们,不是么?”   危行路又是一声长叹。   两国交战,生死存亡,那个时候,有什么可说?   将空间戒指递了过去:“这是他给你留下的礼物。”   “你不该收下的。”古古两眼通红。   危行路自然知道不该收下,但是……却还是收下了。   古古打开那枚空间戒指,却见里面的乃是四瓶丹药,每一瓶丹药瓶子上都写着详细的服用方法,功效,禁忌等……   四瓶丹药功效各异,一瓶效能为提升修为,服用一粒丹药便可以提升五十年修为,一瓶内有整整百粒之多。次一瓶的效用为提升神魂,同样有百粒之数,余下两瓶每瓶都是仅止一粒,前者可增寿元千载,后者服之可以驻颜不老,永葆青春。   除此之外,还有一把削铁如泥,造型纤秀的短剑。   这口剑的造型与古古袖子里面的随身短剑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古古注目于那口新得的短剑一会,又再度流下泪来,咬着牙拔出自己的短剑,用足了全身力气,向这柄短剑砍下去,带着哽咽的声音大吼一声:“给我断!”   咔嚓一声,却是古古手中的短剑,门派的镇派之宝应声断成两截。   而云扬送的那口短剑,仍旧丝毫无损地执在手中,竟是连一点划痕都没有。   如此神兵,赫然是此世修者无能损坏的。   这是一把在天玄大陆来说,旷古绝今的一把剑!   古古泪流满面,凄楚道:“大师兄,你实在是……不应该收下的……”   你收下这把永世难以损害的短剑,让我时时刻刻对着,我又怎么能忘记的了?   两人呆了许久。   “走吧,回去了。”   “回去。”   走出好远,快要转过这片山脚的时候,古古终究还是驻足,回头,看着那两棵大树,树下,那个小小的平台,似乎,还在端坐,还在对饮,还在笑语……   她突然仰天长啸一声,将手中剑收入袖口,转头飞奔而去,竟不回头。   “云扬!我此生此世,都恨你!” 第五百四十一章 突破、归位!   秦老等几个幽魂,在离开天玄的时候,云扬似有意似无意地问了秦老一句:“是想要活还是想要死?”   想死想活?   这个问题问出来,换成一般人第一反应肯定会说想要活,而秦老却是想当然的会错了云扬的意:“但求一死,解脱此世。”   “好吧。”   云扬也没有多话,很干脆的一把捏碎。   如果秦老说想要活的话,云扬会将他们带到玄黄界。   在玄黄界,秦老这点能水可能翻不出任何浪花的,而九尊府从来兼容并蓄,倒也并不歧视鬼修。   秦老等幽魂究其根本也属特异的存在,诡异的助力,云扬倒也不是一定要将之湮灭。   但秦老显然会错了意,以为云扬所谓的活下去,是要以时刻承受异火焚烧为代价的,自然是甘心求死的,他却哪里知道,异火焚魂对于云扬而言果然不值一哂,但修复其魂体的却是生命灵元,这也就是云扬有绿绿这个作弊器,其他人诸如东方浩然等,即便有生命灵元这样的宝物也只会用于其他地方,岂会如云扬这般的浪费,就云扬的那种用法,被明眼人看在眼内,肉痛犹在其次,对云扬暴起而攻,都属常情。   不过这一节云扬可是没心情多加解释的,径自将之一把捏碎,左右也就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偶然动念。你来也行,你不来也行,反正是年三十打了个兔子,有你也过年,没你照样过。   “还是有些可惜的。”   上官灵秀看着云扬将几个幽魂尽数处理掉,略略有点惋惜道:“这样的完整状态,更是已经修炼了万年的灵魂,即便是在玄黄界也绝无仅有的,根基底蕴比之那魂妖也是不遑多让。”   “我问这句话的初衷,确实是为了这股灵魂力量,但是他们自行错失了机缘,与人何尤,他们在天玄大陆做的这些个事情,我可从来没说过我不生气啊。”   云扬平静道:“既然失去了机缘,那我就干脆用之出口气,以另一种方式,了结因果。”   上官灵秀忍不住抿嘴一笑:“这老家伙何尝想死,不外就是被你折腾得怕了,这会又哪里知道竟是生机乍现……算了,死了也就死了,死不足惜!”   随着一路回归,云扬并没有刻意加快脚步,却是他隐隐感觉到,原本横亘自己面前的那道圣人屏障,越来越见薄弱,几乎已经消失了一般……   那是一种就算我不努力去突破,也可以自行突破,眼看就是水到渠成的微妙感觉,真实不虚。   云扬很是享受这种感觉。   所以他反而不再急于突破,转而致力于参悟当前境界,在这个突破过程中,将每一点每一滴的历程尽数了然于心,令到自我心境有如脱胎换骨一般的蜕变。   “圣人之路的真相,原来竟是如此。”   就在重新踏足于玄黄界大地的那一刻,云扬骤觉周身上下如获新生,宛如沐浴在一种玄妙至极,轻松写意的氛围之中,一股清气径自从胸中直冲上来,忍不住想要仰天长啸,脱口而出!   这一声长啸,端的是风云色变,天地动容。   云扬身上的威势,也在这一瞬间横空直掠三万里,整个玄黄界,所有生灵无有例外,尽皆心头一震,心中蓦然多了一份安宁祥和。   “这是……又一尊圣人成就伟业了?!”   无数人族为之欢欣鼓舞,又有一尊圣人出世,便是玄黄界再添一根擎天巨柱,更加安稳了许多。   东极天宫深处,正在闭关的东方浩然蓦然睁开眼睛,眼中隐隐有星辰流转,昊光流溢,蔚然道:“好小子……揖让突破得这么快。”   他不再继续闭关修炼,径自传声于外,问道:“至尊天阁现在如何了?”   外面即时有人回应道:“至尊天阁那边已经开始发出遴选之光。”   “妖族那边当前又有何动静,内战状况如何了?可有战况扩展的极限吗?!”   “妖族内战目前还处于胶着状态;狐皇与猫皇似乎并没打算将战况扩展,更多的都是在固守;而妖皇那边似乎也并没有打算以雷霆之势一举平叛,是故双方还维持着原来的僵持局面,狐皇与猫皇的势力范畴仍旧仅局限在狐族原有领地范畴之内。其余其他各族虽然都在调兵遣将,但去向并不明确,或者有去平叛的可能,但更大的可能乃是去血魂口,毕竟原本的血魂口守关者主力大多来自于狐族,而今狐族进入全面备战状态,血魂口自然出现许多缺漏。”   “血魂口那边再加五尊半圣过去,提防妖族借势而作,万不可疏忽大意。”   “是……宫主,这批人手全部由我们东极天宫派出么?”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意什么哪个天宫?去!”   “是。”   下一刻,东方浩然的身形由实转虚,却是从自己闭关的宫中消失,弹指转瞬之间,他已经出现在西天圣宫,西门翻覆的闭关密室之中。   显临一刻,正听闻西门翻覆吩咐西天圣宫高手驰援血魂山,看到东方浩然来到,不由哈哈大笑:“你这老儿,也感觉到了?”   “圣人出世,我自然有所感觉,若是感应不到才是见了鬼呢。”   东方浩然道:“现在,时候差不多了。”   “怎么就差不多了,明明还差两尊,差一大半呢。”   西门翻覆道:“当时祖宗留下的原话可是:三圣出,天下平。现在就只得云扬一人成就了圣人,我看早得很呢。”   “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祖师谶言之日,不日将至。”   东方浩然道:“我此来,就是要和你商量三大天宫所有高手齐出血魂口的事情。”   西门翻覆皱皱眉,道:“我可不敢像你那么乐观……罢了,咱们还是去北天那边谈。这事儿怎地也少不得北宫老儿。”   两大主宰同时起身,星光闪烁之中,齐齐消失在西天圣宫。   路上。   东方浩然刻意地放慢脚步:“怎样了?”   他一代圣人之尊,一方主宰之容,此际的眉宇间居然有几分挤眉弄眼的意味,原本那份仙风道骨超然出尘的形象瞬时不见,消失无踪。   西门翻覆的老脸登时染上了几分红晕:“咳咳,怀上了……咳咳咳……”   东方浩然哈哈大笑:“不是对你要打要杀的么?怎么突然间就?……”   说起这个,西门翻覆突然间扬眉吐气,得意洋洋,道:“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娘们儿纵然再撒泼,我们这一家之主只要立住了,就没有什么制服不了的,老夫只是两个耳光过去,再加上一顿拳脚,一下子就收拾得服服帖帖了!”   东方浩然捧腹大笑:“你这话说给别人听,或许会有人相信,但是说给我听……哈哈哈哈,就算是去到了下辈子,老子也是不信的!”   西门翻覆面红脖子粗的争辩道:“这是事实!”随即赶紧转换话题:“你呢?”   “我?”东方浩然哼哼两声:“怀上了两个!”   “擦!”   西门翻覆有些不爽:“为啥你就是俩?”   东方浩然斜眼:“我有七个老婆,你才几个?”   西门翻覆顿时英雄气短:“我那不是……”   东方浩然:“怂逼就是怂逼,嘴上再硬又有什么用!”   西门翻覆冲天大怒:“你说啥?”   “说你怂逼,咋地?不是事实吗?”   西门翻覆气闷于胸,却又无可奈何,干脆闷头赶路,再不发一语。   “说说吧,我很感兴趣。”   “说个屁!”西门翻覆道:“老子动用了诛仙圣水,这才……”   “啊哈哈哈哈哈……”东方浩然捧着肚子,笑得喘不过气来:“你真牛,西门老儿,老子今天定要对你道个服字,不得不服,不得不服啊!”   西门翻覆满脸黑线却又夹杂着一丝洋洋得意:“足足俩月半……一直到有了反应,老夫才解开禁制,哼……娘们就是娘们,有了孩子,早早就将咱们老爷们扔到一边了。”   “不打了?”   “不打了,我那婆娘也不是不讲理之人,就是丧子之痛让她心魂有损,眼下又有了寄托,自然理智回笼。”   “哈哈哈哈……”   两人一脸春风得意的来到了北荒魔宫,正听到北宫琉璃哈哈大笑的声音:“不错不错。”   两人一起问:“什么不错?”   北宫琉璃笑的络腮胡子都在颤抖:“今日,老夫又多了一个。”   “啥?”   “老夫的妻妾之中,之前已经有七个人传出了喜讯,今天又多了一个,当然不错啊!”   骤闻此言,东方浩然与西门翻覆同时感觉到自尊受到了沉重打击,黑着脸道:“你特么的……那是一点都没浪费啊……”   “就算没浪费也不行啊,老夫就只剩下三条富余了……”北宫琉璃满脸欢喜,却犹有几分食髓知味:“只可惜老夫的老婆太多,这八个怀上了,另外的二十来个可是全都红了眼了,都想要分一杯羹……可是老夫手头就只得三道生命之气了……僧多粥少,哪里够分配?你们俩来得正好,没用掉的赶紧都给老夫吧,让老夫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东方浩然两人同时板起了脸:“没有!一条都没有了!”   “不会吧……”北宫琉璃瞪眼:“怎地用得这么快?”   东方浩然黑着脸道:“你没有了合该去找云扬要才是,找我们做什么……我们今天来找你可是有正事的,谁有功夫跟你整这些有的没的。”   赶紧说正事,这话题可是一句话也不想和这个老种马谈了,太打击人了!   北宫琉璃大咧咧道:“确实是差不多到时候了,我知道,至尊天阁发光怎么会不知道呢……”   三人走进北宫琉璃书房:“咱们来计议一下。”   ……   玄黄边境。   “你这是……突破了?”上官灵秀惊喜之极。   “就是突破了啊!”云扬笑了笑,道:“灵秀姐,拜托你前往去九尊殿那边,看看现在的情况变化;顺便和大家说一声。还有……你和灵犀也要加快修炼……若是我感觉没错的话,两边的终极大战即将拉开帷幕。”   上官灵秀道:“好!我这就回去。对了,你不回去?”   “我确实是有点事情要做,暂时先不回去。”云扬沉吟道。   “好。”   对于云扬的去向上官灵秀没有多问,而是直接起身,化为一道长虹急疾离去了。   而云扬在目送上官灵秀离去之余,便即撕裂空间,去往神之墓地之中。   他们此番重回玄黄界,取道仍是这个节点;但之前有上官灵秀在身边,而自己的修为亦恰好在这个时候濒临突破,便没有直接归还神骨。   对于当初的承诺,云扬心底隐有一份担心:履行承诺自然费数该然,然而将这些个神骨尽数归还之后,那些神魔势必将得到复苏,或另有变数出现,自己未必能够照顾周全上官灵秀。   如现在上官灵秀离去,云扬自己又具备了圣人修为,再无顾虑,自然感觉把握大了许多。   “就算神心亦是诡谲,别有他思,我也不惧。更何况,一切犹在未定之天。”   云扬打开神之墓地,眉眼尽是暖意,一步跨了进去。   他这甫一进入,原本极尽荒凉之地顿时有了改变,无数的虚影,还有许多半凝实虚影齐齐现身出来。   “小友又来了……小友修为又有精进,较之之前几是判若两人,当真是大气数之人,不知这一次再临是?”   “幸不辱命而已。”云扬并不废话,径自拿出空间戒指,将内中所藏的所有神骨尽数倾倒在地上,还有那几把兵器也一并取出;同时游目四顾,不出意外地看到了这神之墓地之中,许多骸骨旁边,都有一把兵器静置左近。   许多神骨乍然显临神之墓地,一瞬刹那之余,陡然现出阵阵气流旋转,随即,地上的神骨尽都飘浮半空,蔚为奇观。   云扬即刻感应到,无数虚影乃至那些个半凝实虚影尽都目光炯炯,齐齐凝神聚焦于那许多神骨之上。   唯有位于最正中位置的老者并没有显出迫切神色,向着云扬深深弯腰致意:“小友一诺千金,玉成此事,老朽代神墓残魂在此多谢小友隆恩厚德!”   其他的虚影也即时醒悟,同时停下了蠢蠢欲动,同时躬身致意:“多谢小友隆恩厚德,是我等心神激荡,大大的失礼!”   “不必客气。”云扬不以为忤道:“且看看,可还少什么?”   “天地本不全,我辈实在不曾奢求将遗落神骨尽数收回,经小友之手收回的神骨数目已经出过九成以上,我们若是再奢求更多,却是不当人子了。”老者满脸感慨:“再说了,只要有了这些……我们自己便可以将剩余的部分召回了。”   “那就是没有我的事了,就不再打搅了。”云扬道:“各位阔别肉身偌久,现在正是大喜之刻,我这就告退了……”   他还没说完,那老者连连摇头:“小友且慢,小友于我等此等大恩大德,若是就这么离去了,老夫等人还有什么面目苟活于这世上?请小友务必再稍待片刻。”   旋即,但闻那老者一声令下:“归位!” 第五百四十二章 神庭复,森罗立!   一声令下。   所有神骨如奉纶音,在空中骤然间大放光明!   云扬凝目看去,但见无数神骨,尽都散发出盈盈白光,无数星星点点的光芒,散落在地上一堆堆尸骨之上……   片刻之后,那许多尸骨之上恍如应和一般的反映出点点白芒,从地面上拔地而起。   云扬触目所及,一个个的金甲神将,恍如无中生有一般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四肢俱全,五官宛然,每一双看着自己的眼睛,都是满满的感激之色。   随之站起来的,越来越多,十人,百人,千人,数千……万人……   看着看着,云扬都有些愣了呆了杀了。   我拿回来的神骨,虽然数目不少,但也没这么多吧?   怎么会……   越来越多的人站了起来。   不再局限于金甲神将,有舒袍广袖的老者,有白衣洒脱的书生,有黑脸环眉的大汉,还有无数身姿曼妙的仙女,有仙童,有玉女,有神兽……   这一片原本遍布死寂的世界,就在云扬的眼前,一点点的活了过来。   甚至连脚下,也不再是死气沉沉的土地,而是……到处都是瑶草仙花,玉宇琼楼,远方,犹有连天宫阙遥遥可见……   仙雾缭绕,白云悠悠。   是的,这已经一方仅流传于传说中的神仙世界。   连云扬此际注目于脚下刚刚颤巍巍的生长出来的一株幼苗,挂着一颗鲜艳欲滴的七色果子,熠熠发光——这分明是逸品灵植月华朱果!   而且还是超过了七万年年份的月华朱果!   唯有超过了七万年的月华朱果,才能生成拥有七种颜色的果实!   七万年年份的天材地宝,而且还是不属于人间所有的极品天材地宝!   简直是太震撼了有没有!   没有,不该有震撼的,因为在这里,在这次,根本俯仰皆是,哪哪都是!   云扬本能地深吸了一口气,登时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的血肉都在欢呼,更感觉到了修为在蠢蠢欲动。   渐渐的,云雾彼端,无数人众恍如从天边飞来一般,列队位在云扬面前,一丝不乱。   然后,所有人尽都整齐地一鞠躬到底:“吾等在此致谢!多谢云扬小友的大恩大德,吾等永世无忘!”   云扬轻轻地舒了口气,轻声道:“各位客气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当不得如此谢礼,此诺,于我不过举手之劳,九成九都是因缘际会,非是刻意为之,诸位如此,反倒令我惶恐了,莫要多礼了,且住,且住。”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却还是稳稳的站在那里,受了众人一礼。   云扬修为晋升至圣人层次,眼力阅历亦随之更位置开阔了许多,更深层次的明了了神骨归来,众神归位的重大意义,无论此事于是如何的举手之劳,顺手为之,对于眼前众神而言,仍是再造之恩,无以言喻。   若是自己不受这一礼,于众神而言,这段因果将是再也难以偿还尽净。   彼端众神位于最前列,那为首的老者这会已经换了一身王者服饰,投注在云扬身上的眼神,只有更多的赞许与认可。   他同样很明白很知道云扬此际安然受了一礼的深层次含义,于云扬而言,若是避开这一礼,又或者给予还礼,众人虽然心里会舒服一些,但这个人情可就抹不掉了。   而云扬大马金刀的站着受了这一礼,从因果层面上来说: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接受了你们的感谢,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一诺尽矣,一谢足矣!   这并不是倨傲,更加不是拿架子,恰恰相反,这是在释出莫大的好意加善意,更表达了平等论交的意愿。   唯有将前事磨平,从本心上将大家当做了平等的论交之人,才需要这样做,此事之后,我是要与大家交朋友的,不需要大家以恩人视之!   这点心意,不但厚道,更是凝重。   “小友,今日之后,我们这一片陨落的神庭,即将离开这处困地,重归天阙……老夫此说非是说与小友再会无期,反而等有闲暇的时候,一定会来找小友玩耍,聊聊天的,吾等可是非常希望,在以后能够与小友成为最好的知心朋友……若是兄弟就更好了!”   这句话,本来是云扬打算说的,却不想被眼前的这位神庭帝王,抢先一步说出口了。   然而这一句抢先,意义却是非凡,同样释出的莫大的善意,同时也是一份投桃报李。   所谓投桃报李,嘴上说说无关宏旨,唯有落于实际行动,才有意义!   “对此,云扬乐意之至!”云扬满面温煦的笑了起来。   “我等还会在此停留一日,召回在外的部分神骨,之后便要离开了。小友,作为对你的些许回报,这神庭之内的所有一切,但凡是你看上眼的,尽都可以收入囊中。整个神庭,任由小友收取,予取予求。”   “过了今日之后,神庭不复存在,我们想要来找小友并不困难,但小友想要找我们,可是挺难的。哈哈。”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咱们朋友论交,若是说到了回报云云,未免不美,我亦无意此间俗物。还是等以后,等诸位有闲暇之时多来找我喝杯茶,那才是对我的最好回报。”   “哈哈哈哈……”   对面几位位高权重的神庭掌权者齐齐大笑,显见是对云扬越来越是欣赏。   “既然小友执意不取,那老夫就代表兄弟们送给小友一点小小纪念吧。”为首老者递出来一个空间戒指,道:“这个只是朋友之间的一点小小心意,若是小友连这个也要推脱,那就看不起老夫啦。”   云扬哈哈一笑,很是郑重地伸手接过,嘿然道:“吾兄相赠,小弟如何不受,贪财贪财。”   双方又说了一会话,云扬情知对方看似回复完全,实则不过刚刚恢复,百废待举,诸事杂多,还要致力于收回欠缺的神骨,便即提出了告辞。   老者也不挽留,殷勤送云扬到路口,才道:“小兄弟,回去之后多多保重,咱们来日方长……对了,神庭重复,天地秩序却还未能尽复,却是因为当初鬼庭被毁灭了个尽净,比之神庭更甚……需要有缘人予以重建……小友乃是身具此世莫大气数之人,若是因缘际会搭把手也无不可,帮一把便是一份善缘。”   随即又是郑重一礼,这才挥手告别。   了了一份承诺,却又多了另一份因缘的云扬出了神庭空间,及至再转身看时,却见空气尽是氤氲鼓动,紧跟着神庭空间彻底的消失不见,较之之前更加的无迹可寻。   云扬对于神庭消失早在意料之中,并无异想,他此际反而是思量老者的最后那句话。   鬼庭?   需要有有缘人予以重建?   还有,我是身具此世莫大气数之人么?这个此世是指天玄大陆还是连带玄黄界都算在内了。   为什么那老者言语间语气笃定得很,似乎认为我一定可以碰到所谓的有缘人!   那么谁才是有缘人呢?   嗯,相关魂灵幽魄之属的人物,乃至派门我还真碰到过不少,诸如神墓残魂,祸世魂妖,还有刚刚被灭掉的万年老魂头,以及玄黄界炮灰派门万鬼门,这些都可划归阴世体系,不过神墓残魂灵骨重塑神躯得复、魂妖还有秦老魂头都已经陨灭在自己手上,貌似都跟鬼庭扯不上关系吧!   嗯……要说跟鬼庭二字最为神似的,大抵还是天玄故友森罗庭众人,当初森罗廷众人进入阴魂殿之后,便即音讯全无,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   云扬此番再临天玄,之前闲暇之时也曾催动神识搜索他们的信息,却始终一无所获,难不成,他们竟然是在重建鬼庭?   云扬瞬间又联想到了他们自号的名称,十殿阎君,地藏,还有黑白无常,只怕还真的就是他们,所谓的阴魂殿,没准就是地府阴曹……   若当真是如此的话,那可更加得帮一把手了,纵观整个天玄大陆,轮到交情渊源,森罗庭跟九尊之间,才是有许多剪不断理还乱的情谊呢。   云扬一念未歇,随手拿出来老者给的空间戒指,有意无意的打开一看,竟是呆在当场。   要知云扬自出道以来,奇遇多多,所累积的财富骇人听闻,纵观此世罕有几人能匹,而这世上还能够让他一看就呆住的物事,几乎就是没有的,但是他在看到这个戒指里面的东西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心头猛地跳动了一次,愣在原地。   让云扬如此震撼的,首先是这个空间戒指本身,云扬号称天高九尺燕过拔毛,而空间戒指又是玄黄界居家旅行,修者修行必备之物,是故云扬过手的空间戒指早已不知繁几,说是难以数计都不过分,但如这次到手的空间戒指这般特异者,还属首见——   这枚空间戒指的内蕴空间非但大得离谱,几乎无边无际之外,更自行分列了九层隔断,将内部空间分为了十方,而且每一个空间,都有专属分类物事。   第一个空间:五万年份各类天材地宝,一百万份。   第二个空间:八万年份天材地宝,五十万份。   第三个空间:十万年份天材地宝,十万份。   第四个空间:十五万年天材地宝,一万份。   第五个空间:二十万年份天才地宝:三千份。   第六空间:五十万年份天材地宝:三份。   以上空间承载都是天材地宝,而且还非止有存储之能,更兼具蕴养之功,却是空间之内镶嵌有蕴生法阵,可以自行吸纳天地灵气,使得天材地宝始终保持在效能最佳最完善的状态。   光这一项已经让云扬叹为观止,云扬有绿绿以及神识空间,本来不该对这点功能称道,但是举凡空间戒指,更多的优势都在于容积与储存,看似时间静止,然而对于内存之天材地宝,始终存在一种或多或少的损耗,绝少有空间戒指自带永久保鲜功能。   而这枚空间戒指竟然做到了,仅止于此便已经可以归属于异宝之列!   那空间戒指的第七个空间藏有的物事是书;足足排列了十几个大书架,上面有炼丹术,修炼术,各种武技,各种法术、各种神通,奇门异能……从低层到高层,应有尽有。   再之后的第八个空间,内藏无数奇金异铁,甚至还有包括多枚星球之心,数目之庞大,种类之齐全,让云扬都感到自己其实没有多富有。   查看过八大空间之后的云扬,迫不及待的再看第九个空间,却是大失所望,该因内藏的乃是各种宝刀宝剑诸般兵器,整整一万件,只可惜质地不过绝品而已,较之绿绿弄出来的差了不止一筹,自然入不了云扬的法眼,登时让云扬召回不少信心。   在看过最后一个空间的内容之后,云扬又有点晕,最后的空间里啥也没有,只有一张纸,纸上面就只写着一句话:但有所命,万死不辞!   字迹下面的乃是一道金灿灿的印记,以及一个龙飞凤舞看不出是什么字的签名。   “太重了!这份谢礼实在太重了!”   饶是云扬见多识广,但是看到这个空间戒指里面的东西,还是忍不住心神动荡再三。   不得不说,这份谢礼真的很重,尤其是个中心意,尽显诚意。   不说前面的那些个天材地宝,随便一样,即便是最低档的那些,在玄黄界那也价值连城难得一见的货色,后面的那些蕴含神能的兵器,除了不能跟绿绿弄出来的那些个通灵兵器媲美,却也是罕世难求的极品神兵。   还有最后最后最后,那张加盖了天帝玉玺的承诺书,唯恐只得一个印记不够,居然还加上了天帝的亲笔签名。   这才是至诚心意的体现。   或许云扬这一生也未必用得上这个人情,但这却的的确确是云扬最最最重的一项!   “若是我当真予取予求了,彼此因缘也就到此为止了,之后纵有往来,也只会以利益为先,并无情谊相系……幸亏我没要。”云扬摸着下巴,心中哼哼:“我要是自己拿的话,肯定不如这些多……哥也是要脸的人,哪能当真的当了那啥还那啥啊……果然,还是老实人有福,厚道人必有德报。”   绿绿在空间中忍不住吐了起来。   就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要脸面的人?老实人?厚道人?   哎哟我只是一个植物好吧,居然还是忍不住的听吐了……   不过随着云扬将戒指内的天材地宝全都挪入神识空间,绿绿就再也顾不上吐了,它兴奋得语无伦次,几乎都要昏过去了,直接喜极而涕了……   太多了!   太高端了!   太上档次了!   太……   太太太满足了!!!……   绿绿在激动过后,第一时间就又再开辟出万亩药园,指挥着手下的小精灵们,将所有的神界灵植与之前的灵药混着挪栽……   这是一个超级大的工程。   但是绿绿神念已经控制了神识空间里的任何一处地方,它死死的盯着,不允许有半点差错纰漏。   这个工作,显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   云扬于此也就是将之挪移进去就不管了,但估计里面的小精灵这次要被绿绿使唤得每一个都能瘦一圈,乃至瘦两圈……   虽然不再关注只余等着,但云扬还是能狗感觉到,自从这些个新得的灵药进入了神识空间之后,神识空间里的灵气,在原有的基础上又再上升了好几个档次!   而且……还在持续提升,显然是尚有许多的上升空间。   这大抵是绿绿刚开始动作,并没有处置妥善,等所有的全部都处理妥当了,欣欣向荣了,云扬相信,到时候只怕还会有更大的变化,也许就是一个量变达到质变的可能。   即便如此,随着神识空间里不断的逸散出来的高质量灵气,点滴进入自己的身体,云扬哪怕只是坐着不动,并不练功修行,仍旧有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在渐次增长……   “这一次买卖做得值,大大的有赚!”   便在这时……   远方某处,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好似地裂天崩,震天动地。   云扬循声看去,惊见整片荒原还有数百座大山,齐齐消失不见,原址地地面上唯留一个巨大得没边的深洞。   而这个洞里,正自有无量黑气,冲天而起,渐次弥漫天穹。   不过片刻之间,尽是阴风惨惨,鬼气森森。   整个玄黄界,甚至连带妖族那边,都因之承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剧烈震动!   正在彼端讨论事情的东方浩然等,同时感到心神动摇,似乎是这个天地间,有什么不可控不可抗,却又密切相关的事情发生了。   三大主宰不甘怠慢,齐齐动作,破开空间往事发地点这边赶了过来,却看到那黑黝黝的巨大洞口正在缓缓平复……到最后,更是完全化作了与之前一般无二的平地!   黑洞消失了。   但是那股子阴风鬼气,却并没有消散,更在半空中盘旋汇聚,尽皆聚拢在一处,化作了一个黑漆漆的石碑。   那石碑之上书写着几个字。   “即日起,森罗立!” 第五百四十三章 终于可以放松   即日起,森罗立!   这似乎在昭告什么,又好似宣称什么。   随后……   这个黑色石碑缓缓下沉,终于消失不见,即便以三大主宰的修为层次也无从感应到那石碑到哪里去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云扬的身影划破空间而来,一眼就看到了东方浩然等。   “发生了什么事?”   东方浩然脸色凝重,将事情说了一下,道:“此事诡异至极,不知道是福是祸。”   “即日起,森罗立?”云扬眉头略略一皱,随即舒展开来,展颜一笑道:“确实不是小事。不过对于人类来说,是一件好事,大好事。”   “好事?大好事?”   东方浩然等茫然不解。   云扬哈哈大笑,却又并不解释,径自破空而去,转眼便走得无影无踪了。   “混账小子,解释清楚!”三大主宰气不过,纷纷追了上去!特么的,历来都是我们吊别人胃口,今天居然被人吊了!   不能忍!   那石碑诡异莫名,消失无踪也就消失无踪了,凭你云扬,就算晋升圣人级数,便可以在我们三人之前故弄玄虚,玩失踪吗?!   三大主宰始终是老牌子绝颠强者,云扬虽然臻至同一层次,但时日太浅,还真脱不出这三位的追踪,只可惜一直追到了九尊殿,却也没有问出来子午卯酉。   这一幕倒是将九尊殿所有人吓了一跳:这三位大佬衔尾追着我们老大过来了,这么杀气腾腾的,想要干啥?   不会是打算纠合三大天宫的实力,针对九尊殿吧?!   九尊殿目前虽然发展势头大好,实力之强横难有敌手,但说到对上三大天宫,莫说以一敌三,就算以一敌一也抵敌不过……   面对三位大佬的威逼利诱严刑拷打,云扬誓死不从,从头到尾,由始至终,啥也没说,三个人都气得七窍生烟。   “既然你不肯说,不说就不说吧,我们暂且就在九尊殿住下来好了。”   三个人同时转了转眼珠。   这三位是什么人,灵识武感何等敏锐,早已发现,现在的九尊殿灵气密度非但已经比三大天宫更佳,而且还是浓密了不下十倍的状态,更有甚者,这里的环境氛围异常稳定,并不会因为太多人周而复始,始终不懈的修炼而稍减。   单论修炼环境,在这里修炼可要比在天宫修炼强得太多了。   三大住宅虽然已臻此世巅峰,却仍有求进之心,在这般环境下修炼,却也是极大的好事!   云扬:“……你们不走了?”   “不着急不着急,我们打算在你这待个三五七年,十年八载的,要不就把九尊殿定为两界大战的指挥总部吧,我们长居于此,总揽全局,省下总也难以照面的麻烦。”   云扬一阵头痛:“要不我和你们说说到底咋回事儿吧,说完了你们就赶紧走人吧。”   真不是云扬想要认栽,实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这三位,来到九尊殿,当真住下不走了,一应供给用度全都得按照最上乘的供应,最少最少也得是计灵犀上官灵秀的水准,虽然不至于把九尊殿吃穷,但也是不小的开支啊。   更有甚者,就这三位,每日下来的吞吐化纳灵气总量,也是一个极端恐怖的数目,莫道三大天宫非是此世最上乘的福地洞天,有相当大程度都是因为这三个老家伙长年累月的鲸吞海吸,造成了灵蕴的相对低迷,若是这三位全都留在九尊殿,纵然九尊殿的灵氛更甚三大天宫许多,也难免有涸泽而渔的一日,而这一层认知,也是云扬自我晋升至圣人层次之后才发现的一点真相,是故就算是委曲求全,道出真相,也是希望赶紧将这三位送走!   这那里是三大客人,根本就是三大吸血鬼啊!   “嗯,说完了我们也是不走了,你这里,很好,非常好,我们很满意。”   三人老神在在,各自去找了一个安静的小屋,当真就住进里面了,住下了。   云扬哪里敢放任这三位长年累月的待下去,一番唇枪舌剑之余,总算达成一点共识——   “我们不会待太长时间,等到至尊天阁遴选,我们就离开了,全都离开,绝不稍迟。”   “你们也不用费心招待我们,就当自家人就行;什么吃的喝的我们全都不需要……”   可就这点条款,九尊殿众人仍旧是眉梢直跳。   你们这些说词也好意思说出口,修为臻至你们那样的层次,几万年不吃都行,当然不需要供应,而且我们也根本没打算给你们供应……别以为我们没有看到你们那一副不要脸的样子,不外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们真正头疼的,是一下子多了三位高阶圣人全力吞吐修炼所造成的灵气大量消耗,势必要分走许多人份额。最最起码的,在这三人周边数十里的地方修炼,即便不是一点效果没有也是所剩无几的。   这其中又以董齐天倍觉无语。   概因三大住宅这三个混蛋……居然选了后山,那可是我住的地方,我的地盘。   那地界向来就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占据好不好,你们三个一来,老子还修炼个屁?   论灵气吸收能力,老子拍马也赶不上你们三个啊……   原本老子还挺尊重这三位大佬的,现在看来,分明就是三大混蛋,三大流氓啊!   “从即日起,我搬到前殿。”   董齐天对平小意道:“你另找个地方,等到那三个老不修离开为止。”   平小意当场就蒙了。   您这是柿子专挑软的捏啊,合着整个九尊殿高层就我最弱了呗,说人家是老不修,您老能好到哪去?!   平小意悲愤的走了。   他么的,我宁死不当最弱!   老子这就去拼命修炼去!   悲愤归悲愤,腹诽归腹诽,家还是得搬的,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形势比人强怎能不妥协?!   董齐天如是,平小意亦如是!   “其他人赶紧出去历练,暂时都别呆在家里宅了。”   云扬在指点了一下几个弟子的功法疑问之后,就立即下了逐人令,都给我滚出去江湖上打滚去。   “钱大总管那边怎么样了?”一看计灵犀还没回来,就知道钱多多那边还没完事儿。   “四大门派的固有商路整合,已经全面完成;任免动作也进行了两次,不合格不称职的已经全部都清理出去了。咱们九尊殿的商路堪称畅通无阻。”   几峰之主之中,此际正值孔落月和铁擎苍轮值门派主事,这话正是孔落月说的。   “嗯,钱家那边没有什么动静么?不是自诩为当世三大世家之首么,怎么就这么的认怂了?”云扬对此表示诧异。   “怎么可能没有动静……”孔落月翻翻白眼,道:“光是在这几个月里面,钱家请来的,然后被咱们灭掉的杀手组织,就已经超过了三百家!”   “被咱们顺势而为,出动几位峰主追剿全天下杀手组织的更是多达一千二百余……”   “迄今为止,整个玄黄界几乎看不到杀手组织了。其中很多在咱们杀到其老巢的时候,愕然发现对方已经先一步解散,杀手,这个玄黄界官方认可的正当职业,少有人干,几乎绝迹了……”   孔落月咳嗽一声,道:“现在,仅止于剿灭杀手组织所获得的缴获……成山成海……很多门派,包括几大殿……包括三大天宫的人在内,都说咱们破坏了大陆就业环境,此风不可长……”   云扬登时为之失笑,嘿然道:“这话怎么说的?”   “他们说江湖自有江湖的生存法则,龙蛇混居才是江湖,血腥杀戮才是江湖,咱们强势而作,将江湖清理了一遍,杀手绝迹,看似天下清平,然而日后门下弟子出门行道江湖,如何历练?有人的,才是江湖,水至清则无鱼,江湖至清只会再无江湖!”   孔落月好似自嘲般的笑了笑:“这话说得自有道理,那些组织的存在,有如江湖食物链的一环,的确是不可或缺,食物链一旦出现断层,只会造成更多存续的崩溃瓦解,若非如此……只需要三大天宫出动几位圣人级数强者,从四面八方清缴,早就可以尽灭之……”   云扬翻白眼撇嘴,道:“所以说你们就是老实。他们说的那是道理么,根本就是歪理,你们竟然也信了?别的不说,当真让他们几位圣人去追杀这些杀手组织试试?能杀绝了才叫怪事呢,就以我而论,我就没自信可以将全天下的杀手杀光,杀手一行,亘古以降便已存在,岂是人力可以尽灭的!”   “再说了,你以为咱们动作频频,收获多多,就算肃清了江湖?告诉你,还差得远呢!”   “只要想深一层,根本就不难想到,江湖上最不缺的,就是铤而走险的武者;而来钱最快的方式,莫过于抢劫,莫过于杀人。这种高回报行业,怎么可能断绝得了……”   “你以为玄黄界为什么将杀手列为正当职业,不外就是见证到了这个行业的顽强生命力!”   “就算是现在,也不过就是被咱们杀得太过,暂时都不敢冒头活动而已,等这一阵风过去了,该怎样还是怎样。再说了,江湖上的顶级杀手组织,实力底蕴强横的,也有好几家;尤其是那些已经晋升为神话传说一般的杀手,可未必比你们稍弱,甚至可以肯定有几个比你们还强。那些,可都还没动呢!”   “任何行业,都有能够撑起这个行业的人,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句话本身还有另一种解释方式,状元,顶峰之人,顶级强者,尽皆如是!”   云扬道:“咱们风头正盛,不会有什么势力为人所用,跟咱们死磕,那就不必理会,该怎样怎样。”   “老大说的是。那些个传说级别的杀手,的确是无一出手,落魂钟与长生剑、断魂枪、还有无缺刀等,都没有声音。”   孔落月道:“不够最近这十来天,钱家已经没有动作消息了,而咱们的人已经将钱家的生意,蚕食了差不多三分之一……钱家已经渐渐显现出一种兵败如山倒的态势,但我却总觉得钱家不会这么的甘心就戮。”   云扬哼了一声,道:“你顾虑得没错,如钱家这样的老牌子世家,绝不会束手待毙,台面上的雇佣杀手不过表象,彼此都远远没有开始终极对决,所谓的兵败如山倒当然也是假象;越是如此,越应该加强防范,谨慎小心才是。”   “让在外的几个人都秘密去钱多多那边,注意形势。钱家万年底蕴,还是老资格金品天运旗派门,岂是易于之辈?”   “是,明白了。”   “大总管那边有灵犀亲身坐镇,明面上攻击,可以无所畏惧,但仍要提防暗箭。尤其是平静一段之间之后的暗箭偷袭,挂一漏万。”   “派门这边若是没什么大事,就让顾茶凉也赶过去吧。”   安排完毕这些事情,云扬开始观看弟子名册。   这弟子名册可说是九尊府中最最让人头痛的东西。   自从规定之后,各峰之主无不被这弟子名册搞得欲仙欲死,即便后来将权力下放给大弟子们,仍旧是叫苦连天。   这名册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威慑力,主因就是麻烦儿子,此名册上面,不仅仅列有宗门弟子的姓名,年龄,性别这些最基本的东西,还要有上一次呈弟子名册的时候是什么修为,这一次达到了什么修为;这可是万万不能有假,还必须聚集齐了所有人,一个个摸底,一个个的确认。   然而所有麻烦的根由也正是出在这里,往往某人你刚刚登记上,在你查看其他人的时候,这个家伙就突然突破了……   严格意义上来,这种状况任何派门都可以出现,但却绝没有任何一家派门能够如九尊殿这般,一天之中几个十几个甚至几十个上百人都告突破的,尤其是最近这段期间,修为突破几乎就是家常便饭,致令记录任务变成了一宗天大的苦差事。   以至于这项职责在九尊殿弟子们中轮转,举凡点到谁的名字,几乎所有弟子都是报以同情的目光……   这家伙真惨,又被拉去干这活儿了,真是太倒霉了……   “进境还算是不错。”云扬大略的翻过一遍,径自放在一边。   原本凤鸣门掌门的萍踪月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如斯进度竟然还只算是不错!?   你可知道这样的成绩若是放在原本的凤鸣门,不要说全派都这样飞跃,哪怕是只有一个半个这样子飞跃……起码需要全派上下大肆庆祝了!   嗯,就算是做梦,也是梦不到这样的美事儿滴!   “底层弟子……肯定是赶不上这一次的两族大战了。”云扬有些遗憾的对萍踪月说道:“进步慢点也还是有好处的。”   萍踪月瞠目结舌。   随即就呛了一下,剧烈的咳嗽起来。   首尊哪,你的关注点不对啊!   这还慢!   这还慢!   你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你口中的底层弟子,有一个算一个,只要放出去,都拥有在别的下品门派当掌门做长老的实力了好不好!   我和你就没有共同语言!   ……   等所有人都走了,云扬这才终于伸了伸懒腰。   “终于没事儿了。”   一时间,居然生出一种全身轻松,很是写意的感觉。   之前一直步步为营,小心谨慎,更要时刻扛着一个大门派,压力很大的说。   更别说还有那什么妖族封印,神通被禁……   现在封印没了,门派壮大了,实力一日千里的飞涨,臻至此世巅峰……再过个半年,估计九尊殿的实力就能真正意义上的不弱于三大天宫了。   想到这里,云扬摸着下巴突然想起来:“嗯,实力到了这地步,就需要派人前往去血魂山驻守一个据点了吧……到时候得跟东方三人商量商量……”   嗯,都不是什么大事,确实是可以松下一口气了。   连陪在他身边的上官灵秀,都能清晰感觉到云扬是真的松下了一口气。   一时间忍不住感慨出声道:“你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她可是眼睁睁看着云扬扛着山岳一般的压力,从天玄大陆,再一路走到玄黄界的,看到今天云扬终于轻松了一些,不禁忆及诸多往事,心底竟莫名地泛起了一阵阵的心疼。   自己的男人,真是太不容易了!   云扬哈哈一笑,道:“骤然一下子放松了起来,即便是以我现如今的修为,却还是有一种好似恍惚的感觉……真是奇怪……”   上官灵秀怜惜的握住他的手,柔声道:“你只是太累了,整副心神一直紧绷着,这会乍然放松的虚脱反噬,不足为怪,好好休息一下子,自然也就恢复了。”   云扬点点头,轻轻挽住她的细腰,鼻孔中嗅着秀发清香,闭上眼睛,道:“是该好好休息几天啦……”   接下来一段日子,云扬再也没有外出,甚至没有可以的练功修行。   他隐隐感受到,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以一种很特异的方式寻找着自己。即便自己全无动作,甚至身心放松,处于一种若有若无的状态,但那股力量仍旧朝着九尊府这边赶过来。   以一种故友重逢欢呼雀跃的姿态赶来。   云扬眉头一皱。   云扬很知道那股力量的跟脚,所以他立即释出神念阻止其动作了。   “先去做你们该为之事……以你们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瞒过天下……你们先巩固自身状态,将该做的事情做一做。”   “等我将这边忙完了,立即过去找你们。”   云扬没有恶意,但是,三大主宰现在在这里,云扬可不敢保证什么。所以赶紧劝走了。   那股诡异的力量随即便消失了,很是听劝的款。虽然走得有些恋恋不舍……   …… 第五百四十四章 钱家灭!   这段休闲时光,云扬除了偶尔坐镇九尊殿。看着弟子们练功之外,再做的工作也就是将九尊殿原本一些并不十分完善的地方,进一步完善。   比如原本的功绩兑现标准,被云扬直接改成了积分制。   这样一来,即便一时间积分不够的也可以尝试慢慢攒着,不再像之前,必须要一次性足够贡献才能兑换目标物事。   然后……然后自然便是往这个兑换仓库里放进去了海量的物资,有许多空间里已经成熟的上年份的天材地宝,有各色奇铁灵晶,还有神兵利器奇异功法……   “哪怕九尊殿没有我,这些,也足够这个门派发展十万年以上了。”云扬轻轻舒了一口气。   至于那些顶级的,不应该在这个世界出现的,云扬并没有放进去。   若是放在里面,恐怕就成了祸源根苗了。   又在九尊殿的药田中放进去了无数幼苗,这些乃是绿绿在这次倒腾超年份灵植之余的副产品,九尊殿灵气充沛,自行蕴养灵植也是便利。   等倒腾完以上这些之后,云扬又将九尊殿的根基阵法再度加固了十倍!   这已经可说超过了的大手笔范畴,初初建立九尊府之际,云扬布置下的根基大阵就耗用了数以万计的紫极天晶,这次的十倍加固,云扬又再一次性地放进去了十多万块紫极天晶!   “除非十大圣人联手,否则护山大阵牢不可破。”   等放置紫极天晶完毕,云扬尤嫌不足,又将九尊殿的地下灵脉修改了一下,多布置下了一个阵法,这个阵局并不很大,但所耗用的材料却更为惊人,包括有十缕大道之气,十缕生命之气,十缕天道之气,还有十缕先天神魂之气。   以这些异气为根基,令到这个阵法蕴生无量滋养之气,点滴发散,足堪支撑九尊殿数十万年的消耗!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云扬这个蕴生法阵的根基乃是一个先天聚灵刻印,可以确保自行吸纳天地灵气使阵法自我运作无尽岁月,也唯有如此,这些天地异气才能自然而然的自行运作衍生,生生不息,万古不易。   亦是从这一天之后,九尊府才算是真正蜕变成伟整个玄黄界,名副其实的最佳修行圣地!   哪怕是天生废材,只要来到九尊殿一段时间之后,资质总会逐渐蜕变,脱胎换骨。   “从此之后,玄黄武者修炼,将没有极限!”   云扬充满了憧憬的看着自己布置完成的一切。   “这只是一个种子,一线契机,一点因缘。”   “将来……这里将会产生无穷无尽的强者!”   云扬的憧憬绝非无的放矢,所谓超逸之资质,无双的天赋,什么玲珑凤体,先天道体什么的,将不再是极限,只是一个比较高的起点而已。   因为拥有这样体质的孩子来到这里,也还是会缓缓地进一步进化自我体质!   而究竟能进化到哪一步,却是谁也说不准的。   但这些资质将不会再是修行天赋的天花板,这却是一定的!   云扬已经预感到,自己或许不会在此世停留太久,所以,他未雨绸缪提前做了安排。   足足三个月时间,云扬当真一步未出九尊殿。   他虽然放松了心情,连练功也暂时搁下了,但修行进度却没有止歇下来,主因大抵就是生生不息神功,生生不息神功的修炼所需乃是因果之气,而从妖族那边的内战杀戮所产生的因果之气,可是在断断续续的传过来……   云扬的修为,虽然不再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却仍是每一天都有进步。   所以这段时日,唯一不大满意的,就只有上官灵秀而已。   云扬一直没能突破上官灵秀的坚持……好几次都是旧事再演……   咳咳了,然后某一天,上官灵秀突然就跑了……   “你们到底要憋着我到什么时候,这种日子能不能有个头,有点希望啊!”   云扬悲愤的怒吼着。   “我两个媳妇!”   “可是我到了圣人修为了,还是童男!!!”   “何等悲催!”   “这书还有法写么!”   ……   东方浩然等三人在九尊府也是三个月没动窝,一开始还仅止于自身修为增长很快,但过了一段时间,意外发觉自己的感悟竟也多了许多……   三人在这里三个月,及至有所感觉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愕然发现自己已经许久未有进步的修为居然前进了一小阶!   对于这个结果,三人都是震惊莫名!   要知道修为到了他们这等地步,想要再进一步,已经不能难如登天之类的词形容,几乎就是难能至极!   不要说三个月,哪怕是三千年,也未必能动一动,尽归于长年累月的水磨功夫,一丝一缕一点一滴的些微进度而已!   但是现在,在这九尊府三个月,就有了变化!   这分明就是神迹啊!   三人甫一出关,站在九尊殿最高处,每个人的心底都充满了感慨之意。   再看云扬,心中甚至泛起了几许嫉妒起来。   这家伙天天在这里……哼!   “咱们该去至尊天阁了。时候差不多了;至尊天阁自从发光到现在显形,比预算的要早了不少,此事宜早不宜迟……”   对于这一次至尊天阁遴选突然提前,三位主宰也是倍觉诡异莫名,干脆提议早早进行。   “好。”   云扬点头同意。   不过四人并未立即动身,三位主宰尽都舔着脸齐齐勒索了云扬不少的生命之气,这才心满意足的与云扬一起离开九尊殿。   “以后你们可别来了。”云扬面如黑碳。   从来只有我大劫人,何曾被人打劫过,我黑白双煞不劫天,从来就没有这么的丢脸过,燕过拔毛竟然被人拔了毛,拔了一次还不够,还要一而再的拔毛!   来一次我就要被打劫一次,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我怎么总感觉着,这次至尊天阁遴选的突然提前也是跟云扬那家伙有关系呢!”西门翻覆一边飞一边嘀咕道。   东方浩然点头应和道:“巧了不是,我也有这种感觉。”   北宫琉璃怒道:“你们两个老不修能不能随便什么事都瞎联系,冤枉了好人怎么办,至尊天阁遴选提前了又如何,还能是天底下所有的意外都能够与云扬扯上关系么?简直就是不可理喻,信口雌黄。”   西门翻覆道:“那你说是什么原因,看你言之凿凿,想必另有高见,请您老赐教?”   北宫琉璃摸着下巴道:“赐教不敢当,此事我最初感觉也曾怀疑过云扬,毕竟他的类似记录实在太多了,再多这一项也不为过么,但就算是因为他的关系,也肯定非是出自他的本意,毕竟他让我多了十几个儿女的好人来着,这道理足够不……”   东方浩然与西门翻覆闷声不响,一言不发的往前飞,抿紧了嘴。   好吧,你老婆多,你牛逼!   你现在面子大,你说了算,行不?!   日狗的实在太打击人了。   北宫琉璃还在后边喋喋不休的追问道:“还没说你俩现在几个了呢?刚才我差点没反应过来,你们这是转换话题啊,咋不说正经事呢,生生造化,天大的事啊!”   东方浩然与西门翻覆仍旧一言不发,爆发自身极速,一溜烟的急疾冲到了前面去了。   “瞧瞧,这俩人还主宰……这什么气度?!”北宫琉璃咧着嘴对云扬道:“我就是问句话,你看这脸黑的……我都看不过去!”   云扬报之以呵呵,还之以白眼,并且朝他竖了一根中指。   靠,老子给你生灵之气,你们还要有的没的编排老子,这天底下还有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还有那句“他让我多了十几个儿女的好人”,你他么的知不知道这句话还有另一种解读方式,要是老子真正成人了,那也就罢了,可老子还是初哥,还是处男知道不?   这锅,老子不背,背不起啊!   由于时间尚有余暇,这几个人并未以撕裂空间的方式赶路,毕竟那是很耗费修为的奢侈手段。   可东方浩然,西门翻覆还有云扬,早就后悔了。他们俩谁也没有想到,一脸粗豪的北宫琉璃,一旦犯起贱来居然是如此的讨厌。   ……   而另一边。   计灵犀浑身上下红光闪耀,正是云扬克星护体红光再现玄黄。   在计灵犀的对面,一个黑袍老者正自惨叫着,一路飞了出去,一边飞,身躯一边瓦解碎裂,血肉飞溅的同时,连骨头也在寸寸碎裂。   神魂亦如风中之火,摇曳不定,点滴消弭。   “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黑袍老者惨嚎着,痛不欲生,勉力挣扎着问道。   “我不是谁不重要,就只是……专程在此等你而已。”计灵犀冷冷说道:“静候你们的……这一击到来!”   黑袍老者发出最后一句悔恨之声;“钱家……到底是错了……”   话音未落,身子彻底消散,神魂亦随之湮灭,万劫不复。   “他是钱家老祖宗……钱山岳……”钱多多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意味:“也是钱家,第一高手……当世顶峰强者之力,半圣级数大能。”   计灵犀淡淡道:“等的便是钱家的极端反扑,等的便是这位半圣大能。之前的买凶动作;我们当真杀过去问罪,钱家只会推脱说是家族之中某个弟子所为,推出来替死了事,以钱家金品天运旗家族身份背景论,我们绝不能以那个理由施以极端。”   “但如今,钱家老祖宗的亲自出手,却可以将这件事就此定性了,再无转圜余地!”   计灵犀淡淡道:“收起钱家老祖的骸骨,传令九尊殿所属,向着这边集结。全大陆范围内,灭绝钱氏家族势力!”   “史无尘,洛大江,孔落月,你们几个,负责将钱多多家眷接出来,避免掣肘要挟。”   “从即日起,钱氏家族于玄黄界的正统,就只有九尊殿大总管,钱多多!”   “顾茶凉,面对整个大陆发出宣战檄文!”   计灵犀杀气腾腾:“此一战,一定打得干净,干脆,利索!”   “所有人谨记一点,这一战是决绝之战,目的非止是要打掉钱家,而是要打出来九尊殿的气势,大出九尊殿千秋万世的命脉!”   九尊殿总召集令迅速在整个大陆范围内发出。   随着召集令的立即整个大陆各地风起云涌。   某高崖上。   正在比武的云秀心突然一剑刺出,剑气未炽,威势先起,便如雷霆暴怒一般的一下子笼罩住方圆数百丈空间,所有对手齐齐仓皇后退,毕竟某女极招的狂暴早已深入人心,根本无人敢缨其锋。   却闻云秀心哈哈一笑,留下一句:“你们赢了。”径自冲天而起,连人带剑化作了一道白光,急疾而去。   其他人面面相觑。   您一剑威势沛然,强势逼退了我们所有人,怎地还说我们赢了呢?   可是这位九尊殿大师姐平日里没有这样的心胸啊!   ……   某密地。   胡小凡一声长啸,从厮杀圈里跳了出来:“这里的宝藏我看不上眼,不要了……归你们了!但不管谁得到,记得要分我九成,敢不遵者,我天涯海角追杀你!”   “反正不管谁最终得手了,我也是一定能知道的。”   随即冲天而起,急疾而去。   这下子变生肘腋,令到其他的参与争夺密地的人都有些无精打采;此地的禁地封印,虽然你胡小凡有出力,但我们才是破开禁地封印的主力好么,现在还不知道禁地之中还有没有什么凶险,不知探秘之中要付出何等代价,你径自扬长而去了,却声称要占九成好处……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咱们还争个什么劲,哪里还有油水了?   得利者还不知道是谁呢,得到了却要分你九成,而且还得给你送上门去……   这特么叫夺宝?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纷纷垂下刀剑,显然是竞争之心锐灭。   “不打了吧。”   “不打了。”   “咱们论论,这里的东西怎么办?”   “咳咳,王哥您年纪最大,要不这里的好处都归您了。”   “草!我不要!不稀罕!”   “我也不要!”   “我更不要了,哪里能入得了我的眼……”   “胡小凡那厮太缺德了,若是当场抢走也就罢了,那是他实力强横,我等无法匹敌,优胜劣汰,自然法则,可要是老子辛辛苦苦九死一生抢到了之后,却还要不远数万里给他送过去许多好处……老子咽不下这口气,宁可不要此间好处。”   “谁说不是……”   说到后来,众人终于得出决议:“张兄弟,你年纪最小,修炼资源最少,修为也最弱,干脆,这里的东西全都归你一个人了!”   那位张小弟:“啊?!”   万万想不到自己就是进来打个酱油长长见识的,居然有个好大的馅饼砸到头上来?   “咳咳……你年纪小,也不在乎什么脸面不脸面的,咱们帮你收拾出来,然后都给你……你大人大量分出九成给那个胡小凡……咳咳,胡大侠送过去……咳咳胡大侠,对。”   “咳咳咳咳……”一连串咳嗽声。   码的!   这么一个东西,他还要别人叫他大侠!不叫还不乐意……你特么的到底哪一点像大侠?   胡小凡的喝号是:急公好义胡大侠!   所谓喝号,乃是自我叫响才广为人知的称呼,与人送外号迥异。   所有认识他的江湖人,只要一听到这个喝号就浑身抽搐。   真正就没见过这等大侠,偷袭,打闷棍,造谣言,讹诈,胁迫,嗜钱如命,自私自利,有啥东西自己吃饱了再打包,就是不给别人……就这样的人,怎么好意思喝号叫急公好义胡大侠!   你帮他的忙是应该的,但他帮你的忙,你倾家荡产,子子孙孙都还不清这个情分……这还急公好义?   胡小凡的急公好义,倒也是真正的急公好义,不管谁有困难,他都很热心的来帮忙,但帮完忙之后索要报酬,还要狮子大开口,让人感到天都要塌了又是个什么说法?!   曾经有一位江湖朋友与朋友吵架,起因不过是喝醉酒之后的一时意气,两人当场切磋,其中一方落败,其实也就是摔了一跤,然后自诩为其好友的胡小凡非要上来打抱不平,为友出头,恩,是帮忙。   结果这一个忙帮的倒好,那二人倾家荡产都给了胡小凡一人不得止,还打下了一张十万块下品灵玉的欠条……   诸如这般的例子数不胜输,以至于现在胡小凡在江湖上臭名昭著,直接达到了连玄兽听了这三个字也转头也要为之落跑的地步!   ——只因为一个玄兽伤了腿,胡小凡帮了它的忙,然后这位玄兽一大家族上百头都卖身为胡小凡做奴,而且还是一口气签下了子子孙孙三十代的契约……   你说这谁还敢让他帮忙?   现在,江湖人在干仗的时候若是听见旁边传来一声:要帮忙么?   对战双方之人多半都会瞬间作鸟兽散!   甚至都不会去打听到底是谁要帮忙,反正我就是不打了,不打还不行吗?!   胡小凡曾经创下来一个记录,某两人乃是世代之仇,不共戴天,一个杀了另一个的兄弟,而另一个杀了这个的姐妹,两人但凡见面了,就要拼个你死我活,不死不休,但这两人的修为实力正好在伯仲之间,旗鼓相当,始终也未能分出胜败。   某日,两人约好了生死决战,结果事到临头的时候,胡小凡兴冲冲的赶到了,照例的问了句:“要帮忙吗?”   结果这俩人立即就将兵器扔下来,亲亲热热地抱在了一起,拍打着对方的肩膀热泪盈眶的叫兄弟:“兄弟,我误会你了!”   “哥,全都是我的错啊!”   “不不不,是我的错……”   “不,小弟猪油蒙了心……”   “啥也别说了,咱哥俩喝酒去……”   两人从此化干戈为玉帛,更指腹为婚,订立儿女亲家……   嗯,两人后续如何皆为后话,但仍可作证胡小凡那一句帮忙的威力有多大,多恐怖!   ……   另一边。   正在喝酒的玉成航突兀地站起身来,向周遭众人道了声歉,二话不说径自冲天而起,急疾而去。   某地的白夜行,全无征兆的冲天而起,流星赶月一般的疾驰而去……   九尊殿的所有弟子,尽都向着同一个方向,便如飞蛾扑火,前仆后继,络绎不绝……   九尊殿与钱家的这一战,当真是波及了大半个玄黄界。   钱家底蕴无疑是深厚至极,不复玄黄界顶级世家之名,但对上现如今的九尊殿,却仍旧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九尊殿为了这一战,一下子出动了二十位圣君强者,而且这些个圣君强者,大多数都是三品四品巅峰的顶级圣君战力。   除了顶级圣君战力之外,还有数百位圣君高手,五千人阵容的圣皇修者,以大山压顶之势强势而来,而最引人注目,领衔这一战的,赫然是九尊殿的掌门夫人。   这位夫人,这位夫人不知道具体什么修为,但是……一位半圣级数强者出手偷袭,看来是这位夫人根本连招架都没有,实打实的承受了全数的攻击,可结果却是那位半圣被反震而死!   而且还是死的粉身碎骨,神魂俱灭的极端死法!   这得是什么级数修为才能做到的事情!   钱家老祖被震死的消息传出来,整个钱家上上下下的所有人都傻了!   那可是半圣啊!   全力以赴,极招所向,明明已经打实到了目标身上,结果目标毫发无伤,反而是自己被震死了……这怎么看都一个神话!   面对九尊殿再之后的全方位无死角的进攻,钱家人就只是垂死挣扎的抵挡了一阵;不过数天光景;钱家本家数十位圣尊被杀,三位圣君被废;三千中坚力量,圣王圣皇之流的高端战力,尽数横尸荒野!   钱家四处求援,豁出血本,许下无数承诺,但却始终无人应援。   圣心殿圣魂殿等装聋作哑,另外两大家族人人自危,生怕九尊殿借机打过来,拼命讨好还来不及,应援,你丫的死关临门,还想要拉我们垫背,想瞎了你的心……   七天后,钱家所属势力全面溃退。   九尊殿所过之处,钱家所有店铺,统统被封;人手,统统被赶出去,反抗者,格杀勿论。   到了第十天,钱家宣布全面投降。   但是九尊殿那边摆明车马,不接受单纯的投降,直接甩出来十几个苛刻的条件。   若是将这些条件全盘都接受了,钱家也就等于是彻底的没了。   钱家表示需要考虑,要求给三天时间,九尊殿满口答应,然而在这三天的时间里面,却是将无数钱家的资产财物尽数占为己有。   等到三天之后,钱家表示想要再谈的时候,愕然发现条件居然又多了几个。   钱家无可选择,接受了九尊殿的全部条款;当年残害钱多多一家的钱家人,统统逐出家门,强者全都废了修为,任由其自生自灭。   盛极一时的天下第一财阀世家,与九尊府火并,先后经过了七个月时间,最终宣告自玄黄界除名!   钱家天运旗,亦随之崩毁,不存于世。   这个劲爆消息传出,整个玄黄界都为之震动!   若是换了之前,肯定有三大天宫的强者出来说和,保全这个家族,至少要设法保下这面与玄黄界气运有了相当联系的气运之旗!   但现如今……经历了云扬大杀四方之后,三大天宫没有一个人出面了,从头至尾都在装聋作哑。   谁都不傻。   站出来说和是小事,但是因为这事而得罪了玄黄云尊,同时还有可能得罪了自己的宫主……甚至还有可能一下子得罪四大主宰……   孰轻孰重,心知肚明。   我还是看戏吧。   太危险。 第五百四十五章 至尊天阁!   “小胖子,你是想要当钱家家主,还是继续当九尊殿大总管?”计灵犀含笑看着钱多多。   “你若是想用自己的力量重建钱家,即刻着手重建便是。这一点,是云扬让我转告你的……一切,尊重你自己的选择。”   钱多多淡淡笑了笑:“我现在只是感觉特别的没意思了……这九尊殿的大总管,我肯定是要继续当下去。至于钱家……就这样吧;反正有我在,就有钱家。”   “以后或许钱家出几个天才,在重新建立世家势力也无妨……反正我本人是没这个兴趣的。”   钱多多苦笑着。   “也好。”   计灵犀缓缓点头。   不得不说,计灵犀这一问纯属多余。   钱家现在都破败成这样,别说是当家主,就算所有钱家人跪求到小胖子面前,让他当祖宗,小胖子现在也不会有任何兴趣的。   更何况小胖子对于钱家还真的就没有任何念想了。   要知小胖子钱多多乃是九尊殿实打实的创始人之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总管,在经历过白手起家建立下九尊殿的过程之后,对于九尊殿的念想足以凌驾一切,九尊殿才是自己的家!   就算小胖子呆了傻了猪油蒙了心,也不会想要离开家啊!   更别说钱多多乃是对九尊殿至为了解,最能看清楚九尊殿潜力的人。   小胖子摇头若拨浪鼓。   顾茶凉在一边充满了失望的叹口气。   刚才计灵犀问那句话,其实是顾茶凉求了许久的结果。根本就不是云扬的授意!   九尊殿大总管的这个位置,顾茶凉自从并派伊始就盯上了。甚至可以说,有了合并的意思,顾茶凉就盯上了这个位置。   他觉得,不会再有任何人能够比他更合适了……   顾茶凉自忖,自己的资质修为到目前为止,大抵也就这样,或许在长年累月的水磨功夫之下,自己也还是能够成为圣人。   但说到再进一步……却是决计没可能的。   若是无望再进,留在九尊殿总需要一点牵绊,干点什么啊?   难道要一直当神棍么?   而大总管这个职位,真是给自己量身定做的好活。   但是现在大总管位置上有人,而且还是自己在一般情况下,决计撼动不了的人……   钱多多不退,自己是断断无望上位的。   亦是因为这个原因,顾茶凉强测天机,窥一点转机,他以钱家故老传说为基,请托计灵犀相助,一问钱多多心意。   若是钱多多对于钱家先祖谶言为念,当真转回钱家,主持钱家,顾茶凉自然上位,这就是顾茶凉的一点转机,万一之机!   计灵犀来到玄黄界,可说得顾茶凉无数助力,实在碍不过情面才出面问了一句,却不料小胖子根本就没有此想。   事实上,打从计灵犀问话伊始,小胖子便转为低头思量,看似是在琢磨计灵犀的问话,实则却是直接给云扬发消息问。   云扬通过九尊令回复过来:“我没说啊……”   得,一下子穿帮了。   得到云扬详实回复,小胖子如何还不明白眼前种种,再看向顾茶凉的眼神里,就带上了几分杀气,这个老混蛋,居然敢阴我?想要谋权上位!?   敢盯上胖爷的位置!不想好了是吧?!   看老子以后不给你穿小鞋穿到死!   这时候计灵犀也在跟顾茶凉商量:“话我已经帮你问了,钱总管没有卸位的想法,这个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其实我看你做个副总管不也挺好的么;钱多多总管九尊府对外商业,针对钱家这一役之后,估计在外面跑商路的时间只会更多;家里肯定是要再添置一个内总管的,那么大的家业,非是他一个人可以掌管得了。钱多多始终是九尊殿创派元老,我帮你这一次,已经是过分,将来……还是以打好关系为要……”   顾茶凉想想还真是这么个道理,况且他强测天机,却也就只得到一点转机,计灵犀一问无果,大势尽在钱多多一边,自己再与之对立,那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了!   顾茶凉本就是顺天应命之人,此次一试天运无果之余,倒是嗔念尽去,主动来找钱多多:“钱兄,关于钱家的事情,你始终是出身钱家,又是苦主,你看还有什么补充条件?尽管说无妨,咱们参谋参谋。无论如何,这事儿都要给你整的漂漂亮亮的。”   顾茶凉用一种推心置腹的口气说道。   以后就要在一起共事,顾茶凉当然要先打打关系。   然而钱多多却是满眼警惕的看着这个要将自己赶下台的家伙:“顾兄有话……哈哈哈……顾兄,你这俩字让我想起了雇凶杀人啊。”   顾茶凉脸上抽搐一下:“钱兄……”   “顾兄,你不会真的打算要雇凶杀人吧?”小胖子打着哈哈。眼睛嗖嗖的看着顾茶凉。   顾茶凉的肚皮都快要炸了。   这小胖子是不是有病,我正正经经的来和你示好,和你讨论问题,你这颠三倒四的说些什么啊……   “钱兄说笑了。”顾茶凉素来高傲的气质瞬间上线,皮笑肉不笑的道:“钱兄,不得不说,你这个钱兄,让我一下子想起了大姑娘的前胸啊……”   钱多多皮笑肉不动:“顾兄此言差矣,难道男儿郎就不能有前胸了吗?你这分明就是在牵强附会,此说不通,此说不通。”   “呵呵呵……钱兄心怀锦绣,顾某佩服。”   “呵呵呵……顾兄算无遗策,钱某佩服……”   “呵呵……钱兄。”   “呵呵……顾兄。”   “钱兄还需努力呀。”   “顾兄,呵呵,男子汉大丈夫功名需从战场取啊,歪门邪道何能长久,听闻顾兄素来顺天而行,乐天知命,还望不改初衷,不忘初心,贯彻始终才是……”   顾茶凉感觉自己是真的要气炸肺了,这小胖子怎地这么的讨厌,老子肯捧你,那是你小子的造化,知道老子这辈子,一共才主动捧了几个人么,你敢这么的拿乔。   这却也是顾茶凉素来自视绝高,斜眼看天下之人,在天玄大陆如是,来到玄黄界仍旧如是,当年对上年先生的时候,身陷囹圄多时,仍旧傲气不灭,之前对钱多多有所算计,但此际主动示好,却备受奚落,自然难以接受。   话说到此,再也难以为继,两人不欢而散。   另一边,计灵犀传讯云扬:“九尊殿家业太大了,就只设立一位大总管难免捉襟见肘力有不及;是否能增设顾茶凉为九尊殿总管之一?”   云扬回:“钱多多起家元老,一下子有人来平起平坐,绝不合适。须得让顾茶凉自己去将钱多多折服,才能使得两人通力合作,而折服钱多多之前,最多只能给予其部分总管职权,且并无实际头衔。”   计灵犀仔细想想发现云扬所言还真是这个道理。   顾茶凉纵然与云扬有旧交情,且有莫测手段在身,但这点自己知道,云扬知道,更多的人不知道啊,若是当真直接任命,除了会给人一种任人唯亲的感觉,难以服众之外,更是寒却一众九尊府元老之心。   计灵犀暗地里将顾茶凉叫过来:“……现在只能先行总管职责,名份的事情还须斟酌。想要早早定下名份,头一个就先得将钱多多折服……若是有包含钱多多在内的更多人推举则为更佳,以顾老您的大能,天机尚能测,区区小事,何足道哉。”   区区小事,何足道哉?!   顾茶凉此际可谓是一肚子的黄连,果然是天道不可欺,转头就不客气啊,原本是算计一番,早早上位,现在却是打落牙齿还得咽,早知如此,搞那些小动作干什么?现在那小胖子看到我如同蛇蝎,避之唯恐不及,我根本无的放矢,拿什么去折服他?   有小胖子挡在前边,哪里还会有人推荐我,说到交情,人家才是老交情好么!   这次变故,与小胖子几近翻脸成仇,而对方还成了自己绕不过去的一个人,至少在目前,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自己竟然落到一个只干活连个头衔都没有的职缺,真他么!   “草,我前几天算着算着,一点转机犹有变数,一变惊天,原来转机变数竟是应在此处,端的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作法自毙,作法自毙……”顾茶凉郁闷不已。   “不过这小子倒也未必搞不定,以他那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个性,凭我的阅历见识口才,只要小心交培,不信哄不好他,真他么,老子老了老了,竟然要伏低做小,哄孩子陪小心。”   顾茶凉重重地叹口气。   顾茶凉如何交培钱多多非关宏旨,当前重点却是九尊殿的商路现在基本已经是一统江湖,再无抗手。   这也代表了,业务繁多,工作多到爆,几乎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钱多多本身也时常感到分身乏术,力不从心,多了顾茶凉这个帮手,其实也是好事,尤其此公这会,就只有职权,并无名头身份,还要对自己陪小心,对于钱多多来说,倒也是一桩乐事。   天天闲着没事就将顾茶凉叫来糟蹋一番出出气,也是赏心乐事。   随着针对钱家的战役告一段落,整个九尊殿转而投入另一场空前的繁忙之中。   战力方面的力量除了留下一些必要的安全保全之外,其他的绝大部分都从战场中撤出了。   九尊殿的这个举动登时令到江湖上的另外两大家族能够松下一口气了,钱家始终是老牌子世家,底蕴深厚,他们所留下的市场足够九尊殿消化几年。   而这几年的缓冲时间,正是两家难得喘息余地,下一步怎么走,还要再商量商量,确定方针……   江湖大盘转为一片平静,波澜不兴。   九尊殿弟子们的历练,籍此时机全面撒了出去。   ……   云扬与东方浩然等,此际早已经来到了传说中的至尊天阁之外。   云扬尚是首次来到此地,触目所及,疑惑丛生,概因满目所见尽一片极为荒凉,但凝目注视,却又觉前方一片模糊。   云扬心念电转之间,瞬间判断出前面的乃是一道特异屏障,一层半透明的薄膜将这两边隔开。   这时,天象骤变,刺骨寒风呼啸而来,视野模糊不清的彼端,隐隐显出无数金光,徐徐旋转着,蔚为奇观。   “那发出金光的地方,便是至尊天阁。”东方浩然用手一指。   “这层令到视线模糊的东西,可能去掉么?”云扬好奇的问道。   “不能。”西门翻覆目光凝重,道:“只要不是至尊天阁自行挪出来,纵使是圣人巅峰强者,也无能进入模糊屏障之内一步。”   云扬沉思着,道:“哦……”   他对模糊屏障难以侵入早有预测,而且相比较那模糊屏障,云扬更在意彼端的旋转金光,那金光之中……似乎是满盈着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味道。   “这里乃是荒寒古地,天象气候与其他地方大不相同。”北宫琉璃道:“此境一日五风变幻,能刮灵魂,刮肉体,刮骨头,刮血流,刮神识。”   “纵然吾等已然臻至圣人层次的修者,也不敢等闲视之,你初来乍到,可莫要将之当做普通风势,疏忽大意。”   云扬点点头,表示受教。   云扬最擅风云化相之道,甫一抵达这里,他就发现了这风的与众不同。   “晚上三光同耀之刻,便是天阁开启之时。嗯,这三光是指月华星光与冥辉,非止普通意义上的日月星三光。”东方浩然道:“月华与星光与咱们平日所见的无异,唯有那冥辉,却拥有令人灵魂沉沦的效能,咱们灵魂强度虽然已臻此世顶峰,寻常威能难以撼动,但若是有所沉溺,令到神念动摇,便会阻碍圣道。”   云扬点头记住。   “大概还需要等多久?”云扬沉声道。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至尊天阁会提早一步放出接引之光;有几道光释出,便意味着今次可进入几个人。一目了然,分晓自见。”   “我们之所以每个天宫都培养不止一位圣子,主因便是因为这至尊天阁每轮接引之光的数目都是不尽相同的。”   “原来如此。”   云扬问道:“你们几家的那几位圣子已经到了么?”   “他们自然是早就到了。”西门翻覆淡淡的笑了笑:“现在,只等咱们接引之光出现。”   “我怎么没看到,半点生息不闻?”   “他们现在人已经在圣人屏障内中藏身,生息不闻本属该然。而咱们已经是圣人级数,自然不怕风光侵袭,但他们却无此能为。他们唯有在接引之光出现的时候,才会伺机而作,第一时间踏上接引之光,进入内中,才不会被伤害,顺利进入接收遴选考验。”   “那现在就只有等?”   “嗯,还真的就只有等!”   东方浩然道:“大抵从至尊天阁出现,便会有旋转金光异相,在之后至多一个月的时间内,随时都可能出现接引之光。而接引之光,住世时间就只有半个时辰而已。这却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就只能被动的等它出现,无从预测,更无捷径可走。”   “或许金光出现的第二天,就会出现接引之光。这威势是谁也说不准的事。”说起这件事,三大主宰也是满脸的无奈。   四人快步往一片荒丘后走去。   绕过荒丘云扬才发现,在这里早已经扎好了四座帐篷,每一座帐篷的外面,都有蒙蒙的白光闪烁。   那是东方浩然等人加持的圣人之光,也唯有这等圣人级数威能,才能长时间抵抗此间之凶险天象。   帐篷里面的,自然就是烈狂风,风破天,幻文渊,还有兰亭。   幻文渊与兰亭同处一座帐篷,最后一座帐篷里的,赫然是天罚玄兽鹰王!   鹰王乍然看到云扬驾临,欢欣鼓舞,亲切至极。   “云尊大人,您此来也是要一起进去么?”   云扬顿时有些语塞,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才好了。   看看风破天,看看烈狂风,再看看兰亭幻文渊……云扬刹那间升起一种类似丢人一般的感觉。   “要不我就不进去了吧……”云扬苦着脸说道。有一种跟小孩子抢东西的感觉。   东方浩然等三人大笑,也许之后再难有机会可以取笑一个圣人级数的强者了,此时不笑,更待何时?!   “不行!”   “为何不行?我坐拥九尊殿,发展前景比你们三大天宫加起来还要好,一定能比你们走得更远……”云扬满脸通红:“以我今时今日的修为层次,进去和他们抢传承,我自己这关都过不去……我只是脸皮比较厚,不是不要脸……”   “脸皮厚不厚,要不要脸的不适用于当前,若说别人不进去倒也罢了,不过是个人选择,但你却是必须要进去的!”   东方浩然严肃道:“如果这一次只有一道接应之光,那就是你进去。若然多过一道的接应之光,无论他们几个人里面,谁去谁不去,都不关你的事,反正你是必须去的!”   “这又是为何?”   云扬是真心的想不明白了。   “我可不是你们三大天宫所属。再说我九尊府自有传承,哪里用得到那什么至尊天阁的接引。”   “原因很简单……迄今为止,每一次的至尊天阁遴选,我们都只是得到本天宫的传承,而在此之上,还应该有更高的传承,我们始终没有得到的更高层次传承!”   东方浩然凝重说道:“我们由衷希望你能够得到,也只有你,才有希望得到。”   “历来至尊天阁遴选之人,去到最高的也才不过上到第三层而已。然而至尊天阁却共有七层,个中差异,显而易见。”   “上到第三层,便已经我们三大天宫中的极限了,仅止于取得一份继承文书下来……便可以继承三大天宫……”   东方浩然脸上有些扭曲:“当年我拼尽了全身力气,尝试踏足第四层,可是第四层的九个阶梯,我就只上到了第八个,然后被一脚踢了下来。”   “一脚踢下来?”云扬愣住:“至尊天阁之中竟然是有人的?”   “是灵气化武。”西门翻覆叹口气:“没想到你这老家伙居然比我多上了一阶。”   “哼,我也是第八阶。”北宫琉璃一派得意洋洋。   西门翻覆充满了无奈:“北宫……咱们认识几万年了……但我从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的贱!”   “第一阶,可以得到修为强化的好处,实力凭空增加一成。第二层,可以得到神念强化,修为额外再增加两成;第三层,可以得到灵魂强化,实力又再增长一倍。”   东方浩然缓缓说道:“所以……无论你是否能够打破我们的记录,是否能够得到什么地位传承,仅止于进去所能够得到的好处,已经是莫大利益。三大天宫的预定候选继承者,终其一生也就只能进入一次而已。”   这么一说,云扬愈发地好奇起来。   …… 第五百四十六章 金桥现,阎罗至!   “就算是如此,我还是觉得丢人啊……这根本就是中年人和小孩子一起上私塾,虽然都有进益,甚至还是大人的获益更多,骨子里始终有一点大人欺负小孩子的感觉啊……”   云扬唉声叹气,自嘲连连。   三大主宰却都是哈哈大笑,就如之前西门寰宇所言,能够取笑一位主宰级别存在的机会实在太难得了,须得把握,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嗯,当然也有云扬的进步实在太快,错开今次之后,日后有没有取笑的机会两说,敢不敢取笑才是关键!   君不见,就算主宰级别的强者弄出什么样的笑话,又有几个人敢取笑,非不能实不敢尔!   另一边,风破天,幻文渊,兰亭,烈狂风等几人的心中同样是五味杂陈,难以言喻,同时更深深的感觉到其他几位圣子真真是……死的太冤枉了:人家云扬根本没将三大天宫之主的地位看在眼中,是三大主宰争着抢着,几乎都是哭着喊着硬塞给人家,你还争什么争?   就这样的人物,还要以人家为假想敌,结果,前仆后继的死在了人家手里。   与这样的强者为仇作对,你们不死谁死?!   现在看来,既冤枉却又半点也不冤枉!   人家云扬现在已经晋升到与三大主宰平起平坐的高度,纵使仍有不及,境界却已同步,如此人物,又岂能看得上三大天宫后继宫主之位,更别说人家的九尊殿,现在已经拥有了盖过三大天宫的底蕴与声势。   或者一时间综合实力上还是有所不如,但潜力却要反过来计算,前者有如旭日初升,辉煌渐盛,后者却是日过中天,终将夕下。   距离真正超越,也就只是个时间问题而已。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来与咱们抢夺宫主之位?   早已经不是一个层次水准了啊……   甚至于,人家连和咱们进行同一件事情,都觉得丢人了,不屑为之……   若是早知如此,当时死了那么多人到底是为啥,说到底还不是对自己的不自信吗?   幻文渊却又有另一种想法:当初看云扬,只是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路子,虽有几分运道,却也就只有几分运道,但是现在看来,却唯有仰望,单单运道两字何能概述其万一。   这样的人,若是三大天宫出身的话,却又是否能成长到当前这个地步呢?会不会早早就陨落权谋的争斗中呢?!   云扬如今已经是圣人了,而自己等人虽然数千年前就突破圣君级数,却再进维艰,尽都止步于圣君一品,高下差距实在大大!   不,仔细想想,云扬一共才几岁年纪,入道修行才几年?自己等人看起来与云扬差不多,也就只是看着而已,论到实际年龄,自己等人比云扬年长出多少?   想到这里,又不由叹了口气,心气更低了一分。   我是否要跟兰亭抢这个宫主之位?还是……出去闯荡江湖?或者,去杀妖族?   ……   随着时间推移,屏障内中的流动金光越来越现灿烂,而那屏障给人的模糊感觉,也越来越淡。   蓦然,阴风呼啸之中,数道金光全无征兆地激射而出!   东方浩然大声喝道:“接引之光来了,诸君进去之后,各自找各自的机缘,不得互相争斗,平添自耗!”   西门翻覆也是大吼一声:“云扬,他们都是后辈,你可莫要失了身份气度!”   云扬登时气歪了鼻子。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是担心我在里面对你们的弟子们下手?   我是那种人吗?   殊不知三大主宰倒是不担心云扬会下黑手,反而是担心自家的那几个后辈行事不堪,惹恼了云扬……毕竟之前有过恩怨,三位主宰亲子陨落殷鉴不远,在在印证了云扬……真真不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一旦动手,绝无留情。   眼见着金光越来越盛,几乎就是眨眼瞬间,金光陡然暴涨,化作道道金桥,凝然眼前。   众人再三地确认了一下数目,齐齐陷入怔忡。   咋回事呢?   云扬,鹰王,还有三大天宫四个人,打算进入至尊天阁遴选的一共六人,但是金光却出现了七道!   那剩下的那一道要给谁?   东方浩然等三人是肯定不可能了。   但是除了自己三人之外,此地已经没有更多的活人了啊!   便在这时,一道灰蒙蒙的影子呼的一下子飞了过来,此人浑身上下尽都笼罩在随行阴风之中,站定现身之余,已经处在金光之中,入目却是一位头戴皇冠,身穿黄袍之客,这是一位王者!?   众人定睛再看,却见来人周身萦绕的阴气甚是特异,好似是看清楚了来人形貌,但说到当真看清却又不然,令人啧啧称奇。   只听来人朗笑道:“咱们森罗廷也来参上一脚。云尊大人,久见了。”   云扬的声音从金光之中透出来,带着温煦的笑意:“可是阎罗王阁下当面?”   那灰影之中的王者哈哈大笑:“云尊大人端的好记性,在下正是阎罗!”   云扬淡淡的笑声又再传来:“我一直都在琢磨,你们森罗廷会在何时现世,此次至尊天阁遴选来不来,有没有必要来,不想你们还是来了。”   阎罗王的声音:“平心而论,我们是不想来的,或者等到下一次天阁遴选才是我们入世的更好时机,但是……我们来到玄黄界实在太需要一处根据地了,地府新立,一切都要从头开始……真真是什么都没有,迫切地需要得到这方天地的认可。我们可不像神庭,神庭存在已久,纵然毁而复建,根基犹存。但是我们这边,却是一点根基都没有的,只好采用这个取巧的方式了。”   云扬道:“原来如此。不过这次怎么是你前来了?”   阎罗王露出一个不情愿的表情,苦着脸说道:“哪里是我乐意来得,大家谁谁也都是不愿意来的……我划拳输了,不得不来啊……”   “……”   所有听到阎罗王最后那句话的人都本能的翻了个白眼。   这等别人求都求不到的好事,居然都不愿意来,最终来的这个居然还是划拳输了才来的……   这简直比云扬那个不想大人欺负小孩的家伙还要拽,还要过分哪!   而东方浩然与西门翻覆等却是眉头紧皱,疑云大作。   这个人是谁?什么阎罗王?   此人又是隶属于什么组织?   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组织?   口气还是如此之大,目标竟是直指于三大天宫同一级数!   还有……这家伙……怎么看起来就不像是活人啊。但是……却也不像是死人啊,更加不是阴魂,这咋回事?   三大主宰的眼力岂是寻常人可比,搭眼瞬间已经察觉了阎罗王森罗庭功法的特异,阴风阴云阴气,蔽目光气尽皆非属凡俗尘世功法气象,怎能不起疑窦。   而这些问题,云扬显然是知道的,但云扬为何从来都没有说过呢。   须知能够进入到这里参加至尊天阁遴选的组织,数十万年来以降就只有三大天宫,顶多还有一个天罚圣地,再无其他宗门有此资格。   直到九尊府崛起,晋级为九尊殿,更兼云扬晋升为圣人,达到了主宰级数资格,九尊殿才算真正成为另一个够资格参与至尊天阁遴选的组织势力,可怎么……   突然又冒出来一个呢?   只听云扬说道:“哎,你们的修行路数特异,固然直指大道,却别有彼端,当真这一路走下去,只怕……只怕就再也回不了人间了……我知诸位兄弟心志早铭,不存疑窦,但你们可尚有任何遗憾之事么?我可以帮忙。”   阎罗王的声音多了几分低沉:“云尊大人睿智依旧,等这次遴选之后,我们就真的……嗨,说那些干啥,云兄弟,反正有你,有你的门派在人世间,我们若有任何需求,自然会去找你,绝不会客气。”   云扬满面春风:“说得好,不客气才好,我这里有十来条太阴之气,等你回去的时候,记得给兄弟们带回去。”   “太阴之气?”阎罗王顿时惊喜的叫一声:“好!太好了……云兄弟,你怎么知道我们现在正缺这个?你那边可还有么,还有多少?我们可是太需要此物了。”   这家伙还真不客气。   云扬不以为忤的哈哈一笑,道:“我尽力筹措就是。但此物为阳世所无,更为阳世所忌,我估计最多也就能取得十五条,再多就真的不行了。”   “十五条?足够了足够了!”   这位阎罗王哈哈大笑,显然是欢喜至极,道:“原本我们暂时还掌控不了……但有了这太阴之气,最多一年之后……你懂得。”   云扬满脸尽是了然:“那是那是,哈哈哈哈……不过天玄大陆那边,秋老元帅,上官老夫人,方老太尉等……你们都认得哈哈哈哈……”   阎罗王大笑:“我可啥都没听见,你刚才说啥了?”   “我啥也没说。”云扬大笑连连,乐不可支。   东方浩然一脸懵逼:“他们俩说的啥?我咋一句话都没听懂。”   西门翻覆:“是啊,明明每个字我都听到了,听懂了,但具体啥意思一头雾水。”   北宫琉璃:“……”   我还以为你们俩知道呢,真竖着耳朵等着你俩解释,结果俩人接连放屁,臭不可闻,简直狗屁不通……   “他们似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我觉得也是,但是听不明白……”   便在这时,彼端金光再度高涨,各人的脚下金桥,尽皆凝成了实质,每座金桥上面露出来一块牌子。   烈狂风率先动作,在那牌子上书写道:“东极天宫,烈狂风。”   最后一笔落定,七个字陡然发出耀眼的金光,随即,烈狂风连同牌子一起消失了。   “西天圣宫,风破天。”   “北荒魔宫,幻文渊。”   “北荒魔宫,兰亭。”   “天罚圣地,鹰唳。”   而那灰衣人阎罗王写上:“森罗廷,阎罗。”   云扬想了想,写上:“云扬。”   只是写了一个名字,却没有填上九尊殿的名头。   却仍是金光照样闪耀,随之消失。   及至七人尽去,金桥猛然回缩,刷的一下子,消失不见,宛如不存,进而原本仍在旋转的金光,也随之黯淡下来。   ……   还算顺利,全都进去了。   东方浩然这才一头雾水的转过头来。   “怪事年年有,不如今年多,老夫一辈子都没见过这等怪事。”   “多了云扬这个异数,事事皆怪,何足道哉,我更在意的乃是那灰衣人,那什么阎罗王,森罗廷,又是个什么组织,看云扬对之似乎郑重之极,而且是刻意交好。”   “绝对不同凡响。”   “你说云扬为什么没写门派直接就进去了?”   “那什么森罗廷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拥有来至尊天阁遴选的资格,以前却从没听说过,简直不可思议。”   三人面面相觑,无数的疑问,尽数闷在胸口,差点儿憋出病来。   三人向来自诩自己乃是天下间事情尽在掌握之中的高人,哪想到今天一出就出了好多件根本不知道的事情。   当真是奇了! 第五百四十七章 诡异的遴选   进入至尊天阁诸人遭遇各异,各有前程,云扬只感觉眼前一花,整个人已经处身于一个奇异的空间之中。   游目四顾之余,云扬眼见头顶无数的星光密集的闪耀,眼前却只有一点微弱亮光,勉强能视物,但伸出手去却又看不到自己的手指,只能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昏暗环境。   而脚下却能感受到踏实的感觉。   此时此刻此地,神识之力已然被全然的屏蔽,即便如云扬这般圣人级数神识,也被全数压制,全无用武之地,还有体内修为玄气固然仍旧汹涌澎湃,流动不息,但实则却是一点力量都无能运用。   所幸武者直觉仍在,云扬清晰感觉到,自己身边一片空旷,似乎其他人并不在左近。   “看来进来后大家并不会汇聚一处,而是各行其是?那东方浩然他们为何还要担心我对他们弟子下毒手呢……”   这时,远远传来一声惨叫,但那声响悠悠,似乎隔着一个时空那么的遥远。   “那似乎是……烈狂风的声音?”   云扬愣了愣,他遇到啥了?我咋啥也没遇到呢?   心下沉吟之际,眼前所见的那点微光范围产生了微妙变化,顺着光亮看去,有一条小径显现,而小径彼端,似乎是一处阶梯。   那是……楼梯?   不是说登上至尊天阁的方式是沿楼梯一层层的往上走么,那个就是了吗?   云扬不疑有他,顺着光走过去。   不意才刚刚走出来两步,突然风声呼呼,身体前方两侧各自冒出来两个由灵雾形成的人影,劲风呼呼,向着自己攻过来。   云扬现在虽有此世巅峰级数玄气在身,内息澎湃,但受制于当前氛围,无能应用,只能硬抗来袭。   砰砰砰……   拳脚掌腿好似雨点一般的击打在云扬身上,云扬皱皱眉头,旋即舒展开来。   什么嘛,根本就突破不了自己的防御。   云扬心知久守必失,并不怠慢,顶着雨点一般的打击,大踏步向前走去。   砰砰砰砰……   云扬岿然不动,恢弘如山,大踏步的往前走走,而每踏前一步,只要走过了,两侧正在攻击的影子会陡然消散,转化为灵雾融入云扬的身体里面。   这般往前走了大约数十步脚程,云扬已经来到了第一阶台阶前面。   亦是到了这个位置之后,云扬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在这短短的一小段路之间,凭空增加了一成!   千万不要小看仅止于一成的进步!   任何修者精进自身一成修为,都无异于脱胎换骨,判若两人,更别说云扬现在已经晋升为圣人级数,圣人修者的一成修为,已经可以相当于三品圣君的全部修为!   一共就只是走了这么短短的数十步,就有这么大的提升,岂止是奇迹,根本就是神迹!   比奇迹更加奇迹的迹象,不是神迹是什么?!   走到台阶前,察觉自身进境的云扬都有些后悔了,为何不走得慢一些,干嘛要大踏步呢?!   所幸这神迹还远远没有到尽头,按照东方浩然等人的说法,这段路还有好几段,好几层呢!   云扬再启前行之程,轻轻抬起脚,向着第一层台阶落上去,这边刚刚将脚踩在上面,瞬间就感觉到了脚底好似针扎一般的疼痛。   那感觉就好是有数百数千根针,直直扎进骨头缝的那种疼痛,痛彻心扉,深入骨髓。   云扬深吸一口气,不改初衷,全无迟疑地踩了上去,坚实而稳定。   及至双脚同时踏足在第一节台阶之上,双脚被万针扎进去的痛苦倍数提升,痛彻心扉,深入骨髓已然不足以形容,似乎连灵魂都在抽搐,心湖尽是惊涛骇浪,不见半分波平,但云扬仍是面不改色,仍旧并无半分迟疑的一步一步往上走去,始终踏实稳定,大步向前。   九级台阶,云扬一步一稳地登了上去,不要说脸色,连眼神都没变过。   而在同一时间里,烈狂风等人,或者仍在台阶之前的过道,或者是台阶上,惨叫声此起彼伏,不是他们想失态,实在是太疼了……疼的根本无法忍住,叫喊出声乃是他们当前唯一宣泄或者说减低自身感触的有效手段,他们现在需要的不是封堵,而是坚持下去!   尤其,现在还不过第一层!   每上一阶,痛苦只会愈发的加剧,刀山火海,炼狱重重陆续有来,而且这些痛苦还不能动用丝毫的修为加以抵挡,可说是百分百的肉体承受。   这……这是人走的路么?   不仅是他们,阎罗王在另一边的台阶上也是连连骂娘。   我擦,我现在可是没有肉体的魂灵状态,物理攻击对我该当是全然无用的好么,但我这等好事扎进灵魂里的感受却又是怎么一个情况?   但阎罗王的情况,明显比其他四个人要好就很多,现在都走到了第七级了,眼看着就要上去了。   不过除了云扬之外的六个人中,最轻松的还不是阎罗王,而是鹰王。   鹰王份属玄兽,肉身之强悍本就远胜人族,此际更是化作本体,转为鹰相之身,抗击力更上层楼,虽然不能展翅高飞,但鹰爪的受力面积远比其他人为少,承受的痛楚也自锐减。   云扬一只脚已经踩在了第九级台阶上面,已经能够看到第二层的无边灰雾,然而另一只脚,将将抬起来,脱离第九节台阶的瞬间,骤闻上方乍响轰隆一声,一只硕大无朋的大脚,迎面踹了过来。   云扬对此早有提防,双手挡在眼前十字插花一封,正面硬接来袭巨力,身子虽然不免往后一倾,但两只脚还是全数踏进了第二层范畴,随即身子一个铁板桥,悬空后仰一瞬,然后又自一点点的折了回来。   云扬心中暗道一声好险,若非有东方浩然那一句警示在心,刚才那一下没准就要阴沟翻船,遴选中折。   踏上第二层,从走出第一步开始,果然又有了灵雾刺客左右环绕而来,砰砰砰的打击声音再次响起,仍旧是被动的承受攻击,全然无法反击。   但云扬仍旧是刻意地放缓了行进速度。   任由灵雾刺客袭击。   这种放缓状态,大抵就是,我一直脚抬起来,但我这一步得落半天才落下去,左右我也就是点滴前行,始终在动,顶多也就是走得慢一点而已……   任由你们揍还不行吗!   然后云扬发现这第二层,周遭光线强了许多,令到四周呈现一种朦朦胧胧的状态,与之前的伸手不见五指大不相同,尤能看到在前方的台阶下面,地上有一个个的凸起白点。   除了亮光照亮的路径之外,四周空旷至极,竟然一眼望不到边际。就好像是一个无边无际的大平原上,诡异地倾斜着九个台阶,连接着另一处空间。   便在云扬第一步将将落到地面,另一只脚还没有抬起的时候,鹰王第一个从另一边冒出头来,处于与云扬同一位阶了,甫一露面就是嗨呀一嗓子:“可疼死我了……”   随即便是一屁股坐在地上,重化人形,大肆揉脚,再不思进。   片刻之后,阎罗王腾的一下子跳了上来:“怪不得他们不肯来,原来竟要受这等的活罪……可折腾死我了。”   然后也开始揉,浑身揉,哪哪到处揉。   “我像是被凌迟了……”   再过半盏茶的功夫,烈狂风等人也纷纷冒出头来,一个个唇青面白,浑身上下体似筛糠,哆嗦连连,一如鹰阎两人一般的揉遍全身,活络血脉。   待到几人喘息甫定,定睛查看到正在遭受围殴的云扬,一个个的脸上遍布幸灾乐祸之色,更有几分放松:我们还以为你多牛逼呢,现在早该去到三层了呢,结果还在这里磨蹭呢,看那动作,半天走不出一步,真正教科书版本的举步维艰哪……   等到几个人自觉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都开始迎着殴打勉力前行的时候,云扬才刚刚迈出去第四步。   再过片刻,幻文渊等人眼见着云扬始终保持着初步难行的状态,不禁都来了劲儿。   这第二层,就只有一个向上的阶梯,距离众人有近有远,而云扬则正好处在中间位置。   几个人见云扬似乎是尽落颓势,不绝铆足了劲儿,顶着围殴一路奋勇而前,不长时间后就冲到了云扬的前面。   其中又以幻文渊为最靠前,他第一个踩上了阶梯尽头处,地上散发着白光的凸点位置。   就在幻文渊接触到那凸点位置的一瞬,整个人突然滑倒在地,随即旁边又有许多灵雾人群起而上,更超之前的拳打脚踢连连,幻文渊被硬生生的从地上打飞了起来。   就在空中飘着,然后被一路揍着揍着,呼呼呼……一路的揍了回去!   这回程上的一路上,幻文渊的惨叫声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端的惨绝人寰。   这一轮暴揍一直将他揍到了第一层上来的楼梯口位置,这才停止下来,甫一抵达位置,群起攻之的许多灵雾人陡然消失,重新化作了氤氲雾气。   然而幻文渊却已经是鼻青脸肿,不复人形。   而在这段时间里,经历第二层路程而渗入他身体的灵雾,居然全都出来了,就是不知道是被强力抽出来的,又或者是因为其他原因而被剥离。   但就结果来说,就是等于被白白的揍了一顿狠的。   幻文渊躺在地上呻吟不断,两只眼睛肿得几乎就只剩下一条缝,浑身上下更如同被千刀万剐一般,原本精壮挺拔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刹那间就变成了一个大胖子。   其他几个人见此变故顿时愣住了,吓得一步也不敢往前迈了。   “幻兄……”   烈狂风所处位置亦是相对靠前,此际也将要接近那白色凸起点处,眼见幻文渊惨况如斯,登时吓得将脚收了回去。但这一收,他身上所吸取到的灵雾力量顿时少了三分之一,呼呼地从他身上冒了出来。   但他此际却也顾不得这些了,自顾自的沉声问道:“幻兄,什么情况?”   幻文渊哼哼唧唧,趴在地上说道:“那凸点石头很是邪门……上面不仅滑溜溜的难以驻足,更兼有一种异常强烈的旋转力道,踩上去越是用力越是难以立足站稳……”   几个人闻言大进,顿时愈发的谨慎起来。   距离最近的风破天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左脚一个千斤坠稳住身形,右脚试探着,踩了上去。   所有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后续发展,显然是要一看端倪,确保自己踏足的时候,可以一举成功。   适时,风破天的右脚,好似蜻蜓点水一般的点上了白光。   然后……呼的一下子,风破天整个身子如同陀螺一般在空中旋转起来。   足足转了十几圈之后,整个人才以五体投地之势趴在了地上,脸朝下,也就是很经典的名招——狗啃式!   风破天一声闷哼才刚刚发出,早已被群起的灵雾人轰轰揍得飞了起来,一边挨揍,身体里面已经吸收的灵雾力量亦随之一股一股的被揍出来。   眼看着风破天亦如幻文渊一般,好似断线风筝的被揍回楼梯口,步了幻文渊的后尘,浑身肿胀,宛如一个大胖子,人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这是什么情况?”鹰王大声问道。   “施力越轻,反弹和滑倒的力量反而越大……”风破天嘟囔着说道,吐字不清,大抵是满嘴的牙都几乎被揍出来了,当真说不清楚什么。   听闻此说,众人彻彻底底的愣住了。   用力踏上去也不行,轻轻点上去也不行,那到底要怎样?   接下来,烈狂风与兰亭分别试探一下,但两人也都是被瞬间揍回去。   四个人趴在地上,浑身肿胀。面面相觑,当年师尊他们还上到了第三层,难道自己等人就只能止步于第二层?   但这滑溜溜的石头……如何度过?   一时间,在场众人都不敢擅动了,而场中轰轰轰的殴打声音不禁更响了。几个人都陷入了原地挨揍,寸步不移的尴尬境地。   但是兰亭等宁可挨揍,也不往前走了,一个个转头看着云扬。   阎罗王嘿嘿直笑,浑身上下被揍得冥雾溢散,却犹自嬉笑道:“云尊大人,要不您先去试试?帮咱们开个道?”   云扬翻了个白眼:“有好事的时候咋不让我先试试呢?”   阎罗王嘿嘿一笑:“您实力强大,岂是我们这些人可比,不说我了,这边几位小兄弟也等着您去给咱们探探路呢……毕竟您是这个。”   说着伸出来大拇指。   兰亭亦顺势吹捧道:“云尊大人,进来之前师尊就曾再三吩咐,一切都以云尊大人决定为主。还请大人劳累一二,小子感激不尽。”   “有劳云尊大人了!”其他几人异口同声。   “好吧,我这就去试试。”云扬不再拖延时间,转而加快速度,顶着灵雾人的殴打走了过去。   这一下态度大异之前,一路大踏步前行,身子晃也不晃,灵雾人的诸般殴打,似乎对他毫无影响。   砰砰砰……   云扬一路疾行,不过片刻就已经走到阶梯尽处,再往前一步,便是那白色发光石头了。   众人都是目不转睛。   …… 第五百四十八章 跨越第二层!   此时此刻,每个人的神色都尽显紧张,目不转睛注目于云扬,若是云扬对那白凸点无可奈何的话,那众人只怕就要尽皆倾覆于此,此次至尊遴选也要断戟沉沙,中道夭折。   云扬的神情仍是淡漠,一边走一边说道:“这里纵然诡异,事事出人意表,但仍旧非是不可突破……当初你们的师尊,岂非也都是从这里过去的。”   “既然他们能够过得去,那就代表着有通过办法的。”   “只不过你们暂时没有想到而已。”   “若是我估计没有错,那石头本身所造成的旋转之力,不是因为看似滑溜溜的表相,而是它根本就是时刻都在高速旋转的。”   “在置身于陌生所在的时候,明知道眼前物事乃是考验关键……我真的很好奇,你们为何不会先试探试探其底细?最简单的方法,脚踏实地,用手去先摸一摸,这个很难吗?”   云扬一边说着,一边两腿挺立如松,径自弯下腰,用手摸向那发着白光的石头凸点。   一摸之下,一股急疾旋转的力道陡然传来,但早有提防的云扬早已经在第一时间就收回手来,并非受到丝毫考验。   “我的想法是正确的,石头自我旋转,且转速极快,在这里一共有二十七块石头,包围了这个第一阶梯之前,我估计,其他的石头旋转方向很大几率是完全不同的。”   他再次伸出手,摸向另外的几块白光石头。   如是连续摸了最近的四五块,道:“迄今为止,我所摸过的所有石头都存在高速自转,而每相邻的两块石头,自我旋转的方向,正好是相反的。”   “这些石头的旋转速度倒是差不多,都可以在瞬间转动千百转,勉力与之对抗,就算能应付其一,再到其二时,却难免重心失衡,顾此失彼,但若利用顺逆之势,反而另有可乘之机。”   云扬同时伸出两只手,按住了相邻的两块石头,淡淡道:“比如这样,根本就不需要多用力,就可以令到这两块石头停止旋转,只需要注意石头本身光滑就好。”   云扬有些无语的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你们三大天宫是如何教导弟子的;但是这种小把戏,若是换做我们九尊殿的弟子的话,来到在这台阶前,不说十成都能通过,但十人之中至少可以试探之后,最少七八人安然度过,这一点小心尝试,随意应变,实在不足为道。”   在场的那几位三大主宰亲传弟子一个个的尽都是面红耳赤,羞惭得说不出话来。   太丢人了。   云扬说的不错,道理可谓浅显至极。   在这等奇异的地界之中,委实是应该处处小心的,不能动用精神力,不代表自己就变成了瞎子聋子,可以看可以听,可以伸手摸摸吧?   但自己等人却全无思量的直接一脚踏了上去。   在这个考验上,脚踏上去,与手摸上去,显然是由着本质不同的两种选择。   不管如何的有把握,一只脚离地,重心必然缺失大半,而在这个时候,本身可谓真处于最最不稳当的时刻,再遇上前辈大能刻意针对这一点设置的陷阱,岂有不遭算计?   云扬站起身。   淡淡的笑了笑;与三大天宫宫主相识一场,自己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可说是提点他们的弟子提点到家,怎么也够了!   随即,云扬身子轻轻跃起,已经置身于相邻的两块石头上,那两块正自高速旋转的石头顿时因为对冲力道的均衡而停止了旋转,就只剩下石头的本身光滑,却又哪里能奈何得了云扬。   但见云扬稳稳站住之余,迅速再度跃动,再次两脚同时站到了两块石头上,如此接连三跃,已经到了阶梯之前。   下一刻,云扬的两只脚已然跃上了离开这一层楼梯的第一阶之上!   云扬这边才刚刚跃上去,陡然间感觉两只脚同时传来钻心刺骨的剧痛感,好似万千钢针,一起扎了进来;与此同时,头顶上亦有一道光芒,径自打入百会穴,赫然是一道星光在他脑袋里闪耀着金光,以一种外人目视角度,犹自清晰可见的态势顺着经脉游走下来。   这……这一幕何止是蔚为奇观,简直骇人听闻,触目惊心!   这一瞬间,云扬只感觉两只脚仿如化作了碎肉烂泥一般,再难以屹立,而头顶金光更是仿佛要将身体活生生地分成了两半,他咬紧了牙关,不出一声,保持神智清明,冷静应对,但超越极限的痛苦却令到脸色为之泛白。   再过片刻,那星光便如是烧红了的铁条一般,在云扬经脉之中肆意流窜,从头颅往下,穿过脖颈,经过肩膀,然后一路往下,穿过腰身,右大腿,一直到了右脚大脚指头尖端,才告消失。   在这个过程中,云扬一动也不能动,只能被动承受,那感觉简直比凌迟碎剐还要酸爽,他死死地忍着,尽力维系脸上神色不动,连眉头也不曾皱上一皱,但浑身上下早已经是大汗淋漓,汗透衣衫。   所幸,那份超越自身极限的极致痛苦,就只维持了片刻就消失。   痛苦不在的云扬好似重获新生,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居然带着淡淡的红色。   他没有动,只是淡淡道:“这里所要承受的磨砺远比之前为甚,每一步都要承受极度痛苦,那是一种凌驾于生死轮回的痛楚,忍不住的便退出吧,勉力为之,将会对自身心志造成重创,得不偿失。”   说完,云扬更不停留,抬起来左脚稳稳地踏前一步,任由脚下再遭针扎一般的痛苦临身,右脚丝毫不停的同步踏足于更高一阶。   适时,又有一道星光不差前后的将临了,仍旧是从上而下,自百会穴嵌入头颅,随着经脉一路往下而行,但这次游走的经脉路线却又与前次不同,这一次的终点,乃是却到右脚的第二个脚指头,然后一如前次一般的消失了。   云扬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有前次的历练在前,却仍是一身大汗出来,只是那汗液中夹杂着淡淡的腥臭味道。   云扬心下诧然,自己往昔奇遇良多,肉身血脉经络经过多次的脱胎换骨,近来又晋升至圣人层次,当前肉身不说完美无瑕也该当少有杂质,汗液之中怎地会如斯味道……除非,除非那金色星光另有玄异,令肉身程度再有提升,百尺高竿再进一步!   云扬心念电转之间,沉下心来感应自身状态,愕然发现刚才经历星光流窜的那两条经脉,赫然有了微妙变化,除了变得比之前更加坚韧之外,经脉中更隐隐有一点金光闪烁……但仔细内视却没有更多所见。   但云扬仍旧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自己的经脉。比之之前起码坚韧了一倍有余!   这等进境,岂止惊人,根本就是骇人听闻,不可思议!   云扬沉默的再踏上更高的第三阶;这一次,却是两道金光一起落下……从头顶到右脚第三第四个脚指头的经络,先后被打通。   云扬就这么一步一步的往上走,寸步不停,坚定不移。   最终,从头顶到十个脚指头,到十个脚趾头,甚至面部五官,双眼双耳鼻孔,乃至尾椎,全身上下的所有死角锐点,尽都有金色星光穿行一遭。   及至站上了第三层地界,云扬感觉自己分明就是走过了十八层地狱,甚至是十次,百次!   云扬甫出一口气的同时,却又忍不住轻声一笑,道:“经历了此次折腾之后,相信就算是人世间最残酷的刑罚,云某也能笑着度过,即便是魂飞魄散,脸色不至于易变!”   下面,幻文渊等人每个人都是脸色惨白,满眼敬畏的注目于云扬。   之前听着云扬一级一级的介绍,给自己等人传授经验,哪里不知道这是云扬在有意为之?   云扬根本没必要这样做,就算九尊殿现在三大天宫交易不浅,但就长远论,还是存在一种隐性竞争,云扬介绍的如此详细。等于是对自己等人指出了明确的道路。告诉自己,只要忍受住了,便能一路往前;不会有阻碍!   这种做法的结果,只会令到自己等人,乃至三大天宫大大受益,也就是变相的资敌!   几人无不明白此点,尽都忍不住心中感激,四人不绝同时弯腰致谢:“多谢云师叔指点。”   之前还是云尊大人,但是现在却已经是心甘情愿的称呼云师叔了。显然,几人已经认可云扬的地位,与三大天宫之主齐平!   云扬摆摆手,身子一闪,不再废话,更无停留,径自在第三层地界中往前而去,然后砰砰的肉体挨打声音从上面传来,不过就只是响了两声,就再也听不到了。   随即下面,第二层中,阎罗王灰影一闪,率先站在了最前面的两块凸点石头上,按照云扬示范的方法往前走,果然没有滑倒,很轻易的就去到了尽头。   阎罗王心中打定主意:等自己踩上那几层阶梯,一定要效法云扬一般,不发出半点叫声,来个鳌里夺尊。   再度腾身之瞬,两脚同时飞起,落在了第一个阶梯之上。   然后……   一声惨绝人寰的惨烈叫声,从阎罗王口中不受控制的发了出来,尖锐刺耳至极。   那叫声之响亮惨烈,令到其他的几个人包括鹰王在内,全都忍不住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哆嗦。这一声惨叫,不但凄厉,而且气脉悠长至极,一直持续到那道金光从脚指头出来,阎罗王的惨叫声,才算告一段落,随之又是呼哧呼哧的大口喘气,那张隐在灰雾之中竟也惨白可见。   幻文渊见状登时又打了个哆嗦,与其他几人对望一眼,都是看到对方眼中的恐惧。   能走到这一步,又有哪一个不是人尖子?   哪一个不是刀斧加身不皱眉的狠角色?   身处高深,偶尔疏忽大意,计不及此或许有之,但说到个人意志力总是足以称道的。   刚才云扬一段楼梯走下来,大汗淋漓,人所共见,可以想见这段过程肯定不好受,但云扬始终不曾呼喝出声,幻文渊等人自觉就算这段楼梯的过程很痛苦,自己却总能坚持下来,就算不如云扬,总不至于太难捱。   但刚才听到阎罗王这一声惨叫,几个人的心却都一下子提了起来。   究竟是什么样的痛苦惨能让阎罗王这等强人,这等王者也叫得这么悠扬起伏……   随即便又看到阎罗王蓦然一跳,又上到了第二级。   登时……那熟悉的惨叫声再一次不受控制的响起,仍旧是气脉悠长,绵绵不绝。   四人一鹰的脸齐刷刷的白了。   我草,有了第一次的经历,还是无能负荷,这痛苦真的是很不一般,很可怕啊!   殊不知阎罗王心中此际也是在生自己的气,第一阶自己没防备,猝不及防,叫也就叫出来了,但是这第二阶却万万不可再叫出来。   哪想到刚刚上去,大脑还未来得及反应,嘴已经不由自主的叫出来了……到后来,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反正丢人都已经丢尽了,叫就叫吧,还多个宣泄痛楚的渠道……   不得不说,人的廉耻之心一去,最开始难一开口不复,什么勾当也是可能做出来的。   到了第三阶,第四阶,阎罗王也不勉力克制了,彻彻底底的放开了嗓子:“啊啊啊啊……”   叫的愈发悠扬婉转,绕梁三日,犹自回音不绝。   这时,上面传来云扬的喝骂声:“擦!叫个毛!知道的是你在闯关,不知道的还以为到了青楼呢……”   “噗……咳咳咳……”   一句话,让兰亭等人直接笑喷,那阎罗王的一张黑脸顿时黑里透红,好看至极。   ……   身在第三层的云扬,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此际承受的仍旧之前已经熟悉的围殴套路,只不过,此际围殴的打击力度却比下面两层强了何止一倍。   云扬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在经过了第三层的围殴之后,自己的修为又再次提升整整一成。   而且这还是在经历了第一层之后的基础上再提升的整整一成。   增加的玄气,灵力,呼应此间的流动灵雾,简直有山呼海啸之势,奔腾不息。   “若是能上到第五层,以这样的晋升速度,我离开之后只怕就可以与东方浩然等人齐平了。”云扬心中默默盘算计较道。   他眼睛看在第三层上第四层的阶梯上,目中发光。   “不知道是谁有这等通天手段,在这里立下这个至尊天阁!至尊二字,端的名副其实;天阁二字,也是相得益彰,超越此世之下,高屋建瓴。”   心念转动之间,不禁又想起修为层次之中的玄气至尊之位,云扬却又有了一份感悟。   “玄气的至尊,或许指代的乃是人间帝王一般的地位。虽有至尊之名,但也就只能在人间称雄。是为人间至尊。”   “而至尊之上,便是尊者,尊者的阶位,就人间而言,乃是超脱俗世,成为神话,传说,或者说神仙一般的人物,但对修途而言,不过是第二个阶段的起点……再往上,便是超凡入圣……为圣者,圣者之中自然有王,王中之王,所以有圣王,有圣皇;再到圣尊层次,便是又是一个脱离了层次的起点;而圣君……则是到了另一个极致。此世的顶点,圣人……圣人者,欲要登天,先要做人。若是我猜想没错的话,更高层次的道路,该当以圣人为另一个起点才是。”   云扬心中浮想联翩,不由的更加佩服。   休要看小小的武学阶位名称,其中竟也是蕴含着莫大智慧的。   …… 第五百四十九章 三大天宫继承人选   不知道至尊天阁的设置是否就只如此,反正第三层的玄气灌体围殴打击过程与之前无异,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其他手段。   云扬不禁将注意力转注到彼端的第三层阶梯之上。   据东方浩然等人描述,他们都是栽在这阶梯的尽头,都是在快要登上更高一层的时候,被一脚踹了下来,天阁遴选戛然而止。   那是否意味着,从第四层开始,不再允许失败,不再像之前即便偶有失手也有重来的机会,乃至再三尝试的余地,那可就风险太多!   云扬注目于三楼楼梯,看起来安安静静,不见丝毫异常的楼梯,完全看不出来任何布置。   云扬本着小心无大错的原则,谨慎地伸手摸了摸,仍是不见有任何异常。   这反而让云扬心中更加谨慎起来。   云扬谨慎地往后退出几步,任由原本已经停止攻击的灵雾人又再自己身上继续击打,并且积极吸纳灵雾,调整呼吸,确保将自己状态调整到最完美的地步,可以应对任何变故。   然后才是毅然踏上这第四层。   云扬向来不是一个莽撞人,他深深的知道,哪怕有一点点神魂或者身体上的缺漏,都可能影响到大局。   狮子搏兔,尤用全力的道理便是如此。   第三层的楼梯上,仍自不断响动鬼哭神嚎一般的惨叫声,阎罗王终于上来了,阴雾尽去,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好像已经化作了一摊泥,任由灵雾人打过来打过去,只是大口大口的喘气,一动不动的挨打,大肆吸纳第三层的灵气。   接下来登上的乃是鹰王,鹰王的叫声与阎罗王又有不同,鹰王到后来干脆长声鹰呖,比之杜鹃泣血更甚,渗人心脾,动心惊魄。   至于到了兰亭等几人,更多许多千奇百怪的惨叫声,细声的有之,粗声的有之,粗细交加的亦有之,鬼哭神嚎,无不兼备,不一而足。   反正最终上来,无一例外的尽都化作一摊泥一般的瘫倒在地上,久久不动。   其中又以鹰王最为光棍,直接现了原形,以鹰相趴在地上,耷拉着翅膀,浑身汗水潞潞,便如是煮熟了正要褪毛的老母鸡。   众人过了良久良久才算缓过来一口气,纷纷上前向云扬行礼致谢:“多谢云师叔真知灼见,谆谆教导。”   云扬点点头,却没有再开口说话,此刻的他,需要将自身保持在最完好最完整的状态,任何一句废话都可能造成自身状态的不完满,导致再进失利。   休息之后,烈狂风第一个开始尝试登上第四层的阶梯,他心中倒也没有存下能登上去的心思,但能够尝试一下总是好的。   这番尝试,前六级并没有什么异常,过程与之前相仿,虽然痛苦难捱,但有了之前的历练磨砺,此际咬咬牙总能支撑下来,然而去到第七级的时候,一道人影蓦然出现,一只大脚,以覆盖天地一般之势,一脚踹下来,烈狂风一声大叫,身子陡然飞出,跌落尘埃。   烈狂风轰的一下子落回到第三层的地面上,而在落到地面的一瞬,空中无量星光连串亮起,随即形成了一个复杂的图形,落在他的额头上,形成了一个印记。   然后,烈狂风身影陡然一虚,竟是直接从至尊天阁第三层中消失不见了。   云扬眼见此景,心下顿时明了。   自己对于第四层设置的判断大致无误,烈狂风虽然闯关失败,但他已经达成了与东极天宫当代宫主东方浩然当年差相仿佛的成就,那道印记便是他获得了东极天宫传承资格的证明,那么此子就是东方浩然之后的东极天宫之主了。   然后尝试的乃是风破天,他也是在第七级被踢飞的,虽然有了烈狂风的前车之鉴,对于那一脚已经有提防,可惜纵然有所提防,全力相抗仍是无可抗拒,跌落尘埃,但他也如烈狂风一般的获得了西天圣宫传承资格。   再之后的幻文渊与兰亭两人同样没能闯过第七级,被先后踹飞;他们俩都是没有即时消失,空中星光闪耀了一会之后,做出了最终选择,印记落在了兰亭的额头上。   幻文渊哈哈大笑,道:“恭喜师弟。”   竟然没有半点嫉妒之意,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   幻文渊对于宫主之位曾经十分的热衷,但是他对于实力,却是更加热衷。之前看到云扬如今的成就,心中就已经隐隐有了想法。   若是能达到云扬这般成就,就算不做宫主,又能如何?   须知做了宫主,以后各种事情缠身,修炼未必就快了。而自己现在正是突飞猛进的时候,或许让兰亭来做宫主,才是最好的选择。   “多谢师兄。”兰亭显然也很明白。   幻文渊这一声恭喜,兰亭的感触更深。从此之后,再无竞争之事。   刚说完,他们师兄弟也如烈狂风两人一般消失不见,显然是被送了出去。   鹰王比三大主宰的嫡传弟子略强,他是在第八级阶梯被踹飞,他以鹰相化身,施展绝速身法,成功避开了那霸道一脚,但第八阶台阶的攻击更上一层楼,而且攻击范围更广,他之极速无从发挥,一如幻文渊等人一般,掉落尘埃,在获得印记之余,也消失了。   不过他获得的星光印记,比烈狂风等人要更亮几分,应该是获得了更多的好处。   至此,偌大的至尊空间之中,就只剩下了云扬与阎罗王。   两人并非是没有赶早的机会,反而是刻意留在了最后。   大家都看出来,这第四层阶梯,并没有更得值得关注的玄虚,也就是要注意的那上面突然出现的大脚来袭。   “你先我先?”阎罗王看着云扬。   云扬道:“我先吧。”   阎罗王道:“多谢。”   云扬先行尝试,便等于是给阎罗王更多的经验,阎罗王知道,若说此行至尊遴选一定有人能够上去的,非云扬莫属,而此际自己看他上去,无异于云扬传授了自己一波成功经验。   这可是巨大的人情。   云扬踏上第四层的楼梯,初初没有任何异样感觉,但再度启步的时候却感觉到脚下似乎有些吸力,将自己的脚给吸住;每上一级,吸力就更大三分,到了第六阶的时候,吸力累积到了最初的十倍。   “原来如此,等上面的大脚下来的时候,这边两脚正被阶梯吸住,只能硬接,鹰王以本相应对,爪下所受吸力最弱,再加上他身法超速,这才比其他人更进一步……”   云扬走到第七阶,不料意料之中的来袭竟没有到来,又接着登上第八级,还是没出现攻击。   云扬检查了一下自己,确认在完美状态,平静的登上第九级。   再跨一步,可是第四层,难道自己修为远胜众人,大脚便不曾来袭吗?   便在这时,头顶上旋风呼起,一只大脚,无中生有的蓦然成型,狠狠地就砸了下来。   云扬身子一弓,硬生生的迎了上去。   轰!   双方以最单纯最直接的方式,正面杠上了!   下面的阎罗王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似乎整个世界,都在这一次轰击之余颤抖了起来,眼前金星乱冒,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抬头看时,只见云扬一袭紫衣,已经站在第四层上。   在他的身侧,犹有刚刚被震散的无量旋风,便如一条条青色的小蛇,还没有彻底散去。   良久,青色的旋风才真正消除殆尽。   阎罗王眼中全是震撼。   这样的一脚,自己能接的下么?   上面的云扬微微一笑:“这大脚攻击视个人修为而定,三大主宰之徒还有鹰王都是第七阶受袭,不能跨越便即落败,鹰王可惜了,他本来已经跨越第七阶袭击,若是连第八波的攻击也撑过了,那他就能更进一步,阎罗王,来吧,用尽你的全力!”   阎罗王深吸一口气,道:“好。”   昂首挺胸走了过去,一步步拾级而上。   及至阎罗王来到了第八级,这才有一脚从上而下,悍然而落!   但已然身在上面的云扬的眼神却变动了一下,这一脚,比起自己刚才那一脚,可是弱了太多!   饶是如此,阎罗王的身子仍旧被踹得猛的往后仰过去,身子在空中平行,所幸之后一点一点的挺立了回来,长长舒出一口气,然后才一张嘴,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急疾再上一步,正式登上第四层。   “恭喜。”   云扬发自内心的祝贺道。   阎罗王苦笑:“侥幸而已,而我的运道,也就能保佑我登上这一层而已。”   “这已经很不错,这可是三大天宫主宰亘古以降始终无能突破的层次。”   果然没出所料,阎罗王在第四层停留片刻,尝试攀登第五层的时候,在第八个台阶直接被一剑穿心,身影不复。   阎罗王身影消弭的时候,还有一道阴蒙蒙的雾气化作一个奇异形状,跟着他一道飞了出去,随即,一枚枚的奇异形状的物事也一并飞到了他的身上。   即便以云扬的眼力,也没看清楚究竟飞出去几枚。   而阎罗王的身子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只留下他飞出去的时候急促的一句话:“云尊大人!一定要登顶啊!”   …… 第五百五十章 我叫七十五   言犹在耳,阎罗王的身影已经自此番地界中消失无踪了。   至尊天阁之中,就只剩下云扬自己孤身一个人了。   站在第四层中,看着通往第五层的阶梯,云扬目光空前凝重,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马虎大意。   与前几层不同,这一层出现的灵雾人,再非是单纯的拳脚来袭,而是开始使用兵器。   灵气化刃,锋锐度殊非拳风掌劲可比,对肉身的伤害性能大增,更兼招招狠辣,式式精妙,才不过初初接触,云扬已经连逢险招,落尽下风,迫不得已鼓尽全力,才将手持灵气刀剑的灵雾人摧毁。   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默默的拔出了天意之刃,第四层仅止于前行第一步的灵雾人便逼得自己全力以赴,堪堪不支,再不出刀相抗就是自己找死了。   当前灵气化刃,杀伤力暴增,更是整个玄黄界亘古以降都不曾有人涉足,有人经历过的境地,云扬完全无法确定当前灵雾人的杀伤力极限能够去到哪里,可是不敢如之前那般以肉身硬抗,万一灵气化刃的威力超乎想象,一通刀剑连袭,将自己乱刃分尸也不是不可能的,还是小心为妙。   嗖嗖嗖……   当当……   云扬位于楼梯较为边缘的位置,半步不退,手中刀挥舞得风雨不透,一步一步往前挪动。若是在下面看上去,根本就是一座剑雨刀山,以铺天盖地之势,将云扬整个遮住了。   四下里,犹有无数凭空形成的刀光剑芒,以水银泻地,无孔不入的方式不断的倾落下来。   云扬尽展天意刀法,专心一意的一路强行,眼前无敌,心下亦是无敌,然而纵使无敌,仍旧被云扬凭空杀出来一种独战天下的万丈豪情出来。   难度空前的这一关,对于闯关者的助益方向非关修为,神魂,神识乃至感悟的任何一方面,这一关助益的,却是从根本上的强化武技!   云扬将天意之刀一遍遍的使将出来,一刀一刀的劈出去,尽护其身,不留遗漏,而每施展一遍,所取得的成果,也就不过是迈前半只脚而已,再出一招,却又未必能够再进半步了,因为这半步之后,待要再往前时,所要承受攻势只有更加的密集。   云扬只能不停歇的一直挥刀,完美的防御,竭力的进攻。   但如此一次又一次的出招,一遍又一遍的施展天意刀法,但每一次将天意刀法尽展一遍之后,却又感觉自至尊天阁的压力更大了一分!   这样僵持下来,纵使云扬不断有新的感悟体会,但如此高节奏高密度的消耗,却令云扬倍感应付维艰,无以为继。云扬在迫于无奈的情况,除了天意刀法之外,那招一出便几乎抽空自身全数修为的屠尽天下又何妨,也只能接连出击,暂缓灵雾人的攻势!   虽然屠尽天下又何妨这一招每出击一次,自身玄气就会消耗一空,之后只能用生生不息神功的灵力来顶住,但屠尽天下之招一出,却一定能暂时遏制住来袭攻势,让云扬能够稍稍的喘上一口气,令自身多一点点的喘息余地,让生生不息神功配合天意刀法的转圜,更从容一分,及至天意刀法尽展一遭之后,玄气那边也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真多亏他身负两种功法体系,还有两套超逸名招,否则只怕还真的支撑不下来。   “这第四层的设置简直就是欺负人……”云扬一边咬紧牙关豁尽的往前冲,一边心中腹诽不意。以当前这般的攻击强度,那阎罗王不要说冲上七级台阶,哪怕就是第一阶,他也是万万站不住的!   但换作自己,威势就是这么强大!这不是欺负人么……   来袭的威能实在太强大了,几乎就没有抗衡余地。   作为直接当事人的云扬,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刀法在这种超越极限的压迫之下,呈现一种非一般的进步幅度,往往思绪都到达不了的某一招,都能被自己挥手发出新的力量感悟,然而这台阶上的攻击,却是每时每刻都在变化,随着云扬的变强,它也在不断变强,彼此同步提升,始终稍弱一筹的云扬,干瞪眼没辙,就是没法过关。   如此僵持,足足维持了整整一个时辰,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感觉自己身体已经被掏空好多次的云扬终于闯到了第八级,然后就停留在这第八级位置,再不稍移,就在那个位置上,足足两个时辰,全不间断地挥刀,全无目的,就只是为了挥刀而挥刀。   一直到某一时间,似乎脑中灵光一闪,又或者手中刀莫名突破了一个刀境,云扬这才终于再度踏前,踏上第九级区域。   等到云扬的两只脚上到第五层地界,整个人不见容光焕发,脱胎换骨,反而是化作了烂泥,就差摊在地上的一摊烂泥。   他虽然还勉力维持着站姿,但他自家人最知自家事,切切实实的感知到,自己身上的每一寸骨头,都已经变得酥软如棉;尤其是手臂,根本就是连刀都提不起来了。   如果不是四周的灵雾人没有再出击,转而化为浓郁灵气强行融入自己一分力气也没有的身上,估计云扬就要瘫倒在地上了。   常备作弊器绿绿,这会也是累得够呛,刚才面对灵气化刃之阵,跟之前大大不同,没有丝毫灵气补充,全靠绿绿抽取神识空间内的大量玄气予以补足,而此刻的浓郁灵气汇聚大抵,就是成功挨过灵气化刃攻击的奖励了。   浑身上下的酸痛,早已经到达极致,在之前挨过攻击,松下一口气的时候,强势来袭,还有脑海中,也是晕眩胀痛连连,那却是用脑过度的现象。   “不过九个台阶……我冲上来,却足足挥刀达到百万次有余!”云扬自己想一想,都感觉这个数字有些触目惊心。   这是何等残酷的修炼!   纵使进步神速,这份进步已经到了云扬自己都感觉是一步登天的程度,但就算是以云扬的承受力来说,这样的修炼过程,也是万万不想再来一次了。   最起码在短时间之内,云扬是不想再来一次了!   百万次全力挥刀!   若不是已臻圣人修为,又有前面的修为提升,还有绿绿的补充,换成圣君修者,又或者是半圣强者,此刻也早已尽累死在这里好多次了。   云扬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感受过这种力竭的感觉,但是刚才,他竟是感受到了太多太多次!   那是一种,只需要闭一闭眼睛,就能彻底昏睡过去的状态。   而一旦昏睡了,就代表失败,只能更加集中精力去战斗,然后战斗着战斗着,发现一下子轻松不累了;然后在极短的时间里,又开始力竭……   “若是当真杀人的话……就算是一刀只杀一人……那今天也要杀至少百万人了……”   云扬感觉着在自己感应里面似乎已经完全与自己失联的右臂,一阵阵苦笑。   难怪这至尊天阁的遴选艰难如斯,玄黄界亘古以降根本就没有人通过。   没有任何出人意表的关卡,没有任何竞争对手,也没有多特别的设计,但就是从进来开始。   考验已经开始了,不断的忍耐挑战,各方面的耐力挑战!   肉体,灵魂,神识……等各个方面的持久力挑战。   到了后来,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持久度,还有感悟,对自身功法的感悟,对自身招法的感悟。   心性,头脑,毅力,悟性……那当真是缺了哪一样都不行!   云扬平生第一次对于武道继续行,修炼到了自己都不想再继续的地步,可想而知这其中的分量。   及至切实地踏上了第五层的地界,云扬却又不禁深深的体会到了积累的重要性,原因无他,云扬在恢复了本身修为之后,犹自沉下心来,让这些往身体里面涌动的浓郁灵气足足沉淀了八个时辰!   不是云扬不想继续沉淀洗练下去,攫取更多的好处,而是……那些浓郁灵气也并非当真是无穷无尽的,在强势灌输了八个时辰之后,没有了,消失不见!   又或者是……耗用光了?!   刚才的灵气化刃是极度消耗,刚才的则是弥补消耗吗?   “我现在的修为,比起初初踏入至尊天阁第一层的时候,无论是神识,还是玄气,还是灵力,都提升了至少一倍!”   “若是只论战力的话,提升得还要更多,起码有三倍以上……”   云扬对自己的实力向来心中有数,清楚明了;在综合评定之后,当前的这份评价,绝对不是盲目自大,甚至这三倍的判定,那是一种谦虚的说法。   “这第六层,却不知要锻炼什么?”   云扬注目于连接第五第六层之间楼梯。   或者是灵雾当真在刚才被消耗光了,以至于到楼梯前全然没有任何反应,云扬仍是小心谨慎尝试着,一只手在第一级楼梯上轻轻的压了压,没有任何异常出现……   云扬心念转动之余,却是站在楼梯前平复了一下心情,调整自身状态之余,这才终于迈上一只脚去……   但是……   一直去到了第九级楼梯,仍旧没有任何变故出现,这状况让云扬有点愣然了,不知所措了。   居然什么都没有遇到,就这么轻轻松松的上到了第六层!   这第五层到第六层之间,除了灵气强势灌输之外,再也没有设置,没有任何考验!没有任何关卡!   这个认知让云扬有一种恍如做梦的感觉。   怎么会如此?   他本已经打定主意,要在这楼梯上苦熬个三天三夜。   结果却是啥也没有。   那简直就好像是……我裤子都脱了,你却啥也没给我预备,你这是想那般啊!   但坦途在前,能不前进吗?   轻轻松松,就上了第六层。   可是当真站到第六层之后,云扬的愣然更甚了。   因为预料之中。无处不在的灵雾人,本没有出现,没有灵气化刃,也没有拳脚交加。   难道……难道说刚才第五层自己吸纳灵气吸纳得太过分,过量的消耗,致令第六层没有灵雾人出战了?!   云扬心底冒出来诡异至极的判断,不过再游目四顾之余,心思渐渐安定。   因为四周所见的,竟是与寻常塔身无异的墙壁,这第六层的空间,一眼看尽之余,更是一眼望得到头。   第七层的楼梯,就在不远处,基本三步就可以走到楼梯跟前去。   “怪哉。”   云扬看着第六层的一切,仍是不敢大意,一点一点搜寻过去,但再三确认之余,的确是什么都没有,貌似连一点灰尘都……   咦?   云扬迅速转回头。   只见自己刚刚巡视过,什么都没有的一个角落里,竟然有一张书桌化现。   那是一张很小很小的书桌,就像是……三岁蒙童坐的那种小桌子,桌子后面,还隐有一个小小的板凳。   “这是什么?”   云扬一步一步,谨慎万分的走过去,他瞬间生出一点认知,恐怕这第六层的关键,就应在这书桌和板凳上面了。   等到云扬走近在三尺之内,书桌几乎触手可及的时候……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动:“你在看什么?”   云扬闻言愣了一下。   随即就看到在那书桌前面的小板凳上,虚空幻化一般的多出来一个人,一个看起来只得三四岁,粉妆玉琢的小孩子。   一个小男孩。   此时此刻,那个小孩子正睁着一双天真无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注目于自己。   云扬只感觉脑海中一阵模糊,冥冥中,他陡然生出一个念头,这个小孩子,自己好像认识?   但任云扬翻遍了所有的记忆,却又想不起关于这个小孩子的任何印象记忆!   那么,这是怎么回事?   “你在看什么?”小男孩又问了一句。   云扬愣了愣,有些迷糊,道:“嗯……你又在看什么?”   小孩子道:“你看不到么,我在看书啊。”   云扬问道:“看书?看什么书?”   小男孩道:“你也要看吗?”   云扬沉吟一下道:“要看,给我看看好么?”   那小孩纯真的笑了起来,道:“行啊,你过来看呀。”   云扬不动,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道:“我,我叫七十五。”   “七十五?”   云扬一下子愣住了。   …… 第五百五十一章 答应他!   这么一个粉妆玉琢的小男孩,言语间条理分明,举止有据,怎地会叫七十五这样子的名字?   七十五,又哪里算是一个名字?   “七十五?你为什么叫七十五?”   “我在家里排行,是排在第七十五呀。”小男孩纯真的笑了笑,那小脸儿越看越像是一颗熟透了的小苹果,红彤彤的,煞是可爱。   云扬瞪大了眼睛,发自内心的称赞道:“那,那你爹娘可真厉害……”   作为一个很想识人事,却始终未识人事的初哥,对于某件事的执念,可是很恐怖的!   “什么是爹娘?”小男孩瞪着圆圆的大眼睛好奇的反问道。   “……”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令到云扬感觉到自己回答不了。   什么是爹娘?   这……都不知道的?   “谁养大的你?谁生的你?”云扬问道。   “没有人啊。”小男孩咬着小指头,一派天真无邪,道:“没人养我呀,也没有人生我啊……”   “……”   云扬瞬时间感觉到眼前的小不点只是认知感觉太过良好,多说两句就转为难以沟通了,孩子与大人的逻辑认知总有区别。   将已经到嘴边的那一句:你家大人呢?强行吞回肚子里。   毕竟这小家伙连爹娘都不知道,那里会有什么大人?   “那你是怎么来到了这里的?”   “我怎么知道。”小男孩道:“我也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啊,这里看起来亮亮堂堂的……好地方啊。”   小男孩眼神中充满了喜爱,对这个空间的喜爱。   云扬转头看看,这至尊天阁第六层,可说是迄今为止最为狭窄的空间,个中光线更是暗淡到了相当地步的,空中还漂浮着遮挡人视线的雾气……   这样的地界,哪里就亮堂了,怎么就好地方了?   是该说这个小孩太容易满足,还是说他太没有追求了呢?!   “我手上的这本书,你要看吗?”小男孩很是有些炫耀也似地举起来手里的一本书。   云扬注目看去,只见这本书赫然是黑色的,上面隐隐有字迹,但凝目看去,却又看不清楚,正待要运足了目力观看清楚仔细,那小男孩却又突然将那书收了回去,道:“对了,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帮你一个忙?什么忙?”云扬又愣住了,跟着小男孩的交流总是奇峰突起,出人意表。   小男孩充满了希冀地说道:“等我长大了,我就要到处去游逛了;但现在没有人愿意我到他们的世界去玩,你乐意我能到你的世界里玩吗?”   “我的世界?玩?”   云扬对于小男孩的说词越发有些难以索解。这一刻,已经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了。   “是呀。”小男孩黑白分明的纯真眼睛看着云扬:“我希望你能答应我去你的世界玩耍一回,要是哪里都去不了的话,我会死的。”   他可怜兮兮的看着云扬:“你乐意帮我不?”   云扬谨慎地说道:“我没有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能给予你任何承诺,我所在的世界,非止我一人所有。”   在至尊天阁遴选之中,突然在第六层冒出来这么一个小家伙,言语间尽是古怪,其中若是没有什么事情,打死云扬都不信。   所以,虽然他再三确认对面的的确确就只是一个小孩子,但心中的戒备心非但没有丝毫放下,反而是前所未有的沉重。   不肯轻易做出任何的承诺!   “哎呀,你真笨哪。”小男孩有些不满的噘嘴道:“其他人都不让我去,但我到时候若是还不去,就会死的。这你都不明白吗?”   云扬皱眉:“不明白的事情还是少作为妙……嗯,你说没有人养你,那你……又是怎么长这么大的?怎么长出来的呢?”   说到“长这么大”这几个字的时候,云扬没有来的感觉到自己有些说不出口了,对着一个三岁的孩子说:你长这么大……实在是有些不大对劲的味道,端的好说不好听。   小男孩嘴巴一撇,道:“我还不就是那么长的么;那山头上全是黑雾,黑雾足够多了,时间长了,就有了心,再时间长了,就有了一颗黑蛋,再时间长了,我就从蛋里出来了啊,大家都是这么来的啊……”   “我们都是这样子的……我是第七十五个。”   小男孩对于自己的来历仿佛还很骄傲,又似乎是对自己的表述,颇为自豪。   云扬啧啧称奇,追问道:“大家的境遇雷同,那你怎么知道你是第七十五个?不是七十六又或者是七十四?”   小男孩道:“这个是断断不会错的,我知道的,我还没出蛋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是第七十五个,不是不是七十六也不是七十四。”   没出蛋……   云扬心中突然一凛,闪过刚才小男孩言语中的另外关键词:“不对,山头黑雾多?时间成了有心?再时间长了成蛋?再时间长了就出来了……第七十五个?”   “难道这小家伙居然是天地自然生成的造化灵物?”   云扬凝神再看这小男孩,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观看打量,果然看到这小家伙在眉心位置,隐隐的有一颗黑痣,而且是两边眉心各有一颗,相互辉映,却又不会破坏其面相。   这两颗痣,初一看并无异样,但是仔细看来,却感觉那里面似乎是连通了诸天万界,星空无尽。   但只是凝神照眼片刻,云扬竟感觉自己的全副心神好似都要陷入进去一般。   但云扬心神何等强大,心念陡然一动,已然将心神尽数抽离,然而再看那天真无邪的小男孩时,心头唯有巨浪滔天,震撼莫名。   天地生成,灵物造化。   这代表什么?   “为什么别人都不让你去他们的世界玩?他们都不肯予你一点方便吗?”云扬谨慎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呀。”小男孩很苦恼的道:“我觉得可能是我七十四个哥哥出去的时候给人家捣乱添麻烦了,有了前车之鉴,所以人家才不让我过去。”   “那你会捣乱吗?会给我添麻烦么?”云扬又问道。   “我可乖啦,不会捣乱,自然也就不会添麻烦!”小男孩振奋的仰起小脸,努力表现自己,透着的那么可爱。   然而,云扬却又看到了一幕幕景象,过程差相仿佛,结果却是唯一。   模模糊糊的画面中,一个白衣青年长身玉立,对面的正是这个小男孩,小男孩问:“我能去你的世界玩么?能给我一点方便吗?”   白衣青年正要回答,也不知怎地突然转为脸色发白,怒吼一声道:“不行。”   小男孩很失落,垂头丧气。   画面结束。   然后一个青衣青年,风采照人,小男孩问道:“我能去你的世界玩吗?我保证不捣乱,给我一点方便好吗?”   青衣青年眼神猛然呆滞,风姿荡然,脱口道:“不行。”   ……   接连十几个青年在听罢小男孩的请求之余,尽都选择了拒绝。   画面至此结束。   而给云扬影响最深刻的,却是其中一个青年的说词:“你在那边捣乱,我控制不住,我予你方便,我之天地却要承受莫大风险,谁又予我保证。”   小男孩连番被拒绝,脸色一点点的变得不好看起来。   所有画面尽去,眼前那小男孩的眼睛都已经不敢看再看云扬了,只是低着头,嗫嚅地说道:“大哥哥,我……能去你的世界玩吗?能给我一点方便吗?”   云扬心中只是在想一件事:控制不住。   为什么会控制不住?   以自己已臻圣人级数,而今再度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修为实力,会控制不住一个小男孩吗?!   宝儿,当年的小男孩长成了大人,纵然倒行逆施,为了皇图霸业制造无数事端,但随着自己的一朝再临,原本一切尽皆返本归元,若非自己无心计较,再造乾坤也不过就是一句话,挥挥手的事情!   而今,另一个小男孩,请求自己给予一点方便,自己该给予吗?!   “我的世界,是个什么世界,是哪一个世界?是我出身之世,还是现今立身之世?”云扬问道。   云扬所言意义明显,出身之世乃是指代天玄大陆,而立身之世却是指立身之世,云扬自讨,至少要知道这小男孩的目标所在,才能决定下一步该如何。   不料小男孩给出的答案再度让云扬大出意料,黑白分明的眼睛圆溜溜的:“就是你自己创造的世界呀。”   我创造的世界?   这是个什么见鬼的说法,我何曾创造过什么世界?   “我们能感觉到谁的世界比较大……只有比较大的世界,才有立足之地,才能够容身……你的世界很大很大,是我见过的,最大的……”小男孩有些灰心丧气:“其实之前我没敢找你……我找那些不怎么好玩的,不太大的,可是他们都拒绝我,没有人给我方便……”   黑溜溜的眼睛:“你不会也打算拒绝我吧?”   云扬道:“若是我也不让你去呢?”   小男孩失望道:“你不开方便之门,我就去不了,只好等死了。”   云扬笑了笑:“若是我让你去呢?”   小男孩眼睛一亮,顿时抬起头,雀跃万分的道:“那我就欠了你啊。”   “欠我……”云扬又开始寻思,权衡得失利弊,主要是盘算可能的损失,云扬没有考虑会有多少回报,就如当日相见神墓诸神,归还神骨,初衷也不是为了回报,而今给人一开方便之门,答应容易,但之后会造成多大的损失呢?!   只是一个小孩子,又能够造成多大的损失呢?   凭现在的自己,又有什么样的损失,承担不了,负荷不了呢?!   便在沉吟至此的一刻,犹豫要不要拒绝的念头难以抉择的时刻,莫名一念陡然化作了滔天巨浪,毫无征兆地轰然冲击云扬的心神。   这一瞬间,云扬所有的念头全都化作了一个。   “拒绝他!拒绝他!拒绝他!”   云扬的脸色陡然大变,只感觉头脑剧痛,无以复加,山呼海啸一般的疼痛将云扬整个人尽数淹没。   云扬曾经以为,在经历过至尊天阁第五层百万挥刀试炼之后,自己的意志力,心志,毅力都已经晋升至大圆满的至境,再不会被任何外力动摇,也不会有什么痛苦可以影响到自己!   但这一刻,这一刻的遭遇告诉他,他错了!   他现在所感受到的痛苦,苦楚,才是前所未有,生命不能承受的极度痛苦!   脑海中,如同有亿万鬼魂,一同尖啸哭泣。   与此同时,更是有一股清晰的感觉同步而来:拒绝他!只要拒绝他,你就不会痛了!   云扬并不知道,他现在的脸色,与之前自己看到的,小男孩被拒绝的画面中那些青年的脸色全无二致,一模一样。   惨白!   白得没有人色了!   小男孩闭上了眼睛。脸上全是失望,还有绝望。   因为那十几个青年在经历了这种痛苦之后,无一例外的回答都是:“不行!”   眼前这位大哥哥,这是最后一个了。   ……   随着这种痛苦冲来的那一刻,小男孩看到云扬的脸色变了,然后他自己的脸色也变了。虽然仍旧是充满了希冀的看着云扬,但眼神中更多的却是暗淡。   又来了……   之前那么多的大哥哥,都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头疼了,然后就都拒绝了……   这位大哥哥会不会例外呢?   若是这个大哥哥也拒绝我,那我就真的没有人可以问了……   没有人可以问,就代表没有世界可以去,那我在几年之后,就要死了……   他,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   潮水一般的极度痛苦,不断地冲刷着云扬的神智。   亿万个声音在不断的叫嚣。   拒绝他!   拒绝他!   云扬死死的咬着牙,浑身上下大汗淋漓。   在经历了前几关之后,哪怕是常人承受不了的痛苦,对于云扬也不过是一笑置之的程度,是故云扬对自身能够承受的痛苦级数,由着莫大的自信!   但这一刻的头痛,却几乎能比得上前几关的总合,还要再加上好几倍!   云扬感觉自己的意识,已经碎裂成了漫天星空,几乎不为自己掌控了!   ……   良久良久之后。   云扬才终于感觉自己的意识,有那么一点点的复苏。   他勉强忍着剧痛,睁开眼睛一条缝,却一眼就看到对面的小男孩一脸无助之色,眼神都空洞了。   没有人能忍得住这种痛苦的!   只需要一句拒绝就能终结这种痛苦,又哪里会有人选择不答应呢?!   小男孩已经绝望了。   太多次太多次的失望之后,最后的尝试之后,失望变成了绝望!   ……   这种空洞的眼神,让云扬心中陡然震了一下,心下再生犹疑,然后更加猛烈的痛苦,化作了大道之音,疯狂的震撼而来:“拒绝他!拒绝他!”   大道之音让自己拒绝。   但是云扬最后一念清明升起,他感觉自己应该答应!   这是极端的矛盾。   而云扬的清明时间就只有一丝,他情知自己再也无法负荷这种更深层次的痛苦,必须立下决断,他豁尽全部心力,勉力抗住了大道之音的指令,大吼一声道:“我给你这个机会!”   哪怕将来后悔,现在也是顺着自己的心意来,而不是顺着大道之音的强行干预。   你若不干预,我说不定自然就拒绝了。   但是,你既然干预,我就非要答应!   痛苦骤然间猛烈十倍有余,强行令云扬闭嘴。   在意识完全炸裂之前,云扬再发一声怒吼:“我答应你给你开方便之门,让你去我的世界!”   那边,犹自坐在书桌之后的小男孩原本已经失望空洞的眼中,陡然间放射出璀璨的光华,欢呼一声,小小的身子陡然间跳了起来:“谢谢你,大哥哥!”   随即,一道光芒从小男孩的身上陡然发出,迅疾消失在云扬身上。   那极致痛苦并没有因为小男孩的感谢之声而逝去,反而更加汹涌,仿佛报复惩罚一般的如期而至。   云扬一声不吭,整个人缓缓地倒在地上,他的所有意识,都在刹那间消失不见了。   他最后的感觉是,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意识尽都化作了千万个个体,而每一个每一点都在承受极致的痛苦……   他静静地躺在地上,默默承受。   对面,书桌前面的小男孩充满了感谢的目光投注在他的身上,喃喃道:“谢谢你,大哥哥。”   随即,幼小的身体,一点点的化作了黑色光芒,逐渐隐去。   “我会记得你的。”   就在他即将完全消失的那一刻,突然手一用力,一本书飞了出来。   “啪。”   这本书掉在地上。   下一刻,小男孩消失不见了,书桌消失不见,小板凳也消失不见。   唯有那一本黑色的书,悄然掉落在地上。   …… 第五百五十二章 我连脸都不要了就要个兄弟!   等到云扬再度恢复神智,重复清明的时候,第一个念头竟是大难不死,随即,却又有一种“海阔天空”的那种感觉。   浑身轻松,没有半点痛苦。   似乎自己散乱的神识并没有收归己身,仍旧在宇宙星空中徜徉,只不过……每一丝每一缕,都仍旧与自身有联系,能清晰的知道,任何一缕神识的情况。   那是一种,天地偌大,无所不至,无所不知,进入我眼我心的奇妙感觉。   自身的浑厚神识,经过这一出之后,不复完整,化作了千丝万缕,却非是如同乱麻一般的纠缠,而是每一丝每一缕都是完整且匀称的!   每一丝的神识,虽然比原有神识来得纤细,却绝不孱弱,甚至可以当做原本的完整神识正常发挥运用用。   这岂不等于是说……云扬经过此次变故之后,拥有了万千化身!   每一道化身,强度虽然未至于与本身无异,却能够发挥出本身的完整实力,极限威能!   “这一次神识蜕变,说是一步登天根本就是亵渎,这根本就是跨越星河,凌驾宇宙……”   云扬自己被自己的进步震撼了,震晕了,好久好久还是晕晕乎乎的,不敢置信。   待得理智回笼,抬头看去时,却见刚才那小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桌椅亦去。   地上,就只留下了一本书。   只是云扬暂时没兴趣管那个小孩的动向,犹自沉浸在自己实力的飞速进步之中,欢喜莫名的同时,一次又一次的确认,毕竟这一次的进步,实在是太大,大到难以置信,不可思议!   “这算是好人有好报?但我就只是答应了小男孩去玩而已……怎么就得到了这么大的回报呢?”云扬思量偌久,仍旧感到无法理解,难以置信。   “那种痛苦……”云扬咧咧嘴,那种痛苦,可是生生世世都再也不想品尝到了。   “又或者当前状态,其实是挨过了那种痛苦的反馈?”   “刚才的喝阻声,最后演变了大道之音,绝非虚妄……那就是说,是天道意志在阻止那个小男孩成长……而我,这一次扮演了违逆了天道意志的主角……”云扬感觉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   “但那还是说不通啊,不能这样就得到了这么大的回报吧?比我之前相助诸神之时的回报还要多出许多呢!”   云扬是真的想不通了,不客气的说一句,前面五层给予的好处,固然极之庞大,出人意表,但就算是全部加起来,也是大大不如这一层的所得!   神识强大了,可以令到自身实力百尺高竿再进一筹,但神识方面的进步,却是修者精进最为维艰的一项,毕竟神识可以说是最为制约修者实力极限的。   而现在云扬的实力,至少在神识方面,已经全面超脱了圣人范畴,达到了星空级数。   只待假以时日,本身玄气修为再做突破之后,便可真真正正的踏足星空境界,将玄黄界主宰级的大能,彻底抛在身后!   这可是莫大的造化,等于提前剔除云扬之后的修行瓶颈,只余一门心思精进就好。   而一切的因由,就只起因于这一次的莫名其妙提升。   云扬百思不得其解,但此间变故已了,想不明白也不能一味在这里耽搁下去啊,心念转动之间,凑过去伸手拿地上的那本黑皮书。   却见那黑皮书上突然出现了几个字:“无上善缘!”   云扬愣了一下,无上善缘?是指的我答应这小男孩的事情么?就只是答应他过去玩,就结下了无上善缘?   无上善缘竟是这么的容易吗?   那黑皮书到了手里,云扬顺手翻开扉页,只见上面竟现黑色雾气升腾,旋即黑色雾气幻化成四个字——九幽秘录!   九幽秘录?是这本书的名字吗?   云扬正在想着,却蓦然看到自己的身上升起来一个黑点,刷得一下子进入了那九幽秘录之中,随即整本九幽秘录幻化成一道黑色光芒,进而蜕变成了一块小小的黑色令牌。   那令牌呈三角状,犹自幽幽的散发出阴森森的黑雾。   云扬再凝神看去,却见那令牌上面书写着几个字:九幽令。   下一刻,那令牌幽光一闪,径自没入了云扬的身体之中。   云扬登时感觉自己神识空间中,被那块九幽令进驻了,不过说是九幽令,它更多的表现形式还是一本书,九幽秘录。   内中记载了太多太多的秘闻,还有武技,以及许多玄异法门……此外还有人物传记。   让云扬最为关注的,却是秘录中提到了相关第一到第七十四的生平经历,只不过其中超过了一大半的记载都是:九岁夭折这四个字。   这下自,云扬总算是隐约明白了一点什么。   “大抵是这一族乃是天地生成,灵物造化,而他们想要生存下去,却是必须要得到别人的同意,进入到目标之人的世界之中历练长大,完成其生命历练过程。”   “而这个同意,需要在他们最幼小,最没有力量的时候进行,而他们的求助目标,则是那些即将形成世界或者已经形成世界的强者。”   “只不过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目标之人都不会同意,或者是自身意愿的拒绝,或者是外力的干扰,反正答应的很少,所以我乐意给予的方便之门,才显得弥足珍贵吧!”   云扬轻轻的叹了口气。   按照人之常情,一个人在已经达到了一个世界顶端的地步,即将开辟自己专属世界的时候,却愕然发现有一个小不点,乍然现身跟自己对话,表明要进入自己专属世界的意愿……   这本身就是一件很惊悚的事情!   再有那天道意志的阻止……   所以,拒绝之也属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他们这一族人都以九幽为名……看来这一族是不被天道承认,又或者是被天道摒弃的种族……这次,我以不惜对抗天道意志的方式应承了下来,因而获得了无上善缘,这善缘来自于九幽一族,并非来自于天道……”   “这么一想,我就明白了。”   或许对自己来说,这点小事不值一提,但是对于九幽一族来说,却是莫大的情分,说是生死大恩也是不为过的!   所以他们才给予了这等馈赠。   如此一来,大抵就能说得清楚了。   “有了这个九幽秘录,倒是以后不愁没事儿做了,光是看里面的人物传记……就能看个十年八年的,这也太丰富了吧……”   云扬心中思忖,不知道这小家伙以后到了我的世界里,会不会真的很乖呢,要是他捣乱的话……会造成什么样的状况呢?   这么一想,突然哑然失笑:我都能开辟专属世界了,还害怕这等小不点捣乱?   收拾一下心思,再踏上前往第七层的前路。   云扬可是很有兴趣想要看看这第七层的楼梯,又有什么阻碍?   但转身一看,却一下子愣住了。   不知道何时,在第七层楼梯上,赫然多出来一个黑衣人。   这个黑衣人一头长发中分而下,面目英俊,身材颀长,举手投足之间,尽是一种潇洒自在的既视感,背负双手,眼睛向着云扬看来。   只是照眼一瞬,云扬只感觉身体一震,似乎自己的一切,尽都被对方看透看穿。   无论是前世今生,又或者是生生世世,尽都被这个人一览无余,尽收眼底!   他就站在那里,并不曾移动分毫,却给云扬一种:这个人,无法战胜!   甚至不但是现在无法战胜,而是……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是谁,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都无法战胜!   这个人,在天地之间,星空宇宙之中,犹是无敌!   看到云扬看过来,黑衣人脸上露出来一个淡淡的笑容,道:“你很不错,能够顶得住天道意志,给他一个生长的机会,不管如何,我欠你一个人情!”   云扬谨慎的道:“敢问您是?”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小辈的路,本就应该自己走,所以这么多年,我始终也没有插过手。不过这一次的周折,却是出乎了我的预料之外。本来这一次,七十五已经注定无法再续生机了。但是你却顶住了天道压力,一开方便之门。”   他眼神盯着云扬,一字字道:“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拜你为师?”云扬懵了。   来人来得突兀,举动突兀,才不过三言两语之间,便又突兀地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黑衣人那张英俊的面孔上露出一丝淡淡笑容,柔声道:“这么说吧……我是七十五的大哥。我们一族,夺天地造化而生,却不受天道管辖,得天独厚之余,却倍受天道排斥。”   “我们这一族,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在九幽冥雾最浓的山顶位置,蕴生出一个天生地养的生命。而这个生命,往往就是我们一族的领路人。”   云扬听到这里,终于有些明白了。   虽然仍旧很好奇,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特异族群,但对这件事本身,却更多几分了然。   “我刚才有提到,我族中人本来就不受天道乐见,这种天生地养的领路人,自然愈发的不受天道待见……这种人,出世伊始便拥有穿梭空间之能,承载这份天赋之余,亦有极端严苛的限制,限制就是,在自身拥有强大力量之前,自行寻找一个新世界,还要得到这方新世界主人的允许,允许其在那方天地中滞留,生存。而这个限制还有更严格的时间要求,以降生之日为起始,在之后的八年时间里,始终不能得到任何世界主人允许的话,那么,在那人住世的第九个年头上,必然会暴毙而亡,无法可救,无能幸免,是故吾族将这限制称之为天弃之劫,取意为天所弃之意。”   黑衣人叙说前因后果的过程中,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但眼神中,却有一丝隐隐的悲凉丛生。   “一旦获得允许,吾族少年便算度过了天弃之劫,那么,即便之后或许还会有中途夭折的可能,但再非是万难度过之劫,脱劫之人,纵观天地人间,宇宙星河,总有一席之地。”   “吾族之人,夺天地造化而生,然夺天地造化岂能许多,是故迄今为止也就只七十五人而已。而这从第一个到七十五之间,能够在九岁前得到允许的,一共还不到十个。其他的族人,全都夭折,陨落于天弃之劫。”   黑衣人道:“本来七十五死关难启,在你之后,他绝无可能再碰到另一位世界之主了,已是必死之格……可是你,竟然在大道之音强迫之下,硬生生的挺住了,抗了过去……为他开了方便之门,让他有了未来。”   “这对于七十五来说,乃是再造之恩。对于我九幽一族来说,同样也是大恩大德。”   黑衣人顿了一顿又道:“所以,不光是七十五欠了你一份大恩,吾族也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若是你肯拜我为师,我可再次承诺全力襄助你登临九重天,超脱九重天!”   “这是我能想到的,对你的最好报答,算是助人助己,助你成就,了我心愿。”黑衣人认真地说道。   “原来这其中还有如许变故,我虽然略略猜到几分,却没想到背后牵扯居然是如此大……”云扬皱起眉头,尊敬道:“阁下语出至诚,拳拳之心,在下铭感于心,但此事事关重大,阁下是否能容我想上一想。”   “不急不急,你慢慢考虑就是。”黑衣人笑得愈发和蔼起来,就像一位大哥哥看着自家小弟一般。   这一片天空之外。   好多人的眼睛都在注视着这边,好几个人已经义愤填膺的大骂起来:“无耻!无耻之尤!!”   “这世上居然有如此无耻之人!”   “简直满口胡言!这混蛋,居然敢骗我女婿!谁都别拦着我,我要去打死他!”   “你去你去,我们不拦你!”   “草!你们谁跟我一起去?打死这个老不修的!”   “我不去!”   “我也不去!”   “……气死我了!”   ……   另一边。   白衣少年目光跨越了无尽星空,看着这边,脸上有笑容:“老黑这次很有希望,迄今为止,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尽皆语出至诚,如果不是真正知道他的底蕴,还真不知道他言语中的真意。”   “那也未必,云扬每每出人意表,智慧练达,运道亦是绝佳,未必会栽在这里!”   ……   云扬思量再三,沉吟半晌,这才说道:“前辈的好意,晚辈心领了;不过我之前帮助小七十五的初衷,并非为了贪图什么报答,一切不过因缘际会,况且晚辈在这次变故中,获益良多,若是再贪,只怕道心蒙尘,前辈的这番好意,晚辈心领了,所谓授徒之说,还是作罢吧。”   云扬的口气很是坚决,并不见丝毫犹疑。   黑衣人登时七情上脸,满满的错愕。   嚓,你小子知道老子是谁不,老子都主动说要收你为徒弟了,更承诺你超脱九重天,你当这承诺是可以轻易许下的么?   还有,老子都说得这么声情并茂,没有一个字是虚妄……   这小子怎么就不为所动呢?   难道是我煽情太过了?让这小子听出了破绽?   不对啊,就算我说的包含了一点点的一语双关,至此境地,这小子也没可能听得出来!   “云小子,你可要想清楚,本座之能……即便是星空宇宙之间,也是寰宇大能,虽然不能说稳稳的排在第一,却也掉不下第二;时不时地便有机会去第一的位置上逛两圈……”   黑衣人口气之中充满了滔天自信:“现在知道了么,我乃是名副其实的星空第一高手!拜我为师,乃是你的天大造化!若非你救了七十五,于吾族有恩,我也不会提出来收你为徒,了却这段因果,本座真的很好奇,你为何不愿拜我为师?你施恩不望报,与我欲成全你并不矛盾,你拜我为师,未来的你将星空至强者。我需要一个理由,你拒绝我的理由!”   其他几个空间中。   “要遭,本来以为老黑要得逞了,他的话太多了。”   “是啊是啊,老黑注定要失望了。”   “嗯,他不说还好,越说越偏,以云扬那小子的智慧,岂会不起疑,肯定没戏了。”   果不其然,只听云扬道:“晚辈并无质疑前辈修为实力的意思。只不过晚辈自有自己的修行方向,前辈纵然强绝寰宇,但修炼方式未必就适合晚辈,不知这个理由是否足够。”   这句话的态度已经很坚决了。   黑衣人显然也察觉了自己的言多而失,此番注定不能收云扬为徒弟了,转而哈哈一笑,蔼然道:“你不愿意倒也无妨,毕竟人各有志,无谓强求。不过我看你当真是欣赏,你可愿意拜我为义父?”   黑衣人此言一出,云扬愣在当场。   不能收为徒弟,就要收为儿子?   还有这等事,这又是个什么说法呢?   想了想仍是委婉谢绝道:“晚辈有父亲,也有义父,前辈好意,晚辈心领。”   黑衣人哈哈大笑,极尽爽朗,丝毫不以为忤,泰然道:“小友果然傲气冲天,本座佩服!”   各空间中。   “他这是还打算放弃么?还想要做什么?”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怎么地也该放弃了吧……”   连白衣少年也都是皱起眉头:“难不成……老黑这是打算彻底的不要脸了么?”   想到这里,陡然目光一凝,怒道:“赶紧将他赶出去!”   话音未落。   只听那黑衣人喟叹道:“小友结下了善缘在先,若是我当真什么都不做,好似吾九幽一脉,知恩不报,实在是说不过去,不若如此,小友,我与你结拜为兄弟吧!你已经拒绝了我两次,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你总不会人心拒绝我第三次了吧?哈哈哈……”   黑衣人朗声大笑,可是笑语间的话意却是震耳欲聋,耸人听闻。心中却在想:我连脸都不要了,要个兄弟咋了?   云扬再度愣住了。   还有诸强也无一例外,尽皆愣住了!   任谁也没有想到,这家伙居然能够无耻到了这等地步!   “无耻!”   “无耻之尤!”   “太无耻了!”   “老子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人!”   “老大,你快想想办法啊!”   “这混蛋实在太不要面皮了吧!”   众人看向的那位老大叹了口气,道:“这货都已经彻底的不要面皮了,将自家放到了地底下,如之奈何……勉力阻止之,倒反而是我们的不是了。”   众人的狂骂声音震撼了三界,但还真是莫之奈何。   某处。   那白衣少年也是目瞪口呆半晌,良久才失声笑道:“罢了罢了,他连脸都不要了,这局就算他赢了一回,多个帮手……不过我还是很有兴趣看下去,彼时那小家伙到底会不会成为他的帮手呢。”   叹口气,还是有些不大甘心的转头看了看,自己揉了揉自己的脸,喃喃道:“这是脸啊……这是脸啊……老黑那个……难不成竟是屁股么!” 第五百五十三章 黑子,你是乖孩子   云扬怎么也不会知道,自己在这里所经历的一应遭遇,全都被好多人看了个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只是在沉思。   到底是该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云扬智尊之誉绝非谬赞,听人言语洞悉真伪不在话下,他可以确定眼前之人之前所言尽皆为真,无一花假。   甚至刚才说自己乃是什么星空之下第一高手,可能略有夸张的成分,但也多半是事实,这人纵然已经被后进者取代,仍旧是一位恐怖至极的绝世大能!   跟这样的大能扯上关系,怎么算也该是利大于弊的,甚至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尤其是对方接二连三的释出善意,先要收徒,被自己拒绝;然后要收义子,又被拒绝;现在进一步的放低了身段,要和自己结拜兄弟……   正如对方所言,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再一再二,可不该再三再四了,实在是不该拒绝了啊。   再拒绝,既卷了对方的面子,更有不识抬举的嫌疑,虽然云扬自视极高,但也知道对方的身份实在太高,高得离谱,如此作法堪称纡尊降贵!   而且而且,结拜为兄弟这等事……貌似无所谓嘛。   总不至于结成了兄弟之后,就会被拉到一起干坏事吧?   而且对方身份如斯,再说以后能不能够再见面,还得两说呢。这人明显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啊。   云扬非是第一次与比他实力修为更强,身份背景更高之人建交,乃至有结拜兄弟的机会。   之前妖族一行,因缘际会之下就与猫皇狐皇结拜成了兄弟,是故此次,黑衣人的作法虽然出人意表,云扬的承受力度反而未受多大的考验。   黑衣人看着他仍在考虑,蔼然道:“兄弟,真的看不起哥哥么?”   云扬心念电转之余,终于拿定了主意,脸上苦笑一声,道:“小弟自然是乐意高攀的,就怕这一番结拜大大降低了大哥的身份……大哥乃是星空大能,寰宇称尊,小弟也就在这片天地有点名声,相比大哥不过蝼蚁之流……”   “哎……”黑衣人一摆手,不悦地说道:“兄弟相交,头一个讲究的就是志气相投,难道我对眼的结拜兄弟,还要看他修为高不高?小兄弟你太小看大哥了。”   彼端,许多人干呕连连,喝骂声更甚——   “我呸,你丫的要是不知道这小子……会这么的自贬身份?”   “原来看着黑小子还觉得他是个人物,原来竟是这般货色!老子真是瞎了眼了。”   “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欺心妄行之辈!”   “果然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无尽岁月,风霜阅遍,却始终看不透人心,今天竟是又开了一次眼界……”   “原本我还以为这家伙很高傲的,结果……呵呵呵,不过如此。”   “我鄙视他!”   “坏了坏了坏了。”   ……   “大哥如此抬爱至此,小弟就愧领了,拜见大哥!”云扬郑重地一躬身。   黑衣人见状大喜,道:“好兄弟,咱们兄弟虽然顷刻如故,心意相通,却不能如此草率。”   他随手一翻之间,一炷香陡然上手:“平常人结拜兄弟,需要三炷香,但是哥哥我乃是宇宙第一强者,天地亦受不得我一拜,就以这一炷心香,对着自己的心见证,结拜成兄弟!”   说着,拉着云扬并肩站立,一起躬身行礼。   “此心在上,此心永恒。今日,我九幽第一与云扬结为兄弟,从此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兄弟一心,永不离德,若违此誓,此心泯然。”黑衣人道。   云扬只好接着说道:“此心在上,此心永恒,今日,我云扬与九幽第一结为兄弟,从此后……”   一字不变说了一遍。   说完,两人站起,并肩而立。   黑衣人紧紧攥着云扬的手:“兄弟!”   “大哥!”   “哈哈哈哈……”黑衣人放声大笑,仰天长啸:“老子终于也有兄弟了!”   这句话,居然说得唏嘘不已。   云扬对此表示了由衷的不解。   以自己这位新晋结拜大哥的实力修为,身份背景,想要几个结拜兄弟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吧?怎么与我结拜这一次会兴奋到这地步?这不应该吧?   若是我是存心攀附之人,愿望达成,一时失态,才算合理吧?   又听那黑衣人道:“兄弟啊,今后你可要好好修炼,终有一天会登临九重天之上,到时候,超脱大道,威震星空。哥哥要是有了对手,就去找你帮忙,帮兵助战!”   说到这里,显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再次得意地大笑起来。   云扬苦笑一声:“大哥太高看我了,我这点修为,距离登临星空为时尚早,前路太遥……你说的太高太远,我根本就看不到彼端。不过若是此生真的有幸,登临至境,但凡大哥有事情,只需知会一声,小弟闻讯必到,绝无二话!”   黑衣人等的便是这句话:“好!好!好!果然是我看对眼的好兄弟,兄弟你可要记得这句话呀,你可要一定记得这句话啊,不管对手是谁,你都得帮大哥啊。哈哈哈哈……大哥我这么多年孤身一人狂战星河,寰宇吾敌啊……”   云扬闻言本能地感觉到了不妙:寰宇吾敌,这……   这……我这到底是……认了一个什么大哥啊?   我认了他做大哥,下一步不会天天挨揍吧?   黑衣人兀自狂笑不已,兴奋莫名。   此刻,在他的耳朵里面,已经有无数人的声音在争先恐后。   “无耻!你这个王八蛋,你的脸呢,居然使用如此下作的欺骗手段!”   “就算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起码的羞耻心总得有点吧?”   “简直是无法直视……”   “你又再次突破我的认知下限!”   “我从今天认得你了!我真真是认识了你!”   “……”   无数的声音争先恐后,在黑衣人的耳朵里不断地狂轰滥炸,好几人都气得说不出话来!   实在是太无耻了,太下作了!   众多的星空强者之中,能够这么的不要面皮,无节操无廉耻无下限的人,端的是第一次见到!   黑衣人脸上笑嘻嘻的与云扬说话,但是神念却早已经分成了无数股,丝毫不肯示弱的对骂起来。   “你们要脸!你们要脸还会好几个人打我一个?!”   “你们有耻!偷袭暗算用毒甚至出动太座一起上阵对付我!”   “你们有节操,有廉耻,有下限,你们一个个的干过有点三观的事情吗?”   “你们不能直视!?派出一个专门问帅不帅的疯子喋喋不休的问了我两千三百年,可直视够了么……”   “还有你,就是你,我的脸是屁股,你的脸是啥?派出一个老婆去我的后宫联络感情,将我那么多老婆带着去旅游,然后带着你的其他几个老婆来打我一个人,好高明的战术,真真是不够无耻,不够下作,不够没有底线哪!”   “你们一直以来依仗的根本战术不就是欺负我势单力孤么?欺负我没有兄弟相助么?”   “告诉你们,老子现在也有兄弟了!”   “以后你们再打我,我就让我兄弟上!哇哈哈哈……”   这边话音未落,那边却又是一阵狂涛骇浪一般的大骂声音传过来,黑衣人洋洋得意,丝毫不以为意。   直到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黑子,叫一声干爹来听听。”   此言一出,所有人顿时鸦雀无声,被这石破天惊一般的称呼惊到了。   干爹?黑子?   这是对九幽说得吗?这是从哪里论的啊?   就在众人以为黑衣人必将反唇相讥,破口大骂之际,却只见黑衣人面如锅底的道:“你找死?!”   嗯?就这样?   意料之中的破口大骂,甚至大打出手呢?!   那声音淡淡道:“你现在都跟和我儿子结拜为兄弟,那我不就是你干爹么?连这么一点上下尊卑都不知道讲究么,有没有点老少了?!”   那黑衣人愣然半晌,良久后才强词夺理说道:“大家各论各的!你我相识偌久,向来平辈论交,辈分又岂是说长就长的,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那声音嘿然道:“难不成你叫我儿子兄弟,还打算继续叫我兄弟?其他人没有这份血缘因果,也就罢了,但是你对我,当真不应该尊敬些?”   黑衣人彻底败退,哑口无言。   随即神识中又有哈哈大笑声传来:“对,对,这么轮的话,云扬还是我女婿呢,我是他泰山老丈人岳父大人,也是他爹,你要不叫我一声叔父那就是没有老少!”   “对对对,云扬也是我亲侄儿!你只要叫我一声叔叔,为叔的就前事不计,不再为难你了!黑子,乖,快叫一声,叔叔疼你嗷呜……”   “还有我,你得叫我伯父,叫了我就大人大量……”   “说得好说得好,现在多了这层关系,咱们就是自己人了,哪里还会针对你,但是你有啥好东西要记得上贡,否则咱们这些做长辈的,还是要教训一下你这个后辈人滴。黑子,懂不?”   “黑子,放心吧,咱们以后不打你了,哪有大人欺负小孩,长辈打压后辈的。”   “哎那个谁,我明天带着老婆找你喝酒去。咱们商量一下结拜兄弟的事情。”   “欢迎欢迎!”   “黑子以后一定要听话,乖啊。”   “……”   ……   黑衣人彻彻底底,彻头彻尾的面如锅底了,外加心灰若死,丧如槁木。   云扬心下疑惑更甚,刚才不还是很高兴的么?活像是捡了一座金山一样;现在脸怎地又变得臭成这样,活像是别人欠了他十座八座金山一般……   “大哥?”云扬问道。   一听这声大哥,黑衣人脸上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龇牙咧嘴,突然长叹一口气。   特么的,老子现在后悔了,冲动了……   不过转念一想,真正能够占到自己便宜的,也就那两三个人而已,顶多老子见了躲着走就行了,至于其他人,都是拐弯的关系,为啥要给面子,跟云扬结拜还是更占便宜的。   这么一想,顿时又高兴起来。   有了兄弟与没有兄弟,总是不一样的。   以后再不会单打独斗,孤立无援了,受了欺负也能找人帮手去找回场子啊。   不复自己往日里的孤苦伶仃,被人揍了只能放狠话,想要打闷棍还担心日后被埋伏……以后被人打了,直接叫上兄弟上门找麻烦就好,想想就觉得痛快舒服爽!   敢打我!   哼!   就算以后挨揍,也有了一个陪着的了……哈哈哈哈……   念头转动之间,黑衣人的心底又快活起来,笑道:“兄弟,别的不说,我先送你上去,这什么破阁楼也没啥好处了……我助你一臂之力直接登顶,然后把这世界的因果了结一下,其他还有啥可留恋的,须知,道在前方。在一个地方逗留太久,只会消磨进取之志的。”   云扬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这才沉声道:“多谢大哥好意,不过这至尊天阁,这第七层,我还想要自己一个人走上去。就不劳烦大哥了,咱们有时间再喝酒聊天吧。”   黑衣人哈哈大笑,道:“好,就知道你小子一身傲骨,不屑我相助。既如此,大哥也不多事,修行前路,亦步亦趋才是踏实。就等着兄弟你的好消息了!”   他随手一挥,一个空间戒指已经到了云扬手中:“这是大哥的见面礼。你要是和我客气,就那不是我兄弟。”   云扬本能的想要说话,谦让几句,却被这句话说的一句也说不出来。   “这里面的物事都是你现阶段能用到的,用不到的,我也不会给你,等你再成长一些,大哥再来找你喝酒,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黑衣人哈哈大笑一声:“兄弟保重,哥哥去也。”   话音刚落,云扬还来不及反应,黑衣人的身影已经在楼梯上消失了。   云扬抓着手中的空间戒指,一时间竟生出一种恍然如梦的微妙感觉。   怎么就这么多出来一个大哥呢?   对这位大哥我貌似就只知道他叫九幽第一……   其他的,真正是啥也不知道,不过这位大哥倒是真的爽快……   可怜云扬现在是真不知道,他认了这个大哥之后,以后踏上大道,会有什么样的遭遇,日子会多么凄惨……   ……   各个空间中。   “老黑这一次可是落足本钱了,还真的是变聪明了。”   “谁说不是呢,居然提前烧冷灶……而且还提前这么大的量,出人意表,发人深省啊。”   “他能成功的最关键之处乃是不要脸啊。这等事,我是万万做不出来。”   “放你娘的屁,你是他老丈人你当然不需要做出来!”   “……”   某一空间中。   白衣少年轻轻叹息。   “提前埋了线这么久,居然被老黑抢先了一步。看来这些年是真的低估他了,世事如棋,乾坤莫测,星空浩瀚,盛名无虚啊!”   旁边一个白衣女子笑了笑道:“说起来还不是要怪你们自己,这些年来把人家欺负得不像样了;老黑要是再不思变,估计往后根本就没戏。今次他尝到了甜头,恐怕还会……”   她说到这里,便是住了口,抿嘴一笑。   “委实是不得不防啊!”   白衣少年目光一闪,若有所思。   ……   至尊天阁之中。   云扬将空间戒指直接收了起来,并没有查看。   现在最重要的是依靠自己的力量,登上最后一层,任何扰乱心神的东西,都不需要去看。   等从这里离开,想怎么看就怎么看,何必急于一时?   …… 第五百五十四章 霸主成,天庭隐、轮回开!   黑衣人身影荡然,一次平地超脱,直登星空的机会被自己放弃了,若说全然不曾动摇,甚至是后悔,云扬自己都是不信的。   但云扬更笃信自己凭一己之力同样可以登临星空,借助外力,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借助外力达成这等至境,他不甘心。   更担心,会失去什么东西。   若是真的借助黑衣人的力量上去,云扬可以确定,自己虽然可以获得星空大能级数的威能,但只怕终此一生,再难得寸进,决计无望真正比肩自己刚刚认下的那位兄长,更遑论星空无上的尊位。   但是当云扬踏上这第七层的楼梯第一阶的时候,原本那只是有一点点的遗憾哪,后悔哪,骤然疾速放大,简直就是遗憾不已,后悔得无以复加……   早知如此,还不如就叫自己这位大哥将自己送上去得了,其实比肩大能就已经很好了,至少比承受眼前这活罪要好太多太多了……   踏足一刻,云扬瞬间自脚下感受到刺骨痛感急疾蹿升,几道强大的力量强势上冲,势如破竹,无可抗拒,在血肉身体之中如同一把把钢锯一般随意肆虐,刹那之后,头顶上亦有万道阴风从百会穴直降下来,充斥于大脑胸腔,五脏六腑……   又一个刹那,无数股力量,无数种力量,尽皆冲锋到来,宛如万气归宗,尽都往云扬的身躯汇流而来。   如斯威能,云扬非但来不及抵挡,更加无能抗衡,血肉,骨骼,经脉,神识,灵魂……整个人上上下下,有一点算一点,有一样算一样,全都在强绝威能之下,尽皆粉碎。   是的,就是粉碎,非止凌迟碎剐,寸寸断裂,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粉身碎骨,化为齑粉!   此际的云扬就像是一团泥巴一样,整个人瘫了下去,任侵入威能搓捻捏扁。   然而更为诡异的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云扬的感知居然还在,而且还是空前的灵敏!   这也就导致了,云扬所承受的每一丝痛苦,都能够感应的清楚明白,一丝不错。   然而这份空前灵敏的感知却是让云扬最为崩溃的事情。   若是晕过去了,该有多好?   多幸福?   哪怕是直接死了,那也不用承受这等至极苦楚了啊!   老子想要放弃了!   但是,云扬此际既没有死,也没有晕过去,还要比平时更加清醒的状态感受着当前种种!   肉身陨灭犹自神完气足!   神魂意识竟仍精神百倍!   云扬差点就要骂娘,老子的肉身都没有了,痛感神经也该随之断却,怎么还会有感应。   这不应该啊,与这一路走来的修行认知理念不同啊!   但是肉身粉碎,神魂逸散是一回事,云扬生命灵息仍在,完整无缺,若不应变,将会恒久的停留在这里。   在极致的痛苦之中,云扬挣扎自救,肉身化为齑粉泥土,却仍在左近,神魂逸散,同样散布周遭,需要自救,唯有自救,才有希望,才有机会,若是就此放弃,就只有一瘫着,一直瘫下去那这一关就真的过不去了。   云扬在极致的痛苦之中,收聚散离的神魂,总算经历前次变故之后,云扬的神魂因神识而同步壮大,虽然被无数力量加注而逸散周遭,却仍可感应操控,云扬点滴收聚之余,再以神魂之力为根基,转而重塑自己的身体,从头到脚,一点点的重塑!   可是血肉每重聚一点,带来的痛苦都是以倍数计的递增。   满身满心哪哪都剧痛的痛觉时时不息,刻刻不停,全无间隙的冲击云扬心神,云扬这边好不容易才重塑好了肩膀,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痛猛然袭击而来,令到云扬心神稍稍一分,刚刚重铸的肉身就此再度崩溃,一番努力尽付流水。   “……”   云扬在心中骂了一万句不重样的脏话,籍此宣泄此刻的心中百万神兽奔腾而过的心情。   但没办法,失败了就只好从头再来。   这样的事有一句话可以形容:一边在经受凌迟,然后还要做出开怀大笑欢喜无比的样子不能有半点勉强。   完全从心里高兴出来,还要不能有半点分神,一点分神就要从头来过,为山九仞,一瞬功消……   神智始终保持清明的云扬对此郁闷无比,这真是我么?我真的能撑下来?我竟然能撑下来?   如此足足一个时辰,云扬总算是将肉身重新凝聚了起来,但现在的肉体可谓孱弱至极,仅凭神识之力护持维系,当真是一丝一毫的力量也没有了,停留在这里原地,缓缓调息,蓄养自身底蕴。   然而在蕴养自身的过程中,云扬愕然发现,自己这副重新凝聚的身体,血肉肌肤之中焕发出淡淡银光。而且身体的坚固程度,比之之前提升了差不多一半。   “虽然有不俗的提升……但这代价也太大了,一个不好也许就要永远的停留在这里的!”   肉身回复圆满的云扬终于算得彻底回过气来,再无不适之处,自然而然迈步上去第二阶:“第二阶应该不至于如此了吧……”   迈上去第一只脚,果然毫无感觉;云扬心头一喜,第二只脚赶紧也迈了上去……   “嗷~~~”   云扬一声回肠荡气的惨叫脱口而出,整个人第二次如同泥巴一般的瘫倒了下去。   过程与之前完全相同,但或许是因为肉身强度比之之前强过许多的原因,以至于这次肉身崩解所感受的疼痛感觉,也为大大增长……   ……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云扬仍旧如前一般的做法,挣扎求存,自我重组。及至第二阶完毕,云扬浑身血肉转而呈现亮银光色。再到第三阶完毕之后,云扬的血肉经脉骨骼,蜕变为淡金色;第四阶,血肉骨骼黄金色,内脏淡金色;到了第五阶,血肉骨骼玉色,内脏纯金色;第六阶,血肉骨骼宝玉色;内脏白玉色;到了第七阶,从里到外,都已经是通透的宝玉。第八阶,里外浑然一体,澄澈通透,全无半丝杂质。   至于到了最终的第九阶,所有有异于肉体的古怪颜色全部散去,重新转化为肉体最初的颜色,泛称人色。   看似回复本来面目,但云扬却真而确地感觉到自己从里到外,彻彻底底的不同了!   ……   云扬终于登上第七层,至尊天阁降世偌久,只流传于传说,并无人当真踏足的最高一层!   但这会的他,已然模糊了时间,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在这里面已经待了多久。   只是一次一次的重塑身体,到后来用时间越来越长,根本没注意时间的流逝。   他是神完气足的登上去的,自信就算前方仍有险阻,自己也有信心有能力应付!   而登上去之后,却再未遭逢任何考验试炼,满目所见尽是整个七层空间异相大作,天降金莲,纷纷扬扬,一朵朵,一片片的落下……   云扬整个人尽都沐浴在霞光之中。   他的神魂,神识,血肉,经脉,骨骼……   尽都在那漫天的金莲霞光之中,一遍又一遍的强化着。   金莲不断地落下,霞光越来越明亮浓郁。   云扬沐浴在其中,浑身上下尽是说不出的惬意,同时还感觉着修为在飞快的增长,就如同一个普通人正在腾云驾雾一般。   “我刚刚进入至尊天阁时候的修为,不过圣人初阶;但是我现在,起码已经晋升到了圣人中阶巅峰,而且还在继续强化之中……那岂非是说,我进来这一次,修为进步了两个位阶!还有神识进化,血肉强化,骨骼内脏强化到金身以上……这么算下来,我的实力,起码增长了十倍有余。”   “但若是让我再选择一次的话……我却未必会选择进入这个至尊天阁!”   非是云扬道心不稳,实在想那最后的九阶楼梯考验,过程太过凶险,即便是以他的忍耐力与定力,仍旧要忍不住的打寒战,心有余悸根本不足以形容其万一。   就算是所谓炼狱考验真实化,至多也就不过如此吧!   回想这最后一段路,在第一阶时候,云扬明知必有试炼考验,多少有些准备,虽然过程痛苦至极,甚至死霾笼罩,云扬仍旧信心未失,坚持不放弃,多番努力,重塑肉身,度过险关。   及至第二阶,云扬错判形式,以为再无险阻,不想艰险程度竟是倍增,打击得云扬几乎信心尽失,倒是从之后的第三阶,一阶增加一倍以上的痛苦……云扬反而渐渐习惯了,这段台阶考验,必须要走下来,走完,走完才是了结,否则就要永世沉沦在这段试炼之中,也正是基于这点认知,督促着云扬走完了全程……   可是……一次又一次的肉体崩解碎裂,一次又一次的瓦解身躯,就算是嘴上说习惯了,能真正的无所谓么;之前虽然也曾经经历过遍体鳞伤的伤势,但哪次的伤势能够到如试炼中的那么极端。   更别说从第二层开始,那什么强化不强化不过末节,承受折腾的那些可都是新肉啊!   刚刚长出来的新肉,被生生地搞成一摊一摊……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还要一次又一次的连番折腾。   云扬回想起来,甚至都要忍不住佩服自己,五体投地的那种!   你太牛逼了云少!   我感觉全天下的英雄,都应该钦佩你!全天下的美女,都应该爱上你!   你当之无愧啊!   就因为这一件事,足矣!   云少你就应该是整个玄黄界女人的梦中情人,男人的第一偶像!你怎么熬过来的啊……   我都彻底服了你了……   但是,说到再来一次至尊天阁,云扬是真的没有信心,也没有胆量,第一次承受有很大程度的因素是无知者无畏,还有进退不得,不坚持可能就是永久寂灭,不得不为,再来一次……还没开始,就要被自己的心理建设搞垮了。   云扬感叹不已,还有后怕不已。   金莲洗礼还在继续,还在一片片落下,这番洗礼云扬已经渐渐来不及吸收进入身体的,但也没有浪费,多出来的部分全部都被贪心的绿绿收入了神识空间;现在神识空间之中,同样飘洒着密密麻麻的金莲……   而天空的金莲,还在持续的绵密洒落,好似无止无休,没有尽头!   云扬的修为,随之一步一步的点滴提升,勇猛精进……   ……   东方浩然等人在外面只是等了几天,几个人的徒弟就好似炮弹一般的凭空飞出;让三大主宰感到欣慰的是,其中三人已经获得了传承天宫的资格,最基本任务顺利达成,不虚此行。   不过片刻之后,鹰王也出来了,他比幻文渊等人略多支持了片刻,自然也就出来得慢一会。   但是云扬还没有出来,三人商量一下,决定继续等下去,毕竟对于至尊天阁的后续,他们可是很有兴趣知道的。   如是等了一天,阎罗王以一团灰雾的既视感离开至尊天阁,西门翻覆等人本想要拦住这家伙问问来历,结果阎罗王出来之后一猛子扎到了土地里面,然后就这么直接消失不见了……   根本不理他们。   三大主宰竟也措手不及,无可奈何。   云扬还在里面。   “还是等云扬出来咱们一起走,看来这小子在至尊天阁收获不小啊!”   可又过了十来天,云扬还是没出来。   “鹰王,你和兰亭他们都回去,交代一下这边的状况,我们在这里继续等。”   过了一个多月。   “怎么还不出来?”   两个月过去了。   “咱们还等不?云扬那小子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进去就不出来了呢?”   三人正在商量之际,天空中乍响咻的一声,至尊天阁竟然消失不见了。   就只余一张纸条飘飘扬扬地从天空落了下来。   “至尊天阁,永不出世。”   见到纸条上的内容,三大主宰怅然若失。   傲然位于玄黄界顶点,至为神秘,屹立无数岁月的至尊天阁居然消失了。   那,云扬去哪里了?   “咱们三大天宫用这玩意儿遴选继承人,都已经传承了几十万年,竟然一朝不复……最可气的是,云扬这边一进去,至尊天阁这么干脆的消失了,若说两者之间没有关系……谁信?”西门翻覆皱着眉。   “这还用问?”北宫琉璃翻着白眼:“我现在已经在怀疑,咱们三大天宫这些年根本就是在白用功,俏媚眼做给瞎子看,自作多情,其实这至尊天阁从头到尾就只是在等一个人,而这个人,便是云扬!”   “至于你……你信不信又有什么所谓!傻鸟!?”北宫琉璃一口气喷到西门翻覆脸上。   西门翻覆竟不发怒,反而满眼失落地叹气连连。   “我想也是如此……这么多年,至尊天阁只是在逗着咱们玩……”   东方浩然怔怔的呆了半晌,道:“倒也未必就一定是云扬,只是三大天宫历代传人并无一人能够取得至尊天阁真正底蕴才是真的,现在天阁不复已是定局,相信云扬自有去处,咱们也不用再等了,各自回去吧;这段日子里,还要培训一下后辈,还有筹谋一下天宫日后如何传承,都搞定了,咱们就可以正式交接……咱们这三个老兄弟才可以休息一阵。”   西门翻覆嘿嘿笑道:“休息?!咱们只怕得往血魂山那边,一边和妖族交战,一边休息了。”   三人大笑,联袂而去。   “此一战,没把握。”   “我也没把握。”   “不过人生一世,属于我们的任务都已经圆满。”   “天宫,我们保护很好,传承,也没在我们手中断去;妖族,迄今也没有能越过血魂山一步;还有人族同胞,一直都在休养生息,人口比我们刚刚担任宫主的那时候,足足多了十倍还有富余;至少在人族繁衍这方面,我们完成的很好。”   “现在想来,唯一没做好的,大抵就是没有教好自己的儿子,对不住那些战死的老兄弟们。”   “但是好歹我们又生了几个,若有机会,一定要好好调教它们……”   “嘿嘿嘿,这还多亏了云扬,才有这些个孩子。”   “你特么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闭嘴!应该说……多亏了云扬的生命之气。”   “你这个也容易误解,就直接说……多亏了云扬帮忙……咳咳……”   “你滚!!!”   三人一边打着嘴仗,一边浑身轻松的渐行渐远。   ……   整整一年的时间过去,这一年之中,玄黄界的变化可谓天翻地覆,尤胜往昔万年的更迭。   九尊殿强势崛起,所过之处,所向披靡,无可争锋。   天残十秀强势现临再踏江湖,每个人都有了全新的名号,在玄黄界威名赫赫,往昔名讳,根本就没有人再提了……嗯,主要是没有人敢提!   先是有往昔凤鸣门大弟子齐烈辱及九尊殿高层被屠戮的殷鉴不远,后者么,近年来江湖上的所有知名榜单,几乎都被九尊殿弟子们占据,回避还来不及呢,哪里还会不自量力,自寻死路。   举凡天榜地榜人榜新秀榜,基本都成了九尊殿独有的弟子们的舞台。   反正排名靠前的前十前二十,其他门派的弟子是万万挤不进去的。   目测前五十的话,或许还能侥幸进入三个五个。   九尊殿的这份成就,确定其成为了玄黄界亘古以来,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极品宗门!   在七个月前,九尊殿四大弟子,前往挑战三大天宫与天罚圣地的继承人,并且战而胜之,战绩震动天下!   五个月前,九尊殿供奉董齐天率领九尊殿三位半圣,二十四位圣君强者,挑战三大天宫同级别高手。   最终以二十五战十七胜的战绩再度轰动玄黄!   亦是从这一天开始,九尊殿虽然名义上还在三大天宫以及天罚圣地之下,但在众人心中,或者说实际上,已经是玄黄霸主,毫无争议的第一门派!   号令江湖,莫敢不从!   而九尊殿的弟子规模,也已经发展到了十万人!   这数目字还是在正式弟子达到了十万之后,九尊殿方面正式宣布封山门,不再招收弟子。以后,每一甲子开一次山门,招收弟子,否则弟子数目字还会剧增。   所有人对这个决定深表诧异不解。   “掌门先前留话,弟子达到十万,闭山门。”   “云掌门有话,江湖不能一家独大,百家争鸣,才是长治久安之道。”   至于九尊殿明明已经拥有与三大天宫同级数甚至超出的实力,却没有升格——   “掌门不在,一切等掌门回来主持。”   在挑战三大天宫圣君强者获胜后,九尊殿每两个月都会派出两万高手前去血魂山驻防,两个月一次轮换。   如此作法的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妖族高手的脑袋,乃是九尊殿的门派贡献积分的一大来源。   同样源于此,九尊殿培养弟子的手段,与之前大不相同,再不像是以前那般的保姆保护,而是转为任由弟子们自己去闯。   若是死了,门派为你报仇,却绝会充当保姆,保驾护航,就是要让门人在实战中,得到最极端的锻炼,生死存亡,皆由自身。   这项提议,曾在九尊点内部造成了莫大争议,许久才得以通过。   不得不说,在此之后,九尊殿弟子们的修为层次犹在其次,实战战力一下子变得可怕起来。   即便是本身修为实力相当,甚至略胜那么一分半分,遭遇九尊殿弟子,绝大多数都是由九尊殿弟子门人胜出。   大抵这一年去到了十个月的时候,东极天宫宫主东方浩然由衷感叹道:“只要血魂山不失守,以后玄黄界将进入九尊殿时代。而这个期限,将是遥遥无期的。”   然后又道:“除非多年之后九尊殿内部自行内讧,分崩离析,否则,再没有人任何势力能撼动!”   这句话传出江湖之后,被九尊殿掌门夫人计灵犀命令人刻在了一块百丈大石碑上,并且合九尊殿所有圣君与圣人之力,将这座石碑永久性加固,然后又将之放在了九尊殿最显眼的山门之处,用以警示后人。   一年到头的时候,九尊殿上空异彩纷呈,连续数次。   九尊殿掌门夫人计灵犀继云扬之后突破圣人阶位,天落彩虹,地涌金莲。   数日后,九尊殿另一位掌门夫人上官灵秀,亦突破了圣人阶位,天际再现异相;   再半月后,九尊殿首席供奉董齐天突破圣人阶位;   又二十天,九尊殿次尊史无尘,首先突破至圣人,不久后洛大江铁擎苍先后突破……   至此,九尊殿共得六尊圣人坐镇!   如此实力,整个玄黄界为之窒息。   到了这一年的尾巴,九尊殿圣君超过两百位;半圣也有十五位至多。   其中,凌霄醉与独孤愁,突破到半圣。   这样的整体实力,已经可以媲美三大天宫的总和,甚至是正面迎击三大天宫全部战力联军,亦未必会败!   正如东方浩然所言,属于九尊殿的时代正式来临了。   而在这一年年节过后两个月,突然间整个玄黄界,包括各层位面,所有人在睡梦中同时得到了一个消息。   来自梦中的传信——   即日起,地府重启,六道轮回再开!   一时间,有关于六道轮回的传说不胫而走,甚嚣尘上;所有人都做了同样的一个梦,这已经是骇人听闻的神迹,更加骇人听闻的是……传播这个消息的,乃是九尊殿之人。   同样是在这一天。   天空中轰轰雷震,无数的彩虹流光,布满天下,纵横交错,包括妖界那边,也都是彩虹挂天,无数的天地灵气,倾泻而下。   所有人抬头注目于这倾世异相,只见天空之中,一座辉煌的巍峨宫殿隐藏在云雾之中,若隐若现,缓缓飞升,从清晰可见,到模糊,到更高,最终消失不见。   最终时刻,一道绚烂到了极点的彩虹,从天空坠下,落入九尊殿,消失不见。   而另一道极阴之气,也自地下升起,化作一条冥龙,摇头摆尾,同样冲进九尊殿,消失不见。   至此,九尊殿山前,多了一眼白雾潭,山后,则是多了一条阴阳河。   其中各有玄异,玄之又玄。   而在同一时间里,妖族那边似乎察觉了玄黄这边的情况,开始加大进攻力度。   他们可以接受两边实力势均力敌,但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玄黄这边的实力强过妖族那边的。   而现在,血魂山口不断出现的新面孔,却让妖族那边察觉,玄黄界正在向这个底线迈进! 第五百五十五章 兄弟聚!   可是九尊府在飞速发展的时候,掌门府尊却又一次失踪了。   而且还是跟玄黄界三大主宰同处一地,共同进行一件事的时候,失踪了!   东方浩然等人回来之后给九尊府送了个消息,直言云扬在闯至尊天阁的时候失去了信息,暂时下落不明;但有了这一句话之后,原本就不着急的九尊府众人更加不着急了。   那态度简直就是全然不怀疑这三大主宰眼见九尊殿后势看好,谋害了自己的掌门什么的,就这么一句话,我们就全信了,就此安心等着了。   更让人诧异的是,不仅九尊殿众人没有着急,两位掌门夫人也是半点都没着急就有点让人费解了。   九尊殿的老熟人圣心殿殿主战无非现在有事没事儿就来九尊殿做客联络感情,当然,更主要的目的是蹭修炼环境;有一次跟计灵犀开玩笑:“弟妹啊,云扬那家伙突然就没影了,以他今时今日的修为实力,这天底下貌似没有几个人能够奈何得了他了吧,这突然消失哪……我琢磨……是不是这小子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风流快活去了,我说弟妹你可要看紧一点,现在这天下,云府尊在女子们心中,那可是炙手可热啊。”   计灵犀檀口轻开,雍容回答道:“战大哥无需顾虑,男人嘛,还不都这样,让他随便出去玩,等玩够了,自然也就回来了。”   上官灵秀轻轻一笑,道;“等云扬回来,我定要问问他去什么地方鬼混去了,战大哥都这么说,那当然就是他有前科的。”   战无非苦了脸,道:“其实我就说一个可能性而已,我可没有说云兄弟就真的出去玩了,我跟他其实不是很熟,真的不熟……”   说完忙不迭的落荒而走。   要说战无非跟云扬不熟么?   那是真的不熟,俩人照面一共就那么三五次,所以战无非说的其实也是实话,但放眼整个玄黄界,谁不知道圣心殿战殿主跟九尊府府尊云尊交情莫逆,端的顷刻如故。   反正要是因为这个被云扬收拾一顿的话,至少战无非觉得,自己一定要比云扬还要惨。云扬收拾不死自己才叫怪事。   他更加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之后,计灵犀与上官灵秀凑一起开了个小会,确认之后的方针对策。   “你说……这家伙会不会真的出去鬼混呢?”计灵犀皱着眉头。   “按说应该不会,但是……这件事还真的很难说……”上官灵秀同样皱着眉头。   “嗯……这家伙的的确确是被咱们憋得狠了,听说男子成年之后,尤其如那家伙一般的青年少艾,总是有点想头的……”   计灵犀有些苦恼,道:“灵秀姐,你说你也是的……我这边是身不由己,憋着他实非我愿,你可是说,你是跟你师傅请托才搞成跟我一个样子……”   上官灵秀面红耳赤,嗔道:“呸,你这妮子说什么呢,你愿意什么啊……还知不知点羞,我……我若是,抢在你前面,你会让么,你还不得整天盯着我么……”   计灵犀叹口气,道:“盯着你干嘛,咱们早就是他的人了,羞什么羞?现在光顶着个掌门夫人的名头有什么用,万一真被人抢了先可就……我若不是身上有这东西,我早就……灵秀姐,你道他还小么,今年之后,他可就二十五六了,他练得可不是童子功,就算是童子功,以他现在的修为层次,也早就圆满了……再一直就这么,被别人捡了便宜怎么办……”   上官灵秀低头,红着脸不说话,一会儿功夫,脸一直红到了脖子,连脖子下面也都通红了,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   只听计灵犀又开始抱怨起来:“都怪那什么人,也不知道他在我身上下了什么禁制,怎地霸道如斯,这都臻至圣人级数,还是解除不得,连控制一二都做不到,这真是……气死我了。等我见到他,管他是谁,都要骂他一顿!”   “管天管地,还管得到这里来了!这老不死的做法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计灵犀俏脸含嗔,又怒又羞又是气。   上官灵秀面色有如红纸,突然道:“那啥……灵犀妹子,姐姐有件事忘了跟你说了,当日我请托师傅帮我设下禁制的时候,多有一层设置……”   计灵犀闻言脸色一黑:“难不成是一定要晋级成星空大能才能解除么?这可怎么好啊……”   上官灵秀一张俏脸仿佛要滴出血来:“不是了……其实是,我师公说,圣人级数的修为乃是玄黄界顶峰,所以只要云扬还有我都臻至圣人级数,我身上的禁制就不会再生作用了……”   计灵犀闻言一愣,半晌才嘿然道:“那不是……岂不是说……”   两女嘀嘀咕咕了许久,上官灵秀全程面红耳赤,计灵犀全程的眉飞色舞……   “等他回来!”   “便宜你了,哼!”   ……   云扬此际仍旧在至尊天阁之中,至尊天阁号称不复玄黄,但本身并未当真不存,第七层的天降金莲固然早就消失了,但他却还没有醒来,却是陷入了深层次的感悟之中。   武道武道。   由武入道?还是因武而道?   都说武道修行乃是逆天而行,然而每次在关键时刻突破之时,却总会得到一些苍天的赋予!   比如,有一些阶位突破,会引来苍天雷劫,多少惊才绝艳的英雄,就此在雷劫之下魂飞魄散,中道夭折。   但是只要度过了雷劫,就能脱胎换骨,实力骤然来一次飞跃。   武道修为若真的是逆天而行,那么就只会有死亡,或者渡过难关,而不会有渡过难关和死劫之后的脱胎换骨,实力骤升。   那是心法层次的突破,但不可否认这也是苍天的慷慨。   从这次的感悟之中,云扬反倒是觉得……这不是逆天而行,而是……苍天大道在考验一个人的标准。你通过考验了,自然可以得到奖励;反之,那些没有通过同样要付出代价的。   “所以,修炼不是逆天而行。”   云扬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间感觉自己的思路前所未有的顺畅通达。   “修炼,不过是用自己的努力,去打破别人眼中看似不可能打破的桎梏!”   他思绪退了出来,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然发生了质的变化。   但究竟到了那一步,却还是不清楚不确定难有定论。   现在的至尊天阁之内,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且貌似已经不在第七层,而是处身在一个宽敞的大厅之中。   嗯?   大厅?   这里?   亦是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声音叫道:“小九!”   云扬转头循声看去,触目所及,背后满目尽是灯火通明,这个大厅赫然是一个巨大的餐厅。   身后,一张笑脸温暖明艳,绝色倾城。   倾国丽色在前,眼前灿然,但眼前之人的真实身份却让云扬吃惊莫甚,一时间只感觉浑身颤抖,浑身的血液几乎都冲到了脸上,不可置信的颤抖道:“月姐???”   眼前女子雍容淡雅,风姿绰约,难描难画,不是久违的云醉月,又是何人?!   在她身边,尚有另一个女子嫣然笑道:“你就只看到你月姐,就没看到我吗?”   说话的人同样是姿容超俗,如同深谷幽兰,淡雅大方。   “你是……兰姐?”   云扬只感觉眼前所见如同做梦一般。   眼前两人,一个是明面上已经于火窟中丧生的云醉月,另一个则是蓦然失踪的月如兰。   火尊红颜以及风尊未婚妻。   “两位姐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虽然感觉如同做梦,但云扬现在唯有庆幸欢欣,他绝不会认为自己在做梦。   换言之,这就是现实,亦是事实!   两女,真而确、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绝无花假!   云扬的心中虽然早已经有了预感两女不会死,但此际看到两人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是惊喜莫名,欣慰至极。   “这里可不仅仅只有我们哦。”   云醉月嫣然一笑,让开门口,道:“小弟,请进。”   云扬闻弦音而知雅意,埋藏在心底的那份期盼陡然升起,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   果然,在这房间里,站着整整齐齐的八个人!   这八个人每个人都带着面具,却是云扬熟悉到了极点的面具。   云扬欣喜莫名地冲过去,脚步丝毫未曾停顿,但心却一下子沉了下去。   八个人?   怎么会是八个人呢?   难道这其中有诈?!   在云扬的预想之中,即便是最好最乐观的情况下,也就只有火尊,风尊,木尊等人有较高的几率还活着,而老大土尊,水尊,雷尊等……可都是天玄大陆或者玄黄界的土著,他们背后并没有偷天换日的大能襄助,当日死局,何能幸免?!   若有侥幸,又岂会坐视之后的玉唐危局,乃至日后种种?!   这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兄弟们明明就在眼前,云扬却一下子愣住了,迟疑情怯的情绪渐次升高。   虽然迟疑,却不敢妄动,唯恐惊动的这场美梦。   纵然是身在幻境,不过幻梦一场,云扬仍旧希望这场美梦多存片刻,一言惊破,幻梦不在,从此不再拥有与八位兄长相聚的机会!   眼见云扬的急进因情往,却步因情念,满身满心尽是小心翼翼的迟疑模样,八人见状,齐齐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威风凛凛的云尊大人,见到我们几个人都不会说话了吗?”   说话的乃是风尊,计凌风。   这家伙的口气中夹杂着云扬最为熟悉的皮里阳秋感觉,让人倍觉酸爽。   活像是看到了一头偷偷拱了自家里面养了好多年白菜的大肥猪。   “你……你们……”   风尊继续酸溜溜的:“奥哟喂,看看咱们云尊大人,现在真正是长大了嘛!见到哥哥们居然都不知道说几句客套话了。”   其他人哄堂大笑,九尊的为首之人土尊率先开口道:“小九,咱们兄弟今朝再会,吾等知道你心中无数疑问,莫急莫急,且先入座,坐好了,坐稳了,咱们边吃边谈,一件一件说。”   云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位置,仍旧是最末位。   虽然这次与会者还有云醉月与月如兰;但自己仍旧是排在末位,比之初初又再降了两个位次。   他傻乎乎的坐下,看着土尊身边,一身黑袍的水尊,仔仔细细打量了两眼,嗯,戴着面罩,穿着这一身宽大的黑袍,还真看不出来是个女子。   现在看不出来,当年自然更加看不出了。   但这熟悉的感觉,却让他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   他一屁股坐了下来,倒似乎是多了一份底气,心中顿时生出了一份很久很久都没有过的安稳舒适感觉,摇头笑道:“你们一个个都好好的,亏我当初差点哭瞎了眼睛,还杀了那么多人为你们报仇,不想……”   “哎!”   云扬叹口气,端起面前一杯酒,一饮而尽。   兄弟几人都看到了他瞬间变红的眼眶,也都看到这一刻有一滴泪,悄悄的滴在了酒杯里,见他借着喝酒的姿势掩盖,却是谁也都没有揭穿。   只是彼此对视了一眼,一时间,气氛竟稍显沉重。   云醉月左看看右看看,笑道:“你们不是说要和小九玩个好玩的游戏么?怎么一个个的全都不说话了,还玩么?”   “玩!当然要玩!那么好玩的游戏,怎么能不玩呢,哈哈哈……”   其他几人一起大笑。   随即,对面的八个人齐刷刷地站起身来,随即水尊又坐下了,揭开面罩,露出一张温婉柔美的面庞,道:“我还是不参加了。”   “对对,你太明显了。”其他七人一起大笑。   随即七个带着面罩的人凑在一起,走马灯一般转了一圈,随即呼的一下子一字排开。   云扬撘眼看去,但见七人尽都将面罩都摘下了,眼前的,却是七名看来陌生之极的青年人。   一个个的注目于云扬,一言不发。   水尊嘿然道:“小九,你来猜猜他们谁是谁?若是全猜对了,我们每人喝一杯,若是有一个猜错了,你自己罚八杯,不算为难吧?”   对面七个人凑在一起,声音也不知道谁发出来的:“他要是猜错了,就只罚酒八杯,岂不是太便宜他了么?”   其他人异口同声:“但凡猜错,一起揍他!”   云扬哈哈大笑,道:“我要是连自己的哥哥都认错了……甘心认罚,揍死无怨。”   说完,对着七个人道:“大哥,我曾在玉唐皇宫大内中看过你的画像,你就不用猜了,你跟嫂子两人一道主持公道,可好?”   对面,一个青年一怔,诧然道:“可是我已经改变了……”   一言出口,顿时知道上当,其他几人一起射来鄙夷的眼神。   土尊情知自己漏了破绽,暗叹一声,悄然回复本来面目,颓然坐下,苦着脸倒了一杯酒,道:“依照前言,我自罚一杯吧。”   随即,一饮而尽。 第五百五十六章 前有因后有果!   虽然一句话就将老大给诈了出来,云扬并没有感觉多少轻松。   更何况,他很清楚的知道土尊是故意的,故意的中计,露出了破绽。   无论身为曾经的玉唐大皇子,还是九尊之首,若是连这么一点点城府,这么一点点韬略都没有,岂能得众人信服。   不过相比较而言,身为九尊老大,还是做仲裁更为适当。   剩下的这几个家伙,可就有些难以分辨了。   从面相身量上辨别,纯属扯淡,这会的六个人,目测就是六胞胎一般,全都是抱着胸,斜着眼看着自己。   无论身高,胖瘦,甚至表情都是一个样……   就算面容不一样,但这个没用,九尊之间虽然情谊深厚,但还真就没彼此照过面。   这怎么认呢?   云扬挠挠头,脸上沉思,心下懵逼。   有心想要认输,借口是现成的,虽然咱们是兄弟,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您们几位的真实面目,让我如何甄别——嗯,这句话虽然好说,但实在有些不好听啊!   就算认输,也要认出一个两个来再说。   既然认输不该,辨别却也难能,云扬瞬间心思百转,第一个想到的却是计凌风,嗯,总有计灵犀这层关系,还有刚才那个尖酸刻薄的声音,或者可以从此着手……   他叹了口气,道:“其实这游戏玩起来也没啥难度,大哥不是一下子就被我试探了出来,乏味得紧,乏味得紧,我现在可是一脑袋的包,实在没心情玩这劳什子啊。”   六人冷笑着看着他,并不说话,一说话可就不上当,皆为九尊中人,谁不知道谁啊,这点小聪明就想引我们上当,哪有那么容易!   刚才你一句话让老大出局了,那是老大谦让,不想让你输得太难看,以为我们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你么?   在一边的云醉月凑趣的问了句:“我看你修为大进,英姿勃发,怎么就一脑袋包了?”   云扬叹气,道:“月姐,你是不知道,别的也就罢了,我八哥风尊自己走了,留下一个妹妹,现在他妹妹天天缠着我,我都快疯了。脾气不好也就罢了,长得还丑……初初我是看在八哥的面子上才收留的她,不想一时的心软,给自己惹下了天大的麻烦……”   坐在云醉月身旁的月如兰面染寒霜,冷声道:“云扬,你在胡说什么……”   随即,一个有如气炸了肺的声音响起:“你小子再说一遍!!!”   一个青年一个箭步猛地冲了过来,直欲猛虎噬人也似。   云扬好整以暇的道:“不这么说怎么能够认出来我的八哥,风尊您呢!”   风尊前冲的身形一下子顿住了,脸上阵红阵白,龇牙咧嘴,犹自有些气咻咻的,斜着眼道:“你小子真的只是为了找出我?”   云扬赔笑:“当然当然,要知道灵犀可是我的好宝贝,要不是逼得我实在没招了,我哪里舍得这么说。”   本是拍马屁的话,但是计凌风听了脸色更黑了。   一屁股坐下来,哼了一声,嘴里嘀咕道:“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被牛粪污了脚,晦气晦气。”   随即也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月如兰这时已然恢复了恬静,对着莞尔笑道:“好好好,云大公子的智慧果然有独到之处,等他日见了灵犀妹子,可得跟她好好的唠唠,讲一讲云大公子的如妖多智,舌灿莲花!”   一边的计凌风见老婆大人为自己出头,却是心花怒放,那一点闷气登时消弭无踪。   云扬却是一下子傻了眼,哪里还不知道月如兰这是在帮自家男人出头,还有小小地报复自己信口雌黄,论到与计灵犀亲厚,无论云扬还是计凌风都得瞠乎其后,若是自己的八嫂随便吐糟自己几句,自己就得吃不了兜着走啊……   云扬赶紧伏低做小,赔笑连连道:“八嫂,您可是明眼人,当初我是怎么对待您,怎么对待灵犀的,您可全都看在眼内,我是被我这般无良哥哥们逼得实在没办法了,您大人大量,嘴下留情啊……”   月如兰俏脸一绷,随即破颜一笑:“傻小子,饶了你了!”   讪讪的云扬又将目光转向余下的五尊,观视片刻后,沉声道:“玄黄界雷家已然覆灭,举族尽皆,并无余孽,当初我杀过去,直接被灭了,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雷家的老祖宗,竟是一个等闲人根本就招惹不起的,更加意想不到的大人物……”   说完这句话,对面五人虽然脸色不变,但是云扬已经准确的指出去:“你是我六哥!雷尊。”   雷尊大笑一声:“好兄弟,好手段。”   雷家的事情,始终是雷尊放不下的心结。   而云扬当日与雷家雷动天假意攀交,对雷家知之甚多,雷尊始终出身雷家,面相眉宇之间总有几分雷家人的影子,再加上云扬言语间提及雷家终了,纵然面色不动,眼神中仍旧略有变化,找出来还真不难的说。   但是接下来的四个人,却是不好辨别的了。   本来以话语刺激,云扬自信可以分辨出血尊是谁,但那个办法,云扬是绝不想用的,毕竟独孤老爹的陨灭,乃是云扬此生至痛,但凡思及便要心中发疼,怎么可能用来利用。   “剩下的几位哥哥,我认不出来了,胡乱指认,却是失却这场游戏的原味了。”   云扬很光棍的认输了,径自倒了四杯酒,一口一杯,干脆地喝了下去,随即哈哈哈大笑:“真好!真好!”   兄弟几人相视一笑,没有再说话,齐齐坐了下来,却是每人都陪了一杯酒。   金尊,木尊,血尊,火尊齐齐落座陪酒之余,由金尊开口嗔道:“你小子怎地认不出我,我明明都有暗示你……那么明显的剑气你都没看到么?”   其他几人哈哈大笑。   玩笑开过,众人又开始喝酒了,那么一杯半杯的怎么能够,兄弟再见,今朝重聚当然要一醉方休,醉亦不归!   这大抵是云扬感觉自己一生之中,喝得最痛快的一顿酒了。   “这些年,你们都在哪里?”   “为何当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些问题,云扬全都想问,但话到嘴边却始终问不出来,说不出口。   当真问出来了,不好的。   我以为你们都死了,结果到最后你们都没死,就我自己像个傻瓜一样,为了你们狂战天下,为了你们出生入死,为了你们受尽委屈,为了你们……   结果,你们都是好好地,还都成为了大能者,反而是我碌碌……   这些话,云扬不想说。   但是他不说,却不代表别人也不会说。   酒过三巡。   热烈的谈话氛围开始弱了下去,慢慢的,大家都不怎么开口说话了。   再过片刻,金尊沉吟道:“小九,有件事,我需要跟你说个明白。”   云扬抬头,道:“二哥请说。”   金尊道:“当年之事,具体的相关始末我们并不知情。天玄崖之变,我们当时是真的死了,这一点,半点不假。只是到了后来,某个时间点吧,我们突然恢复了神智,亦是在那个时间点才发现……又或者说是知道吧,我们其实并没有死,嗯这么说也不恰当,更准确的一点说法是……我们在天玄大陆的那个身份已经死了,不过与我们而言,那只是一份尘世的历练,却又不是……完整的我们。”   这句话,乍听起来很绕,似乎是在死与不死之说上兜缠,重点似明不明。   但是云扬却听懂了,一下子就听懂了。   “当时,我们在确认了自己还活着之后,转而查看其他人的状况,虽然大家都不在左近,但已经觉醒真实跟脚的我们,倒是很快就再聚了,虽然不是所有人一共聚首。再聚的人包括你八哥,风尊计凌风,我金尊顾九,木尊谈一下;还有你五哥,火尊;对了,你还不知道你五哥的名字吧,他本名姓芮,叫芮火火。最后的则是你七哥血尊,谢谢,我没口误,你七哥就叫谢谢,姓谢,名谢的谢谢。”   纵然是当前这么沉重的氛围中,云扬闻言忍不住咳嗽一声,这……   芮火火?谢谢?   端的是好名字,发人深省,动心动魄啊!   “我们之所以没有真正陨落,还能重聚,主因就是来历不俗,再说白一点就是背后有人,全都是超修二代罢了……而当日天玄崖之变故,却是因为一位星空大能的一番布置,只不过中间起了一些个变故,令到既定轨迹失衡……”   “这所谓的失衡,大抵就是几位星空强者相互算计的结果,几位大能所预设的轨迹,相护制衡,因果纷乱,导致时空出现了混沌,自行推演变化,而变异的最终结果,每个人的预设都难如预期嗯,应该说是谁都没有成功。”   “其中又以大哥和嫂子,还有你六哥雷尊,最是倒霉,以他们的原有人生轨迹,该当是大哥建立九尊,嫂子辅佐之,最终靖平天下,君临天玄,成就不朽的帝后传说,而老六则是在天玄大陆蛰伏百年,以及一连串的机缘之余,重返玄黄界,亲手覆灭雷家,闯出赫赫威名,更是战魂殿的下一任殿主,却因为那几位大能的介入,强改天命,打乱了他们的既定人生轨迹。”   金尊顾九苦笑一声:“我们知道个中真相之时,已经回返九重天外的自我本体之内;于是联袂提出抗议,要将你们接上来。不想你竟成天数之下的仅有变数,影响深远,更身关重大干系,绝不能动,反倒是复活大哥嫂子还有老六,倒是不算什么。”   “但是,在顺利复活大哥嫂子老六之后,我们无一例外全部都被禁足了,那帮大人给我的理由是,我们一旦出现,就会极大程度的影响你,而你若是被影响了,就会影响到了整个布局,你已经是既定布局的最后指望,决不能有任何偏差。”   “一直到今时今日,你走到今天这步,我们才终于获得允许,可以出来与你聚一聚,但也只限于在这至尊天阁之中,不得出去。”   “那……我刚刚结拜的那位大哥……”云扬沉吟了一下。   “他……他其实才是最初的布局者。反而我们的父辈,其实是搅局者,反正谁也算不得好人,无论布局搅局扰局,无所谓了。”   顾九笑了笑,直接开门见山:“现在看来,我们父辈们的搅局还是成功了的。毕竟你可是成功保留了下来……按照原本的既定轨迹,应该是你刚帮助的那个小孩子……作为那一方天地气运的攫取者的。”   “虽然多少有些遗憾瑕疵,但终究还算是成功。”   云扬咧咧嘴。   还想怎么成功啊?明明都已经把人家的主角都给换了,好不好!   一个个的还想怎么样?!居然还遗憾,还瑕疵!   云扬突然感觉自己的那这位新结拜大哥很是憋屈:千辛万苦布局,被人搅了;定好的人选,被人换了,万般无奈之下,又不能改变,居然只能找小辈来结拜,自贬身价的弥补缺憾,简直就是呜呼哀哉,苦不堪言……   “哎不对……”云扬道:“那么……月姐和兰姐,又是怎么回事?当初谁把她们带走的?还有给我的那些个资源……”   “出手的乃是我们的一位叔叔,董四叔,他一直在暗中护持,留下那些东西,那些痕迹,就是给你一点线索,一点念想,否则怕你留下永久的遗憾,那可是修行大忌。”金尊道。   “原来如此,有那位董叔叔出手,我就算想察觉,那也是万万察觉不了的。”   提起这件事,火尊与风尊两人的脸上遍布不堪回首的唏嘘。   云醉月与月如兰却也不约而同地哼了一声。   “咋了?”云扬好奇的问道。   现在,他的心结,他的心事,他的所有的所有的负担……都已经完全没有了问题,是以……居然罕见的顽皮起来。   只要你们说了,我便相信。   “我们之所以在下面饱受折磨,是因为要考验我们,够不够资格能不能进他们家的门……”云醉月哼了一声,看着火尊芮火火。   火尊低声下气道:“这话也不是我说的啊,我哪有那意思啊……到后来若不是我寻死觅活的……”   “敢情你还有功啊?”云醉月瞪眼问道。   “没有没有,全都是老婆大人你的辛劳……”火尊赔笑:“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说要看看……我也没办法啊,要不咱们等会再去闹一顿?”   云醉月顿时缩起了脖子:“我不去,分明就是你自己不够坚定,和公公婆婆有啥关系!”   火尊龇牙咧嘴:“对,全是我的错。”   那边,计凌风也是另一边连连求饶:“我错了我错了……”   众人笑作一团。   随着谈话的持续云扬才知道,这些家伙原来身上都有婚约的;只不过等火尊与风尊的事情出来,原有的婚约才取消了,而且还是一下子全部取消了,彻彻底底的交给他们自己,为自己的人生做主。   谈了好多,酒也喝了好多,时间自然也过去了不少。   水尊才鼓起勇气,道:“小九,你……可见过宝儿?”   云扬心下陡然一紧,脸上却是声色不动,哈哈一笑,道:“宝儿……宝儿现在可厉害了。”   水尊满脸光彩,道:“怎地?”   云扬道:“宝儿现在已经是玉唐帝国的皇帝陛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君临天下,唯我独尊,你们说厉害不厉害?!”   土尊与水尊都是满脸惊讶的看着云扬。   两人怎地都没有想到,竟然会问出来这么一个结果。   “这本来就是我大哥的皇位,我当然要让我侄儿坐上去了。”云扬笑道:“小家伙很聪明,也着实是一块帝王的料子,玉唐帝位不二的继承之人,这一点,非止我一人认定,还有老皇帝陛下,正是他老人家的首肯,宝儿才能顺利继位。”   水尊满脸放光,举杯与云扬碰杯喝酒:“小九,多谢你了。”   端着酒杯,云扬有意无意地问道:“你们而今大抵也无甚琐事缠身,只怕比我还自由自在吧,等啥时候有闲暇,亲身去看看就是,宝儿现在干得很不错,现在大陆早已经统一了呢,尽归玉唐。”   土尊苦笑一声,道:“我们哪里还能再出现在玉唐天下了。再出现,我们算什么?其实我们也就只是今天来到这里与你相见,还保留了这个样子,实际上,我们已经去了另外的世界……”   水尊也是有些怅然,道:“知道宝儿无恙,我也就放心了,生死轮回,虽言因果不昧,但一番生死终究斩断许多。”   她沉默地坐着,突然怔怔的掉下眼泪来。   一个母亲,怎么能不想念儿子?纵使言之凿凿,心下何忍?   云扬心中一松,却又是一紧。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对还是不对,但是……他是真的不想让土尊与水尊看到现在的宝儿,知道现在这位玉唐国主的所作所为。   若是知道了这孩子做的一切,两人岂不要失望到极点?   而且许多事都已经发生,再也无法挽回。 第五百五十七章 看一眼   “若只是单纯的看看宝儿,倒也未必很难。”云扬微笑道:“咱们只要以本心观想玉唐帝国的皇都天唐城,再辅以相应的宝物,该可以锁定天唐皇城的当前景象,一遂大哥和嫂子看看儿子的心愿。”   “不错不错,这个办法好,这个办法好,若是能够再见宝儿一面,于愿足矣。”   土尊与水尊转而看着其他几个兄弟,满脸尽是希冀。   他们的修为虽然也是已臻极高层次,甚至不在云扬之下,但说到身家却肯定比不上金尊等家传富贵,至少如云扬所言的那般宝贝,他们是拿不出的。   云扬微微一笑,似有意似无意地对金尊使了个眼色。   原本还在纳闷云扬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金尊顿时心领神会,哈哈大笑道:“大哥,这些年我只是知道你们俩憋得苦了,只可惜咱们全都只有身不由己的份。你们俩无法再下天玄去看儿子,我们几个何尝不是如此……哎。”   其他几人也都是一脸的憋闷。   风尊道:“但若是咱们几个人再现玉唐,实在太过惊世骇俗……动辄就是天下大乱了。再说了,咱们这次重聚,还是多亏了至尊天阁的机缘,一旦云扬离开天阁,此次缘法便即告终,想要亲身出去,绝无可能的。”   土尊道:“二弟言重了。这些年我们朝夕与共,肝胆相照,哥哥哪里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就是你嫂子想孩子,能看一眼自然最好,若是不能……那也就罢了。”   金尊道:“大抵是因缘到了吧,不久前我父亲传了我一门神通秘术,正可用于此处,就是我修为尚浅,并不能运用太久时间,或者只够照看片刻,便要告无能为力,难以为继了。”   水尊激动地说道:“只要能看上一眼,也就够了。”   她眼中闪烁着泪花,显然是因为这意外之喜而激动得无法自制了。   自己的儿子。   最后一次离家的时候,他才不过粉嘟嘟的五六岁吧?   这么小的孩子,真不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是怎么长那么大的?   而今的一国之皇,大陆君主,君临天下,威压四海。   顾九更无废话,开始运转神通,一道清蒙蒙的光线即时贯穿而出。   众人目光聚焦,蔚为奇观,但见那清光穿破了虚空,不知到了何处去。   如此过得片刻,但见一团光影蓦然浮现,徐徐转动,然后也不知怎地,转化成为一幅画面。   众人上眼看去,尽都认得清清楚楚——   那是玉唐皇宫。   众人久违久见的玉唐国都天唐城皇城之内的景象。   画面疾速拉伸,瞬间已经转变成为皇帝正在上早朝的情况。   土尊与水尊同时挺直了背脊,一瞬不瞬地紧盯着画面,唯恐错漏一丝一毫,一分一秒。   画面虽然毕纤可见,仿佛触手可及,却没有任何声音,略显美中不足。   但是水尊已经是泪流满面,悸动万状。   端坐在龙椅上的,那霸气四溢的年轻的皇帝陛下,左边眉毛之中,那清晰可见的三颗小黑痣,可不正是自己儿子独有的特征!   但见那画面中,小皇帝眼神威严,举止霸气,一言一行,无不是气吞山河,君临天下的风范,言语间,不过眼神微微扫过,那份浓重的皇者威压,几乎能透过画面传过来一般。   群臣俯首,战战兢兢。   肃穆的大殿,只有一个主角,一个声音!   那就是皇帝,乾纲独断,唯我独尊。   水尊目不转睛的紧盯着画面,注目于彼端王者,用手掩着嘴,泪水扑簌簌的不断落下,那是欣喜的泪水,母亲欣慰且骄傲的泪水。   终于忍不住,娇躯靠在土尊身上,轻轻抽噎起来。   但纵然是抽噎着,眼神却仍旧贪恋地黏在画面中小皇帝的脸上。   这一刻,小皇帝似乎是在发怒了,正在大声斥责什么,手中抓着一份奏折,指点着,喝问着,猛然将之拍在桌子上。   随即,就看到一位大臣出班跪倒,磕头如捣蒜,哀告不已,然后就有金殿侍卫过来,将这位大臣拉着,拖了出去。   金尊脸色发白,道:“小弟修为浅薄,实在撑不住了。”   土尊与水尊两眼一言不发,仍自死死的盯着画面中小皇帝的脸,恋恋不舍的看着,轻轻叹息。   “收了吧……”土尊说着。   他才刚说出一个字,金尊的脸色已经变得灰白异常,画面亦随之消失。   一旁的木尊谈一下似是早有准备,径自抓出一大把丹药扔进金尊嘴里,专心调息。   土尊神色有些怔忡,水尊则是泪流满面。   云醉月与月如兰在一侧连声安慰。   “嫂子不用难过,孩子这么有出息,成就了一统天玄的千古一帝,皇者传说,只看那威严霸道,皇者之风,便是可喜可贺,告慰平生之事。我们羡慕都还来不及呢。嫂子怎么就哭起来了……”   “就是就是。”   “我没哭……我是高兴……”水尊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泣不成声,说是喜极而涕,但大家那个不知,慈母之心乃是为了再难见爱儿一面而悲伤。   一时间,在座的所有人都很安静,至少表现得都很安静。   画面上的小皇帝,让众人心中都很感慨。   英明神武,霸气无双,掌控乾坤,游刃有余!   这委实就是绝世霸主的气势,真实不虚!   而这一幕,却又本来就是九尊的初衷所寄,只是,宝儿,一个自小就被安置在偏僻山村之中的孩子,又是如何锻炼到今时今日这一步的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而聚焦到云扬的身上。   那时候大家都不在了,只有云扬。   唯有他才有挂念那孩子,把孩子带出来,培养,夺嫡,面对无数的明枪暗箭,护住那孩子,然而,一步步走到今天,到底付出多少辛酸劳苦呢?   其中付出的巨大,劳心劳力的程度,步步为营的算计……   这是任谁都难以想象的事情。   更别说云扬当时可没有现如今的强横实力修为,顶峰战力,当时他只有……异常险恶的氛围,兄弟们悉数战死,敌手诡异莫名,难以匹敌,他要报仇,要保家卫国,要上战场,要针对暗中的江湖势力,还要分心照顾自己大哥没有托孤自己却必须以托孤方式扶持的稚子……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那么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完成!   只是这么一想,所有人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云扬怎么做到的?   土尊与水尊对望一眼,两人同时站起身来,端起酒杯。水尊开口:“九弟!我和你大哥,就不说什么了。兄弟一场,九弟……”   她已经说不下去,激动得满脸通红,拉了拉丈夫的手,举杯一饮而尽。   云扬急忙站起来,半躬身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恭声道:“四姐可不要将功劳都扣在我身上,其他人也都出力不小,而宝儿能够走到现如今的地步,更多的因由还是在于他天生便是帝王之才,你们刚才也看到了,有些东西,光凭培养却是培养不出来的。”   土尊与水尊相视一笑,对这句话,并不反驳。   他们心中如何不清楚。   云扬的话固然有道理,但若不是云扬鼎力相助,就算是帝王之才又如何?   这份大恩大德,纵使兄弟之间无须挂在嘴上,却一定要记在心里。   其他几人也纷纷起身,顾九道:“小九,哥哥们也要敬你一杯。这一杯,是你该喝的!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享受这一杯敬酒!”   金尊火尊风尊雷尊等……齐齐举杯一饮而尽,注目于云扬,看向云扬的目光中尽是赞赏还有欣慰。   换做在座哪一个,任谁处在云扬的位置,也不敢夸言比他做得更好。   兄弟们离开之后,云扬孤身一人打拼,能够到这等地步,已经是一份比完美还要完美的答卷!   云扬苦笑一声,当初变故来得太疾太狠,他能够坚持下来,乃至一步步的走到今天,实在没有那么长远的规划,更多的不过是不想放弃,不想所有兄弟的许多努力付之流水,就止于走一步看一步,眼前种种,在众人眼中可谓尽善尽美,但一想到宝儿的现状早已脱离了自己原本预设的轨迹,云扬就是一阵阵的心悸。   想了想,云扬斟酌道:“说到宝儿这个孩子,端的是天生的帝王之才,当日老皇帝陛下若非清楚得认知到这点,绝不会早早的将之带在身边,储位东宫,这是天赋,非属后人教导的天赋。他对于帝王之术,权谋之术,平衡之术,甚至暗黑之术,都有他自己的理解。”   “如今,他成为了玉唐帝国的皇帝,小弟自然也是高兴的,不过,唯一有些美中不足的是……宝儿这个孩子,权力欲大了些,掌控欲也过强了一点……”   他真诚地看着土尊,道:“小弟实在不敢坦然居功,没有教好孩子,唯有羞愧。”   土尊哈哈一笑,道:“小九,你道我不知道你担心什么吗;帝王心术,乃是皇室继承人的必修课,你大哥我当日岂非也是储位东宫?刚才虽然仅止于惊鸿一瞥,但朝堂上老面孔全然不见,尽都是陌生的新面孔,早已经说明太多……还有宝儿的那份霸气,霸道有余而王道略逊……更加佐证了我之感觉无误。”   他收住笑声,轻轻吸了一口气,道:“小九,咱们兄弟一场,我也明白你的为人心性,更加知道你所期许的后辈人个性,但有一句俗话说得好,儿孙自有儿孙福。宝儿能走到现在掌控天下的地步,已经是他之运道,他之缘法,我们很满足了。”   “不管他人怎么样,未来又是如何,你这个做叔叔的,之前铺垫的路,已经做得太多,太多了,接下来,纵然那孩子是闹得天人共愤也好,又或者倒行逆施残暴不仁也罢……都是他自己选择的道路。”   “天玄大陆,天下归一,四海靖平,由千古一帝守成此世固然是最好,但真的就只是我们的理想期盼而已,现实与之有所差异,不过时也命也运也。”   土尊爽朗笑道:“小九,做哥哥的,在此再对你道一声感谢!其他的,却是说不出口了。我和你嫂子今日能看这一眼,能看到这一幕景致,已经是心满意足,再无遗憾。孩子以后的路,我们看不到,也不干涉。”   云扬松了口气:“大哥您能这么想是最好不过了。”   水尊在一旁擦去了泪水,道:“这孩子……打小的时候,你大哥就说他天性有些凉薄,掌控欲极强……你话中的未尽之意,我们……明白的。”   她擦了擦眼睛,道:“因为我二人不经常在孩子身边,所以孩子自小就任性,再加上没人管束,这种任性就更严重的;独占欲与掌控欲都是极强。犹记得那一次,我带回去几件玩具,说好了明天要给屯子里小孩子们分一分……宝儿先挑选了一个。但是半夜里他爬起来把其他的都砸坏了……”   “我和你大哥将孩子打了一顿,却也再没有深究,从那之后,相聚的机会也少,但是,孩子的天性,却彰显无疑,说是三岁看老,古言诚不欺我。”   “现在想想,我们当日将他隐匿在山村之中的举动,是对也是错,让他常年隐匿,是出自对他安全的考量,却忽略了,他从山村里走出来的时候,早已经形成习惯的自卑与敏感,就算他当了皇帝,也还是存在的。所以他不允许朝堂中有其他的声音,有他掌控不了的官员,更不允许朝堂中存在随时可以训斥他、阻挠他的人;这一点,在看到画面的时候,也尽都想到了。”   “我只是希望,那些位老大人们没有被他害死。”水尊轻声道:“这件事,全然都是宝儿的不对。若是他当真将老大人们害死了……那咱们夫妻,一定会给老大人们一个说法。”   云扬摇头道:“老大人们都没有死,现在被我安排到一个很是安全的地方安度晚年呢,这一层你们大可以放心吧。”   说着将自己的布置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土尊与水尊听罢之后,齐齐的长舒了一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   儿孙自有儿孙福。   看到了宝儿,知道了云扬的安排,土尊与水尊这才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再度变得神采飞扬起来。   “诸位兄长,你们这段时间都在哪里?”云扬开始问话了。   “我们那,都在老大的天地里面逛荡;这段时间,哪也没去,当然了,偶尔也有去某方天地历练一二……”顾九咳嗽一声。   “老大的天地?”   云扬看着土尊。   “不是土尊老大,我们说的是另一个老大。”顾九道:“等你……等你……咳咳咳,等你打破星空,明心见性,就能看到这个老大了。当真算起来,你还是这位老大的亲表弟呢……”   …… 第五百五十八章 复活!   “亲表弟?当真算起来?”   云扬愣了一下,旋即想起来自己的那个神秘“姑姑”,一时间浮想联翩。我那位姑姑的儿子?   “咳咳……”木尊谈一下苦着一张脸,道:“小九啊,你可要快些……我知道我们这么要求你是很没有道理的,你已经很努力了,而且进度比任何人都要快,换成我们任何一人都不可能比你做得更好了,但是……就是这段时间老大嫌我们进度慢,每次见面,都要揍我们一顿……连二哥都是被揍得灰头土脸,胖头肿脸,我们唯有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就盼着你神功大成,帮我们去报个仇……”   云扬又愣住:“那个……那个老大打你们?为什么?凭什么?”   顿了一顿愈发惊奇道:“难不成你们这么多人联手还打不过他?”   所有人苦着脸一起点头。   “咱们那个新老大也就给土尊老大两口子留个脸,没怎么下狠手,轮到我们几个笨笨每次都要残疾滴……”   谈一下一脸的叫苦连天,一把掀起来火尊的衣服:“你看看你五哥,老大听说火火不怕火,于是将他抓住实验,扔在星空本源火里面,差点将芮火火烧成飞灰……”   云扬一看,只见火尊的背上,的确是一大块被烧烤的痕迹,几乎占据了整个背脊。   云醉月哼了一声道:“说起来我就来气,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不顾脸面地跟你们的那个老大撕扯,你这个可怜的五哥估计要被烧到五内俱焚才会被放出来……真是太狠了。”   “你的这些哥哥更可恶,有一个算一个愣是没一个出口求情的。”说起这件事,云醉月满是怨念。   “咱们还不是没办法么……”计凌风撇撇嘴,道:“老大最讨厌别人叫他小名,你老公那天不仅叫了,还叫起来没完,一个劲的叫……第一声第二声老大看在你面子上都忍了,结果这家伙一晚上叫上瘾只要和老大说话便是叫小名……老大不发飚我才会诧异,是不是换人换芯子了……”   “哈哈哈……”众人一起大笑。   土尊与水尊也是尽皆莞尔。只不过与雷尊互相看了一眼。   说起来,三人面上不显,实则心中都一份无力感。   不跟那位老大的时候,兄弟们之间其乐融融,乃是不存隔阂的一家人。   然而只要和那位老大在一起相处,三人即时就能感觉出来异样。   顾九,谈一下,芮火火,计凌风,谢谢等……与那位老大,才是一个整体!不可分割的整体,自然而然的存在着一种排外属性。   外人无论如何,都融入不进去,即便是他们三人,也是不例外的。   那是一种长年累月,甚至千万年打底所培养出来的终极默契。   他们可以和自己谈笑风生,无话不谈,春风和煦,融洽无间,但是,自己的心底总会有一份感知,自己与那个团体隔着十万八千里那么远!   但这种事情,是万万没有办法拿出来说的。   众人笑闹一场,这才开始安静的吃饭,各自叙说各自的际遇。   这其中自然以云扬说得最多,以至于到了他不想开口的时候,大家也会你一言我一语的持续问话,仿佛要把这几年不见面的日子全都补回来。   适时,计凌风借着酒意问道:“云扬,你和我妹妹……到哪一步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云扬登时就抑郁了。   “八哥,您能别提这事儿么……提起来兄弟就胸口疼啊!”   云扬举杯喝酒,借酒消愁。   “说说,快说说,让咱们开心开心。”兄弟几人见云扬如此,顿时都来了兴趣。   “可别提了……”云扬苦着脸道:“也不知道你爹在灵犀身上下了什么禁制……我现在都已经臻至圣人级数了,还是连碰都碰不得,即便是不经意的伸手一摸,也是一道白光乍现,将我打成半死……”   “找媳妇找到你家里,那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平常人家找媳妇,顶多也就是多要点彩礼钱,你们这个,根本就是在收买人命,这也就是我,换了他人,就是有百八十条性命那也是不够死的!”云扬端着酒杯,惆怅道:“明明是自己的老婆,啥啥手续都齐全了,还是动也动不得,碰也碰不到……你说这算什么?”   “哈哈哈哈哈……”   兄弟们一个个锤着桌子哈哈大笑,乐不可支,满满的开心加愉快。   计凌风端着酒杯愣住,半晌才吃吃道:“这个……你还想碰?我打死你我!”   说完,再也嗔不住脸,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捂着肚子直叫唤。   血尊谢谢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搂着云扬肩膀,道:“兄弟加油,总有一天,你会如愿以偿的,加油吧努力吧。”   说完,径自哈哈大笑。   谈一下道:“估计等他的修为超过了纪伯父……怎么着也该可以了吧……哈哈哈哈……”   兄弟们纷纷报以同情的目光。   云扬哼了一声,道:“修为超过他……很难么?不难吧!”   众人异口同声;“不难!不难!半点不难!”   随即又是一场哄堂爆笑。   “以你现在的修为进度计算……顶多再有个万八千年的……也就差不多吧。”顾九忍着笑道:“如果你那岳父这段时间犯懒,毫无寸进的话。”   云扬闻言之下,顿时瞪大了眼睛泄了气。   “那我岂不是明明有老婆,还要打一辈子光棍?!”   ……   云扬万万没有想到,久别重逢本来是开心事,高兴到了极点,快意到了极点的一件事,不意最后的最后,竟会是以自己的极端郁闷为终结。   但到了分别的那一刻,云扬还是感觉到了由衷的不舍。   “你们……什么时候再来看我?”   “时间应该不会很长了,这事其实还是要看你。”顾九拍着云扬的肩膀:“你加油修炼吧,修为精进愈速,咱们再见之日愈近,努力吧,少年!”   兄弟们站成一排,目送云扬离开。   云扬站在对面,明知必须离开,却又不舍得就此离去。   多少年了,魂牵梦萦的,就盼望有这么一天。   但此际真的拥有了这么一天,心中却是更加不舍得分别了。   兄弟们的心情显然也很沉重,但却没人表现出来。   至尊天阁的墙壁由凝实转为虚幻,显然,即将消失。   谢谢突然身子一闪,到了云扬身边,加快了语速,急促地说道:“千万记住!事情不可做的太绝!”   云扬还没明白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惊觉天旋地转,神思昏聩。   蓦然间,一道刺目白光乍然闪亮。   随即,身子飘飘忽忽的去到了半空中,满眼尽是白云蓝天,土尊金尊等人,都早已经消失不见。   ……   离开至尊天阁,重返玄黄的云扬一身轻松,一刹那已然尽复从容,径自在空中旋转着落下,随着风云,忽左忽右,苍茫长天,似乎成了他一个人游戏的场所。   云扬如此失态原因无他,实在是太高兴。   一朝梦圆,心结尽去,心境再无阴霾,本身修为实力再度大幅度精进,现在的云扬甚至想要高歌一曲,籍此表达一下心情之愉悦。   此刻的云扬,身上残留的妖族封印已经破除,之前难以运用自如的诸般神通,随着封印尽去,尽都任由自己随意运转,无论呼风唤云,还是找雷引电,无不遂心如意,那份久违的化身风云,腾挪九天,怎不欣喜若狂?!   云扬神念一扫之下,半个玄黄尽在眼中。   “要不要先去抓住东方浩然他们三个老家伙打一顿?”云扬心中突然冒出来这个奇葩的想法。   有此想法该因前段时间可是被这几个家伙勒索得过分,云府尊素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又道,小人报仇从早到晚,是不是要大肆报复一番呢?!   想了想,云扬终究还是放弃了这个能让自己感觉大快人心的诱人想法。   “等等再说,确定能欺负你们的时候再说。”   大抵云扬感觉还是不大保险,纵使自己的实力在此次至尊天阁之行后提升了许多,若是生死决战,云扬有把握拼死三大主宰中的任何一个,且自身全无陨落之虞。   但说到切磋……云扬还真就没有多少把握,这帮老东西无数岁月累积的深湛修为犹在其次,光是他们的老奸巨猾不要面皮,三打一的事情,他们绝对能够干得出来,甚至是得心应手,信手拈来。   若是云扬当真要去耀武扬威,估计就得被这三个老东联手压制,压制完还不算,还得被勒索不少的好东西,毕竟云扬的生灵之气,那是生生造化的无上妙品,对于那三个老不修而言,再多也是不够用的。   虽然此次天阁之行收获多多,更再与诸位兄弟,云扬心花怒放,志得意满,难以自抑,但兴奋了一段时间之后,渐渐收拾心情,化身为一个相貌普通的儒生,向着九尊殿进发。   玄黄江湖仍旧纷乱,四处仍有战斗在发生,但这些在云扬眼中,尽皆不值一提。   毕竟,比起自己想象中的江湖来说,这已经是有秩序得太多了!   甚至可以说……玄黄界江湖,比之天玄大陆江湖有序得太多太多了!   “一个有秩序的江湖,即便无数修者拥有摧山断海,裂地崩山之能,却也少有滥用的,这便是莫大的幸事。”   云扬心中笑了笑。   随着修为增加,眼界愈发开阔,他对于创建了玄黄界的那位大能者可是越来越佩服。   俗话说朝廷有法,江湖有道。   朝廷的法想要制定乃至推广很容易,毕竟他们的针对面更多的乃是寻常百姓,国家机器在这方面通常都是无往而不利的。   然而说到江湖有道,想要所有江湖人都约定俗成行事,却是难上加难。   但这位大能者不管这个,他什么都没管,就是从根本上来了一个一刀切!   铁腕手段,无需解释,我说不行,便是不行!   “实力到了这等地步,的确不用讲道理,这才是真正的拳头大,就是道理大。”   云扬心中想着。   间或内视自身的经脉玄气变化,却好似一条璀璨的星河,气象万千;再不复往昔那种气息丝缕状,更像是一颗颗的发光星辰,在经脉中串联起来……   “所谓人身自成宇宙,真意或许便是如此……”   “只待一步步开发衍化进步下去,彼时自成天地,还真不算什么稀罕事。”   云扬这会的行进速度并不很快,他有心以第三者的角度,看看这个世界,就那么优哉游哉的走着,同时心中还在想着自己的事情,梳理着自己这段时间的收获。   一路上,他可是有遇到了不少九尊殿的弟子,每一个都是神采飞扬,鲜衣怒马。   “江湖上九尊殿的弟子怎地这么多了……”云扬散出神识略略感应,忍不住咂舌:“我在至尊天阁里面竟然待了出过一年半的时间?”   “怪不得心境也有些变了,算了,还是抓紧时间回去看看再说。”   玄黄界看似平静,实则这份平静中尚有惊涛隐蕴。   血魂山,对上妖族的终极决战!   这一战,已经面对整个玄黄界公开,并且,已经开始了战前动员。   人族与妖族决胜之战,气数之争!   胜者将占据玄黄界!   败者沦为食物或者狩猎对象。   优胜劣汰,生存败亡的严重后果,压得整个玄黄界普通人也都是心头沉沉的。   一旦战败,后果真正是不堪设想。   江湖上的无数武者,纷纷响应号召,向着血魂山进发。   四面八方的人流,便如百川汇海一般。   “修为在圣者之下的,就不要去凑这个热闹了!去了也是白白送死,连炮灰都算不上!”   “两界大战将起,此乃生死存亡之战!”   “此战若败,人类皆死无葬身之地尔!”   “此乃种族生存之战,怎不尽心尽力!?”   整个玄黄界,到处都是这样的口号,无数的人都在谈论。   有人忧心忡忡,有人战意昂扬,有人惴惴不安……   但总体来说,三大天宫的战前动员,还是做得蛮成功的。   云扬遥望血魂山口,只见那边一片血气之云,氤氲升腾,鼓噪不息。   “妖族也在抓紧时间备战呢,不知狐皇猫皇两位兄长近况又是如何了……”   云扬身形一动,已然消失在原地。   ……   适时,九尊殿传出召集令。   召集所有在外弟子归山,除了在血魂山驻守的之外,其余人等,都必须在一个月时间之内,返回本门。   这段时间里,因为诸神馈赠的诸多灵药再培植,已经有了第一期收益,令到绿绿炼制出来的丹药,说是车载斗量都不为过了,一堆一堆的哪哪都是,云扬自然要拿来为门派提升实力。   这一次,不仅仅是九尊殿门下弟子,他连东方浩然等人也都通知到了。   每人准备了一份厚厚的大礼!   “大战即将爆发,九尊殿以区区丹药为玄黄男儿壮行!”   其他的门派,比如圣心殿,圣魂殿等……云扬也都送了些过去。   “这是从至尊天阁之中拿出来的丹药,数量不菲。干脆咱们都分润一些,让高层的力量,再强一些,为未来之战,再添一分胜算。”   这是云扬的说辞。   整整一个大仓库的丹药,全部都分了出去,群情鼓舞,心气陡升。   唯有钱多多和顾茶凉心痛得心头滴血,竟不能言。   丹药,向来是玄黄界交易场上的最优质等价物,更别说云扬给出去的全都是那些能够增加修为,滋养神魂,还魂续命等等神妙功效的逸品丹药,那么些的丹药,已经再不是区区金钱能够衡量,那可是足堪供给九尊殿这样超大型势力万年消耗的资源……   就这么……   就这么被掌门人大手一挥……送出去了!   没了!   至于说辞云云,就算再慷慨激昂,热血沸腾,还不就是说辞么!   东方浩然等人自然明白得很,云扬这么说,话里话外的真意就是: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以后就算是你们再怎么需要,我也是不会拿出来的了!   而你们把这些资源拿回去之后,具体怎么分配,又要对下面人怎么说,全都是你们的事情了,不管我的事,也不得再因为这档子事再扯上我。   “这批极品丹药,端的是及时雨!”东方浩然胸怀一阵畅快,高兴地合不拢嘴:“我正愁着高端战力缺失,想不到就来了这么多的极品丹药,依我看来,这批丹药足堪将咱们所有人的整体实力往前推进两成,只多不少!”   两成!   只多不少!   东方浩然说的,可是圣尊,圣君以上强者的两成,在在彰显了这批丹药的功效之宏大,根本就是逆天!   而这至少两层的实力精进,何异令终极战局上,玄黄人族这边的胜算骤增三分!   “即便于此,仍旧不可大意。人类一直占据上风,并非是实力高,而是妖族那边能过来的,就那几个点,妖族高手再多,也无用武之地。正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在此处正是最好写照。”   “而今……近来天地元气波动得频繁且剧烈,妖族那边应该是针对此点有了想法……最近的进攻频率也是越来越见频密。这半年的时间里,在各个关隘口攻击了上千次……似乎在试探什么……”   西门翻覆道:“一旦有什么异变,我方防线只怕会出现一溃千里的迹象,后患堪虞。只可惜我们现在完全不知道,那边是个怎么个情况,怎么会搞出来这等级数的元气异变。”   “狐皇与猫祖的内乱明明还没平息……妖皇这般妄动,岂非是两面开战,动辄腹背受敌……”   北宫琉璃皱着眉头,道:“难道是凤皇别有算计?”   云扬一阵凛然:“若是能不声不响就弄出如此大动静的,非凤皇莫属。”   “一旦妖族针对人族方针有所奏效,那么双方的全面决战,就只在顷刻之间,再无转圜缓冲!”   “事实上,这也是我拿出这些丹药来的主要原因。”云扬淡淡道:“整个人类族群的安危,与一个秘密相比较,孰轻孰重,问心自明。”   “各位,拿到了就赶紧回去吧。抓紧时间给自己的人服下去,服药之人纵然实力有所增进,始终还需要熟悉骤然增长修为的时间,始终是越早服下越好,现在时间对于咱们可是重中之重的重点,耽搁不得。”   东方浩然深深看了云扬一眼,道:“明白。各位,这是至尊天阁里拿出来的丹药,只此一批,各位用的时候,千万仔细,不可浪费!”   其他几人尽头严肃的点头。   随即,众人化作了一道道流光,极速消失在云扬面前。   在计灵犀等人注视下,云扬一挥手,九尊殿物资仓库里一下子多了许多兵器,每一件都属神兵层次,一时间,流光溢彩,满室灿然。   “圣君以上修为的弟子,人手一件。”   钱多多闻言失声惊呼,险些晕过去。   不是没见过神兵,从九尊府到九尊殿,但凡神兵级兵器的授予,一定要先过这位钱多多钱大总管的目,换言之,整个九尊殿,见识过最多神兵,舍钱大总管之外更无他人,但即便如此,一下子看到了这么多的神兵在前,钱多多仍旧有几分不敢置信!   这……这一次老大实在是太大方了吧!   对外人如是,对自家人更加如是!   不过更加让钱多多感到诧异的主因还在于,他实在是很了解云扬的,若然云扬原本是个守财奴,钱多多还觉得恰当,但一个守财奴突然间将所有的宝贝都扔了出来,那就肯定是出了大事!   “老大,您……您这是要干什么?”钱多多肝颤的问。   “没什么。”云扬笑了笑:“小胖,你忙你的便是,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话音未落,已经是拉上了上官灵秀与计灵犀两女扬长而去。   计灵犀两女看着小胖子失魂落魄的脸色,忍不住笑出声来。   或许只有她们两个人知道云扬怎么想的。   云扬此举乃是在为九尊殿增添最后一笔底蕴。   这一次大战之后,恐怕云扬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到时候两人肯定也会跟随他一起走。   到那时候的九尊殿,将会作为云扬留在此世的道统,薪火相传,自然要为其之绵延做打算。   “云扬,你现如今的实力应该已经快要臻至圣人大圆满层次了吧。”计灵犀道:“这一战之后,若是胜了,修为当再上一层楼,超越此世绝颠,到时候,这个世界再也容不下你我,便如在天玄大陆那时候一般。但是有件事情,你可莫要忘了,须得在离开之前完成。”   云扬诧然道:“什么事?”   云扬自诩料事如神,算无遗策,不想今天却被自己的枕边人提醒,你忘事了,如何不惊诧?!   “独孤愁的那档子事啊!”计灵犀道:“当年独孤愁帮你,被凌霄醉说动的理由。泰半都由他亡妻而起。你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把这件事给解决掉?”   云扬一下子愣住。   独孤愁。   早为天上客,半步缥缈间。但为红颜故,迟步彩云前。   独孤愁。   当年他的妻子病逝,他以天玄大陆万年玄冰玉为材质,制成棺木,数十年而痴心不改。他一心只想与自己的夫人恩爱白头,却是始终做不到。   他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复活他的妻子。   “独孤愁……”云扬皱眉道:“要令亡者复生,即便是今时今日的我,仍旧力有未逮,不过……倒也未必不能另辟蹊径……只有一节必不可少,就是他还保留着他妻子的魂魄么?若是尚有留存,此事或有转机!”   计灵犀笑了笑,道:“这一层你放心就是,他可要比你上心得多。虽然在天玄大陆的时候,长年累月的消磨,致令其妻魂魄消散了不少,但你在上次飞升之前给了他紫极天晶……他没有用于自身,而是将之制成了容器,转以盛放其妻元魂。”   “其实还不止元魂,连他妻子的身体也都好好的保存着,就在玄冰玉棺材里,栩栩如生,一如生前。”   “其实当年独孤愁用玄冰玉保留了他妻子的一丝生机在身体里,但是这么多年过去,生机早已消失,只留下元魂了。”   上官灵秀补充。   “咳咳……”云扬摆摆手,道:“我也不瞒你们,其妻之肉身肯定不能再用了……你们叫独孤愁来吧,我来试一试吧,当年一诺,岂可失信。”   若是换做至尊天阁之前,云扬即便已经臻至圣人级数实力仍旧力有未逮。但是,在这番至尊天阁际遇之后,却得两说,退一万步说,就算云扬仍旧无法,凭他那个绝佳的盟友:森罗廷,总能妥善这段因缘。   时隔一年半的时间,森罗廷那边已经基本完善了地府。   纵然是久逝的亡魂,只要魂魄尚在,就有偷天换日的机会。   片刻之后,独孤愁呼的一下子冲了进来,满脸尽是激动:“云尊大人!我我……”   张着嘴结巴半天,焦急的面红耳赤说不出话,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砰砰磕头。   已然臻至半圣层次的独孤愁,就那么毫无形象,毫无尊严的向着云扬,连连磕头。   “哎呀!你这是干什么啊!”云扬赶紧将他扶起来,道:“独孤,关于这件事你也要考虑清楚。我承诺我会尽力而为,自然会竭尽所能,但我并没有十成把握。更重要的一点还在于,就算能够令你的妻子复生,但你妻子的肉身已经不能再用了,需要重塑,这其中的差别,你该当懂得。”   独孤愁连连点头,大口大口喘气,他感觉自己已经窒息了,除了点头之外,更多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时凌霄醉也闻讯赶了过来,却是满脸的欣慰,显然是为了独孤愁而感到由衷的高兴。   自从当日相助云扬伊始,这老哥俩基本就没再分开过,知己交心,顷刻如故,感情比之亲兄弟更甚,同样因为这个,凌霄醉才比其他人更能体会独孤愁心底的遗憾。   云扬更无废话,立即焚香传信,召唤阎罗王前来。   不大一会功夫,大殿中随着腾的一声闷响冒出一团冥雾,阎罗王亲身驾临了。   “啥事儿召唤得这么急?”阎罗王挠着头,打招呼:“凌霄醉,独孤愁,嘿嘿,你们俩家伙还没死呢?”   两人登时一头黑线。   这森罗廷的阎罗王,乃是天玄的老相识了,而说到身份地位,与之自己相差莫甚,即便是其师地藏亲临,面对自己两人也不敢托大,不意今日再会,居然这么拽。   “也没啥大事,就是请你看看独孤愁媳妇儿的魂魄,还能不能用。能用的话,帮手复活一下,就这点事。”云扬一派风轻云淡,言词间更是轻描淡写。   阎罗王却是吓了一大跳:“云尊大人,您不是在说笑话吧?独孤愁逇老婆都已经死了多少年了……还保留着残魂?就算保留有残魂,可说道复活,哪里那么容易?”   说着说着,他一张脸愈发扭曲起来:“我们地府虽然成功重启,但还没正式开张呢……这一开张就要做赔本生意,这可于理不合……”   “你就说你帮不帮吧!”云扬满脸蔼然,笑吟吟的道。   “……帮!”阎罗王一咬牙:“你云尊大人的事,能帮的要帮,不能帮就不帮了么……”   “但得想什么办法,转圜一下呢……”   阎罗王仔细地检查了魂魄,沉吟半晌道:“这魂魄虽然因为久滞尘世,多有溢散,但真灵未泯……看来老独孤也是请教了行家的,更做了妥善的安置……但这残魂复活,是要带着前生记忆的?还是全然的重新来过?”   云扬道:“废话,当然是要带着记忆的复活,重新来过我就直接送其入轮回了,哪里还用得着你。”   阎罗王脸色更苦,道:“别的都好说,残魂复活,尤其是保留原有记忆,至少需要九朵彼岸花,黄泉路走一段;望乡台上回头时,我将她推回去就是了,这些都好说,但另一个的问题还在于……你们想要她保留记忆复活,怎么也得有个身体为依凭吧?身体呢?事先说明,她原本的身体是肯定不能用了的。被万年玄冰玉冰封了这么多年,一朝解冻必然随之消散……”   “必须要用人的身体么?”云扬皱眉。   “用人的身体夺舍固然可行,但若有可能,最好还是不用,因为那样子会隐伏下巨大的隐患。独孤愁而今已经晋升半圣,再进一步不过机缘,复活其妻的根本目的,在于彼此相守,可是走夺舍路子的人,即便是顺利重生,乃至重修武道,仍旧难以走得太远,因为夺舍终是逆天而为,目标肉身再契合也好,始终无法与原身一般,难以完美融合。若是可能的话,以天材地宝为之重塑肉身方为上佳,但拥有重塑肉身效能的天材地宝,非绝大缘法难以获得……那玩意实在是太稀有了。”阎罗王道。   云扬皱眉不语,实则神识却是在与绿绿在说话:“绿绿,有什么天材地宝是最大限度的负荷人类魂魄的?可以让灵魂在上面依附着,与正常人无异?”   “啊呀呀?”绿绿嫩嫩的声音带着些许疑惑。   云扬打叠精神,将意欲完成当初对独孤愁诺言之事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啊呀呀~~”   绿绿手舞足蹈,居然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藤蔓好一阵挥舞,早已经七八株药材送到了云扬的跟前。   ……   “阎罗王,我一番思量之下,打算以万年人形何首乌做身体躯干,以万年九地阴魂参塑五脏,以万年帝流浆凝丝做经脉,再以万年血藤精华为其血脉,骨肉则是万年冰玉灵芝与霜精雪魄,可收相辅相成之功,还有头颅,我打算以万年玉雪灵参为材质,当可与身躯完美契合,五官则以万年灵琥佐之……就是其魂灵,我并无尚好选择,打算以十万年花草精魄主其重塑……你看可行么?”   “这些,全是冰雪属性,不会冲突。”   云扬虚心询问阎罗王,毕竟只是绿绿的一家之言,人家阎罗王才是行家里手。   不意阎罗王听到云扬的提案,直接目瞪口呆:“这……太奢侈了!太奢侈了!”   以万年人形何首乌制成身体躯干也就罢了,但是,这九地阴魂参,帝流浆凝丝,血藤,玉雪灵参,灵琥,冰玉灵芝这些东西……随便一样那也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物事好么?!   即便是圣尊修者,一生之中也见不到几次这样的极品灵药,你丫的还要填一个清一色的万年份前缀,想要骇死人吗!?   最最可气的还是最后的十万年花草精魄,花草化形得道不难,却极难凝成精魄,你一张嘴就是十万年的花草精魄,还问我行不行,我想说不行来着,可我过不了我心这一关哪!   “你若是当真有这些物事,为那位夫人重塑身躯,一旦复活就是个顶峰高手,假以时日,圣人尊位可期。”   阎罗王叹息:“但这话还要两边说,正因为其塑形宝物太过珍贵,在其复生之后,随着这些灵药全数融为一体,当事人就会变成一个移动的天材地宝,相信会有很多很多人打主意。”   阎罗王笑了笑:“那才真是一滴血就能让人长生不老,一块肉就能让人立地飞升,吐口吐沫都是活命甘露,但凡修者,很难有不动心。”   “没……没问题!我那怕死,也会保她万全!”独孤愁现在已经快要不会说话了。   “那就给我吧,我赶紧动手,立刻马上动手,要是再耽搁一会,我怕我忍不住打这些灵物的主意,这他么的太诱人了,有没有!?”   阎罗王选了个僻静之地,众人齐聚为之护法。   阎罗王果然干脆,快手快脚的疾速布阵,随着轰的一声爆响,一片冥雾陡然笼罩,在场众人皆是当世顶峰之人,自然能够感到这片冥雾的与众不同,简直就是一处与世隔绝的独立空间,却又隐隐可见,尽窥阎罗王的诸般动作。   但见阎罗王卓然伸出了手,从云扬手中将各样天材地宝都拿了过去,一一摆放好,基本就是刚过手就直接安置好,一瞬不留。   计灵犀正在凝神观看,突然感觉有些不大对劲,微微一斜眼,只见云扬头顶上赫然生出了一片碧绿之色,一枚嫩嫩的叶芽儿冒出来,叶芽儿上居然还有个眼睛,在充满了兴致的看着阎罗王摆阵。   头上绿了……   “……”计灵犀戳戳上官灵秀,嘴巴一努。   上官灵秀偷眼看去,不由脸上一红,掐了云扬一把,嗔道:“你什么意思,你就不会让它从肩膀上出来?怎地偏要从头上……”   云扬伸手一摸,心念电转之间顿时一脸菜色,平生第一次将绿绿强行收了进去,并呵斥道:“以后要出来,无论哪个地方都行!就是不允许从头上出来!”   “啊呀呀?”绿绿疑惑的叫了一声,以往没少从这位置出来啊,怎么就不行了?!   完全不明白这是啥意思。   不一样么?   肯定不一样,以往每人见到,脑袋绿了也就绿了,现在被人看到了,还要被自己未婚妻看到了,当然不一样,很不一样,太不一样了!   下一刻……   众人正在全神贯注观看的时候……云扬的两腿之间突然间显现出一片绿油油的光泽……绿绿重新找了个地方出来了……   ……   上官灵秀与计灵犀两女见状不禁捂着肚子,闷声笑得肚子疼;看云扬似乎并不在意,不禁笑得更厉害了。   阎罗王那边已经摆阵完毕。   独孤愁如同捧着稀世珍宝一般,将存放妻子魂魄的紫极天晶瓶子递过来。   “所有人退后。”   阎罗王喝道:“尔等修为深湛,生息厚重,莫要让生机阳气冲撞了元魂。”   在云扬等人听命退后数百丈注视下,只见前方突然间冥雾团团涌动而起,一道道黑色的闪电无声撕裂虚空。   阎罗王口中念念有词……一番长篇大论之余归于:“……还不速速归去!”   但见阵中无数的黑色闪电环绕,十朵彼岸花一起枯萎。 第五百五十九章 得偿所愿!   随即,一声暴雷从天而降,闪电明亮异常,一时间,竟闪烁得所有人的眼睛都看不清,及至当真将临一瞬,整个九尊殿都为之一震。   却见阎罗王捂着眼睛出来了,转头向独孤愁:“我可交代你啊,虽然尊夫人已经顺利复生了,但在这前十六年之中,你就只能看不能动明白不?这其实也就是从婴儿再次生长到了十六岁的过程,不得擅动,懂不?”   独孤愁焦急问:“能说话交流不?”   “这个可以。”阎罗王翻白眼:“但是夫妻之间才能做的那事儿,这十六年之中,需要严格禁止,决计不可破例!”   独孤愁老脸通红,连连点头:“我晓得!我晓得!”   “她身上还有带会天然药香,简直就是诱人犯罪……咳咳,这个你们自己想办法去吧,我走了。”   阎罗王化作一团灰雾就要消失,快要钻进地底的时候才道:“独孤愁,你老婆光着身体呢,你赶紧给她找衣服过来是正经啊……”   说完呼得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独孤愁大叫一声冲上去,然后众人就听见冥雾之中一个娇柔的声音说了一句什么,然后独孤愁在那边一叠连声……   众人相视一笑,齐齐动身消失,可不想做电灯泡惹人嫌。   等独孤愁与妻子走出来的时候,发现整座后山已然空无一人……   显然,众人都避开了。   ……   独孤愁带着媳妇出来的时候,迎接他的是数百人的围观。整个九尊殿高层,都是一脸兴致勃勃的簇拥成一团,瞪大了眼睛看着。   “真美……”   “不亏是江湖第一美人……”   “就是,难怪独孤愁念念不忘,要是我,我也放不下啊……”   独孤愁一脸笑,对所有人打躬作揖:“麻烦,让让路……咳咳……感谢感谢,我们先去谢谢掌门……诸位,记得来喝酒……记得啊……”   众人轰然应诺。   独孤愁的妻子一脸红霞,一只手紧紧的抓住独孤愁的手,将脑袋深深的低下不敢抬头。万万没有想到,浑浑噩噩这么久……突然间居然能重见天日!   还有了身体!   还能活着!   真如同做梦一般。   而且,刚刚有了身体走出来,就遇到这么多人围观……   ……   大殿中,灯火通明,此时已是夜半时分。   “谢云尊大人,谢夫人!”   独孤愁和妻子双双跪倒在云扬面前,连连磕头,感激之情,言语无法表达。   修为到了独孤愁这等地步,休要说什么让他下跪,就算是弯弯腰,躬躬身,那也是在一生之中极其罕见的动作;但现在他却是五体投地的诚心跪拜,磕头如捣蒜,原因无他,不外夫妻情深,遗恨幽冥。   “无须这般客气,大家都是一家人。”云扬满脸蔼然地将两夫妻扶了起来。而计灵犀与上官灵秀则是满眼好奇地围着独孤愁的夫人转圈,再三的上下打量。   她们可是亲眼看着一堆灵药就这么凭空地变成了一个人,而且如今还活了,活生生的!   这等超出认知的一幕,任谁见了都难免会觉得稀奇。   若不是觉得太过失礼,她们俩只怕都想要上去摸摸,脱了衣服看看清楚究竟……   不过有一点是阎罗王说过的,独孤愁的妻子现在直接就是一副人形灵药,只是这么看着,身上散发出的香气,都能让人精神一振。   计灵犀忍不住对上官灵秀传音:“你说……独孤愁会不会以后忍不住就把他老婆吃了……?”   上官灵秀悚然打个哆嗦,瞪大了眼睛看着计灵犀。   计灵犀干笑:“我就是说说……”   ……   “独孤,你如今心愿以偿,以后可有什么打算么?”   云扬感觉到了独孤愁此刻的心境,心底忍不住一声叹息。   或许对于独孤愁来说,这才是最大的好事吧。   独孤愁愣了一下,道:“之后自然以迎战妖族为第一要务。”   云扬问道:“迎战妖族之后呢?”   独孤愁闻言一愣,旋即恍然,眼底泛起一份明悟。   他踌躇了一下,道:“看云尊大人这段时间的安排,我心里隐隐有几分感触。这一战之后,若是玄黄人族这边败了,那云尊大人或许还会在此世继续逗留一段时日,但若是人族这边获胜了,恐怕云尊大人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吧。”   云扬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半年之前,我终于突破至半圣层次,有此境界,已经是我万万不敢奢求的高度。这一战若是侥幸不死的话……”   独孤愁咬咬牙,道:“我想要留下来,长久的留在玄黄界。”   云扬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   以独孤愁的修为资质,还有他武道狂人的狂热执着,若是跟随云扬冲破天阙而去,必有更高成就,亦是云扬的一大未来助力,甚至是星空大能级数的至高位置,都未必不能达至!   但是现在,独孤愁却做出来这个决定,令人扼腕,却犹有感动。   “独孤,依照我之本意,其实是不想现在就为你复活的尊夫人……但是灵犀担心,这一战或有不测,你会留下莫大遗憾……所以,才提早进行此事……”   云扬道:“但你若是因此而生出避忌之心,却是大可不必的。星空之中,我们相互扶持,自能保得周全的。”   “这一节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是……”   独孤愁苦笑一声,转头看着妻子,道:“我独孤愁一生修炼,锐意进取,凭借的不外就那一往无前的心气。但现如今,我毕生至愿已经达成;就算是跟随云尊大人晋升星空,却也会因为失去了再进之心,未来再难有更大成就。”   “第二个原因,拙荆蒙大人恩赐,重生造化,超脱轮回,重返人间,此乃莫大机缘;而用灵药锻造的身体,虽然是一步登天,未来更是可期,但我们始终要在这片天空下过活,拙荆这个天然的第一宝药,拥有颠覆轮回之力的天材地宝,世间独一无二。即便是去到星空之中,也有可能引起强者觊觎。我们跟随您前往,也许不是助力而增加麻烦。”   “或许不知道什么时刻,意外还会因为她的体质而发生。我们留在玄黄,到那时,整个世界也没有能够奈何得了我们的力量,是安全的。”   “我独孤愁不想再次面对这种遗憾。”   “还有第三个原因……我看诸位峰主,还有凌霄冲天之志,相信他们未来定然会离开玄黄,晋升更高层次。我独孤愁留驻九尊殿……多了不敢说,拙夫妇两人为您护持九尊殿这个基业安然无恙,屹立不倒!”   “所以,留下来看家,更适合现在的我!”   独孤愁坚决地说道。   云扬叹口气:“如此也好,人各有志,我亦无谓强求。”   云扬之所以叹息,却只在于独孤愁所言的第一点原因。   其妻复活,独孤愁锐意进取一往无前的心态,已经荡然无存,除却血魂山两族大战之外,仅有的心思只怕就只有夫妻俩长相厮守,缠绵无尽了。   这样的独孤愁,真的就只会如他自己所说,走不了多远的,若是勉强他跟着自己穿越星空,只怕反而会害了他——一个失去了进取之心的武者,岂能寄望许多,注定再进乏力!   第二点同样是事实。这样的人形灵药,放眼星空也是难得一见,若是真的有星空强者遇到了,因为这个体质出事,也是百分百的事情。风险不小。   “府尊无须再为我感叹,与我而言,我之人生已经前所未有的圆满了,再无任何遗憾。”独孤楚心满意足地说道。   “而且,我们若是全部都走了,没有人守护基业,我也不放心。”   ……   看着独孤愁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尚且走路不是很自然的妻子离开,计灵犀与上官灵秀都是一脸羡慕,难以掩饰。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啊。任那个女子能够得到这样的一个倾心之人……这一生怎么也可算是不枉了。”   上官灵秀也是一脸感叹:“红颜身故,阴阳两隔,仍自痴心不改,数百年如一日的等待着一个虚无缥缈的复活机会,为此,不惜万死奋进……终于一朝梦圆,伊人魂魄回归,恩爱聚首……这根本就是一个神话般的爱情故事,端的羡煞旁人。”   云扬黑着脸说道:“人家夫妻团聚了,你们俩在这里说什么酸话,真有那么的羡慕么?!”   计灵犀哼了一声,同样黑着脸道:“好吧,今天也让你们夫妻团聚。我就不在这里碍眼了……”   话音未落,径自拂袖而去。   上官灵秀却是面红耳赤,愣然当场。   云扬目瞪口呆,犹自不敢置信,这话什么意思,难道竟是禁制解开了?   或者说,是上官灵秀那边……   他心念电转之间,反应堪称神速,一把抓住了就要紧跟着离去的上官灵秀,涎着脸说道:“灵秀姐,灵犀说得什么意思啊?”   上官灵秀满脸通红,使劲挣扎,却感觉浑身发软,捂着脸道:“我哪知道是什么意思……她说的话,你怎地不去问她……”   云扬拉住她不放手,道:“只怕她也不懂得,不如灵秀姐你来对外解释解释……没事儿,我有耐心,你一遍一遍的解释就是,我细细体会,慢慢思量,总会明白的……”   说着,一把抱起上官灵秀,怪笑两声,就往自己的寝室走去。   一边走,一边一重一重的布下圣人禁制,遮蔽一切可能的外来窥伺。   上官灵秀被他抱在怀里,愈发感觉浑身发软,脑子也嗡嗡的,整个人似乎瞬间失去了思想能力,已臻此世顶峰的强大力量也不知道到了哪里去了,蓦然间,只感觉背上一软,却是已经被放在了床上……   “不不……先不……你……”上官灵秀出力推拒,却又似拒还迎。   “嘿嘿嘿……”云扬刷的一声将衣衫扔到了一边,怪笑一声:“灵秀姐,小弟等这一天,真真是已经等得太久……嗯呜……年了……”   ……   (此处省略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字。为了避免大家说我水,就不具体描述了。为大家省下好几块钱的订阅钱,就不用感谢我啦。)   这一晚上,终于得偿所愿,摆脱小白头衔的云扬直接一夜没睡,哪里舍得睡啊!   待到次日太阳东升,天边破晓,云府尊施施然的落床了,慢条斯理穿戴衣服,悠悠道:“我去看看弟子们练功,这大早晨的闯禁制想干啥……”   在其身后的上官灵秀并无任何反应,早已经睡死了过去。   这整整一晚上下来,上官灵秀唯一一点点庆幸也不过是:幸亏我的修为还是不错的,幸亏听师父的话,臻至圣人境界才给他。但这一夜整整的没有停歇,心力交瘁,太心累了……   最长的停歇时间就是说了几句话:“……不行了,睡会儿吧?”   “没事儿,我挺得住……”   你挺得住,可是我挺不住了啊……   上官灵秀感觉自从自己开始习武练功以来,从来就没有睡得这么沉,这么死过。   简直就好像是天塌下来,也醒不了。   云扬这边才刚刚走出殿门,紧跟着就用层层禁制将里面封锁住,向这某人诧然道:“你怎么在这里?”   来人不是计灵犀是谁。   计灵犀满脸的化不开醋意,撇着嘴,嗔声道:“怎么样?昨晚上可舒爽了吧?一尝所愿,志得意满,意气风发了吧?!”   云扬嘿嘿一笑,涎着脸道:“哪里就志得意满了,远远不够……若是你……”   计灵犀满脸飞霞,怒道:“胡说八道,说什么疯话,小心我揍你这个登徒子!”   云扬哈哈一笑:“谁在外面?”   云秀心的声音传来:“师尊,是弟子在。有关上月血魂山伤亡情况回报,请师尊赐见一面。”   云扬点点头,道了一句:“进来吧。”   云秀心缩着脑袋进来,看见云扬的脸,忍不住眼前一亮,脱口而出:“师尊,您今天真帅,神采飞扬!是不是有啥好事儿发生?”   云扬忍不住发自内心的微笑:“嗯,嗯,确实有不少的好事儿……呵呵,把情报拿过来我看。”   却是看到了计灵犀疯狂翻过来的白眼。   接过战报,大致的扫过一眼,略略沉吟才道:“做的不错;对亡故的弟子的抚恤都送去了么,可有专人督促么?” 第五百六十章 身后事,莫管他!   “早就送过去了,本门抚恤素来第一时间给予,少有疏漏。”   “还是要派人监督,确保万一。”   “是。”   “可有安排刑堂查访后续?”   “已经安排。”   “那就好,决不能让门人流血又流泪,至少要在九尊殿,彻彻底底的杜绝此类现象,勿枉勿纵,一旦有违禁者,绝无宽待。”   “现在血魂山的弟子传来消息,问此月还需要撤回吗?”   云扬想了想,道:“现在血魂山那边什么情况了?”   云秀心道:“据传报,情况仍旧是一种不紧不慢的僵持状态,战斗频率虽然有所增加,但增加的幅度并不是很大。就是……胡小凡现在人在那边,他以密函的方式禀告说……有些夜深人静的时候,全力展开神识,偶尔会听到类似海浪拍击的声响。可是血魂山那边,分明是没有海的,连河都没有,到处冰天雪地。而关于这种动静,别人都没发现,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听闻,连他自己也不敢说死……我们都说他神经病,大惊小怪,无事生非。”   云扬顿时警惕:“海浪声?具体怎么个情形?以小凡的心性,不会无的放矢,总有其缘故!”   “大抵就是小凡前段时间出去历练,意外掉落到了一个古老的洞府里面,得了些传承;这本不算什么,但据他说,那洞府中有一方万年冰玉盒,盒子内中别的没有,就只有两片藕片,胡小凡那小子不问青红皂白的直接吃了,然后他的神识之力暴增了许多,增长了差不多十倍……他可是经常在弟子们面前炫耀,又说他听到了什么什么异响……但我们却是不大相信的。”   云秀心嘻嘻一笑:“不过他那个传承还真的有几分门道,莫说其他人了,连我出尽全力,连压箱底的刀法都用上了,才不过勉强打个平手而已,师尊您是不是再不传授给我一招两招的……我要是打不过他了,不光是落了大师姐的脸面,更加是丢了师尊您的人啊……”   云扬倒也没有废话,径自扔给她一块玉简,道:“里面乃是一招刀法,只要好好练习,自可压过小凡一头。”   这可不是云扬厚此薄彼,胡小凡那个心性,万一做了大师兄,恐怕能将天也捅个窟窿出来。   所以,总要留下治他之人。   打发了云秀心,却跟着就皱起眉头。   海浪声?   胡小凡说自己听到了海浪声,却又并无另一人听得。   这事儿……还真的值得商榷啊。   胡小凡在云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奇遇连连,修为进境之速,竟不在云扬当年之下,实力之强已攀升九尊殿众弟子之首,现在更已臻至圣君四品级数,在血魂山那边,在妖族皇者不出手的情况下,已经可以算得上是顶峰强者,罕有匹敌的了。   若说此时的胡小凡犹自信口胡吹,云扬却是不信的,更比说云秀心刚才提及,胡小凡的神识之力因缘际会之下,意外暴增,超过他当前的修为十倍,那可就不是等闲神识层次,而是可以比得上圣人修者的神识了!   若说胡小凡言下无虚,那海浪声……   云扬皱起眉头,道:“胡小凡等人先不用撤回,第二批人手直接前去,尽都在血魂山之下扎营驻防,小心谨慎,严防意外变数。”   “是。”   “另嘱咐胡小凡,每一夜都要严密监听他所言的海浪声响,监听声量大小强弱,若是能够确认其动向为最好。”   “啊?师尊,这分明就是胡小凡在吹牛,起初我们大伙还信以为真,但到处打听探问一圈之后,那么多的前辈,还有圣人前辈都没听到什么海浪声响。我们可是半点都不相信了,我刚才跟您提及,就是为了凑个趣。”云秀心道。   云扬道:“不管是否吹牛,都要他尽心监听!告诉他,若是当真有假,回来之后监禁百年!”   “哈哈哈……”云秀心顿时幸灾乐祸:“好的师尊,我一定会一字不差,正正经经地转诉他!”   云秀心走了。   云扬却犹自在沉思。   “海浪声响……以我的神识之力,现在该当可说是玄黄界第一;深夜僻静之时,即便是万里之外的海浪声,我只要静心聆听,也是能够听得到的。换位胡小凡的话……大致相当于圣人初阶的极限听力,应该是……三千里上下?中阶的话,五千里?”   “希望如大家所言,此事不真,但若是小凡真的有听到了海浪声,那就不是小事情了,将是巨大隐患的开端。”   只有云扬去过妖族内部,大略知道那边的情况,从血魂山一直到妖族的内海,可是隔着将近好几万里的距离!   这么长的距离,莫说是胡小凡,就算是云扬亲临,也是万万听不到什么海浪声的。   血魂山周边,距离最近的乃是,不过是四五千里之外的一条巨大冰河,跟海仍是扯不上一点关系!   云扬对于妖族的内海,其实是抱有极大戒心的。   要知妖族的海洋面积比陆地面积足足大出去十好几倍;若是说其中没有强大的妖兽……   反正云扬是不相信的。   就如那月魂江,月魂江之中的怪鱼非但拥有跨阶位的怪力,有抗击力奇强的肉身,高位阶黄金怪鱼王还拥有极恐怖的精神力,瞬破云扬罕有失过手的水相神通变化,而这种高位阶黄金怪鱼王可远还不止十条八条,焉知其上没有更恐怖的鱼皇?!   而说到海域,光是云扬见识过的,穿越几个妖族的领地区域,中间隔着海的就不在少数。   诸如月魂江的江河,不过是万流入海的其中一条支流而已,既然月魂江可以为黄金怪鱼一族独占,其他的支流,没准就有同样恐怖,甚至更加恐怖的威胁!   妖族迄今为止所展现出来的战力,也许不过仅为冰山一角,两族大战,人族未许乐观!   “看来有必要再往妖族那边走上一遭。”   云扬站起身,自言自语。   “我也去!”   计灵犀在一边大声说道。   云扬斜了一眼,道:“你去干啥……我一人前往可以确保无人查知,你跟着去只会添乱,啥也干不成。”   计灵犀顿时愤怒:“云扬,你不要得了便宜卖乖,就昨天晚上的事,还是我劝说灵秀姐才便宜了你……你……你怎么能这样!……”   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心中更是委屈莫名。   我事事为你着想,不惜放下颜面劝说了灵秀姐好几天,你这个死没良心的,居然还嫌弃我,还吼我……   云扬涎着脸凑上去,谄媚道:“我就知道小灵犀是舍不得我就这么憋着,事实证明,还是小灵犀是我的小乖乖,最会为我着想了,感动啊,感激啊,感慨啊……”   计灵犀俏脸一红,道:“登徒子,那个是你的小乖乖,哼!回去跟灵秀姐说去吧。可别在这恶心我!”   云扬拦住不让她走,道:“灵犀啊……我对你的心,那是惟天可表,苍天怜见,啊,咱们都定亲这么久了,你说你……啥时候也能如灵秀那般的解禁啊?”   计灵犀怒道:“就知道你这个小白脸没好心眼,一个灵秀姐还不够么?我这个不解禁了!”   云扬嘿嘿一笑,全力展开不要脸大法,凑上去左哄右哄,心中却在长叹不意:这连碰都不让碰,哄也就不好哄啊……   半晌之后,计灵犀终于破涕为笑,道:“那我问你,我和灵秀姐,你更喜欢谁?”   云扬抚着胸,肉麻至极说道:“灵犀小乖乖是我的心肝,灵秀是我的宝贝……”   “呕……”   殿外传来整齐的呕吐声响,凝然整齐划一,宛如操练过的。   云扬转头循声看去。   只见史无尘,洛大江,江落落,董齐天等七八位九尊殿的高层尽都一脸戏谑的站在门口,注目着自己。   计灵犀见状一捂脸,二话不说,嗖的一下子撕裂了空间,急疾逃窜而去。   唯云扬的脸皮千锤百炼,早已经比城墙拐弯尤甚,只是微微一热,便庄严道:“有啥好看的?谁还没哄过自己老婆?笑什么笑?你们一个个的以为自己不会有那么一天吗?尤其是你,络大江,你这个娶到老婆,早就不是光棍的家伙,起什么哄!”   众人哼了一声,首当其冲的洛大江嘿然道:“我承认我哄过自己老婆,相信大家彼时也都会哄过自己老婆,但能哄得这么肉麻的,却唯老大莫为,我们自叹不如,叹为观止,蔚为奇观。”   众人群起响应,纷纷称是。   云扬不耐烦的道:“有事说事儿,没事的话,该干嘛干嘛去,赶紧的。”   “有事,而且是正事,大事。”   众人一起走进来,云扬这才发现,来人可远远不止面前这几个,足足进来了十几号人!   除了已经前往血魂山驻防的之外,其他在家的高层一个不少,全来了。   “啥事儿?”云扬明显还沉浸在昨夜的舒爽里面,一脸的食髓知味乐不思蜀,此际骤然见到这么多人联袂到来了,也是吓了一跳。   “两件事,都需要你亲自拿主意。”董齐天道。   “哪两件事?”   “第一件事,自然就是与妖族之战,接下来去血魂山的,是不是就是要倾巢而出了?还是像原来那般分批次,留下部分人手镇守山门?”   云扬点点头,道:“这件事倒是好说,所有有能力参与此战的弟子,全都派过去。即便用不上那么多人,也都直接在血魂山下安营扎寨,等候轮换。大战不息,绝不回归,此役乃是义之所在,一往无回!”   “至于山门这边,留下两三个巅峰高手看家足以,等到大战一起,前方吃紧,立即撕裂空间赶过去驰援。”   “明白了!”   “还有第二件事,乃是关于九尊殿千秋万代之大计。”董齐天慎重地问道:“不知道你考虑过没有?”   “什么大计,这么严重?”   “未来啊,九尊殿强势崛起,登临玄黄界人族宗门极峰,纵观此世已无敌手,然而盛极易衰,为保宗门声威不坠,吾辈任重道远,怎不思量计算长远,求一个长治久安!”   云扬沉默一下,道:“此一节打好基础就是,我无意插手后世之事,任何派门都有兴衰荣辱之时,莫不如是。儿孙自有儿孙福。计量太多,只会让后人生出太多的依赖之心!”   “将来咱们都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人,却总要有先有后,未来的事情,全都留给最后一个操烦吧!”   董齐天咂咂嘴。   云扬这么说可说是非常的不负责任,但是……这又确实是最省事的办法,毕竟未来怎样,谁也说不清楚,更难有定论。   还真的只有最后留下的那个,才有权利决定。   当前的这些人肯定是不可能一起飞升的,肯定有先有后。   云扬道:“没有哪一个门派是永恒主角,久盛不衰,即以咱们九尊殿而论,第一批元老级的师门长辈;要说到当真尽数离开这个世界,我感觉起码得是五千年的事情吧?”   众人默默点头。   这个数字,非但丝毫不算夸张,反而颇有保留。   “还有,总有些老人缘法不足,即便实力够了,悟性未必能够,最终难也突破那最后一步的……但等到他们不存于这个世界上的时候,怎么也得两万年左右的时间吧?”   众人点头。   这个数字,仍是稍嫌保守。   “咱们现在,方才立派没几天,就筹谋规划两万年之后的事情,是不是太过杞人忧天了呢?凭我们现有的布置,维持门派两万年,怎么也绰绰有余吧。”云扬摊摊手:“各位,想得太多了,太远了。”   众人齐齐哑口无言,半晌无语。   的而且确。   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但好多人仍旧感觉,未免有些可惜。   这样强大的门派,可谓是自古到今都从未有过,若是能够让自己的道统千千万万代的永远传承下去?   那该有多好!   纵然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是奢望!   “操心太过了。”云扬微笑:“遇到败家子,就算是铁统江山,也能给你败得一干二净。遇到争气的弟子,哪怕是下九流门派,他也能给你发展成三大天宫!”   “身后事,莫管他。”   ……   众人心悦诚服。   还是府尊看得开啊。   还是掌门人牛啊。   这心境!   简直了。   要不人家是府尊,是掌门人呢!   赤手空拳,强势打下这么一个硕巨宗门,登临绝顶之余,仍是毫不眷恋权位,也没有高处不胜寒,就只是因为他的武道前路,求进之心,始终未熄,前行不辍,一往无悔。   ……   云扬特意与东方浩然等人通报了一下海浪的事情,更重点指出一句:“防备那边引海而来。”   即便是云扬这般的郑重其事,东方浩然等仍旧不以为然。   引海?哪有那么容易! 第五百六十一章 水!水!水!   原因很简单,那工程量实在太大了,几乎超乎人力限制!   就算当真能引过来,但不管源头是什么样的大海,将海水引出十万里,还能保留下多少威力?开玩笑呢?!   就算当真是大海引到这里,最终规模也就不过是一条小河而已吧。   更别说血魂山周遭可是常年的冰霜覆盖。   整个血魂山,那就是一座巨大的冰山啊!   海水?   根本就是在开玩笑!   还有那海中大妖,三大主宰也没太放在心上,人妖两族鏖战无数岁月,对于双方的顶峰战力大致心中有数。虽然海族高手从未露面,但是,海族便是海族,岂能在陆上久住?   有血魂山在,便是天然屏障。   海族绝对是过不来的,能不能参战,都不好说。纵然参战的话,海族上了陆地,实力也要打个折扣!   云扬关于此事本就没有实证,所以此说也就只限于通知了一下,初初还想与狐皇与猫祖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佐证,不想跟两人那边完全联系不上;应该是在忙,无暇分身。   云扬也就没有再纠结此事。   再说了,现在可是云掌门大好日子。   这都单身多少年了,突然开了荤,哪里还忍得住,不极尽餍足之能是。   若是现在就起了大战,只怕云扬心里反而会不爽:也不看看时候。   没有战争?   那太好了啊哈哈哈……   本掌门在家里好好地享受享受,好好的嘿呦嘿呦……   接下来一个月,玄黄界风声鹤唳,大抵是妖族的进攻越来越见猛烈了,而云府尊大人却在九尊殿中,一步不出。   白天陪着计灵犀聊天,晚上陪着上官灵秀咳咳,那啥。   白天被撩起来火,晚上嘿嘿嘿……   简直就是过得神仙一般的日子。   不过如此美好的日子亦有终结之时,又有劲爆消息传来了——   胡小凡。   “海浪声响愈发的近了。现在,只要是圣君四品以上的修为,在安静的时候注意聆听,就能听到海浪的声响,再非弟子一家之言,确凿无疑。”   听到这条消息,让云扬悚然一惊。   若是许多人都能听到的话,那就证明海水已经很近了,妖族那边想要掩饰都掩饰不了了!   那距离,只怕也就是在千里左右了。   “全派开拔!准备大战血魂山!”   下达命令之后,云扬直接带着计灵犀与上官灵秀,撕裂空间急疾赶路,向着血魂山星夜而去。   而同一时间里,三大主宰得到了云扬的消息,匆忙的进行了传位仪式,然后匆匆赶去。   云扬与两女一路撕裂空间,兼程赶路,然而行至半程的时候,怀中沉寂许久的狐皇玉佩突然发出灼热的气息。   “事急!”   云扬急忙取出来,想要一问究竟,却发现又接不通。   云扬再三尝试,却始终无果,皱皱眉头道:“我得先去一趟妖族那边,你们俩先……”   “要去一起去!”两女同时叫道。   “……也好。”云扬转念一想,现在两女的修为都已经臻至圣人境界,就算遭遇妖族大军,打不过总能逃得了,更别说还都有那霸道的威能反噬,根本就是反杀利器……   便也没有再坚持,默许了两女的同行。   三人行进速度再度飙升,急疾赶赴血魂山,可是到了距离血魂山三千里的位置,云扬诧然地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感觉怎么这么的湿润呢?”   空气之中,遍布一种潮湿的氛围,对于深谙云相水相神通的云扬而言,不要太明显。   “大雪天空气潮湿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计灵犀不以为然的道。   的确,此际正值雪花飘飘,蔽日遮天,端的密集到了对面看不到人的地步。   “即便是下大雪,空气也不应该这么的潮湿,这绝不正常。”   云扬道:“你俩仔细感应一下,如此天气,竟然还有股热乎乎的劲道儿……”   “这里距离血魂山已不太远,常年受血魂山极地冰寒影响,更兼如此高空,此时时令,滴水成冰才是正常,哪里来的热气感觉?”   三人继续往前赶路,不过两盏茶的功夫,血魂山已然遥遥在望,而山底下密密麻麻的营地,亦随之映入眼帘,各门派,各帮派,还有地方势力,尽皆汇聚于此,一眼看去,整片大地哪哪都是帐篷,一直绵延到半山腰之上。   人族数百万圣皇以上修者,尽数聚集于此,齐集一堂。   然而让云扬等三人一眼照看之余,倍觉诡异的是……很多人都是穿着秋装,大抵是并不怎么寒冷的样子,甚至还有些家伙直接光着膀子,就在漫天大雪中随便找个地方聚在一起喝酒聊天。   虽然说修为到了一定地步之后可以寒暑不侵,但总还要运功抵御;而在此大战当前,决战随时可能爆发的时刻,这么肆无忌惮的挥霍玄气,总是不妥。   云扬定睛再看,发现这些人并没有动用玄气,有些人的身上还在冒着腾腾热气,竟当真是因为天时气候而如此着装,如是状态。   云扬尽敛自身玄气防御,仔细感应周遭氛围,顿时感觉空中一阵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瞬时生出一种懒洋洋的温煦之感。   而遥远的血魂山顶上,竟已有许多积雪,呈现融化之相,半山腰以下,随处可见潺潺溪流,往下流淌。   此刻的气温,比起上一次自己到来的时候,何止提升了十倍!   若是这里的温度原本在零下一百度的话,那现在温度怎么也得是零上三四度,或者还要再略高,总之正是一个适人宜居的舒服温度。   眼见此情此景,云扬的脸色陡然一白。   血魂山周遭温度怎么会有如此剧烈的变化,而如此剧烈的温度变化又会引发什么后果?   若然四周众多的雪山齐齐融化,积雪融水狂奔而下……又会造成什么样的状况呢!?   现在还只是这一边的雪山融化么?   妖族那边的偌多雪山若是也尽都融化了呢?   一念及此,云扬简直有点不寒而栗了。   妖族到底在做什么,想要达成什么样的目的结果?!   海浪?   海浪??   云扬心念陡转,一颗心猛地提了起来,原本已经即将抵达血魂山,己方驻地,却是临时改变路线,呼的一下子,云扬径自降临到了血魂口峰峦之顶。   云扬触目所及,眼见己方留守的十几位圣君都是严阵以待,脸色沉重地站在外面,注视着下方的妖族平原。   云扬循众人视线,透过厚厚的云层,讶然惊见,但见下方,原本的妖族平原地域,赫然已经形成了纵横交错的道道河流,看往其源头,却是向着妖族的内陆延伸过去。   河道有大有小,数量繁多,其中几条河流,目测起码有数百丈宽,波澜壮阔汹涌澎湃,声势甚隆。   但让云扬更为介意的,却是河面上漂浮着的巨大冰块,或者相互碰撞,或者挤成一团,尽都向着下游徐徐而进。   随着巨大水流的持续冲刷,所经之地自然而然的形成河床;有些原本低矮的地域更是变化成为湖泊,直至溢满之后,自发地再往外寻找水路流淌之地。   如此流着流着,自有许多河流汇成了一股,渐次肆虐而下。   目光所及,原本土地丰美的狐族平原,现在已经是满目疮痍,尽被河道充斥。   “云尊大人。”这几个驻守血魂口的圣君高手,云扬全都认识,尽都是来自东极天宫中人。   “各位辛苦了。”   “云尊大人以您看,这妖族……是否要用水攻?”其中一位圣君头发胡子都白了,但面对云扬却是一脸恭敬。   这位云尊大人,就是一位奇迹创造者。   “这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事实!都已经到了这等地步,妖族肯定是要用水攻的。”云扬看着雪山上汹涌咆哮而下的奔腾雪水,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我等也有此认知,然而故老相传,整个妖族内陆,乃是一个巨大的盆地……外围超过六成以上的区域都是高山,若然雪山尽数融化,恐怕整个妖族内陆都将化作一片汪洋,首当其冲,深受其害只会是妖族本身,妖族将再没有可供生存的土壤!除了有数的几个飞行族群可以将巢穴建立高山之巅之外,其他的族群,都将承受灭顶之灾,岂不是自寻死路的做法?”   “或者,这才是妖族高层的打算吧。”   云扬目光深沉,淡淡道:“甚至仅止于此,恐怕还远远不够,没去到妖族高层的预期……”   “这还不够?!”   几位圣君满眼震骇地注视着云扬,又转头看着下面的妖族平原。   这个样子还不够,妖族高层到底想要做什么?   难道要将整个妖族的居住地,如斯广大的地域,尽数化作一整片汪洋大海?   “我估计,妖族此举乃是要孤注一掷,置之死地而后生。”云扬声音沉重。   “妖族要用整个族群的生存威胁,化作极端压力,做最后一搏。”   “只是单纯的海域海啸,断断不足以摧毁血魂山,必然还有其他的手段。这一次妖族乃是破釜沉舟,不成功则成仁。”   “只是,妖族的高层,凭什么有如此自信?”   “他们就认为这样做,一定可以攻破血魂山,已经屹立无数岁月,分隔人妖两族的终极屏障?”   云扬看着上方还有不知道多少高度,雄伟到了极点,单凭人力根本不可撼动的血魂山,眼中神光闪烁,心思莫名。   这座血魂山,除了自身巍峨坚固之外,更有圣力加成,可谓超过了玄黄界承载极限的力量,如何能够被区区海水击溃?   就连普通的山脉,海水也不能击溃吧,充其量只能淹没,而无能强摧!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整个玄黄界都被海水淹没了,血魂山也必然还有一大截在水面之上的!   这根本是不可能,没可能成功的战略!   但是妖族明显就是在这样做,这其中,定然有蹊跷,只是现在想不到而已。   “我们过去。”   云扬与计灵犀上官灵秀三人一跨步,径自通过了两界通路,向着另一边的妖界疾驰而去。   “云尊大人小心!”   ……   失联已久的狐皇现在可谓是满头包乃至焦头烂额的恶劣状态。   整个狐族,都已经被包围,被水给包围了!   若是直接决战,狐皇倒也不惧,以狐族全族之力,即便是龙族全力来袭,狐族不免覆灭,却也有自信令到龙族重创,甚至不再具备压倒其余诸族的实力!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妖皇宫方面的高手过来之后,就只出力牵制狐族主力,并不决战死战,一味的纠缠,再没有了其他动作。   对方不出死力,处于弱势的狐族当然没理由直接玩命,于是双方陷入了一种很尴尬的僵持状态,一天天的僵持了下来。   而从差不多一年前的某天开始,天气不知为何就突然的变了,变热了,这种变化,对于普通狐族并没有任何影响;然而随着气候变异,生存环境氛围亦随之点滴变化,其中最显著的变化莫过于天天的暴雨倾盆,到后来雪山也开始融化了,原本的生活环境,陡然来了一个巨大改变!   原本狐族这边的千万里疆域就只有几个湖,几条河,还有许多水井;就气候而言虽然稍显干旱,但正常饮用还是充足的。   而今这一下子多出来数十条大江,还有数以千计的湖泊,数不清的河道支流……   令到狐族从略干旱区,一下子变成了洪涝重灾区!   狐族的固有居住地纷纷被冲毁;不得不进行一次一次的迁移。   时至今日,洪水的泛滥程度赫然到了团团围困狐皇城的地步。   须知狐皇城于整个狐族地理而言,可谓是位于极高处,皇城与城外的低矮处几乎有着数十丈的高度落差,而今狐皇城外水深已达丈许!   也不啻是说,狐皇城外原本的那一片平原区域,其中水位最深的地方,已经达到了将近百丈的恐怖数字!   百丈水深,是个什么概念呢?   普通情况下,就算是最深的湖,只要里面没有妖兽或者是强大的水系玄兽存在,无论如何也到不了百丈的水深!   而这还是原本是平地的地方,若然就是湖的位置……两两叠加又会怎样呢?   简直就是无法想象的恐怖。   看着子民们一片哀嚎,狐皇心中无力至极。   无论什么族群,都是普通的弱小的民众居多。   纵使在妖族算得上是强大种族的狐族,却也无法在水中长久生存,时至今日,狐族总人口已然锐降七成!   狐皇从未想到,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力量,居然是水! 第五百六十二章 三兄弟再聚首!   水能让绝顶强者,对着它也无计可施,无力可及。   若是火,可以尝试扑灭,但是水……你能将其打飞,可是落下来的,不还是水么,如此巨量的水患作祟,如之奈何。相信就算是以火系功法著称的凤皇,甚至凤族强者全员上阵,也没可能将这波水灾全部蒸干!   狐皇不是没尝试过分流导引之法,可是狐族本就身处妖族边界,又位处下游,根本就没有可供疏导的余地。   眼看着水患一步步持续积累,俨然变成了天下间最恐怖的灾祸,无可抗衡!   对于狐皇而言,即便有通天修为在身,仍旧只能被动地等待,等水流消退,除此之外,竟是百般无计。   “灾民越来越多,全都在向着狐皇城这边聚集。怎么办?狐皇城也容不下这么多的民众……”狐族一位圣君脸色沉重的过来:“事实上,狐皇城现在就已经超过了饱和极限,若是再有大批民众涌入,恐怕……”   狐皇面容沉重:“往高山转移的如何?”   “山顶区域终究有限,仓促之间又能转移多少?我们从半山腰开始打洞,开辟生存区域,然后往那边运输人手,但也有那些身负修为的才能在上面生存,而且食物也是问题。没有相当修为在身的,在那里连呼吸都难,绝非长久之计。”   “更有甚者,这大雨还在继续,雪山融化仍在恶化;相信水位还会持续的往上走;而山上的山洞,低的也不过四五百丈高度,难保安稳完全……”   “眼前种种,尚有勉力维系的余地,怕就怕的是……海中妖族……”   猫祖在一边忧虑地说道:“若是海中妖族乘机兴风作浪……才是真正的大灾难。不得不说,妖皇对于咱们两个族群,还真是不择手段的看重。不惜将这一片大陆淹没,也要将我们除掉,端的好手段,好心机。”   狐皇沉着脸,道:“不!你错了!”   猫祖:“我错了?错在哪里?”   “你错在高估了咱们俩在妖皇眼中或者说对于妖族的重要性。这一切,并不是因为我们的叛乱才发生的,更重大的理由,乃是这一片地方位于在血魂山下!就算狐族安分守己,这一切仍旧还是会发生。这些水,不是为了要淹没狐族和猫族,而是为了冲击血魂山!”   “相信妖皇与凤皇,早就定下了这决绝之计,以无边水势冲击血魂山,开启妖族前往玄黄人族一边征战之坦途,另一方面,也可借水势调动海妖一脉加入战局,更增胜算,最后,才是针对狐族叛乱的绞杀!纵使狐族不曾叛乱,仍旧要为妖族征伐人族这一千秋功业而牺牲,这是一局三获之谋,端的了得!”   “换言之,我狐族,早已经被列入牺牲之类。反而是你猫族,于此次水患中才是受了牵连的一番,到了这边,适逢其会赶上这一场人为的巨大灾厄。”   狐皇眼中厉光闪动:“我说呢……自从小儿那预言传出去之后,妖皇却始终无动于衷……龙御天无动于衷也就罢了,而凤皇居然也能无动于衷,原来真相竟是如此!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想过让狐族继续活下去。”   “但是这一切,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置的?这个计划,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进行的?怎么之前没有丝毫的蛛丝马迹呢?”   狐皇拼命的搜寻着自己的所有记忆,却没有任何的相关印象。   “这么庞大的计划,怎么可能完全没有蛛丝马迹外泄……”   猫祖在一边,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无边水势,将这一片广袤的区域,完全毁灭?   这得是多少生灵为之牺牲?   这数十万里方圆地界,虽然绝大部分都属狐族原有领地,但终究不仅仅只有狐族而已。   “妖皇会做下这等罪孽滔天的事情?”   猫祖回想妖皇,虽然对之恨之入骨,但总还是觉得,妖皇应该做不出这等灭绝妖性的事情吧?   纵使刚愎自负,纵使霸道无情,但是……   “这不像是妖皇的计划,倒像是凤皇的计划……”猫祖沉吟着道。   “什么倒像,这本就是凤皇的计划。”   狐皇哼了一声,道:“这么毒辣却又这般精妙的计划,龙御天断断想不出来。其他的,更不用说,也就凤皇才有这样为成就一局,不惜一切的毒辣心肠。”   他沉吟了一下,道:“或者,这一计划才是备选战略,但因为上一次的云扬过来,从根本上破坏了妖族的原本计划,毕竟这一条计划太过于毒辣极端,一旦使用,必定寒尽诸族之心,所以只能作为备用。但是云扬破坏了原本计划,而我们又明言反叛,给了妖皇凤皇足够的开局理由,然后,这一计划就开始了……”   “现在不说这个破计划的由来,现在关键的是应该怎么办。”   猫祖简直是恨地无环,有力难施。   现在态势丕变,连想找人死战都做不到了,而今水患已成,妖皇宫方面的高手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只有自己等人困守孤城。   “困死我们是不现实的,纵然水患难解,也就是普通狐族会死掉绝大部分,这个任谁也是没有办法……而其他的狐民,尤有生存空间活下来,以我之前做下的存储,至少能够保持一年半载的用度……至于以后,咱们这些高层人手带上数百数千的空间戒指出去抢劫,总能让子民们活下去……”   狐皇忧虑地说道:“关键是这个计划既然开启,凤皇绝不会允许我们就在这里这么苟延残喘下去,后续动作必然陆续有来……”   “等到一定的时候,决战已是势在必行。”   “只看时间的迟与早而已!”   狐皇缓缓走向前殿,道:“事急从权,将皇城内城清理出一片区域,作为皇室专用就好,其余部分,尽数开放,让我族子民入住,共度时艰!”   “是。”   猫祖跟在他身边,道:“狐狸,你该做下安排了。”   “我知道,我之前已经给三弟发了消息过去。”   狐皇平静地说道:“让他过来,将玉儿带走。猫,你若是有什么放不下的族民,也让他一道带走吧,两族覆灭殆尽,总要留下一点火种。”   狐皇的身子呈现出少有的萧索之相,在瓢泼的大雨中,轻声说道:“我本来蛮有把握,周旋游走于丝毫之间,在这一场族内战争中,最不济也能自保,但是现在,凤皇这个水淹大陆的计划一出来,我们已经变成了必须要被拔除的内患,再无转圜余地,这下,我们是真的没有活路可走了。”   “一旦大军开到,我们俩必然是第一针对目标。”   猫祖沉默了一下,笑道:“这么算下来的话,我还比你强呢,我已经有血脉在老三那边了,更少一份后顾之忧,我无须担心猫族血嗣断绝。我们活了一辈子,便要战上一辈子,最终死在战斗之中,没有死在监牢里,就已经很满足了,再强求反倒不该。”   他甚至有些快活的笑了一声,道:“狐狸,你可要记得给你儿子多准备几头母狐狸,要不然,你们这一族还是可能会绝种的。”   狐皇哈哈大笑:“这还用你说,若是连这点算计得没有,我也就枉为人父了。”   便在这时,一个声音带着轻松地笑意问道:“还没兵临城下呢,怎么就已经开始安排后事了,难不成情势真的如此严重了么?”   正是云扬的声音。   他骤然出声之前,以狐皇与猫祖的修为,赫然没有发现他是什么时候到来的!   狐皇与猫祖不惊反喜,云扬的到来,等同是为他们之困境带来一缕曙光,不至于完全绝望。   云扬,无论是在玄黄界人族那边,还是妖族这边,都是奇迹的代言人,但凡由他介入,总会化不可能为可能,此前已经有过太多太多的实例了!   “老三!”   “三弟!”   云扬甫一现身出来,便即哈哈一笑:“见过两位哥哥,二位哥哥别来无恙吧!”   随即:“我得给你们隆重介绍一下,这是你们两个弟妹。嘿嘿,都是我媳妇儿,嘿嘿……”   计灵犀与上官灵秀齐齐白了他一眼,向两位王者福身行礼道:“大哥,二哥!”   狐皇与猫祖搭眼过去更加高兴起来,云扬这么做,可是摆明了的将他们两个当做了结拜哥哥对待,值此危急时刻,竟然把自家媳妇给带过来了!   两皇高兴的呵呵直笑,连连摆手道:“两位弟妹快快免礼,哎呀……”   就看到两位皇者尽都在身上一阵摸索,跟着一人拿出两枚空间戒指,一起递了过来,道:“这是哥哥的见面礼,最近手头实在是不宽裕,千万别嫌弃才好。”   云扬在一边笑:“两位哥哥都是一族之皇,手笔岂能小了,你们俩赶紧收下是正经,千万别推辞,要不他们就收回去了,借口都是现成的,没听说最近手头紧么……”   “去你的,我们才没你这么小气!”两皇同声笑骂。   “老三,你这修为进步的可是够快的啊!”狐皇眼中有光芒闪烁,此际凝目于云扬身上,竟然感觉自己再也看不透云扬的修为级数了。   这不啻是说,云扬的修为已经超过了自己!   对于云扬能够超越自己,狐皇从来不曾怀疑,但这时间也太短了,距离前次分手,一共也才不过两年多点的时间,怎么就晋升至圣人级数,还要是超越自己境界的圣人高阶层次呢!   “相信二位哥哥该当该当知道玄黄界久负盛名的至尊天阁遴选盛事,小弟躬逢其盛,适逢此会,因缘际会之下晋升至圣人巅峰境界,侥幸而已。”云扬笑眯眯的道。   “至尊天阁遴选?!”   狐皇与猫祖同时惊呼一声。   犹记上次见到云扬之时,才只是圣尊境界,距今一共才两年多一点点的时间,纵然至尊天阁遴选闻名遐迩,乃是三大天宫不对外召开之盛事,个中机缘却怎能令一圣尊修者飙升至圣人巅峰?自古到今,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谁能快到这个地步。   “两位兄长这就是少见多怪了,我这点进步皆有因缘。”云扬道:“您们仔细看看她俩,人家可没经历至尊天阁机缘,不也都已经圣人高阶了么,人比人得扔啊……”   狐皇与猫祖不敢置信的转向注视于上官灵秀与计灵犀两女,瞬间,眼中尽是莫名震骇。   刚才云扬介绍二女给狐皇猫皇,始终是男女有别,两皇仅止于惊鸿一瞥,诧异于两女的倾城丽色,却没有深究,此际仔细观视,竟发现两女的修为,他们也是看不透的。   那只能说明,两女至少也有圣人高阶以上的修为级数!   “真是英雄出少年,天佑人族啊!”两位皇者不见有几分泄气。   自己一辈子苦修苦炼,前后几万年岁月积累,迄今为止也不过圣人中阶巅峰水准,云扬还有他的两个媳妇,一共才几岁年纪,怎么只是随便修炼了一下,就超过自己了呢?   难道真是……人比人得扔?!   这种感觉,极其不爽啊有木有。   当天晚上,狐皇宫举行了极其丰盛的晚宴欢迎云扬的到来,虽然参与者只有不到十个人,但狐皇狐后狐太子,还有猫祖与其三位爱妃,以及三位狐族的半圣都有出席。   这已经是狐族与猫族两族现存的最强战力,同时也是权力最高层了。   猫吞吞等还有狐后对计灵犀与上官灵秀一番亲热之极,拉着手儿不断在说悄悄话。   这几个妖族高层女子,又有哪一个不是人精,自然早已经看出来,自己丈夫这个义弟的两个老婆,其中有一个居然还是处子。   自然每个人对此都是心中诧异不已的。   要知道云扬称呼老婆,计灵犀可是当面答应了的,丝毫没有不愉快的成分,而刚才见面之时,也是以正经弟媳姿态见礼的,这在在证明,这个计灵犀一颗心已经全在云扬身上,赶都赶不走了,双方并无任何隔阂的成分。   但就这样的情况下,却还保持着女儿身,怎能不让人诧异。   难道云扬的定力这么好?   依照常理来说,男女双方到了这等地步,都不会是女方不愿意,而是男方有问题,可云扬的另一个老婆明明已经破了身子,虽然才刚破身不久,但作为男人来说,云扬也就不会有什么问题,那这个计灵犀又是咋回事?   大家都是人精,狐后等纵然心中如何的诧异,却没有说出来,更加不会表现在脸上。   她们可是不知道,这件事,可不是计灵犀不愿意,更加不是云扬不愿意,而是……有极大的障碍,难以逾越! 第五百六十三章 移山成海   与会人数不多,但晚宴却极尽丰盛之能是,酒水也如流水一般;几个男人在那边喝酒,女人们干脆早退场,找个地方聊天去了。   过了一会,那几位狐族半圣也先后告辞了,只剩下兄弟三人。   “大哥,都现在这情况了,你可有什么任何打算么?”云扬问道。   “我自诩多谋,可面对当前这境况,还真没有任何办法可想……”狐皇皱着眉头,心事重重。   “大哥,咱们兄弟一场,什么话不能讲在当面,以你的智慧头脑,岂会当真想不出办法,只是不想成为妖族的千古罪人而已,纵然妖负我,我终不负妖。”云扬笑了笑,道。   狐皇长长叹息。   猫祖闻言,不由瞪大了眼睛:“狐狸,原来你尚有办法应对眼前局面!?”   “办法……的确是有的。但我若是那么做了……我们妖族将错过仅有的一次机会,之后多半再也没有什么机会,可以挺军直入玄黄界,征伐人族了。”   狐皇叹息着,道:“就算是三弟在这里,我也是这么说。咱们三人意气相投,结为兄弟,但毕竟是人妖殊途,立场迥异,便如三弟所言,纵然妖负我,我终不负妖,为妖一世,便要有为妖者的底限。”   猫祖怒斥道:“别跟我扯那么多的大仁大义,到底有什么办法直接说,现在已经是两大族群生死存亡之秋,你还要顾虑这顾虑那,妖族兴废哪里就到你操心了?”   “我这个办法,也只是仅限于想一想,顶多也就是理论上可能有效,当真实行,成功几率不足万一,那个地方,现在必然有超级高手在把守着,以凤皇那家伙的脑子,怎会思不及此……”狐皇一脸惆怅。   猫祖急了:“你直说行不,别给我拐三拐四!”   “现在举世滔滔,整个狐族地域,尽数化作了水域。随时随地都可能遭到海族或者水族高手的攻击,他们现在不动,不过是等待时机成熟,只待时机一到,势必会兴风作浪,掀起滔天之浪,冲击血魂山。”   “真到了那个时候,血魂山是否被破尚在未定之天,但咱们两大族群却是首当其冲,难逃临灭顶之灾!即便是最好的状况,能够挣扎求存活下来的,只怕也是万中无一!”   猫祖两眼赤红:“咱们两大族群,加上原本在这里生活的其他族群,生灵总数不下百亿之巨!这可是数百亿性命,难道……你也能无动于衷?这其中的绝大多数可都是你的狐族子民!”   狐皇喃喃道:“现在事已至此,已无转圜余地,若是这次动作不能一举冲破血魂山,妖族将会有数万亿子民陨落……若是没有宣泄出口,整个妖界,除了水族海族势力外,所有族群都将面对灭顶之灾……”   猫祖执拗的道:“这场灾难本就是他们挑起的,他们死不死的关我什么事,我只想保全我的子民,你只管告诉我你的办法便是,其他的废话不要说了。”   “若是我猜得没有错……”狐皇沉沉道:“这么长时间里,各族圣尊以上高阶战力,大多数都没有露面……参加血魂山之战的那些战力,看似频率比以往高了许多,不过轮换次数频繁的障眼法而已,现在在参战血魂山的总人数,不足整个妖族高手数量的万分之一!”   “那么其他的高手,都去了哪里呢,答案呼之欲出。”   “除了在各个族群本部坐镇的之外,他们的去向唯有一处,你知道是哪里吗?”   狐皇突然抛出来一个问题。   猫祖感觉自己被狐皇给绕糊涂了:“这我怎么知道?是我问你,你怎么反过来问起我来?”   “你应该知道的。”   狐皇重重道:“只要仔细想想,怎么会想不到……为何在今年一年时间里,天天都在下暴雨?为何天气气温大异寻常,上升了这么多?为何连血魂山这样的亿万年不化雪山,都在融化?”   “这一切,都是计划,都是预谋!”   狐皇眼帘半阖,道:“若是我估计没有错误……连接着血魂山的妖族的其他山脉内部,都生出了变化……现在,恐怕妖界范围内的所有火山,全都被挪移到了血魂山周遭。错非如此,气候何至于丕变至此。”   猫祖目瞪口呆,显然是跟不上狐皇的脑回路。   “我想,促成这一局的关键还不止于此其二,若是我估计没错的话,大海另一边的一干山脉,也都在向着这边挪移,由量变达到质变,强行积压空间,令到大海流向,逐渐向着这边偏移!”   “或者还有第三个第四个原因,但是更多的原因,我猜不到了。”   猫祖瞪着眼睛,两只手都在颤抖。   修为达到他之层次,如何不知道,一个修为臻至到了圣尊层次的修者,挪移山脉并不算太难的事情,只不过即便是圣尊顶峰所能够挪移的,也不会是很大的山头。   但若是好多圣尊联手乃至圣君助力呢?   整个妖族可是拥有数十万计的圣君强者!   甚至,再加上半圣强者出手协助呢?   想要挪动那些没有经过圣力加固的山脉,也就是个耗时耗力的巨大工程,难办,却非是不能办到!   之前没有这么干,只不过是没有人这么想过,就算想过也没有人有权限搞这个大动作而已!   但若是凤皇筹谋了这个计划,那就是完完全全的另外一回事,凤皇乃是妖皇以下,唯一一个有此权限,且有此魄力的妖!   “现在想想,凤族所属的高阶妖修,自从五千年前,就罕有几个在妖族大陆露面吧!他们……都去干什么去了?”   狐皇冷冷道:“凤皇从来不会将所有希望全都寄托在某一个计划之上,哪怕是再完美的计划,凤皇都要留一手,以防变数出现。”   “我几乎可以断言……从五千年前开始,凤族就已经开始了这个计划,只不过他们乃是大海的另一边动作,除了大海就是人畜无法生存的荒芜之地,我们根本就注意不到罢了。”   “前前后后差不多五千年的时间,以凤族所有强者的合力施为,能够将那边的山脉向着这边挪移多少距离呢?”   “就算是最保守的猜想,几万里距离肯定是有了的!”   “这几万里的群山挪移过来,已经足够将那边的海洋流向锁定!与此同时,大海另一边的雪山开始融化,雪水注入大海,再之后,海域只能向着另一边扩张!”   “若是周遭也在进行诸如此类的挪移……想也知道,海域就只会向着咱们这一边……也就是血魂山的方向扩张!”   “这虽然是一个最笨的法门,耗时耗力,但只要下足了功夫,却又是一个最有效的方法!”   “这些年里,咱们虽然没什么察觉,但海域的渐次扩张,逐年递增,我们岂不也是知道的。你可还记得,在苍茫原生活了超过四千年的狼族,现在族群已然搬迁到了哪里?”   “还有三千五百年前,白尾虎一族的原址在哪里?现在又迁徙到了哪里?”   “还有……”   “这些族群原本在自己的领地生活得好好的,每个族群在原住地起码生存了千年时光,早已为何要搬迁?还不是海域扩张,致令驻地环境异变,不复当初!”   “如今,咱们这边亦是步了那些族群的后尘,变成一片泽国。”   “这里的水,肯定连通了海域!只差一次合适的机会,一次涨潮,海族强者的一次出力,便能将这里彻底淹没!”   “从那之后,这里便只是大海的一部分!现在之所以还没有那么做,无非是他们觉得时机还不成熟,毕竟水势蔓延到血魂山下的话,人类方面肯定会警惕起来的。”   “他们想要将水再聚得更多一些,也就更有把握一些!”   “又或者,是凤皇他们的某一个关键环节,还没有准备好,毕竟这样的大动作,务求一举成功,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狐皇重重道:“以我对凤皇的了解,他不动则已,一旦动了,那他就必然有十足把握,用历时五千年群策群力的大动作,强势撼动血魂山!”   “而到那个时候,便是整个妖族的机会!在这过程中的所有牺牲,都是值得的!”   “反之,冲击落空,将是妖族从此一蹶不振的起点,覆灭可期!”   猫祖目瞪口呆。   他瞪着眼睛,已经震惊得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只感觉自己脑海中,一片混沌!   云扬坐在一边,拿着酒壶自斟自饮,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狐皇声音悲哀愈甚:“明白了么,现在我们纵使如何的尽力筹谋,但一切只会尽归枉然而已。只待时机成熟,就是无数火山一起爆发,撼天动地,再加上剧烈地震动摇地脉,还有海族所有高手联袂出手,催动海浪,即便浪高万仞,贯天袭地,我也不会诧异,而那动作一旦催动,便不会停息,只会越来越猛,一浪高过一浪,直到突破障碍,一马平川,一泻千里。”   “只要冲破了血魂山,甚至两族大战的战果都不再重要,因为妖族已经多了太多的生存希望,幅员辽阔如玄黄,随便找个地方栖身就可以了,妖兽与玄兽,差别哪里就大了……”   “相信那时候的人族,只怕不会放太多的心思在妖族身上,他们需要迫切解决的,乃是那巨大水患,怎么也可以为妖族争取到相当的缓冲时间。”   “可反过来说,若是大水冲不破血魂山,承受水患所苦的就变成了整个妖族……妖界之内的所有妖族子民,万亿生命,最终能够存活下来的,只怕不会高于一个亿……”   “如此惨重的死亡比率,何异于陆地妖族覆灭殆尽。”   “而正得势的海族,又会如何做呢?!”   “这种状况,岂是任何妖族一份子所愿见的?!”   “凤皇若是没有相当的把握……如何肯这么做?”   狐皇悲凉的笑了笑:“现在有办法,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比如……我们两个带着心腹高手,寥寥几人潜过去,就在狐族的疆域边上,水道流向关键处的几座大山挪开,或者打通……引导水流不再流经狐族地域,会其他地方泄走。”   “这就是我所说的办法了。”   “但这个办法,不过就只是一个理论上可行的办法而已。”   “我们能将那边打开一个缺口,凤皇他们就能将之再次堵上。而且,我们一旦动作了,就只能逗留在那些关键点位置,死守缺口,确保成果,可是凤皇他们怎么会坐视大计落空,妖族内乱的终战,就一定会在那边爆发。”   “以现在妖族的力量,想要碾压我们两族的这点力量,轻而易举!所以,我们就算能暂时得逞一时,最终还是要被在那边杀死。我们一死,缺口还是会堵上,狐族还是要被海水淹没。对于血魂山这边来说,或者能稍延一点时间,但最终结果,仍无二致!”   狐皇无力看着猫祖,道:“这就是我所说的办法。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所谓饮鸩止渴,不过如此。”   猫祖凝眉想了半天,颓然垂下头去。   不错,委实是再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这是水,巨量的水,若没有相当疏通手段,疏通渠道,水只会越聚越多。   狐皇冷漠地笑了笑,沉声道:“猫,你可还记得之前,许久之前,我们陆地妖族与海洋妖族还经常有战争发生么?当初为了阻止海洋的扩张,我们可是经常出去战斗的。”   “当然记得。”   猫祖点头。   “那时候,几乎就是寸土必争。”   狐皇淡淡道:“时至今日,已经有一万多年都没有那等的海陆争锋了……海洋扩张到什么地方,陆地妖族就退让到什么地方……没有任何冲突了。”   “海洋妖族越来越是强大,海域肆无忌惮的扩张,岂不正是它们曾经梦寐以求的事情。”   “或者对于海族来说,海域淹没整个玄黄界,那才是他们最希望看到的事情!”   “海族是不会考虑陆地妖族如何生存的。而凤皇这个计划,与海族高层可谓是一拍即合。它们只会赞成,绝不会有半点反对。”   “但若是水势冲不破血魂山呢?不光是寻常妖众,即便是那些大妖巨妖,陆地妖族高层,也迟早会全部丧生在海族手中!”   “因为到了那个地步,妖域已然罕有陆地,尽数化作了海域!”   猫祖一想到那个情景,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第五百六十四章 妖族浩劫   狐皇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哪怕你修为已经是圣人巅峰,只差一步,就能跨入星空,但是,你毕竟不是星空强者!   你走不了!   你修为通天也只能在山顶那么一点点空间生存,蜷缩着,苟延残喘!   下面,全都是海。   海族耗也能耗死你。   除非你投降人族,到血魂山那边去,但人族能接受一个高层妖族的投诚么?   一个像自己或者狐皇这样的妖族高手,若是去了玄黄界内陆,能够造成什么样的破坏?   那是谁都无法想象的恐怖景象!   即便人族倾尽整个人族的所有高手,也未必能将一个皇级妖族从茫茫玄黄界之中找出来杀死!因为自己这等境界的存在,早已经可以完美隐藏自身气息!   不想出来的时候,即便圣人巅峰也难以找到。   人族绝不会允许这样的隐患存在。   “如此说来,我们进退无路,岂不是必死无疑?”   猫祖茫然地说道。   “是,就是进退无路,必死无疑。”狐皇这次很痛快地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云扬在一边说道:“也未必就全无转机,水……也有其极限的。”   “哦?”   “水势纵然浩大,仍有其极限,等彼端的雪山积雪化完了,或者可以侵占到妖界不少区域,却也未必能尽占整个妖族内陆。水也未必只有海中才有,地面的水蒸发成了水汽,到了高空,再化雨雪将临人间,周而复始。”   “换言之,如斯水势,也并非是凭空便能出现的。”   “凤皇迄今为止所做的,也不过就是挤压空间,排山赶海这一层而已。”   云扬道:“至少在我看来,若是计划不能成功,只要妖族高手一起出动,将聚集过来的大山挪移开来,那么水流岂会也会顺势反转。所以大哥说的灭绝整个妖族,非是那么的绝对。”   狐皇眼睛一亮:“对!还有这重变化。”   猫祖无精打采:“别想得太乐观。凤族动用了全族所有精锐战力,前前后后动作了五千年,纵然是整个妖族的高手尽皆出手,将挪移来的群山归位,纵然能成,也非短短时日可成,在此期间,会有多少妖族陨灭在这一场劫难之中,最保守最乐观的估计,数百亿,乃至千亿以上的伤亡数字,难以避免!”   云扬道:“凤皇这个计划,详细分析,委实是颇为可行的。甚至就算不能成功,妖族因此次动作陨落的妖众虽多,但死去绝大多数该当都是普通妖族,剩下来的,尽都是精英之属。而原本数千亿子民分享的资源,将会被剩下来的精英占据……”   “妖族底蕴未必会折损多少,或有机会,不损反增,至少保留妖族卷土重来的本钱。”   “不得不承认,凤皇,还真的是一代枭雄。进可攻,退,动辄就是数十万年发展的基业!”   狐皇苦涩的道:“只是这心,也太狠毒了一些……”   “现在说这些还嫌太早……我们最迫切要知道的,乃是凤皇这样做的底牌又是什么!”   云扬沉着脸,道:“要不,咱们先过去挪移几座山,试试凤皇的底气所在,只要你们动了,我想凤皇一定会对你们做点什么的!”   两位妖族皇者同时动容,旋即又有犹豫之色泛起。   云扬目光闪动,道:“两位哥哥,你们是希望凤皇这个计划成功呢?还是希望他成功不了?”   两位妖族皇者又再度欲言又止,七情上脸,矛盾至极。   他们固然与龙皇凤皇反目为仇,但骨子里仍旧是妖族。   妖族牺牲这么大,来进行这样一个计划……   若是成功了,玄黄大门直接打开,千秋霸业,唾手可得。   对于整个妖族来说,将是数十万年都不会遇到的巨大机遇!   严格意义上来说,或者说妖之本心来说,应该是希望能成的!   但此计得成,就意味着他们要为之殉葬,还不是他们两人,而是两个族群尽数覆灭。   如此想来,他们又不希望此计能成!   是故他们的心中,可说是矛盾到了极点。   既不想让凤皇成功,却也不想让凤皇失败。   云扬这个问题,简直让两大妖皇矛盾到了想要自尽的地步!   见两位皇者都不吭声,云扬也不禁是叹了口气。   他很非常相当理解这两位义兄的心情,事难两全,进退不得,所以也并不逼迫。   “这样吧,你们也不必动手,由我偷偷过去看看情况,见机行事?”云扬道:“不弄明白凤皇的最终布置,我总是不放心的,毕竟此事非止狐族猫族存亡,还有我玄黄人族之福祉。”   “若是仅止于火山,地震,海浪这些能够想象得到的布置安排……对现在的血魂山来说,并没有半点用处,徒劳无功而已。”   云扬皱着眉头,道:“不过我还是很有兴趣知道,凤皇的底牌到底是什么的。”   狐皇松了口气,道:“你一个人过去,可要注意小心。”   “不,我会带上你弟妹,我们三个人过去。”   云扬笑了笑:“去好好的看上一眼,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   看着云扬远去,狐皇与猫祖的脸色愈发沉重起来。   “你看,以云扬现如今的修为级数,比之凤皇龙皇……如何?”猫祖沉沉问道。   狐皇沉吟了起来。   良久良久之后,这才道:“咱们一般在外行走之时,都会将本源魂体留在秘密之地修炼,无论战力也好,神识层次也罢,表现出来也就不过是圣君三品四品的程度。”   “而一旦融合,全力爆发的话,可以达到圣人中阶层次。”   “这样的修为,比云扬自是不如,甚至还不如他的那两个媳妇,但是我们两个的修为,较为侧重于旁门诡术,保命全生之道,是故在妖族诸位皇者中,仅止于中上,又或者说处在上游;却又绝对不是顶尖的那几个。”   “无论虎皇,鹏皇,鹰皇,极端战力都在我们之上;而其中战力最强的,始终是凤皇与龙皇。”   “而据我所知,龙皇一直都在修炼大分身术……他的第五道分身,若是我之判断没有错的话,现在应该拥有五道分身了,即将突破半圣臻至圣人层次,而这还限于当日营救你的那会……又是两年时间过去了,不知道他是否又告突破了……”   “无论凤皇的涅槃大法还是龙皇的大分身术,都是此世最上功法,罕有其匹……”   狐皇摇摇头,道:“我预估,云扬现在的修为至少可以跻身玄黄前六,但也仅止于第六。多半……多半还不是龙皇或凤皇的对手。若是遇到完全体的龙皇,尚可一战,但若是遇到极限状态的凤皇……仍有性命之危,绝非其敌。”   “那你……”猫祖皱起眉头。   他的意思是:那你还赞成他去冒险?   狐皇沉默了一下道:“云扬乃是身具大气运之人,每每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太多太多的例子告诉我们,他就是奇迹之子,在他身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而凤皇此局太凶太恶,若是不将其底牌弄清楚,你我两族首当其冲,难脱灭顶之灾,人族亦是同受其害,所以此次云扬一定会去,就算我们阻止,他仍旧会去,就算不幸被凤皇察觉了,以云扬还有两位红颜知己相助的综合战力论,纵然打不过,全身而退总是可以做到的。”   “这一次尝试,乃是我几经盘算,寻觅到的唯一一个可以挽救现今危局的机会。”   “所以我不但不能阻拦,还要促成。”   “这一局,非止是狐族猫族民众,还关乎整个妖族气数……那可是超过千亿的生灵性命啊!”狐皇仰天长叹:“凤皇这个计划,实在太毒了,太毒了……”   “就算是成功了,攻入了玄黄,仍旧会有无数生灵因之涂炭,生灵何辜,生灵何辜……”   “我只希望,云扬能够成功,至少也要窥破端倪,哪怕代价是,将妖族反攻玄黄的计划无限延迟……”   狐皇的叹息声如欲泣血。撕心裂肺。   ……   云扬径自在厚厚的云层下面疾驰,复以神念严密封锁下方的水域,一路往里挺进。   “你走错方向了。”计灵犀提醒:“不是要去内陆找凤皇嘛?”   云扬道:“妖界疆域辽阔,咱们人生地不熟的,刻意去找凤皇反而找不到,不如去边界,制造出点动静,凤皇自然会来找我们。”   奔出千里,已经可以看到无数强大水族,在水中兴风作浪,数百丈长的大鱼,蟒蛇,乌贼,各类海洋生物,比比皆是,随处可见……   沿路一看到许多陆地上妖族,一个个的蛰伏在将将露出水面的小岛上瑟瑟发抖,蓦然一阵浪来,水面之下就有无数的触角伸出来,将那些妖族卷进水底,连个浪花都翻不起就此寂然无声。   亦有许多飞行妖族在半空仓皇飞行,却也并不安全,时不时的水面之下就有一条巨鱼冲天而起,大嘴一张,以鲸吞之势,将那些飞行妖族吞落肚去……   水势还在持续增长,片刻之前才发现的一处露在水面以上,足足有方圆数十里占地的小岛,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妖族,然而一阵风浪来到,无数的水下妖族轰隆一声冲出水面。   只见波分浪卷,一片惨叫声过后,小岛上数万陆地妖族空空如也,一个不留,生迹荡然。   唯见水面下无数的大鱼,长蛇……在来回乱窜,争夺口食。   远方一道水箭蓦然冲天而起数千丈,竟是将一头正在空中飞行的大鹏击中,大鹏惨叫一声,身形登时不稳,急坠而下,其拼命扑闪翅膀,意图重回高空,可是一条千丈长的大鱼从水面直接冲上半空,一尾巴早已经将大鹏抽下水面。   及至大鱼落下,水面上砸起小山一般的浪花,竟显水浪滔天之势,蔚为奇观。   然而诸如此类的状况,云扬与两女前前后后看过许多次类似状况,早已经不稀罕了。   “真是太惨了!”   “那大鹏看似有圣王级数修为,竟然一瞬倾覆,这……”计灵犀两眼发直。   “太惨了……”   上官灵秀不断地感叹。   本来以上官灵秀出身武将,本身已是骁勇善战监管生死之辈,跟妖族更份属敌对,但眼见当前洪水祸世,海族屠生的种种,仍旧扼腕感叹不已。   三人沿途而今,一共也没有飞行多长时间,却已经看到超过数十万之数的陆地妖族被水族拖进水下,沦为食物!   “惨?不算,远远不算!”   云扬冷淡道:“若是让凤皇的计划成功了,那么你眼前所见到的种种景象,就会发生在玄黄界,在这些小岛上哀嚎的,会变成人类民众,你当人族圣王修者,在当前这种状况下,下场会比那大鹏大鹏圣王更好吗?!”   计灵犀与上官灵秀目光发直,一想到这个可怕却极可能出现的后果,尽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心有余悸,动心动魄。   遥远的前方一道白线,排空而来,越来越近,云扬等三人凝目看去,才见是一道滔天巨浪来临,那巨浪走势越来越快,越来越急,无数的水族在巨浪之后连蹦带跳,到了近前,已经足足有数百丈高度,犹自一波高过一波向着这边推进而来。   原本还浮在水面的一个个小岛,尽都在这巨浪摧折之下,变成了水下礁石。   “看来海族已经在往这边实施强力推进了。”   云扬轻轻叹息:“凤皇这个计划……只怕非是旨在吞并玄黄,而是要……灭世啊!”   三人不再停留,全速向着巨浪来处前进。   沿途三次撕裂空间,终于看到目的地,茫茫水边的彼端,触目所及,一座座的大山,便如堤坝一般,巍然耸立。   而每一座山头,都有一位妖族高手负手而立。   风声飒然。   云扬尽起风云之力,呼啸而来。   山头一位虎妖霍然抬头,一声呼啸脱口而出。   四面山头的妖族高手,齐齐群起呼啸:“谁?”   云扬冷笑一声:“果然不愧是妖族,兽心兽性,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胞被水族无情吞噬,居然无动于衷,这份心肠,不愧是妖!将自己的骨肉同胞,亲手送给海族吃了,这份滋味,如何,可是甘之如饴吗?”   山头,一头毛色如同黄金一般的虎妖脸上闪过一丝羞惭,随即暴怒大喝道:“人族?你怎会在此?”   “上!”   云扬冷哼一声,手中刀芒闪烁,华光万丈。   绚烂刀芒,径自划破千丈长空,连厚厚的云层,也被一刀劈破。   天意刀法初式,刀不容情道不容情,再现尘寰。 第五百六十五章 大开杀戒!   只问嚓的一声轻响,首当其冲的虎妖,手中那根巨大金棍应声分成两段,身体便如遭遇了巨大的爆炸一般,在空中四分五裂,死无全尸。   几乎在同时,一道绿光急疾闪过,却是绿绿在第一时间将虎妖魂魄收走;所遗之内丹云扬一招手之余,收入空间戒指。   另外七八头妖族眼见虎妖瞬灭,齐齐暴喝一声,奋不顾身的扑来过来,群起攻之,云扬身子化作了长虹,裹挟着瑰丽刀光,强势撞进了妖众之中,展开屠戮。   刀光好似爆炸一般向着四周急疾散开,八头圣君妖兽分作八个不同方向摔了出去,随即一如之前虎妖一般爆体而亡,血雨纷飞,又是绿影疾闪,又是八颗内丹在空中一闪而过,悉数消失。   天意初式一招两式,九位妖族圣君齐齐丧生,无有幸存。   其他远方的妖族高手眼见这一幕一个个魂飞魄散,骇然若死,纷纷飞身而起向着远方遁逃,一边逃,一边长啸示警。   云扬身形闪现,卓然立于山巅上,注目向着另一边看去。   只见大山另一边,一片灰蒙蒙的景色,满目尽是寸草不生。   云扬清晰的感觉到,彼端存在着一股超出想象的禁制力量,隔绝了山头与另外一边的灵气贯通!   这一边,犹有生机,而另一边则全是死气!   云扬怒哼一声,拔身而起到了半空,身子化作了万丈巨人,一手伸出,抓住山头,引动自身无匹玄气,强势渗透山体之内,只闻轰的一声,便如是拔蒜一般,将一座足有数千丈高的大山拔地而起,更远远扔了出去!   轰的一声,天摇地动,日月无光!   然而海水却也因此找到了另外的突破口,有如猛虎出闸,轰的一下子从刚刚出现的缺口位置冲了出去。   嗖嗖嗖……   无数的海族高手从汹涌的海水中跳了出来,充满了震怒大叫:“是谁,是谁在捣乱?!”   “凤皇!你不是说大家已经同盟了吗?”   “为何会在这边出现缺口!”   云扬在半空冷冷道:“既然是同盟,你们为何又要伤害我陆上的妖族子民?”   他振声大喝:“当初的约定乃是同盟,同气连枝,让妖族的踪迹遍布整个玄黄界,而现在的现实却是你们大肆的吞噬陆上妖族子民,将之作为食物,一切都是你们行事肆无忌惮,丧心病狂,我让你们粉身碎骨!永世不得超生!”   海水荡漾,一个声音狞笑着说道:“开放海域,浪涛弥世,水势遍及玄黄,妖世千秋万代。海族助妖族靖平玄黄,出力至伟,陆上妖族怎不连这么一点点的代价都不肯付出吗?!”   数千道黑影,巨大的鱼虾等海族生物接二连三地跳了出来,齐齐满是恶意的注目于云扬,云扬丝毫无惧,一声长啸:“信口雌黄,强词夺理,你们以为我狼族是可欺的么?”   但见身子凌空陡然一闪,径自化作了一头身量愈千丈高的巨狼,刷刷刷,强势反噬眼前海众。   但见道道光影闪过,无数海族尽数化作了一片片尸体,而在海面汹涌之下,犹有道道水流往复来回。   “通知皇!这边有妖族强者捣乱,请速速派高手镇压之!”   随即,许多道海族的身影接踵而至,络绎不绝,强袭云扬所化之巨狼。   计灵犀与上官灵秀并没有加入战局,致力于将拦阻海水的大山或者击毁,或者挪移,以二女现如今之修为实力,移山填海不过等闲事,不过片刻之间又有数座大山不复原位,外泄之水势更甚之前多多。   而云扬所化的千丈巨狼,在海域上空来往飞掠,纵横披靡,所遇并无一合之将,举凡是冲出水面水族,尽都被他无情杀死!   是的,但凡是冲出水面的海众,有死无伤,都没有一个是够伤而不死,活着回去的!   “可恶的狼族,端的狼子野心!”   一个声音大声怒吼道:“上面的可是狼皇亲临么?”   一面倒的屠杀令到海族惊骇,而纵观整个狼族,拥有这等修为的,至多不过寥寥几个,且每一个都是族中上位之人,再从刚才的言语中分析,此獠十有八九就是浪皇亲临!   云扬一声冷笑:“合作的初衷乃是利人利己,各取所需,汝等肆无忌惮的吞噬吾族子民,便要承受吾之怒火!”   随后更不待言,继续出手,来回纵掠之势更速,如风如电,其疾若飞。   狼影掠过,虽然有无数刀光剑影枪林劲雨……各式兵器的影子在空中交错辉映,却无奈疾驰而过的狼影,只余下无数翻着肚漂在了水面上海族尸体。   眼见情况愈演愈烈,状况恶化如斯,海族方面自然暴怒不已。   越来越多的海族高手,纷纷冲出水面提出抗议。   “同盟关系乃是妖族凤皇首倡,双方方才达成合作意向,狼皇这般杀戮无忌,是欲撕毁协议吗?”   云扬充耳不闻,全无搭话,出手唯有越来越凶,出来一批杀一批,杀生夺命,辣手无情,渐渐的,杀戮海妖已成其次,原本暗伏水下的剥夺内丹手段表面化,再无掩饰,更兼剥皮、拆骨、收拾血肉,甚至居然连没有什么鱼尾巴也不放过!   嗯,鱼尾在妖族认知中非是好物,小刺极多,几乎与鸡肋相仿,食之无肉弃之可惜,但在玄黄界人族菜谱之中,却有“划水”别名,概因其乃是鱼之动力源头,肉质最为滑嫩,只需剔除小刺,便是极上乘的极品食材——这是小胖子钱多多分享给云扬的心得!   海族眼见此情此景,尽皆冲冲大怒,前仆后继的冲了出去。   云扬隐刀在手,仍旧以巨狼之相,在海族群中来回冲锋,随意一刀出去,最少最少也有五六个海族因而丧命,他出刀又快,下手又狠,但见血雨纷飞,血染江海,无数海族头颅,因身首异处而纷纷冲天而起,端是杀得快意舒畅,痛快淋漓。   海族愤怒至极。   这个狼妖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我们两族合作,乃是你们高层提议,可以说是有求于我们海族,自然该让我们占得便宜,现在你却在这里屠杀我们,阻挠大计,简直是可恶!   更可恶的是,你啥也就杀了,居然还要取内丹,剥皮剔骨,连没人要的鱼尾巴都不放过,这也太缺德,太损了一点吧?!   若仅止于吃,海族或者还可能相信是自己妖之前做的太过火,吞食了太多的陆上妖族,致令对方怒极反噬,但与那巨狼一道的两个女狼妖,居然在不断地挪移大山,而且还是很有效率的说,这问题可就有点大了!   巨狼一妖已经展现出极恐怖的修为实力,而那两头女狼妖的实力丝毫不见逊色,挪移乃至摧毁大山,宛如信手拈来,毫不费力,现在已经形成了巨大的数万丈的缺口,越来越多的水流乘隙而出,原本的大好形势毁去许多。   海妖虽然有意拦阻,可眼前那头巨狼妖一夫当关,任你海妖人多势众,就是无法冲过去,阻止那两个女狼妖挪移大山!   眼看着原本引导水路流向的大山一座一座被挪移开,辛苦聚集起来的水流如天河倾泻,流向幽冥死地;海族们都疯了。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海族高手从远方赶来,立足未稳就冲进战圈,狙击巨狼,可惜力有未逮,不过送死,很快就化作一团团血肉,掉落水里,随着水流冲出缺口。   无数的灵魂力量无数的内丹,还有无数海族血肉,尽数化作了云扬的战利品。   但随着从远方赶来的海族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周遭近千里范围的海面,全都被涌动的海族挤满了,渐渐地,海族方面开始出现圣尊圣君级别的高手,各种各样的攻击模式,尽皆倾泻到云扬的身上,宛如巨浪噬天,逆势反扑!   若是云扬的修为仅止于圣人初阶,撑下来倒是能撑下来,但说到继续大杀四方,却是休想,所谓蚁多咬死象,大抵就是现在这种状况。   来袭海众之中,亦有如云扬当日所遭遇的黄金鱼王之属,它们释放出来咆哮引爆直指目标神魂,又是群起攻之,威能岂是易与。   但,云扬现如今的修为几乎冠绝天下,神识尤其强悍,早已不畏惧此世任何神识攻击,纵然海族的人手众多,攻击模式繁复,但说到底仍旧不过肉身,神识这两方面的攻击,在云扬此际绝对实力之前,全然无用。   云扬将隐伏的天意之刃尽情挥洒,一掠万丈,再一掠,又是万丈,疾如流星一般的去而又回,循环往复,所过之处漫天血光好似成群结队一般的喷洒而起,便如是血虹之桥,在空中划出凄艳的弧度。   但凡一来一去,一往一回,最少也有数千海族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脑袋飞起来,亦有数千颗内丹随之浮现,不过这不用云扬动手,绿绿自然会效犬马之劳,将之尽数收走。   随着屠戮的持续,无数道看不到摸不着的因果之气,好似飞蛾扑火一般融进云扬的身体,令到近来进度日弛的生生不息神功点滴精进。   蓦然,远方海波分开,一条足有数千丈长的触须以空前之势闪电般的直卷上空,向着云扬所在位置袭来,然而还未接近,恢弘刀光再闪,那巨大触须登时化作了两段。   一声咆哮,一头硕巨无朋的章鱼冲出了水面,连上触须的长度,几乎有万丈上下,却是云扬前所未见的巨型海妖!   目测其身量,比之一座山脉亦是不遑多让,陡然跃升空中,厉声喝问道:“前面到底是妖族的哪一位皇者当面?!如此肆意妄为,可是要阻挠两族的合作大计么?”   没有丝毫怀疑,海族主观上就认定了,前面拦路这个家伙,一定是一位皇者,又或者就直接是狼皇本人,若非一位皇者,岂会有这么强的战斗力!   这头巨型章鱼在空中横亘,其硕巨身量几乎令到整片天空都变成了黑色的。   云扬抬头喝道:“两族合作前提,乃是互惠互利,可有任何明文允许让你们屠戮我族子民了么!你们将我妖族子民当做了食物的动作,就该当存下被吾族屠戮的可能,现在言之凿凿,说甚合作?!可笑更可耻!”   巨型章鱼冷笑:“我族吞食一切阻碍,本就是合作之初说好的合作基础!你这狼妖肆意破坏双方合作,可是要造反!?”   云扬怒喝:“海族视吾族为口食,逼得吾等退无可退,没有了活路便是造反又如何?!”   扬刀又上,伤势更甚一分。   那巨型章鱼见状大怒,张口一喷,墨汁四溅,顿时将方圆千里天际染成一片墨色,而恶臭的黑气犹自有余未尽,乌云一般的四下蔓延,一时间,目不能视,伸手不见五指。   许多露出水面的海族来不及躲入水底的,纷纷发出惨叫,浑身上下生出了诡异的脓包,脓包纷纷炸裂之余,尽皆死于非命,而死去的无数海族,尽都化作了许多漆黑如墨的烟气,久久不散,应和天际墨色。   那墨色黑气委实霸道,不但无数海妖处之必死,连内丹也都为之消融。足见其毒性之猛烈,端的骇人听闻,望而生畏。   而章鱼就隐身在这浓郁至极的黑气中,无数条触须,以势道猛烈却又诡异无声的方式向着云扬缠绕过来。   云扬一声厉啸:“这……这是什么东西?”   然而语音中不复之前愤然,多了三分惊惧,似乎中了毒。   章鱼哈哈大笑:“受死吧!该死的狼妖!为我无数海族儿郎殉葬去吧!”   触须再无任何保留地缠绕了上来,意在灭杀云扬,更无留手。   然而一片死阎黑暗之中,只见刀光骤然亮起,有如烈阳乍现,光照大千。   巨型章鱼一声惊呼:“你……”   只听见擦擦擦的声音不断响起,宛如钝刀子割牛皮,那巨型章鱼的惨叫声登时惊天动地,但这惨叫声就只维持片刻,随即归于寂然无声。   就只听见下方海域传来一阵轰轰轰的重物落下的声音,却是巨型章鱼的躯体被云扬的刀劈成了一块一块的坠落声响。   威势惊天的巨型章鱼大妖,竟然就此湮灭,一命呜呼了! 第五百六十六章 强者齐聚!   那巨型章鱼所造成的墨色乌云明明还在弥漫,还在延伸,杀伤力仍自未减。但是……它自己却已经变成了零零碎碎的无数碎肉。   云扬挑着肉质比较肥美的地方在空中截留了几块,将之收入囊中,这可是上佳的食材。   得益于小胖子的言传身教,云扬近来对于美食变得很有追求了,被云扬分尸的这头圣君其实也才不过初阶妖兽,虽然全身上下都可说是宝贝一流,就算是一块皮都充满了灵气,食之对修为大有裨益。   但云扬估摸着马上就要来更好的,这才择优录取地收取几块最精华的部分。   别看之前杀的几万头,云扬分尸取材多次,实则也都选择相对难得一见的稀罕部位,除此之外,连圣尊级别海妖的血肉骨云扬都没动。   现在身份上来了,无论衣食住行都要跟着讲究起来,比如鱼尾巴,也就是那“划水”,只要料理好了,便是餐桌上的极品美食,却又非等闲可比。   云扬一招手之间,一阵烈风呼呼而来,不过片刻之间,早已将黑云吹散,天际再复晴空,万里无云。   随着墨色黑气尽去,海面上再现波翻浪涌,却是更多的海中妖族蜂拥来临了。   适时,大头的乃是许多个化作人形的鲸鱼武士,身形异常硕巨,每一个都不下于之前那巨形章鱼,尽都手持明晃晃的三股叉,列队而来,中间是海象,海豹,海狮……形形色色,种类各异,千奇百怪,汇聚一堂。   再过片刻,一头独角蛟龙越众而出,在水中翻滚一下,已然化作了一个头戴王冠,身穿王服的中年人,背负双手施施然走出,注目于云扬片刻,随即大剌剌的道:“那狼妖,下来!”   那声音听来固然威严,但居高临下的姿态亦是毫不掩饰。   “你是什么东西,敢对某家这般呼喝?”云扬沉声道。   “本王乃是海皇陛下左将军,蛟三!”独角蛟威严道:“兀那狼妖,你胡作非为,欲要何来?”   云扬掏掏耳朵:“你又不是人族老学究,装什么文化人,整出那一出文绉绉的做派,端的画虎不成反类犬,打不打给句痛快话,要打就直接滚上来受死!”   蛟三脸上露出冷笑:“我本不想折损妖皇手下大将,想要给你留一分生机,不过既然你这般执迷不悟……”   随即便是一挥手:“干掉他!”   数十个鲸鱼武士齐齐腾空而起,宛如数十座大山齐齐压迫过来,威势莫甚……   云扬轻轻的叹了口气。   以人形化体来袭的众多鲸鱼武士对云扬而言,真的没感觉啥:“你们要是都恢复了本体,或许还能让我看起来更壮观一些……”   刀光轩动之瞬,这些鲸鱼武士应刀归于本体,却是化作了一片一片的本体,在海面上载沉载浮,除却内丹被绿绿乘隙收走之外,其余部分,云扬却是毫无兴趣的!   按照钱多多的说法,鲸鱼体内脂肪太过,难以烹调美味,最是适合许久没见过荤腥的人食用!   眼见几十个鲸鱼武士尽数陨灭,凌迟碎剐,碎尸而亡,蛟三的目光一下子凝重了起来:“圣人修为??”   云扬可不会再给他废话的余地,闪电般冲到了他的面前,由于云扬的动作实在太快,蛟三几近全无反应,径自被云扬一把掐住了脖子,提溜着去到了半空。   刚才威风八面架子很大居高临下的蛟三将军,现在被云扬捏着脖子提提溜着,就像一条死蛇。   云扬一用力,蛟三周身骨骼易位,全身瘫软,脖子里“嗝儿”的一声之后,化回本体模样,只是半点不像蛟龙,更像死蛇了,一声压抑的哀告声响动:“大王饶命……”   只可惜就只有开头的四个字甫一说出口,就被云扬一拳打晕。   然后刷刷刷……   身上几条龙筋都被云扬抽了出来。   这一幕,在场海妖尽都看在眼里,全都傻在原地,蛟三大人……这是被制服了,被抽了龙筋了,我的天哪!   只可惜这还没到高潮,好戏陆续有来,但见云扬似乎是用手掂量了一下,旋即封喉,彻底断其生机,又将其灵魂元力信手打散,这才将整个身子塞进了空间戒指:这妖龙虽然不过圣君四品,但总归龙属,吾就收下了,钱多多那厮盛赞龙肉味道绝佳,食之齿颊留香,余韵悠长,我这个做老大的,岂能让他专美于前,日后定要搞个全龙宴,羡慕不死他!   正是这点原因,云扬将一整条龙尽数收入囊中。   再过片刻沉寂,下面重复大哗。   眼见蛟三将军陨灭,整条龙身都被眼前人收走了,无数海妖哪里还不知道不好,纷纷在水面打旋,意图夺路逃生,可惜云扬长刀挥洒,这一次竟是展现出真实实力,方圆三千里区域尽都被禁锢,是故一刀之下,这区域内的数十万海族尽皆整整齐齐的头颅飞起,共赴九泉……   大量灵魂瞬间摧毁之瞬,乍然显现的许多内丹也在霎时闪亮之余,被绿绿一扫而空!   云扬身后,计灵犀与上官灵秀还在彼端挪移大山,好挪动的自然信手抛非,只要搬离主干线就好,至于某些特别坚固的,直接一拳打烂,是故那边时不时的就来一番碎石崩飞,数千里乱飞……   随着云扬一刀灭敌,方圆千里地域妖类不存,海面上一时之间居然显得分外平静。   只可惜平静就只维持了一小会,空中一阵波动闪现,随着嗤啦一声,空间浮现裂缝,却是有人撕裂空间赶来,呼呼几声之后,现场已经多了几头火红色的凤凰。   双方还未待开口说话,又有刷刷声响不绝,金龙一族黑龙一族大队人马纷纷到来,再过片刻,空中风云变幻,身如垂天之云的鹏皇,闪动两下就来到了云扬面前。   随即,海面上金光轩动连连,又有数百道人影纷现,那是海皇一族的真正高层现身了,来者每个人都是面沉如水。   海皇一族为首者皆为几个人形龙首,浑身上下流溢着圣洁的白光,踏浪而来。   感应到了此地有圣人强者显临,妖族方面的圣人高手,无论陆上海中,尽皆亲身来临,以为旁证。   云扬一声长啸,计灵犀与上官灵秀立即停止了破坏动作,转回到他的身边,现在来的敌人非但人数众多,且实力更非之前妖众可比,三人维持分散状态,便有可能被逐一击破,那才是阴沟翻船,大大的不美。   “嗷呜……”   一声狼嚎远远响起,空间再度有如玻璃一般的寸寸破碎,十几头巨型狼妖齐齐现临,当先为首的一个,不是狼皇又是那个。   它甫一现身,一双凶睛就锁定了云扬,凝神观视再三,怒喝一声道:“不是,这不是我狼族所属!该死的东西,你是谁?!竟敢伪冒本族大妖!”   云扬这会却没心思跟狼王撕逼,他于此际发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玄黄界与妖族之间的顶级战力差距竟是如此的悬殊——这边最高的首脑还没出现呢,但是现在聚集在这里的圣人级别高手已经足足有了二十多位了!   龙族凤族虎族熊族,分明还有更多许多的圣人高手根本就没来呢……   而玄黄界方面……连同九尊殿方面刚刚晋升的那些,全都加在一起,满打满算一共也还不到二十位!   怪不得东方浩然等人一直都是那么悲观,明明主宰级的战力是玄黄人族方面占优,战事仍旧不过大致持平,每每都是靠着战术,阵法,乃至许多英雄人物不惜一死方始挽回局面……   人妖两族对战,不说别的,就只看当前这个阵容,人类若是失去了血魂山天险的话,估计现在早早就成了妖族的猎场了……   鹏皇眯着眼睛,看了看云扬,又再看了看计灵犀等,冷笑道:“原来是人类伪冒,怪不得!”   人类!   这句话一出来,原本互相看不顺眼,气氛极不融洽的海族和陆上妖族尽都是为之愕然,氛围陡然一变。   “圣人级数以上的大妖,所有妖一起出手,困住他们!围杀之!只要尽灭此三人,付出再多的伤亡也在所不惜,将这三人留在此地,人族顶端战力将瞬灭两成!”鹏皇断然下令。   “其他修为较低的,全都去挪移大山,堵住海水流泻口!”   “海族的人,回去禀报,让王廷方面的高手,再多过来些!现在的人,不足以绞杀三大圣人联手。”   鹏皇的安排很是恰当,他一眼就看出来,就凭己方现在的力量,困住眼前这三个人类高手,问题该当不大;但说到尽数灭杀之,却又万万不可!   臻至圣人级数的强者,无论肉身还是神识,尽皆生生不息,近乎不死不灭,即便是同阶实力,能够伤之败之,便已经是极不容易,围之困之,更是艰难,至于说到杀之灭之,若不付出愉数倍以上的代价,绝无可能。   同理,别看云扬之前灭杀无数妖族,弑杀圣君四品的龙族强者也是易如反掌,但那是建立在彼此相差一个大位阶的前提之上,对上同阶强者,想要灭杀面前这些个海妖两族圣人高手,殊为难能!   能够臻至圣人级数的强者,又有那一个不是天之骄子,一时之选,自有无数机缘随身,许多底牌在手,太多太多的保命逃生法门!   此时此刻,妖族海陆空三方合共二十七位圣人级数强者联手,将云扬等三人团团围困。   下一刻,刀剑兵器破空响动乍起,拳掌劲道横溢,这场围剿之战,就此打响了。   云扬三人被团团围困,情势危殆,但己方三人就没有一个是着急的。   双方的初次接触,同为圣人层次威能战力的首度碰撞结果,令到妖族的众位圣人高手齐齐吓了一跳,满眼的不敢置信。   妖众势大,处于弱势的云扬三人并非思索联防固守,反而锐意强攻,云扬径自将天意刀法首六招十二式宛如狂风暴雨般的一股脑推了出去;跟着又是一招屠尽天下又何妨,刀剑劲气充斥天地,宛如从天到地的激光炫光流溢,贯通了整个空间!   这一下刀剑汇流,两部惊世名招接踵而至,战果异常丰厚,彼方二十七位圣人强者阵容,证明承受刀剑之气冲击,出现了八个重伤,其中一个更被被云扬一刀穿心,无数的刀气,在他胸膛要害处炸开,随即,那妖族圣人的身体便如是炸弹开花一般化为寸碎。   若是换了圣人之下任何位阶修者,面对如此创伤,必死无疑,但随着空中白光一闪,那被碎身脆裂的妖族圣人再度化现,虽然脸色惨白,目光中竟是恐惧之色,却仍是性命得存,并未当真陨落。   其他的重创圣人,或者断腿,或者断臂,更早一瞬恢复如初;其他几位只是皮肉伤的,更加不在话下。   鹏皇眼见云扬威势至此,当即一声厉吼,当的一下子,他的爪子已经与云扬的刀展开了正面碰撞,一声巨响轰鸣之余,令到方圆千里的无数海族尽皆翻了白肚皮漂在水面上。   然而云扬向来无坚不摧无牢不破的决绝之刀,却并没有将它的爪子斩断,被硬生生的挡了下来。   也正是鹏皇的这一阻,令到云扬这一招伤人并不多;要知道云扬骤施刀剑汇流之招的本意,想用以此令到眼前这些家伙全体伤残一次的,毕竟面前的这些个圣人强者,虽然位阶臻至圣人级数,但真实实力比之顶级圣人强者还要逊色许多,云扬全力一刀,自然可以给他们留下终生的教训。   纵然不能灭杀,却也要在他们心中留下一个永世不能匹敌云扬的心魔!   却被鹏皇生生遏制。   两人各自退后,看着对方,均是感觉到对方的强大,心中生起几分谨慎之意。   妖族二十七位高手再度形成合围的时候,每一个的脸色都呈现极度凝重。   显然大家都知道了,眼前这个家伙,乃是自己平生仅见的强仇大敌,非在场任何一人可以抵敌!   纵然圣人不死不灭,但若是自己这些人单对单遇上对面这个人类的话,恐怕还真的会被他磨碎了本源,身死道消!   前所未见的可怕敌人! 第五百六十七章 凤皇至!   “阁下是人族的哪一位?”鹏皇一边攻击,一边厉声喝问。   人族臻至圣人级别的顶峰强者,他基本全都认识,甚至是全都交过手,却没有任何一个与眼前之人的形象招法路数相符合。   人类什么时候突然冒出来了这么一个可怕的圣人巅峰高手呢?   云扬一声不吭,挥刀再砍,一招接着一招,威势丝毫不减,且每一招的招法路数走势似是而非,似乎刚才见过,以之前所见的予以招架却又变成了完全陌生的招法。   云扬的天意刀法,经过了至尊天阁之后,再度蜕变提升,已经到了随心所欲的大成境界,随手一刀,自带天地至理,初初奥义,时时超妙。   全然出人意料的行招轨迹,出刀角度,随手一刀,就要让面前的妖族高手手忙脚乱,应接不暇。   这边正在战斗,那边突然一声惊呼,却是一位圣人高手与计灵犀交手,正在打得热闹之际,计灵犀突然卖个破绽……不,那不能说是买个破绽,故作躲闪不及什么,根本就是不闪不避,刻意用身体迎上去接招。   对敌的妖族圣人虽然不明究理,但哪有有便宜不占的道理,招行半程,再加力三分,一招正整命中计灵犀娇躯。   然而攻击的结果却是,一道白光闪过之余,那位圣人高手直接口吐鲜血,被震飞数千里之外,气脉紊乱,战力锐灭!   给计灵犀设下禁制的那位,实力远超此世极限,即便是圣人强者也无从撼动,这也就是圣人强者已臻此世顶峰,不死不灭,否则必然如之前承受这股反震之人一般,身死道消,神魂俱灭!   众人惊诧这一招的战果之余,却又见计灵犀好似全然的安然无恙,脚下丝毫不停的又挥剑杀向另一位海族圣人。   这一刻,所有妖族海族高手都由惊诧转为目瞪口呆!   只凭反震,就震伤了一位圣人初阶高手?   这……这是什么修为?   会不会太玄幻了一点呢?!   那边,上官灵秀一声大笑,有样学样,也是不闪不避迎了上去;轰的一声巨响之余,又是一道白光闪过,一位圣人中阶高手,也被反震重伤飞出。   然后就是妖众集体失声!   哇,这俩女人的身体是什么结构,怎地强悍至此?!   片刻后,两位被震飞的圣人高手缓过劲来,回归战团,但看向计灵犀与上官灵秀的目光,却唯有骇然之色!   眼见如此震撼的一幕,妖族高手自是满眼骇然,然而云扬却也是不见喜色,反而满满颓然。   在知道计灵犀的情况与上官灵秀不同,非是修为臻至圣人巅峰就可亲近之后,已经吃过太多次亏的云扬没有敢轻犯雷池,但心下仍旧抱了万一的指望,期许计灵犀身上的禁制非是那么极致,自己勉力一试,还是可以得手了,可是现在事实证明,当真就是圣人都能强势反震……看来我的另一条洞房之路,仍旧是遥远且漫长啊……   云扬等三人威势赫赫,尽展所长,痛击妖众,然而随着战斗持续,不断地有新来的妖族或者海族高手加入战圈;参与对战斗的人头数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以情势而论,自然是以云扬等三人处在劣势。   看上去被人山人海的围攻围攻岌岌可危,但是三人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居然是游走自如,逼迫得妖族众位圣人级高手狼狈不堪,全然无能威胁到三人性命安全。   但三人想要在短时间内冲出重围,却是越来越艰难了。   更有甚者,随着妖族来援数量越来越多,三人所要承受的压力也是越来越大。   所谓的蚁多咬死象,在此刻,真实体现,尤其……这些蚂蚁,没有一只是普通的,至少也是食肉蚁,而且还是打不死等闲消灭不了的那种!   另一边,数以百万计的妖族各级高手各展所长,尽力搬运大山,希冀在最短时间内重新封堵住被云扬他们挪开的巨大缺口。   但他们哪里知道两女早得云扬嘱咐,除了直接轰爆许多大山之外,便是那些挪移开的山峰,在搬起来,扔出去的同时,已经将山根震散,再加远远扔到地上一震,山体所承受的庞大力量撼动,即便还能勉强维持山形,内里构造早已不稳。   这样一来,许多大山在被重新挪回来的过程中,直接宣告负荷不住爆碎了,又或者被成功挪回来之后,被大水给……冲垮了!   众所周知,即便是水势很大的时候,孤峰独立仍可屹立不摇,巍然无惧,但现在的情况是,这些重新被挪移回来的山峰,先后经过数次移动,更被两女重重的折腾过,勉强维持山形已经是极限,再被恰逢水流最盛状态的冲击,何能负荷,直接被冲击瓦解,变成满地碎石。   而当一座山变成了碎石头,对于这般巨势的洪水冲击,就只有被大水冲走的份,根本就起不到拦截之效。   是故往往妖族们忙活半天,将一座大山扔进水里,跟着就被冲垮,冲走了……   经历数次教训之后,有不少妖族干脆飞去远方重新搬运另外大山,左近被挪移过的山峰根本不堪再用,徒劳无功。   这时,天空中乍然黑暗了一瞬,随即,天际再复清明,远方有一道七彩的光芒升腾而起,瞬时照亮了整片天地!   那是一群身形硕巨的凤凰,还有一群体型庞大的龙族,群策群力地搬运着十七八座巨大的高山山脉,缓缓向着这边飞过来。   在这两支队伍之前的尚有另一道更为绚烂七彩焰火,一闪之间已经跨越了空间,所过之处,恍如燃烧得天地都化作了虚无!   来者正是凤皇!   凤皇妖焰滔天,气势磅礴无比,在空中闪动一下之余,已然现身在战圈之外,化作人形的瞬间,身法再上层楼,陡然出现在计灵犀身边,悍然一拳轰出!   一拳出,夹杂着七彩火焰,方圆百丈地界,尽都融化成空间黑洞!   这乍来一拳当面,计灵犀只感觉头顶的天都黑了,面对如斯绝对实力诧异的碾压,一时间既然连闪避的念头也不曾提起来。   适时,计灵犀的脑海一片空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拳便如雷轰电闪,强势降落在了自己胸口位置!   凤皇这一击来得实在太疾太快太过变生肘腋,一切都来得那么出人意表浑无征兆,再辅以其惊世实力,即便是攻击云扬,也是必定会命中的,更遑论修为更逊一筹的计灵犀!   计灵犀身上素来百试不爽的护身玄光首度没有应来招而现,胸口陡然一沉,凤皇感到自己的攻击轰击到了实处,还未来得及庆幸得手,一道白光乍然闪亮,一股强横得难以想象的反震之力有此而出。   凤皇一声大吼,周身上下的光芒更亮了十倍,显然是应变神速,欲以最强威能抵御这莫名的反震之力。   但凤皇纵然已经鼓足全力,仍旧不可控制地被反震出去数千丈,身子翻翻滚滚,仪态大失,气脉紊乱,妖气乱窜,眼中尽是骇然惊惧!   刚才那一下,可不是自己分身的威能,而是自己融合了所有分身,更加自身涅槃天火大法催运到极致的全力一拳啊!   居然被生生的反震了回来!   这怎么可能,此世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物存在?!   这个人类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凤皇还不知道,自计灵犀启动这护身玄光以来,从来没有任何人事物能够在玄光反震启动之前,伤及计灵犀本身,光是这一点战绩,已经足以傲视此世,甚至是轻视星空!   护身玄光首现缺失,计灵犀一声闷哼,娇小的身子断线风筝一般倒退数百里,樱唇之中不可控制地猛喷出来一道血箭,脸色惨白。   云扬见状心头大惊,砰砰砰接连将三位对手狂劈出去,身子一闪来到了计灵犀身边,一看计灵犀竟已呈现呼吸微弱之相,眼神无力的看着自己,喃喃道:“我的伤不轻。”   云扬一咬牙,道:“咱们先撤!”   随即便将计灵犀收入神识空间之中,让绿绿帮手疗伤,身子再闪回到战圈中间,汇合了上官灵秀,喝道:“凤皇,今日这一拳,我记下了!”   凤皇本已经冲了回来,正要出手入战,却被云扬一说话惊到了,不由失声道:“你是云扬?你竟是云扬?!”   云扬此刻已经与上官灵秀杀出重围,如同两道流星一般,头也不回的遁出百里,身形渐渐不见。   云扬的身影已告消失,但凤皇仍旧怔然立在原地,眼中满满的不可置信!   眼前的这位人类圣人巅峰高手,居然是云扬!   这怎么可能?   上一次自己见到他的那会,他明明只是一个区区圣尊!   这才两年多的时间,他居然已经跨越了圣君四大境界,跨越了半圣,更跨越了圣人三大境界,达到了圣人巅峰的层次!   修为进度怎么会这么快!?   虽然凤皇从很早之前就知道了,确定了云扬乃是妖族的心腹大患,只要给他时间,妖族就会在云扬手中吃大亏。   甚至他积极推动针对玄黄人族大计,也有提防云扬的成分!   但却仍旧没有想到,云扬的进步会这么快,这么惊人!   另一边,数十座大山轰然落下,将倾泻水流生生截断,水道重归原有流向。   紧跟着,众位圣人一起出手,将山峰山体加固,确保这段水道不留缺漏。   水道尽复旧观,但每一位妖族圣人脸上,都是沉重之极!   此役,人类一共就只来了三个人,却造成了异常严重的后果。   粗略计算,足足五十位妖族和海族圣人在这里战斗,还有之前陨灭在此的许多妖众,更有甚者,对方面对变故,想走便走,全身而退。   这样的实力,放眼整个妖族,无论陆上海中,能有几个?   若是真的有一日进军玄黄,在这样的敌人手下,纵然是已臻圣人至境的自己就可以确保不死不灭,长盛不衰么?   刚才一战,一共没多一点的时间,丧生的海族高阶战力,达到了百万之众,这是一个听到就要赶到心惊的数目字。   纵使妖族和海族的圣人强者于此役中并无陨落任何其一,但是每一个与云扬交过手的圣人高手心底,都深植一份深刻的危机感。   那就是……若是人少一些的话,云扬想要磨灭圣人之魂,并非什么难事!   他的刀,隐隐流溢着一种断道灭生的感觉!   那是万磨不灭的圣人强者也要感到恐惧,感到忌惮的力量!   五十多位圣人围攻,也不过是将对方压落下风,始终无奈他何;若是单打独斗呢?   这个问题,众妖想都不敢想了,唯恐更进一步的滋长心魔,他朝再对上的时候,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了。   “云扬……大势已成!”凤皇长长叹息:“我行使极端,策动这一决绝战略果然是正确的。留给我们的机会,或者就只剩下这一个了!我原本以为他至少还需要百年时光,方能成就无敌。但现在看来,我仍是低估了此子……或许,云扬只需要再有一两年的时间,就能盖绝当世,再无抗手!”   “若是不能在一年之内杀掉云扬,我族进军玄黄将永无实现的可能!”   凤皇的话,斩钉截铁。   “海皇可来了?”凤皇问道。   “来了。”   随着一声应答,海面上一尊虚影迅速转为凝实。   “既定计划仍是太缓,必须要提前了!”凤皇声音沉重。   海皇沉默了一下,道:“通过刚才的气机感应,我能体会到你此刻的心情,但海族能够给出的数量,恐怕不能到百亿。凤皇陛下,若是你……”   凤皇眼睛一睁,隐隐然有血色,口气却是淡淡的,道:“海皇陛下,妖族因为聚海而潮,丧生了数百亿化作了你海族的食物,还嫌不够么!”   “若是你们连当初的约定都做不到的话……”凤皇淡淡道:“我们能聚海而潮,但也能移山填海。最起码……将这些山脉破除,让海族回到原点,也非是多困难的事情吧……”   海皇虚影眯起了眼睛:“凤皇,你在威胁朕!”   凤皇淡淡的笑了:“海族无疑强大,但以此来逼迫本皇,却还远远不够格!我只问你,百亿海族高层武士的性命,你什么时候拿出来!?”   凤皇目中射出血色神光,直直的注目海皇。   虚影沉默良久,冷哼一声:“本皇一诺千金,既然约定在前,那便按照约定行事!凤皇,现在是你要提早既定计划,反而是本皇的不是了吗!?”   凤皇冷然道:“你也说了对刚才一役有所感应,还不知道我口中之人的威胁程度么?若是妖族败落了,你以为海族就可以独善其身吗?”   虚影顿了一顿,沉声道:“那你想怎样?”   凤皇道:“我要三个月之内!”   “好!”   海水一动不动,但海皇虚影已然悄然消散,所有海族,也在很快时间内尽数消失。 第五百六十八章 偷听被火烧   ……   凤皇伫立虚空。   “凤皇陛下。”妖族圣人纷纷行礼。   凤皇点点头,随即看向鹏皇:“鹏兄,刚才一役有何感想?”   鹏皇淡淡道:“哪里有什么特别感想,凤皇陛下自有盘算,小弟也只需追随就好。”   凤皇负手在后,口气更加淡然,道:“鹏兄刚才留手不少,果然无须特别感想。”   鹏皇呵呵一笑:“小弟怎地听不明白陛下的微言大义。”   凤皇在空中踱了两步,淡然道:“两位皇者之命,狐皇与猫祖,不知鹏兄可有任何意见?”   鹏皇脸色陡然一变,旋即语气回复淡然:“我还是原来的态度,别的,什么都无所谓!但是,狐兄与猫兄,不行!”   凤皇森冷道:“若是叛逆的不成,难道竟要牺牲同一阵线的兄弟么?我知道你和狐狸与猫都有交情,但是在这大是大非的层面上,这般的执迷不悟又是为了那般?”   鹏皇面色冷静,一字一句地说道:“第一,他们是我的兄弟。第二,猫和狐狸为何会如此,凤皇陛下你心中最是心知肚明,这叛逆二字,说得不心虚吗!”   “事情有因便有果,有果亦有因!罪魁祸首,从来都不是狐狸,更加不是猫!”   凤皇冷冷道:“但是其他人没有背叛,狐狸他们现在与我们立场迥异,已经是事实!”   鹏皇冷笑一声:“原来是我比他们幸运而已,我们很幸运地没有被逼到这个地步!若是我遇到这等事,相信我会比他们两个反得更快,这句话说得够不够到家!”   凤皇道:“所以你在云扬突围的时候,只是袖手旁观,故意放走云扬三人?”   鹏皇嘲讽道:“难道你我出尽全力,便能留下云扬他们三人?凤兄,你……看不清?云扬远远没有出尽全力,你猜云扬尽展实力,今日会有多少妖,将性命留在这里?!”   凤皇沉默了一下,道:“但今日,已经是希望极大的一次。在云扬突围离开那一刻,我固然处在被反震之中,无可奈何,但整个妖族,就属鹏兄速度最快……若是鹏兄出手,即便留不下云扬,总能留下那两个女子,以云扬对那两个女子的态度,若是她们不曾脱身,云扬也不会独自脱身。”   鹏皇平静地说道:“是,但代价是我需要付出至少重伤垂死的代价,且达成机会不过五成。可我若是身负重伤,那狐皇与猫祖两位兄弟便要失去我这根救命稻草,却又何能脱出此劫。”   凤皇目光森然。   鹏皇抬头,针锋相对,丝毫不让的对上凤皇的眼睛,一字字道:“若是生死搏杀,公平决战,他们死了,我无话可说。但如现今这般,聚海而潮,吞噬狐族所有子民,逼迫他们两个自陷一地,苟延残喘,乃至借刀杀人,这样的事情,我是断断不会做的,也不会看着你们做。”   “若是凤兄真的要牺牲狐皇与猫祖,那么,小弟与鹰,虎,豹,雕……说不得要即时反出妖庭,与狐狸他们并肩作战,坐视他们陨落,等待我们的,也不过就是他朝的相仿结局!”   他冷冷笑了笑:“你以为……云扬现在做的这件事,狐狸便想不到么?他就不能搬运几座大山?他为何没有做?”   “他只不过是顾虑到了妖族数十万年的愿望!”   “他不想将事情做绝,宁愿自己委屈,现在,是你们要将事情做绝?!”   鹏皇冷冷道:“凤兄,言尽于此!”   话音未落,呼啸之声乍响,鹏皇腾空而起,连同所有鹏族圣人,一道振翼高飞,瞬时遮蔽了整个天空,下一刻,齐齐消失不见了。   看着鹏皇离开的方向,凤皇屹立良久,目光复杂空前。   良久之后。   凤皇独自一人矗立空中,脸色沉重复杂。   再过片刻,凤皇负手缓步,在空中轻轻挪移,神情恢复淡然,似乎是回复了平静,然而眼神陡然一冷……   在凤皇立身数千丈之外的某处,一个妖族高手飞过,似乎有空间波动了一下……   波动?   凤皇一声厉吼,一手甩出,轰的一声巨响之余,数千丈外出现了一个空间黑洞,但那位置却并没有任何异样出现。   凤皇仍未放松,身子瞬移到了那边,凝神看去,左右手同时出击,一团团的涅槃天火接二连三地撒遍了周遭数千里天空!   霎时间,整片天空都被燃尽一切的涅槃天火所占据!   凤皇的身影便如极速闪现的幻影一般,不断的出现在天空之中的每一个地方,任何一个方位,但凡所过之处,周遭便即陷入火海笼罩之中。   前后不过眨眨眼的光景,方圆万里的海域上空,已然尽是烈焰弥漫,席卷天地!   凤皇立身于冲天烈焰之上,眼睛仍在四处搜寻,忽而淡淡笑道:“云扬,这涅槃天火滋味如何啊?一味苦忍又有何益,现身一会如何?”   空中寂然无声,好似凤皇不过无的放矢,自作多情。   凤皇又有动作,整个身子好似上天梯一般的节节升高,庞大至极的精神力,如同穹庐一般的罩顶而落,竟是涅槃天火将方圆数万里地界全数笼罩了起来!   火焰仍旧在燃烧,燃天燃地燃烧空间,无物不燃,无所不燃。   这一片天地范围内的一切物事,尽都被一点点的燃烧成片片黑洞,空间破碎的轻微声音不断的响动,此时还在其中的妖族海族,也都无一例外的被燃烧成虚无!   这是超大范围的无差别攻击!   那些倒霉的妖族高手与海族武士,遭逢涅槃天火招呼,根本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已经陨灭。   如此过了片刻,涅槃天火已经将这区域的一切都已燃烧殆尽,天火再也无物可焚之瞬,范围之外的庞然灵气山呼海啸一般的冲进来填补这片真空,凤皇的精神力便如同飓风过境,随着庞然灵气一道涌入,刮过来,又刮回去,来回不休,往复不已。   又是良久之后,凤皇这才终于冷哼一声,停止了动作,静静的感觉了一番。   随即淡淡的笑了笑,道:“算你逃得快!”   身子一闪,去到了那边正在搬运的某座山峰之巅。   数百妖族高手同时行礼:“陛下!”   凤皇淡淡道:“放心干吧,没事了。”   “是。”   众位妖族高手尽都放了心,之前在这边镇守的高手都被云扬斩杀一空,它们实实在在的有些害怕,现在有了凤皇陛下的保证,众人自然安心,再无疑虑。   凤皇斟酌了片刻,还是决定留下了七八位圣人级别高手,以策万全。   “若是那云扬再来,诸位无须与之死战,只要缠住他再即时报讯便好,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诸位切记,云扬实力已在诸位之上,避战乃是智慧,非是怯懦。”   “是。”   凤皇身子一闪而逝。   ……   云扬到底心悬计灵犀的伤势,没有再多做停留,径自回到了狐皇宫。   经此一役,虽然历时不长,却已经令到狐族困境得到暂时的舒缓,至少此际狐皇宫外的水患已经消减了不少,目测起码也下去了十来丈的水深,幸存的狐族子民一片欢呼。   狐皇与猫祖见到云扬三人的状况却是大大地吓了一跳。   去的时候三个人都是好好的,回来的时候,计灵犀重伤,云扬浑身上下烟熏火燎,还多了不少的燎泡,连头发也都被烧得七零八落,至少看起来乃是一幅元气大伤的样子,也就上官灵秀的状态看起来还不错。   “怎么会弄得如此狼狈?”狐皇与猫祖将三人迎进大厅,急忙取出疗伤药。   “不用,我们回来的陆上服下了疗伤灵药,只需要休息一下也就没事了……”云扬感叹一声:“那凤皇的涅槃天火果然厉害,厉害得超出想象!”   他万万没有想到,凤皇居然会采用如此极端的手段,直接玉石俱焚。   他在第一次离开之时,仗着自己风云化相之力无人能察,看着离去无踪,实则却是又潜了回去。   但万万没有想到的,自己罕有失手的风云化相,竟然也失手,几乎就吃了大亏,差点就要回不来了。   端的是上得山多终遇虎,常行岸边终湿鞋!   云扬籍风云化相之力,恍如化身虚无在左近偷听,欲窥妖族虚实,更有甚者,若是能够瞄准凤皇死角,自然也不介意给他来一记狠的。   云扬自我估算,若是将天意刀法与屠尽天下之招,刀剑并流全数施加在凤皇一人身上,绝对可以重创之,甚至是毁去对方的肉身,创造出圣人肉身被毁乃至重复之间的一点时间差,综合自己与绿绿的神识之力,还是有很大机会可以进一步创伤凤皇神魂的。   凤皇在自己眼皮底下重创了计灵犀,云扬怎能不恨,眼下正值凤皇孤身一人的大好机会,怎不把握?!   云扬盘算打得蛮好,但出人意表,无巧不巧的是,一个妖族在飞掠过程中,恰好跟云扬的一点灵识并轨,若是不闪避的话,双方一定会接触到。   那一刻,云扬的心境是崩溃的。   这么宽的天地,你丫的怎么就能直直朝着我冲来了?   还是说,你看到啥了啊?!   双方有所接触的话,云扬此际虽然是无形无质的风云化相,但被这样的高手碰撞一下,仍旧会产生一定程度的波动,纵然波动不大,但在凤皇这样此世绝颠强者的耳目中,何异雷霆轰轰。   云扬万般无奈,两害相权取其轻的闪了一下,就只有略略一点波动,痕迹少之又少。   但就是闪了这一下,那么一点点的波动痕迹,仍旧被凤皇发现了异常,纵使云扬立即转移自身所在位置,但凤皇既然已经抓住这点波动,却又哪里会允许云扬从容离去?   尤其他的反扑模式也大大超乎云扬的意料之外,居然是大范围无差别的涅槃天火直接撒了出来。   随后更是直指这股波动,衔尾追杀,一路追着云扬的尾巴跑,云扬一路急飞,几番周折终于脱离了凤皇神识掌控,但这位不知道该说是睿智还是疯狂的皇者居然在那个时候发动了更大范围的无差别攻势!   笼罩了万里方圆天空的无差别攻势——哪哪都被凤皇洒满了涅槃天火!   云扬移动速度再如何的快,仍旧没有来得及离开那个范围,自然被天火赶上,甚至是整个被罩在里面。   亦是在这个时候,云扬才算真正体会到凤皇赖以成名的涅槃天火的恐怖程度,自己明明也精擅火相神通,原本还以为可以以火御火,极大程度的规避火势,不意涅槃天火的无物不然,竟真的无物不然,连自己驱动的火相星火也被焚烧殆尽,不过九尊火相星火之招终究也非凡俗,令到云扬勉力抗衡着涅槃天火一路往外冲,及至终于冲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被烧得如同蟾蜍一般。   大叹一声侥幸之余的云扬再道一声侥幸,之前他见势不妙将上官灵秀也纳入了神识空间,否则不知道上官灵秀的状况又会如何,凤皇之前有打伤计灵犀的战绩在前,涅槃天火又是如此的逆天,云扬可是不敢笃定,两女的护身玄光就可以抵受得了涅槃天火。   没看自己的火相星火神通都被焚了么,自己都被烤成……那啥了?   要是自己老婆的花容月貌毁在这一场火,那还活不活了……   “看着你伤势,难不成你遇到凤皇了?”   狐皇皱起眉头:“凤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的涅槃天火无物不燃……可有些麻烦。”   “没事没事,我有应对手段,可以应付,不会比之前的封天禁法难缠。”云扬感觉着自己的脸上也开始往外冒燎泡,再不敢怠慢,急疾道:“我长话短说,赶紧都交代完了,还得去疗伤呢。”   回来这段时间,计灵犀的伤势已经是好转了许多,反而是云扬因为长时间的承受涅槃天火烧伤,渐渐呈现出一种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原本好好地肌肤,竟也有呈现出一种往外冒燎泡的趋势。   涅槃天火的火属损伤,的确是不同凡响,宛如跗骨之蛆,缠绵不休,当真不愧是凤皇的本命之火,即便是以云扬现如今的深湛修为,更有如生生不息神功这样的神奇玄功护身,竟也不能自行应付。   “凤皇他们的谈话,我偷听了一些。”云扬声音急促:“凤皇计划的大方向貌似是引海为潮,先将水势之力堆积到最极致。然后在引爆另外的计划。凤皇曾郑重提及,让海皇准备百亿海族武士的性命,应该是以此为引……”   他刚说到这里,狐皇与猫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起来,面无人色,惨淡异常。   …… 第五百六十九章 灭世策!   云扬继续,声音急促。   “虽然对于这个计划我完全不了解,但除了那百亿海众之外,貌似还需要两位皇者,而这两个皇者妖选,凤皇显然是意在你们两位,可鹏皇并不愿意让你们两个牺牲。为了这件事,甚至当面与凤皇起了冲突,说是关键时刻,更直言宁可与虎皇,豹皇,雕皇,鹰皇等同时反出妖庭,也不愿意让你们两个牺牲。”   “事情大抵就是如此,相信个中详情,你们应该有所明悟。你们俩慢慢寻思,我得去疗伤,凤皇这独门火焰,果然了得。”   这时,云扬身上从头到脚,都开始一点点的鼓出燎泡,一层层往外滋生,形状恐怖至极。   上官灵秀眼见此情此景,忧形于色,心急如焚的将云扬扶着进入了内室。   “怎么办怎么办?你不是也精擅火相神通么,怎么拿那鬼火毫无办法?”   “没事没事,放心,等下我全力运功,以我独门功体,一定可以制衡这鬼火。”   “就凭凤皇,怎么能伤的了我?对我有信心些才是。”   云扬很镇定:“就算仍旧力有未逮,压制不利,还有绿绿呢,怎么也能应付。唯一问题不过就是疗伤时间长短而已,决计没有什么大碍。”   云扬嘴上说得简单,一派轻描淡写,实则却是知道自己这一次受伤着实不轻,甚至是自自己出道以来,所承受的最严重创伤。   迄今为止,已经用上了绿绿送出的十三道生命之气,还有绿绿的本源力量游走全身,将火毒一点点的逼出来,正因为于此,肌肤上才形成的燎泡或者正在往外鼓出来的燎泡,而这,也正说明了涅槃天火的可怕程度,以绿绿本源之力竟也无法全面消弭,须得将之它们逼出体外,然后才能进一步。   上官灵秀泪流满面的拿着银针,为云扬一点点的挑开燎泡,看着从燎泡里面流出来的脓液,竟几乎比岩浆的热度还要高。   好不容易消掉一层,绿绿的本源力量再次逼出来一层;如此从头到脚,无处不在的逼出了三轮,甚至连瞳孔之中,也冒出来好几个。   “幸亏我现在已经突破到了圣人顶峰级数的修为……”云扬脸上轻松,心中很庆幸。   若是仅止于圣人初阶或者中阶,这一次就算不呜呼哀哉,也需要付出极庞大的代价才能解决。   若是换个人,可就真死定了!   哪怕是东方浩然,恐怕也无法幸免。   以云扬当前应付这涅槃天火所消耗的资源,以及绿绿的本源之力的相助,即便是三大主宰,也难得有这等手笔,绝非易与。   “咱们姐妹这命啊……”   计灵犀虚弱的靠在床头,苦笑着打趣:“好不容易找个男人,没相聚多一会就分开了,再见面的时候,小白脸变成了狐狸脸。好不容易等到重新恢复了人模样,这才几天哪……居然又变成了一个大号蟾蜍的德行……就算这样子好了,起码还得再做一段时间的麻子……外加一段时间的光头……”   上官灵秀纵然心情沉重,听到这一番调侃的时候仍旧差点笑了出来,抿着嘴道:“浑身上下是秃的彻底了;一根毛都没了,非止是光头,而是实打实的无毛之人……”   云扬闭着眼睛等待眼睛里燎泡往外鼓,口中说道:“真的一根毛都没了?下面也全都没了吗?那可坏了……我岂不是成了龙族……青龙。”   两女面红耳赤,只想要打他一顿狠的!   这混蛋明明是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要不老实,口花花的。   足足用了一整夜的时间,云扬的伤势才算处理完毕。赤条条躺在床上,却无甚春光,只有浑身疤痕,基本除了眼睛里面已经没有之外,其他地方哪哪都是。   云扬一个劲儿抗议:“我说你们好歹也要把我下面重点部分的照顾照顾,让那里的疤痕先消除干净啊,哪里可是比眼睛还要柔弱呢……灵犀,你是不是故意的,你灵秀姐这几天还要用……”   一时间,计灵犀面红过耳,上官灵秀更是脸红的几乎到了胸口,两女恨恨的啐了一口,实在不想与这无毛之徒加无耻之徒待在一起,转身就走出了房间,干脆去到了外面坐等着。   这一坐下,相对看一眼,却又不禁都是哭笑不得。   平常还无妨,但是这货自从开了荤之后,居然荤素不忌,各种各样的荤话从嘴里如同滔滔污水滚滚而出。   很多时候真真是受不了他了。   计灵犀感觉自己恢复了三分,忍不住很好奇的问上官灵秀:“哎,那啥很柔弱么……那要怎么用?”   上官灵秀面红耳赤,差点呆住。回过神来登时夺路而逃,直接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   云扬眼看到两女出去了,这才再也无以为继的整个人扭曲了起来,疼也就算了,自从至尊天阁之役后,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痛楚能够撼动云扬的心志神经,但现在不止是疼,更多的是痒。   超乎寻常的痒。   痒,这种感应,超乎痛觉之外,与痛觉截然不同的感受,能够忍受极度痛楚的人,却很难忍受痒,而作为伤势游走在不断创伤,不断痊愈的过程中,痒与疼痛并行,又疼又痒,遍及全身的感受,即便是云扬也告承受不了。   刚才两个老婆都在,云扬为了顾忌、维系自己一家之主的面子,强忍着不敢动作,还要保持面不改色谈笑风声,直到实在忍不住,这才口不择言将两女都羞了出去了,终于可以将这份感受以另一种方式发泄出来,可算是轻松了。   虽然仍旧不能哼出来,更加不能叫出来,但脸上皱一皱,身体扭一扭就能发泄一下啊!   “绿绿,你不能快点啊……”云扬咬着牙,神识传音催促。   委实是太不好受了,风度形象这玩意都是给外人……还有妻子看的,这会顾不上了,绿绿自己人,最亲近的人……   “啊呀呀……”   绿绿对于云扬的现状表示了由衷的不满,你自己搞这么一身火毒回来,怪我咯?   云扬更加没想到的是,这个时间点,居然有另一个第三者蓦然介入了——   身在神识空间中,久违的唧唧表示不乐意了,这小家伙可是好斗的很,自然对云扬出战居然没有放自己出去,同样显得异常不满。   冲到云扬面前,一个劲儿的嘀咕嘀咕。   “叽叽!叽叽!……”   张着小翅膀,扑扇过来扑扇过去,虽然多了几根毛毛,但还是其貌不扬……嗯,根本就没有貌,扬什么扬!   “你?”云扬心底鄙夷,充满了怀疑,却又不好意思宣之于口。   “叽叽!”叽叽兀自高傲的仰着头叫唤,那态势,端的不可一世。   “你能行?”   “叽叽!”   听闻此一声,云扬一下子愣住了。   这一刻,连身上流窜不息的疼痒都忘记了。   叽叽刚才说什么,它说它能对付火毒?   这可能吗?   若是它所说是真,那它又是不是能够对付涅槃天火呢?   这……   云扬将叽叽捏起来,看着手心里小鸡子大小的小东西,左右端详:“你到底是个啥玩意儿呢?模样不起眼,口气大得破了天。”   叽叽大为不满:“叽叽!叽叽!”   “好吧好吧,下次带你。”   云扬几乎忘记了,自己空间里还有这个天不怕地不怕,却又极端不起眼的神兽,嗯,就权当它是神兽吧!   到了眼前这等地步,这等级数的战斗氛围,几头白白虽然也有精进,但仍旧是帮不上什么忙了,所以云扬早就放下了带它们参战的心思,万一若是遭遇凤皇这等高手,一把涅槃天火,几个白白就得瞬时化作空气,那可就真的将云扬给心痛死了。   如此整整一夜之后。   云扬咬着牙强忍,一遍一遍的运转生生不息神功,浑身上下,凡是有毛细孔的位置,哪哪都是汗出如浆,一直到天亮,有如跗骨之蛆的火毒才算是拔除完毕。   而祛除火毒,重新感觉到浑身上下恢复轻灵的一刻,云扬不禁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虽说这种感觉,凤皇初次追杀自己的时候也曾经有过,但那次的感觉……却从未如此凶险。   若是由此来看,之前追杀自己的凤皇,应该尽属分身之流,非是本体。   换句话说,这妖族的各位皇者,之前出现在外面的,全是分身化体,实力并不完整!   至于本体,则是基本不出来。   就好比九命猫皇,云扬初见之时,实力不过圣人初阶,甚至都快要掉出圣人层次了,这固然是无数岁月以降难得本身精进的缘故,同时还是非是真身的关系,这次再见,猫皇的实力已经臻至圣人中阶接近高阶的程度,实力几可说是天壤之别,足可佐证真身分身之间的差异,更佐证了妖族皇者真身降临的恐怖战力。   现在终极启动的当下,可说是妖族存亡之秋,各位皇者都以本体出战本就是情理中事……   而今日的重创,进一步证实了妖族终端战力,当真是强悍至极!   “原以为自身实力提升许多,可以斜眼看天下群雄了,不意就算只是想要击败一个凤皇,尽还是没戏。”   云扬叹了口气。   自己现在的修为,不是凤皇的对手,那么也就不是妖族第一强者龙皇的对手,几乎是肯定的了。   那么对上鹏皇呢……应该是鹏皇不相上下吧,虽说自己还有底牌没出,但是……除非动用紫玉箫,否则只凭天意之刃,想要击败鹏皇将会是很艰难的。   更有甚者,紫玉箫的伟力,是否适用于顶级圣人呢,这点还真不好说,至少在之前计灵犀首度受创之后,云扬再不敢笃信什么万法不侵,无牢不破了,任何禁制,任何法宝,都有其极限所在,与其相信外物,还是相信自身的实力更为妥当,眼前还是以精进自身实力为优先!   说到精进实力,自己的修为现在应该是超过了东方浩然等几位主宰,那岂不是说……   万一发生全面大战,只要战场拉开,不论别的,就只说顶级强者的单挑,玄黄这边,就已经不是对手,战力比例严重失调。   而现在妖族那边,分明是已经疯了,连灭世这等勾当也做出来了,付诸行动,相信只要给它们机会,两族之间的终极决战绝对是板上钉钉的。   但玄黄这边,根本就不是对手……   心忧战局不利的云扬心思百转,筹谋对敌策略,以及可能在短时间内精进的方法,脑中陡然灵光一闪,却是想起来自己那位结拜大哥,九幽第一所送的礼物。   那一枚空间戒指,自己可还没有打开过。   云扬精神一振,将那枚看起来遍体漆黑,比黑夜还要深沉的空间戒指拿在手中。   ……   在外面为云扬护法的狐皇与猫祖这会已经变成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惶惶不可终日。   原因无他,云扬带回来的震撼消息,令到两大皇者近乎崩溃了。   整整半天一夜,两位皇者相对而坐,却是连一句话也没说,那沉重到了极点的脸色在在说明两人的心头负担。   百亿性命,两位皇者。   这八个字,对于狐皇与猫祖的冲击可谓是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得他们喘不过来气!   他们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很知道,太知道了!   那是灭世策!   而所谓的灭世策,到目前为止的布置还远远没有完善,远远不是全部!   这灭世策所涉及的,从来都不仅仅是妖族的大劫,而是整个玄黄界的大劫!   灭世,哪里是说说而已……   “百亿生灵为祭,四位皇者做引;引动地覆天翻,灭此污浊世间。”   眼见得一夜静静过去,狐皇终于轻声叹息,最终喃喃地说出来这句话,音调苍凉至极。   猫祖也是愣愣地注目于前方虚空,实则双眼早已经没有了焦距,似有意似无意,似应和又是随心道:“这个丧心病狂的终极计划……终于启动了。”   “云扬怎么样了?”狐皇有气无力的站起身来,道:“这件事情到了这等地步,我们就算再如何的不愿意与人族合作,不愿意做妖族的叛徒,但是……也已经由不得我们了。” 第五百七十章 第一少的礼物!   “是啊,到了现如今的这一步,你我两个族群,已经注定了要被牺牲的命运,无可逆转。”猫祖的笑容如同要哭一般:“那可是灭世策!灭世策啊!其他的几位兄弟,为什么会同意这个计划?”   狐皇惨笑一声:“这没什么可奇怪的;每个妖都有自己的立场,自己的底限,只要牺牲了我们,他们的族群就能够保得住。我想,早在这个计划开始之前,他们应该就已经暗中筹谋很久很久了,该搬家的,该迁徙的,都已经挪地了。”   他喃喃地说道:“不错,之前那么多的族群都开始移动……我还以为只给海族行动让路,却没有想到,后面还跟着这么一个为之丧心病狂的计划……”   “这个计划,最少已经布置了十年以上的时间……”狐皇嘿嘿冷笑:“我……自诩为妖族智者,算无遗策……却连一点点的风声都没有收到,可悲,可笑,可耻!”   猫祖与狐皇对望一眼,都是无声惨笑。   “狐兄,当年太子传言甫一出来,再加上狐族所处的地理位置,早已注定了被牺牲的结局!”   猫祖道:“而我,是当年的事情……无话可说。”   狐皇哼了一声:“百亿生灵,可不仅仅是海族的百亿生灵!至少还需要百亿生灵,一同灭亡在这灭世屠刀之下,才能凑够血煞之气……海族出了百亿生灵,另外百亿之数何来?”   猫祖冷笑,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   “陛下,城外大水又开始增长了!而且这次的增长幅度更快,外围的部分火山,开始冒烟喷发了!”   这时,有狐族侍卫前来禀报。   “开始了!”   两位皇者一声长叹。   噩耗始传,不过是个开始,方兴未艾,狐猫两族之沉沦不复,将由此起始吗?!   ……   云扬拿出空间戒指,想了想,终于没有即时打开,反是将计灵犀与上官灵秀两女叫了进来。   两女还都是通红着一张俏脸,上官灵秀更是连看都不敢看云扬了,倒是计灵犀气呼呼的瞪着眼吼道:“干啥?!”   云扬摸着下巴,道:“灵犀啊……我看到你貌似被凤皇打伤了,要不要紧……”   计灵犀怒道:“怎地?现在才想起来我么?”   云扬有些遐想,道:“你知道么,我看到你受伤的那一刻,我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两女一起傻眼了:“……”   打死她俩也想不到云扬竟然会说出这么一句话——这句话简直是太没良心了。   计灵犀更是陡然升起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我,你的妻子,遭此世顶峰强者重重一击,差点没被打死了,你居然说你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你是不是想死,想死你可以直说吧,用不着这么气人,你直说啊!   却听云扬又自慢悠悠地说道:“这是事实在说明……只要我的修为再往上涨一些,就能攻破你的自动防御了,也就是说……”   说着说着,某人露出来一种非常猥琐非常下作非常招人烦非常欠揍的笑容,托着下巴,色迷迷的望着计灵犀,眼珠转动,显然遐想无限:“嘿嘿嘿嘿……”   计灵犀怒极恨极,七情上面的一张俏脸顿时变得通红,好像一块大红布,龇牙咧嘴道:“你?你还早着呢!就凭你的修为,再练一百几十年吧!哼!”   云扬嘿嘿一笑:“一百几十年?!呵呵,我其实也不是很着急……毕竟我还有灵秀姐呢,只可惜啊,有人要等不及啦……”   无辜躺枪的上官灵秀步了计灵犀的后尘,顿告面红耳赤,狼狈地站起身来,怒道:“你们俩说你们的,带上我做什么?欺负我现在打不过你呗?!”   同样被说着急的计灵犀表情转为暴怒,撅起了嘴:“我才不找你呢,我才不稀罕你呢,我才……”   说着说着,突然想起来自己本来可以独占云扬的,就是因为这该死的护体白光,白白的耽误了许多时光,浪费了许多次机会,最后还多了一个姐妹,非但没有一人独占的,连头筹都能拿到,甚至头筹根本就是自己送出去的,玉成的……   即便是现在,还不知道要再过多长时间,才能解此桎梏,只要想想每天看着云扬往上官灵秀房里钻,那心情……   不由得眼圈一红,泪光登时盈盈了,全无征兆的哽咽道:“我命好苦……哇……”   居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上官灵秀急忙上前安慰,一边怒瞪云扬,柳眉倒竖,杏眼圆睁。   云扬手忙脚乱,道:“哎呀,你这怎么还哭上了……这也不怨我啊,我也不想这样啊,可是我没办法啊……”   “要你管要你管要你管!”   计灵犀只是哭。   云扬眼珠一转,道:“我叫你们进来,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我这次至尊天阁之行,意外多了个结拜兄弟,他送了我一些东西,说是给弟妹的礼物……我还没看过……”   计灵犀怒哼一声。   区区礼物就想要转移我的注意力?不知道本小姐现在正在伤心么?   痴心妄想!   上官灵秀也道:“我们才不稀罕什么礼物。”   这句话说得倒是不假,两女还真的是不稀罕。要知道现在以两女的身家,实力,环顾整个玄黄界,任何的东西都是手到擒来,哪里还有什么看得上眼的礼物。   云扬拿出黑色空间戒指,喃喃道:“真不要么,我可感觉我这位大哥的手笔很是不小呢。”   毕竟是星空强者,又是他主动提议结拜的,不好的东西不好意思往出拿吧,再说也丢份儿啊!   打开一看,果不其然——空间内中首先映入眼帘的乃是两口剑。   这两口剑乍看起来遍体尽墨,不见丝毫光泽,也就是造型较为纤秀,还能够看出来是送给女人的物事。   很明显,这就是为计灵犀与上官灵秀准备的。   “他果然对我的情况了如指掌,但是这两口剑怎么看怎么不显眼呢。”云扬心中念叨了两句,信手将两口剑拿在手中,可是上手之瞬,异相陡生。   这两口剑看起来是好似通体墨色,毫不起眼,但是拿在手中,不过一转之间,却显七彩纷呈,落英缤纷,而且光彩对敌不对己,尽都指向彼端,若是正与敌人对战的话,对敌者难免会被这纷乱华彩所扰,被晃花了眼睛势所难免。   那黑剑乍现异彩之余,更加造型优雅映衬的淋漓尽致,端的是造物玄奇,完美无瑕,而双剑在手的云扬,犹有更多一层的体会,那就是这两口剑,掌之浑如无物,如同自己手臂的一部分无异。   云扬随手一挥,并未灌注以玄气,但剑锋过处,早有一道空间裂缝随剑而现。   两女见猎心喜,哪里还顾得上自己刚才说过什么,一人一把,劈手就抢了过来,尽情地挥舞实验,轻轻的玄气一催,便有一道剑芒激射,气势磅礴。   “这其中,似乎尚有剑魂在等待唤醒……”计灵犀惊呼一声,道:“这……这是拥有完整灵魂的灵剑!这……这太……”   “这等绝世神兵,起码可以将我的战斗力提高三成,至少三成!”   上官灵秀也是识货的,这样子的神兵利器,在整个玄黄界根本就是绝无仅有的存在,即便是云扬出品的那些个逸品神兵,也不堪比拟!   云扬一看就明白了。   自己这位结拜大哥岂止是果然手笔不小,这两口剑,哪怕是放在星空世界,都该属于逸品以上的水准了,就两女举手投足随意摆弄所展现出来的杀伤力,都是强大至极的。   莫说绿绿精炼的那些个兵器比不上,就算自己的天意之刀……嗯,自己的天意之刀肯定还是更胜一筹的……毕竟自己的天意之刃乃是随着自己成长,自己成长到什么地步,天意之刃就会随之成长到什么相同地步,时时与之契合的梦幻逸品。   不过这两把剑肯定也已经属于绝世逸品级数。   计灵犀与上官灵秀拿着两把剑爱不释手,已经开始商量着对练熟手了。   云扬继续检查戒指。   那枚墨色戒指之中,除了两把剑之外,还有两件两件长裙,两个小背心。   关于这两套衣服附有神念说明: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点尘不染,可以免疫星空大能之下的一切伤害。   云扬阅罢不由眼睛一亮,快手快脚地将衣服拿出来,让两女换上;两女依言穿到身上之后,发现这两套衣服赫然拥有自我辨识之能,可以自行随着体型收束,确保呈现人前的形象是最佳的。   更有甚者,这衣服居然也有真灵依附,换言之,这件衣服是需要认主的。   这个可就有点变态了,绿绿收无数奇金异铁,淬炼精华,炼制许多神兵利器,其中隐蕴灵识的,不算如何出奇,但就只局限于兵器,并无任何一件兵器之外的物事,无论衣服鞋帽盔甲全都没有,即便云扬身上的惯常紫袍,也就是质地稍好的普通货色而已。   九幽第一的这两件套装一送,直接就把云扬给比下去了。   计灵犀皱皱眉,似乎想起了什么,惊呼一声道:“这衣服的质地分明是星光蚕抽丝……晕;星光蚕丝极为难得,据说一件衣服只需要编入几条纵横线,就可以刀枪不入,万法不侵;更拥有随着周围光线随意变换颜色的特性……这两套衣服居然从上到下全部都由星空蚕丝制成!没有一根外物掺杂,这已经不能用大手笔来形容,这分明就是奢侈,太奢侈了,奢侈到了败家的地步!!”   上官灵秀诧异道:“灵犀你还真是真人不露相,竟然知道这衣服的来历,我就不知道。”   上官灵秀曾经跟随梅姑姑学艺,眼界之高犹在云扬之上,可是她都不知道的东西,却让计灵犀给辨认出来的,端的怪事。   计灵犀面红耳赤,辩解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反正就是在看到的时候,自然而然的想起来了,好像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过,可是我又哪里见过这等神物。”   云扬的眼神隐秘的闪烁了一下。   除了两口剑,两套衣服之外,那戒指之中还有九枚果子;一种造型很是古怪的果子,乍然看过去,就好像是一个太阳一个月亮凑到了一起也似。   大抵就是半边通红滚圆的果子,似乎随时随刻都在散放热量一般,另外半边却是一个弯月的形状,散发着清冷的光辉。   依照神念留痕所言,这果子名叫日月同辉果,为星空灵根日月树所产,此树每轮就只蕴果一枚,万年开花,万年结果,再得万年方始成熟。   换言之,这果树经历三万年岁月就只结果一枚,而且必须果实成熟之后迅速采摘,就只有一刻钟的空隙,一旦错过,就要再等三万年时光!   这里共得九枚,那么最最保守估计,就算有九棵果树,怎么也得耗时三万年的岁月,才能凑齐这么多的果子!   此果如此难得,功效自然也大得惊人,食之长生不老,青春永驻不过末节,真正难得的是,这种星空异果,每一枚果子都可以令服用者跃进一个大境界的修为。   一个人的一生之中总共可以吃三枚,三枚之后,就只剩下口腹之欲而不会再有修为增长了。   而有大缘法此到三枚果子的人,除了修为大进之外,还拥有灵魂永固,不死不灭的特性,以及瞬间挪移的异能。   也就是说,当事人哪怕是被人将身体砍成碎渣,灵魂也能瞬间逃走,不死不灭。   只待假以时日,便能再塑本源,恢复巅峰修为!   这果子的使用方法并不为难:大抵就是在服用第一枚之后,利用三个月的时间消化半数的药力,在另一半还没有开始消化的时候,再服用第二枚,如是再半年之后,再服用第三枚。   如此三枚叠加,可以让人在三年时间里连续突破三个大阶位;而且还是没有任何副作用,不影响后续精进的突破,与自己勤学苦练水到渠成的修炼突破无异!   “没想到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神异果子,这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云扬看着果子,眼睛发亮。   这里共得九枚,自己与两女正好一人三枚,刚刚好!   自己这位结拜大哥不但是大手笔,算计得亦是精确……   云扬拿出果子,跟计灵犀与上官灵秀如此这般的解释了一番,两女登时眼睛发亮,尤甚之前!   两女现在就已经是圣人高阶,若是再突破三个大阶位,该当臻至一个什么境界层次呢?   “此果之运用讲究一个按部就班循序渐进,有一个缓冲时间,非是如其他灵药那般的一步登天的,唯有一点点的将将药力化开,才能真正将药力融为己有,为己所用。”   云扬笑了笑:“若是吃下去之后接着就药力极端爆发,得是多么强横的药力,那可是一个大境界的突破,即便是我们也未必承受得住,纵然承受住了,也难免流失相当部分的药力。”   “咱们可以依法先吃一枚,三个月后,再吃第二枚。我想这三个月之内,实力会与日俱增,修炼效率远胜平日……”上官灵秀两眼亮晶晶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   云扬嘿嘿一笑:“我估计,等到服用了这三枚果子后,灵犀的护体神光肯定就挡不住我了……哈哈……”   计灵犀脸上一红,却装着没听见,甚至心中还有些期待:要不要……这果子我暂时不吃?   拿起果子仔细打量,一瞬不瞬。   “这果子真是精致,端的造物玄奇。”计灵犀越看越是喜欢,都真的有些舍不得吃了。   一个太阳,一个月亮,完美的结合在一起,真的难以想象竟是一枚果子。   计灵犀定睛观视,竟从果子的表皮看到,一缕红色的力量与一缕白色的力量在果子之中来回流转,往复不息。   “这才是真正意义的天材地宝,不,应该说是超越天地定律的星空灵果!”云扬轻轻地叹了口气,很有几分喟然的意味。   正如他所说,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天材地宝,超越天地定律的星空灵果。   这果子即便是普通人也能服用,完全不需担心什么被药力撑爆的问题。   服用了果子只会是脱胎换骨,延年益寿;只要走上修炼之路便是天才,底蕴自足,随着修炼果子力量的点滴吸收,渐次发挥。   这样的天材地宝,云扬估计,即便是纵观整个星空范畴,都不会太多。   “咱们这就把第一枚吃了吧。”云扬建议。   两女眼睛放光,没口子的表示赞成。   果子放进口中,轻轻的咬破表皮,一股香甜到了极点的味道就此渗透了出来,轻轻一吸,果子里面的果肉随着吸力化作了果浆,以一种最为柔和的方式涌入口中。   ……   一直到整个果子都已经吃下去;计灵犀与上官灵秀还是舍不得将果皮扔掉,美眸迷醉的回味。   “太好吃了!”   “我平生第一次吃到这等美味,要是以后吃不到了怎么办!”   “要是能吃个够就好了,每天吃我也不会吃腻的……”   云扬大笑。   他也发现,这果子吃下去之后,并没有如往昔服用天材地宝灵药那般的陡然产生强大药力,充斥身体,而是可以具体而微的体会到,浩瀚无边的威能悄然流入经脉之中,随着经脉游走一圈后,就不见了。   然后,自己的修为随着自己的运功,一点点的壮大起来。   哪一种非同平日里练功精进的特异感觉,每运功一周,都会多了一股强大的力量,与自己修炼出来的力量并行汇流,完完全全的同根同源,但在此之前若是说自己运功一周能增加一点点玄气的话,那么现在运功一周就可以增加十点甚至更多的玄气!   而且这样的力量是在一直不断持续的!   “啊呀呀!”神识空间里,绿绿骚动了起来,不断地叫唤,不停的交换。   好东西!绝对的好东西!我要!   我要啊!   云扬径自将三个果皮扔了进去:“就这个。”   片刻之后。   “啊呀呀……”绿绿沮丧而委屈异常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日月同辉果,竟是超乎它能力范畴的,完全无法提取活性进行培养,令到素来以开天辟地灵根自诩的绿绿,号称万植俯首的绿绿,首度无能为力,徒叹奈何!   如何不委屈得不得了。   “下次给你弄完整的,这次真的没有富余的。”云扬安慰再三。   绿绿兀自还是有些不甘心,将那三个果皮翻来覆去的拨弄。   “云扬,狐皇他们已经等了你一夜了。”上官灵秀提醒道:“你是不是……”   云扬皱皱眉头,道:“大哥和二哥对妖族感情深厚,他们不知道会有什么决定……咱们催的太紧,反而不美。让他们俩多煎熬一段时间吧。”   计灵犀撇撇嘴,道:“灵秀姐,你就说这人有多坏了,明明知道人家在等他,偏偏要拿乔拿架子,真不是玩意。”   上官灵秀叹了口气,道:“这不是拿乔拿架子,而是真的给两皇留时间考虑清楚。纵然现在狐皇与猫祖有所明悟,但他们始终是妖族的一份子,这个跟脚是永远不会变的,而云扬的身份,立场,始终以代表人族说话为第一优先……若是我们主动,他们两个,总是难免会有被利用的感觉。”   “所以,熬一下他们,并不是耍心机,而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相处。或者说,相处起来不会产生什么心结。”   云扬赞许道:“灵秀姐说得对。确实是这个样子,现在熬一熬他们,并非是耍心机,而是因为在乎彼此的友谊,才会想得更多一些,做的更多一些。若是彼此都不在乎的话,反而不用担心那么许多了……”   计灵犀若有所思,道:“男人之间相交,也需要考虑这么多么?”   云扬淡淡笑了笑:“若是想要做长久地兄弟,就必须为兄弟想得多些,若是每个人都由着性子来,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兄弟,甚至连朋友都不会有。”   这句话,让计灵犀与上官灵秀都沉默起来,细细回味,越来越感觉这句话实在是有道理的很。 第五百七十一章 最后时刻   狐皇与猫祖虽然心急如焚,但还是沉住了气,一直到了晚上,这才派人来请云扬一家去赴宴。   “差不多到时候了。”云扬目光闪了闪。   “现在什么情况?”云扬坐下来,径自先问了一句。   狐皇沉着脸不说话,猫祖闷闷地说道:“灭世策!”   “灭世策?灭世?!”   “是啊,就是灭世……”猫祖一声长叹:“百亿生灵为祭,四位皇者做引;引动地覆天翻,灭此污浊之世。”   “此为灭世策!”   “以两百亿生灵武者之性命元灵为引、四位皇者血气冲天,引动星辰坠落,苍天暴怒;地裂天翻,世界支柱坍塌……最后才是覆海之策,倒灌大陆……”   “所到之处,举世尽是滔滔!”   “这就是灭世策的内容!”   狐皇在一边,一口饮尽一杯酒,道:“策言中的四位皇者,必然有我们两个在内。而……在此之前被抓走的狐族武士……都将计数在那百亿之内!”   “所谓百亿生灵为祭,并非只得一百亿,而是两百亿,甚至更多,大抵是牺牲人头数越多,效果越好,两百亿不过下限!”狐皇面色阴沉如水:“我们妖族,管这个叫做灭世策,你们人族那边,似乎也有类似的东西,叫血祭苍天。”   这次轮到云扬脸色发白了。   玄黄界自然是有血祭苍天的说法:汇亿万武者,缚与一处,一刀挥之;万千血气冲天,亡魂直冲苍穹,触动天怒,则乾坤顷刻翻覆。   只是这句话,向来只被玄黄界之人当做某无聊文人写的愤世嫉俗诗文而已,从来没有人当过真。   而今,这句被认定为讹传的词句,非但内蕴为真,更牵连深远,矛头直指倾覆玄黄?!   纵然云扬对当前形势已经有了相当的判断认知,仍旧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云扬一时间只感觉美酒入喉亦难以下咽,很干脆地放下酒杯,沉声道:“不知两位大哥的决定如何,现下兵凶战危,没有更多时间的不止是两位大哥,小弟这边也要尽早应对,力抗这灭世凶灾!”   狐皇斜着眼睛说道:“终于说出来了么?是因为知道了此事的严重性,决定不再玩心机了?”   云扬干笑一声,道:“事缓则圆,若是两位哥哥自己想通了,自己开口,大家不伤和气,免生隔阂,但现在……事态已经迫在眉睫,小弟自行动问,就算以后两位哥哥心里不爽,来寻小弟的麻烦,小弟也是不敢有丝毫怨言的。”   狐皇哈哈大笑,猫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一个不敢有丝毫怨言!咱们可都记下了,日后你小子若是不认账,莫怪两位哥哥联手收拾你小子!”   计灵犀与上官灵秀对望一眼,尽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想法。   从来都知道自己的这位夫君厉害得很,心机耍得神出鬼没;就如此际,分明是晾了人家一天一夜,现在主动问出来,倚小卖小,让两位妖族皇者不生芥蒂,至少心情上大是过得去……   狐皇笑了一阵,脸色重新转为沉重,道:“这一次,我们两族还真的已经是无路可走,死关临门,避无可避。所以……我们合作。”   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从狐皇口中说出合作这两个字,是多么的艰难。   这位妖族的智者,今日,终于被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易位处之,云扬真的不确定自己是否有勇气,有决心说出这句话!   很多时候,慨然一死并不维艰,但为了某件事而放弃初心,放弃立场,放弃原则,却要莫大的勇气!   “合作,仅限于……在妖界这边。”狐皇目光复杂,道;“若是说到进攻血魂山之事……我们仍旧不可能帮助人族抵御妖族的。到那个时候,我们最多袖手旁观,两不相帮。甚至,还可能会有看不下去参战的可能,我知道这一节于理不合,但这是我们的底限,身为妖的底限,虽然我们现在说这个,有点厚颜无耻,夸夸其谈。”   “大哥这句话说得足见坦诚!”云扬点头:“那就按此办理,一言九鼎。”   狐皇沉默了许久,道:“老三,我需要你一句老实话……你对妖族,是个什么样的态度?或者说,你希望最终的局势……是个什么情况的?”   云扬沉思了起来,并没有急于作答。   因为在此刻,他莫名想起了那句话——“莫要做的太绝。”   若是有选择,云扬也不想将事情做绝,毕竟无论狐皇还是三大主宰,都有跟云扬提及,人妖两族彼此对立,相互制约,才令玄黄界存在有维系空间,若只得一家独大,或者许多年后,玄黄界将因资源的极端消耗,沦为死境。   但现在情况又有不同,妖族的战略已经将事情做绝了,就算云扬有心留手,真的可以留手么?   若是那些保留,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恶果呢?!   这个中的拿捏轻重,云扬不得不慎重思量,考虑再三。   又过了良久之后,云扬这才缓缓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人族能赢的话……我从来没打算过要彻底覆灭妖族,即便是时至今日,我权衡再三,仍旧决定,不会那么做,妖族,削弱即可,彻底覆灭妖族,只会令到人族再无制衡,亦将成为这个玄黄界一家独大,乃至崩解的原因。”   狐皇眼睛闪亮了一下。   “但有一点需要郑重说明,妖族的实力,还有决断力,大大超乎我原本的想象,所谓的削弱,乃是指将妖族的实力打落到相当程度才可以。”   云扬咬咬牙,道:“妖族圣人顶峰强者非但人数众多,而且战力强横,之后的两族格局,必须要以人族占据相对上风才可以,所以……若是能胜,妖族的圣人数量,我预期是将之控制在五名之内,再如何也不能超过十名,这已经是极限。”   “若是败了,那么大家就什么都不用说。”   猫祖突然道:“这个数目字……包括海族势力在内么?”   云扬重重点头:“当然包括海族,而且,这一次海族是我最为针对的目标!”   之前云扬一直都忽略了海族势力。   虽然云扬始终都知道甚至是曾亲身体会过海族的强横,却本能的以为,海陆难以构建通途,双方可以互不侵犯,和平共处。   但是这一次,他愕然发现了,海族的势力之庞大,竟然隐隐有与人族、陆上妖族,鼎足而三的态势,百亿生灵,说牺牲就牺牲了,给予一定程度的便利,说覆灭妖族一个大部族就覆灭了,这是何等的势力,何等的实力!   更有甚者,这灭世策最主要的直接执行者,正是海族!   一旦让海族壮大起来,为祸非但不会比陆地妖族小;反而会更加的惨烈,若是放任其持续壮大下去,玄黄界,没准会变成玄黄水界,变成海族一家独大的最终结果。   “这很难做到。”   狐皇叹了口气。   “圣人强者,不死不灭,滴血重生不过等闲事,若是相当的克制手段,即便是巅峰级数圣人想要灭杀一名初阶圣人,也不是一件容易事。纵使实力大有差距,但本质上,大家都可以运用天地法则,都拥有自己独到的保命逃生本事,成就圣人层次一刻,便已经与此世天道融成一体,想要陨灭……谈何容易。”   “除非是圣人主动死战,不死不休,这才有可能将之湮灭!”   猫祖补充道:“只要他们还有求生之心,有退意,随时可以瞬间远扬,再难寻觅。”   云扬皱起眉头,低声嗯了一声。   关于圣人不死不灭难以灭杀这一点,当日一战已经用太多事例佐证了,数十位妖族初阶圣人完全不是对手,自己随手一刀就能将之劈得肉身破碎,魂体摧折,但真实战果却是怎么打都不会真正消亡,纵然粉碎碎骨,化为齑粉,下一刻仍旧能重新聚合,再入战团。   这还是因为当日情况特殊,一众妖族初阶圣人明知不敌,即便被再三打击,仍旧锲而不舍,勉力维系,若是他们不主动重新聚合,再入战团呢?   至少云扬没有信心可以确认对方的状况,到底是死是活?又或者躲到了什么地方去?   云扬仔细的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力量;端的如同星空一般的浩瀚,在经脉之中,徜徉着一道清晰的星河,璀璨瑰丽。   这是突破了圣人的层次,臻至半步星空级数的具体体现,只需要再往前一步,便是更高层次的星空强者了。   日月同辉果的功效,果然有夺天地之造化,才刚刚服用下,就有如此神效,果然名不虚传。   但是……   “纵然已经是半步星空强者……但我感觉自己比起我那个结拜大哥,仍旧还差着遥不可及的距离,对于当前,仍旧难有把握……”   云扬心中思忖。   “若是以这份修为针对一位初阶圣人……或者可以将之灭杀,但更高层次的呢,也能打死么?”   外面传来轰隆隆浪潮的声音。   显然海族又在催动海啸了。   “我现在必须要马上赶回去,将这边的情况通知东方等人,制定针对性策略。”云扬当即立断:“大哥,二哥,你们且先支撑一会。最多一个时辰,我一定赶回来。”   “一个时辰?”两位皇者惊讶。   “对,就只一个时辰!”   云扬双手一分,直接将空间撕裂,身子一晃之间,生息尽去,消失无踪。   “果然是后生可畏。”   猫祖叹口气,有些失落:“他刚才撕裂空间,我竟隐约看到了血魂山影像。他说的一个时辰,应该是来回的全部耗时,甚至这其中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那边谈话交流决议的消耗……跟老三一比,我感觉自己这几万年简直活到了……”   “闭嘴!”狐皇严肃的说。   你活到了……那啥身上,咱俩修为差不多,那我呢?我可不比你小。   这么大岁数了,说话都不会说,果然是活到……那啥身上了。   便如猫皇的判断,修为又有精进的云扬很快很快的回到玄黄界这边,连续到包括东方浩然在内的三大主宰,而他带回来的消息则是直接将东方浩然等人震得七荤八素,难以置信!   灭世策!   “竟然是灭世策!”   东方浩然的面容因为震惊而形成了呆滞,这本是绝不该出现在这位人族巨头身上的状况。   “当今之计,唯有主动出击!”西门翻覆急吼吼地说道:“乘妖族所积蓄的水势还没有攀升到顶点,将所有大山挪移导引,所谓堵不如疏,只要疏通得当,纵然水患仍旧难免,尚不知酿成灭顶之灾,最大限度的争取缓冲时间!”   “做不到,来不及,没大用。”北宫琉璃深深叹息,言简意赅的吐出了九个字。   “首先就是做不到,妖族既然动用了灭世策这样的极端手段,针对我方可能出现的反应,必然防卫森严,而我们因为被动出击过去,只能采用精兵战术,可我们的高手,无论数量,质量,比起妖族都少了太多太多,理由为大,何足成事?!”   “嗯,若是单纯防御血魂山,以我们现有之人力,尤其是九尊殿倾巢而出的全力襄助,当可固守无虞,毕竟血魂山狭窄,妖族方面够本事上来战斗的并不多;但若是说主动出击,在辽阔的妖界四处搬移大山,导引水流……断断是做不到的,一旦被人缠住,便有陨落的危险。”   “再说来不及,根据云扬所言,妖族方面已经开始着手针对狐族,迄今为止狐族已经接近全灭,就已经说明妖族针对灭世策已然准备完毕了,此时再去破坏,无济于事,根本就来不及。至于最后的没大用……与海族合作,我相信只是妖族的权宜之计,有海族相助固然胜算大增,但即便没有,妖族自身多半也能凑出这些牺牲……仍旧实施灭世策。毕竟这灭世策的核心,是百亿妖族性命与四位皇者的性命,最终目标是动摇的世界支柱,并非单纯依靠海水,覆灭此世。”   “海浪,水患,只不过是妖族籍之吞并玄黄的后续手段,绝不是突破血魂山的手段。”   云扬忽而心念一动,插言道:“很可能是凤皇那厮又想深了一层,他拉海族入局,让海族出百亿生灵添数,一方面则损海族的综合实力,另一方面也是避免了海族旁观,人妖两族终极大战之余的渔人之利,同时又减少了原本该由妖族付出的百亿生灵损耗,一石三鸟,好计算,好手笔啊!”   北宫琉璃脸色阴沉:“现在佩服敌人的运筹无关宏旨,积极应对才是当务之急,但主动出击,注定没有用处。”   西门翻覆怒道:“没有用处就不去去了吗,这个中的差别我看不出来么?可就算明知无甚大用,我们仍旧要做,现在必须要尽量缓冲局势,唯有去了,才能争取到了缓冲余地。”   北宫琉璃冷冷道:“不计代价的牺牲,就算给你争取到了缓冲余地又如何,咱们一共才有多少高端力量?你计算过可能的损耗么?”   西门翻覆怒道:“我们,我们……我们出动全力,圣人强者可以出动十九个!还有半圣也可以参与此役……”   北宫琉璃呵呵冷笑:“战力不足,就用人头凑吗?半圣去了有意义么?给妖族送人头吗?非圣人级数的战力,远征妖族去了就是送死!妖族那边强大的族群有四十多个!每一个族群,都至少拥有一位圣人强者坐镇,余者不论,该族群的皇者,怎么也得是皇者,这总没有错吧?”   西门翻覆哼了一声。   “妖族就实力为尊这方面,远比咱们人族这边更甚,越是综合实力强横的族群,越有发言权,这也导致了许多妖族族群,拥有多过了一个,或者两个甚至更多的圣人级数强者。而少数强大的族群,比如龙族凤族,有如如鹰鹏虎豹诸族,都拥有多位圣人强者。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就算是以最保守的粗略估算,妖族至少拥有超过一百位的圣人级数强者!而这个数目字,还不包括海族,海族的实力成谜,你知道它们的底蕴强横到何种程度吗?”   北宫琉璃哼了一声,道:“以我判断,海族的圣人强者也不会在少数,纵然比不上陆上妖族,但就算再少……在人头数方面也要数倍于我们,毕竟海族的面积更大,海洋更深……甚至,海族强者比妖族更多,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再进一步分析,我们主动出击,势必要对上妖族顶峰强者,龙皇凤皇有哪一个是我们可以匹敌的,即便鹏皇也拥有与我们伯仲之间的战力……”   “就算我们齐集全部的十九位圣人,再带上一群半圣,去跟妖族死磕,跟两位无敌高手带着的两百位圣人玩命,最终结果不言而喻,必然是咱们大败亏输,还要外加徒劳无功!”北宫琉璃一口气喷在西门翻覆脸上:“你脑子瓦特了吧?”   西门翻覆沉着脸咬着牙不说话。   若是之前,北宫琉璃这一句话,西门翻覆就能和他干起来。但是现在,却没有了这种心情。   因为北宫琉璃说的一点也没错。   就算是去了,倾巢而出的去了,也只是在那边展开一场注定打不赢的激战而已,所谓的破坏……以妖族与海族那么多的高端战力论,哪里会眼睁睁地看着你破坏?!   妖族可从来都不会奢望人族方面始终被蒙在鼓里,完全不知道妖族的策略动向,而可应对方式实在太多,占据综合战力,人力绝对上风的妖族,大可以将战局导引到高空,又或者是去海上……反正绝不可能在那些容易被破坏的山脉左近就是了。   这件事,毋庸置疑,凤皇绝不会计不及此。   也幸亏只有五个人在这里密谋,其他的人族强者并不在,否则听罢这番话大概就只有打击士气一种结果而已。   “那要如何是好?”   西门翻覆愁容满面,道:“难不成就只剩下束手待毙了么?”   “我们知道得太迟了,妖族大势已成,灭世策的威力已然成型,在前期准备工作足够的前提下,只要有足够实力来完成,就不会被阻止,被破坏。”东方浩然幽幽地说道:“若是能轻易被人阻止破坏,又叫什么灭世策?”   “妖皇与凤皇联手,在整个妖族便是绝对碾压,它们决定的事情,妖族其他强者没有人能阻止。还有海皇,同样在海中乾纲独断,一不二。这三大最强皇者联手,行此灭世之策,何能阻挠。”   “纵然我们知道对方的动向如何,目的怎样,具体什么时候动作,仍旧无法阻止。”   东方浩然一瞬间似乎老了一千岁一般,连眼神都黯淡了下来。   “我们若是大举过去妖族那边主动开启决战,恐怕妖族连灭世策都可以省下了,在那边,在妖族的主战场,足可以将我们的所有高层尽数拼掉,失去了圣人强者坐镇血魂山,却又何能阻拦妖族的强袭,剩下的……只有被长驱直入,整个玄黄界,都将变成了妖族的地盘。”   “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剩下尽力依靠血魂山天险,严防死守,不让妖族撼动血魂山。然后就是祈祷,希望灭世策的灭世伟力,不至令到血魂山彻底倒下来!唯有那样,我们才能够保住玄黄一线生机,只是让妖界沉沦。”   “这已经不再是阴谋,因为妖族根本不怕我们知道,已经由阴谋化作了阳谋。”   “血魂山若是破了,我们便在血魂山战死,战斗到最后一刻,血魂山若是侥幸没破,那么,经过此灭世策折损,至少十万年之内都不会再有妖族为祸了。”   东方浩然颓然道:“所以说,与之前没什么不同的,我们仍旧只能寄希望于君主大人留下的血魂山,能够抵抗灭世策的毁天灭地之力!”   蟒九淡淡的笑了笑,站起身来,道:“老夫回去一趟。”   “做什么?”   蟒九微微一笑,道:“玄兽妖兽,单以形象而言,两者几乎全无二致。所谓区别,不过就是……一个是修炼玄气,一个是修炼妖力,一个体内有玄丹,一个体内有妖丹,妖兽吃人,玄兽不吃人,嗯,最后一点,仅止于行为差异,非关宏旨。”   “同样是化形,也同样是学习人类的一切。”   “而今,妖兽竟然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让老夫由衷的感觉到……我们玄兽被比了下去,彻彻底底的比下去了,这让老夫心里很不舒服。”   蟒九削瘦的脸上一层倨傲浮现,道:“既然妖兽那边弄出来这么大的动静,又悠关整个玄黄界的福祉,那我们玄兽若是不出一份力,怎么也是说不过去的,老夫决意,这场浩劫,由玄兽处理破掉。”   “蟒九,你的意思莫非是说,你要以玄兽一己之力破掉妖族的灭世策,你开什么玩笑?!”   蟒九低沉道:“当年,老祖曾经郑重说过,若是人类面临危急存亡之秋,玄兽……可以尽出天罚!”   玄兽尽出天罚!   玄兽尽出天罚?!   “当初,老祖针对玄兽战力较弱的情况,曾经创造出一种极端战法……以九十九头玄兽为一队,或者九百九十九,或者九千九百九十九为一队。若是数量足够,也可以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为一队,以最极端的自毁之力,拉着敌人一道上路,任何强敌,都可决杀之!”   “或者单个的战力未必能比得上妖兽一方。但是……”   蟒九狠狠冷笑:“但若说到比数量,我们天罚圣地,却不会不弱于此世任何种族!”   云扬与东方浩然等闻言齐齐为之动容,眸子异彩连连。   蟒九更不待言匆匆而去,只是一瞬间就撕裂空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西门翻覆怔怔的看着蟒九离去的方向,半晌才叹息一声,道:“蟒九这一去,当真玄兽尽出天罚,或者能够起到相当的作用,但是……恐怕这一战之后,这天罚圣地将会折损殆尽……哎,玄黄危急时刻,作为人类,直接当事人,又岂能落后于玄兽……”   “我这就回去召集人手!圣王以上的修者,尽数参战,参与这场此世存亡之役!”西门翻覆亦是匆匆而去。   随即东方浩然与北宫琉璃也都做出同样的决定。   反倒是云扬的态度有些懵。   虽然是他带回来的这个劲爆的消息,从本心而言,也有刺激一下包括蟒九在内的四大主宰,籍此帮助狐皇猫皇取得一定的话语权,使得两族不会沦为人族附庸,却始终也不曾认为当前形势就真的恶劣到了至斯地步。   可是在看到四位主宰都是神色忧虑,要死要活的态度,不由喃喃自语:“难道……就真到这一步了?”   “不行,我还得回去看看。”   既然消息已经带到,这边也已经开始全大陆规模的调兵遣将,云扬的这一趟任务也就算是完成,拍拍屁股,又转回到了妖族那边。   时间。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时间!   大陆调派人手,需要时间。   之前因为多了九尊殿这个新晋天宫级数的超级势力助力血魂山,人族士气空前,几乎是下意识的笃定了,当前战力不但足以守护血魂山安稳,甚至是强攻妖族,也非是不可能的,但现在看来,岂止是远远不够,根本就是一厢情愿,坐井观天!   一旦血魂山崩塌,仅凭人族现在集结的力量……全数拼死拼尽拼到底,仍旧是无法挡住妖族入侵的脚步!   ……   云扬一闪重回狐族皇宫。   “怎么样?”   “已经通知了。”   “嗯……你……现在这是?”   “大哥,二哥,你们守在这里,着手组织精锐巡逻领地,最大限度的遏制水族吞噬陆地妖族;还有就是,需要提防妖皇方面的高手掳掠狐族武士。”   “好,这个我们可以做到,这个防御范围是?”   “以你们现有之实力,就只负责狐族现有领地就好,千万不可勉强,更加不要出去,尤其不要与人生死相搏,要知道,你们本身,已经沦为了对方的主力目标!”   “这一节我们明白,你呢,你接下来打算干点什么?”   “我们三人去争取一些时间,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若是再有三年五载的时间,什么难关都不在话下,可惜了……”   “咻……”   话音未落,云扬,计灵犀,上官灵秀等三人已经在空中消失了。   云扬与计灵犀,上官灵秀三人这次动作,仅以全速飞行,却并未撕裂空间赶路,毕竟他们的目标乃沿着血魂山延伸的山脉一路飞过去。   这一路风云激荡,排空布电,端的是速度快到了极点,不见人不见影!   “凤皇陛下,玄黄云尊再次出现了,仍旧是带着之前那两个女人,此际正沿着血魂山左侧山脉,向着妖族边界飞过来,当前目的未明。”   消息在第一时间就传出来了,凤皇对于云扬的动向可是万二分的心心念念,欲除之后快!   凤皇闻讯目光凝然。   “传令各族,着圣人强者即刻动作,看守左近山脉,遭遇云扬,尽力纠缠,等候驰援。”   “龙凤两族高阶圣人强者,接到求援,极速前往,不得怠慢。”   “海皇,你们海族圣人也须延海岸线巡逻,一旦发现云尊,即时阻止其动作!”   凤皇一边下令,一边腾身而起:“鹰皇,雕皇,鹤皇,鹏皇……随我出动!”   随着轰隆一声爆响,一头巨大无比的凤凰陡然现身,浑身竟是火焰,宛如浴火而生。   但见双翅招展,甫一展翅就足有万丈长短,只是一扇翅膀,就已经跨越万里空间,向着血魂山一带,急疾而来。   随着它的行动,飓风呜的一下子蓦然掀起,沿途海面上亦掀起了滔天的浪潮,越来越高,几乎将半个大海的水都带动一般,向着血魂山的方向,强势而往。   而这个时候,云扬已经渐渐脱离了血魂山脉,大抵再往前踏出一步之后,便是普通山脉之属,不再为星空能者君主大人所遗留的伟力留痕范畴了。   亦是在这个时候,左近的山峦顶峰之上,五位妖族圣人联袂降临,满脸沉重地注视着云扬的到来。   他们的目光,始终聚焦于云扬三人所过之处,那几达千里之遥绵绵真空,那是被超高速度摩擦所造成的燃烧黑洞,移动速度之快,一致如斯。   “人族云尊,前者丢盔卸甲抱头鼠窜,此番再返,是意欲埋骨此地么,吾族凤皇大人的涅槃天火可还好受吗?”一位妖族圣人放声叫道。   云扬对于那妖圣的挑衅置之不理,身子宛如流星般落下,悍然一拳狠狠地砸了下来。 第五百七十二章 那是什么鸟?   五位妖族圣人见状齐齐发出怒吼一声,同时飞身而起,不闪不避的迎向云扬,他们显然是不敢让云扬的力量结实的落到下方山头之上。   一旦落实的话,他们固然无损,但下面山峰却是注定要被毁的。   妖族纵然布计深远,更兼不惜代价,意欲完成灭世之局,然而这个策略到现阶段位置,其实还是存在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漏洞,就是导引水势的山峰。   能够起到改流变向的山峰,需要有相当的体积,而这也就注定了,这样的山峰必然不多,而如云扬这样的此世顶峰强者,只要结实一拳砸个实诚,则目标大山必毁,若是被云扬毁去了太多的山峰,足以对灭世策水势造成相当的影响!   事实上,这本就是西门翻覆主张倾玄黄界全数高端战力前往破坏妖族动作的根本目的,同时也是凤皇严令,妖族各族圣人遭遇人族来袭者,不惜代价纠缠对方的根本目的!   此时此刻,双方尽皆圣人级数合共八位的超级强者,毫不避让,毫无花假的展开了极端碰撞!   妖族一方从山顶飞起,他们要合力守护他们脚下的山峰,而云扬等三人则是从高空坠落,毁山之势,一往无回!   双方在距离此山大约四百丈高空位置,展开最激烈的冲撞!   按照妖族几位圣人的原本估计,双方应该是在六百丈的高度位置接战。但云扬三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大大超出了五人的估算。   而这超出预料的速度,令到五位妖族圣人心底陡然一沉,情不自禁地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   下一刻,一股强大得好似苍天坍塌一般的庞然巨力,从头顶上方轰然而落。   五人联袂合力逆势而起,意欲挽回颓势,但不过刹那的僵持,便即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如同不受控制一般,被狠狠的从空中砸落下来了!   空中,三只擎天巨手,以覆世之势,狠狠地按着五个妖族圣人,一路急疾往下,狠狠地砸在五人原本立身的山头!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那座山就此四分五裂,如同烟花爆炸一般的从大地上抹去了。   而云扬等三人所发出的那股力量还没有结束,犹自有余未尽地将五位妖族圣人一路压进去地底不知道多深,直到片刻之后,一声轰然爆炸声响自地下逆流冲上。   海水为之飞起数千丈之高!   然后,大量的海水,就顺着这个乍现的缺口,汹涌汹涌而去。   这一幕来得太过突兀,太过的变生肘腋,以至于许多海族高手刚刚来到了近处,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已经被这股狂猛至极的震动震荡得头晕眼花,更有无数的数以亿计的海族,直接翻了肚皮,漂在水面上,随着水流轰轰的冲进了死寂之地!   无数的因果之气,悄无声息直上天际,汇流无踪。   旋即,一位海族圣人自水中冲天而起。   “云尊何在?”   挑衅之声声犹在耳,但水面上波分浪卷,却哪里有什么半点人影?   那海族圣人正在奇怪,乍闻一声好似惊雷一般的炸响突兀出现,海面有如陡然炸裂一般,几道身影急疾冲出。   正是云扬与计灵犀三人。   此刻,云扬发出的玄气大手之中仍自还抓着五名妖族圣人的身体,却并不理会那海族圣人,径自扶摇直上长空,恍如不见。   而计灵犀与上官灵秀则如两道纤美的流星轨迹,向着远方摇曳而去,只是一路之上,两女接连出手,目标尽是下方的山脉峰峦。   登时,沿途无数山峰尽遭其毒手,山体瓦解,化为齑粉,就此不存于世。   ……   刚才一击,乃是毫无花假的个人真实修为硬刚,那五位妖族圣人虽然占据人数优势,但真实修为较之云扬等三人差异何止天壤,被三人联袂合力一击,直接打得崩溃。   云扬三人的修为,尽都登临此世顶峰,新晋又服用了日月同辉果,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都去到了半步星空级数,即便还不能跻身玄黄界顶峰强者前三甲,但前五怎么也可入得了!   合力抵挡的这五位只是初阶圣人,如何能抵挡得了,瞬间便告落败。   而云扬击溃对方抵抗的一刻,将玄气攻击迅速转换为生生不息神功,全力运转之下,更与绿绿的无边神识配合,将五位妖族圣人的神魂,瞬间锁死,禁锢!   令到让几位妖族圣人的元魂,封禁在崩溃身体之中不能外逃。更有甚者,虽然是如此猛烈的力道砸下来,云扬仍旧保证了几位妖族圣人身体的目视完整度,并没有半点缺损!   甚至,连他们即将喷出口中的逆血,也都给完整的封回体内!   “圣人不能杀死?圣人不死不灭?”   云扬不相信这个说法!   有法便有破,是生灵就能够杀得死!   我让你们的肉身神魂完全没有外泄的机会,彻底丧失与外界接触的余地!   我倒要看你们会不会被我杀死!   “将他们放下!”   远方,一道火红色的身影,以悍然之势,急疾赶来来。   来者正是凤皇!   云扬又岂会听他的,冷哼一声,径自抽出天意之刃,招出生死门开,十八地狱!   一股仅属于幽冥的诡异力量,自刀身上涌动而出!   随即,此招以一种近乎开天辟地,重造乾坤的疯狂速度与态势,极端劈斩而出!   五个圣人,尽都被全功率的生死门开,十八地狱所笼罩!   没有半点偏斜,更加没有遗漏。   五位妖族圣人的肉身几乎就在眨眼间便被完全分解了,然后随着,五只完全凝成实质化的小小妖兽出现在空中。   每一头小妖兽,就只有巴掌大小,五官俱全,皮毛宛然。   大抵是因为太过袖珍,一眼看过去有一种很萌很趣味的感觉!   只是,这五头小妖兽此刻眼中所流露出的极度恐惧神色,将那份可爱尽数冲淡了。   “住手!!”   凤皇的嘶吼声直若撕心裂肺,动心动魄。   云扬仍是恍如不闻,手下更无迟疑,在五个小妖兽现身的一瞬,又是五刀齐出!   刷刷刷……   五道妖族圣人元魂,被云扬挥刀毁灭,随着空中一阵阵旋风乍起,五颗散发着圣洁光芒的内丹,随着五头小妖兽的消逝而出现在空中。   “云扬!!”   凤皇的咆哮声已经近在耳边,震耳欲聋,显然是在做最后的抢救,救下那五位妖族圣人的最后生机。   然而一道绿光急疾闪过,五颗内丹陡然消失之瞬,云扬的身子早已逸出万丈开外。   而就在云扬离开的一瞬间,一团涅槃天火如同炸弹一般在他立足的位置炸裂开来,瞬间便覆盖了数千丈方圆。   但仍旧晚了,对于凤皇涅槃天火攻势早已了然于心的云扬早已识机远扬,脱身退去。   “啊呀呀……”   绿绿在空间里呼天抢地,不断的颤抖,藤蔓连连挥舞,籍此宣泄不能自已的极度痛楚。   在它藤蔓的最前段位置,大约有尺许长的一段,被涅槃天花烧成了焦炭!   “这便是贪心的下场!”云扬哼哼一笑:“我都放弃了那五颗内丹了,你居然还要去抢……在那种凤皇完全疯了的情况下……不烧你烧谁?果然不愧是开天辟地的灵根,承受涅槃天火焚烧,伤势仅止于此,不俗啊不俗!”   “啊呀呀~~~”   绿绿的声音显得愈发委屈。   有好东西,谁不想抢?   那怎么能怪我么?   这可是此世顶峰修者的修行精华啊!   可是真的好痛啊……啊呀呀……   五行生克之道,正是火克木,绿绿纵然是天地开辟的灵根,仍归木属,涅槃天火几乎就是火中至极,绿绿强出头,岂能不伤?!   后方,凤皇与云扬相距不过千丈距离,穷追不舍,衔尾疾进!   此时此刻,凤皇的怒火几乎要燃尽苍穹了!   那五个圣人是出自于自己的委派;而云扬,就在自己眼前生生斩杀了他们!   神魂俱灭,万劫不灭,永世不得超生!   这样的结果,简直就是在凤皇的脸上疯狂的打耳光!   “云扬!停下,堂堂正正的与本座一战!”   “卑鄙小人!”   “偷袭暗算之辈!”   “将内丹交出来!”   云扬充耳不闻,一门心思的疯狂逃逸;而凤皇则如跗骨之蛆,穷追不舍;如此追逐片刻,仍是凤皇速度更快一筹,两人之间的差距眼见着的一点点拉近了!   毕竟是飞行族群,众禽之首,纵使云扬的速度已经近乎是冠绝天下,但面对凤皇臻至此世绝颠速度,还是有所不及。   还有更的前方计灵犀与上官灵秀,即便是更早一步动身,相隔距离缩短的反而更快。   云扬大叫:“不要再破坏山脉了……快跑……”   凤皇一声狞笑:“哪里跑!”   这时,正前方再现一道闪烁光芒,却是鹏皇便如从虚空之中一步来到现实一般,乍然而现,甫一现身,便即显露了本体原身,赫然是一头绝云气负青天,展翅便不下万丈的金翅大鹏!   计灵犀与上官灵秀极速飞行,一时间来不及止步,几乎就要冲进了鹏皇的怀里,勉力止步之余,已然是花容失色,手忙脚乱,勉强将身子停稳,鹏皇已经来到左近,再过弹指瞬间,更多的巨大妖族皇者身形不断闪现。   鹰皇雕皇……   云扬一声长啸,身形移动速度再度加快,呼的一下子极速掠过,却是将两女收入神识空间之中,有了前次的前车之鉴,云扬对于两女的绝对防御失去了信心,即便明知两女身具不世修为,足堪一战,却仍是不想二女涉险入战。   将二女收入空间之瞬,激进的身形转为极速旋转,好似龙卷风一般螺旋扶摇而上,速度奇快无比。   亦是在此同时,天意刀法七招十四式,四散而出。最后更是以紫玉箫作剑,再现屠尽天下又何妨之招,锋芒直指妖族诸皇!   云扬以半步星空的极限修为,再施刀剑汇流之招……嗯,这次该说是刀剑乱流更恰当一些,总之就是完完全全的拼命之势力,全力施为,再无保留!   而凤皇那边……   “叽叽……”   一道小小的身影,万二分突兀,毫无征兆的现身战局,而且还是正面迎上凤皇的涅槃天火!   这是……自寻死路,飞蛾扑火吗?!   随着云扬的刀剑乱流纷呈,方圆数千里地界,瞬时间被璀璨瑰丽的光芒笼罩!   刀光剑流如同是天河倾泻,浩浩荡荡,无可阻挡!   这一瞬间,连空中太阳都为之失色,变得暗淡无光。   彼端的鹰皇,鹏皇,鹤皇,雕皇……诸位妖族飞禽皇者乍然对上这罕世杀招,齐齐惊呼出声,骇然之色七情上脸。   总算这四位皇者临危不乱,应变神速,第一时间就祭出了自己压箱底的本事,全力反扑。   此时此刻,他们每个人都感觉到了一股致命的危机,足以对他们生命构成的危机!   四位巅峰皇者心底除了涌动恐惧惊奇的感觉,居然还有几分新奇。   不知道多少年了,实在是太久太久没有人能够给自己这样的感觉了,没想到今日己方四皇联手,居然还能感受到那种要被杀死,生命陷入危机的感觉!   然后……然后就是一声惊天动地,天地翻覆的轰然巨爆!   首当其冲,承受最正面冲击的云扬整个人好像流星赶月一般的冲上高空,然后不见了。   而对面,亦有一连串的闷哼声不绝响起。   鹏皇,鹰皇,鹤皇,雕皇,四位妖族顶级皇者不约而同的齐齐喷出一口鲜血,踉踉跄跄地在空中分作四个方向后退百多丈。   而在他们后退的这百多张空间范围之内,无数羽毛好似暴雪一般倾泻,几乎连天空都被遮蔽了。   那是四位皇者的羽毛,而在漫天羽毛间隙,还有点点血迹,隐匿其间,触目惊心。   云扬竭尽全力一击之下,四位皇者同告受伤!   其中又以鹤皇受创最重,首先是肚子上多了一道长有十几丈的伤口,鲜血喷泉一般的流淌出来;竟是开膛破肚的伤损!   还有身上遍布的刀光流转,尤其是头顶上的一点殷红,也就是所谓的鹤顶红直接被砍掉了,那颗硕大的脑袋,足足少了五分之一!   目测就如同一个超级大的烂柿子,在空中摇摇晃晃,脑浆星星点点的飞溅出来。   这伤势若是落在寻常妖族身上,早已经要了命,销了魂。   另一边,随着一声尖锐的鸣叫,一道小小的身影,飞蛾扑火一般的冲了过来,冲向火之霸主,凤皇。   这身影究竟有多小……反正跟在场的诸位飞禽皇者的硕巨身躯是严重不成比例的,若不是那小身影上闪烁着亮光,如同一颗夜明珠一般耀眼的话,几位皇者自觉自己多半是看不到的……   实在是太小了,估计也就跟刚出生的小鸡仔差不多大小,甚至还要小。   可就是这么个小家伙,飞行速度赫然快到了极点,呼的一下子飞过来,也不知怎么弄的,反正半空中的所有血滴,所有羽毛,全都被其一扫而空!   然后又是一声长唳,貌似得意洋洋的转了一圈,就在凤皇冲上来意欲施展圣人囚笼的时候,宛如闲庭信步的稍稍一动,凭空消失了。   鹏皇等瞬时愣住,集体傻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冲过来的凤皇。   那只小鸟儿……居然能够在凤皇手下从容地逸走?!   这不是开玩笑吧?!   又或者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   凤皇是什么修为?   这简直就是……做梦都梦不到的稀奇!   简直了!   凤皇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一闪而至。   “那是只什么鸟?你们之中有谁认识?”   鹏皇鹰皇等:“?????”   一脸懵逼。   这一刻,甚至都忘记了自己身负的伤势!   因为这句话,赫然是凤皇问出来的! 第五百七十三章 妖族狂怒!   过了一会儿,鹏皇才龇牙咧嘴的震惊问道:“那啥……你也不认识?天下间,居然有你不认识的……鸟?”   鹰皇等皇者无不露出来疑惑的神色。   若是一只鸟连凤皇这位禽首都不认识的话……那岂非是喋喋怪事,荒天下之大谬!   “那只鸟……居然不怕我的涅槃天火!”   凤皇的脸色,疑惑中甚至带着一丝……惊惧!   诸皇听闻此言,这才意识到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凤皇对云扬衔尾猛追,几乎就是脚前脚后,没有多少距离了,可为什么云扬竟能争取到刀剑乱流攻击自己等四皇的余地呢?   竟是因为那头小鸟!   可是刚才,在云扬发动极端反扑的同时,在另一边的凤皇也同步施放出了涅槃天火,四皇承受云扬刀剑乱流的同时,云扬也该承受来自凤皇的涅槃天火!   可云扬为什么没有受袭呢?!   仍旧是因为那头小鸟?!   刚才四皇全力以赴的迎战云扬,力抗刀剑乱流,无暇旁顾,对于那小鸟的认知仅止于诡异至极的移动速度,其他实力,却是纯粹的不值一提!   但若是说其居然不怕涅槃天火……那可就完全不同了。   涅槃天火号称无物不燃,无所不焚,无论金银铜铁石头,就连空气玄气,风云气流,一切有形无形的物事,尽皆可燃,此前一战,连云扬本身也在被克制的范畴之内,在在佐证了其可怖威力!   但那小鸟儿居然不怕!   那非但是天大奇闻,更令涅槃天火的不破传说,罩上一层阴霾!   凤皇深深吸了一口气:“刚才就是……那只奇怪的小鸟,冲进了我的涅槃天火范围……竟然表现出一种很舒服,很惬意的样子,跟着还吞噬了我的涅槃天火。”   “舒服?惬意?吞噬?!”   鹰皇等诸皇的脸上流露出来惊骇莫名的神色。   世上竟然存在有能吞噬涅槃天火的生灵,那该是什么怪物?   “所幸这奇怪的鸟还属幼生……就只是吞噬了一部分,就达到饱和状态了……”凤皇一脸的心有余悸,平日里的睿智沉稳,在这一刻尽皆不存。   “到底是什么东西,绝非等闲……”   凤皇皱眉,道:“刚才接触虽暂,但我隐隐感觉到这头小鸟的体内有我们凤凰血脉的感觉。甚至是……若只是论血脉纯度的话,应该比我们凤凰一族……还要纯粹几分,又或者说是,比我们的妖族凤凰血脉,要……精纯一些。”   凤皇的眼神中,渐渐有莫名火焰在燃烧。   对于这种眼神,鹏皇鹰皇等都是熟悉的很。   那是掠夺的意味!   他们瞬间就猜出来凤皇此刻心中在打着的主意:若是能够将这小鸟抓住,将它的血脉剥离出来,融入凤皇的身体……   事实上,不要说凤皇,连鹏皇与鹰皇,都生出了这种心动!   比凤皇还要高级的血脉啊,那是个什么概念!   凤皇沉思着:“速度奇快,移动轨迹诡异;能够免疫乃至吞噬涅槃天火。但其本身的攻击力度,仅止于圣君强度,最多也就是圣君三品的水准。”   “那小鸟很大机会是云扬的……宠物?”   说到宠物这两个字的时候,凤皇简直要咬牙切齿了!   这么好的东西,被这家伙当做了宠物!   但问题又来了,这到底,是什么鸟?怎么会有这么超然,这么霸道的跟脚?!   妖族与海族强者越聚越多,尽皆处理自四面八方搬运大山,用来堵塞被云扬三人疯狂破坏的这一段海岸线,保证固有水势流向不变!   这一次的再次袭击,由于凤皇等人距离并非很远,驰援很是迅速,所以云扬等三人所造成的破坏相对有限,远远没有上一次那么多,修补起来也就不是那么的困难。   但说到这一次的损失,却是远远要高于上一次,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因为在此役之中,妖族方面被云扬一次性的斩杀了五位圣人级数的强者!   虽然死者仅止于初阶圣人,但仍旧是妖族的顶端战力。   更有甚者,这个现实还宣告了另外一件事,圣人,不再是不死不灭,也是可以被杀死的!   圣人固然不是绝对不死的,亘古以降,圣人级数强者有因为寿元耗竭湮灭的,也有生无可恋自我了断,更有抱着必死决心死战不退,最终元灵神魂血气三者尽灭而陨落的,但说到甫一接战,被对手直接绝杀到万劫不复,永不超生的,却绝对是玄黄亘古以降的首例。   云扬又一次创造了历史!   然而云扬所造成的另一个冲击却更加骇人,针对鹰皇等四皇的最后一击,无论威力威势威能,全部都达到了骇人听闻,惊心动魄的地步!   一招之下,四位顶级皇者同告受伤不得止,其中鹤皇所受的伤损尤其严重,不仅被开膛破肚,连脑袋都被砍掉了部分;鹤族素来引以为傲的鹤顶红,直接被云扬斩落,端的惨不忍睹。   要知道鹤顶红可不仅仅是鹤族的身份地位象征,内中还藏有鹤皇毕生凝聚的天毒之力。   鹤皇的天毒,凤皇的天火,鹏皇的天殇,鹰皇的天速;从来都是妖族的保命加制敌法宝。   如今,鹤皇的天毒还没有派上用场,就直接被打没了!   鹤顶红的丧失,不仅损失了最大底牌的问题,更关系到鹤皇命魂,必须是设法恢复。   可让鹤皇在急切之间重新凝聚鹤顶红,根本就是一个让他自己都感到愁肠百结的大难题!   “云扬的修为精进之速……已经成为妖族的心腹大患,他现在的战力,已经大大超过东方西门他们了。”鹰皇沉重地说道:“以往,东方浩然等人纵然自恃修为,等闲也不敢来到我们这边滋事。”   “自从那一次西门与北宫联袂前来,险险被我们围剿困杀,他们就再也没有来过。”   凤皇截口道:“但是云扬不同。云扬来我们这边,简直就是想要来便来,说走就走!这已经不是心腹大患,而是致命危机,必须要尽早剪除此獠!”   “东方浩然他们来,我们尚能预估锁定期回归路线,自身移动速度也比他们更快。只要被我们发现了,他们就只有拼命地往外冲一条路,冲不出去,就只能被围杀磨灭在某地。”   “但这个云扬过来,却能做到来无影去无踪,来去自如。”   凤皇轻轻叹息;“来的时候不能提前发现倒也就罢了,但双方明明已经照了面,甚至在前后包抄的情况,还是能在我们面前从容遁走,硬是无法锁定,端的是心腹之患,非除不可!”   “此子不除,妖族大计难成,更难有宁日!”   看着在海面上兀自在忙忙碌碌的百万妖族,看着无数巨鲸巨鲨从海中来回游荡,发动水系神通,使海水不断回溯。   无数蛟龙在水面兴风作浪,将自缺口处滔滔流泻出去的海水形成反向的巨浪,重到既定轨迹。   但凤皇这番过来的时候声势实在跳过浩大,几乎将半边大海都驱赶过来,波浪滔天,以凤皇全力掀起来的海水能量,仅凭现在赶来的海族,根本就阻挡不住。   一直到了后来海族数位圣人强者赶来,齐齐出手,这才成功将外流之海水重新逼了回去。   即便于此,许多地方的海岸线左近仍旧不免直接露出来了土地淤泥……   狐皇城中。   无数的狐族高手看着大浪滔天隆隆而来,几乎是在刹那之间,就已经涨到城头位置;城中的无数建筑更是都开始在海水中飘摇,每个人都紧张的浑身冒汗,凝神备战。   哪想到不到半个时辰之后,也不知道怎地,海水刷的一下子退了下去,以狐皇城为中心,千里区域之内尽皆露出来原本的平原地貌!   所有狐族无论修者拼命,一个个的尽都瞠目结舌,愣在原地。   特么的,难道这是海族在演习?   简直岂有此理,这不是在玩我们么!?   ……   另一边。   无数的妖族同心协力,终于又将缺口给堵上了,水势回复既定轨道。   凤皇等随即展开加固,但在场的十几位妖族圣人一边加固一边叹气。   这么下去不是事啊,不过四天时间就修补了两次!   依照凤皇的既定计划,就算玄黄界倾巢来袭,妖族也是丝毫无惧,反而有望将人族顶级战力逐一围杀湮灭,可现在就只有一个云扬外加两个女子,战力远超预估的强悍,这倒也罢了,可是其居然拥有灭杀圣人强者的实力,这可就太霸道了!   而这样的强者,还拥有想来就来,说走就走,根本拦截不了的手段,如之奈何。   若是长此以往,大家什么事别干了,就只能三五成群的守护在水道左近,时刻变身建筑工人……人家兴致起来了,揪过来轰隆隆打碎几座山,然后大家就开始辛辛苦苦从很远的地方往这边搬,搬过来之后还要加固。   我们可是圣人强者啊!   我们不是建筑工!   我们不想干这活!   我们宁可去战斗!   能不能给点最起码的尊重!   圣人强者现在也不是绝对的不死不灭了,那个云扬太狠了,太狠了!   “我知道大家对云扬能够凭一己之力瞬杀圣人强者之事心有余悸,那么接下来……我方的所有圣人都必须要出动了,找到云扬,灭杀了他。”   凤皇沉吟了一下,道:“要不然,我们就太被动了。云扬那厮显然是不会死心的,他是肯定还会再来破坏的,而且,相信他的目的将不再只局限于针对水道,还有落单的妖族圣人。”   鹏皇鹰皇等强者脸上一个个都露出来便秘的表情。   草,这他么的叫什么事啊,那咱们一个个全都变成了劳工不得止,还得是需要玩命的劳工!   咱们可都是妖族顶端的存在啊,这也太憋屈了!   随着这段修复工程的级数,很多海族妖众都累得露出了原形,翻着白肚皮在水面上飘来飘去。   看着再度屹立起来的光秃秃的大山,好多低阶妖族都激动的几乎哭了出来。妈妈,太不容易了!   累死宝宝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骤然响动:“呀!这么快就修好了!”   凤皇一听这个声音,登时浑身发紧了,想也不想就把一团涅槃天火撒了出去,威力笼罩范围足足两千里地界。   但换来的,只有轰隆的一声巨响,眼瞅着刚刚重筑起来的几座山峰堤坝,其中之一陡然爆碎,海水滔滔,自乍现的宣泄缺口滚滚而去……   无数的妖族海族强者,包括圣人强者在内,一个个眼珠子顿时都红了!   欺妖太甚!   实实在在是欺妖太甚了!   这一刻,包括海皇在内,都是宛若疯狂一般的冲了过来。   我们辛苦了半天的成果就被你丫的一击给毁掉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必须的不算完!   面对如此千夫所指的威势,云扬差点没吓崩溃,险些就吓得愣在半空里束手待毙。   彼端的乃是超过了五十位圣人强者,还有百多位半圣,数百圣君强者,数千个圣尊,超过了数万圣皇……   总之就是数也数不清的无数妖族战力,红着眼睛,自四面八方冲杀过来!   更别说其中还混杂着海皇凤皇鹏皇鹰皇等这等实力绝不逊色于云扬的超阶强者,尽皆群起杀到!   情知犯了众怒的云扬大惊失色,转身拔腿就跑!   我只想要拖延时间而已。我知道这一次你们猝不及防被杀了几位圣人肯定乱一阵,只想着趁机扩大战果,更加让你们无暇东顾而已。   只要我再来破坏一次,想必大多数妖族圣人强者,就被牵制在这海岸线上。   但是……我没想到这次将你们都刺激疯了啊。   迅速进入隐身模式,风云化相,神通连展,意欲抽身而去,静候卷土重来之机。   只可惜云扬想得太美了,现在群起围剿他的,还有海族海众,当年诸相神通,可是被某一海族族群,随随便便就给破了,此次却又何能例外?!   但闻海皇一声怒吼,整个天空转为蔚蓝一片,恍如海幕!   “他在那边!”   在海幕之中,有一道急疾亡命狂奔的淡淡身影,映入所有妖众的眼底,正是云扬!   下一刻,咔嚓一声,那一片蔚蓝海幕乍然化作了无边黑洞,俨然有吞噬一切的威势。   此招正是海皇的拿手绝学,玄天碧海!   此世一切有形无形,神通秘法,在这招空间易换,海天绝景辉映之下,无可遁形!   那无边黑洞之中陡然传出来一声闷哼,显然云扬已经受制于此招,吃了大亏。   随即一阵风悠悠吹过去。   海皇怒吼:“那阵风便是云扬!”   忽的一下子,一团涅槃天火急疾而至,第一时间笼罩住那缕微风,烧了起来。   云扬陡然现身,大叫一声,将手中天意之刃作剑,再现屠尽天下又何妨之招,人剑合一,速度凭空增加了十倍,咻的一下子冲出去涅槃天火笼罩范围。   云扬速度本就已经极快,只稍稍逊色于那几位禽属皇者,此际速度陡增十倍,在场众妖无妖可及,眼见就又要被其遁走了,却闻一声——   “共亡!”   凤皇一声厉喝震撼虚空。   就在云扬前方的妖族高手,一个个的脸上尽都流露出来悲壮的神色。   他们每一个都是妖族菁英,如何看不出来云扬此际所御使的剑招,非但速度绝乘,更兼杀伤力恐怖至极,只能避,不能挡,强行阻挡,就只有死路一条。   但凤皇一声厉喝,死令即下,明知事不可为,无数妖众仍旧一个个瞬间燃烧了自我生命灵魂,不要命也似的迎面冲了过来。   甚至有几位圣君,有几位半圣,也都在那一瞬间将自己的所有一切尽数燃烧,一往无回的冲向云扬,冲向死亡剑招!   轰轰轰……   不过弹指瞬间就足足有上百位妖族海族高手在云扬面前化作了团团火焰,却只如飞蛾扑火,螳臂当车,无能封堵屠尽天下之招,无能稍阻之去势!   但即便如此,仍有许多两族高手以义无反顾,前仆后继之势,拼命冲上,用身体,用生命,用所有的一切封堵云扬的去势。   妖众的牺牲非是没有代价,屠尽天下之招,虽然灭杀妖众无数,但走势终趋渐缓,人力有时穷,招法亦是如此,纵使是无敌之招,完美之招,仍旧有其极限,在无数妖众不计牺牲,不惜代价的亡命阻止之下,屠尽天下又何妨终于威势转弱了!   而这时,在后面催谷全力豁尽追击的凤皇等,已经快要追到云扬的屁股后面了。   海族的海皇最强秘招青天碧海,再次笼罩住了云扬,进一步的削弱屠尽天下之招的后势。   鹰皇一个翻身直上高空,整个人化作了一道流光,速度居然比云扬慢不了多少,在其疯狂冲刺过程中,身子周围随着他一路的狂冲,因为摩擦而燃起了冲天大火!   前方妖族在拼命燃烧灵魂拦阻,位于左右周遭的妖族根本不管不顾对面是否是自己的同胞兄弟,都是全力以赴的大招连出,总之就是敌我不分玉石俱焚的招呼过来,就只是希冀搏到一个能够攻击到,干扰到,影响到云扬的机会!   只要将这可恶的家伙灭杀在这里,哪怕是大伙儿一起陪葬了,也是死而无憾,出了这口恶气!   你丫特么的搞事搞起来就没有完了,不想完,我们一起下手送你去完!   拼命了!   所有的妖族海族高手全都拼命了,竭尽所能的群起攻之,围剿云扬!   云扬眼见屠尽天下之招余势将尽,四面尽是重重妖众,进退无路,满目皆敌,骤然发出一声长啸,将已然催谷殆尽的玄气,转换成了生生不息神功,再来一招屠尽天下又何妨……   剑光极尽疯狂之能是的化作了经天长虹,云扬的速度进一步的激升了。   可是……妖众合围之势已成,纵然是屠尽天下之招再起,仍旧是无能突出重围。   身后衔尾紧追的凤皇鹰皇虽然还未至,但身处在左右两边的妖族海族高手数千位的攻击,已经到来了。   云扬的宏大剑光被这股惊世威能打得摇晃散乱,威势荡然,不由冲冲大怒道:“至于吗!至于吗?!我也没干什么啊……不就是打碎了一座山?又没有打伤打死你们的人……”   所有妖族高手无一应声,就是一味红着眼睛的拼命攻击。   至于吗?!   你说至于吗!   说时迟那时快,凤皇的身影随着连串闪烁,诡异莫甚的跨越空间,在距离云扬差不多五十丈的位置,一柄大刀疯狂的一劈而下!   空间规则!   凤皇不惜燃烧凤血,籍此发动了空间规则,一刀绝杀!   这燃血秘术,乃是无论最终伤敌与否先要自伤的极端战技,有此亦可看到凤皇要杀云扬之心,已经炽烈到了什么地步!   说句好听不好听的实在话,云尊大人这一次的做法,委实是丧心病狂,令人发指,欺人太甚了!   人家一番辛劳,好容易才重新构建完毕水道走势,然后你就好死不死的露面破坏!   哪怕你过一天再来也行啊;也不至于引发众怒。   而现实却是,这边前脚才搞定重铸,云扬后脚就现身将之打烂了。   在场的偌多妖族海族强者,连正狂泄而出的海水都不管了,就只剩下绝杀云扬一门心思!   那些速度慢的来不及赶上的,怒火无处宣泄,一个个气得头发都竖了起来,浑身上下的毛都刺猬一般往外炸着。   丧心病狂,欺人太甚,实实在在欺人太甚!   宁死也要弄死你丫的云扬!   ……   凤皇的攻击,让方圆千里的地界都燃烧了起来,无数的妖族海族高手,就在涅槃之火笼罩范围里浑身浴火,却还是不管不顾地狂吼着冲向云扬!   冲冲冲!   冲过去就自爆!   炸死这个欺人太甚的狗日的!   真正的太不是东西了!   深知自己陷入重围,若是不能突围只怕就要倾覆于此的云扬,玩命催谷生生不息神功,维系屠尽天下又何妨的走势。   这时,一道尖锐的破风声自身后传来。   那是……凤皇的攻击。   云扬心念电转,却是把心一横,干脆对凤皇来袭置之不理,仍旧只是一门心思的向着前方埋头猛冲。   终于,挡在前方的数百位妖族高手尽都被一击轰爆,化作了空中的烟火。   生路终现!   但这一连串的极限催谷,还有对方的极端反扑,也成功令到云扬一伤再伤,伤上加伤,嘴角溢血,心中更是不住叫苦,这一次可真是……捅了马蜂窝了。   这帮妖族海族的气量怎地这般的小法,我不就是来炸了一座山……   一句吐槽有余未尽,背后刺痛感已然传来,凤皇的全力一击,将将临身了。   云扬一面以剑招继续飞蹿,一面左手划了半个圈,向着自己后方一兜,一引,意图转卸凤皇攻势。   只可惜云扬的灵力十之八九都在持续催动屠尽天下又何妨,这一转一卸最多也就只有平日里的一两分成效,何能转移凤皇的攻击,沛然攻势近乎毫无花假,十成攻击至少打实了九成!云扬大叫一声,口中狂喷出无数鲜血,内中还夹杂许多的内脏碎块,但是整个人的去势却再次凭空增加两倍,咻的一下子冲出了包围圈。   云扬情知兵凶战危,自己情况已至危殆,必须有所决断,刚才那一兜一引,并没有真正打算尽转凤皇攻势,那根本不现实,只是希冀可以稍稍消掉来势之锋芒,非是以全部的十成威能命中自己,令自己在中招的同时,得以借力。   中招的前一半尽如云扬预判,籍着硬接的凤皇十成功力一击,借力而飞,更将面前仅剩的四五十位妖族高手尽数灭杀,化作了漫天烟花,神魂俱灭!   虽然云扬预判正确了身中凤皇攻击的前半段,成功杀出了重围,但没有料到后半段,他所承受的伤势太重了,远远超出的估算,仅余不多的元气更是在这一击之下,险险被彻底打散!   云扬这一次可是实在没办法了,你们能燃血燃魂,难道本公子就不能效法么?   干脆也开始燃烧自身神魂,将速度再度提升到了极致。   “咻咻咻……”   海皇一声厉吼,在其身周区域内的所有海水尽都化作了无穷无尽的利箭,向着云扬逃走前方升腾而起。   只听见一声闷哼,鲜血瞬时遍洒苍天,所有妖族都看到了,那个只知道破坏的混蛋云尊,以一种肉身七零八碎的状态,生生冲破了海皇的万水剑山,随即极速消失,踪迹皆无。   纵使云扬身影荡然,鹰皇鹏皇等人的追击势头却仍是并不下来,止不住,依着惯性冲出去三四千里地界,口中骂骂咧咧不已:“狗日的!狗日的!!”   后面,方庆幸一击得手旋即惊觉对方逸走的凤皇咬着牙,再也顾不得什么风度,怒骂一声:“狗日的混蛋!”   旁边,刚刚赶到的狗皇满脸尽是委屈尴尬。   我招谁惹谁了……   莫名其妙就躺枪了……   宝宝心里苦,宝宝不敢说……   海皇驻步空中,遥看远方,叹息道:“这样的阵容,居然还是让他逃了……简直不可思议。”   凤皇虽然不想接这句话,却仍旧不愿意抹煞良心说话,只能叹口气:“确实是难以置信……这样的阵容,就算是要没啥海皇陛下您,那也是绰绰有余了。”   海皇瞪眼:“……”   不是说这位凤族的皇者乃是不世智者么,你这是会说话还是不会说话啊!?   海皇想了想,闷声道:“凤皇陛下说的在理,相信就算是凤皇陛下,面对这样的阵容,纵使不至于身死道消,但几次涅槃纵使免不了的。”   凤皇不想理他了。   海皇叹口气:“说来可惜,这一切来得太过突兀,变生肘腋,万万来不及布置封天大阵,若是此番是以阵法将他围困在某地的话……恐怕他就算是再强一倍,终究难逃一死……”   这句话,众位皇者都是深表赞成。   若是有阵法为基,将之围困起来的话,那云扬纵然有通天手段,也只有饮恨在此的结局!   可是一切都只能归于想想,现在赶紧开始收拾残局才是正经。   一想到还要再继续干活,一个个又自红起了眼睛,气喘咻咻,一边干活一边破口大骂。   “狗日的!”   “!”   “真不是东西!”   “什么玩意儿!”   “没能弄死他,老子心里始终有疙瘩!”   “麻痹这混蛋要是还来,老子见到他就自爆!现在还觉得胸口要气炸了!”   “我也是!特么的……”   …… 第五百七十四章 若一去不回、便一去不回!   云扬这次可不是全身而退的,事实上,他几乎就是“零碎”着飞了回去的。   站在城头迎接他归来的狐皇与猫祖见到他的时候,愣是没敢认,一直到云扬开口说“快把我弄回去疗伤……”   两位皇者才确认眼前这对血肉模糊零零碎碎的肉团,居然是他们的结拜三弟!   计灵犀与上官灵秀自云扬神识空间出来,一看到云扬此际的这个样子,险些心痛得晕过去。   “梅斯梅斯……”云扬剧烈喘着气:“让我静静的疗会儿伤就好……那帮家伙都疯了,所有人一起上,联合起来打我一个……”   狐皇与猫祖两位皇者都没忍住,连翻了好几个白眼。   换成是我们,我们也得疯,也会对你丫的下死手!   那是搬山啊,你以为是玩儿呢?   就算是圣人强者,将一座大山从极远处挪移至目标地点,也要累得跟狗似得,结果你四天破坏了三回!   还能带着一口气回来,我们都特么的意外好么……   ……   云扬这一次所承受的伤势着实非同小可,甚至比起上一次被涅槃天火的火烧,还要严重几分!   上一次的伤势虽然难以痊愈,终究只得涅槃天火一项,专心针对就好;但这一次,却是引动了众怒。只是单纯的内腑震伤就已至无以复加的地步,五脏六腑整个成了一团浆糊。   修复无望,必须重塑。   浑身血肉更是几乎被千刀万剐一般的……还要不是一般的千刀万剐,而是千刀万剐,剐得没剩了。   甚至连脑袋和眼睛都被打爆了,一双腿打成了十七八节,浑身上下骨头,还勉强连在一起没有断的只剩下一条右胳膊而已。   端的是凄惨到了极致。   将云扬送进静室疗伤,狐皇与猫祖相对长叹。   “四天内,他在咱们这露面的时候也就不超过一天。”   “是啊,就这一天还两次重伤垂死……”   “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臻至圣人级数的修者,能够伤成他这个样的,也算是前无古人了!”   两位皇者对望一眼,均是有些无语。   这货看起来也不像个亡命徒,怎么玩起命来是真的不要命啊……   问上官灵秀:“他……一直就这样么?”   上官灵秀想了想,道:“之前没这么严重……之前大多也就是被打得昏迷或者重创在身……嗯,这一次他应该是不敢昏迷,才……”   狐皇:“……”   猫祖:“……”   ……   别说狐皇猫皇没想到,云扬自身也是万万没有想到的,自己这一次的二度折返竟然会受这么重的伤,大大地出乎了他的预料之外。   至少从其内心深处,他是真正没有想过妖族的反击会这么疯狂!   要知道刚才这一战,他可是连震杀加斩杀,杀死在他手下的妖族和海族足足有数十万之众。而这些可无一是寻常的妖众,随便一个也是两族精锐中的精锐!   若是再加上战斗余波被震杀的海中妖族,还有被凤皇涅槃天火烧死的妖族,这个数目还要再增加百万以上!   最显著的证明便是,光是这两场战斗下来,他的第八重生生不息神功所需要的因果之气,赫然已经收集到了一半!   果然战斗才是变强的最佳手段呀!   只是……真的好痛,好痒,好难受……   云扬在外边呻吟,身在空间中的绿绿再度炸毛了。   怎么搞的,只不过是两次战斗罢了,怎么就耗费了将近五十条的生命之气,还有我的生命本源也被抽取了不少……之前可从来没有过这样大的耗费啊!   嗯,这头小破鸟儿又是怎么回事……   怎地打从外边溜达一圈之后,变得趾高气扬了,浑身上下一共没几根的羽毛竟也似增加了不少光彩。   你说你个小破鸟,没毛就没毛呗,大家都见惯了,习以为常了,你弄进来那么多的古怪羽毛作什么,貌似那些毛有鹰的有鹤的还是凤凰的,好多好多的说,但就算再多的羽毛,能补贴到你小破鸟的身上去吗?!   绿绿再给云扬输入一波生命元气之余,忙里偷闲看了一眼叽叽那边,愕然发现,那么多的羽毛,铺天盖地的那么多,竟然全没了,全都化成了灰烬。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原本躺在那一堆羽毛大山上睡觉的小破鸟,此际正在神识空间里四处活蹦乱跳。   嗯,从刚才到现在,貌似还不够一个时辰吧,怎么就将那么多的羽毛全都给化灰了呢……   还有……小破鸟貌似长大了一圈的说……   不过小破鸟有任何异变也好,非是当前重点,绿绿继续专心的输送能量,襄助云扬疗伤。   若不是看到他这次弄到手这么多的因果之气,绿绿真不想管他了——就今天这事儿,绿绿作为一个植物,也感觉云扬做得实在是太过分,实在是丧心病狂,欺人太甚了。   人家搬山填缺,导引水道,好不容易完工,连汗水都还没来得及擦呢,你就直接过去给人家弄炸了,就算是在考虑过立场问题之后,仍旧是做得太过了!   简直就是人神共愤!   这一番疗伤,云扬足足疗养了半个月的时间仍旧没有彻底恢复过来。只不过他现在每时每刻都感觉状态在回升,修为在增长;只是肉身的修复,却远要比想象中艰难,缓慢异常!   本来圣人修者不死不灭,滴血重生,即便是受了再严重的伤损,也能在短时间内复原。   便如之前云扬第一次一人缠斗多位妖族圣人,那些妖族圣人多数不过圣人初阶,多次被天意之刃劈得支离破碎,碎尸万段,却都能在极短时间内复原,重入战团,该因云扬的攻击模式属性单一,虽然威力宏大,却未能直破这些妖众的元灵神魂,仅止于摧折肉身,始终无关大局。   而云扬此次所承受的伤损却与众不同,乃是集合了无数妖族的各种手段,秘术乃至神魂自曝攻势,是故云扬的肉身之中残留了无数种不同的气劲,功体还有许多妖族残魂碎片,即便是以生生不息神功之神异,也只能一遍遍一点点的磨砺消减那些个异种威能,云扬的伤势怎么可能短时间好起来,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有生生不息神功还有绿绿的鼎力相助,以云扬一己之力,想要重塑肉身,回复状态,没有万把年,是不用妄想的!   是的,云扬的伤势,就是沉重如斯,无以复加!   当然了,云扬这不是有生生不息神功,绿绿的相助,还有之前日月同辉果的药力支援么,伤势在点滴恢复的同时,进一步的刺激了日月同辉果的药性,令到药力更快更早的完成归纳吸收,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因祸得福了!   如此草蛋之人,如此丧心病狂之辈,如此厚颜无耻之徒,在承受报应,身负重伤之余,尤能获得许多好处,你上哪说理去,只能感叹一句,天道不公,主角霸道啊!   其间计灵犀与上官灵秀两女提出来两人再偷偷过去破坏一波,绝不恋战,打个站就跑,但云扬斟酌再三,坚决的制止了两女的行为。   纵然二女有星空大能布下的护身之力,纵然两人的修为已臻此世顶峰,再加上一击即中远扬千里的战略,云扬仍旧不敢让两女尝试,以自己的实力,更兼有风云化相之能,还有玄气修为与生生不息神功双重加成和绿绿的作为后盾支援,以及紫玉箫和天意之刃这样的神兵在手,遭遇妖众围攻,还不是落得这么一个惨淡下场。   若是计灵犀与上官灵秀真个过去了,固然成数极高,但万里有个一,也许真的回不来了!   这可绝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再如何高段位的护身异力,号称完美无瑕,万法不侵的新衣,既然存在于此世,就代表了非是无隙可循,之前凤皇重创计灵犀的那一次,已然在在说明了这点!   更别说那反震之力,并不能当真灭杀圣人级数强者,若是两女被许多圣人强者围困住,只待她们两个耗尽了力气,便是死期到了!   以妖族和海族两脉的人力论,困死两女绝非难事,而经过自己弄出来的哪一出,现在没准得有多少人正红着眼睛在大山那儿守株待兔呢!   作为直接当事人的云扬可是深深地知道自己把人家得罪的多么狠……   但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最起码,自己这边暴露了三个此世顶峰强者去搞破坏,而且一个赛一个的狠角色,随便一个也不是一名妖族高阶圣人能够独力阻挡的。   甚至若然遭遇云扬等人的乃是妖族初阶圣人,只是给自己等人送菜而已。   就算云扬受伤在身,战力锐灭,但其他两个仍旧是完好无恙,战力万全的。   妖族那边必须要防着这边再去搞破坏,既然要防,那么布防的就必须是妖族高层高手亲自镇守才有意义。否则,只会落得又一次的修补大山而已。   毕竟于战略而言,只要妖族高手守在那边,不去血魂山搞破坏突袭,就等于自己争取时间成功了。   有这半个月的缓冲,相信玄黄那边的兵力应该又能聚集不少过来才是。   ……   云扬疗伤的这段时间里,狐皇与猫祖两个还有他们麾下的高层高手可谓是忙得脚不沾地。在整个狐族辖区不知疲劳的四处奔波。   将那些前来掳掠狐族武士的妖族,海族高手阻拦在外;或者干脆战斗。   这也导致了双方战况接连升级,甚至连猫吞吞这样的有数高手都弄得遍体鳞伤濒临垂死的回来,就只差一丝,便是香消玉殒。   但第二日,狐皇等还是照常出去,全无顾忌。   原因无他,只因为狐族当真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努力求存还有希望,若是被动等待苟延残喘,就是等死。   然而即便狐皇等竭尽所能,每一天仍有许多流落在外的狐族民众被抓走。   狐皇等将带回不少狐族子民回到狐皇城,又将附近的几座高山山头全部铲平,在上面安置狐族人口。   但不管如何努力,仍显徒劳,毕竟狐族平原的基础面积实在太大了,尤其是从四五天前潮水逐渐又涨了回来,形势就越来越是严峻。   狐皇等的努力挣扎,其实仍旧不过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苟延残喘!   与前者也就差在努力与消极的分别而已!   但狐皇与猫祖几乎是不计后果的这么做,显得很是急迫,迫不及待一般。这让看到这一切的计灵犀与上官灵秀十分不解。   半月后。   狐族领地在外的狐族子民,除了被抓走的,被吃掉的,又或者是死掉的,其他的民众,基本都已经被接到了狐皇城乃至左近区域。   “三个月……云扬所言的三个月时限……已经过去了二十天了。”狐皇负手站在狐皇城城头,看着城下汪洋一片,愁眉深锁。   “还有两个月零十天。”猫祖在一边,全然没有形象的蹲坐在城垛上,唉声叹气。   “或者我们的性命也就剩这两个来月了。要知道,凤皇说的是三个月之内。可不要忽视这之内两个字。凤皇说之内,多半是要提前动作的。”   狐皇冷淡道:“现在海水已经涨到城下……这很大几率是他们想要活捉我们,不愿意将我们逼到玉石俱焚的地步……才没有直接水淹全城。”   “但若是海水再涨一些些……狐皇城就守不住了。再守下去;全城都会陷入绝望氛围。到了那个时候……该当就是图穷匕见的时候了吧。”   “我能预见到,到那时候凤皇会提出条件。让我们两个束手就缚,换取整个狐族的生存机会……这是必然的手段。”   “我们若是不同意,后果便是玉石俱焚,狐族与猫族寸草不留,从此断绝血脉,绝种于此世。我们若是同意,狐族与猫族纵然情况艰难些,也能保证血脉不绝……但是,现在的凤皇承诺,还能如往昔一般的一诺千金吗?!”   狐皇淡淡道:“无所谓一诺千金,我只问你,若是真到了那个时候,真提出来这个条件,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猫祖瞠目结舌,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同意还是不同意?   明明是很简单的问题,但是猫祖想了半天,却是一脸忧郁纠结,始终没有作答。   “怎么样?不知道自己会下什么决定么?”   狐皇笑了笑,道:“反正若是我,真到了那一天,将儿子托付给云扬之后……我同意的可能性,还是很大。”   “相信凤皇提出这样的条件,就连鹰、鹏他们……也说不出什么。毕竟是我们自己答应的,就算是被逼的,仍旧是答应了。”   狐皇笑得很是苍凉。   猫祖烦躁的站起来,道:“能不能不要再说这些个丧气话了,我只问你现在要怎么办?是不是我们从现在起就伸着脖子,等着那一天到来!?”   狐皇口气陡然一转,悠悠道:“现在还没到哪一步呢,在我们死去之前,我们还是要给这个世界留下一些什么。”   “你想要留下什么?”   “猫,你错失了一个重点,就现阶段,他们是不敢杀我们的,这个就是重点……”   狐皇淡淡道:“既然如此,我们干嘛不过去炸他几座山?我们死关难逃,这固然是注定的,但在我们死之前,能够令到他们不那么顺心如意,岂非是大大的乐事。随着我们的动作,这水淹狐皇城还能来得更晚些,何乐而不为呢!”   “就算是拼掉这条命……又如何?”   “好主意,好主意!”   猫祖顿时一阵振奋,随即又道:“要不要和三弟说一声?”   狐皇哼了一声,道:“猫,我们始终是妖,这些事还是需要我们自行面对……三弟愿意伸出援手,那是他的义气,是人情,难不成你还能一直躲在三弟身后不成?咱们也是叱咤风云的强者!怎地连这点骨气……也没了?”   猫祖面红耳赤,怒道:“你说的什么屁话!走就走!你都敢去,难道我还不如你了?走着!”   狐皇淡淡一笑,道:“此一去,或许我们就回不来了……猫,做好准备啊!”   猫祖哈哈大笑:“你我兄弟,生死同路,携手九泉便是!终究不能真的与三弟的人族联手吧……死,便死吧。”   “只是,有些对不住三弟。我们将一切都托付给了他,自己却撒手不管了。”   “对不住……便对不住了……你我毕竟是妖族。”   “既然心灰意冷,便要做心灰意冷的事情。”   “这几天里已经尽数安排的差不多了。就算是妖界灭……大陆沉,有老三在,你我血脉,不致断绝。”   狐皇悠悠地眼神看着云扬闭关的方向:“三弟,对不住了。”   “走吧!咱们自己选的时辰,还拖拉什么。”猫祖催促。   两位皇者仰天大笑,轻飘飘的起身而去,并没通知任何人,便如两片云彩,飘离了城头,头顶青天,足踏碧海,一路悠悠而去,竟然半点也没有隐匿行迹。   就像是一对知己兄弟,相约去春游踏青一般。   而这个时候,云扬的伤势终于痊愈,刚刚踏出疗伤密室,身子犹自有几分虚软,脚下没根。   计灵犀与上官灵秀拿出一大堆吃的,让云扬补补身体,一顿胡吃海塞之余,云扬这才施施然地向着皇宫大殿那边而去。   吃饱喝足,当然要看看;现在形势如何了?   过去一看,只见狐后与猫妃等几位正一脸悲伤,尽都站在皇宫院子里,仰头看着天空白云悠悠,似乎有无限心事。   “怎么了?大哥和二哥呢?”云扬笑道:“不在宫里?”   “他们……他们……”狐后泫然欲泣,欲言又止。   云扬的脸色顿时沉重起来:“他们干嘛去了?!”   …… 第五百七十五章 此生战最后一次!   辽阔海面之上,一场超级大战正在进行。   目光所及,原本阻挡改流水道的山峰,此际已然悉数崩裂,滔滔洪水自这道乍现的缺口处,急疾倾泻,固有水道登时大乱。   在此据守的十几位妖族圣人,在一位凤族高阶圣人率领下,对被围困在核心的狐皇与猫祖展开疯狂攻击。   承受围攻的两位皇者已经是遍体鳞伤,却仍旧在高呼酣战,长笑不绝!   鹏皇鹰皇等妖族皇者此际实则已经到场,就在高空看着这惨烈一战,一脸的纠结与不忍,眼神中,全是掩饰不住的暴戾与蠢蠢欲动,似乎随时都准备加入战圈。   但同在左近的凤皇就在一边,冷眼旁观,若是他们出手,凤皇也会出手介入。   更外围,还有数以十万计严阵以待的妖族海族高手,但这么多的高手说是严阵以待,实则就只是在外围静静围观,对于被狐皇与猫祖打碎的三座大山浑若视而不见。   任由那滔滔海水不断的奔流而出。   甚至有一些个海族高手前去想要搬山修复的时候,还被鹏皇与鹰皇等制止!   “这是我兄弟的最后心愿。我们无法阻止他们赴死的决心,但他们想要这海水从这里流到他们身死之后,那么这缺口就必须要保留到那个时候!”   “为了整个妖族的利益,为了个人立场,我们不能救他们,已经注定要心中愧疚一世。若是连这一点小小心愿都无法满足,复又有何面目苟活在世上!”   无数海族,包括海皇在内,对此状况就只能是束手无策,徒叹奈何。   纵然了然当前状况,但眼看着那滔滔海水呼啸奔流远去,一个个都是不忍卒睹。   “狐兄!”   凤皇的声音在响:“大家同根同源,立场本一,何苦要一意孤行,执意这条不归路呢?只要你们答应,我愿以声名荣誉为担保,你们会有活过来的那一天,我只要你们的两万年的元魂沉眠时间为代价!”   “你们活下来了,才可以说到再造族群。”   “以你们两万年的时间,换来妖族统治整个玄黄大陆,长治久安,不管怎么说,都是合算的吧,都是身为妖族一份子该为应为之事吧?!”   狐皇又是一口鲜血狂喷出口,形容更显凄厉,狠狠道:“凤皇,妖族得势,君临玄黄,我自乐见,不会有任何异议,但是,现在这个未来的结果是要以牺牲我这亿万子民为代价,纵然妖族君临玄黄,我狐族却已尽灭,若是你,你会怎么选择,甘心成就这份大义吗?若是你是我,你会怎么做,若是你现在红口白牙的说一句,我会成全大义,我便允你又如何!”   凤皇无奈道:“若我是你,我同样不会放弃吾族子民,但现在情况不同,你和猫反叛妖族在前,更再三破坏妖族大计于后,我能够承诺给你们再兴之日,已经是极限!便如你所言,正是妖同此心,心同此理。灭世策注定是需要元魂与鲜血的,在牺牲你之子民与牺牲我等之子民,该当如何选择,彼此心知!”   “以你们现在头冠的叛逆之名,若是不需要付出一些个代价,何能服天下妖众之心,何来他朝再起可能!”   狐皇哈哈大笑:“好一句妖同此心,心同此理,既然立场分明,何必多言,大家心知肚明,我们何尝有做错过什么,归根到底,不外就是有妖需要牺牲,但你们不愿意牺牲,就让你们之外的其他人牺牲而已,而这个付出,这个牺牲,直接就是整个族群的覆灭!凤皇,你不觉得你的说词很是苍白可笑么?”   “叛逆?谁是叛逆?我们如何才变成了叛逆?凤皇,你现在需要用这么冠冕堂皇的口气跟我们说话了吗?!”   猫祖一边战斗,鲜血横飞,一边狂笑:“说得多动听,需要服天下妖众之心!凤皇,数万年兄弟,你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可曾经问一问你自己的心?现在的妖众,有谁敢不服你跟龙皇那个乱伦的吗?”   “是与非,果然是不重要的,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所书写的!”   “但我还是要再闻一句,我们这数万年以来的修炼,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就为了成就族群皇者,成就圣人阶位,然后被你们用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拿去,进行灭世策么?”   “何等荒谬!何等可笑!”   “要杀便杀,假惺惺的做什么?没得污了我们兄弟的风骨!”   “来吧,来啊!”   鹏皇等几位皇者脸色黯然,目光复杂异常。   狐皇与猫皇的话,显然戳中了他们的心底要害——   他们想要救两皇么,肯定是想救的,只要出手就可以了,但出手之后呢,后续要怎么办,根本矛盾仍旧存在,不牺牲狐族子民,就要牺牲其他种族,可谁有乐意呢?!   鹰皇脾气暴躁,忍不住怒吼一声:“我听不下去了!凤皇,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为了成就大计,您还真是什么舍得出去啊,声名荣誉?我呸,您还剩下多少您自己没点数吗?天下妖众之心?真把其他妖都当傻子么?明摆着就是妖族冤枉了他们,愧对了他们,为何还要信口雌黄,欺骗一个将死之妖?”   凤皇一脸铁青。   两侧。   围攻的妖族强者脸上,也都流露出来了明显的不忿之色。   两位皇者,两位高阶圣人都已经被你们逼迫到了这等地步,还想要如何如之何?   战斗仍旧在持续,轰轰轰的战斗声音响彻天地,两位皇者已经开始拼命了,尽展本族天赋异能,施以极端战法战技,周围参与围攻的妖族圣人纵然是不灭之身,仍旧难免重伤在身,一个个的七窍出血,伤痕累累。   狐皇与猫祖突然同时一声厉啸:“兄弟们,此生末路,只帮我俩这一次!”   远方,观战的鹏皇鹰皇雕皇鹤皇虎皇豹皇熊皇不约而同的挺直了身体,目光灼灼看着这边。   但闻轰隆一声巨响,天空中乍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雪白狐狸。   这头身量超过数百丈高的狐狸,在空中腾飞来去,身后的长长的九条尾巴早已将整片天空尽数遮蔽,哪哪看起来都是毛茸茸的。   凤皇见状脸色陡然一变,大喝一声道:“退!快退!”   只可惜已经来不及。   又闻猫祖哈哈狂笑,身子同样在一瞬间生长到数百丈,下一刻,空中蓦然出现了另外八只与猫祖同样大小的巨猫!   如此一共九尊巨猫,在空中悬浮起落,形成了一个大圈。   这一瞬间,九猫联袂,将所有参战妖族圣人尽数包围于其内,而每一头巨猫所展现出来的实力都强横到了极致,无论外人还是当事者,都分不清楚哪一个才是猫祖真身。   而这,正是猫祖九命妖猫的本命神通。   猫祖全力爆发之瞬,以本身为原点,瞬间凝聚九道分身,这九具身体,每一具都拥有猫祖巅峰时期的全部实力!   也就是说,猫祖在瞬间将实力提升整整九倍!   九头巨大的猫祖在空中,将所有参战的妖族圣人尽数笼罩其中。   紧跟着,同样身在半空中的九尾狐一声厉吼,一片潋滟光华,在空中极速铺展出去。   所过之处,那一个个的妖族圣人尽都如同喝醉了酒一般的在空中摇摇晃晃,东倒西歪,无能自已。   下一个刹那,那些个妖族圣人浑身上下的皮肉筋骨开始是迅速纷纷溃败;整个身体便如是冰雪消融一般,在空中化作了一个个的骨头架子。   销魂蚀骨!   狐皇的天赋神通,终极绝招;以毕生修为与灵魂为引,形成最极端的战果;令到所有身处在攻击范围之中的妖族圣人,肉身尽废,终此一生再都没有恢复的希望。   是的,就是肉身尽废,非是尽毁,因为毁了,还可重塑,中了这记销魂蚀骨的,骨架留存,却绝无再生血肉的可能,只能以一副骨头架子的样子继续存活。   圣人不死不灭,但以一副骨头架子的状态生存下去,余生……真的是一点也不容乐观了!   那潋滟光华在侵袭过被猫祖包围的一干妖族圣人之余,仍旧夹杂着迷人的气息,在往外持续蔓延,高空明明罡风呼啸,却一点都不能将之吹散。   正要冲出去的风皇猛然止步,大喝一声,涅槃天火猛然撒出,针对那潋滟光华展开燃烧,然后才是他身子一动,往前奔出。   然而鹏皇鹰皇等诸皇尽皆泪流满面,齐齐一横身,尽都挡在了凤皇面前,脸色冷漠:“兄弟今日走,让他们捞些本钱!凤兄,给个面子。”   凤皇被诸皇的动作气得几乎要吐血!   给个面子?   捞点本钱?   这面子给了,可就是二十多位圣人强者,妖族最中坚的力量尽数倾覆于此啊!   狐皇猫祖的本命,岂是易与?!   他狠狠咬牙,抬眼看去。   只见鹰皇,鹏皇,鹤皇,雕皇四位皇者尽皆横身拦在自己眼前,脸色坚决,目光坚决。   意思很是明白,你要再动,我们就要出手了!   更远一些的地方,虎皇,豹皇,熊皇已然显露了本体,正自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   虎皇的一张大黑脸上,满满的都是泪,目光中对自己的仇恨之情,已经无法掩饰。   这太明显了。   这七个家伙,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自己敢动手介入,他们就敢不顾一切的出手。   因为刚才狐皇与猫祖出手之前,已经请求了他们。   “此生末路,只帮我俩这一次!”   他们没有拒绝,不能拒绝。   既然没有拒绝,那就是答应了。   我兄弟身为皇者,今日末路启程,怎么能没有几个陪葬的?   他们能拉走几个算几个!   若是连这点要求都有人阻挠,那就是咱们一生的仇敌!   七双眼睛,四双在面前,三双在背后,虎视眈眈,狠狠凝视。   凤皇长长叹息,只感觉浑身上下充满了无力的感觉。   “你们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   凤皇闭上眼睛。   鹏皇等嘿嘿冷笑。   “呵呵呵,后悔,狐皇猫祖之今日,或者就是我等之明日,然而纵然来日因此而身死道消,族群全灭,万劫不复……我们,也绝不后悔。”   七位皇者同时挺直了身躯,挺起了胸膛,肃容站成一排,齐声喝道:“兄弟一路好走!我们来生,再做兄弟!”   空中,传来轰轰大笑。   那是狐皇与猫祖的声音。   两位皇者,末路在前,居然笑得很开怀,丝毫不见萎靡。   “多谢了!”   九命猫那边已经开始发动了,发动最后,最极端的攻势——   刚猛无伦的攻击极限引爆,九具身子同时绽放出刺目的光芒,随即,一道道雷霆从九天落下,每一道雷霆,都夹杂着炫目的紫色光芒,每一道都有水桶粗细,密密麻麻的从空中落下来。   雷霆万钧,尽数劈在围攻他们两个的妖族圣人身上。   被狐皇秘招尽废的一个个骨头架子在雷霆中颤抖,在雷霆中逐寸逐分溃散,那许多的妖族圣人灵魂尽都在雷光中冒了出来,拼命大呼:“狐皇陛下!猫皇陛下高抬贵手啊!”   但,狐皇与猫祖脸上表情并没有半点波动。   这本就是他们用来搏命捞本钱的最后手段,只求尽速尽敌,哪里还手下留情?   高抬贵手?   刚才你们几十个围攻我们两个的时候,有过高抬贵手吗!?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今天在这里,同样适用!   所以,你们,去死吧!   雷霆持续不断地往下落着,一具具的骨头架子在雷光中破败,消散,一个个圣人元魂,在雷光中扭曲,终究消散,化作了天地之间的一缕精纯元气。   谁说圣人不死不灭?   那不过是因为……没有同阶甚至高出一阶的强者,以同归于尽的毁灭手段攻击!   狐皇与猫祖,两位皇者此际所展现的都是玄黄巅峰至绝战力威能。   两个人同时施展极端之招,威能级数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二十八位妖族圣人,陨灭!   还有七位妖族高阶圣人,总算是撑过了死亡雷霆的侵袭,但仍旧是纯粹的骨头架子形态。在空中孤立,说不出的怪异,失魂落魄。   …… 第五百七十六章 我们等他!   狐皇猫祖,就此陨落。   之前知道了灭世策付诸行动一出,两位皇者对于前路直接就绝望了。   他们甚至不想再奋战,不想再多看这个世界一眼。   那么多的兄弟,他们却没有接到半点消息。   即便智慧如狐皇,也感心灰意冷。   唯一动作也不过与云扬进一步合作,拜托其照顾后人,使得自身血嗣不绝。   但无论如何,基于任何理由,自己仍旧不能站到人族一方。   就算是要战死,也只能局限于妖族内战之中战死,决不能在妖族人族两族大战的时候战死。因为在那个时候战死,将与自己的平生立场相违背。   既然命数如此,那也就只有对不起云扬了。   所以他们利用云扬重伤这段时间,将一切后事全都安排好;然后两皇联袂离开了狐皇城,一路招摇而来,生死一战!   对不起了,老三。   我们将一切都托付给了你,答应了合作,但我们两个,却要当逃兵了。   作为对你的回报,我们唯一做到的,就只有在这最后一战之中,能带走几妖就带走几妖。为你,减轻一些压力。   远方,风雷激荡。   一道白线,流星一般冲来。   传来一声大吼:“大哥,二哥,不要啊……”   狐皇与猫祖两位皇者毫无血色的面容陡然显出一抹红润,以及一点由衷的笑意。   老三来了。   此生,我们终究是不孤单的!   狐皇呛咳一笑,巨大的身子开始在空中缓缓消散,猫祖同样是笑了一声,先是八道身影解体,重新归于一身,然后这一个,也开始坚持消散。   唯有笑声还在空中回荡,令到这方天地不那么寂然。   须臾,空中唯余一头小小的白色狐狸,一只小小的白色猫咪,颓然无力地跌落尘埃。   那是狐皇与猫祖的最原始身体。   刚才的极端施为,取得了丰硕战果,却也令到他们的生命与灵魂消耗殆尽,随风而去。只等跌落尘埃一刻,仅余的小小身躯,也会化为齑粉,与天同尘,彻底的消散于天地之间。   风雷涌动。   以疯狂姿态撕裂空间的云扬,极速冲了出来。   身子疾旋之下,总算在狐皇与猫祖跌落尘埃的一瞬,接住那两具小小的身躯,在他的怀中,只余小小的一团。   云扬方道侥幸之瞬,以为自己总算没有来迟,却愕然发现,两皇已经没有了呼吸,那两具身子只留下残余的温热。   任何一点生命的迹象,都不具备了。   云扬登时两眼通红。   他猛地抬起头,切齿道:“凤~~~皇!”   凤皇抬头,两眼平静地看着他。   鹰皇等七位妖族皇者,也尽都眼神复杂的看着云扬。   看着他怀中,已经没有了生息的两具小小身体。   那是我兄弟啊。   七位皇者,眼眶通红。   似乎看穿了时间,看穿了空间,看到了原来那个水草丰美的妖族万妖原,那是几个小家伙,在快乐的玩耍。   小鹰在飞,嫩黄的小嘴在叽叽的叫,小鹤在扑闪翅膀,小老虎一甩头,将一只小猫拱了一个跟头,还有个小狐狸,藏在体型最大的小鹏翅膀下面,让别的小伙伴找不到自己……   一个小豹子在跳,一跳一跳,想要用嘴去咬在空中刚学会飞行的小鹤儿……高一点的一棵小树上,一只小凤凰,在高傲的站着,倨傲的看着小伙伴们……   “兄弟啊……”   鹏皇喃喃一声,突然间泪如雨下。   凤皇的眼底,一抹浓郁的悲伤划过,随即,定定的注目于云扬,突然踏前一步,声音中有极致的压抑:“你想要与我一战?为他们报仇?”   云扬冷笑一声:“与你一战?当然!但不能是今天!”   他抱着狐皇与猫祖的身体,静静的站着,静静地说道:“我须得先回去,将他们安葬。凤皇,你要阻拦我吗?”   凤皇的身子陡然一震。   旁边的鹏皇等霍然转头,恶狠狠的看着他。   凤皇咽了一口唾沫,声音有些急促,道:“我想同去。”   云扬嘲讽道:“同去?去干什么?确定他们的归处么,不必了,这是我的兄弟,早已不再是你们的兄弟。你们去了,只会让亡者不安,死亦含恨!”   鹏皇等眼中都闪过一丝黯然。   云扬嘲讽:“凤皇陛下若是不放心,担心他们两个诈死,以后还要来和你捣乱,完全可以来检查一下他两个是不是真的死了。我不阻拦便是。”   凤皇难受的挥挥手:“你走吧。”   几位皇者也是脸上黯然。   以他们的修为,岂能分辨不出死活?   狐皇与猫祖……连灵魂的波动,也没有了……   云扬冷冷一笑,勉力遏制住自己想要全力出手大战一场的冲动,冷冷道:“凤皇,你我,终究会有一战的,那一日,不会太远了!”   转头轻飘飘的飞了出去,不疾不徐。   无数妖族强者在他身后看着,却是没有一个动弹。   鹏皇等踏前一步,似是有心想要张嘴说点什么,却欲言又止,就止于看着云扬的背影,越来越远,一个个怔怔的站着,如同木雕泥塑。   ……   云扬一路疾行,往狐皇城而去,同时又把生命之气如同不要钱一般向着狐皇与猫祖所留下的那两具小小身体里狂灌过去,明知希望渺茫,仍旧尽力而为,希望可以起死回生,再酿两皇生机。   就这一路上消耗的生命之气,识货的见了,如东方浩然之辈,气愤恼怒痛惜尚在其次,出手暴打云扬肯定是免不了的,这也太他么的奢侈了,用这么珍贵的东西救妖?   你他么的用了也就用了,但你他么的用了这么多,你不是欠揍是什么,就算这玩意是你的,不能这么用啊,真是……他么的了!   但即便云扬以不顾代价不计消耗的方式施救小白猫与小白狐狸,可那两具身躯始终静静地,浑然没有半点反应。   玄气。   没反应。   聚拢妖气灌进去。   仍旧没有反应。   生命之气,生灵之力灌进去。   还是没有反应。   无可奈何束手无策的云扬将希望寄托在绿绿的身上,但看到绿绿焉哒哒的样子,不由叹口气。   这段时间下来绿绿可是损耗良多,本源力量更是消耗不菲,之前云扬两次受创,第一次还好,仅止于生命之气的补充,可是第二次,以云扬承受亿万异种妖力秘法的磨灭,若非绿绿消耗了相当的本源之力,云扬决计没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恢复过来,云扬唯恐它伤了根基,本打算短期内不再动用。   但现在看来,想要救回两皇生机,不动用绿绿这尊大佛是不成的了。   “绿绿。”   “啊~~~~呀呀呀……”绿绿拖着长腔,不情不愿之意显而易见,溢于言表。   “这是我的两个哥哥,来点本源之气。”   “啊~~~~~~~~~~~~~呀!”   绿绿嫩嫩的声音,竟让人听着有一种心疼的感觉。   真不行呀……不行了啦……   “这俩人对我很重要,我以后会想办法多给你好好补补的,你还信不过我这个主人么?”云扬软硬皆施,连许久都没动用的主人二字再度重启。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绿绿最后不得不交出两缕本源之气,那一瞬间,简直就是心痛得差点没哭出来,今天可是赔大了……   本源之气输入,效果端的是立竿见影,狐皇与猫祖顿时又有了气息,心脏也重新恢复跳动,生机重启,黄泉折返。   但经过云扬的仔细查探之下,却仍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人是就回来了,但本源损毁,元神泯灭。”   这两位叱咤风云的妖族顶峰皇者,如今,身上不要说是修为,甚至连半点妖气也没有了。   或者可以这样说:这就是两只普通的小狐狸,小猫。   除了生息之外,没有任何记忆,也没有任何的底蕴,甚至连灵性都已荡然。   换言之,他们连妖兽都不是了。   他们体内虽然还保留了九尾狐和九命猫的血脉,但却已经彻底的死寂归墟。想要重新激活血脉,近乎没有可能,至少在云扬看来,无能为力,无法可施。   这不啻是说,在云扬看来,两皇虽然还活着,但今后就只能以普通野兽的状态活着了。   这状态,竟比当年云扬的天玄战友黑金熊还要大大不如,当年黑金熊被身首异处,魂飞魄散,连玄丹都被挖了出来,可谓是死的不能再死了,但玄丹却是完好的,云扬以绿绿的一道生命灵元封禁玄丹,再收聚其神魂,助其借尸还魂,只需假以时日,便可恢复过来,之前云扬重返天玄,再会黑金熊与花纹蟒,喜见故兽复原,可谓心怀安慰。   可两皇现在的状态与黑金熊当日又有大大的不同,发动极招之余,消耗太过,已至神魂枯竭,玄丹不存,甚至连本命元灵都所剩无几的地步,若不是有绿绿的本源之力相助,那一点点元灵也早已逸散了,这样的状态,无论放在任何人眼中,都是再难有回复的可能了!   更别说现在妖界的局面如斯,那可能给予两皇养息余地……   “真不知道……我费尽心力的将你们救回来,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云扬看着怀里两个只余本能瑟瑟发抖的小东西,喃喃道:“为何这么傻呢?我们是结拜兄弟,就算出身不同族群,但是……彼此肝胆相照,相识虽暂,却早已经历尽生死,真的将彼此当兄弟的。”   “难道我就不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么?难道我会逼迫你们去跟凤皇决战么?”   “为什么要走这一步?趁着我在疗伤的空隙,你们这般迫不及待的跑出来,寻找他们,决一死战,是怕我拦住了你们么……”   “都已经是活了这么多年的老妖怪,却还要做出来这等事……”   云扬长长叹息:“现如今,你们成了这个样子,成全了你们的本心初衷,可又让我怎么办?”   云扬只感觉自己的心沉甸甸的如同铅块坠压。   一路疾行赶回狐皇城,看到此际洪水再退,城头上重现的狐皇城三个大字,犹自熠熠生辉,不由的心中升起一份怅惘。   狐皇城犹在,但它的主人……狐皇……却已经不复了。   这时,狐后正带着儿子站在城头迎候,看着云扬独自一人回来,在场者如狐后猫妃等都是一脸悲戚。   虽然已经隐隐猜到噩耗将临的狐后强忍住心中的悲痛,戚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皇宫再说。”   ……   狐皇宫密室之中,就只有寥寥数人在场。   包括狐后,狐族两位初阶圣人,两位猫妃,还有狐太子九尾玉。   此外,便是云扬,还有计灵犀与上官灵秀。   众人脸色尽皆沉重。   “陛下他……”   狐后颤抖着声音,问出早已悬在心头的问题。   云扬轻轻叹息一声,将那两个小家伙从神识空间中取了出来。   小狐狸与小猫得益于绿绿本源之力的相助,此际都是已经恢复了许多,这会正舒舒服服的埋头大睡。   “这……”   狐后与猫妃见状猛地一下子瞪圆了眼睛,满眼的不可置信。   云扬叹了口气。   “这就是他们两个的现况了……你们应该能认得出来。”   “他们两个……自爆神魂,自毁神识,催谷极限修为,尽燃妖丹,甚至连本源都在那一战中消耗尽净……”   “我虽然将他们抢救出来,但用尽了手段也不过是保住这一条性命而已,其他的……”   云扬沉默的叹口气,不再说话。   “我们懂得,他们还能够保住一条性命……我们就已经很知足,很满足了……”狐后珠泪纷纷,上前将狐皇小小的身体爱怜无限的抱在怀里,如同抱着生命中最重要的宝贝。   随即又凄楚地说道:“三弟,你放心……我们会等他,等他再次叱咤风云的那一天……”   她脸上全是眼泪,然而眼眸中却尽是温柔之能是。   声音虽低,却很坚定:“他一定会恢复的!”   另一边,两位猫妃同样也是将猫祖抱在了怀里,满脸的坚定。   “我们等他!”   “无论多久,都等!”   云扬怔怔的看着她们。   有一句话,他不能也不忍心告诉她们。   两皇乃是神魂尽去,神识亦毁,仅止于性命得存,基本相当于一切从头来过,就算你们等到他们灵智复苏……只可惜真到那个时候,他们仍旧是不会记得你们的。   他们的灵魂,还有所有的记忆,都已经彻底消散,化作乌有。   然而这一节纵然云扬不忍说,同为修行大行家的狐后猫妃等又岂会不知——   狐后淡淡的笑了笑:“当年,他们娶我们,是因为他们喜欢我们,将来自然也可以喜欢上我们,不过就是一个新的开始而已。”   “我们有万二分的信心,只要人还活着,就没什么不可能的。” 第五百七十七章 双皇落幕   狐后站了起来,轻声说道:“传旨!”   两位狐族圣人同时站了起来,躬身听令。   “狐族一代皇者九尾白,于今日驾崩;国不可一日无君,族不可一日无皇。太子九尾玉克勤克勉,睿智过人,可承接狐皇之位,号……玉皇。”   “遵懿旨!”   “即日登基!”   “是。”   ……   狐后躬身对云扬:“还请叔叔相助一臂,主持大局。”   云扬愕然:“我?我可是人族,我若出面,只怕狐族难逃妖族诟病。”   狐后惨然一笑:“妖族意欲灭绝我们狐族在先,狐族就只能束手待毙,才算不离不弃,忠于妖族吗?我可没有九尾白那么傻,现今唯有叔叔,唯有人族才能保全我们一脉……这一节,再无消多说……叔叔乃是狐皇猫祖结拜兄弟,亦是玉儿今日之后的唯一长辈。”   “九尾白……一生纵横妖族,号称有无数的结拜兄弟,尽皆情深义重。但时至今日,就只得叔叔一人还在他的身边,请叔叔相助一臂,主持大局!”   狐后,猫妃同时躬身,又再重复一句,最初之言。   “……好。”   云扬肃容应诺。   “玉儿今日登基,三弟,若是此次……狐族最终能够过得去这一关,自然不用说什么。但是……若是过不去……”   狐后凄楚的一笑:“嫂子……还不想死。我想要带着他,去人族,拜入叔叔门下。”   猫吞吞道:“我们也是一样。”   “还请叔叔千万答应。”   “我本想着……这一次陪着他,轰轰烈烈战上一场……将这条命陪着他,也不枉了一世夫妻此生并肩。却没有想到,他还能留下……这么一点渺茫的希望,总算老天待我不薄。”   “既然他还在,我们若是去了……以他现在的样子,恐怕……”   狐后轻声道:“若是叔叔有所顾虑,我等愿意自废修为,陪着他一起重头修炼。”   云扬慨然道:“嫂嫂说哪里话来。不管此战如何,我都担保你们无事,余生安稳。战后,我们便同归玄黄,进我九尊殿安居,平安喜乐,静待两位兄长归来之日。”   “好,多谢叔叔厚谊。”   ……   到了第二天,狐皇与猫祖的盛大葬礼,在狐皇城进行。   本来一代皇者的葬礼,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事,说大操大办都是一种亵渎,但是现在狐族已值风雨飘摇之秋,却委实是顾不上什么排场了。   甚至连狐皇城的全城缟素,都是狐族子民自发而为,遍及全城上上下下每一个角落的痛哭声音,声震天地,尽是哀响。   ……   在稍远处的高空位置。   多尊巨大的身影,随着狐皇城阖城痛哭而依次呈现——   鹰皇,鹏皇,虎皇,豹皇,鹤皇,雕皇,狼皇……   甚至连龙皇,凤皇这两位妖族最高决策者也都是默默的站在那里。   遥望着满城缟素,聆听着震天哭声。   这一个个妖族皇者,表情各异,态度各一,鹏皇等浑身颤抖,两眼通红,直勾勾的看着狐皇城中,恨不得亲身前往,送两位兄弟最后一程。   彼端,两尊雕像在城中立了起来,正是狐皇与猫祖的雕像。   金光闪烁,注目看去,却是两具金光灿然的棺材,随着满城哀声卓然而起。   厚厚的乌云,从四面八方涌动过来,将整个狐皇城的上空尽数笼罩。   适时,一道恢弘剑光冲天而起,强势突破厚厚云层,却是云扬纵横长空,披靡风云,厉声喝道:“两位哥哥,一路,好走!!”   厚厚的云层之上,惊闻一声霹雳震天,又有无数电流窜动,纵横交错。   刹那间雷电大作,风雨交加。   云扬站在半空,浑身上下散发出金灿灿的光芒,只手长剑指向西方天际。   兄弟陨灭,我以此剑为他通开西天之路!   这是妖族最高礼节!   也是妖族兄弟间的最高情义体现。   交情不到,根本没资格使用。   想要获得这个指路的资格,非是陨落者生前指定,就是陨灭者全家,甚至是全族的认同才可以。   鹏皇鹰皇等羡慕的看着空中凌空仗剑的云扬,眼中神色,都是黯然。   妖族一族皇者的最后送行,竟然由一个人族完成,这是何等的可悲!   但他们无言以对,无话可说,他们早已失去了送行的资格,连置喙的资格都欠奉!   送葬队伍穿过狐皇城大街,向着城后狐族皇族的陵墓而去。   这时,一道白光冲天而起。   身着一身孝服的狐后,撕裂空间来到了鹰皇等面前。   众多皇者同时脸上露出来局促之色,同时躬身致意。   “嫂子(弟妹)节哀。”   狐后冰冷的眼神,从在场众位皇者身上梭巡而过。   随即冷冷淡淡地说道:“难得诸位皇者如此有心,前来观瞻妾身亡夫的葬礼,妾身代亡夫谢过了,真是荣宠备至,受宠若惊,各位有礼了。”   鹏皇难受地说道:“嫂子……”   “不敢当!”狐后立即出声阻止:“未亡人哪里当得起鹏皇如此称呼,可千万不要叫得这么亲热,若是狐族子民因此误会我与谋害亡夫的凶手有所勾结,我可是太冤枉了,还请诸位皇者嘴下留德,莫要逼人太甚。”   鹏皇面红耳赤,一时间手脚无措,浑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嗫嚅几声,闭上了嘴巴。   “今日你们本不应该在这里的,我尤其不希望你们在这里碍眼,相信就算亡夫死后有灵,看到你们在这里,也只会不舒服。”   狐后淡淡道:“但妾身自知实力浅薄,无能让诸位离去,无能让亡夫安稳,这自然是未亡人的无能,与诸位无关。”   “既然诸位已然来到,该当有为而来,未亡人身为地主,却有一事相求。万望诸位皇者能够答应。”   说着,深深地鞠躬,久久不肯站直,就这么弓着身。   凤皇咳嗽一声,道:“这个……弟妹,你且起身……你有话便说,只要我们能做到,绝对不推辞。”   狐后仍旧弓着身,沉声道:“凤皇陛下莫不是耳朵有问题,又或者是未亡人刚才说得不够清楚,未亡人不敢也不想再跟诸位皇者有任何干系,此次厚颜相求,已令妾身无颜相会亡夫于地下,凤皇陛下当真要如此相逼吗?!”   凤皇苦笑一声,忍气吞声道:“弟妹……有话请讲当面,只要是我等能够做到的,绝无二话!”   狐后冷冷道:“当然是你们能够做到,未亡人虽然无甚智慧,却也知道大家立场迥然,汝等锐意灭吾狐族之心昭然,岂是区区一个请求能够抹平的,我只请求你们……等一下在九尾白下葬的时候……你们每一位皇者大人,千万莫要再喊什么兄弟一路好走,来生再做兄弟诸如此类这样的话,拜托了!”   “九尾白……他早已不是你们的兄弟,相信他在天有灵,也绝不希望被你们再叫上几声,凭的心塞……死了死了一切皆休,若是还要被你们的送行之言再生一回气,实在是不值当的。”   “拜托了。”   狐后蔑然地扫视过在场所有皇者,再发冷哼一声,不待诸皇有任何回应,径自转身而去。   鹏皇鹰皇等满脸羞惭,深深地垂着头,虎皇更是几乎要哭了出来,抽着鼻子,嘴里嘟囔:“该死的凤皇……都怪这该死的凤皇……”   他这话的声量半点不小,莫说在场的全是圣人级别高手,一个个的耳聪目明,即便是普通妖众,就他这么大的声音,众人也尽都听得清清楚楚。   龙皇与凤皇森冷的眼神循声侧目而来。   虎皇感到冰冷目光临身,愈发冲冲大怒,陡然爆发,厉喝一声:“看什么看?怎么滴吧?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又或者是冒犯两位的尊严,你们想把吾虎族也一道灭了?!”   众位皇者登时为之瞠目。   龙皇忍不住一瞪眼,倒也不是发怒,实则却是有些诧异。   虎皇怒道:“你瞪什么眼?好好地几万年的兄弟,为何会走到这一步,你心里没点笔数,哦?要不是你那个王八蛋一样的儿子,还有你这个混账老子,妖族大势能走到这地步吗?弟兄们之间的情谊能到这步么?狐狸和猫能到这步吗?”   龙皇一时无语:“……”   “如今,兄弟们逐渐凋零,我们这些还苟活着的,竟然连兄弟的葬礼都不能去参加,连句兄弟都不能叫,我们还要哑口无言,无言以对……我这心里憋屈,难受……你瞪什么眼?你有什么资格冲老子瞪眼?!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你的淫根,你的所谓尊严!”   虎皇说着说着,竟至痛哭失声:“我狐狸哥……就这么没了……我猫哥……就这么没了……就这么没了啊……”   龙皇深深吸了一口气,捏紧了拳头。   这头老虎,实在是欠收拾的很了!   但他刚刚攥起拳头,对面的虎皇身边,蓦然多了几道人影。   鹏皇双手抱胸,卓然站立在虎皇身边;鹰皇面如黑铁,如影随形;还有沉默的鹤皇,雕皇翻着白眼;豹皇稍稍落后,缓步走来……   一时间,狐皇身边聚集了十来位皇者,一双双的冰冷眸子,齐齐注目于龙皇身上。   诸皇之意显而易见,你敢动一下试试?!   龙皇咆哮起来:“你们要做什么?要逼宫造反么?!”   几位皇者喘着粗气,只是用很古怪的眼神盯着他,久久不发一语。   “你看看你看看……”龙皇暴跳如雷:“凤皇,你看看,这都成了什么!这还有半点规矩吗?这还是妖族王庭吗?!”   凤皇叹了口气,道:“都冷静一下,尽都是妖族皇者,瞧瞧你们一个个的像什么样子?”   凤皇一开口,那剑拔弩张的气氛,霎时间缓解了不少。   虎皇悻悻地说道:“我们不能去参加葬礼,连吼一嗓子送送兄弟都不成,我们没有资格了,还不如一个人族……我心里憋屈……我憋屈的想死……”   “太憋屈……”   “我就想找这个家伙发泄发泄……”   虎皇哽咽着,虎目含泪,满身满心的悲戚。   那边,妖皇脸蛋一沉。   这个家伙?你说谁呢?就要发飙。   凤皇脸色一沉:“都闭嘴!”   “要打架,葬礼之后再打!”   凤皇这句话,一锤定音。所有皇者,都不再说话。   城中葬礼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井然有序,无数狐族妖众举家满门迎候道边,为本族皇者送行,愿君终途不孤。   众位皇者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威震妖族多年的两大皇者,生前朋友兄弟无数的两大绝世强者,此刻,就只有一个兄弟,在相送。   孤零零的一个兄弟。   而且还是人族。   妖界这边,强者终途,兄弟相送,乃是惯例。   出殡的时候,有越多兄弟护持送行的,越是排场,越有身份。   而今,狐皇与猫族终途启程,竟是如此凄凉。   狐皇与猫祖身份尊贵,份属本族君主,他们的麾下是绝不能作为兄弟送行的;而他们曾经认可的兄弟们……现在却根本无法到场。   非止因为狐后请托,他们也没有脸面到场。   怎么到场?!   所谓的兄弟,根本就是算计他们,将他们生生逼入死境的幕后推手,有些根本就是围杀他们的凶手,剩下的那些,也都在他们最后一战的时候,眼白白地看着他们被围杀,始终袖手旁观。   怎么还有脸面前去。   狐族皇陵已到。   云扬一声高唱:“送我兄弟,此生不朽!”   “下棺!”   彼端,妖族所有妖皇,包括龙皇凤皇在内,同时躬身到底。   “送我……”虎皇忘情的大吼一声,却只吼出来前半句,然后却又想起什么,立即止住,泪流满面,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我连说这句话的资格……都没了……   ……   “如今狐族中坚力量……就只剩下了狐皇城这点人手……那些在外面的精锐,已经尽数被杀,又或者被抓。”   “除此之外,大抵就是少数挪移到高山上居住的普通狐众。”   葬礼结束后,再来就是狐族后继者的登基大典。   九尾玉继位。   而就在当天晚上,九尾玉在狐后指挥下,来到大殿商议族事。   而狐后则转而与云扬密议。   “狐族战力……圣王以上强者的,计有三十五万之数。其中包括有圣皇强者,三万,圣尊级数六百七十五,圣君强者十三位,半圣四名,圣人初阶修为,两位。”   “所余狐族精锐,尽皆群情激奋,意欲要为狐皇报仇。”   “我狐族强者,皆不惧死,不惜一战!”狐后目光灼灼,狠狠道:“我立誓要让妖皇,付出代价!” 第五百七十八章 时间紧迫   云扬摸着下巴,愁眉紧锁,久久不发一语。   “若是只是想要些代价,而不顾忌死亡……这些力量倒是可以造成妖族的相当折损。但是……玉儿今后的妖庭,怎么也要留一些力量吧?要不然,如何东山再起?”   “再说了,现在外面的全都是妖族圣人强者,圣君以下的出去,只要遇到一个圣人强者,随手一个禁锢,便是全部活捉过去的局势了……”   “若是当场战死,倒还罢了,若是被活捉过去……只会沦为灭世策的祭品,反而不美。”   云扬苦笑:“我知嫂子意欲为大哥报仇雪恨,但还是须得想到这一层才行。”   狐后皱起眉来,沉思道:“那三弟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全面放弃狐皇城。”云扬正色道:“将现有的所有民众全部撤入血魂山那边的山造之地。那边虽然寒冷,地方也稍显狭窄一些,未必够所有民众居住……但只要我居中斡旋,给狐族在血魂山这一侧留出一片栖息之地,还是完全能够做到的。”   “不过选择地点的时候,须得要特别注意……绝对不能处在妖族发动海水攻击的正面,甚至侧面也有危险。我想,一旦去到了那个极端时刻……浪高万丈的海水倾覆,会将所过之处完全淹没带走的。”   云扬道:“关于这个地点,大哥二哥之前选择的位置就不错,只是,那一片地方的区域实在太……太小。万万容不下这千万子民。”   狐后叹了口气。面容黯然。   是的,就是千万子民。   往昔足足有数百亿庞大数量子民的狐族,曾经偌大的狐族,如今就剩下聚集在狐皇城这边的寥寥数目,怎不悲凉!   事实上,非但其他区域的狐族平民,即便是原本就居住在狐皇城的平民,只要是没有一定修为在身的,多半早已经死去了,他们实在太弱了,并不需要经历战争,只是这段时间的天气,加上圣人强者战斗动荡波及,不远万里传来的气息侵袭……就足够致命的了。   剩下的这些虽然个个都是精锐,个个都是不俗的高手。   但是,这数量却也实在是可怜。   而且,这些狐众能够在即将到来的大战之中派上用场的,满打满算,不超过三十之数!   至少在云扬看来,至多不过此数!   “如此也好。狐族全员退出去这一场战争;等下我自族内选出三百高手,跟随你,听从你指挥。”   狐后一摆手挡住了云扬意欲的开口,道:“先不要拒绝,这三百子弟,在整个狐族谁也指挥不了,无论是我还是玉儿;事实上……他们已经自杀殉葬了九十八名……他们是九尾白的贴身亲卫……”   “你就算是不肯接收……他们余生也就只如行尸走肉一般。自从九尾白走了……他的这些贴身护卫结局已定……他们都已经发了血誓……要么为皇报仇而死;要么,为皇殉葬。”   “战死于此役,将是他们的唯一道路。”狐后伤感地说道:“他们自从出了事,就开始不吃不喝,一直在等着我们的决定,对于这些侍卫……我只有一个请求。”   云扬肃容道:“请说。”   “请尽量让他们在与龙皇,或者凤皇的战斗中而死。至不济,也要在与这两族的强者战斗阵亡。让他们……都能够死得坦然,走得荣耀一些。”   云扬一字字道:“我答应!”   狐后淡淡的笑了笑:“他们就在殿后。一直都在等你,如今,我正式将他们托付给了你。我要回去看看玉儿那边的状况,儿活一百岁,娘忧九十九,真是至理名言……”   “嫂子请便,请。”   狐后起身径自而去。   自始至终,狐皇的小狐狸状态,都一直在狐后怀里抱着,偶尔睁着湿润润的眼睛挣扎一下,想要爬到地上玩,狐后就轻拍一下,骂道;“你把自己都弄成这样了还敢任性,老实待着。”   于是小狐狸就不动了,以一种很委屈的样子缩在狐后怀里。   走到门口,狐后看了看怀里,很有些无奈的道:“他们哥俩威风霸气了一辈子,可能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被自己的老婆这样哄儿子一样的哄着,果然是时也运也命也……”   云扬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是怔怔的站着,久久不动。   狐后笑了笑,抱着小狐狸款款而去,走到门口的时候才道:“他的亲卫……都不知道……”   说着,拍了拍怀中的小狐狸。   云扬道:“我明白的。”   狐后再无停留,径自离去。   云扬深深地叹了口气。   ……   翌日早晨。   狐族高层宣布了弃守狐皇城,全族大迁移的动作,狐后猫妃等更集体表示了将退出了这一次战争。   紧接着,九尾玉带着狐族仅剩下的顶尖高手,即时动作,通令狐族全员,正式放弃狐皇城,又再辗转万多路程,来到血魂山一侧,举族攀登上了距离地面三千丈以上的雪山。   对于这个地点,狐后觉得不稳,随即决定再度攀高,一直去到了六千丈的位置,而这,已经是狐族遗民所能负荷的最高生存极限。   “那就在这里安置吧。”   这个地方,距离人类驻守血魂口一方的势力范畴,大约偏离了两万两千里;而妖族的灭世策,最终威力不知如何,但是……仅止于海浪水患所造成的威胁,却是万万到不了这里的。   “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灭世策后续动作对大地的影响,会到什么程度了。”   猫吞吞站在一边,有些不解:“大姐,我们要一直留在这里么?我总感觉……不安全。”   “我们现在能够选择的生存空间有限至极,在这里驻留,我们起码能够替他们看到这一场世纪终战的最终结果,不论谁胜谁败也好。”   狐后淡淡地说道:“对于他们来说,这一战终了,才是落幕。一旦这一战终了,不论胜负谁属,我们都会即时离开。前往九尊府安居,再不问世事,陪着他们慢慢成长。唯有到那个时候,我们才是真真正正的,放手一切。”   “那,玉儿呢?玉儿不陪我们一起走么?”   “玉儿是狐族的皇者,他必须要撑起来他父亲留下的这个摊子。不管后续如何,那都是他必须要担起的责任。他若是有出息,重振狐族,是我还有他父亲之愿见;他若是没本事,泯灭于此,也不过是儿孙自有儿孙福,总之后续一切,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我们作为父母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我接下来人生的目标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照顾他父亲,等待他父亲归来。”   猫吞吞有些懵懂,却还是点头:“大姐,我明白了。”   “现在情况虽然还未明朗,但我有一句话要说在前面。”狐后正色道:“两位妹妹,云扬收留我们到九尊殿,于我们乃是莫大的恩惠,但此举对于人族来说,却也是莫大的忌讳。是故我们去了九尊殿之后,所谓安居,真的就仅止于安居,等闲不会再出!”   “若是因为我们而惹起来大麻烦,只怕连九尊殿会毁在我们的身份上。”   “我明白,不问世事,一世寂然。”猫吞吞两人郑重点头。   看着怀里一派天真无邪的小猫儿猫祖,两姐妹都是轻轻叹息,唏嘘不已。   “这两天我一直在尝试替他们梳理经脉,但却没任何效果,他们体内的经脉,似乎已经完全固化了……经脉中固然还有妖力种子,却也是完全凝实的状态,不知道……”   “我知道,狐皇的情况也是一样。”狐后叹气:“但我相信,只要我们付出足够的耐心与实践,情况总会好转的。”   她喃喃的,似乎在安慰猫妃,也似乎在安慰自己:“据说九尊殿乃是天下第一的好地方,我们去到那般,或者会另有转机也说不定……”   ……   不过数日光景,偌大的狐皇城,空空如也,就只留下了云扬与三百狐皇亲卫。   曾经烦嚣异常的狐皇城,此际即便是轻轻的咳嗽一声,也会引起空洞洞的回声连连。   那三百狐族战士,悄然跟随在云扬三人身后,亦步亦趋的跟随着,始终一言不发,就像是三百个心如死灰的幽灵。   城外的海水,暂时还没有再涨的迹象,不知道是狐皇猫祖奋战的结果,还是鹰皇等妖族诸皇特意留下的一份心意。   云扬心念电转之间对计灵犀说了一句话,计灵犀答应一声,径自飞身离去。   “你要让东方宫主他们过来,来到狐皇城?”上官灵秀对于云扬的做法表示了由衷的不解。   狐皇城虽然暂时归属于己方阵营,但毕竟位于妖族地盘,在这地界交战,人类显然是吃亏的。那为何云扬还要招人过来?   “我想要将这里做成一个大本营,立足妖族的基地。我让灵犀回去找东方宫主,已然言明就只有少数强者且必须是巅峰强者才有资格过来。”   云扬道:“此次狐皇猫祖动作,虽然付出了性命,但成果不菲,狐皇城外面的大水足足退下去了百丈深浅……按照妖族以往的水势增长幅度,水流增加的速度,怎么也得差不多二十天的时间,才能将这个损失补回来,而这段时间,就是给了我们缓冲余地,也是从中做手脚,进行动作的机会。”   “现在我们三人都已经暴露;想要再出奇制胜的去破坏对方的水利工事,势必难上加难。我想,现在妖皇,凤皇,鹏皇,海皇等……这些个妖族巅峰强者,都已经聚集在了这边,虎视眈眈,就等我们自投罗网。”   “我们真要过去,估计下手毁灭一两座山峰,便会被缠住,而剩下的妖族高手补足这些山峰缺口,绝非难事。所以说,我们贸然动作,根本起不到作用,反而会让我们陷入被动,危险的境地。”   “现在比较可行的方案,就是有生力军过来。然后我们佯攻,尽可能多的牵制住敌方的巅峰高手,再由东方西门他们大大的破坏一次,再一次争取到时间。”   “而这,也将是我方最后一次能够争取到的缓冲余地了。”   “大范围的破坏,也只有这一次了,以后绝不可能再有这样,那么,这一次必须要破坏得彻底些。”   云扬脸色沉重:“下一次,我们面对妖族,就是灭世策全面发动的时候了……”   ……   有心算无心的计算之下,东方浩然等一行十个人,在夜间神不知鬼不觉的齐齐撕裂空间到来。他们这一些人中包括有两位圣人中阶,四位圣人高阶,还有四位圣人巅峰,也就是三大主宰加一个蟒九。   众人在狐皇城住了下来。   狐后这次大举迁移狐族,动静不小,凤皇等自然是知情的,却从头至尾都没有阻止。   对于它们来说,狐皇已经死了,若是再去为难狐后……   不但事情做的太不地道,更会激起鹰皇虎皇等诸位妖皇的逆反之心。   再退一万步说,这个人,谁也是丢不起的!   不说什么战斗,真个照面,只要狐后说一句,大家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羞愧得要死要活的。   凤皇甚至怀疑,若是有这么一天,也许就不是狐族如何如之何,而是直接引发妖族全面内战了。   易位处之,鹏皇鹰皇虎皇等看到狐皇九尾白前脚刚死了,你们跟着就去欺负人家的遗孀,非要灭了人家全族,鸡犬不留,寸草不遗,你让诸皇怎么想,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还不如尽早离去,眼不见心不烦。   反正狐族就只剩下那么点数量了;于大局无碍。   是故在这段时间里,狐皇城那边反而成了各方角力的真空地带。   大抵也是海族妖族都很忙,几乎时刻都在忙碌,能少点事也好。   无数的海龙腾云驾雾,行云布雨,倾盆暴雨,每一天都在疯狂降落。   无数的妖族圣人级数高手,在各处沿海山头巡逻,而海族的巅峰高手,也都是在海岸处不远潜游,显然就是在防备云扬前来偷营。   对于这个人类云尊,妖族当真已经是深恶痛绝,即便只是提起这个名字都要咬牙切齿,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海面上时不时的跃出巨大身影,大抵是海族高手在巡视。   然而即便在当前这样的情况下,却罕有海族发现,海族的中层妖众,在一批一批的消失……   海域实在是太大了,海众人头数更是难以数计,大鱼吃小鱼,大妖吃小妖在海族更是最普通最寻常的事情,少几十万,几百万这类中层海众,根本不疼不痒,完全不会有人在意。   更何况,失踪的那些几乎都是在边缘海域的一些个小势力,也就是所谓海族的散修,偏僻地界势力……   与此同时,陆地妖族也有许多的从山林之中消失……   一批又一批。   有些是知情的,但更多却就是那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灭世策,在紧锣密鼓乱而有序的进行之中。   顶层妖族,全部陈兵在海岸线位置,次高层高手则是撒网妖界,到处捉拿散修妖族;一些支流之中的妖众,因而倒了大霉。   基本就是所过之处,寸草不留,生迹不存。   举凡在王庭之外的妖族散修高手,更是罕有漏网,尽数遭难。   这里就不难看出来有组织有后台的好处了,直接就是生与死,存与灭的莫大关联。   时间悠悠而过,又是二十天的时间倏忽而过。   距离凤皇预告的灭世策正式开启之日,就只有一个月零五天的时间了。 第五百七十九章 弄巧成拙?   在这段时间里,云扬越来越频繁的外出动作,他与同计灵犀上官灵秀三人连成一气,四处找机会破坏山头。   以他们的综合实力而论,即便不小心被妖族高手围攻了,还是能够确保全身而退的。   但云扬三人的行动,除了一次侥幸成功,而且还是很快就被修补起来之外,其余的尽都是无功而返,出动十次,至少有九次是空手而归。   而且愈往后,愈被盯得更紧,好几次被妖族茫茫多的高手围攻,迭遭险境,险死还生。   以至于他们的连续十几次出动,全然没有破坏成果,更像是专门去让妖族的高手们出气的一般。   不管他们三人到了什么地方,遭遇到十来位对手是最起码的,然后至多数十息之后就会聚集四五十位的战力规模;然后又是一个缓冲之后,对方圣人高手就能上了百。   云扬三人四处频繁出击,却尽皆铩羽而归的举动,让妖族的强者们一个个都是赏心悦目,快慰不已。   “最喜欢看你们疲于奔命的德行,更喜欢看你们对我们无可奈何的样子。我们知道你想要来破坏山脉,嗯,山脉就在这里,你来啊你来啊,有本事你来啊……”   妖族高层上上下下一个个无不神清气爽。   是,你们三个实力奇强,很牛,很厉害。   但是……你们再厉害有能如何?   我们单打独斗打不过你们,但我们可以一起上,群殴你们,你们还不是除了叹息,别的什么办法都木有?   就算你们有通天本事……却又如何攻破我们妖族众志成城的铜墙铁壁?   哈哈哈,没办法了吧!   随着海水越蓄越多,又再度已经快要回到原本狐皇破坏之前的规模,一众妖族强者更是踌躇满志。   事已至此,再想要破坏,已经是难上加难,势所难能了!   眼见情势恶劣之势,云扬三人又偷袭了三次,而且还是在一天之内的连续出手,显得已经是迫不及待,战斗态势更是空前的玩命,几乎突破了重重拦阻,差点就破坏了水道!   但纵然拼命至此,仍旧是徒劳无功,而这结果不禁让妖族强者们更加的放心起来了。   纵使凤皇三番五次的强调:云扬此子素来谋定而后动,诡计多端,这般莽动别后必然别有阴谋!但已经击退了太多次这位玄黄云尊,大家的警惕之心已经被一点点的消磨得所剩无几了。   就算真有什么阴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看,这位玄黄云尊又来了。   又被我们击退了……   又来了!   又被击退了……   又……   距离灭世策的日子,还有二十天,最后的二十天了!   妖皇必须要回去主持大局,正式开启祭坛了。   凤皇那边也敏感的感觉到,或许……就是这几天里了。   他与鹏皇,鹰皇等几乎是日夜不休的警惕各处关窍。   狗皇似乎是抱怨了几句,然后被勃然暴怒的凤皇直接拿下,禁锢了修为,交给龙皇带走了。   鹏皇等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为灭世策准备的牺牲者,皇者妖选。   但是狗皇向来人缘不好,而且还是当初出卖猫祖的罪魁祸首,鹏皇等对它只有鄙夷唾弃,可不会又任何的同情,带走就带走吧。   另一位被牺牲的倒霉皇者则是野猪皇。据说这位猪皇从来没有参战,给他命令,也拒不执行。于是被妖皇直接拿下。   当然,官方也有明面上的莫须有理由。   但不管怎么说,灭世策所必须的妖族两位皇者名额,终于是已经凑够了。   ……   这一日。   就在龙皇悄悄离开的晚上。   天空中乍现风云涌动,突如其来的飓风,猎猎地刮了起来,原本遮蔽天际的乌云,顷刻之间就被吹得七零八落。   云扬似乎是疯了。   他携风带云,狂雷闪电,一路雷霆万钧的强势而来,似乎是意欲毕功于一役,不成功便成仁!   仍是三人同行,云扬为首,计灵犀在左,上官灵秀在右,三人裹挟的无尽风雷之力,直接掩盖了整个长空,甚至取代了原本的倾盆雨云。   如同青天崩塌,日月无光!   看来这一次,这位玄黄云尊只怕是要真正拿出来了压箱底的本事,逆天破势!   数十位妖族圣人强者同时站了起来,轰的一声,直接飞上半空。   应敌妖众之中赫然以凤皇为首。   凤皇在迎向云扬的过程中,悄然地闭上了眼睛,深沉的吐纳调息。   他在调动自己的玄丹之力,确保自己处在最巅峰最完整的状态,拥有瞬发必杀之招的能力。   云扬这一次强势而来,显然是有为而来,大抵也是无可奈何之下的极端动作,但他这么明目张胆的到来,于妖族,于凤皇来说也是难得至极的机会。   凤皇对云扬可谓是忌惮到了极点,即便妖族发动灭世策已近功成,胜券在握,但云扬个人实力实在太过强悍,凤皇丝毫也不怀疑,此世下一个再进一步,晋升星空至境的修者必是云扬无疑!   若是云扬打破玄黄桎梏,晋升为星空能者,即便没有传说君主那般的随意倾覆天地之能,却也必然拥有凌驾于此世修者的大能,到那时,妖族纵然占到了大势又如何,有云扬这个隐忧存在,妖族所有皇者所有高层,永远如鲠在喉,日夜难安!   幸好,现在的云扬虽然实力仍旧强横,却还是杀得死的,还有可以灭杀的可能性!   甚至,一路跟随在云扬身边的两女都要比云扬难杀!   毕竟迄今为止,除了凤皇以偷袭之便,鼓足全力,施展必杀绝招,也不过是仅仅重创了计灵犀而已,还要承受相当的反击之力,若非凤皇涅槃之力亦是非同凡响,当日回击反噬之力,同样足以重创凤皇。   是故若非必要,凤皇不会刻意针对两女出手,反正两女修为远在云扬之下,也就是有个打不得的护身秘术,仍旧要受困于人海战术。   反而是云扬,太难杀了,更别说之前每次次都是突然从虚空中出现,抽冷子展开破坏,就算凤皇有心布置杀局,都要有力难施。   但让凤皇疑惑的是,云扬素来谋定而后动,这一次怎么这么的大张旗鼓呢?这其中定然有鬼!   虽然明知道这一点,凤皇更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在场的所有妖众。   但他仍旧不想放弃这个彻底解决掉云扬的机会,毕竟己方的综合战力远胜云扬三人,在绝对的实力之前,即便是再巧妙的计策,也要为之破灭!   “鹏,鹰,鹤,雕!你们四个暂时不要入战……注意异常动静即可,我怀疑云扬如此强势而来,主旨是来意欲牵制我们,别有图谋。”   凤皇冷静的传音:“你们干脆去到山顶之上高空百丈的位置,每人据守一座山头,提防变故。云扬我来解决。”   鹏皇等点点头,各自闪身而去。   高空中风云暴动,云层中,累积的雷电数量越来越多,明明暗暗的在云层中穿梭不断,到后来,整片云层,已经如同一个巨大的雷球一般,恍如灭世雷劫,今朝来临。   凤皇心念转动之间,脸色蓦然一变,一挥手:“所有人尽速退后。”   话音未落,他的身子率先腾空而起。   只可惜仍旧是晚了,在凤皇动作的同时,酝酿到了极点的漫天雷电,以天河倾泻之势,疯狂地从云层中落下来了!   足足千里方圆地域,尽数化作了雷电笼罩范围。   每一道雷电,都足足有水缸粗细,无边威势,俨然是一片雷电的海洋,将这范围内的所有妖族,所有海族尽数笼罩在内,大范围无差别的灭绝攻势!   无数的妖族海族高手眼见如此厉威临头,个个脸上变色,骇然若死。   雷霆之力,素来为天裁罚,修者最为避忌的威能,无不惧之三分,畏之七分,可谓是先天的恐惧!   众妖众更泛起一层明悟,怪不得这位云尊这一次这么明目张胆的过来,原来是备下了这一手底牌,如此凶威临头,己方只怕难免要损失惨重了。   “唳!”   凤皇当机立断,一声长鸣的同时,身子骤然展开,化作了一头硕大无朋的七彩凤凰,周身更是燃起了无尽火焰,腾腾而起。   其火焰身躯悬浮半空,随着轰然一声之余,身子又再进一步急速膨胀,双翅展开之瞬,赫然有一两千里那么宽,这一瞬间,凤皇竟然直接用身子和翅膀,以一己之力硬撼漫天雷霆,以一己身躯,挡住了下面的妖族海族,也挡住了下面的山峰。   这一刻,凤皇的举动堪称为天地之支柱,力阻灭世之凶威!   凤皇化为原身,一展垂天之翼,遮蔽了阳光,遮蔽了空间,遮蔽了云层,更加遮蔽了雷电!   挟灭世凶威的亿万道雷电,尽数轰击在凤皇身上,份属必杀!   但凤皇岿然不动。   纵然是敌对,但云扬仍旧对此决断生出了一分钦佩。   凤皇不愧不世皇者,当机立断,毫无犹疑,若是他稍有迟疑,此番酝酿良久的无量雷霆,势必可以重创眼前的许多妖众,即便不能尽数灭之,也能为云扬创造出相当的机会,进而灭杀大量妖族圣人,但在凤皇的神速决断反应之下,既定计划断戟沉沙,中道夭折!   凤皇身子横空,无尽的涅槃之火,疯狂燃烧,显然是在以此回复本身状态,这无量雷霆可不是那么好顶的,即便是以凤皇之能,也只能尽力施为,力保不失而已。   云扬心中一动,久未动用的水相神通极限催谷,刹那间,海上的滔天巨浪应招而起,只是稍微一个酝酿,就已经浪高千丈,大水滔天。   这一下变生肘腋,猝不及防,无数海族登时被大浪卷了进去。   在场的多位海族圣人脸上登时露出来震惊莫名的神色。   这是什么水相神通,怎地霸道至斯,竟然比我们海族……控水之术还要牛逼?   他么的,谁才是水中霸主?!   下一刻,滔天巨浪再度高高掀起,却没有再袭海族或者妖族众妖,径自拔高,越空而去,向着空中某处席卷堆积了过去。   无边巨浪迅速累积,于半空中形成了莫大水势,到了左近前,乍然动作,有如天河之水,极限倾泻,落点目标正是凤皇背上那滔天大火。   水克火!   云扬欲以五行生克之道,借滔天水势,灭去凤皇的涅槃之火,若是凤皇的涅槃之火尽灭,仅凭一己之力独抗无尽雷霆之威,纵能幸免,也将承受极重大的伤损,或有铲除之机会!   不意计灵犀骤发一声厉喝:“笨蛋,快躲啊!”   拉住上官灵秀,撞到了云扬怀里:“还不快把我们收进去。”   云扬虽然还有些迷糊,却还是即时将两女收了起来,百忙中问了一句:“怎么了?哪里不妥?”   计灵犀怒道:“你个二货,涅槃天火乃异种灵火,岂是凡水可灭!以水灭火,如火上浇油,只会助长涅槃天火的威势,快跑是正经。”   云扬如今已经习惯了计灵犀的过人见识,当下不再迟疑,掉头就跑。   百忙中一挥手,却是将叽叽放了出来,这货不怕涅槃天火,留作一道防线还是不错的!   说时迟那时快。   那滔天大水,已经轰然落在了涅槃天火之上。   承受重压的凤皇一声长啸震动九天,突然间身子陡然一动,向着云扬这边极速追了过来。   而在那一瞬之间,涅槃天火轰的一声引爆,惊见火焰腾起万丈,充盈天地,那滔天水势落在上面,真的如计灵犀形容的一般——火上浇油!   原本之局限在凤皇一身的火焰瞬间化作了祸世恶魔一般,将整个青天都烧得通红,云层更是都烧得点滴无余,至于雷霆,无量雷霆,愣是被火势暴起,给烧没了。   以火焚雷?!   云扬一片懵逼。   说好的五行生克呢,这都不挨着啊,这也太黑武技了吧?!   随着涅槃天火的意外爆发,方圆数千里的头顶天空,尽数化作了一个硕大黑洞。   随着黑洞的出现,周遭灵气以百川汇海之势疯狂的涌过来,然而高温犹在,这一片黑洞呈现出一种类似不接受弥补的状态,不断发出发出噼噼啪啪的断裂声音。   “叽叽……”   叽叽一出来就直接被眼前所见搞得懵逼了。   我是谁?   我在哪?   我怎么会在这么一大片的涅槃天火里面?   这一刻,叽叽几乎都要哭了。 第五百八十章   这一刻,叽叽几乎都要哭了。   我是能吞噬涅槃天火啊主人!但是我胃口没有那么大啊……   这么多的涅槃天火,保守估计也能撑死我千百回,千百回……   “叽叽……”   叽叽发出一声堪称凄厉的嘶鸣声,一边狂吞涅槃天火,一边从火海中疯狂的往外逃。   但凤皇此际正自往云扬这边赶过来,这方向正是叽叽所在方向,纵使叽叽的移动速度也是极快,却也无法在短时间冲出火海范畴,那一身,其实也没几根的羽毛在涅槃天火中越来越亮了……   这真的不是吞噬了涅槃天火所造成的,而是……被烧的!   主人等等我,我撑不住啊……   等等你?   不存在的!   云扬屁股朝后,一路疯狂遁逃,忙忙似漏网之鱼,急急如丧家之犬,就只剩下赶紧跑这一门心思了。   这一次,万幸计灵犀提醒得还算及时,云扬的逃跑速度足够快,还有预设的叽叽防线也起到一定的作用,否则……恐怕又会被烧不轻!   什么叫引火烧身?   云扬这回可是切切实实地知道了这句话的意思。   我会被引火烧身,是因为我火上浇油了……真他鸡儿的倒霉啊!   作法自毙,引火自焚,所谓的自作孽不可说,说得就是我?!   那边,凤皇兀自穷追不舍。   难得云扬出了如此昏招,得了势的凤皇哪里会错过这等人赐良机?   务必要将这小子赶尽杀绝。   其实呢……说句老实话,就连凤皇自己也根本不知道这巨量海水浇在身上,怎么就对自己的涅槃天火毫无影响,反而有如添油一般的助益呢!   大抵是之前从来没有这么试过。   凤皇毕竟是一族皇者,哪里会有什么人生出这么大的胆子往火系神兽的凤皇身上泼水。   今天的这番际遇倒也可算是意外之喜。   没想到作为敌人的云扬帮了这么大一个忙。   可见天也要成全吾凤皇,成全妖族靖平玄黄之心!   凤皇喜得妙法,一路走,一路命令前方海族掀起海浪,尽都往自己身上招呼。   火焰还真的因此愈见升腾,火势之炽烈,亘古未见。   使出吃奶力气的叽叽终于地脱离了火海,追上了云扬,好似箭一般直接冲进了云扬怀里。   大抵是求安慰,求爱拂,求……反正那颗被烫伤的心灵要好好的补偿!   被叽叽入怀的云扬却被烫得嗷了一声嗓子,差点没把叽叽抓出来扔出去,但现在逃命要紧,这点皮肉痛楚就硬性的忽略不计吧,没见凤皇的涅槃天火起码增加了三倍以上的威力,仍自在衔尾猛追,紧追不舍!   下方。   躲得严严实实的东方浩然等人眼见这一幕,面面相觑,若不是此事实在是重大,万万不能轻举妄动,暴露行踪,几乎都要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这也太可乐了。   此际连传音都不能,毕竟此地高手实在太多,稍有神魂波动灵力波动一眼,都可能会被察觉。   但是四人仍旧忍不住相互看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那忍俊不禁几乎无法控制的笑意。   云扬以身为饵,引动妖族主力追击的大战略没问题,但包括云扬在内,谁也没有想到,他这个调虎离山牵制妖族主力的计划,竟是以这种方式达成吧!   四大主宰看到云扬第一次跑得这么没有风度,几乎就是亡命一般的奔驰,四位主宰不禁油然升起一种微妙情绪:哪怕这一次没有什么建树,但只是看到这一幕糗事,就已经可算是不虚此行了!   居然还有这等事,自己帮着敌人打自己……   而这件事还是发生在向来号称机变无双,玄黄智者的云尊大人身上,真真是大开眼界!   不过四人在想深一层之后,却又不禁一阵阵的后怕,他们也如云扬一般,并不知道涅槃天火尚有如此特性,若是两军对战,涅槃天火借水势而动,甚至凤皇在海面上大肆放火,将引动何等灾劫,真是难以想象的恐怖啊!   眼看着凤皇带着一大批妖族圣人、海族圣人从自己身边呼的一下子冲了过去,再回头,就已经只看到天边的火光了……   “咱们开始行动。记住,一个人就只针对四座山动手!”   “千万不要贪心!”   “成功了就第一时间撤退,现在事在妖族地盘,稍有闪失就是覆灭于此,人族……还缺少不得咱们!”   趁着凤皇远离,这边鹏皇等人又是远远地在山顶上观视查看,正是乘隙动作的绝佳时刻,东方浩然急促传音。   其他三人轻轻点头。   在滔天海浪方兴未艾之中,四位主宰有如轻烟一般的飘了出来,迅速潜入,疾往既定目标。   ……   鹏皇等对云扬搞出来这一幕也是叹为观止,同样有一种幸灾乐祸的畅快心思。   “云扬这混蛋竟然也有今天,好得很好得很!”   “该,但愿凤皇一把火把他直接烧死,永绝后患!”   四位皇者忍不住聚在一起,亲眼目睹这等可乐之事,怎道心情不舒畅,若是不找人分享一下绝逼就是浪费。   “你们说,这次凤皇能不能捉到云扬?”鹏皇笑吟吟的。   “云扬那小子太会逃了,此次见机甚早,想要彻底灭杀的希望不是很大。但是……我若是估计没错的话,这位玄黄云尊,这一次总少不得重伤在身的。”   “我也是这么觉得。云扬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即便是素来以速度自鸣的凤皇,在云扬面前仍旧不占什么优势。”   “但这一次,这位玄黄云尊,肯定会在玄黄界战争史上留下了一个不可磨灭的笑点……哈哈哈……可笑死我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鹰皇笑的尖嘴巴伸得老长。   其他几位皇者也是面露笑意。   心情真好啊!   然而便在这时候,破坏他们好心情的事情发生了——   轰!   轰轰轰!   先是一声巨响,然后是接连四五声巨响,此起彼伏,连绵不断。   四位皇者登时脸色大变!   转头循声一看,只见自己身后相隔几十里的位置,已有大量的汹涌海水,急疾而出……   彼端原本应该矗立,阻止水势的几座要害大山,早已经不见踪影,显然是已经被破坏掉了。   而更远的地方,犹有数道淡淡的影子,正在疯狂破坏,轰轰轰的声音,正在不绝响起,动心动魄!   前后不过一回头一转眼的功夫,又有七八座山峰轰然崩塌!   从那闪烁的身影中,几位皇者都分明感觉到了熟悉的力量波动。   那是……玄黄界几位冤家宿敌的气息!   “混账!”   鹏皇一声怒吼,率先翻身直上高空,毫无犹豫的展露本体,双翅一挥,已然是撕裂空间,急疾赶去,其他几位皇者也是丝毫不敢怠慢,尽都纷纷赶去。   然而这一空隙时间,已经可以做很多事情,转眼又是十来座大山轰然崩塌。   本来被固定在既定水道范围内的海水,却被这新开出来了的不下两千多里路泄洪渠道疾驰而去!   仅止于目测,这新开出来的通道,几乎如大海一般的无边无际!   不过片刻之间,便有难以估量的海水从这个缺口中奔腾而出!   鹏皇等妖几乎傻了!   当前的这次破坏,乃是灭世策动作以来,所遭遇到的最最严重破坏,而且还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就在自己的看守之中出现的。   尤其是那几座原本应该是鹰皇鹤皇等坐镇的要害山峰,此刻也不见了……   四位皇者瞬间疯了。   “告辞告辞,今日实在是老累了,老累了。”东方浩然哈哈大笑:“各位妖族的老朋友不需要这么多礼,不用送了不用送了哈哈哈哈哈……”   一边大笑,四位主宰同时展开了自己的最高速度,兼并撕裂空间,一闪之间,已经去到了数千里开外。   鹏皇悲愤至极的仰天长啸:“东方浩然,无胆鼠辈!留下来与我一战!”   “不敢,哈哈哈,吾等承认不敢就是……鹏皇,还是操心你们自己的山吧。记得搬山的时候,莫要太过于劳累呀……累坏了身子可是不值得,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青山在不在,任由离人骚!”   东方浩然的大笑声犹自远远传来,人却是早已经消失了。   鹏皇知道追不上了,气得满脸通红,几乎一口血喷出来。   鹤皇等还他想要追击,想要追上去豁命战斗,找东方浩然等玩命,这口气,实在是憋屈得受不了了。   但是看着浩浩荡荡奔涌而出的海水,看着无数的海族高手一起出手也拦不住的海水去势,几位皇者尽都感觉到了一阵阵的无力。   这边,迫切需要弥补啊!   补啊!他爷爷呀的!这什么破事儿!   海面上,渐渐有大量海族尸体浮现,难以数计,数不胜数,尽都随着洪水浩荡冲出。   显然是四位主宰临走在海底全力轰了一下的结果。   单只是这一击,就足足有数亿高低不等的海族因而丧命!   此刻,海底也在海啸……   “还愣着干什么!”   鹰皇椎心泣血的拼命大吼一声:“搬山去啊!我特么的!!”   还剩下的不到三十位妖族海族圣人一个个满脸无语,相互看一眼,尽都无语凝噎。   搬山去?   您说得轻巧!   现在哪里还有山?   应该说……近处哪里还有山?   位置相对近一点的山,早早就被搬空了……现在最近最近的山,远的不说,至少三五千里范围之内,肯定是没有的了!   想要添缺,唯有长途跋涉去远地去搬。   我们过去很容易,只需要一个闪身,一个动作,但是……说到将山搬回来,岂止是一个闪身,一个动作?   要不身为皇者的您亲自试试?!   “快啊!”   “一个个都傻了不成!”   四位皇者疯狂咆哮。   在场的各位圣人强者,一个个焉头搭脑的冲了出去。   一个个的都感觉自己心中那种无力感,那种无奈,那种憋屈……简直,简直了……   这些位圣人强者在各自的族群哪一个不是一时之选,毕竟已经臻至此世修途最高层次,可是此际,却沦为苦力,一个个的在心里疯狂的骂娘,但是活儿却是不能不干的。   是故在这样的心态下,搬山的速度,也就更加慢了。   搬着搬着,半路上竟然感觉分外的没力气。   搬来有啥用?   若是对方再来一次突袭……还不是又要去搬?   这次是去五千里外搬,下次呢,是一万里还是更远?!   老子到自家那边也是称王称霸称祖的狠角色,怎么到了这里,大战用不上不说,还要沦落成劳工,而且还是最苦逼的搬山工!   海族的高层强者,从海中分分浮现,在海皇的强令之下,一个个全力展开神通,让海水回溯。   但东方浩然等人对此显然早有预算,在临走的时候,四位巅峰圣人联手在海底震了那一记;那动荡余波到现在也还远远没有消除,足足影响到了数千里之外的海域,进而形成了大范围区域海啸。   纵使海族高手如何的努力,所能做到的也不过就是减少海水往外流泻的速度,而另一边,那海啸已经形成了数千丈的巨浪,浩浩荡荡反卷过来了……   就算是海皇,面对这等已经成型的自然力量,也要徒叹奈何,无能为力。   “抓紧时间行云布雨吧……”   “选出百万海族,去往彼端,将已经流泻出去的海水,动用神通卷回,能回收多少就回收多少。”   一头硕大的老龟,便如一座山脉一般大的龟壳,正是海族的龟丞相到了。   此刻的龟丞相满脸尽是菜色。   已经流出去的水,数量极巨,纵使是百万妖族联袂回收,却又能回收多少?   更别说那边可是生命禁区……   那种莫名的力量随时随地都在侵蚀生灵的生命力,这百万妖族,一旦过去了,能回来的只怕没有多少……   “还是抓紧融化雪山,行云布雨吧……”龟丞相苍凉道:“陛下,已经没什么办法了……这次,让皇族亲自出面吧。”   海皇抽了抽嘴角,不甘心的道:“好。”   …… 第五百八十一章 目标,大海之中!   ……   另一边,凤皇持续追击云扬,将云扬追得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到最后,某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一头扎进了海水里面。   凤皇倒是没有犹疑,将云扬投身的那一片海域直接用涅槃天火蒸发,但是……却又没有什么具体发现,最终只能不甘心的返程了。   可是回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那还没有修复半点的极巨大缺口,只感觉脑袋轰的一下子炸了。   “这是怎么回事!”   凤皇的咆哮声,在这一刻响彻苍穹。   连妖族诸位皇者,几万年的相处下来,也是第一次见到凤皇这么失态,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瞪着眼睛,几乎一把就将鹰皇掐死了:“你……怎么回事?”   鹰皇憋得手舞足蹈:“是东方浩然等……”   “那你们还不快去搬山!”   凤皇的怒吼震撼天地:“你们四个就这么站在这里,当监工么?!!”   鹏皇等在盛怒的凤皇面前,也只能乖乖去干活,暂避锋芒是正经。   “需要几天时间能补起来?”   “最少……三天。”   “放屁!”   凤皇暴怒:“最多两天,补不起来,所有人都去死吧!”   ……   此时此刻,凤皇的怒火几乎要燃尽整片天地,恨不能将所有物事尽数付之一炬。   这真不是他涵养不好,而是在这个节骨眼,这个时间点的选择,实在是太他么的寸了!   人族绝颠战力这次的突袭太他么的犀利了,造成的破坏简直是颠覆性的,足以影响到整个大势!   严格来说,四大主宰所形成的几处缺口都位处关窍,修补不易,但以妖族妖力论,仍旧不是大问题,至多也就两三天的光景就能修补起来。   但问题的关键明显不在于此,就算是妖族顶峰不遗余力的在两天时间里补好这个缺口,可由这些缺口所流走的海水,又要怎么办?   那可绝对不是这两天时间能够重新收聚回来的。   大海虽然号称无穷无尽,但引流至此,岂是等闲,纵然海族强者如何尽力,以回溯之法将流出之海水导回,没有二十天左右的时间……根本就难以弥补得回来。   而灭世策的时间已定,就在二十天之后。   这个时间,乃是定死的,决计无法更改。   妖皇亲自祭告妖祖,闻达于九天之上,若是不能如期履行,谁来担负来自妖祖的怒火呢!?   “所有海族,所有龙族……所有海、妖两族高层。”凤皇怒火冲天:“各司其职,最大限度修复缺憾,运水的运水,行云布雨的抓紧行法,还有融化火山的部分……”   “现在时间延误不得,一丝一毫也耽误不起……从即日起,妖魂祭奠,引动火山喷发!”   “海族,将那些既定目标海底火山全都搬移到这边来!尽速塞入这水道缺口,若是还有剩余,尽都运往血魂天险一边!”   “即日起,灭世策启动前奏!”   凤皇由心底引爆的极端愤怒,令到他的行为近乎疯狂了。   只因为他清晰的认识到一个现实,现在态势竟成丕变之势,若是不极端应变,整个妖族与海族苦心造诣筹备的灭世策,尽还真的存在有夭折的可能性!   而这个结果显然是连凤皇都无法承受之重责。   ……   另一边,在狐皇城那边。   “咱们下一步该如何?”东方浩然看着云扬。四位主宰脸上还残留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这一次行动,为了稳妥起见,玄黄人族方面就只有四大主宰参与,其他的六位圣人级数强者,并没有出手,仅止于留在后方接应,以策万全,事实证明,接应还真就没用上。   而单就此役战果而言,唯有三字——过瘾啊!   非但遏住灭世策颇见成效,还能亲眼看到威震天下的玄黄云尊夹着尾巴狼狈逃走的衰尾德行,而且还要是被他自己搞出来的……四位主宰成就感大有加倍之感,倍觉畅快淋漓。   “云兄弟。”西门翻覆一脸严肃:“下次再搞这么凶险的事儿,可千万别带着弟妹一起啊……真正的太悬了。作为前辈,过来人,我不得不说你几句,你看看你搞得这叫什么事儿啊?”   云扬一脸的疯狂郁闷:这是我搞的事儿么?!你以为我想吗?!   “你啊,就是太年轻,太欠考虑!”东方浩然一脸的不满:“你说说你,这叫什么?万一弟妹如花似玉的脸上被……你说说你呀你呀……那可是终生遗憾啊。”   一脸恨铁不成钢。   云扬扯了扯嘴角。   这几个老东西,不仅拿我开涮,而且还在挑拨我们夫妻关系,我就不信了,事前你们知道涅槃天火霸道至斯,若是有一水覆火的机会你们会不用?!   “你们俩可别上当啊,这几个都不是好人……”云扬对计灵犀与上官灵秀道。   但两女却是齐刷刷地怒目而视过来。   很显然,东方浩然充满了关怀的声音,让他的挑拨颇见成效。   “哼!你就是没在意我们!”   “哼!”   “说不定就想着我们俩被毁容了,方便你再找一个!”   “端的狼子野心,丧心病狂!”   “你肯定有相好的了!”   “你外面肯定有人了!”   “男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大猪蹄子!”   “我们还不知道你这花心鬼!”   “满肚子的花花心思!”   “实在是太过分了,红果果毫不掩饰的害人哪!”   云扬一脸的冤屈。   完全不知道两女这些话是从何说起啊,那个男啊……   东方浩然等见挑拨成功,心头欢欣之意更深,却还再有一句没一句的煽风点火。   “咳咳……弟妹息怒。其实呢……这也不是多大事……不至于不至于啊。”   “就是,一点小事情而已啊……”   “上次与云兄弟去喝花酒时我就知道云兄弟不是那种人……弟妹千万息怒啊,为兄在此敢担保云扬与那叫小荷花的青楼女子什么都没有发生,半点关系都没有啊……”   云扬的鼻子都要气歪了。   有这么劝架的么?   我就想问问有这么劝架的么?   你们这么红果果的害人,是想害死我吗?!   “看四位如此有闲情逸致,大抵是智珠在握,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了……云某就是一个小鼻子小眼睛的小角色,年少识浅,难登大雅之堂,何足与四位主宰称兄道弟,齐驱并驾。”   云扬冷着脸,幽幽道:“玄黄人族应对妖族灭世策之事,全都交给四位了,四位老成持重,深谋远虑,谋定后动,想必早已腹有良谋,云扬就不在此献丑人前了。”   摆明就是一副我不开心不高兴,这就要撂挑子不干了的样子。   四大主宰登时齐齐傻眼,半晌东方浩然才道:“你这是作甚!?”   “云扬自知年少识浅,有心无力,如此而已。”   “那我们要怎么继续?”   “这得问你们啊,我唯一建议只有,可以考虑用嘴去打,你们的嘴把式很是犀利,天下罕有其匹,不用可是太浪费了!”   “……”   “不就是开个玩笑么?小小年纪的连个玩笑都开不起……”北宫琉璃撇着嘴。   云扬翻翻白眼。   你们知道个屁!   现在计灵犀本就在千方百计的找我麻烦,你们的这个玩笑等于是将刀送到了她手里!   哪怕她明知道那不过是无稽之谈,但却绝不会影响她借题发挥,用这个理由一遍遍闹腾自己!   “都是有老婆的人……你们还要这么做,良心都不会有愧么?你们几万年下来,就积累下这么点出息吗?!”   “哼!”   云扬愤慨异常。   闹腾一番之后,云扬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坐下了,说不出力能真不出力么,继续议事。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帮老货,全都是欺软怕硬的怂包,绝不能给他们好脸色。   一旦给一点点……他们就能蹬着鼻子上脸。   “接下来,我们是否还要继续搞破坏?”   东方浩然建言道。   之前的行动很成功,以他为首的四个人因为心情大好而开了云扬的玩笑,现在后果很严重,东方浩然心里很后悔,但这究其根源可不是自己的锅,是西门翻覆的恶趣味发作,赶紧干正事要紧……   “破坏?能够成功这一次就已经很侥幸,绝无再成功的可能了。”   云扬叹了口气:“经过这一次,凤皇狂怒之下,针对水道的戒备势必会再度加强,咱们贪胜不知输的再过去,以我们现在的综合实力,说是自找苦吃都是好的,直接就是自寻死路,作法自毙!”   “那怎么办,难道再无动作了,刚才那一下子虽然大大延缓了灭世策的进度,但远远谈不到保险哪!”   “肯定要有其他的动作,但现在唯一要做的只有……等待机会,全盘放弃水面的破坏……”云扬眼中有一丝坏笑呈现:“看看海底那边,有没有什么机会可以出手……”   东方浩然闻言显出几分迟疑:“这陆上作战好说,虽然身在妖族地盘,尤能尽展实力,但要是去到水下,尤其海底较深处,我等实力难以发挥不出一成半成,真个开始战斗,不过片刻就会陷入灵气不足的恶劣状况,到那时,连内呼吸都难以维持,势必需要换气,谈何建功?!”   “相关海底的动作全都交给我一个人就好,连灵犀灵秀都不用过去。”   云扬道:“你们所有人都隐身在水面之上,若是发现有水底的火山在向着岸上移动,你们暂不急于动手,悄然盯上去就好。找机会,将海水倒灌入火山口……”   “妙计!”   众人一起拍手叫好。   的确,岸边左近的山脉山峰,基本都被毁得差不多了,考虑灭世策的时限,海族有极大机会会将海底的火山挪上来,不仅是封堵缺口,还有进一步促成战略计划的意义。   而云扬的算计,以海水倒灌火山,说不定能将火山直接灭掉。若是能够成功,不但可能造成新的缺口出现,还能造成既定火山数目的减少。   “我这段时间费尽心思不惜代价的不断破坏岸边山脉,更深层次的筹谋就是在等的这个时候。”云扬沉思着,道;“若是功成的话,虽然仍旧不能全面遏止那灭世策,但是……这海啸的助攻,却注定不如妖族既定规模!”   东方浩然等默默点头。   的而且确。   灭世策,纵使是天崩地裂,即便是血魂山崩塌,大家需要面对,仍旧不过战斗。   彼端已有无数的人族高手,正在严阵以待,不惜一战。   以人族高手的众志成城,拼死力战,妖族未必便胜。   但若是滔滔海水大举进入玄黄地界,那双方的优劣之势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届时浊浪滔天,海族隐身在浊浪滚滚之中,助攻妖族的话……   当真流到哪里,便在哪里安顿,端的防不胜防,绝难被发现。   那才是玄黄人族的灭顶之灾!   “血魂山可崩!海水绝不能进!”   云扬一字字道。   “所以,海族这边,必须要重点对待。”   “好!明白!”   ……   接下来,东方浩然等人真正见识到了这位玄黄云尊全力以赴的能耐!   先是呼风唤云,将天际云层尽数驱散,任海皇一族与龙族如何运作,仍旧无法阻止。   满目尽是碧空湛湛,万里无云,所谓行云布雨,尽为画饼。   面对这情形,凤皇气得要吐血了。   然后,海面上更涌现滔滔巨浪,却是风相神通与水相神通的联袂运转,令到海面上大浪滔天。   “云尊在海里!搜!”   无数海族高手开始忙碌。   而云扬在掀起了海面的风浪之后,眼看着风浪已经形成相当规模,至少在短时间内不会消除,即时转为潜入了海底,再酿新的一波动作。 第五百八十二章 镇海神杖   天空中飓风呼啸连连,似乎没有止歇尽头;海面上,巨浪滔天,一波高过一波,浩荡奔流,引动了整片水道的洪水形成呼啸之势。   海啸一旦形成规模,想要将之消弭,即便是拥有搬山移海,移星换斗的圣人级数强者,也要煞费一番功夫,绝非短时间内可解决!   曾经,凤皇乃至一众妖族海族高层都设想过,灭世策顺利启动,血魂山瓦解崩塌,祸世水患席卷玄黄大地,人族修者既要迎战妖族海族的大举入侵,还要应付水患,顾此失彼疲于奔命!   不想这水患灾劫还没实施到玄黄大地那边,没有侵害到人族那边,已经先一步开始祸害妖族了!   云扬的心思很是简单粗暴,你们不是想要用水患,用海啸对付玄黄大抵么?那我就先用这水,这海啸来对付对付你们!   海浪从远方对向汹涌而来,因猎猎风势催动,以远超正常态势的模式迅速形成暴风眼,动辄就是一道冲上高空数千丈的激流,那激流中蕴含的巨大力量令到被波及到的无数海族都在瞬间粉身碎骨,携手九泉。   而激流去势消弭,退下去的水流,不过又是再次酝酿下一波更凶猛的冲锋而已。   端的是此起彼伏,陆续有来。   不过一时三刻之间,海面上已然漂浮了难以数计的海族海众尸骸,面对如此空前灾劫,不要说是寻常海族,就算是修为达到了尊者圣者这一层次的海族高阶战力,只要不小心被卷入了漩涡中心,那也是难得幸免的。   这场空前杀戮也令到绿绿和云扬朝思暮想的因果之气,以沛然之势,几乎比海啸还要疯狂的冲进神识空间!   接连不断,绵绵不绝!   此时此刻,若然单只是从海面看,触目所及,满目尽是世界末日的景象!   然而这等天地灾劫不过表象,更劲爆的灾厄陆续有来——   海底,正在忙着搬运火山的无数海族,恍惚间也迎来了疯狂至极的暗流希冀。   起初还只是在某一区域,一阵小小旋流波动,但在极短时间里渐次形成了一点转速极快的小小漩涡。   几位巡逻的海族武士,目睹此迹象却不以为忤,太平常,司空见惯了。仅止于一脸的好奇,一脸的有趣。   “看,这里居然有个小漩涡,转得蛮快的啊。”   “确实很快,就是不知道转得这么快,底下会不会冒泡了呢……”   “哈哈……”   然而就在这几位海族武士以一种看景致的关注之下,这个小小漩涡还真的没有冒泡,却在以一种骇人听闻的速度高速旋转起来,而这个状况所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它一点点的带动周围的水流,波及范围也在迅速扩大了……   前后至多不过数十息的时间,漩涡已经变成了一道从下到上至少数百丈高下的龙卷风,直径更是超过了十丈。   而这个已然成型的怪物,还在持续的增长,那愈演愈烈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多的带动水流,范围一点点扩张,扩大。   一切实在是来得太过变生肘腋,太过突兀意外,那几个见证巨变,陷入目瞪口呆状态的海族武士,干脆连惨叫一声都没来得及发出,直接被卷进了漩涡之中,不由自主的在里面旋转起来……   前前后后,一共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漩涡已然猛增到了数千丈粗细,而到这个程度的人为龙卷风,已经可以借助一点一点增长的惯性而动,不再需要太多的原动力了,而这也代表了,外力想要阻止这龙卷风,势属难能!   海底世界,亦有此开始,开始出现异乎寻常的激烈动荡。   体型扩大到相当规模的龙卷漩涡又有了新的动作,竟然开始移动,虽然是一种极其缓慢,却是无可抵挡的态势,在海底点滴移动,而随着其体型的越来越粗,越来越大……   所过之处,岂止于满目狼藉,根本就是寸草不生,生迹灭绝。   不要怀疑,海底也是有草生长的,还有许多的细小生物,尽都在这乍然出现的龙卷漩涡摧残之下,生机断绝。   “阻止!”   “全力阻止!”   一位海族圣皇闻讯赶来,见状登时脸色大变:“调动人力,围绕漩涡,逆向施法起浪!以漩制对漩,以力化力,消弭之!”   不得不说,这位海族圣皇的应对方式,若是放在正常情况下,处理得相当适当。   但这次……无数的海族高手已然迅速应对,却还来不及施法,径自被卷入了漩涡之中。   无数海底建筑,一座座的被漩涡波及,全无抗衡余地的分崩离析!   举凡所过之处,龙卷漩涡好似全无停滞,不但移动速度越来越快,体积始终持续增长。   这会的移动速度已经超越了之前最少十倍。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龙卷漩涡过处的所有海族建筑,都被摧枯拉朽的破坏;几乎就是一顿饭的功夫,那龙卷漩涡的破坏范畴已经扩大到了千里之遥,而且,那龙卷还在极速推进,一发不可收拾!   整个海底,尽是浊浪滔天,伸手不见五指。   适时,海族皇宫无巧不巧的正逢在行进路线之上,龙卷漩涡仍旧以肆虐之姿,强势碾压了过去,而此际的龙卷漩涡直径,赫然已经超过了两万丈!   这样规模的龙卷漩涡,已经非是人力可以阻止了,即便是制造了这个漩涡的始作俑者云扬,也只能顺势导引,因为他本身的力量,根本都抵不上这个漩涡所拥有之力量的万一!   换言之,这个龙卷漩涡已经成了气候,足堪酿成巨大灾劫,生灵涂炭!   轰隆隆……   不过瞬间的僵持,雄伟的海族皇宫尽数化作了废墟,许多皇族中人尽皆被卷入旋涡内中,亦是在这短短的一瞬之间,数千万亡魂,全数殒命在这漩涡龙卷之中。   许多海族高手犹自在漩涡之中极速旋转挣命,只可惜即便是圣尊圣君级别的高手,在这漩涡之中也只能勉强自保,保证自己不至于即时殒命,但说到想要做点什么,帮别人脱险云云……   那纯粹是想多了……   这会的海底,满目所见,除了污浊就是鲜艳的红。   那是不计其数的海族生灵鲜血所染。   漩涡仍自在持续自主增大,惯性的增加力量,自发地的向着既定轨迹沿途破坏过去……   云扬隐身海底,看着这一幕,心中念叨:“这……应该……差不多了吧……”   一开始的时候,云扬乃是位于漩涡中心,刻意引导着漩涡旋转,乃至漩涡走向,但到了后来。   漩涡因惯性威能暴增,增强到了连云扬都不敢在漩涡中心待着的级数了!   无限累积之下的极端威能实在是太恐怖了!   以至于云扬从一开始的始作俑者,变成了现在的纯粹旁观者,冷眼旁观这一切的发生,衍化。   这一次行动,可是将他全身的灵力,玄气,以及生生不息神功的力量,尽数耗尽!   但一切都属值得,如斯成果端的是震动整个世界的级数!   因果之气,完全就是以山呼海啸的方式,强势涌入他的神识空间之中,源源不绝。   具体多到什么程度呢,本来肉眼无能得见的因果之气,实在太多太浓厚,以至于被云扬的眼睛看到了,你说得有多少吧?!   绿绿一动不动,深深地扎根,以鲸吞海吸之势疯狂地接纳涌入的因果之气,素来以饕餮肚量之的他,竟生出一种不堪负荷的感觉,竟然连习惯欢呼都忘记了!   最保守估计,单只是这一趟入海,截至到现在为止,加起来也不过一个时辰多点的时间,但所收取到的因果之气,已经是之前第一层到第七层的总和还多,而且还是多出好几倍的那种多!   更有甚者,这个数目字,还在持续增长之中!以一种匪夷所思难以置信的速度持续增长!   ……   “大事不好,快去禀报陛下,请陛下回援哪……”   一位金甲海族高手拼命也似地冲出了漩涡,几乎撕破了喉咙的凄厉大叫,一声大叫之余,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显然是催谷了大量的生命元力,这才得以逃出漩涡。   身子摇摇欲坠:“完了……全完了……皇族……全完了……”   ……   哪里还用禀报了,海皇此际已经可以看到了。   海面之上,之前云扬搞出来的滔天巨浪还在来回奔腾咆哮,但任谁也能看得出来,比起之前已经平静了许多,不过无本之木,无源之水,再难兴风作浪了,杀伤力也锐灭到底。   较之寻常海浪都强不到那里去,就只剩下最后一点余波,看着声势不俗而已。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就在妖众海众以为风浪将止的时候,海面某处突然间出现了一个漩涡,这个乍现的漩涡,因为巨浪仍自奔腾的缘故,几乎未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即便是有人不经意的看到了,也不会多在意,毕竟海面上有漩涡显现,太平常,太常见了!   然而下一刻,这个看似平常的漩涡一下子扩大了,那漩涡中心须臾之间就变成有了百丈深浅的深度!   乍现的漩涡,异乎寻常的吸力令到附近的不少海族战将全无提防地卷进去了,但这些都是实力不俗的海族高手,自有应对此等漩涡引力的手段,尽数脱身而出,并无人员伤亡,但每个人都是一脸骇然!   原因无他,只因为这个漩涡实在太可怕了。   既然是海族战将,高阶修者,自然都是一等一的控水高手,岂能不知道在大海之中制造这样的一个漩涡,乃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但偏偏就有人做到的,而且这漩涡还是针对己方而来!   漩涡还在持续扩大,这也令到中间位置的漩洞更深了,望之有如恶魔之眼,深邃无比,吞噬万物。   “这是怎么回事!”   海皇狂怒地注目于这个乍现的漩涡,眸子深处却是浓浓的忌惮之色。   这个漩涡,分明是从海底起来的!   然而从海底制造这样的超大型漩涡,岂是人力可及的事情。   即便是海皇自己,想要如法炮制,至少也要筹备相当一段时间,耗尽全身力气不过末节,只怕还需要消耗一定程度的本源力量,才能成事。   再想深一层,思及这可是从海底冲到海面上的漩涡龙卷,体积还这么大,而且还在继续扩大之中,简直就是思之极恐……   越想越惊骇的海皇面色已经完全黑了,他已经不敢设想海底现在会是个什么状况了?   海皇陡然一声暴喝,手中蓦然现出来一根黄光闪烁的棍子。   这根棍子在甫一现世的瞬间,一道金光随之冲天而起!   整个妖界,都被这股金色光华辉映,满目尽是黄光灿然,辉煌耀世!   甚至就连玄黄界那边,都能看到天边突现金光刺目,恍如大日临凡!   这一刻,无数的人族,海族,妖族都齐齐屏住了呼吸,尽皆转头看去,注目于那金光彼端。   正在天空翱翔的凤皇一下子顿住身形,霍然转头,看着海皇手中的那根金光耀眼,几乎看不清形状的棍子,眼中陡然射出莫名精光,极尽感慨的喃喃道:“镇海神杖!”   “我早该猜到的了,这镇海神杖就在你的手中……”   凤皇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霹雳一声大喝:“海皇!将镇海神杖交出来!”   “交出来?”海皇狂怒:“凭什么!”   他双手平端镇海神杖,却如同无尽重负的山岳压身一般,纵然以海皇已臻此世绝颠的修为实力,仍旧显得很是吃力,似乎这镇海神杖的份量已然超出了他的负荷极限一般!   那镇海神杖之上的金光越来越浓郁,端的光照三千,寰宇生辉。   似乎是蓄力已足,海皇猛地将那镇海神杖插入水中,插入那个巨大的漩涡中间!   他转而以一只手拄着镇海神杖,稳立在海面之上,一派渊渟岳峙。   那镇海神杖的无量黄光陡然收缩,旋即又从海面之上四下铺展了出去,瞬间便已然波及了整个海面。   然后,风平浪静!   当真就是从镇海神杖插下去的那一刻开始,从海面乃至海底,所有动静动作,尽数消弭!   海面,重归波平如镜,不见一丝波澜!   镇海神杖,果然不负镇海之名,威能一致如斯!   云扬耗尽了极限修为,以此世绝颠强者倍数威能,再辅以风水两相神通,蓄势偌久,这才得以制造出来的龙卷漩涡,本该无可阻挡,不意却被这镇海神杖一瞬抹平!   从水面到海底,连一点波动,一丝波纹都没有了。   所有妖族海族,举凡亲眼见证这一幕的,无不被震惊得目瞪口呆,瞠目结舌,久久无语。   终于,随着嗖的一声轻响,火光焰色滔天,凤皇已经来到海皇面前,厉声:“将镇海神杖交出来!”   海皇大怒:“放肆!这镇海神杖乃是我海族传承之宝,你意欲抢夺,是何道理?!”   凤皇勃然大怒:“海族的传承之宝?胡说八道,信口雌黄!此杖分明是我妖族老祖的随身至宝,当年我妖族老祖宗一棍震天下,以一己之力强助君主伟力,这才得以与玄黄创始者底定盟约,为我妖族换来了妖界的广袤地界!”   “老祖为了妖族繁衍生息,超脱此世之时并未带走这镇海神杖,而是留在了妖界大陆,镇压吾族气运!凭汝等区区海族,那时候一个个的还都是泥鳅!竟敢妄言传承,占据我妖族祖宝神物?!”   凤皇眼中喷火:“赶紧交出来!这是我妖族镇压气数之宝!”   海皇面色恒然:“妖族不世族乃是妖族之共族,岂止于陆妖之祖,亦为吾海族之祖!难不成凤皇言下之意,竟是否认我海族不是妖族一脉!?老祖宗当年留下镇海神杖镇压妖族气数不假,但将之留在了海中岂无深意!你道海族亿万年来少有异常波动缘由何在?正是因为这镇海神杖,镇压大海一切异常变故,亿万年传承之余,这镇海神杖当然就是我们海族的!凭你凤皇一句话妖族居然想要夺走,凤皇,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够响啊!”   凤皇暴怒之意更甚:“强词夺理!十五万年前的那一役之后,你们海族早已经独立了出去,再不复妖族所属,当年一场大战,流尽了鲜血的妖族海族祖辈依然在这妖界大陆沉眠,当年决绝之言,言犹在耳!你们海族从此不受陆地妖族管辖,海族不再复妖,此事可是本皇信口雌黄么?!”   “如今你又要自称妖族一脉?是谁的算盘打得够响呢?!”凤皇怒容满面:“好,你既然自称为妖族一脉,那就自然置于妖皇所辖!你身为臣子,又有什么资格保管镇海神杖这族之重器?!交出来!”   海皇愤怒:“不可能,你做梦!”   妖族圣人与海族圣人都围拢了过来。   看着镇海神杖的眼神,每个妖的眼中都充满了火热之色!   尤其是妖族圣人,那眼神几乎要将镇海神杖吞下去一般。   妖祖圣物!   原本合作无间的妖族与海族,就因为这乍现的神物,突然间变得拔弩张起来。   甚至连远方山顶的鹏皇鹰皇等,也纷纷放弃了各自守卫的山头,急疾赶过来,镇海神杖竟是紧要如斯!   所以说,现在所有山头其实都是不设防的,空无一人。   只可惜东方浩然等人对此毫不知情,否则,若是趁着这个机会展开破坏的话,很大机会能够将属于海啸攻击这部分威胁完全的消除掉。   ……   身在海底的云扬,原本还在高高兴兴的旁观,顺便恢复一下消耗过度,已经见底的自身力量。   这会的他,可是心情舒畅异常,看着神识空间里那涛涛如同洪流一般的因果之气源源不绝地即汇入,前后还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进军第八层的因果之气,居然已经快要凑足了。   要知道完成第八层修炼,可是需要整整十个亿的因果之气。   之前累积偌久,却也不过才累积到了三分之一的份量而已……   云扬很乐观的判断,以当前还在持续狂灌而入的因果之气,将第八层所需要的因果之气补足之后,还会许多富余,毕竟这才只是一个时辰的收入而已!   云扬笑得合不拢嘴,犹自期待着更大的破坏,更多的收获,籍此得到更多的进步,不意突然间变故陡生,一股无可抗拒的莫名力量从海面上蓦然镇压下来。   金光所及之处,非但令到整片海底豪光灿然,更令所有的波动,尽数消失得无影无踪!   甚至连海底已经掀起来的无边污浊,也在刹那间消失不见。   此刻的整个大海,就像是一块巨大的透明翡翠,晶莹剔透,满目尽是清澈,碧绿!   满目所见,似乎刚刚还在肆虐的灭世风暴,并没有当真存在过一般。   但那已经化作了废墟的海族皇宫,还有沿途被破坏他的许多建筑,分明昭示着,之前的灭世风暴并非不存在,真实不虚。   还有就是,正在自平静的海水之中,不断地漂浮起来,向着海面飘上去的一大片一大片肉眼可见的,不下千万计的海族尸体,在在证明着刚刚的恐怖。   然而云扬心底的震惊莫可名状。   刚才的龙卷漩涡分明已经成了气候,去势已成,绝非人力所能撼动,即便是始作俑者的自己,纵然自己倾尽全力,再展风水两相神通,甚至是诸相神通尽出,也决计无法遏制那灭世威能!   那的是什么级数的力量,才能消弭这等恐怖灾厄,而且还要是一瞬之间,尽数弭平!   他瞪着眼睛看着这一片平静,几乎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可能呢!   云扬有心想要到海面去看看究竟,但他刚才消耗太甚,全身力量尽都去楼空,几乎便是油尽灯枯的状态,唯一能做的,仅止于化作小水滴,藏匿在大海中随波逐流,慢慢的恢复而已。   以他现在的状态,想要到海面上去,恐怕花上一天时间也是上不去……   但这仍旧是太离谱了。   云扬可是从未想过,此世居然会有这样的恐怖力量。   明明已经完全暴动起来的大海,居然会在一眨眼的时间里完全平复,尽归风平浪静!   要知道,即便是一个脸盆里的水,在被搅动起来之后,强者最多可以做到将这一脸盆的水瞬间冰冻,却仍旧会保留下来那股波动的形状。   绝不可能做到瞬间恢复到连一点波纹也没有的状态。   但现在,却是真正将整片大海都恢复到了死水无波的状态。   这……简直就是神迹!   简直了!   云扬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费解至极。   ……   此刻,海面上,一场两族大战蓄势待发。   对立双方,赫然是海族与妖族的高层强者,只待一言不合,便是正面招呼,难有转圜余地。   妖族海族两族对峙,彼此不让,气氛欲趋炽烈,几乎是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海皇一手扶定那镇海神杖,忽而闭上眼睛运功,几乎就在电光火石的瞬间,随着嗖的一声轻响,那镇海神杖消失了。   照耀着整个世界的炫浪金光,也顿时尽数消失不见。   玄黄界众生凡是目睹了金光耀世者,莫不生出一种恍然若失的感慨!   而凤皇眼中的怒火唯有更炽!   红光陡然一盛,火焰升腾,凤皇的身影已经来到了海皇面前,彼此相距不过咫尺,一个平静地却尽显森寒的声音响动:“交出来!给我!”   海皇眯起了眼睛,淡淡道:“凤皇,你可知道,彼此这么近的距离,镇海神杖一击,足以让你当场陨落,万劫不复。”   凤皇对于海皇的威胁全然无动于衷,冷漠道:“给我!”   海皇看似淡定的一张脸上,慢慢地露出来一丝狰狞。   凤皇平静的脸庞之下,却也酝酿着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   两位皇者不声不动的彼此对视,半晌蓦然,然而在场所有人都清楚。   这两人非是不动,而是已经决定欲行极端了,只需要一个契机,两族战争就将瞬间引爆!   “凤皇陛下!”   龟丞相佝偻着身子,一派谦卑的凑上前来,道:“睿智如凤皇陛下,岂不知大局为重……眼前态势,何者为重,何者为首,岂用老朽赘言。现在乃是关键时期,关系到妖族兴衰存继……何必因一时意气,因小失大,无谓冲动啊……”   凤皇丝毫不为所动,仍旧满眼厉色的注目于海皇。   龟丞相仍自一脸的苦口婆心,恳切道:“陛下,凤皇陛下……就算事有不协,仍旧是可以商量,咱们大可以日后从长计议……现在的第一要务乃是打下玄黄,其他种种都该给这第一要务让路,等打下玄黄,以后究竟如何,咱们再另行计议也不迟晚,老朽始终觉得……到那时候,即便是事难两全,双方一战而决,却也是关起门来自家人打一架而已,但若是凤皇陛下一定要在现在这个时机将此事定论,只会平白便宜了人族而已,不合适呀……”   海皇冷冷看着凤皇,道:“时机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只要凤皇陛下觉得合适就好,朕倒是觉得此时此刻正合适解决此事!”   凤皇森然道:“海皇,不管到什么时候,这镇海神杖,都是妖祖传世圣物!你纵然强留在手,真正拿得动么?!”   海皇冷笑:“那不拿得动,那是朕的事情,就不劳凤皇陛下操心了吧。”   鹏皇与鹰皇狠狠的看着海皇,厉声道:“海皇,镇海神杖合该供在妖族圣坛之内,非妖族要事不得擅动!你现在将之收入自己体内算什么?赶紧拿出来,莫要再亵渎妖祖圣物了!”   海皇嗤笑一声,对于鹏皇鹰皇责难浑然不理不睬,径自道:“凤皇陛下,当初主张要合作的,乃是你们妖庭,现在要内讧,也是你们妖庭……镇海神杖是妖族圣物,这点永远都不会有变,而此物不管是落在哪里,只要还在妖族手中,并没有落在人族手里,就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凤皇眯着眼睛,道:“你先回答我两个兄弟的话,他们俩亦是一族之首,对于神杖下落归属,自然有发言权。”   海皇静静道:“多闻凤皇果敢睿智,初会之时尚感传言不虚,怎地今朝尽是火气,百亿海族生灵,我已经准备妥当,若是双方还要继续合作,便请凤皇陛下释出善意与诚意……若是凤皇意欲取消合作……那么大家是相安无事,还是骤起兵戈,都由阁下一言而决吧!”   他冷笑一声,道:“至于你的这两位兄弟……他们还没有与朕平等对话的资格!我等你答复,失陪了。”   说罢不待凤皇回应,径自一个翻身,已然浸入海水,消失不见了踪影。   鹰皇与鹏皇气得浑身发抖:“什么东西!不过一条臭泥鳅,还以为自己了不起么!”。   鹤皇转头向凤皇;“凤兄,那镇海神杖……难道就任由海皇掌握着?”   凤皇轻轻的叹了口气,看着一边正自弯腰行礼再三致意的龟丞相,和缓道:“丞相暂且回去吧,放心,正如丞相所说,大局为重。”   龟丞相谦卑道:“还是凤皇陛下思虑周详,老朽佩服。”   说着一转身,也进入了海水之中。   凤皇看着海面波澜,目光凝重空前。   他知道,这位龟丞相表面上看来似是唯唯诺诺,胆小怕事,实则却亦是一位高阶圣人,并不在鹏皇鹰皇任何一妖之下,乃是难得一见的海族顶峰强者,尤其防御超强,难缠之极,端的是一位劲敌。   凤皇凌风而起,直上九天之上,鹰皇鹏皇等尽都跟了上来,看向凤皇,这些妖族皇者,看到镇海神杖之后的激动之情,直到此刻仍旧没有消散下去,一个个急迫的看着凤皇,等待其回应。   “现在形势比人强,神杖暂时是拿不回来了。等见到妖皇的时候,我会跟他说明的……哎,这一次,若是妖皇在这里……倒是有希望成事,因为他毕竟是咱们诸族共同推举的王者;对于镇海神杖,拥有天然的掌控名目。只得我在此却是名不正言不顺,反而另生龌龊,毕竟我只是凤皇,凤族之皇,非是妖族之首。”   “我刚才主张索要镇海神杖,多属一时义愤;海皇并不认可我,于理不亏。”凤皇叹了口气:“就算是我当真强抢了回来……又能怎样?那样的神物,落到了我的手里,我还舍不舍得交出去,我自己都殊无把握……万一引起妖皇忌惮……”   凤皇苦笑:“所以,今日取不回神杖,不起冲突,反而是上层。之所以疾言厉色,也只是摆出我们妖族的态度而已,当真开战……不可能的。”   “相信海皇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才有恃无恐。”   凤皇说到后来,仰天长叹。   鹏皇等都是默然无语。   是啊,这镇海神杖,可谓是此世神器之首。   谁不想拥有?   而一旦落到了自己手里,又哪里会舍得交出去呢?!   要知道手持镇海神杖之人,本身只要有相当实力,足可借助神杖之力轻易灭杀其他皇者,甚至包括凤皇这样的绝颠强者!   无论是鹰皇鹏皇鹤皇又或者是任何一族的皇者得到了这件神器,都可能掀起妖族的巨大内乱,只有妖皇得到,方才仅止于是震慑天下的利器!   “回去吧,看好我们的山。”凤皇低垂目光,冷冷一笑:“看来这一次变故,海族损失非轻。这位玄黄云尊,显然看出水道方面已经难得破坏,将主意打到了水底下了……”   鹏皇幸灾乐祸,道:“若是让那云尊在下面多搞几次动作,只怕就有许多乐子可看,现在只要一看到海族的嚣张气焰,我就有气。”   众位皇者站在空中,尽皆瞩目于海面。   只见方圆数万里的海面,不断被陆续浮上来的海族尸体占据,这其中,不乏数百丈长的大鱼,蟒蛇章鱼等,至于那些小鱼小虾,更是不计其数,密密麻麻……   “若是连小鱼都算上的话,这位玄黄云尊这一次毁灭的海族数目,都够上一次灭世策的耗用了……或者犹有超出也说不定。”   鹰皇一脸的幸灾乐祸,咧着尖尖的嘴巴:“鹏兄说得对,要是真的多来几次,只是想想那海皇的难看脸色,就已经是过瘾得很了。”   “哈哈哈……”   ……   海皇一路分开水路,回转海皇宫,一见海皇宫现况不禁怒火冲天。   “谁干的!”   原本金碧辉煌极尽奢华的海皇宫,现在已经沦为一片废墟,满目荒凉。   眼前所见,只有无数的皇族武士,不断的进进出出,从废墟之中拖出来一具具尸体。   海皇定睛细看,惊觉尸体之中皇族中人竟然占据了绝大多数,不由得一阵阵的眼前发黑。   除了自己的嫔妃几乎死得干净外,子孙后代也死得七七八八;甚至连皇后,现在也处在昏迷之中。   嗯,皇后的昏迷倒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因为悲伤太过。   她跟海皇所生的七个儿子,在这次变故中死了五个,足足五个!   海族的皇太子殿下,也在这一场暴乱中重伤垂危,奄奄一息。   “全面搜捕玄黄云尊,朕要将其碎尸万段!”   海皇此际哪里还反应不过来,再联想到当日云尊控水攻击凤皇的场面,如何还不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谁。   满嘴的牙咬得咯咯作响,端的是恨得咬牙切齿。   “云尊!云尊!”   “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海皇仰天厉吼,只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气得爆裂了。   ……   云扬仍自处在化身水滴状态,却是近距离目睹了海皇宫一幕人间惨剧,一时间竟颇有些心满意足的感觉。   他突然发现:这海族,貌似比陆地妖族要好对付的太多了。   陆地妖族地面广袤,纵然有心寻觅,也未必能寻找得到。   反观海族,海域虽然辽阔更甚妖界,但身在这大海之中,凭着自己的水相神通,堪称是一个无解的存在。   尤其大海拥有一种特性:只要这边的海水被鼓噪了起来,另一边的海水自然而然也会被鼓噪起来了。   “若是一天来这么一次的话,那可就爽了……”   云扬无限遐想。   但想归想,这其中难度却是太大。   不说别的,单只是这一次搞出来的直通海面龙卷漩涡,可说是耗尽了自己的全部力量;没有个两天时间,断难恢复万全。   还有海族用来瞬间平复海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秘法,还是种族天赋神通!   那威力,可是太大了,几乎是完克自己的水相神通,甚至诸相神通!   云扬非常清楚:这样的玄妙手段,只要发现了自己的存在,照着自己招呼过来,自己还真的未必承受得起!   这可是一个巨大的风险项,决不能等闲视之,更不可轻易尝试。   “不过也不能放弃,最大限度的搞清楚个中因由。”   云扬感觉自己已经恢复了两三成的力量,立即悄无声息的飘了过去……   现在绿绿正在全心全意地消化突然暴增的因果之气,分身乏术,难以帮得上什么忙,云扬的行动自然也就愈发的谨慎起来。   ……   狐皇城。   东方浩然与西门翻覆等满脸沉重。   “那就是传说中的镇海神杖吧?”   “应该就是了。”北宫琉璃一脸的阴沉:“金光一散,海面立即风平浪静,错非镇海神杖绝难办到!”   “镇海神杖再现,这意味着……”   四位主宰一脸凝重。   那可是一击号称可以毁灭半个大陆的神物!   “等云扬回来,咱们须得仔细商议一下,情况愈发的不乐观了!”   …… 第五百八十三章 再次谋划   云扬这一次回归,耗时良久。   镇海神杖的效能可非止是将海水完全化作了平静的湖面,而静抑海面一下一切威能影响,而且威力至今仍存,即便云扬尽展水相神通,化为水滴之后已与大海海水无异,却仍旧只能遵循浮力本身特性点滴上浮,不能一下子浮出水面。   不过这也就是云扬的水相神通跟脚亦是不俗,其他的玄黄界秘术,在那镇海神杖的威能笼罩范围,妄自造次,恐怕早已引祸上身,作法自毙。   云扬以小水滴的状态从万丈海底缓缓上浮,前后足足耗用了两天的时间,这才重回到了水面以上;甫一脱离海水范围,云扬即时迫不及待的化身风云,直到置身于高空之上,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那种浑身粘稠阻滞,受制于人的不舒服感觉,终于消失尽净了。   对于云扬而言,已经许久许久没不曾有过这种生死不由自己掌控的状况了!   而那镇海神杖,就给了云扬这种久违的感受,就只是一击,已经深植云扬心底,难以磨灭!   云扬可以断言,那镇海神杖的级数绝对要高过紫玉箫不止一个层次,更在自己的天意之刃之上,虽然天意之刃未来可期,但就现阶段,断断无能负荷此杖一击!   或者……或者当自己的生生不息神功再进一层,才有可能令到天意之刃更添对抗那神杖的底蕴。   云扬一番凝思之余,蓦然想到此刻距离自己此次动作之初已经过去好久,赶紧回去告知众人当前状况才是正经。   云扬心念一定,以风云之姿,极速狂飙,向着狐皇城进发。   ……   “镇海神杖?”云扬听完东方浩然对镇海神杖的描述,眼中陡然爆发出夺目的精光。   连话也没有说几句,径自急疾而去,就只留下一句——“我再出去一趟。”   话音未落,某人又再度化身风云,却到了空中。   然后,又再极速狂飙飞回到了海上,却没有进入海中,毕竟现在海中是否尚有那镇海神杖的威能留存尤是未知数。   云扬身子一闪已经来到了海岸边一处较为隐蔽的所在,遥遥观视正自位于山头上驻防的鹏皇等妖族皇者们,云扬观视良久,却又缓缓升空,重新立身于云层之上。   如此大费周章的再三变换自身所在位置,却是持重谨慎,现在妖族上下,必然如惊弓之鸟,对于空中地面每一个地点每一个角落都要万二分的警惕,云扬有为而来,自然要确保自身的绝对隐蔽性。   云扬再化风云,将自身神识以最细微的方式点滴弥漫而出。   他此番动作端的是小心万状,完全不敢大范围撒出,转而采用一种若有若无,只保留了一丝丝精神力,监控着下面。   鹏皇等可无一是弱者,一旦被发现,云扬势必又要面对一场苦斗。   苦斗一场云扬倒是无惧,但是现在,火拼无济大局,窥破对方虚实底蕴破绽才是关键。   下面,鹰皇和鹏皇正在传音交流,稍倾,虎皇与雕皇等也纷纷加入了传音。   “那镇海神杖……”   “……必须要拿回!”   “绝不能将之留在海族,绝无此理。”   “凤兄现在肯定也在急疾筹谋此事……只是一个名分的问题不好解决。”   “这说的也是……哎,鹰兄,若是你拿到,你会交出来给妖皇么?”鹏皇突然想起来凤皇说的那句话。   拿到了,端的是未必舍得交出来啊!   鹰皇没说话,只是“嗤”了一声。   “你呢?”   “嘿嘿……”   虎皇的回答最是实在:“若是一万年前,我多半不会犹豫,利马就会交出来,我的东西就是我兄弟的,反之也是一样……若是十天之前,为了所谓的大局,我仍旧会考虑交出来。但是现在么……”   虎皇摇摇头,唏嘘一声。   众位皇者都是清清楚楚这句话的意思,甚至道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一万年前,猫祖的事情发生。   十天之前,狐皇与猫祖在自己等人注视之下战至陨落。   而这两件事,都与妖皇有关。   众位皇者不再说话,良久良久之后,鹏皇深深叹息一声。   卓立在山顶,看着山下滔滔海浪,喃喃道:“我现在突然感觉……什么事情,都是那么的没有意思,很没有意思。”   兄弟几个都是一阵冷笑。   “不过是为了麾下亿万子民存续而已……若只是我自己……嘿嘿……妖皇,又能怎地?!”   虎皇再度开口所说的话堪称疯狂:“若是把他当兄弟,他就是妖皇;不把我们当兄弟,他屁都不是!”   更重要的是,虎皇这句话并不是用的传音,而是直接说出了口。   “噤声!慎言!”鹏皇眼睛一立,怒道:“这种话也能是随便说的?!”   虎皇粗豪的脸上满布不以为然:“谨慎什么?若是哪一天我突然陨落了,或者在场的兄弟们突然陨落了……想说话,都找不到说话对象了!”   几位皇者都是叹息。   “凤皇去通知妖皇了。镇海神杖的归处,定然会有个说法的。”鹰皇宽慰地说道:“咱们还是等一等再说。”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几位皇者突然有一种炸毛的趋势蠢动。   “凤皇与龙御天向来就是一个鼻孔出气,有啥事情,都是他们俩商量决定,咱们兄弟们,几时参与过商量?从来都是定下了才告知我们去执行……特么的,说是兄弟,道是盟友,一个妖族……咱们在他们眼中到底算个毛线?不过是打手而已!”   豹皇狠狠吐了口唾沫:“老子修炼十几万年,在族群中一言九鼎,就只是为了给他俩当打手?真特娘的憋屈,越是这么想,越是感觉啥也不想干了……”   “一切为了妖族大业,千秋存续!”鹏皇沉声道。   虎皇嗤之以鼻:“妖族大业?我问你,就算彼时真正打下了玄黄界,是谁说了算?是谁坐这玄黄共主尊位?!”   这句话一问,在场的几位皇者尽都不吭声了。   是谁说了算?是谁坐这玄黄共主尊位?!   这个问题完全不需要答案。   最少最少,不会是我!   诸皇的这番交流,早被云扬偷听到了十之七八,通过部分脑补,云扬迅速得出了妖族内部不稳的现况,不禁眼光直闪,浮想联翩。   云扬暗自盘算,若是再次搞一把破坏,而且成功的话,除了能够进一步延缓灭世策的进度,还可能会更大程度上的加剧诸皇与妖皇凤凰的心结,妖皇凤皇不可能不追究诸皇一而再,再而三的驻防失利,不过……   云扬又再仔细的观视了一下周围,心里盘算再三;此番驻防,妖族可谓是下了大力气的,仅止于前后左右这几座大山,便有鹰鹏虎豹雕鹤各族高手至少百余,还有六位巅峰皇者能够在第一时间驰援……   云扬明智的没有选择破坏,而是选择了悄然潜入了海水之中。   搞破坏势所难能,倒不如找寻另外的方向,就在刚才,云扬意外的发现,神识探查海面不再如之前的那般滞涩,这代表了,那镇海神杖的威能效力正在消弭,同时还意味着,自己或者又有事情可以做了!   “镇海神杖乃是当前妖族海族分歧焦点,见识见识还是很有必要的。”   事实上,早在云扬听到东方浩然介绍此杖掌故的时候,心中就有了明确的打算,但他怕自己想太多,万一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反而白费力气,徒劳无功,现在不光妖族缺时间,己方更加的缺时间。   而今意外听到了鹏皇等交流之后,才终于拿定主意。   “镇海神杖,就是足堪干扰妖族海族合作的另一个方向!”   正好镇海神杖所释放的威能效力渐渐消弭,云扬自然二话不说就下海了。   此次下潜得很成功,一共也没花多少时间就去到了海底三万尺的位置,再度接触到了海皇宫的封禁屏障。   这是一个完全透明的屏障,在外面,就只能看到一望无际的海水,唯有破开屏障,才能看到海皇宫和海族高层的真正生活圈。   本来这封禁屏障已经毁在了之前的漩涡龙卷冲击之下,但海皇归来,借助神杖之力,瞬间就又重立了屏障,这封禁屏障乃是术法之属,只要有足够的元功法力,重建殊非难事,更何况海皇还以神杖为辅,重建起来更是轻易。   已经是二次接触这屏障,云扬仍是按照上次的方法,轻车熟路地摇身一变,化作了一个海族,施施然地混了进去。   而眼前所见的封禁内里状况,一如云扬判断,上次来捣乱的后果,到现在也还没来得及收拾利索,几乎就是满目狼藉,哪哪都是正在忙忙碌碌清理垃圾,打扫场地的海族……   咦?那是什么?   云扬眼睛一下子就直了,因为他诧然地看到一帮海族正在抱着一个个的箱子,向着某一个方向前进,而那箱子里面的物事,赫然是一枚枚的内丹!   一箱子的海族内丹!   不,是许多箱,好多好多箱的海族内丹!   …… 第五百八十四章 还有这等好事?!   这一瞬间,云扬的呼吸都有些粗重了。   虽然看上去没有什么高阶的上品货色,但架不住多啊!   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云扬一想就明白了:这些分明就是自己上次搞得捣乱死去的海族,之前龙卷漩涡声势实在太过浩大,杀伤力更是超出估算,几乎连自己都有了危险,而后镇海神杖一击平波,同时令到自己惊惧万状,哪里还有时间去收取内丹。   这也就导致了这些妖族在死去之后,内丹还都留在其体内;这是妖族在收殓其尸身的时候,挖出来统一存放的?   废物利用?!   云扬眼珠一转,你废物利用,我利用废物吧。   反正你们也用不着,适逢其会,不如便宜了我。   随即便悄然出手,一击便打死一个海族鲸鱼将军模样的家伙,将之收入神识空间之中,旋即摇身一变,变成其模样,抱着一口硕大的箱子,跟着前面的队形,施施然而去。   此地收拾打扫的人手极多,自然无甚高阶强者在旁,云扬这次出手极之迅速,且还是在隐身状态下进行,一切都进行的悄无声息,自然无人察觉异样。   既然是集中存放,那肯定是有安置这些东西的库房吧!   云扬现在可是心心念念地想要找到这个库房。   这……可都是财富,资源啊!   而且而且……既然是集中存放资源的库房,除了这次的这些之外,之前肯定还有,那里面的资源只怕将会是超乎想象的多吧?   这么一想,云扬口水都流了出来。   这大抵就是天佑善人啊。   我乃是致力弭平玄黄人族安全隐患的角色,当然是善人,当然该得到天佑!   海族的财富,理所当然就是我的啊。   前行不久,目测前面乃是一座地宫,海族武士们抱着箱子鱼贯而入,门口守卫连检查都没有检查,就那么畅通无阻的走了进去。   一连过了三道岗哨,云扬终于进了某间库房,嗯,就是某间库房,这地宫之中库房非但非止一间,简直是多得超乎想象,而这些库房还都是连着的……   云扬只感觉一片心惊肉跳,眼花缭乱。   方圆不下万丈的超大型库房,只是最外围的部分,尽都放满了各种珠宝,珍珠,珊瑚,等等……   虽然只是世人眼中的财富,但这数目……相当相当的可以啊!   再往里面的一个,满目的各种资源,各种各样的海中天材地宝,有云扬认识的,更多不认识的,琳琅满目,层出不穷。   然后又一个,乃是更高级的天材地宝……   而再往里面,才是专门存放内丹的地方,足足的三个大仓库。   三个仓库中最外围的一个,显然是用来存放这些低阶的内丹,堆积如山。   运送内丹的队伍到了这里,自然而然的停住了,一箱一箱的摆放好,小心的摞起来之后,再无停留,尽速离开此地。   而云扬自然是不可能也出去的!   对他来说,接触这等宝库固然是意外之喜,但号称天高九尺,燕过拔毛的他,入宝山岂能空手而回,哪能不将之一扫而空?   空手而归,那还是我黑白双煞不劫天么?   是故甫一进入库房,立即转为风身化相,融入空气之中。   径自进去到了最里面的小库房,推想可知,最里面的库房必然是安置最高等内丹的存在。   事实正如云扬预料,这间库房内中的箱子数量不多,但仍旧使云扬的眼睛发绿了:说是不多,只是相比较于外间的庞大数量而已。   此间,起码也得不下数万枚的高阶内丹!   这到底是海族无数岁月以来的存货,尽都是圣君圣尊级别的妖丹。   至于圣君之上的,云扬并没有发现,大抵是不在这里吧,毕竟更高层次的妖丹,乃属此世顶峰之流,数目不但不可能很多,更加不可能这样安置。   见猎心喜的云扬哪里会客气,大手一挥之间,整个库房直接清洁溜溜。   然后又进入第二个关联库房,同样的一挥手……   接下来的第三个库房居然是装兵器的,没说的,也是一挥手!   天材地宝库房……一挥手。   一直到最外面,这里足足有数千万数目的中阶内丹,没说的,还是一挥手!   至于剩下的那些,或者正要往里运送的,哥不要了,不稀罕!   做人不能太过分,还是要留点余地,日后才好相见不是。   看我多么敦厚!   前前后后,云扬将海族七个大仓库尽数洗劫一空,这才神清气爽两袖铂风的变成了一只大虾,蹦蹦跶跶地跳着离开了。   某人心中还在琢磨:传承了几十万年的海族,怎么才这么一点点的家底吧?应该还有别的秘密仓库吧,怎地不统一安置统一处理,方便管理啊……   人哪,就怕不知足,某人的神识空间之内,仅止于海族的宝物,就堆了十几座大山了,而且还是货真价实的大山,居然还要不满足!   不多时。   又是一队运送内丹的海族武士抱着箱子进来仓库,可是甫一进来仓库,打头的几个尽都愣住了。   我……可能走错了路吧?!   这空荡荡的库房是个什么意思?   转头一看,只见身后的同伴们一个个全都是一脸的懵逼!   咋回事?   这还真不怪海族警惕性低,实实在在是……这库房位于海底最深处,地理位置偏僻隐蔽,已经几十万年没有出过被窃案件了。   正是因为于此,看守库房的都换成了修为最最低的,刚刚能够化形的武士,端的就只是一个样子而已。   可是谁会到海底来盗窃?   这是哪哪都说不通,不可能的事情啊!   但现在,这不可能,说不通的事情,就在眼前发生了,而且还是如此彻底的被洗劫!   整个库房都被搬空了!!!   啪!   一队武士手里搬着的箱子落到了地上,一个个嘴张得像河马一般。   半晌之后,一个回过神来的武士忽的一下子往前疾冲,迅速冲到了另外几个库房,这莫名的举动让另外几个库房的守卫都吃惊莫甚。   这孙子疯了么?   是的,这武士真的感觉自己要疯,又风风火火地转身就往跑去,边跑边喊——   “不好了……”   撕心裂肺的叫声不断响起。   不知道内里变故的门口守卫还在悠闲的扯大山,蓦然听见里面尖锐的警报已经响了起来,不由一脸懵逼:着火了?   “库房被打劫了!”   “快去禀报陛下……”   “快来人啊……”   总之就是一片混乱袭来。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之后,自四面八方的海族强者不断急疾飞来,刹那间这边就已经变成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与之前判若两地。   而此刻的云扬,却已经来到了海皇宫之内,化身为风的他,在半空中来回飘荡,自在徜徉。   而海皇宫的主人海皇正在大发雷霆。   当然,他此际还不是为这仓库被窃而大发雷霆,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事儿。   海皇主发怒的主因却是为了皇宫被毁,还有的皇族死伤惨重。   “玄黄云尊……很好很好!我记住你了!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朕早就说过,让他们勤奋修炼勤奋修炼,怎么着?一个个不求上进,都是你们惯得,现在好了吧,全死了,全死了!”   “但凡平时稍微用点功,今日能落到这下场么?啊?你们看看,修为在圣君圣尊层次,面对此次变故,最多也就受点伤吧?看看你养得好儿子,好女儿!多大岁数了?就这么一场漩涡就丢了命!”   “丢不丢人!丢不丢人?!还哭?哭什么哭?!”   “都他么得别嚎了!”   “……朕是不想报仇?朕就是泥捏的,那也是有土气的!现在问题是……报仇也得时间吧?你这里哭哭啼啼,难道就能把云尊哭死?”   “朕就算是上个茅厕也要解开裤腰带吧,你催什么催!”   海皇对着面前的皇后一阵破口大骂。   皇后抽抽噎噎,兀自泪流满面。   正在这时候,有守卫急匆匆进来:“陛下……大事不好!”   “又有什么大事不好?!”海皇感觉自己要爆炸了。   “库房被窃……七个库房,尽数被洗劫一空……”   “啥?!”   海皇只感觉自己的脑袋一下子就炸开了。   这都是什么狗屁倒灶的事儿!   云扬在虚空中,竭力的隐藏着自己身份,听闻来报,赶紧依附到了一根大柱子上,小心地上下打量海皇。   “那镇海神杖……他到底的放哪儿了?”   便在云扬欲壑难填,犹欲染指神杖的时候,怒气冲冲的海皇走了出去……   就只隔了片刻,一片蒙蒙的黄光迅速照遍了整个海底。   整个海底,又再如之前一般变得寂静无声,一片肃然。   显而易见,云扬心心念念的镇海神杖又再次发威了。   同样显而易见的还有海皇,此君是真的已经愤怒到了极处,否则不会贸然动用此宝,在短时间连续动用此宝两次,即便是如海皇这样的此世顶峰强者也是很难吃得消的!   适时,外面的命令声音远远传出:“前次施为镇海神杖的威能余波有余未尽,那贼子即便身负秘术,可在海中往来自如,却仍旧需要受神杖威能掣肘,这次神杖威能再启,除却海族之外的族群,任何秘术秘法隐身化形,都会显露本相!给我搜!给我查!哪怕是搜遍海底,查尽每一个地方角落,也要将他给我抓出来,我要将之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那是一个中气十足的咆哮声音,充满了粗犷感觉的味道,却非是出自海皇之口。   “我乃鲸王!在此承诺,凡是发现玄黄云尊的海族,皆可以……”   大抵就是一大堆的优厚奖赏条件,足以动得任何海族之心。   云扬听着听着,初初还心有顾忌,怕那神杖威能当真匪夷所思,无所不至,可以克制自己的诸相神通,毕竟之前化身水滴那会可是深刻的体会了被其支配的恐惧!   不过仔细感受之下,发觉自己仍旧处于风相状态,并没有被打回原形,再想想那句‘除了海族之外任何族群任何秘法秘术隐身化形都会显露本相’这句话,不禁忍俊不已。   可吓死我了!   我还以为是真的……   然而外边一片兵荒马乱的骚乱却是真的。   再过片刻之后,海皇与鲸王等又进来了。   “搜不到!查不着!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   “是,这个云尊,实在是太狡猾了,手段亦是高明至极,之前那漩涡龙卷就是他搞出来的杰作,此次再临,显然是前次未尽全功,再行波浪,不足为奇。”   海皇眉头紧皱,很是有些忧虑:“哎,我刚才催动镇海神杖,威力大大不足,显然不足以破去他的独门秘法,若是任由他隐身在旁,将是一个巨大麻烦。现在看来,仓库被劫,损失不过是一些个财物,仅为末节,反而是这个隐在暗处的敌人更为防不胜防,令人忧心。”   跟随海皇而来的鲸王,所化身的人形体态异常的高大健硕,身高足足有三米半,腰围也有两米多,端的膀大腰圆,超级巨汉,搭眼便是一股彪悍之气,迎面而来。   此刻,这位鲸族王者似是有些难以启齿,道:“若是……若是陛下您再启动镇海神杖的极限威能……应该能逼出来。”   “极限威能?”海皇皱起眉头。   镇海神杖乃是不世神器,超出此世极限之梦幻逸品,此前那次强势催动,乃是自己眼见态势紧急,不得已的极限催运,虽然神威浩荡,诸邪辟易,但却是把此前许多岁月以降积累的灵能一股脑消耗光了,现在再用,看似辉煌依旧,实则不过略微驱动,却仍旧要海皇将近全部力气催动,若是勉力将威力提升一阶,海皇自问还真的未必能够承受得起。   “镇海神杖难以认主,那依靠岁月沉淀的元能力量仅止于一击;再想催动,便是依靠持有者自身的力量,有多大力量便能够催动得了多少镇海神杖的能量,以本皇目前的实力层次,刚才的运使,基本就已经是极限水准了。”   海皇叹口气:“朕纵然非是妄自菲薄,却也知道,以自己的力量多半是承受不起镇海神杖二级的爆发反噬。”   鲸王道:“这一节臣下自然是知道,但我们可以与丞相,大帅,鲨王等,一起联手驱动……陛下,现在乃是关键时期,这位玄黄云尊虎视眈眈,却是必须要找出来的必除隐患,若是放任不理,后果将不堪设想。”   海皇犹豫了起来。   犹豫的根由不是别的,就只是因为……他在害怕,联手催动神杖固然是当前最佳的应对方式,但是,在催运过程中出现什么纰漏,比如神杖被鲸王借这个机会夺走怎么办?   那始终是没有认主的神器啊,谁拿在手里,那就是谁的!   若是说鲸王等根本不觊觎,海皇绝对不信。   以往,神杖深蕴之元能尚在,一击无敌,当者必死,海皇本身实力亦是海族第一人,自然不虞旁人觊觎,但现在,情况已然大大的不同了……   对面,鲸王正眼巴巴的看着海皇,显然是在等待着自己的建议被接纳。   于情于理,鲸王的建议都是该被采纳,被进行的,海皇不禁陷入两难的尴尬局面之中。   这时候,弓着背,老态龙钟的龟丞相慢慢悠悠地走了进来:“陛下,鲸王这个建言乃是当前最为可行之方略,大局为重,一切都是为了海族……老臣知道陛下心有顾虑,但神杖在陛下手中掌握多年,怎地也该把握一定的神杖特性,联手施为之时,只需将镇海神杖放在台子上,由鲸王等强者联手驱动,而陛下您坐镇中央,亲身导引镇海神杖的威能走势就好……相信不会有任何人异议,毕竟没有人能够比陛下更加熟悉神杖的运使。”   龟丞相道:“如此,当可保万无一失,更可顺势消灭玄黄云尊那厮。”   海皇眼睛一亮。   这个办法折中得好,这个过程等于是自己单纯的借助鲸王等联手助力,顺势驱动神杖而已,而自己甚至可以始终保持自身实力处于巅峰状态……   那样,谁敢拿走镇海神杖?   要知道催动镇海神杖就足以让大家都筋疲力竭,还有个修为最高的海皇在一边虎视眈眈,敢动歪心思,就等于是找死!   更有甚者,若是此法遂行,连外部压力都将迎刃而解,因为这个方法,将大大增加海族的顶峰战力,妖族的威胁,无须再在意!   “好!就这么办!鲸王,丞相,你们来安排这件事。”   海皇满口答应下来。   鲸王低下头来,大声道;“是。”   转过头,眼神中闪过一抹浓郁的失望。   海皇居中坐镇,借众人之力运使神杖……那自己等人岂不变成了打白工的?   什么威风好处全都被海皇一人占尽!   自己这个费尽心思的建议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真他么草淡!   还有那个老乌龟,怎么那么的讨厌呢!   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等地步,还是自己提出来的,怎么反对?   只能进行了。   ……   附身在柱子上隐身的云扬目光一亮。   镇海神杖?   还有这等好事?   …… 第五百八十五章 夺!   自觉大势在我的海皇眼睛闪亮,殊不知隐身一边的云扬也是眼睛闪亮。   镇海神杖?   就要拿出来了?   特么的,运气真好!   立即呼叫绿绿,制定反制策略!   “~~啊~呀~~”   绿绿的声音显得有些有气无力,大抵就是某绿全力以赴,竭尽全力的收取消化因果之气,可是这几天里获取到的因果之气的数量实在太多太多了,多到绿绿不堪重负,再如何的鲸吞海吸都看到尽头的那种多。   是故此刻听到云扬的召唤,表现出这种疲累得不行不行的特异感觉。   之前一直埋怨获取因果之气的速度太慢,突然间快成这样,多成这样,反差大到绿绿难以适应的地步,一口气吸纳如此巨量,有如排山倒海,汹涌而来的因果之气,几乎令到绿绿消化不良了,进而导致绿绿在这段时间里的工作效率空前低下。   不过在云扬看来,绿绿这分明就是典型的吃撑了。   云扬这话显然是正确无误的——   按照正常情况来算,云扬攒足升级第八层的力量,最保守最最少的估计也得是五十年以上,上限则无法估计,七八百年,三五千年,甚至更长更长的时间都是完全可能的。   百亿生命的因果之气啊!   绿绿的现况,则是将最少五十年的饭,在三两日之间全都吃完了,怎么不会撑?   怎么可能不撑?!   消化不良才是正常的!   吃撑了,消化不良,仅止于工作效率低下已经是很好的状态,撑死了,撑爆了的那才是真正的悲催呢!   “看看,那就是传说中的镇海神杖,此世梦幻瑰宝,有没有办法拿走?”   云扬十分兴奋的道。   镇海神杖,位阶空前巨高的物事,看这样子,位阶不但更在紫玉箫之上,甚至还要凌驾在自己的天意之刃之上,云扬自然是动心的。   而眼前,或者是仅有的取得机会,万一被鲸王海皇计划得逞,那状况就得反过来计算了,云扬对于镇海神杖发威可是心有余悸,颇为惊惧的说!   这个机会,如何能放过!   我干嘛来的?   另一边,不敢怠慢鲸王的很快就召集了海族二十多名顶峰强者,都是高层的王者级别之属;所有人盘膝坐成了一圈,而在中间位置,如龟丞相所言摆放了一座台子。   海皇取出镇海神杖,将之安置在那台子之上。   这座台子看似不起眼,实则却是以海底稀有寒铁所铸,几乎可说是坚不可摧,难以损坏,但被神杖放置一瞬,却生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吱咯吱声响。若不是海族强者用妖力固化,恐怕会被深深的压入地面下面去。   “那就是镇海神杖。”   云扬凝目偷偷看去,只见那镇海神杖单从表面看来,就只不过是一根手腕粗细的棍子,通体散发出淡淡的金光,两头还各有一个铁箍,中间位置似乎朦朦胧胧的有字,又或者是图案?   始终是距离相隔太远,又有金光干扰,难得看清楚分明。   但总体来说,很是平平无奇,无甚可观之处。   然而绿绿神识一扫之余,却是立即藤蔓摇晃不已,传递云扬一种罕有的慌张害怕感觉。   “啊呀呀……”   绿绿连连摇晃。   云扬眼神一凝:“你是说你没办法?”   “啊呀呀呀……”   绿绿惶恐的叫。   云扬皱起眉头。   绿绿给出的答复很有趣。   绿绿表示自己对这个神器一点办法也没有,更有一种天然的恐惧感。   这根金棍之上,留存有着无与伦比的杀伐之气……   这种杀伐之气,乃是那种斩仙屠神,肆无忌惮,无法无天的极端气息。   而这种主杀伐的气质堪称是绿绿的克星,所以绿绿连接触都是不敢的。   但云扬本身还是可以尝试收取的。   按照绿绿的说法:这是一枚神器!   但是这个神器的原主人早已不在此世,更已经赋予了这件神器完全的自由。   也就是说,这件神器现在是无主之宝,任何人都是可以收取的!   只不过没有人能够收服这个神器而已。   所以,这根棍子握在谁的手里,它就暂时是属于谁的!   而在重新认主之前,除了此宝的原主人之外,任何人,哪怕是星空强者,也没办法将这神器直接收为己有,顶多只是予以一定程度的运使而已!   云扬啧啧称奇。   他不禁想起了东方浩然跟他提及的远古传说。   一位妖族的通天大能者,一位猴族大圣,手持通天棍,为妖族要去了一块领地……   难道说,这镇海神杖……实则就是那根通天棍?!   “若是这么说的话……我要是能将之抢到手里,那这棍子就是我的了?”云扬浮想联翩。   看着那根横亘在台子上的镇海神杖,眼神炙热异常。   “真正的好东西啊!”   但是云扬很明白,这棍子自然是好东西,但却永远不可能变成自己的。   这是有主之物!   他的主人,只是暂时放在这里而已!   “这玩意到底多重呢?”云扬凝眉研究:“看海皇拿着挺沉重的样子,还有那台子,几乎都被压塌了……”   绿绿仔细的计算一下,然后:“啊呀呀……”   说不准。   反正你现在的修为,顶多也就是可以抬起来,但想要扛着到处走却是根本做不到的?!   云扬登时半晌无语。   这可就郁闷了!   这么说的话,我去抢这东西,极有可能的一种结果是:我哪怕打败了所有敌人,但是有可能在搬起这根棍子的时候,直接被棍子压在下面,动弹不得,然后被人毫不费力的抓个现行?   云掌门摸着下巴,愈发踌躇起来。   若是那样子的话……那自己岂不是创造了玄黄界自古以来第一大笑话了——偷棍子的贼被棍子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绿绿,你说万一……我就说万一我被棍子压住了……我还能施展变化不?”   这是云扬的底线。   世有万一,意外总是多多,被棍子压扛不住还不是最可怕的,若是被压住之后还啥变化都没用不了……   云扬感觉自己绝对会即时崩溃!   “啊……呀呀~~~”   绿绿貌似对那棍子恐惧到了一定程度,回答得很没有底气,充满了不确定。   大抵就是……也许或者大概差不多有可能……不顶用吧……   云扬不由得一阵苦笑。   这叫什么事儿……   起了觊觎之心的自己原本盘算得好好的,准备将这神杖收入囊中,可现实作弊利器绿绿表示无能为力外加恐惧得很,然后不死心的自己准备亲身尝试,可是某绿又告知自己,这玩意不但沉重得足以将自己这个小偷压死,还很可能全方位无死角地完克自己的诸相神通。   这岂不是说,自己只有等着那神杖被催运,然后自己被逼现行,陷入死境吗?!   而就在这时……   海族二十多位强者同时发力,无穷无尽的妖气,以百川汇海之势冲入那镇海神杖之中。   镇海神杖登时金光大盛,闪烁夺目,遍耀整个海底。   这金光,与片刻之前的黄光迥异,很是有些绵柔的味道,更接近最初的那道金光。   亦是与此同时,一股莫大的威压,从镇海神杖之上散发出来。   这股威压,夹杂着尸山血海的气息,裹挟着肆虐天下的霸道,此外,还有一种逆天改命的张扬氛围!   如是滔滔气息,在大海中肆虐回荡。   云扬此际于这金光源头距离实在太近,几乎就是近在咫尺,原本就承受极大心理压力的云扬登时感到心境动荡,几乎就要维持不住风相化形状态。   云扬当机立断,将生生不息神功疯狂运转,这才让自己心境稍稍好转,略有平复,终于没当场暴露。   心中一直在盘算:出不出手?   动不动?   但随着海族强者持续的往镇海神杖之中注入妖气,这股威压之感越来越足,越来越盛,越来越无法抵御了……   云扬能够清晰地感觉得到,自己的化相之能,正在被一点点的瓦解掉……   换言之,自己快要暴露了!   但若是一暴露,自己可就是暴露在海族这么多强者的包围圈里!   那将是最恶劣的局面啊!   云扬紧张地思索着对策。   只可惜通天智慧终究比不过绝对实力,更别说根本就没有留给云扬多少时间,最恶劣的状况终究还是来临了!   随着众海族顶峰强者将自身妖气疯狂地灌入镇海神杖……镇海神杖越来越亮,随着嗡的一声轻响,一道道实质的金光陡然发散!   这是二十多位圣人的力量汇聚!   何等强横!   金光爆闪!   整个海底,尽都被镇海神杖的力量彻底笼罩,甚至是……控制!   二十多位圣人强者,头上大汗淋漓,一个个呼吸急促,脸色苍白,显然是耗损极巨!   这么多巅峰强者联袂合力,才不过开启了镇海神杖的第二层力量,就已告支撑不住,应付为艰!   却不知道那镇海神杖的极限威能又要高到什么程度,什么层次,什么级数?!   不过,至少就当前,这等威能已经足够,随着疯狂闪烁的金光,光照海疆,无所不至!   无匹威压,震慑整个海底,纵横捭阖,莫有不从!   镇海神杖仅止于在那台子上悄然放置,但是整个海底,却已经成为了它之领地!   至此,云扬的化相神通彻底瓦解冰消,身形显现。   海皇与皇后同时发现了风相不复的云扬。   “在那里!!”   “玄黄云尊!”   海皇愈发的暴怒,这个混蛋,居然敢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躲在议事大殿里,这胆子也忒肥了!   刚刚才下令外面注意搜索,结果目标其实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这简直是……   好一阵无语的微妙感觉在心头涌动!   “拿下他!”   说时迟那时快。   云扬神速应变,身子以拼老命的方式疾掠而出,向着镇海神杖,疯狂冲去,整个人恍如化作了一抹流光!   而这个时候,海皇却也是反应迅速,同样疾驰过来,口中狂笑不已:“云尊,觊觎我海族神器吗?你想多了!”   声音透露出一份极为欢欣的味道。   云扬此举却是不得已而为之,没有办法的应对办法,行踪暴露,只能行险一搏!   此际龟丞相与鲸王等多位海族巅峰强者都在此地聚集,却因为催谷过度,而呈现出一种近乎奄奄一息,浑身妖力人去楼空的状态,连手脚都是酥软的,一时间断断无法起身战斗,唯一有威胁的就只有海皇一人而已!   此刻必须动作,若是由海皇先一步动作,再掌镇海神杖,今天极可能就是自己的死期,反之,若是自己先一步接触到神杖,或者才有转机,转一线生机!   始终是云扬快了一步,非但动作在先,更比海皇距离更近。   神杖金光近距离照耀在云扬身上,不过短短时间接触,云扬周身尽是龟裂之伤,十几处伤痕更是深可见骨,然而云扬不顾浑身浴血,鼓足余力,疾奔神杖,天意之刀蓦然上手之瞬,轰的一声,一刀毫无花假的斩落在那镇海神杖上。   当!!!   整个大海,都在这一声轰鸣之余为之猛烈反转了一下。   大殿中,金光陡然再盛,无尽挥洒!   海皇就只慢了云扬一步,乃是在场所有人之中最接近镇海神杖的,自然被这股暴盛金光第一个关照到,尽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吼。   因为被天意之刃劈斩,引发镇海神杖的自我防护威能,竟比刚才海众诸强联手催运更强一筹。   空前磅礴的力量无远弗届,波及到了在场的所有人,原本就已经气空力尽强弩之木的海族诸位圣人纷纷口喷鲜血,全无抗衡余地的摔了出去。   而这也导致了,镇海神杖仍旧留在台子上,稳如大山,但与海族诸位圣人刚才联袂合力所形成的联系,即时切断。   镇海神杖的威能,立即被打断!   云扬不顾自身承受了镇海神杖自我防护机制的极端反扑,第一时间抓住了镇海神杖的一端。   然而与此同时,海皇已经近身:“云尊,受死吧!”   雷霆万钧的决绝一击,随之而来!   云扬一咬牙,不闪不避,猛地弓起背脊,硬硬的承受一击;被海皇极端一击打了个正着,登时感觉眼前金星乱冒,受创非轻。   但借着海皇悍然一击之力,借力转力,那镇海神杖已经被他抬起了一端。   海皇见状脸色一变,显然没想到云扬竟然有如此力气,竟能移动镇海神杖。   殊不知云扬心里正在暗暗叫苦,这他么的什么棍子,太他么重了!   最保守最起码的说,十座八座大山的份量,怎么也得有啊!   圣尊强者便已有移山填海之能,圣君圣人自然气力更甚,但人力有时穷,亦有力量之界限,以云扬而论,较动浑身力气,接连举起乃至投掷三五座大山不算多为难的事情,但这镇海神杖的份量,起码也得有十座八座连接在一处的山脉份量,而且还是只多不少,否则云扬绝不至于连抬起来都难以做到!   另一边,当前场中另一个高端武力海皇后尖啸着,极尽疯狂之态的扑了过来。   这女人跟云扬有杀子杀女之仇,端的不共戴天,此刻蓦然照面,自然全力逼杀,不留余地!   海皇的第二波攻击,也从另一侧来袭!   海皇一边攻击,一边狂笑,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愚蠢之事,竟似是丝毫也不担心已经移动了神杖的云扬能够收走神杖!   砰砰砰……   云扬接连不断地承受了海皇重击三次,皇后重击两次,终于一声大吼,喷着鲜血,将镇海神杖彻底抬了起来,怒道:“给老子收!”   嚓的一声,那镇海神杖竟然真在他手中消失不见了!   海皇登时大惊失色。   这一瞬间,一双眼睛几乎瞪爆出眼眶!   尖啸一声:“留住他!”   海皇这下子是真的震惊了,惊慌失措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根本就没有妖气的人类,居然能够收走镇海神杖!   那可是妖祖圣器!   除了能够以妖气略略催动之外,其他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沾染上的镇海神杖,人类的玄气,更加不能!而且还会有强烈反噬!   亦正是早有这个定见,刚才才对于云扬觊觎镇海神杖而毫不在意。   就算任由你来拿,你能拿走么?   对你而言,越是接触镇海神杖,越会最大限度的消耗你之状态,我正可就趁机干掉你,永绝后患!   正是因为这层心思作祟,他才始终不急,甚至明明看到云扬抓上了镇海神杖,也没有任何着急的意思!   被抓在手里的镇海神杖,只会造成云扬的负担,连动弹都不能动弹,沦为一个活靶子,至死方休!   任你云尊狡猾如狐,这次也要喝本皇的洗脚水!   海皇甚至已经打定主意,就让云扬抓着镇海神杖,一直到自己将他活活打死在这里!   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云扬居然真的将镇海神杖给抬了起来!   不但是抬了起来,而且还将之收走了!   这……这怎么可能?!   这一刻,海皇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他完全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为事实,几乎都要怀疑自己现在正置身噩梦之中!   一瞬之后,极度的震惊,极度的恐惧,还是极度的愤怒,尽皆充斥心头!   我的镇海神杖!   我的神器!   我……我差点与凤皇生死战都没有想过要交出去的神器,被另一个人,被一个人族收走了?!   这一刻,陷入崩溃边缘的海皇,暴走了——   长啸连连,急疾赶来:“给我留下镇海神杖!”   所有海族强者拼命的支撑着身体,歪歪斜斜冲上来:“留下神杖!”   但云扬好不容易收了起来,岂会交出?   一声长啸,手中一把紫玉箫,赫然再现,招出屠尽天下又何妨,跟着就是一连串的砰砰砰砰……   夜战八方式!   噗噗噗……   三位状态降至低谷的妖族圣人脑浆迸裂,云扬却也发出一声闷哼,再喷一口鲜血,身子化作一道光,呼的一下子冲出了海皇大殿! 第五百八十六章 嫁祸!   眼见云扬逸走,海皇疯魔一般地追了出去!   “拦阻他!”   “给朕拦住他啊!”   海皇拼命的怒吼着,整个人化作了一道闪电,在他身后的海族强者们也都勉力挣扎站起身,除了那三位最倒霉脑浆迸裂还未恢复过的圣人级数海众之外,余者尽都不顾自身修为还远远没有恢复,全都是歪歪扭扭跌跌撞撞的跟了出去。   在场所有海众,有一个算一个尽都心急如焚,胆战心惊。   镇海神杖,妖族传承了偌久岁月的不世神器,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抢了!   而且还是在将近三十位海族顶峰强者的眼底下,被抢了!   这件事,简直就是听一听都感觉荒谬,只做笑谈!   但,偏偏就发生了!   云扬狂风一般冲出大殿,迎面就撞上了一队足有数千人的海族武士。   云扬二话不说径自撞了进去,完全没有抗衡余地,承受云扬正面冲击的数百武士直接被撞得化作了漫天碎肉,而云扬这一撞,却是从这数千人队伍之中生生撞出来一条血胡同,满目尽是淋漓鲜血,血洒长空。   这一切来得实在太过变生肘腋,那队海族武士修为实力远远不及,根本就还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云扬已经夺路闯过了,跟着又闻轰的一声脆响,却是云扬去势有余未尽,直接冲破了水中屏障,进入了茫茫大海中。   云扬勉力逃出海皇城范畴,还未来得及道一声侥幸,却倍觉沉重至极的创伤与无力感油然袭来,他情知自己此际尚未算真正脱身,半点不敢放松心神,强催水相神通,又再度将自己化作了一点水滴,向着上方快速前进!   总算刚才诸海众联手催动的镇海神杖威能仅止于方兴未艾,便即被云扬一刀中止,否则此刻化水逃遁,只怕都要作茧自缚,作法自毙!   海皇追踪云扬几乎就是身前身后的冲出来,却已经不见了云扬的踪迹,又是一声厉吼,海皇化相陡然间出现,却是三头八臂的娜迦真身,一道凛然光幕,瞬间笼罩海域。   目光所及的海水尽数化作了碧海蓝天的结合体。   合该满目碧海中有一点白色光鲜,好似飞一般向着上方急疾冲去。   “他在那边!”   “海族总动员令!”   “不惜一切代价,抓捕云尊!”   “所有圣君圣尊圣人,全部出动,不惜代价,不计伤亡!”   “封禁海面!”   “封禁海水!”   “务必要将云尊灭杀在海水之中!”   海皇一边向着海面急冲,一边连连下令。   令行禁止,随着海皇之令,整个大海都动荡了起来。   无数的海族强者,纷纷分波踏浪,撕裂虚空与海水,直扑海面,声势之隆,前所未见。   一时间,整个大海好似开锅一般翻腾了起来。   ……   鹏皇等犹自在山顶守卫,提防云扬再来搞破坏。   正自无聊之间蓦然看到整个海水都发出了绚烂金光,然后很快就熄灭了,随即又再次发出更耀眼的金光……   “海族疯了,这是接连两次的催动神杖威能!?”   众位皇者对于眼前所见表示了万二分的不解起来。   再过片刻之后,就看到海水好似开锅一样的翻腾起来。   这又是闹哪一出啊?!   “难不成竟是发生了大战?”   鹏皇鹰皇等都是目不转睛的关注着,心中还生出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看来海族的这帮家伙是出大事了,该!   嗯,就是不知道是某个海族巨头觊觎海皇握有镇海神杖,又或者是什么其他的什么变故呢?   就在诸皇凝目专注之际,但见下方海水轰然爆炸一般的四散分开,一道若隐若现的白光,裹挟着无量海水,冲天而起。   就只得一闪而过,旋即就在半空中消失不见了。   几乎不差先后,一道三头八臂的伟岸身影,同样裹挟着滔天海浪,也飞一般冲了上来,一声惊天暴吼:“云尊!留下神器!”   径自冲到了空中之上,大打出手,四方开杀。   那伟岸身影立身的空间左近,分明没有任何人影,但海皇就那么狂轰乱炸一般的连出猛招,似乎在与一个隐形人在战斗。   再片刻之后,海面上又有许多的海族强者冒了出来,数目之多,仿佛所有海族强者尽皆汇聚一堂,齐集一地,声势空前。   蓦然,随着天际海皇的一声暴喝,空中传出来一声隐隐约约的闷哼。   一道身影,终于显现身形。   真是云扬,踉踉跄跄的连连后退,遍体鳞伤,浑身上下鲜血淋漓,几乎都找不到好肉。   鹏皇等诸皇眼见这一幕,尽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这位玄黄云尊还真是胆大包天,居然真跑到海底下捣乱去了。   只是……他到底做了什么?   居然让海皇以这般疯狂之姿,豁尽老命一般的找上他呢!?   之前那么严重的破坏,海皇也只是仅限于指挥,并未亲身出手,如今不仅动手了,而且还动用了本身法相真身,刚才那一连串的攻击更是尽出自身极招,端的是什么都不顾了,招招都是与敌偕亡。   端的不计代价,不惜一切!   还有那一众的海族顶峰战力,一个个的全都一副是元气大伤重伤未愈的样子,站都站不稳的款,居然还都奋不顾身的扑了上去。   一个个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云扬一口就活活的吞了一般,这得多大仇,多大怨恨,才能至此!   眼看着云扬被从空中打了出来,再到被数十位圣人级别强者群起围攻,一共也就不过一眨眼不到的时间!   这等架势,连鹏皇看了都要感觉心底发寒,冷汗遍身。   这要换成我……这时候恐怕早就被打爆了吧?   眼看着云扬在空中长啸连连,鼓勇奋战不息,鹏皇等眼神复杂莫名。   纵使心中再如何的不愿意承认,但是现在,这个曾经以圣尊修为在妖族贩卖各种果实骗人捞好处的玄黄云尊,此刻已经成长到自己各位妖族皇者都望尘莫及需要需要仰视的高度了。   他的修为,已经不仅仅是低于凤皇妖皇,而是足堪并驾齐驱,不落下风了!   此时此刻,以一己之力,力抗海族以海皇为首的将近六十位圣人群起围攻,尤能负隅顽抗,努力挣命!   纵使浑身伤痕,纵使伤势沉重,纵使只得防守之功,全无还手之力,但纵观整个玄黄界的所有强者,都不得不承认;云扬已经是与妖皇、海皇、凤皇,这站在最最巅峰的强者站在同一高度的盖世巨擘了!   “云扬现在这是已经彻底成了气候!”   鹏皇语气尽是唏嘘意味。   回想这位玄黄云尊一路走来,勇猛精进,就连他这位一族皇者都要忍不住予以赞叹。   不过圣尊级数修为,化身进入妖族,搅动风云,把整个妖族搞得天下大乱,内部更呈分裂之势。   承受妖族封天禁法,满天下通缉之余,犹自安然无恙返回玄黄,之后再次到来,便已经进阶成就圣人层次;这一来就没有再回去,一直就在这边捣乱,与鹰皇战,与凤皇战,与虎皇战,与豹皇,现在又与海皇战……   每一战,都是九死一生的极端之战!   即便妖族圣人级数修者不在少数,但还真没妖有云扬这么丰富的同级战力对战经历!   完全可以说,这位玄黄云尊在妖族的经历,每一时每一刻,都是在拎着脑袋玩命。   这么多次危险,这么多次的冒险,这么多次的极端对战,鹏皇等一想起来都不禁要觉得浑身大汗,不寒而栗。但他却就一路这么走了过来!   没有陨落,就这么一路成长到了现在!   “玄黄云尊,不愧是一代人杰!盖世天骄!吾不及也!”   鹏皇忍不住叹口气,想起自己,是不是这些年过得太过于安逸了呢?   ……   即便身负重创,即便体力已经损耗殆尽,云扬仍旧运刀如飞,刀光便如冷电横空一般,在长空中纵横来去!   围攻云扬的一众海族强者每一个的身上都难免出现无多伤口,鲜血喷溅不已,不断从空中洒落!   然而云扬的不屈不挠,并没有令到所有海族强者有任何的退让,所有的海众此际都如同疯了一般,高呼酣战,决不退缩!   云扬的形势不免越来越是危险,越来越恶劣起来。   自从出了海面,无论是云扬还是海族高手,就再也没人说过一句与这场大战相关的话题。   在旁冷眼观战的鹰皇突然眼睛一亮:“海皇刚出来的时候,急怒攻心之下,曾经说了一句:云扬,放下神器!难不成云扬竟是盗窃了海族的什么神器,这才引动了海族的大举围杀,不死不休?”   他的眼睛越来越是亮了起来:“那……云扬夺走了的神器会不会是镇海神杖呢?!”   说到镇海神杖四个字的时候,鹰皇的身躯竟压抑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鹏皇虎皇等的目光也如探照灯一般亮起来。   这世上,一共才几件神器?   能够称得上神器这两个字的,貌似……目前来说,只有一柄?   又是轰然一声巨响。   云扬的身子在半空中如同断线风筝一般的飞了出去;一路倒飞,身上仍自呼呼呼的不断增加着新伤痕,不过是一瞬之间,新伤痕就又多了五六十道!   云扬拼命也似的怒吼一声,紫气横天,紫玉箫轰然再现,这时却再不琢磨施出什么招法,尽都归于暴力反扑,却是将一位高阶圣人的身躯拦腰打断,自中断裂,一击得手之余径自怒喝道:“海皇!你就算是今天杀了我,那镇海神杖却也休想要拿回去!!”   他倒退的方向,赫然便是鹏皇等这边。   海皇勃然暴怒:“你找死!”   自这场围殴开始以来,他一直以最凶猛的攻势压制着云扬,让他连喘气的功夫都找不到,更不会有时间说话,为的不外就是不让他开口说话,形成额外的变数!   如今,这家伙明明已至是强弩之末,随时可能败亡,却偏偏被他找到了这么一个机会!   而这一句话,却可能造成倾覆这一战结果的可能性!   果不其然,随着云扬一句话出口,彼端山头上观战的不下三四十位妖族圣人,一个个的眼睛都瞪得溜圆,一瞬不瞬的照看,好似唯恐错漏了任何一点点的信息。   下一刻,一直在袖手旁观的鹏皇一声长啸,率先腾飞而起。   几乎在同时,鹰皇等也齐齐飞身而起,急疾而往,接着虎皇豹皇也尽皆动作……   无数的妖族强者,一窝蜂的扑了过来。   海皇见状狂怒万状:“鹏皇!你们要做什么?!”   鹏皇厉声笑道:“做什么?主持一点公道罢了,吾等看着你们以多打少,仗势欺人实在是有违道义,吾等替天行道啊!”   海皇暴怒道:“你们知道你们在做什么么?你们这是在相助人类,难不成你们要引起海族与妖族大战不成?现在可是两族合作时期!你们这般行事,是源自妖皇的授意么?”   鹏皇哈哈大笑:“朕何时意欲破坏两族合作了,这云尊虽然是人族,却也是我们妖族狐皇与猫祖的结拜兄弟,自然也是吾等的故旧,无论如何,我们怎么要给那两位兄弟的一点面子,不能任由他们的兄弟让你们以众凌寡,一朝陨落!”   说话间,众妖皇距离云扬已经不远。   云扬闻言哈哈大笑:“鹏皇鹰皇果然是我大哥的好兄弟,相信两位兄长身在九泉,犹自含笑。”   这句话甫出,鹏皇与鹰皇狐皇等人脸上尽都是通红之色。   事态紧迫,实在没有强行介入的借口,诸皇迫于无奈使用狐皇的名头,心底本就难受,再被云扬言语刺激,心底酸楚更甚。   云扬此际脸色惨白,一身玄气早已经所剩无几,勉强还在运转的生生不息神功,也已是举步维艰,当真是坚持不下去了,急需一点点的喘息时间,否则又岂会出此下策,引诸妖皇来到左近。   随着鹰皇等妖族皇者强势介入,海族攻势虽然仍在继续,却到底是受到了影响,仍旧被围攻的云扬总算是多了一点喘息余地,大抵是三方陷入了一种很微妙的僵持状态。   眼看妖族诸皇即将介入战局,海族又气又怒,不知是否该分兵拦阻妖众,明明已经气空力尽,勉力维系的云扬,突然将仅余的最后力量,尽数爆发了出来,非但将周遭围攻者逼退,其人更直上九天之上!   云扬看似脱困,实则不过昙花一现的无敌瞬间,这一击已经消耗掉了仅余的玄气功力,根本无力远遁,甚至即便略有余力,同时面对多位以飞行著称的禽属妖皇,何能幸免?!   下面,妖族海族的强者,一同悍然冲来,目标直指云扬,杀机四溢。   然而,云扬又岂是妄然动作之辈,刚才那一下自然是有为而作,但闻其一声长笑:“哈哈哈哈……这镇海神杖既然我带不走,那就交给你吧,鹏皇,不光是因为你对我援手,还有你尚记得狐皇二字!” 第五百八十七章 寂灭之箭!   金光陡然一闪,刚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镇海神杖径自从神识空间中掉了出来,直直掉落,落点正是追赶得最快的鹏皇。   云扬的身子继续上升,扶摇直上。   然而此刻,妖族海族两族强者,所有的眼神,所有的注意力,却都已经不在云扬的身上了,即便云扬乃是妖族海族之大敌,死敌,非除不可的目标!   此时此刻,每个人的眼中就只有一样物事:镇海神杖!   海皇虽然恨不得将云扬生吞活剥,挫骨扬灰,但在这个档口,却仍旧选择了暂放云扬,将目标转回到了去抢夺镇海神杖那边!   无上神器。   权力象征!   得之无敌!   只是一瞬间,妖族与海族的强者,无有例外,尽都陷入了疯狂状态,所有人的目标尽在镇海神杖!   上百位圣人强者,同时冲向那闪烁着黄光,从空中直直坠落,霞光万丈,瑞彩千条的镇海神杖!   那架势,所谓饿虎扑食不外如是,而且,这群饿虎还恶虎!   鹏皇果然率先接触到镇海神杖,一只爪子闪电般伸出,就要将神杖收走,以鹏皇冠绝整个妖族的飞行速度,神杖当真落到他的手中,此世再无人能够强夺!   可就在鹏皇已经接触到神杖的一瞬间,亦有海族数十位强者的兵器,齐刷刷的向他劈砍了过来,鹏皇想要强收神杖,可以,但你收到神杖总难免会有一瞬间的迟滞,那一瞬间,足够这数十位顶峰强者的兵器掌力功劲痛击鹏皇一整回了!   与此同时,海皇一声怒吼出口,一只手臂全无征兆地陡然伸出,呼得一下子增长了数百丈长短,抢在所有来袭兵器之前,后发先至地一掌狠狠打在鹏皇胸口位置。   措手不及的鹏皇一声闷哼,却是瞬间化作本体,回复称身高愈万丈的巨鹏!   只可惜随即就被各种兵器打得金光乱闪,翎羽四处飘飞,但他一声怒吼之下,竟是硬抗着无数攻击,狠狠地抓住了镇海神杖,宁可承受重击,仍旧不肯放弃!   一道金光闪烁,海皇手中多出来一口金光闪烁的长刀,下一刻,一道刀光闪过!   所有强者,都生出一种同样的感觉:天地乾坤,都将被这一刀一劈两半!   金光闪过。   鹏皇一声疼痛至极的大吼,声震全场,却是一只硕大如山岳一般的爪子被那沛然一刀砍断了!   巨大的鹏爪,连着镇海神杖,向着海中掉落下去!   鹰皇一声长唳,身子一摇,亦是现出本相,宛如一支黑色的利箭,以无与伦比的速度,急疾而往!   在镇海神杖即将跌落海水的最后一刻,将将追及,更用自己的脊梁生生地将镇海神杖托了起来。   轰的一声,那镇海神杖毫无花假地掉落在鹰皇背上,这一下,等于是被狠狠的砸了一记!   鹰皇一声闷哼,口中喷出鲜血。   但这一瞬间,却丝毫不减得宝上手的喜悦,愈发尽力的忽闪翅膀,托着镇海神杖乘隙而去,一刹那就飞出去不下千百丈,又将一口生命精血喷出,速度竟是再次提升,若说刚才快如利箭,那现在,就是比箭更快,眼看就要冲出包围圈了!   唯此刻此地,距离海面却是不远的。   一片滔天之浪猛然掀起,竟然将高速移动中的鹰皇身体整个笼罩在那海浪之中,一个声音冷冷厉喝:“下来!”   海浪中,再现无数兵器闪耀。   鹰皇仰天狂啸,浑身上下登时冒出来大蓬大蓬的鲜血,血洒长天!   但那黑色的鹰身,对于遍体伤损恍如不见,仍旧执着地托着镇海神杖,从大浪之中拼命挣扎而出,重上高空,随即一声鹰鸣:“老虎!!”   虎皇闻声化作本体,一条足足有数万丈硕巨身量的白虎,摇头摆尾而来。   自从鹰皇冲出,他就一直在鹰皇身后追赶。   他知道,鹰皇固然以攻击犀利与飞行速度见长,个体力气却差得远,而镇海神杖的份量却是异乎寻常的沉重。   所以,鹰皇纵使成功得手,仍旧需要换一个托着的帮手,所以他衔尾追赶。   但他即便豁尽全力的追赶,仍旧在一开始就被抛在了后面。   鹰皇的飞行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更别说还有那一口生命精血的加成!   这也导致了鹰皇受袭的时候,只能凭自身硬抗,别无援手。   此刻,鹰皇硕大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到处都是漏洞的筛子,哗啦啦的从许多伤处往外流淌着鲜血,之前的重上高空,不过勉力为之,无能久持。   海面上,无数的海族正自伸出巨大的触手,抓住了鹰皇;将之狠狠的往海中拽!   鹰皇拼命的挣扎扑腾。   而在数百丈之外,海皇等一众海族高手,已经撕裂空间赶来。   “啊!!!!”   鹰皇当机立断,竟是在一瞬间再连续喷出三口生命精血,威能瞬间暴增,一声厉吼之余,驮着镇海神杖,更拖着下面无数的海族触手,生生腾起四五十丈,向着虎皇赶来的方向,迎了过去,一下子就出去了百丈!   “这是我妖祖圣器!!”   “妖族所有!!”   鹰皇声嘶力竭地大吼道。   鹤皇,雕皇等另外的禽属妖皇已经赶来,无数锐光飞射,将海中触角尽数斩断,虎皇更是直接飞到了鹰皇身下,将他连镇海神杖一起背在了自己背上。   鹤皇雕皇亦是化出本相,一个在左一个在右,齐齐托住鹰皇,努力的往前飞去。   “走!”   鹏皇豹皇狼皇这会已经率领其他的妖族圣人赶来了,尽数聚集在鹰皇等背后,合共四十多位妖族圣人,强势拦住了潮水一般涌来的海族大军!   后面,则是妖族圣君半圣大军,也拼命地赶来!   海皇一闪而现,气得头发都一根根竖了起来:“鹏皇,你们强夺神杖,打算找死么!”   不等鹏皇回话,径自厉吼一声:“上!死活不论!”   双方顿时大打出手,极端火并!   这一刻,什么结盟,什么灭世策,全都被双方抛在了脑后!   眼前唯有一件事才是关键:镇海神杖!   鹏皇扬天厉啸,体内精血冲天而起,化作一个小小的鹏鸟,振翅一飞无踪:“去找凤皇!”   下一刻,双方便狠狠碰撞在一起。   只是一碰,就是漫天鲜血激射!   “为了妖族千秋!!”   “为了海族万世!!”   双方甫一接触就都拼了命,见了红。   其中二十多位初阶圣人,仅止于刚刚接触的一瞬间,便被打得身体爆炸!   这等战况端的是惨烈到无法形容的地步。   ……   反而是始作俑者的云扬,此刻正在高空中艰难的喘息。   这一次,当真是差点就被打爆了!   但是现在,无论海族妖族,竟再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他了,他这个妖族海族不共戴天的大仇。   看着下方的大战,云扬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联盟?   我让你们联盟!   有了镇海神杖这个必争之物,看你们如何调和!   这一场妖族内战,打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从海中打上天上,再从天上打回海面,两边无数的圣尊圣君战力,就好像是下饺子一般的从天空掉落。   太多太多的两族高手,掉下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是一具死尸。   无论圣君也好,圣尊也罢,甚至包括哪些半步圣人,只要还没到圣人层次的,无法瞬复本源,滴血重生,参与到当前这个级数的战场之中,端的与送死无异!   这还是左近的海中海族,早已经在大战开启伊始就急疾狼狈逃窜,那些没有来得及逃出去的,大约是大战原点方圆三千里、水下两千丈的弱小海族,尽都被战斗余波波及,死于非命。   随着战况愈演愈烈,连圣人级数的此世顶峰强者,也开始陨落了,持续激战之中,先后有九位海族初阶圣人,七位妖族初阶圣人,因为磨灭尽净了生命本源,竟至陨落!   而海族陨落的一干圣人战力,仅有四位是因为战斗力有不及,被妖众群起而攻之,导致陨落;而另外五位之所以会陨落,更多则是因为他们乃是在海皇宫大殿中催动镇海神杖的一份子,因为在催动神杖的过程中消耗了太多的力量,未及调息回复,便又赶来赴战,终至气空力尽,被妖族疯狂的围攻至死,死得堪称悲催加悲剧……   严格来说,至少这轮火并,海族方面损失就远比妖族更甚,有资格有能力参与联手催动神杖的,无论修为还是对海皇的忠诚度都是没的说,亦是海族顶峰战力中的佼佼者,这一下子死了五位之多,端的莫大损失。   而妖族虽然也陨落了七位圣人大妖,却无一妖皇之属,仅止于各族精锐。   随着两边的伤亡越来越多,双方越发打红了眼睛,高呼酣战,惨烈至极。   鹰皇与鹏皇受创在前,却仍旧鼓勇奋战,这也导致了许多海族强者将攻击点集中到了他们的身上,以至于此两皇虽然未至于陨落,却也被打到了奄奄一息命悬一线的地步,总算即时被众妖族高手抢救出来,并护送到了海边的山上,这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此际,双方关注焦点,镇海神杖犹自散发着黄光,就在山顶矗立。   不是没人想要将之收起来,而是这玩意实在是重的离谱,寻常的空间道具根本无能承载,即便如虎皇等妖族巨妖手中有太古所传的逸品空间道具,可以承载此宝,可是收取者身法即时受制,足足慢了六成以上,更要化许多气力方能应付。   虎皇原本已经打算收取,但海族无数强者不要命一般的重点关照持有神杖者,即便强悍如虎皇,也险些陨灭,赶紧将这烫手山芋暂时安置在一座山上!   虎皇深刻感叹:这玩意太他么的重了,难怪速度与力量兼具的鹏皇明明都接触到这玩意,不但没能得宝远遁,反而被砍掉了一只爪子,还有鹰皇,暂时得宝上手,却造成了绝大的负担,要不是连续催动生命本源秘法,只怕就栽在这一场了。   现在这玩意就是死神贴,谁拿谁死!   嗯,还有之前云扬那小子,不怪他放弃了此宝,带着这玩意势必大大延缓其身法速度,带着这玩意逃逸,必死无疑!   而随着战况的愈演愈烈,人手相对较少的妖族战力都在拼命战斗,都已经腾不出手收取神杖了,唯二有空的,不过是因为受创深重,奄奄一息的鹰皇鹏皇而已。   鹰皇现在的状态,根本没有任何余力去收取——他现在连喘气都有些困难了,这时候让他去收取神杖,简直就是让他去死!   还有鹏皇,鹏皇本来只是损了一爪,可是他承受许多海众无数攻击还被海皇结结实实的打了一掌,伤势之重比鹰皇好不到太多,也就能好好喘气而已。   妖族方面纵使都是精锐,个个拼命出力,不惜一死,但绝对实力仍旧远远逊色于对方,尤其是随着战事持续,越来越多的海族援手到来,令到妖族合共六百多高端战力,此刻已经只剩下三百多了,低于圣君中阶阶位的妖族高手,更是早早的死伤殆尽。   此刻,尚存的三百多妖族高手围成一个防御大圈,将重伤垂死的鹰皇鹏皇与镇海神杖保护在圆圈核心里,犹自高呼酣战,负隅顽抗。   外面的海族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总体战力数目起码已经超过了五万,而且至少也是圣尊以上的战力!   镇海神杖就在里面,近在咫尺,唾手可得,海族一个个的眼珠子都红了,攻势一浪高过一浪。   而妖族这边的状态同样是亢奋到了极点。   妖祖的传承之宝,终于可以拿回来了!现在已经夺到手了,就只剩下将之带回家而已!   只要保住,就是胜利!   “撑住!”鹤皇浴血奋战:“只要撑到凤皇赶来,咱们就胜利了,祖宝回归,妖族大兴!”   海皇怒吼:“加把劲,再加把劲!”   他的眼珠子早已经红得透了。   在手中久掌了无数岁月的神器被抢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体会!   岂止是刻骨铭心,痛彻心肺!   这时,远方乍现殷红色火焰无尽升腾,渐渐接近。   那是……凤皇正在赶来了!   而且与之同来的还有另一股辉煌气息,却是前所未见的宏大。极尽恢弘之能是!   那是妖皇!   除了妖皇,整个妖族再也没有别人能有这等恢弘的气息。   海皇见状愈发的暴怒了。   妖皇与凤皇联袂抵达,镇海神杖更加不可能拿得回去了。   除非,除非自己可以在两皇赶到之前,将神杖重新收回手中,否则,自己将与神杖再也无缘!   有鉴于此,海皇扬天厉啸,怒吼连连,无边大海应声激荡而起,滔天巨浪直上九天,竟好似当真与苍天连在了一起。   这道空前巨浪乍现,竟然就此隔断了妖皇与凤皇视线。   随即,随着一声霹雳一般的暴喝,一道金光乍飞,空中突然出现一个身高万丈的金甲天神,手中持着一把金光长弓,随即弯弓搭箭!   无数道金光利箭,一射而出!   无数道利箭,向着鹏皇鹰皇等激射而去。   一箭出,金甲巨人立即消散;但是那箭,却没有消散。   鹤皇眼见危机,陡然显出原身,巨翅狂挥,强势挥向利箭,然而只闻刷的一声轻响,几乎不可损毁的翅膀,非但无能湮灭利箭,反而被无声无息的贯穿,那箭头夹杂着锐利至极的气息,径自从鹤皇的头上一穿而过。   一颗血珠呈现,鹤皇一声大吼,脑袋上恍如凭空出现一般,多出来一个前后贯通的伤口。   下一个瞬间,大量鲜血混合着脑浆急疾流落。   而这个伤口,即便是鹤皇这样的高级圣人之躯竟也无法自愈!   鹤皇疯狂的怒吼着,惨叫着,但是硕大的身体,却打着转从空中坠落。   非止鹤皇,虎皇,豹皇,狼皇,雕皇……举凡是组成防御圈的妖族强者,足足七十多位妖族顶级强者,尽都是在脑袋正中间位置,多出来一道前后通透的醒目伤口。   一时间,一干强者尽皆目光茫然,纷纷掉落尘埃。   那金光之威,竟致如斯,所有妖族强者,无一幸免!   至于位阶低于圣人的妖族强者,更是当场直接陨落!一时间,空中如同下饺子一般。   场中气氛突然陷入空前沉凝之中。   这一幕,来得太过突兀,变生肘腋,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无论是妖族又或是海族!   而造成这惊人一幕的始作俑者海皇面色苍白空前,七窍流血,形容枯槁,身子在空中站立都是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可能一头栽倒下去。   但却还是强行支撑着,向着山顶飞去。   降落。   目标直指镇海神杖!   鹰皇还有鹏皇躺在地上,艰难喘息着,他两人绝望地看着自己的兄弟们,一个个无力的从空中坠落,摔倒在自己的眼前,都在艰难喘息,气息奄奄。   那状态,分明都是已经到了弥留之际,竟似是比自己两人还要不堪!   这么多强大的兄弟们啊!   怎么会!   这是什么伤害,居然连高阶圣人也无法豁免的,甚至是无法逃生离开!   这么多妖族的强者,全都堆积在这里,动一动都势所难能,宛如待宰羔羊。   无论是鹰皇还是鹏皇都无法相信。   但是他们却又不得不信!   “那是……寂灭之箭!”   鹰皇嘶吼了一声。   寂灭之箭,无可豁免,无能躲避,困锁神魂,中之必亡!   还是海皇一生之中只能使用一次的终极绝招!   一生只能用一次!!   同时也是海皇绝地翻盘的最后手段!   强行抽取海皇九成的灵魂神识肉体本源力量,尽数集中在一次爆发之中,引动祖神之力现身,灭杀敌人于弹指瞬息之间!   这一招,乃是海皇禁忌之招! 第五百八十八章 大局为重!   纵使海皇的这一手寂灭之箭因为针对目标太多,过于分散,令到其杀伤力有所折扣,但虎皇等一干兄弟,却也是致命重伤。   纵然可以侥幸不死,甚至现在还有短暂的意识清醒,但这只是暂时的,若是不及时针对治疗,他们立即有百年以上的时间元魂接近寂灭的昏迷,日后醒来后,起码三千年的时间无法恢复到应有实力,在恢复的其间,本身实力连最盛之时的百分之一,也是不具备的!   至少一万年的休养,才有可能完全恢复,而且就只是有可能而已。   但这万年岁月,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海皇这搏命的一击,战果端的辉煌空前,几乎令到大半的妖族顶峰强者倾覆于此。   鹏皇等犹要重创当场,昏迷不醒。   更不要说那些妖族的低阶,中阶圣人们,全都在寂灭之箭之下,当场身死,身死魂消!   连挣扎一下的余地都没有了。   眼看着海皇飞了下来,去抓镇海神杖了,鹰皇的眼睛一下子变得通红!   难道牺牲了这么多,镇海神杖还要被抢回去?   海皇下来,这么多的兄弟们,没有半点自保之力!海皇会放过?   “唳!”   “不要!”   左近的鹏皇脸色惨变,显然意识到鹰皇将要做什么了,但闻鹰皇骤发一声长鸣,突然间身上轰的一声熊熊燃烧起来炽白色的火焰!   他本来委顿于地动弹不得的身子,猛地腾空而起,向着海皇凶猛的撞了过去!   浑身上下尽都燃烧起炽白火焰!火焰越来越是炽烈!   鹰皇决绝的眼神,看着空中。   一往无回!   重伤的鹰皇最后的灵魂,元魂,尽数在这一刻燃烧!   海皇下落,鹰皇上冲。   眼见着海皇神威至此,海族其他强者根本就不敢上前,万一惹起海皇疑忌呢?   要是给自己一下子刚才那攻击呢?!   是故此际来收取神器的,就只得海皇自己,等看到鹰皇决绝的飞了起来,龟丞相等想要上前,已经晚了。   鹰皇与海皇在距离山头百丈的地方展开了接触,最极端最直接的接触。   彼此近在咫尺,鹰皇以最后的清明,清晰地看到了海皇的眼中恐惧:“不要!”   不要你麻痹!   鹰皇一声怒吼:“跟我一起走吧!杂碎!”   轰的一声,两位皇者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   鹰皇身上的炽白火焰,瞬时暴涨,席卷海皇!   山头上仅有保持神智清明的鹏皇,蓦然闭上了眼睛,不忍见鹰皇的最后一击。   这时,天边传来一声大吼:“住手!!”   正是凤皇的声音。   他刚刚突破屏障赶来,但已经来不及,为时已晚。   场中唯余鹰皇一声豪迈的大笑响动:“镇海神杖,是妖族的!!”   轰……   一团光芒,在空中猛然爆炸。   鹰皇催动生命本源决绝自爆,宛如从空中升起的一颗明亮太阳。   鹰皇恨极气极,决走极端,这一爆当真全无任何保留,连自己的内丹,元魂,肉身,神识……所有的能够加得上的力量,尽数融于这一爆之中!   这一次自爆,不但没留下予己的余地更加不予对方余地!   除了鹏皇等躺在这里的这座山之外被鹰皇刻意保全之外,其他的周边四座大山,全部随之化作灰烬!   汹涌海水,滔滔流出。   但此刻,已经没有人在意这个!   所有海族强者,全都是失火落魄的注目于这一幕。   这一连串的变故,先是多位圣人强者接连陨落,然后是海皇施出终极禁招,覆灭妖族顶峰战力,然后又是早先重创垂危的鹰皇,决走极端,以自曝针对海皇,这……   真是他么的刺激,太他么的不真实了……   爆炸的强烈光芒之中,海皇巨大的躯体在翻滚着,身躯不断地破碎,惨叫声不绝于耳,八条手臂,尽皆离体而去,还有那两条腿,也化作了星光点点消散……   还有那三个脑袋,此际已经不见了两个,仅余的一个,也在散发出星星点点的漂散光芒。   最后,仅剩的那一个脑袋连带半截身体,在炽烈的白光中惨嚎,挣扎之余,鲜血淋漓地掉落入大海之中……   人影一闪。   凤皇与妖皇终于感到了,降落到了那山头之上!   两皇照眼一看当前的惨烈局面,都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不用说别的。   光是鹰皇自爆之前那一声大吼,正在地上悄然散发出黄光的镇海神杖,还有现场的惨烈……   凤皇与妖皇几乎瞬间明了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争夺镇海神杖的结局!   但两位皇者却有一件事想不通:镇海神杖不是一直都在海皇手中么?怎么还能闹出一个争夺来?   这缺少一个过程,或者说契机吧……   “凤兄!”   躺在地上的鹏皇眼中血泪崩飞:“记得为鹰报仇!”   “为鹰报仇!”   虎皇,豹皇等齐齐椎心泣血的叫:“为我等报仇!”   “凤皇陛下!”   龟丞相佝偻着身子,突然噗的一声跪倒在凤皇面前:“恳请陛下救回我皇一命!我们海族,从此唯妖族马首是瞻,再不争夺镇海神杖!”   海皇的脑袋和半截身体掉落大海,浮浮沉沉,然而那白炽火焰还在燃烧,其身躯还在崩碎。   大家都看得出来,若是没有顶级强者救援,消掉鹰皇自爆之威,也就是那白炽火焰,海皇必死无疑!   他先与云扬全力战斗一场,然后又与鹏皇等拼命一场,更牺牲了九成的神识元魂之力,再被鹰皇全力自爆冲击……   纵使那个时候的鹰皇已经是强弩之末,但灵魂本源的自爆威能,仍旧足以将已经只剩半条命的海皇一举带走!   海皇乃是海族之皇,最高领导者,亦是海族中修为最高者,即便此次受创沉重,但海族一旦真正失去他,将永远失去在妖界的话语权。   现在镇海神杖已经在妖族手里,龙皇凤皇一到,就再也拿不回来,这是事实!   所以龟丞相当机立断,提出海族愿意全面臣服,并让出镇海神杖为代价,换取海皇生机!   凤皇脸上的肌肉在激烈的抖动踌躇,眼神亦在不断的变幻。   地面上,原本奄奄一息将近濒死的鹏皇等拼命地昂起头,椎心泣血:“凤兄!不能啊,不能啊!小鹰已经去了啊!”   “绝不能让小鹰白白枉死,不能啊!”   此时此刻,鹏皇等人已经是在哀求了!   自己等人已经失去了再战的力量,且即将陷入长久的昏迷,纵然有心亦无能力!   但兄弟不能白死!   海皇,必须要为鹰皇陪葬!   而现在的情况简单明了,只要凤皇与妖皇不插手,海皇就死定了!   所有重伤皇者,一个个眼睛里如欲喷出血来!   鹰皇豁尽性命引爆的自毁之火岂是易与,绝不是气空力尽的海皇所能应付!   事实亦是如此,在海面上浮浮沉沉的海皇身体承受白炽火焰持续燃烧,已经快要燃烧殆尽,这会就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躯体,还有半拉脑袋,此刻甚至连嘶吼惨嚎的声音,也已经发不出来了。   鹏皇等痛快的看着,眼中全是快意。   死吧!   为我兄弟殉葬!   “凤皇陛下,妖皇陛下!”龟丞相重重扣头,连连哀告:“凤皇促成两族合作,共举灭世之策,彼此释出善意诚意,吾海族的百亿海众生灵,已经准备妥当,反攻玄黄壮举,只待妖皇一声号令……两位陛下又得妖祖传承至宝镇海神杖回归,一统玄黄在即,何必要因为一时冲动,而耽误了大局呀!”   “陛下,妖族覆灭玄黄人族才为当前重点,海族今朝复为妖族,便为陛下子民,怎不予吾族一点宽容?!陛下,大局为重啊!”   凤皇半边身子在激烈的颤抖。   妖皇深深吸了一口气,腮帮子都在哆嗦,转头看着凤皇:“凤兄,这……”   凤皇太熟悉妖皇了,从妖皇的眼中,分明的显示着,妖皇心动了。   他要救海皇,成就更高伟业,囊括了海族之后的妖族共主!   凤皇闭上了眼睛。   从理智上来说,他完全能够理解妖皇的选择。   此役战果惨淡,鹏皇等七十多位妖族圣人强者,竟都被寂灭之箭射中,失去了战斗力,最少,在之后万年岁月之中,是完全指望不上了,至于此地其他的半圣与圣君,早已尽数陨灭。   这股力量,至少就当前而言,已经是彻底的丧失了!   而这股战力,堪称是妖皇凤皇之下的最精锐战力,就这么的失去了!   眼前正值妖族意图覆灭人族之霸业关头,骤然失去这股战力,势必令到战局失去平稳!   那么该如何挽回这笔损失呢?!   只要收编了海族就可以了,海族虽然也在此役中损失莫甚,但其主力,还足够完整!   在大战前夕,身为王者,岂能因为一时意气,枉顾大局?非要将盟友得罪死?   尤其是镇海神杖已经到手了,海族重臣更声言俯首称臣的当下啊!   更有甚者,龟丞相代海皇承诺,海族复归妖族,这可就意味着已经十五万年不复妖族的海族重归妖族旗下,自己这个妖皇的身份,更进了一步!   这是足堪辉耀古今的功绩,怎能因小失大!   凤皇叹了口气,缓缓地后退一步。   在鹏皇等由快意转为失望,再由失望转为绝望,乃至心死的目光注视之下,妖皇踏前一步,一声龙吟震撼高空,随即,一片辉煌的生机,轰然洒落。   那生机过处,一条翩然金龙蓦然出现在空中,喝道:“开!”   满目清氛流动,将那仅余的白炽光焰尽数摒弃分隔,那一片清氛夹杂着无限生机,尽数注入海皇已经支离破碎的身体里。   随着白炽光焰被隔离,生机清氛流溢海皇周身,天际金龙再度张口,一道金黄的光芒,继清氛之后也落到海皇身上。   妖皇的想法很简单,龟丞相誓言海皇将携海族复归妖族,便是自己麾下,而自己既然决定要出手,那就不妨做得彻底些;不仅要将海皇救下来,还要帮忙恢复一下。   这才能显得自己妖族之主的辉煌大气,平易近人。   无边的生机,就那么源源不绝地注入海皇残破身体里面……   地面上。   鹏皇等七十多位妖族圣人,木然的看着这一幕持续,一个个的尽皆面无表情,唯有眼中泪水却是滚滚而落!   自己等人在这里被打得不能动弹,鹰皇为了兄弟们,毅然自爆,保住了大家,更成功地保住了镇海神杖!   如今,他的牺牲变得毫无意义!   一代皇者,连一个垫背的都没捞到,本来都已经靠自己拼死将海皇打废了,打残了,马上就要打死了,同归于尽了……却又被自己效忠的主子救了回来。   还有什么可说的?   无数的重伤妖族,瞬间只感觉自己的心,彻底死寂!   鹰族仅余的六位圣人强者反而没有流泪。   他们一个个面无表情。   眼神灰暗,垂下头去。再也不看妖皇一眼。   ……   凤皇一闪身,落在众人面前,将一片红色光晕,亦是蕴含绵密生机,好似不要钱一般的挥洒而出,向着众妖身上笼罩而去,同时轻声叹息道:“鹏兄,你们要理解一下,这也是不得已……”   虎皇哼了一声正要说话,却被鹏皇咳嗽一声制止,鹏皇深深垂下的头轻轻抬起,脸上已经是一片平和。呵呵一笑道:“凤兄无须多言,我们懂得,我们懂得。为大事不拘小节,为了妖族千千万万年的大业,些许牺牲,不过末节。这不是我们耍小性子的时候。”   雕皇的嗓子呼哧呼哧的响了一阵,在鹏皇的严厉目光逼视之下,也转为一脸笑容,嘿然道:“此次开启灭世策,势必与人族决战,大家一早就都有准备,为了我们妖族大业,有所牺牲在所难免,我老雕虽然说不想死,更加怕死,但若是真轮到我,也没什么所谓,都是为了妖族嘛。”   豹皇道:“是啊是啊,妖皇陛下的雄图大略,深远眼光我们都有眼见的,的确,现在就应该以大局为重。只是……凤兄啊,我们只能很惭愧的说一句,我们接下来再帮不了兄弟们了……大战之前居然因为意外当了逃兵,实在是……哎,不知道说什么了。” 第五百八十九章 得到还是失去   凤皇长长叹息:“海皇的寂灭之箭委实是恶毒太过,即便是我用尽涅槃生机帮你们恢复,效果仍是有限……或者不需要沉睡万年之久,但仍旧需要相当时间的疗养……在之后的这段时间里……请诸位兄弟静心修养,后续诸事尽都交由我办。”   “好好好。”诸位皇者尽都感激不已的连连点头。   “等一会我去找海皇,看看他手中是否有消弭寂灭之箭的物事或者方法……哪怕是减缓一点,也是好的。”   凤皇叹息。   “那真是多谢凤兄了!”鹏皇一脸的感激不尽:“凤兄,能否看看,小鹰还有没有回来的希望,涅槃之火最擅生死回溯,元魂重聚之道啊!”   凤皇长叹道:“不能了……小鹰豁命一击……却是将元魂和本源都炸毁了……”   鹏皇嗓子里猛然呛了一下子,随即咯咯怪笑,道:“兄弟聚首偌多岁月,不意竟是小鹰第一个解脱了,他么的,真羡慕他啊!哈啊哈哈……”   虎皇也在笑:“我回去就去小鹰那边看看,怎么着也得帮他照顾好他的子民,哈哈,他走得无牵无挂,咱们可要多许多忙碌喽……”   豹皇舔着脸道:“凤兄,你的涅槃生机既然用不到小鹰的身上了,那就多给我们贡献些,我可不想一直昏迷着……哈哈,拜托了。”   凤皇笑道:“自家兄弟,说什么见外的话,我的就是大家的,尽力而为,尽力而为。”   说话间,双手接连挥动,无数的涅槃生机好似瓢泼大雨一般的接连洒落下来,遍及在场所有受损妖众。   ……   另一边。   无数海众眼见着海皇恢复了起来,不但死厄已去,连损耗到极点的本源之力也回复了数成,以海皇本身之能为,已经可以勉强凝聚出一具身体,虚弱地站在山顶,与掌握了镇海神杖的妖皇说话交流。   凤皇转身而去,与妖皇说了几句话。   妖皇二话不说,径自将镇海神杖收了起来,然后便即转身向着这边而来,满脸愧色:“兄弟们,我来迟了,我这就帮你们疗伤,综合吾与凤皇联袂合流之能,必能使得众兄弟大大缩短疗复时限。”   鹏皇等尽皆满脸感激,溢于言表:“多谢老大!”   妖皇哈哈大笑:“既然你们叫我一声老大,还说什么?”   双手一挥,一条更硕巨的金色祥龙再现,无边生机弥漫而出,笼罩住一众伤者,妖众即时大受裨益,原本的奄奄一息不复,显然大有好转。   而凤皇与海皇交代了几句话后,也拿着一个空间戒指过来;鹏皇等每一个在场大妖都分到了不少的海底特等天材地宝:“这些对于寂灭之箭,谁无根治之能,总有些许抗性,你们多吃点,以你们根基修为,不但不用寂灭昏迷,也不用恢复万年那么久了……”   他仔细算了算,道:“我想,综合我的涅槃灵火,龙兄的金龙丹力;再加上海皇这些针对的灵药……你们的实力在一个月内就能回复三成左右,只不过接下来的部分,就需要漫长的水磨功夫进行疗复养息了,你们须得心里有个数才好,莫要心急,欲速不达……”   鹏皇闻言大喜,欢欣道:“我还以为自己要成了废物,再也不能参战了……那太可惜了!原来还有这等转机,太好了,太好了!”   虎皇与豹皇等感激涕零:“多亏了凤兄!”   凤皇长叹一口气:“我只希望你们心中的怨气能够稍少些,这次是我跟……”   鹏皇怫然不悦,截然道:“凤兄,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甚么怨气,哪有这等事!咱们兄弟义气,何分彼此。”   凤皇闭上眼睛,扬天好久,这才睁开眼睛看着鹏皇:“真的没有!?”   鹏皇坚定的看着凤皇的眼睛,道:“都说了兄弟义气,难道凤兄不打算跟我讲兄弟义气了?!”   凤皇点点头:“我知道了,是我失言。”   鹏皇哈哈大笑,道:“凤兄总是喜欢多想,你真的是想得太多了,慧极易伤……哎,我这说什么呢,我们这边你就不用管了,你那边肯定还有好多事情要忙要处理,现在正值执行灭世策的关头,大局为重,我们自己会回去,养好了伤,只要恢复一点实力,立刻便来相助凤兄!”   “好,我等你们。”凤皇沉沉说道。   ……   海族与妖族高层谈了不久,海皇就表示自己需要疗伤,径自回归海中;凤皇与妖皇转身过来,表示要将鹏皇等送回去,但是鹏皇等再次坚决的拒绝了。   “我等已经是半废之身,此次保得性命已经是妄行,你们贵人事忙,还浪费力量送我们干什么,我们纵然伤重,但赶路回家总还是能够做到的,你们回去后记得赶紧调派高手过来,接管这边的山,免得又被云尊给炸了,更添手尾……”   “对边,那边已经被小鹰炸掉的四座山,赶紧调动人手搬山堵缺,耽误大事可就不好了。”   “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养一养气力再走了。我们只怕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不能参与大事,身为妖族的一份子,无法再在灭世策这等妖族要务上出力,实在是……惭愧的很,若是还让凤兄和老大亲自护送,兄弟们岂不要惭愧死!”   “去吧去吧,可别担心我们,我们好得很,哈哈。”   ……   回去的路上,妖皇满脸竟是欣慰:“凤兄,你看到了吗?小鹏小虎他们,真是懂事了很多。果然啊,古人说得好,只有经历过许多事情,才能看出一个人的成长,放在妖族身上,也是同样的道理啊。”   妖皇心中振奋!   我可能是第一任一统陆海空所有妖族的妖皇!   这份丰功伟绩,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凤皇眼神中闪过一抹忧虑,有些心不在焉的道:“是啊……”   妖皇兴致很高,哈哈笑道:“此次虽然损失了些许人手,但妖祖圣器回归,证明天数果然在我,反攻大陆更有把握了,妖族大兴乃为大势。谁能想得到,在海底的镇海神杖,居然被云尊给偷了上来,不光偷了上来,最后还让咱们捡了便宜,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凤皇仍旧有些神思不属,道:“是啊……”   妖皇突然叹了口气:“就是可惜了小鹰……他本不该死的……哎。”   凤皇一个激灵,突然醒了过来:“龙兄,你刚才在说什么?”   龙皇闻言一怔。   敢情我说半天,你竟然一句没听到?   这种情况在凤皇身上可真是太罕见了。   罕见归罕见,但是妖皇仍旧无法遏制自己心中的抑郁,我刚才是俏媚眼做给瞎子看了?   “凤兄!”妖皇不满地说道。   凤皇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再说一遍。”   妖皇如同吃了屎一般的表情:“……”   耐住性子,只好又再说了一遍。   说第一遍的时候,自然是难以言喻的兴奋与欢喜,但是第二遍,却是格外的郁闷。   凤皇默默点头,心中在暗暗叹气:“龙兄啊,吾皇啊……可能是你真的不会明白,你今天到底失去了什么……你失去的,很有可能是整个妖族!”   但看到妖皇兴致高涨空前,凤皇可没兴趣在这时候打击他。   想了许久,突然问道:“龙兄,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要问你,但是却始终没有好意思问出来。”   妖皇道:“什么事,你说。”   终于改变了话题,也让他精神一振。   凤皇沉吟着说道:“我就只想问你……当年九命猫那件事,你……到底有没有后悔过?现在猫儿已去,故人不复,我想听句实话。”   妖皇原本兴冲冲往前飞的身形猛然在半空停住了,脸色也阴沉了下来:“凤兄,你是什么意思?什么实话?”   凤皇笑了笑:“不过是突发奇想,有这么一问而已。”   妖皇道:“我可以不回答么?”   凤皇笑容温和依旧:“不可以。”   妖皇:“……”   他沉吟了半天,终于叹了口气,道:“说后悔……怎么会不后悔呢,毕竟是兄弟一场,我们当年曾经说过要并肩作战,共患难,同富贵,永不相弃的……但是,当时一股火上来,盛怒之下就做出来那事……不过既然做出来了,纵然是做错了,却也是做出来了。后悔又有什么用,既然后悔无用,还后悔什么?”   凤皇愣了愣,突然瞠目结舌:“难道你从来都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么?”   妖皇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在说什么?谁是谁非,不是清清楚楚的吗?”   凤皇:“……”   凤皇此际已经无法形容自己刻下的震惊,他瞪着眼睛看着妖皇,只感觉自己向来自诩冠绝天下的脑筋,此刻已然短路了。   “当年的事情是我做错了,我如何知道,自己儿子干了不是人的事,从头到尾都是我对不起人,对不起兄弟。”   妖皇道:“但是,在我得知儿子被杀那一刻,我是真的无法控制自己,直接就将九命猫镇压……当时没有当场击杀之,已经是在顾念在多年的兄弟情谊了……”   凤皇继续呆滞,他愈发感觉自己这些年就是个白痴,一厢情愿的白痴:“……”   “后来事情越闹越大,至少在世面已经收不了手……”   妖皇意兴阑珊:“为了局面的平稳,就只好将错就错,一直就这么下去了……再说了,我始终是妖族共主,我儿子亦是包括九命猫在内,所有妖族的小主,这点总没错吧?九命猫今天能杀我儿子,那他明天是不是就能杀我了,若是不杀一儆百,震慑妖族上下,朕的威严何存?!”   凤皇闭上了眼睛,良久,闭着眼睛问道:“那我以前那么多次问你……”   “今日开心,镇海神杖这一妖族镇族至宝回归,朕的生平伟绩再上层楼,又值得咱们兄弟两人,说些知心话也无妨……之前,当着外人,我首先的身份乃是妖族之主啊凤兄,我不能错。”   妖皇认真地说道:“我必须要为了大局考虑啊,其他一切都需要放在之后。”   凤皇沉默了,他半晌没再说话。   妖皇兴致很浓,道:“凤兄,灭世策在即,镇海神杖却在此时回归,势必更涨吾族气势,只可惜现在小鹏他们暂时派不上用场了……等于是妖族的高层力量,被清空了一大半,你仔细算算,诸族还能抽调出多少人手?”   凤皇想了许久,有些颓然道:“此次今天变故,妖族的顶峰实力,臻至圣人级数的战力,就只剩下你我两族了……其他的几族,仅只有皇者是圣人初阶了,不堪大用……”   妖皇皱眉道:“你这怎么算的,小鹏他们只是本身有损,暂时废了,但鹏鹰雕虎这些个族群,在出战的时候都会留下固守本族的精英战力,无论圣人高阶还是初阶都该还有不少,只是这几个族群,再抽调二十位圣人级数的战力,并不为难吧?”   凤皇愣然片刻,这才惨然一笑:“我的陛下啊,您还正敢想,就这几个族群,不会再出任何一个战力了!”   妖皇沉下了脸,道:“什么意思?!”   凤皇哀形于色,苦笑一声道:“龙兄,我且问你,在山顶上的时候,我多次暗示你,对死在海族手下的那些妖族强者,该当如何抚恤的问题,你为何不做任何表态?”   “还有,这一次镇海神杖为何最终会落到了你的手中?这全些可都是小鹏小鹰他们用命拼回来的,小鹰更因此而死。你为何不说?”   “他们的功绩,你是看不到,还是压根就没看,又或者说,你的眼中现在就只有镇海神杖,再无其他了?”凤皇眼睛锐利的看着妖皇。   妖皇淡淡道:“怎么会呢,兄弟们的功绩,我自然都看得到,看在眼内,记在心里!但是那个时候,海族还都在旁边,两边刚刚修好,海族谁言明重归妖族,毕竟还没有付诸行动……当场就对小鹏他们表示谢意,给予犒赏复学,岂不会刺激到海众,激化了矛盾?现在可是灭世策关键时刻!小鹏他们已经指望不上了,难道,还要将海族这强力臂助远远推出去?要是海族反悔,那就是要我们自己出那一百亿妖众性命了,这是多大的代价。”   妖皇道:“事有轻重缓急,小鹏他们乃是自己兄弟,自然要先顾着外人啊。这是大局所在,凤兄怎地思不及此,我以为你明白的。”   凤皇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但嘴上却什么都没有说。   自己兄弟!   先顾着外人!   先顾着外人!   “接下来灭世策动作,全然以龙凤两族战力为主。”凤皇默默地说道:“中坚位置,一个外族,都不能动用!”   “为何?”妖皇不解:“那样会将龙凤两族的底蕴抽空的。”   凤皇厉声道:“现在只能如此了,或者,你希望我也袖手此事!”   妖皇缩缩头,不说话了。   心中有些不满:你凶什么凶,朕对你还不够好么?!!   山顶上。   鹏皇等经过了一番治疗之后,总算是有了自由活动的力量,一个个恢复人形,站了起来,重新脚踏实地的踏实感没有让他们感到舒心,他们切实感觉的只有自己虚弱到了极点的身躯,再看看遍地的妖众尸体,半晌都没有人说话。   只感到锥心刺骨的痛楚!   “三百圣君中阶,两百圣君高阶;还有一百三十位半圣……八十五位圣人……八位皇者大妖!”   鹏皇已经平静许久的面容,蓦然扭曲了起来。   “三百圣君中阶,一个不剩!两百高阶,尽数寂灭!一百三十位半圣,尽都陨落!还有八十五位圣人,整整陨落了十七位,小鹰……也陨灭在此!”   “剩下的六十八个圣人级大妖,也都是重伤在身,起码万年时间战力无法恢复!七位皇者,至少百年之内,别想着动手了,没有三千年时光养息,回归巅峰只是个笑话!”   鹏皇扭头看向另一边。   无数的海族能者,正在辛劳的搬山。   所有妖族幸存圣人,尽都冷漠的转头,遥遥看向正在忙碌的海族,眼中唯有刻骨的恨意,再无其他。   虎皇缓缓站起身来,冷冷道:“刚才,我差点就被我自己恶心死了!鹏兄,你带的这个头,我记你一辈子。”   鹏皇冷冷道:“我谢谢你记我一辈子,千万别有一时一刻或忘!告诉我,我错了吗?”   “你没错!”几位皇者一起出声:“没有你牵头,大家真未必能够说出那么恶心的话,第一句枉顾廉耻之后,其余的反倒不算什么了!”   鹏皇冷笑道:“谁想枉顾廉耻?!谁不想快意恩仇?之前大战,就只有我跟小鹰受创在前,无力再战,之后反而没有承受那寂灭之箭,最后关口,小鹰慷慨赴死,身在左近的我看得一点不漏,那种有心无力的感觉,你们谁能比我更悲更痛?刚才那情形,我不第一个跳出来枉顾廉耻,对得起死去的小鹰么?任由你们表露出心底的恨意,然后让兄弟们都死在这里,对得起死去的小鹰吗?现在我们的情况,面对龙凤,哪里还有还手之力?还能有多少话语权?不枉顾廉耻,还能活得下去吗?若是我们都死了,那才是对不起小鹰!”   “为了与海族合作,杀了我们这些刺儿头,难道不是在释出莫大的善意么?”   “为了大局,牺牲我们这些残兵败将,孱弱病夫又有什么可惋惜的?若是一旦表露出恨意与不臣之意……会怎样?你们心里没数?!” 第五百九十章 退出妖盟!   狼皇脸上肌肉抽搐,狠狠道:“我们若是不活下去,委实是对不住小鹰的,虎皇一时义愤,鹏兄勿怪。”   鹏皇忽而泪流满面:“怪他?我凭什么怪他,我只怪我自己,其实我的伤势比小鹰还要略轻少许,我怎么就没第一时间冲过去自爆呢,若是由我自爆,等他俩赶到的时候,海皇必然已经陨灭了……是我对不起小鹰,让他的牺牲白费了……”   提起鹰皇,所有幸存的强者,都是满脸是泪。   “嘿嘿嘿……”   虎皇突发冷笑:“好一个大局为重,一个兄弟牺牲,七个兄弟垂死,数百精锐部下尽数陨落……居然连说都没说一声,就去顾及他的大局了……那咱们这些二憨拼死拼活抢夺镇海神杖,原来竟是脑子进了水的蠢货勾当!永远都是他的大局为重。”   “当年猫儿的事,谁不知道底细如何?骨子里不就是为了他的共主尊严么?自从他晋位之后,他的事才是大事,才是大局,行事与他相佐,便是忤逆,便是枉顾大局,之后狐皇宫变故,岂不也是从中作梗,令到玉儿那孩子陨落,根子不外就是那孩子有妖族共主宿命的传言,撞了他的逆鳞,最终致令狐皇倒反,现在又轮到了小鹰,小鹰为了镇海神杖可是豁出了性命,最终如何,不闻不问而已,你们猜接下来会轮到谁?”豹皇恨声连连道。   “陆海空所有妖族尽数臣服?妖盟彻底统一?万古未有之伟业?难道牺牲了兄弟,就能得到?这也太容易了吧!”   “一个接一个的兄弟死去,要死到什么时候,我们才会醒悟?!”   “凤皇已经在尽力斡旋了,他是想要抚慰我们,只可惜,他没那个资格!不是妖皇说出来的话,始终名不正,言不顺!”   鹤皇苦笑一声,倒是说了句持公之言。   “每次都是凤皇斡旋,可是所有的好处都是他龙御天的,这次岂非也是如此……就算是他龙御天本人说出来抚慰之言,你会受用吗?!”虎皇满脸恨意,咬牙切齿。   这时,鹏族一位中阶圣人站了出来,道:“皇,我们下一步,怎么办?难道我们还需要效忠龙御天么?”   鹏皇目光缓缓转移,看着在旁边,挤在一起的幸存下来的六位鹰族圣人。   六位鹰族尽都冷着一张脸,漠然地站在一边,眼神空洞的望着这边的一众皇者,一言不发。   鹏皇大踏步地走了过去,站在六位鹰族圣人面前,一字一字地说道:“我们的命,全都是鹰皇舍命救回来的。如今鹰皇不在了。我便让这六位鹰族的兄弟,帮我们做一个决定。”   六位鹰族转头,仍旧茫然的看着他。   “接下来,如何做,我们听你们的!怎么决定都可以!可以是任何决定!”   那六位鹰族的眼中突然有热泪滚滚夺眶而出。   其中一位流着泪,咬着牙,一字字说道:“从此以后,我鹰族与海族,与龙皇,与凤皇……不共戴天!”   “但凡能有灭杀之机会,全力以赴,不死不休!或者是我们死光,或者是他们死光!”   这位鹰族高阶圣人一字一泪,一字一句地说道。   “自即日起,我鹰族不再隶属妖盟!”   一片寂静。   所有残存高手,都是一脸凝重,气氛空前沉滞。   海风呼啸,吹过长空。   鹏皇脸色凝重,淡淡道:“诸位兄弟,对于鹰族的决议,可有任何异议么?”   一片沉默!   没有任何一个说话。   鹏皇皱皱眉,又再重新问了一遍:“诸位兄弟,对于鹰族的决议,可有任何异议?!”   默认不行,必须要有实在的答复!   虎皇咬咬牙,道:“我没有!”   “我没有!”   “我也没有!”   “没有!”   “退出妖盟!哪怕粉身碎骨,毁族灭种,全都死光光,也要出了今天的这口鸟气!”   “……”   豹皇冷冷笑了笑:“终于想明白了,猫儿、小狐他们比咱们看得明白,宁可力战而死,不为所谓大局!现在又轮到了小鹰……他可真是为了妖族,力战而死,粉身碎骨,死无全尸;然后,妖皇紧跟着就帮大仇人还魂续命,疗复伤损,握手言欢!”   “如此妖盟,如此兄弟!有什么可留恋的?所谓大局,不过他之大局!”豹皇狠狠道。   所有在场圣人强者,都是面露厉色,似乎有一股火焰,在心中燃烧。   狼皇乍然一声长啸出口,震动长空,旋即热泪滚滚而下,一言不发。   六位鹰族圣人热泪盈眶,失声痛哭!   “皇!”   “您看到了么?!”   “我们一定要为你报仇!”   “鹰族惯例,皇者陨落,必有兄弟相陪!但是我们……现在不能陪皇共走九泉!我们还要报仇!此仇不报,就算是陪着皇去了,也没有脸面显见!只等报了仇,我们立即便去!”   “皇,且稍等,黄泉路幽,稍慢一步!”   山头上,无尽恨意蔓延升腾。   ……   四周的忙碌海族距离这座山头颇有一点距离,而且海众都知道这山头上的妖族乃是当世大妖,更与海族有血海深仇,不容调节不共戴天的那种。   谁敢靠近找死?   纵然听到这边动静不小,仍旧无海众还造次。   鹏皇径自从空间戒指里面找出来一大堆的天材地宝,大口吞咽,运功消化。   然后眼中厉色一闪,道:“各位,用你们仅存的力量,送我一程。我现在要去高空之上!”   众位妖族:“???”   “我要去找一下玄黄云尊!”   鹏皇深吸一口气,冷笑道:“汝等道那云尊为何要将镇海神杖偷出来?为何到咱们这边扔下?那镇海神杖上身负荷过重是一回事,但我想,那云尊根本就没有想要将镇海神杖带走也是一个重大理由,他只是籍此顺水推舟,引起了妖族与海族的极端战斗而已。”   “事实证明,他成功了,这个死局,完完全全就是云尊布下的!”   “云尊抛下神杖,影响深远,必然不会计算不到当前态势,该当犹有后手。如今,我们需要合作,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盟友!”   鹏皇深深吸了口气:“我们跟他合作,乃属必然之事。否则,我们没有机会赢龙凤联手,为兄弟们报仇雪恨!”   虎皇对于鹏皇此说大是不满,撇撇嘴:“我们落到现在这个下场,很大程度都是云尊这个局害的,你现在居然还要找他合作,你脑子进水了么?”   鹏皇冷哼一声:“你脑子才进水了呢,人家为什么不害我们,难道不应该么?于情于理,无论任何一方面,人家都该害我们!即便抛开人族身份立场,光是冲着猫儿小狐,他不该害我们么?现在想想,我们早就错了,早就该后悔了,之所以想不通,不过就是损失一直没有真正牵连到我们的身上,我们全都是卑鄙小人,枉顾道义的小人!”   “人类与我们实力相差有多悬殊,你们不知道?云尊连番出手,动作频频,舍死忘生,纵然份属敌对,我仍旧不恨他,反而佩服他!”   鹤皇也是大表赞同:“不错。现在云尊的确是最好的合作对象,尤其我们有猫儿小狐这层关系,还有龙凤这共同的敌人。”   “现在若是想要报仇,就只能找云尊合作了,仅凭我们的战力,不堪一击。”   “但我们找云尊合作……”虎皇有些忧虑。   “鹰族的兄弟,需要云尊合作,而我们,则必须要辅助!”鹏皇深深吸了一口气:“若是任由鹰族的兄弟与龙凤决战,小鹰不在,恐怕会灭族的!难道你要眼看着他们去送死?我们不可能永远在他们身边的。”   这句话出来,众位皇者都是没有了异议。   众位鹰族圣人也是眼前一亮。   鹏皇说的不错。   虽然是脱离了妖盟,但是鹏皇等,与妖盟真正决裂甚至反目为仇的可能性,依然在五五之间。   真正有死仇的,是鹰族。   但是,失去了鹰皇之后,鹰族根本不具备与龙凤两族正面战斗的资格。但是,有云尊作为后盾的话……那就直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报仇不是送死。   这是一个极为稳妥的办法。   ……   伤势稍愈的鹏皇扶摇而起,到了云霄之上。   他一展翅千万里的妖族顶峰皇者,此刻到了数百丈高空,居然差点掉下去,仍旧是伤势太重,之前损失的那一爪,至今未能重塑。   他站在云层上,站了一会,没有人前来,只好对着云层问道:“云尊大人可在?!本皇请见一面。”   这一刻,他的心里,甚至有些忐忑。   有些兴奋。   玄黄云尊,作为对手的话,这是一个无比可怕的敌人!但是,正因为如此,所以作为盟友的话,才更是一个极为无比可靠的盟友!   因为他对盟友看得很重,所以他才在敌人眼中如此可怕!   甚至鹏皇都有些期待与云扬的合作了。   “一个永远不需要担心后背的盟友……我们曾经以为有,但到现在才知道没有……这种事实,真是让人悲凉的很……”   鹏皇心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你,会是么?”   …… 第五百九十一章 合作、疗伤   云扬当然还没走。   主要是想走也走不了……   原因无他,他这次受的伤实在太重了,重得超乎想象,前所未有。   如果不是无以为继,你以为云扬会愿意将到手的镇海神杖拱手送出么?!   云扬原本打算,在挑起两族大战之后,到了打完了,快要决定归属的时候,自己再抢回来……那才是云扬的原本计划。   但是,在海族的拼命之下,云扬受伤太重。导致计划最后一环,根本没有按照既定方向来……   在送出那神杖,将所有妖众的注意力引开之后,云扬乘隙兔脱。   嗯,说是兔脱,实则就是以最后的些微力量支撑他化相风云,在战场上空来回徜徉;   云扬真切详实地感觉自己的身体就是个倒空了大米的布袋,不但被掏空还要外带软踏踏的,前所未有的虚弱。   他竭力的隐藏,一动不敢动。   正因为于此,他听到了所有事,也看到了所有事。   平心而论,事情的后续发展,大大出乎云扬的预料之外,与自己设想的,居然是大相径庭。   按照云扬的原本设想,这镇海神杖的归属问题,势必将引起妖族与海族内讧,这是毋庸置疑的。这也是自己目的之一。   而两边只要内讧,妖族这边并没有妖皇或者凤皇在此坐镇,对上近乎倾巢而出的海族,妖单势孤,难以讨好,若是有那么一两位妖族圣人命丧此地,那两边就会发展为深仇大恨,不管谁输谁赢,作为人类这边自然就会因此占了大便宜。   甚至,云扬已经在筹谋这次妖族海族内讧之后,自己再佐以无数后续手段,诸如挑拨,嫁祸,偷袭……等等,务必要让这两族成为解不开的血仇。   但是云扬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想到了开头,猜对了中段,但后边乃至终局,剑走偏锋,且越走越偏,偏彻底偏离了云扬的预判,重新演绎成了一个全新的版本!   而这个版本,竟然要比自己最初设想的剧本更加精彩更加如意了一百倍也不止!   妖族与海族如同自己预料之中的大打出手,而且激烈程度远超想象,海皇寂灭之箭一出,无有抗手,妖族一方瞬时尽数伤亡,这自不待言,而后一族皇者的鹰皇更因此力战而死,固然悲壮,为人扼腕,但于云扬却是乐见其成的!   这真不是云扬黑心,大家份属敌对,若不是鹰皇这个级数的妖族大佬陨灭了,两边的仇怨怎么能彻底解不开呢?!   而事情从这之后却开始变调了……   本来在云扬看来,鹰皇的陨落,造成的海皇的因之重创,而妖皇与凤皇可是马上就到了,就算鹏皇等都离奇的身负重伤,不能动弹,无力再战;但随着龙凤双皇的驾临,看到己方满地伤兵,尤其还有鹰皇的陨落,怎不愤而出手,再创海族?!   若是那样的话,两边就算想不成死仇,那都是不可能的了!   但是,后续状况之发展却又再度出乎云扬的预料。   妖皇凤皇驾临,一没说怒向海族,大开杀戒,二没有积极救助虎皇鹏皇等妖皇,妖皇做的事情居然是……治疗海皇!   治疗杀了他兄弟和无数部属的海皇!   单就这件事而言,素来笃定兄弟情义的云扬第一感觉是不敢置信,然后是不可思议,再然后才是震惊!   再再然后,他才想起来一句话,一件事:心寒。   妖皇的作为,必然寒尽其余诸皇之心,而丧失了兄弟情义,妖众之心的妖皇,还剩下什么呢?!   当然就是逆反!   妖皇与凤皇临走之时;凤皇那意味深长的一眼,尤其让云扬心头打鼓。   一个本来绝不可能在云扬意向中生出来的想法,点滴滋生!   云扬从来不会怀疑自己兄弟,无论是往昔的九尊兄弟,还是而今九尊殿史无尘钱多多等人,对于注重兄弟情义的人更为看重,往昔九尊相助森罗诸王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这一层原因,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所以在之前狐皇猫皇对待妖族对待妖皇的事情上,云扬从来没有主动劝两皇倒反妖族,与妖皇彻底的反目,兄弟成仇,即便这样才更符合云扬的利益。但他不会这样做。   是故今天妖皇的做法才会大出云扬的意料之外,甚至是不敢置信的。   ……   而后,云扬亲耳听到鹏皇等商议,也听到各族退出妖盟的决定,但仍旧未曾轻举妄动,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受伤太重,另一方面却也是因为,兄弟,这个词对于云扬的意义实在重大。   也许下去了,下面其实就是个陷阱,自己可能就是栽在这一场子,身死道消。毕竟,伤太重。   所以之后鹏皇虽然就在身边再三的叫喊,云扬也没有出现出来。   若是事情当真大有可为,那就不急于一时。   “云尊,我知道你就在这里,请现身一见。”   鹏皇表现得很沉稳,纵然身负重伤,身子在空中犹自立足不稳,摇摆不定,低低的沉声道:“你人在左近,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尽都看在眼里,清清楚楚,在你的算计之下,我的兄弟们死伤惨重;大家份属敌对,我没有立场责怪你,不过时也命也运也。但就立场而言,在你这本就是应该的。”   “然而妖皇的所作所为,却是令到我等心寒至极。”   “此次合作之后,我和虎豹等兄弟将永远隐没山林,再不出世。对于这妖族与玄黄的征战,我等也决意不再参与。”   “但我等要出了这口恶气,非止是因为我们自身,主要是为了陨落的鹰皇!”   “是否合作,你一言可决。”   云扬仍旧不吭声,仿佛早已身不在此间。   鹏皇叹口气:“我知道你心有顾虑,更兼受伤不轻,合该小心行事;我们就在下面山头等你答复,我们只等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后,龙凤两族的圣人战力也就该到来了。”   说完,鹏皇径自落了下去。   落地的瞬间,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在一块石头上,龇牙咧嘴。   “怎样?”虎皇问道。   “意料中事,云尊没有即时回话。”鹏皇道:“他此次也是伤得不轻,有所顾虑不算意外。我们稍等一下吧。”   众位皇者默默点头。   所有妖族强者,一个个默默的从空间戒指里拿出许多天材地宝,大把大把地往自己嘴里塞,补充已形干涸的妖力。   一直身在上空的云扬,除了观视下方诸事发生,心中惊叹愕然,同时还在尽速疗复伤势,虽然当前时间点,自己变成了次要敌人,无论龙皇凤皇,还是海皇乃至下方的鹏皇等诸妖皇,都会将视为第一针对要务了,但尽速恢复伤势,回复自身状态,还是有绝对必要的。   虽然云扬此次承受的伤损的严重程度比以往更甚,沉重得无以复加,但恢复速度,却要比鹏皇等快得多了。   除了虎皇等现在的伤势实在太重之外,主因还在于寂灭之箭的后续影响,虎皇等人外伤虽然在龙皇凤皇的龙元凤火相助之下,大有好转,但自身妖力却是半点也不曾恢复。   如此一来,等到鹏皇口中所言的那两个时辰过得差不多的时候,云扬都已经恢复了三四成修为,可下面一群残兵败将就只是脸色略微好看了一点点,而自身妖力仍旧维持在见底状态;但诸皇却无一离开,一直在原地静静疗复,显然是在等待云扬的答复。   云扬仔细地感应了一下,确认至少方圆万里范围内是没有妖皇凤皇的气息。   至于海皇……打死云扬也不相信鹏皇等能够与海皇这个死仇勾结暗算自己的。   按照鹏皇等现在的状态,云扬若是有歹心的话,唯一结果就是他自己下来将这些妖族高手一网打尽,而且还是不会有漏网之鱼的那种。   所以鹏皇等等在这里,本身就是在冒着天大的风险,用自己的命来赌一场必输的赌局。   正因为如此,云扬也愿意赌上一把。   就算妖族内耗如斯,人族仍旧弱势,若是多了这么一批盟友,不啻是天降横财!   若然运作得当,非止是大增人族胜算,而是形式逆反,双方胜负之数倒转!   “快两个时辰了,云尊会不会已经走了。”   虎皇看着鹏皇。   鹏皇脸色阴沉如水,实则心中也在思忖:难道自己猜错了?云尊真走了?   一边的鹰族几位圣人脸上也现出失望的神色,若是没有云扬为援,鹰族反噬大计,全无胜算,不过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就在众妖心中各有思量的时候,突然一声轻笑响起。   众妖立即循声看去。   只见在身后,悬崖边上,一个熟悉的紫衣身影迎风而立,来人面容俊秀,身材挺拔,正是玄黄云尊,面含飒然微笑看着这边。   “鹏皇陛下,虎皇陛下……”云扬歉意地说道:“刚才实在是身负重伤,动弹维艰,不敢妄然下来,万望各位谅解一二。”   云扬这么一说,众妖反倒觉得此君坦诚。   将人心比自心,纵然是大家都受了重伤,但始终自己这边人多势众啊。   云扬若是没有这点顾虑,那才是叫不对劲呢。   “这是应该的!”鹏皇哈哈一笑,心怀为之一畅,道:“云尊大人对于我的提议,可是有什么想法?”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道:“合作自然是好的。不过以咱们现在这般状态,显然不是合作的好时机。”   “说起来,各位现今状况,起码得有一半该当算在我身上。”云扬道:“我先尝试为各位恢复一二,再谈其他。”   为我们恢复?   好大的口气!   你打算怎么为我们恢复?   连凤皇的涅槃生机,还有龙皇的龙元之力,也不过是为我们稳住伤势,保全性命而已,不会有事当日的故技重施,拿什么障眼法忽悠咱们……咱们现在这身体状况,可抗不住你随便拿出的丹药糊弄啊。   然而不待诸皇反应,云扬陡然一挥手,一道屏障一下子将众妖尽数笼罩在内,随即,在那巨大的屏障之内,一股股精纯至极的先天灵气徐徐而现,泉涌而出。   被如此巨量如此精纯的先天灵气加身,众妖顿时感觉到神清气爽,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倍觉生机盎然。   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似乎都在愉悦,舒服得几乎要颤抖了,甚至连每一根头发似乎都感受这份至极的抚慰。无数的精纯灵力,赫然以一种硬顶着寂灭之箭影响的方式,硬生生地向着身体里面灌入!   寂灭之箭为什么那么霸道,主因就是令到中招者再也无能吸纳天地灵气为我用,而修行者一旦隔绝天地灵气,再加上重创在身,哪里还能好得了。   如凤皇的涅槃之火还有龙皇的龙元,虽然极大的修复乃至滋养了虎皇等人的肉身,大大的改善众人的伤势,却对寂灭之箭相关肉身无法吸纳天地灵气这点进行弥补。   事实上,这也是寂灭之箭难以疗复,需要无数水磨功夫点滴磨灭,才有可能复原的主因。   云扬在旁观视良久,正是窥破了这点关窍,这才设立了这么一个密封的环境,大肆释出精纯的先天灵气,硬顶着寂灭之箭的影响,将灵气生生灌入众妖体内!   这样一来,虎皇等人就可以借助这海量的先天灵气,一点点的磨灭寂灭之箭的影响,而达到真正意义上的疗复效果。   再片刻之间,感受到海量精纯灵气灌体的在场妖族圣人,这些位每一个都是见多识广之辈,满脸俱是震惊之色的抬起头,注目于云扬。   云扬能够调动巨量灵气,以针对性法门帮助己方众人疗复伤势,这已经是大手笔,可是让众妖皇更为之震惊的是……这是什么灵气?   就算是先天的灵气,也没有我们现在所感受到的这种功效吧?   这些灵气非但精纯至极,里面居然还蕴含着氤氲紫气。   仔细辨别之下,那紫气之中竟是隐蕴有丝丝道韵。   而这道韵,更进一步地磨灭了寂灭之箭的秘术封锁,令到越来越多的灵气可以灌入身体,修复丹田缺损,修养经脉。   如此灵气温养肉身的时间还不算很长,却已经感觉分外的舒坦得劲,虽然伤势并没有恢复太多,自身妖力也没恢复多少,但这却已经与看到了彻底复原的希望无异!   这是立竿见影的效果,可以想见的来日复原!   只要云扬肯帮忙,己方众人便能够在数日之内,完全恢复!   这本来是众人完全不敢想象,不敢奢求的事情!   却变成了近在咫尺,唾手可得的现实。   众位妖族圣人一个个精神振奋,看着云扬的眼神都在放光,连笑容也都格外的亲切了起来!   毕竟,谁也不愿意真的要修炼万年用来恢复啊!   尤其是万年磨砺是否真能回复到完全状态尤未可知!   云扬面色蔼然,持续释放灵气,同时感受着众妖越来越亲切的态度,心底简直乐开了花。   看来,有戏。   不枉自己观视偌久,还有参考之前身中封天禁法之时的状态影响,这才能够在此刻施出针对性策略,以神识空间里的灵气,辅以相对密封空间,令到在场妖众以被动方式被灵气灌体,洗刷经络,果然可以消弭寂灭之箭的影响。   而且这样一来,起码可以省下不少生命之气了。   之前为了应付东方浩然那几个老不修的,可是耗损了不少的生命之气,若无必要,还是减少点损耗吧!   如此不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原本委顿之极的众妖一个个容光焕发,尽都感觉到自己的实力居然恢复了半成有多!   这已经不止于是奇迹,而是……神迹!   随着自身实力的修复,汇聚妖力自然再非难事,更重要的是,在那神异灵气的持续灌体的状态下,寂灭之箭的桎梏已经消失了大半!   只需要按照这样的进度持续下去,即便是没有了云扬的那种玄妙灵气,自己等人也能在数年之内,逐步恢复。   无论修炼妖力还是灵元,最恐惧的不外就是自身消耗尽净干涸的又被秘术封印。   妖族禁术封天禁法如是,寂灭之箭亦如是,只不过寂灭之箭的效能更进一步,肉身妖元封禁,三者同步进行,端的恶毒至极!   但也正因为于此,才能威胁乃至灭杀圣人级数强者!   如今,众妖干涸的丹田回复了半成妖力,封印又被冲破大半,便等于是有根之水!   而既然有了根,有了泉眼,自然而然就能聚少成多,迟早能够重新盈满成井,井溢成湖,湖满成海,而且这个过程,只会越来越快,越来越迅速。   “鹏皇陛下,现在恢复如何?”云扬问道。   “现在吾已经恢复一成实力!”   鹏皇自然感激不尽,满口子的道谢连连:“多谢云尊大人相助。”   “既然各位大有好转,我们换个地方谈谈合作的具体事宜吧?”云扬道:“远方有妖气升腾,应该是龙凤两族的强者到来了。”   “合该如此。”   鹏皇皱眉道:“那咱们到何处去谈呢?”   这谈判的地方,可是大有讲究的。   是在你这边?   还是在我那边?   一般来说,在谁这边,就代表了此次谈判的强势一方,往往能够在谈判中占据主导地位。   鹏皇无疑是在犹豫。   因为去云扬那边的狐皇城,鹏皇打心眼里是不愿意去的,鹰皇刚刚陨灭,再睹物思人,忆及狐皇猫祖,难免心伤更甚,再来也是心中多有顾虑,云扬再怎么说也还有狐皇这层渊源在,什么话都好说些,可要是对上东方浩然,甚至是被东方浩然等人起了歹心,那可是连逃都逃不掉。   但若说回自己老巢,或者另外找个妖族的地方,又恐怕云扬不放心。   云扬见状心中反而更见笃定,妖族的强者居然对这个也顾虑,无疑证明了对这次合作的看重程度!   “诸位是狐皇的兄弟,凑巧我也是,那就是一家人了。”云扬笑了笑:“不知此处距离哪位陛下的领地近些,咱们去哪边就近相谈,最是便宜,大家的时间都是很宝贵的,能少耽误一些就尽量少耽误一些吧。”   听到狐皇,听到兄弟二字的鹏皇脸色顿时有些讪讪的。   看看人家多敞亮,看咱们……处处显得小家子气。   红着脸说道;“要不咱们就去狼皇的领地吧……咳咳咳……”   满目尽是厉色地看了众兄弟一眼。   一会不准丢脸!   众位皇者都是低头咳嗽,很是有点惭愧的意思。   “还是我带你们飞行吧,烦请狼皇陛下指个方向。”云扬感觉着已经恢复了五成的修为,微笑说道。   “好。”   云扬摇身一变,竟然化作了鹏皇的模样,更是卷起滔天妖风,裹挟着鹏皇等合计七十来位妖族高手,呼啸而起,就在大海之上,扶摇纵横而过。   鹏皇等又是好一阵的瞠目结舌!   因为云扬此际变幻化身的鹏皇,众妖纵使使劲儿的检测,也没能感觉出来半点异常!   活脱脱就是鹏皇本尊,显临在此。   一个个都是心中感叹:难怪人家云扬当年以圣尊修为纵横妖族内陆却无妖发现察觉,原来人家的确是有这样的雄厚本钱,如之奈何!   鹏皇更是连眼珠子都几乎瞪了出来:我真不是在照镜子么?   远方风云呼啸,一队银龙,一队金龙逶迤飞来,正与云扬等打了一个照面。   所有龙族高手同时站定,齐齐鞠躬行礼:“见过鹏皇陛下!”   云扬不理不睬,冷哼一声,径自飞掠而去,将一众龙族高手晾在那里,面面相觑。   不得不说,妖族的众位圣人都是感觉心胸一阵畅快!   这帮孙子,就该这么对待,跟你们说话,我呸!   所有冒出海面的水族,在冒出头来的那一刻,直接被云扬镇压到底!   这一路过去,整片海域,满目尽是白肚皮翻腾,连普通带修者,至少数百万海族惨遭毒手!   海面上面的尸体,白花花的一眼望不到头!   妖族诸圣个个咬着牙,一脸解恨!   该死的,就应该这样屠戮,我为什么没早这么干呢?!   杀得还是太轻,杀光才好!   身后,一群的海族高手跳出来破口大骂:“既然已经结盟,前仇尽消,为何又要突下杀手?!鹏皇,你忒的不当人子!”   云扬哈哈狂笑,不理不睬,悠悠而去,不疾不徐!   很明显,无言的态度只有一句话:有本事,来追老子啊!   海族高手并无人追来,一个个却是咬牙切齿,几乎气破了肚皮! 第五百九十二章 凤皇到底要做什么?   又过整整两天一夜之后,云扬撕裂空间回到狐皇城,眼见东方浩然一干人等几乎急出病来。   “你小子到底干什么去了?这次怎么这么久!”   “前天发生大战了是不是你搞出来的?”   “是啊,怎地动静如此之大,我们愣是没敢靠近!”   “我有感应到一股恐怖至极的威能,那是一股足以灭杀圣人强者的威能,是谁所为,是凤皇,还是妖皇,是针对你而发么?”   “还好你小子安然无恙的归来,我们差点没急死。”   “……”   上官灵秀与计灵犀也是大表不满:“为啥不带我们一起去!也没个信儿传回来!人家担心你知道不,要不是他们几个老的生拉硬拽,不让我们前去,我们早就过去了……”   总之就是一片声讨,塞得云扬半晌无言。   不过云扬此际是一点也不急,静等众人的七嘴八舌告一段落,这才哼了哼,施施然坐进椅子里,还翘起了二郎腿,一脸的春风得意。   “我这几天下来倒也没做多少事,满打满算就那么两件事而已。第一件事是将镇海神杖从海中偷了出来,然后转手给了妖族,你说都说妖族海族是一家,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就为了一根棍子,大大出手,真下死手啊,总之就是妖族与海族为了争夺神杖展开大战,双双死伤惨重,妖族方面伤亡了许多顶级战力,鹰皇更是因此陨落,海皇也付出重伤的代价,你们感应到的那股恐怖威能,便是海皇所出,不过你们放心,他这招也就这么一回,余生再也无能使用,而且他经此一役,战力锐灭已是定局,不足为虑了……”   “……”东方浩然等人齐齐将一张嘴变成了鸭蛋,半晌也没合拢。   “至于第二件事,就更加的简单纯粹,大抵就是……我又给人族拉来了几个盟友,不是太多,也就是七位巅峰圣人,六十多位各级圣人,大致就是这个数目,很惊喜吧……”   西门翻覆半晌无语:“……”   蟒九张着嘴,好半晌才道:“你……你你……开玩笑的吧?”   整个玄黄人族加上天罚圣地,都没有这么多圣人,您从哪里拉来的?   根本就不可能嘛。   这根本就不是很惊喜,而是很惊悚,又或者是很怀疑!   云扬笑了笑,慢条斯理地将事情整个经过与众人说了一遍。   等到云扬说完,良久良久之后,众人仍旧没有声音发出来。   又再沉默了足足一刻钟的功夫后,蟒九才终于苍凉的叹了口气,道:“这件事……很离奇,骇人听闻,但最让我感到意外的还在于,凤皇居然没有拦着,以他智慧,不该计不及此才是。”   东方浩然等三宫宫主都没有吭声,显然都在沉思。   蟒九道:“以我对凤皇的了解,他纵然不能完美地解决这件事情,但至少可以极大限度的化解鹏皇等人心中的怨怼,这是他能做到且应该做到的,他不会看不出来鹏皇等人的心寒,而此事的影响之大,足堪牵动整个妖族的势力变革,他怎么会不积极应对,怎么疏忽至此?!”   云扬闻言皱皱眉。   的而且确,自己因为这番惊喜来得太过突兀,事情尽展太过理想,而满腔兴奋,真正一门心思只得那近乎爆棚的成就感,还真就忽略了这一点。   以云扬与凤皇往昔交锋而对其的了解,当真是无论怎么说,这一切,都是万万不应该发生的。   纵然是为了大局考虑,不杀甚至救助海皇,纵然是妖皇乾纲独断的做出判断选择,凤皇难以进言,纵然有镇海神针这个巨大收获,甚至连鹏皇等人重伤在身,对后续战局影响力锐灭的因素都考量进去了,凤皇对于鹏皇等的心境波动状态视如不见的举动,仍旧是诡异至极的。   从开头的释出涅槃生机,及至之后不疼不痒的安慰了两句,便即与妖皇离去,这个情况,本身就已经很不对劲,太反常了!   若是凤皇的智商情商仅止于此,凭什么得享妖界第一智者的名头!   他又当真会如此的不智吗?   就只顾眼前些许利益,而枉顾妖盟分崩离析?   他怎么可能会不察觉,不在意鹏皇等人的背叛可能性呢!?   云扬皱着眉头,在心中一遍遍的问自己。   此际回想,这里面蹊跷的实在太多了,完全不合逻辑。   尤其是最后,与妖皇一同离去的那一刻,根本就不像是陪同,反倒像是……监视其离去一般。按道理来说,妖盟两大主宰,在那时候最应该做的是——   一个回去主持大局,另一个,则是必须要留下来,将鹏皇等安置好,抚慰好!   最最起码,那股怨气,是一定要消掉的!   以凤皇的智慧,绝不会计不及此!   但是凤皇没有那么做,非但没有那么做,非但是任由发展,反而在相当的程度上,有推波助澜的嫌疑!   “妖皇,嗯,也就是龙皇。这个是一个权欲熏心,一切皆以利益,嗯,应该是自身利益为第一优先的家伙……更兼刚愎自用,说得好听是乾纲独断,霸主威势,说不好听的就是短视……只适合做一个江湖豪雄,却根本就不适合做妖盟第一王者。”   “冲动,暴躁,不顾及后果,只看到眼前,甚至是薄情寡恩,毫无王者之风……”   “这些缺点,凤皇不应该看不到。若是真心辅佐妖皇,凤皇该做的该是将妖皇做的所有事情,擦屁股擦得干干净净,而且凤皇本身无疑有这样的本事与威望。”   云扬一边想,一边问自己,一边喃喃自语:“但是……他从来没有那么做。他只是立场坚定地站在妖皇一边……然后任由妖皇胡作非为……事后再将事情和谐化,安稳下来。”   “从妖盟各皇者结拜兄弟,一起闯荡,一起做事,一直到众兄弟分开回归各自族群……然后,中间发生不少事,覆灭了几个不是很重要的辅战族群,一直到万年前,九命猫之变……”   “以我了解到的九命猫往事,凤皇若是有心的话,分明有能力阻止,甚至,悲剧根本不会发生……但是没有。”   “到后来狐皇与猫祖的事情……凤皇更是知道相关一切,却仍旧没有任何动作。”   “妖族被公认的三位智者,包括凤皇,狐皇,还有猫族的白衣,其中白衣堪称诡异地丧命在妖皇太子之手,导致了妖皇与猫祖的决裂,然后是狐皇一脉的血魂山边缘化,乃至狐族最终的近乎灭族,这……是否是早有预谋呢?!”   “乃至到了前几日……镇海神杖的突然出现……也是凤皇第一个主张要抢夺。但实则……却又没有具体动作。但当时鹏皇等都在一边,都看到了凤皇的态度……这似乎……是将前日大战爆发的最重要的源点!”   “然后到各族皇者的尽数重伤……凤皇的行为更加奇怪!”   云扬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道:“凤皇……多半是另有重大图谋!而且与妖皇,绝对绝对,非是一心!但是他究竟为了什么,却又很难说!”   北宫琉璃道:“你说他会不会是……为了妖族的共主之位??”   凤皇想要篡位?   众人眼前一亮。   云扬摇摇头:“以我估计多半不是这个。因为他想要篡位的话,早就有了太多太多的机会,以他的实力、威望,早就可以成事了!”   众人彻底糊涂了:那么凤皇究竟是为了什么?!   众人等思来想去,却根本没有任何结论结果可言,毕竟众人之中最了解凤皇的云扬,对其了解也不过表面,浑无端倪可寻,唯一能够确定的,仍旧停留在凤皇的行为,必然另有深意。但现阶段,只能将之归结为一个不解之谜!   明知道是另有目的,却不知道目的是什么,难有应对动作方向。   “凤皇现在针对的,还都停留在针对妖族海族层面,还没有危及人族,而且就当前而言,对于人族有利无害,暂且不用考虑太多。凤皇若然别有图谋,首当其冲只会是妖族本身,我们现在思虑太过,未免杞人忧天。”   云扬顿了一顿又道:“至少就现在的形势而言,对于我们这边又有利了不少,胜算大增。”   “我们现在该当仔细思量的,是妖族那几位皇者的条件问题……鹏皇等提出来的条件,相当的宽容,并无为难,因为结盟的对象,仅止于人类与鹰族,两边的地位仿效狐族猫族与人族,都是以人族为主。”   “至于鹏皇等,他们则会暗地里扶助鹰族。也就是说在大面上,与我们仍旧是敌对关系。但是鹰族的一切行动,他们都会出手相助,就算两边不得已动手开战,他们也不会下死手!”   云扬道:“这点,除了源自于鹏皇等的顾虑,更多的却是我提出来的。就如狐皇猫皇一般,若非必要,他们还是不肯主动背上一个‘背叛’的名声。”   “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东方浩然连声赞叹,赞同云扬的做法。   云扬处处为鹏皇等考虑,更为对方解决了心头的最大后顾之忧,处处留人余地,鹏皇等怎不投桃报李,日后自然会对人族释出善意。   勉强而为与尽力而为,乃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也是截然不同的战力!   “如此,大有可为!”西门翻覆也是如释重负。   鹰鹏虎豹狼熊鹤雕,可谓是妖族龙凤两族之下最强力的战斗种族;这八族一去,强力种族就只剩下了龙凤,再之下才是蛇族,牛族,猴族,象族,马族,狗族等等,嗯,还有刚刚回返,但实力大减的海族。   事态至此,完全可以说,妖族的整体实力,直接被拦腰砍了一刀,锐灭近半!   四位主宰如何不喜出望外。   四个人都感觉,压力一下子小了。   任谁也知道鹏皇等名义上的与鹰族结盟,不过就只是一个障眼法而已。   鹰族与海族,还有龙凤两皇仇深似海,不共戴天,岂能不思报复?而只要报复便是极端,而只要战事一起,鹏鹤等势必不会旁观置身事外,却又与参战有什么两样!   “如此一来,我方胜算何止倍增!”众人赞不绝口。   “唯一遗憾的是,敌我双方的整体态势,仍旧是于我不利,随着海族的重归,妖族的灭世策后续,将会更加顺遂。”云扬有些遗憾。   “那是没办法的事情,两害相权取其轻,你做得已经是当时最佳,再奢求就是妄想了。”   蟒九问道:“对了……鹏皇等的实力,需要多久可以完全恢复,这亦是一大关键,海皇的寂灭之箭威能莫甚,一招间灭杀无数强者,同告受创的虎皇众人,疗伤需时吧?”   云扬考虑了一下,道:“我照会鹏皇等人的时候,施以独门秘法,尝试帮助其疗伤,效果甚好,大见起色,原本需要历史数千年近万年的岁月疗程,大大的缩短了,即便是完全恢复,只要有我帮忙,最多也就只需要半个月时间。不过灭世策迫在眉睫,只怕是赶不上了。但如果需要他们出手相助,以时间推算的话,他们应该可以将实力恢复六成左右。”   “战力不全的圣人强者,难堪大用,反而有陨落之危,想来他们未必会出手支援。倒不如由我们独力支持几天,大约灭世策之后的六天,他们就可以恢复到万全状态,那时候全力出手,将会形成梦幻效果!”   众人默然,却又知道云扬所言在理,始终非我族类,其心有异,易位处之,自己也不会为了另一个族群,不顾生死的赴战,至少需要自身处于完全状态,才会成行。   而现在距离灭世策的既定开启时限,就只有最后九天的时间而已。   云扬叹口气:“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其实我们这段时间的分流,已经将原本积蓄的大海之水泄出去了不少,比原来的海平面低了许多,但随着海族的归返,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生出其他变数,毕竟玩海水这回事,还是他们最在行。”   西门翻覆苦笑:“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不,应该是必然会出现的状况。”   众人都是苦笑不已。   一旦潮起,那等滔天巨浪掀将起来,再有控水高手的全力驱动,大海的威势,任谁也不敢小觑。   “而今之计,竟是难有作为了,须知现在那边的泄洪关窍位置,所余无几,就算是再加以破坏,也流不出太多了……”云扬摊摊手:“那边的海水规模不过才到山脚……即便尽都去了,又能有多少的流量?反观这九天里,最终蓄水能蓄多少?”   “这话倒也是。”   东方浩然皱着眉。   云扬也在皱眉,他让大家不再想凤皇,他却始终放心不下,总感觉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但是现在,真的是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就只有等待大战一途了。   “不管了……”   云扬皱皱眉:“我等下再去将海边的山尝试破坏一下,能破坏多少就是多少了。”   说着,招呼一声计灵犀与上官灵秀,三人联袂而去。   ……   海面上,无数海族正在辛苦搬运,以远处搬运过来的山峦填缺。   三股至极的威压,突然从远而近,强势降临! 第五百九十三章 最后的破坏!   而此刻正在山顶上驻防的龙凤两族圣人高手纷纷抬头,随即就飞身空中,向着那悍然威势迎了过去。   这三道强大气息的乍临,让素来高傲的龙凤两族圣人强者原本散漫,唯我独尊的随意刹那间烟消云散,荡然无存,甚至,一个个的从内心中升起一股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等威势……似乎妖皇陛下与凤皇陛下联袂而至,杀气腾腾的过来了。   那是一种此世极峰强者的沛然莫御,不可一世,凶威滔天!   在这三股气势后方,还有十几道强大气息随之而来,再之后还有……一支部队!?   却是云扬三人前脚刚走,东方浩然等人也迅速集结起来,追了上来,连同狐皇所遗的三百名近身亲卫,以为后援。   虽然人少,但值此关头,却有几分浩浩荡荡的感觉。   毕竟以往云尊来袭或者人族来袭,也就三五顶峰强者联袂来袭,至多也就是十几人一起到来,打过一波就走,却何曾有这种一大群人蜂拥而至,好似大举来袭的样子。   一声龙吟响起,为首金龙长老沉声大喝道:“前面可是玄黄云尊阁下当面么?灭世策即将开启,两族巅峰绝战即将到来,阁下不在玄黄彼端等待大战降临,又来此胡闹是意欲自取灭亡,早踏冥途么?”   回答他的,是一道恍如能够将整片青天一下子劈开的凌厉刀光!   云扬刀势来势汹汹,走势更疾,首当其冲的龙族金龙长老已是走避不及,只能鼓动平生之力予以抵挡,然而——   当!   轰的一声爆响之余,那圣人高阶实力的金龙长老被云扬一刀劈得龙鳞纷飞,手中权杖更是被一刀劈断,身子多了一道足有丈余长的口子,整个人好似炮弹一般往后倒退,直直地撞进了身后的山体内中。   目测过去,根本就是用身体轰隆隆地开出来一个深深的大洞。   后面的几头金龙见状登时魂不附体,径自掉头自天空中折返进入队列之中,完全不敢稍缨云扬之锋!   连号称防御无敌的金龙长老都被一刀切了,我们上,那不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么!   前方,云海轰然分开。   一道紫衣身影,恍如御风而来,来人手持长刀,身上一袭飘逸紫袍,左边红衣计灵犀,右边白衣上官灵秀,便如神仙眷侣,恰似天上谪仙临凡。   “滚开一边!”   云扬振声大喝:“拦路者,杀无赦!”   话音未落,径自对着龙凤两族高手直直地冲了过来。   通过刚才的交手,云扬确认,此刻面对的龙凤两族高手,虽然尽都非是泛泛之辈,都属两族精英,中坚力量,却殊非鹏皇虎皇这个级数的此世顶峰战力可比。   连个中最强的金龙长者都被自己一刀挫败,余者更是碌碌,不足为道,正可乘机进一步削减妖族高层战力。   面对云扬的极端冲锋,就算是龙凤两族心中有避让的思考,竟也来不及实施,早被云扬强势撞进了队伍之中,刀光暴盛之下,化作了千丈长刀,刀势开合,恍如雷霆霹雳,悍然而落!   噗噗噗……   被刀气刀劲刀光波及的十几位龙族凤族高手虽然未至于伤亡当场,仍旧不免被反震得身躯不稳,往后急疾退去,一个个的脸色煞白,斗志颓然!   这位云尊的修为当真是可怕得很哪。   然而跟随云扬一道而来的计灵犀与上官灵秀,此刻亦已是圣人巅峰层次的修为了,再辅以自身的护身玄光,在两族高手群中横冲直撞,只攻不守,所形成的战果,竟比云扬更甚。   她们身上有护体神光级数,乃是此世极峰,只要不遭遇上妖皇与凤皇海皇那等此世极峰强者鼓动全力攻击,根本无可奈何,至于眼前的这些个货色,更加的无能为力,怎地也不能伤害到她们。   是故一时间,龙鳞与凤羽齐飞,龙血共凤血一色。   三人眼见敌我战力对比,反而不急着下去破坏了,反而继续针对龙凤妖众大肆出手,直打得龙凤两族高手叫苦不迭。   臻至圣人级数的修者,固然很难被打死,但若是被比自己修为更高之人持续的伤害下去,时刻磨灭本源,一旦在最虚弱的时候被云扬来一个禁锢,就此陨落,绝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更别说云扬早就有瞬间湮灭五位圣人修者的战绩,端的脍炙人口,闻之色变。   纵使云扬灭杀的五位妖族圣人尽都是初阶圣人,远非已臻圣人高阶的一众龙凤高手可比,但仍旧令人胆寒不已,为求自保,决意绝地反攻,毕竟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令到云扬等三人无暇反扑,自然不能对自己等人的性命造成威胁。   只是这三个人,愣是在龙凤两族七八十位高手围攻之下,游刃有余,从容不迫。偶尔反扑,便要杀得龙凤队形散乱不堪,尤其是云扬往哪边冲,哪边就慌忙躲开,完全不敢出力抗衡。   以虎入羊群作比喻的话,堪称教科书一般的恰当。   一直到东方浩然等人赶到,云扬已经来回冲杀了好几遍,天意刀法更是翻来覆去的施展了三遍,战果亦是辉煌,斩杀得三十多位圣人高手遍体鳞伤,喷血后退。   计灵犀与上官灵秀也是尽其所能的狂轰乱炸,不过取得更多战果的因由还是她们的护身玄光,她们的护身玄光从来都不仅止于护身,还有强横至极的反震,圣人以下的修者,触之必死,而臻至圣人级数的强者,仍旧要付出相当的代价,是故她们这通冲杀,真实战果泰半都来自于龙凤两族高手的自伤,足足令到多位高阶圣人重伤在身几乎坠落。   三人一轮强攻之余,抽身退出这边战场,转而前往破坏下方的山峰,毕竟破坏水道流向,才是他们此行的既定目标,东方浩然等即时补位,单论人头数上的话,足足多了好多倍,声威自然更涨。   但龙凤两族圣人却反而生生松了一口气。   综合战力固然还是东方等联手起来更高,但不知为何,龙凤两族高手的心底。就是不想要面对云扬这一家三口了。   三个疯子!   而且是三个打不死,撇不下的高战疯子。   甚至,连打伤都不可能,勉强出击,只有自伤的份……   这还让人怎么战斗,怎么打!?   云扬与计灵犀上官灵秀转了一大圈,并合了狐皇三百近身亲卫,浩浩荡荡地向着海边冲过去。   目标,大山!   龙凤两族所有圣人高手尽都被东方浩然等人缠住,没有一个回援的。   事实上,就算是看到了,犹有余暇抽身,更知道云扬的目的,却也尽都视如不见,恍如不闻。   我不入地狱,谁爱去谁去,反正我就是不去!   ……   一众海族高手冲上来想要拦阻,可惜战力完全不在一个级数上,被三人一轮交锋,尽皆干脆利落的斩杀。   “时间一个时辰。”   云扬下令道:“目光所及之内,所有海岸边的山,尽数摧毁,时间到了即刻抽身,任何人不得延误!”   “是!”   三百亲卫领命应声,计灵犀与上官灵秀各领一队,飞速前去。   云扬一个人站在半空,监视外围海域动静。   海族只要有敢冒头,云扬即时无情镇压,杀伐果决,手下无情。   反正现在海皇重伤,除了海皇之外,云扬在海族之中堪称并无敌手;根本无所顾忌,谁来灭谁。   最好是海皇亲自出来,战力锐灭的海皇出来……不过送死了!   稍等片刻,眼见海族并无来援者,云扬决意主动出击,急疾飞掠而出,一掠便是万丈,而每一次飞掠之余,水中的水族便要消亡数十万以上。   因果之气,又再一次潮涌而来。   海面上,又是满目的白花花肚皮了。   东方浩然等对此甚是无语,你说你云扬已臻此世极峰的强者,闲着去毁灭几座山好不好,结果却在这里屠杀弱小海族,以半步星空的威势,震杀弱小海族,这也太欺负人了……   端的没节操啊!   却不知道云扬此举的主旨是在积攒因果之气。   云扬现在可是迫切的希望将自身功体晋升到生生不息神功的第八层。   只要再告突破,那可不仅仅代表着自身实力的一次飞跃!而是只要能冲破第八重,云扬自信,现在的妖皇海皇凤皇等等……全都将变成一巴掌就能拍灭的小虾米!   实力提升,还是太慢了!   太慢了!   轰轰轰……   海岸线沿途的山脉一座一座被摧毁,乱石崩飞,尘烟弥漫,计灵犀等迄今为止已经破坏了不下三四十座山峦,而且还在一路往前,持续扩大战果。   随着封堵水道的山峰不存,海水轰轰的乘隙而去……   海族鲸王鲨王等率领大批海族高手,急疾赶至,怒不可遏冲出水面,却被云扬只身直接拦住大战,即便驰援的海族高手越来越多,仍旧被云扬以一己之力,生生拦住!   竟无一员能够稍越雷池一步!   但随着驰援的海族高手越来越多,彼此见得战术配合也越来越默契,认准了云扬不会离开这一道防线的弱势,干脆展开四面八方的群起围攻,然后再分出其他高手前去拦阻计灵犀等。   这大抵就是人力有时穷的弊病,一己之力再如何的强大,终究难以制衡一支军队。   海岸线,毕竟太长了!   而另一边,东方浩然等与龙凤两族高手在空中大战,也是高呼酣斗难解难分!   “差不多了!”   云扬一声长啸。   自家知道自家事,他已经拦不住越来越多的海族,而且在海岸线的彼端,又有大批的海族高手出现。   其中一只硕大的乌龟气象,悍然浮出水面。   但只是这个龟壳,竟比一座山还要大好几倍!   那是龟丞相到了!   海族海皇之下第二高手终于来到战场了。   计灵犀听闻云扬呼啸,鼓足全力,一剑劈在龟丞相背上,意图一阻来敌,不意反而被震得虎口酸麻,心下一惊,急忙后退,不敢再恋战,出声收集人手,向着云扬那边退走。   上官灵秀更是知兵之士,更早一步过来汇合,两女联合一起,往前冲杀,挡者披靡,无可争锋。   挨了计灵犀一剑的龟丞相难得地动了真怒,展现真身,以遮天蔽地硕巨无朋的巨大身躯,拦住两女厮杀。蓦然一张口,一股乌黑的海水大海好似天河倾泻一般的冲了出来!   腥臭扑鼻。   十几位狐皇亲卫来不及躲避,被黑水喷在身上,惨叫声方兴未艾,身躯却已然化作了一堆白骨,自空中散乱落下。   轰!   一声爆响。   龟丞相扬天痛嘶。   却是云扬势大力沉的一刀,结结实实的劈在了龟壳上。   龟丞相的身躯固然坚硬无比,云扬这一刀并非真正伤到其身,却不碍其身轰的一下子砸落海面,激起万丈波涛,遮蔽视线,云扬趁此机会,将己方所有人手收拢,一阵风卷起,从正在战斗之中的东方浩然等身边掠过:“风紧!弟兄们扯呼……”   东方浩然哭笑不得。   特么的……怎地好像是土匪打劫遇到硬茬子一般,你身为不世强者的节操气度尊严呢?!   嗯,貌似云扬的资料中,有很浓厚的劫道一笔,似乎是叫黑白双煞不劫天什么的,又或者是天高九尺,燕过拔毛,端的是匪号不虚啊!   这土匪的毛病,貌似一直延伸到现在了?   不过他们众人却也知机,尽都顺势虚晃一招,借势飞退,人族所有圣人级别高手,尽都跟在云扬身后,一路滚滚而去。   而妖族海族的一种圣人高手,竟无一员敢追击。   没有巅峰高手坐镇,追上去只是不过送死而已!   而东方浩然等这一退,却不没有退回狐皇城,而是一路退回了血魂山!   两族终极大战即将开始。   对海族的破坏,对海水的防备,这一波已经足够,现在,炸掉的高山那边,甚至已经流不出多少水去了……   绝对不可能将大海彻底清空啊……就算是再炸无数座山,破坏的终点,也就到现在了。   这一次战略目标,完美达成。   接下来,将是重头戏开启。   东方浩然等必须要回去主持大局。   因为。   决战,即将开始了! 第五百九十四章 备战!   光阴弹指,仅余几天时间倏忽而过。   东方浩然与西门翻覆等人甫一回到了血魂山这边,立即着手收拢大军,检视确认己方江湖人物的战斗分组。   对于门派之中的个中高手来说,这些都是司空见惯的寻常手段,但是对于江湖散修来说,战斗分组却是一个几乎没有接触过的大难题。   所以必须要进行临战培训。   偏偏江湖散修大多桀骜不驯,惯于单打独斗,自由散漫,想要形成战斗编制,又岂是一时三刻可以做到,端的是很难很难。   若是不能将之捋顺,勉强为之,不但对战阵无益,反而会生出不谐,自相矛盾,破绽丛生,更为不美。   三大宫主有鉴于此,干脆将所有散修单独编队,交给战无非,尽数编入圣心殿所属。   然后又将整个圣心殿抽了出来,分派人手积极培训。   本来此举大费周章,耗时冗长,然而若是任由江湖散修自由发挥的话,一旦战斗起来,自乱阵脚,不成气候都是轻的,动辄会影响各大天宫早已成型的正规作战编队。   这绝非是杞人忧天,庸人自扰,而是完全有可能,甚至是必然发生的状况。   三大宫主提前预防此点,势在必行,不过最终效果如何,却就只有天知道了。   散修们对于接受管制培训等等安排,好多人都感觉不习惯,甚至是反感至极的。   大家都是一腔热血,自发来抵御侵略,抛头颅洒热血,慨然一战,尽皆等闲事,怎地却还要听你们吆五喝六的指挥?还要学走路?编队形?老子走了一辈子路你告诉我不会走路了什么道理?   战斗起来大家都去杀妖族便是,难道我们还会捣乱?当人奸?这也太看不起我们了吧?   圣心殿为了这个几乎没忙死。   不断去做工作,再三再四的解释。   置之不理放任自流肯定是不行的,正如人家所说,凡是能来这里的,每一个都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好汉子,怎么能让人家寒了心?   不过散修也有听话的,比如被九尊殿分了去的部分,嗯,应该说是但凡是被九尊殿分去的,全都平和得多了,听话听命,莫有不从。   根本原因,其实也不过就是一句话——你再牛逼一个试试?!   这话的言外之意清楚明了,知不知道谁的拳头比较大,你敢扎刺,我就敢收拾你,信不?!   尤其是现在的九尊殿隐隐有天下第一门派的势头,散修出身的众人莫有不服。   再近距离看看人家九尊殿的战斗队形,亲身一试,高下立见。   你圣尊修为,我派九个圣皇组成阵型和你打,分分钟打服你!   这就是阵法队形的作用,看到了吧?   明白了吧?!   老实点是正经!   血魂山上,全是圣君级别以上的修炼者。   而圣君之下的修者,则是在血魂山下五百里处扎营。   万一血魂山真的崩了……圣君以上高手犹有保命余地,但是再之下的可就没有这自信了。   一个一个的营寨,绵延数千里之遥……   胡小凡提着裤子回到九尊殿驻地,好一阵咂舌,众人问:“你这是怎地了,又做啥妖,扮啥鬼脸?”   当日胡小凡能人所不能的发现了妖族异状,令到人族方面较早的知道了妖族阴谋,可谓是大出风头,纵然再出怪相,众人也无人嗔怪,还要多多询问,唯恐错过什么重要线索。   胡小凡一脸的叹为观止:“不到五谷峡不知道人多,真多啊!”   众人表示不解,纷纷追问细节。   五谷峡,乃是血魂山彼端稍远处的一个巨大峡谷,不过“五谷”之名是刚刚才冠名的名字。大抵是聚集在此地人士每日里的便溺废弃物,尽都往那边运送,以至于臭气熏天,中人欲呕。   而之所以取了五谷峡这个名字,自然就是源自五谷轮回的意思。   胡小凡咧咧嘴,道:“你们是不知道啊,我之前曾经到过五谷峡,此地不但是峡谷,更兼有一万丈悬崖,深不见底……就是那么深的万丈悬崖,现在几乎都被屎给填满了,你说那得是个什么概念啊……要是再有一个来月不打仗,没准这五谷峡还得改名叫做五谷山!”   “端的是名副其实的屎山!或者比血魂山还高也说不定!”   原本还以为什么密辛传闻的众人纷纷皱眉怒骂。   其中又以几个女弟子感受尤甚,只感觉一阵阵恶心,纷纷干呕不已,云秀心咬牙切齿,刚刚平复下来,就上来一把抓住胡小凡,大打出手。   这个混蛋,才一天没挨揍……居然就……   史无尘等则是站在高处,看着越来越壮大,越来越多的人数,忧容满面,不见半分喜色。   “现在……赶来此地江湖人的人头数……早已经超过了五千万大关。”洛大江扛着大刀,以一种很是无聊的口吻说道。   “超过五千万?”史无尘叹口气:“你的情报太落伍了,实话告诉你……就现在,总人头数两个亿也是打不住的!半月前的一次统计,就已经一亿五千万了……现在还有很多圣王圣者在往这边赶,我真是醉了……”   众人同声叹息。   尊者,圣者,圣王……这些,听起来是很厉害,或者在一般江湖人眼中也已经属于高手一流,这些人中不少还是一地之雄,各据一方。   但是……那点实力放在这与妖族的战场之上,根本不够看,只怕连炮灰都算不上!   只要是能越过血魂山冲到这边来的妖族,随便一个也得有圣尊以上层次的实力,你塞个圣王级别的武者过去,人家不一口吞了就是好的。   换言之,赞鸡毛凑掸子的结果,不仅不能打击妖族,只会给对方送人头,甚至是送了口粮。   但道理是这个道理,现实是这个现实……话却决计不能明着说。   真相是一回事,但,照顾己方人士心情还是必要的,心气不能自我践踏。   一声长啸,起自山巅。   “各门派首领,速速前来东极驻地商议战事!”   这是东方浩然回来了,召开玄黄界顶层会议,商讨对战策略战术等等。   史无尘精神一振:“走!”   两人并肩而去。   另一边,一声呼啸震动长空:“天罚兽王,都来!”   ……   一番商议之后,三大天宫作为第一梯队,硬顶一波,希冀可以灭掉妖族来袭之锋芒,至少延缓对方进军之脚步。而天罚兽王则作为第二波战力,进一步打击对方,再来的九尊殿为第三波,若是能够反扑一时为最好,总之就是最大限度的消耗对方的有生力量;再然后便是最后的第四波,所有人一起上,以人海战术极端对撼妖族!   不过真要去到最后一波,玄黄人族联军菁英至少要减少六成,此役基本也就没有多少悬念了。   “为了玄黄,为了我们身后的人族,战至最后一息!”东方浩然脸色肃然:“各位,战斗必然会有牺牲,在场各位也很有可能陨灭在此。这一节,不消多说。”   “但是,我希望各位,以及各位身后的弟子门人们……哪怕要战死,也不要没有价值的战死。最少也要拉一个垫背的!这是我对诸位,唯一的要求!”   “事关整个玄黄生死存亡,各位,全在你我身上,拜托了!”   东方浩然并没有说到当前形式是多么的险峻,更加没有说敌人的威胁是多么的巨大,难以匹敌,但就只是简短的几句话,以及最后那一句“拜托了!”就将当前的所有一切,全都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能够让人族此世极峰强者,说出诸如“拜托了”这样的词,早已说明太多问题!   “所有参战者,一会都领一个小牌子回去。这面小牌子等闲难以损毁,一来可以放在胸口增加一些防护,二来,身份凭证的意思,只要滴血写上自己的名字,个人信息就会永远保存在内种。”   “就算战事不幸,尸骨无存,只要还有这个小牌子在,众能让英雄遗骸入土为安,让后人铭记今日的功勋。”   东方浩然仍旧没有长篇大论的演说,仅止于简短的分派了一下布置,就宣布散会,然后各自去领小牌子。   “有心想要留下什么,或者嘱咐家人的,请尽快的写下遗书,送到后方营地去,统一保管,只要后勤人员没有死绝,一定会将每个人的遗书都送回家中。”   “是。”   至此,一切分派妥当。   东方浩然与西门翻覆等走出帐篷,迎着山口飞扬的朔风,衣袂飘飘,发丝飞舞。   两人脸上,都隐隐有一股苍凉之意。   “云扬还在那边。”   “是。他自言要留在那边,与狐皇三百亲卫驻防狐皇城,毕竟与鹏皇等人的联系,都需要他亲自出手,当前为鹏皇等人恢复伤势,恢复实力,可是之后扭转战局的关键,重中之重,怠慢不得。”   “这一战,大家都在努力。云尊尤其尽力。”东方浩然喟然道:“玄黄云尊,玄黄的云尊,名副其实!”   …… 第五百九十五章 灭世之祭!   各门派的首领开始了紧急的动员,亦可算是最后的动员。   一个个步履匆匆,忙得脚不沾地。   唯有九尊殿这边,就只有史无尘等在奔走,云秀心等初代大弟子们在主持大局,而作为掌门人的玄黄云尊,竟然由始至终都没见到过人影。   其实又何止他自己,两位副掌门,嗯也就是事实上的掌门夫人计灵犀上官灵秀岂不也许久都没有露过面了……   这般状况久而久之,早已经让人心中疑惑,如今东方浩然等都亲自出面安排布置,怎地同为玄黄巨头,九尊殿之主的云扬却始终不现身,渐渐有些人对此表示不满意起来。   两界终极大战将启,人族各方强者高手尽皆赴战血魂山,三大天宫主宰还有天罚圣地的玄兽皇者俱都来临,偏偏就你不到。你云尊到底是有多大架子,不会是因为怯战,贪生怕死,早已经逃走了?根本就不打算参战。   这些人的意见口口相传,不过短短几天工夫,居然有不少人对此颇有微词。   所谓众口铄金,不外如是——   “云尊还没来?”   “没见到。”   “怎地也不出来露露面,鼓舞鼓舞士气,他现在可是并列当世巨头的狠角色。”   “难道他不参战?”   “贪生怕死?留在后方了?”   “哼……”   “玄黄英雄……嘿嘿……”   各种阴阳怪气,越来越见泛滥,终于传到东方浩然耳朵里,这状况差点让东方浩然气肿了肠子!   针对此事,东方浩然专门召集一次各方高层,站在最高处的东方浩然,声如霹雳:“你们在怀疑云尊?谁?我告诉你们,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怀疑云尊!因为,自从前方吃紧,云尊就已经身入妖界,时至如今,他没有停歇的在那边战斗,已经足足两个月,才是人族所有人中最辛劳,最舍死忘生之人!”   “包括我们几个,也是刚从那边撤回的!”   “你们一个个的有什么资格怀疑云尊动向?你们有杀过一个妖族么?全都给我闭嘴,再有妄言云尊者,杀无赦!”   东方浩然怒气冲天:“再有类似言论者,直接处死,绝无宽赦!”   无数人满脸惭愧。   云尊,居然一直在另一边,在妖界那边战斗!一直都在出生入死……   这些人云亦云,自以为是的议论,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云秀心等九尊殿门下反而面色如常,丝毫不见怒气,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这反倒让战无非有些不解了。   九尊殿崛起时间不长,但动作动静可是不小,往昔亦是因为有人说云尊坏话,九尊殿的弟子们可是疯了一般四处挑战,为师尊出气。   现在遇到这样的委屈怎么反而这般的沉得住气呢?   “你们都不生气么?”战无非问。   云秀心沉默片刻,笑了笑,道:“若说全然不气,自然是假的,但凡是来到此地之人,都是一心为了人类的好汉子,跟他们生气,不好。师尊说过,千人有万般心肠。但只要还心存忠义,那就是好人!好人也会怀疑好人,但只要不曾当真玷污那份忠义,这便足够了。”   听罢这番话,战无非直接愣住了。   看着九尊殿众弟子离去的身影,突然感觉,九尊殿在自己心里的地位,貌似一下子又拔高了许多。   甚至可以肯定:即便彼时云扬再进一步,离开了这个世界,九尊殿,仍旧是九尊殿!   因为,九尊殿的弟子们,都已经心性成熟,后继有人!   甚至,远比各大门派的继承人们要强得多。   但只是这份心胸,就已经胜出太多了!   ……   时间一闪而过,越来越接近既定的灭世策开启之日,而人族这边的气氛也是越来越显压抑。   众人从前几日的是不是说笑,聊天,到沉默不语,长久地抱着自己的兵器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大家都是常年在江湖生死间打滚的人,全都很清楚:大战,是真的要即将来临了!   ……   这一天!   很罕见的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阳光普照,却又连一丝的风都没有,全然的静止!   ……   另一边,妖界。   龙族领地之中。   这座占地巨大的城市,此际已经被拆空,几乎所有的建筑,尽皆毁损,就只剩下曾经雄伟的城墙!   城头上,一片片的白幡,缓缓升起。   妖皇城。   满城白幡,然而今日无风,白幡就像是一条条死蛇般挂在空中,一动不动。   原本能容纳数千万人口的妖皇城,所有民居宫殿相关建筑尽数拆除,只剩下了城墙。   皇城内中的空旷程度可以想象,却又难以想象。   甚至于,连最为巍峨庄严的妖皇宫,现在都已经不复存在!   唯一剩下的,就只有一座高高的祭台,足足有百丈之高,全部由一块完整的巨石雕琢而成。   祭台最顶端之上,陈列有巨大的灵位,然而灵位上面却又并无字迹。   观其正面,乃是一尊巨大的雕像,猴族,单手持金棍,单足而立,目视前方,睥睨众生。   巨大雕像之下的,乃是一级一级的台阶,一路绵延直下。   适时,身着金色披风的妖皇,此际正站在祭台前面的台子上。   仰头注目祭台,神色间,颇有几分踌躇满志之意。   灭世策的启动,就在今日!   金龙卫,银龙卫,黑龙卫,白龙卫各自集九九之数,整齐排列,兵威赫赫。   与之相对,还有凤族高修,同样都是九九之数,彼此呼应,威势倍增。   时已日上三竿!   妖皇缓缓的抬起手。   一阵低沉的鼓声,缓缓响动,渐次提升,声震四面八方,那鼓声乍听起来似是低沉,却整齐划一,却是由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面大鼓一起敲击,汇流而成。   随着鼓点声的持续,巨大广场的四面八方,各个方向都有妖族鱼贯而入。无数的妖族战士,拖着一队一队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妖族之人,进入场地。   地面上,早已经画好了无数的玄奥纹路,一个一个的小格子排布得密密麻麻;所有准备用来灭世策的祭品武士,不管如何挣扎,如何愤怒,只要进入了这个小格子,小格子便发出诡异黄光,沐浴在那黄色光芒之中的妖族武士再无异动,就只是老老实实的跪倒地上,身子挺直,仰着头,自动自觉地露出来脖颈,一副引颈就戮的样子,似乎在这一刻,神魂已然被彻底震慑,甘心殉命,无怨无悔。   一队又一队的妖众被押解进来,从中间和最前面开始一个格子一个格子的按下去;不多时,已经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妖众头颅。   黄光也随之越聚越多,渐渐弥漫出去……   妖族的执行者们一个个面目冷酷,手脚麻利至极,迅速进来,放下祭品武士转身就出去,绝无稍留,如此周而复始……   密密麻麻的祭品妖众,似乎一直排到了天边一般,一眼看不到尽头。   难怪要毁去妖皇城中的所有建筑,如此布置,如此铺排,错非将妖皇城尽毁,地方如何够用!   蓦然,妖风震空而起。   妖皇城的上空,浮现出无数海众身影,密密麻麻布满了整个天空。   下一刻,无数的海众祭品,便如同下饺子一般的扔将下来,下面自有许多妖族武士一一接住,同样一个个的按在一小格子里,动作整齐,快速,有效,杂而有序,不见混乱。   这场空中海众祭品之雨足足下了一刻钟,终于戛然停止。   下面,一面大旗,猛然间挥动!   “禀报陛下,十亿祭品之数已满!”   一声嘹亮的禀报,却意味着一场生灵涂炭将临!   在半空卓然而立的妖皇,淡淡点头:“开祭坛!启法阵!”   随即,一个浑身血污的狗族被押上了祭台最前面,在祭台上的一个单独格子里跪了下来。   那是……狗皇!   狗皇虽然被掣肘而跪了下来,但是他修为毕竟高深,神智并未被尽夺,蓦然仰头,厉声喝道:“龙御天!你欺妖太甚!你会遭天谴的!!你如此屠戮我妖族子民,你会一定遭天谴的!”   妖皇脸上神色动了动,喝道:“动手!”   一声令下,言出法随,四周法阵恍如奉诏一般的亮了起来,便如四周突然升起了四颗太阳,光华刺目,目不能视。   然而中间黄光弥漫,已然看不清楚里面还有妖众的身影。   四周,一口口巨大刀刃正在缓缓成型!   每一口刀刃至少长达千丈,寒光闪烁,触目森然。   “祭!”   四下里的刀刃悍然而动,随着刀刃裂空,刀痕轨迹越来越长,自四方开杀,狠狠斩向中间跪着的无数妖众……   噗噗噗……   无数的头颅应刀而落,一道道浑圆的血柱,直冲天际!   紧跟着,无数的妖族灵魂,在空中茫然四顾,随即突然消失,会弥漫黄光所吞没。   整个广场,在片刻之余变得血腥扑鼻,瞬间化为血池地狱!   那四面刀刃的影子,循环往复,交错来去,一共也没花多长时间,那五亿妖族五亿海族,就已经尽数化作了尸体!这是骇人听闻的极端杀戮!   亦是此世亘古未有的生灵惨事!   被斩杀的妖族鲜血,并未流到地上,而是连同已经失去了头颅的身躯,一同化作了片片肉糜,点滴汇入了黄光之中。   那黄光越来越是浓郁,最后的最后,凝成一道犹如实质的黄线,冲进了祭坛法阵!   刹那间,云开雾散,黄光彻底消失不见,广场上变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似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但空中残留的令人作呕腥臭,却在提醒所有妖族,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在祭台之上受斩的狗皇,在刀光斩落头颅之余,灵魂化相还在破口大骂,但随即就被黄光拉扯,就只在最后时刻,仰天长啸:“九命!兄弟当年,对不住你!!!” 第五百九十六章 灭世之策、灭心之策!   狗皇话音未落,元灵被黄光拉扯,彻底消失无踪。   祭台一侧看着的凤皇一挥手,冷酷的脸上却没有半点表情波动。   下一批,开始,一如之前,井然有序,杂而不乱。   那巍然耸立的巨大祭台,一批一批的将百亿妖族百亿海族灵魂肉体,尽数吸入,就像是吃不饱一般的持续进食,大快朵颐。   这整个过程,一直持续到第二日的上午时分!   献祭最后一批的尾声,是由另一位被推上台妖族皇者完结。   猪皇!   猪皇并未说什么,由头至尾就只得一声冷笑,便即从容赴死。   一百亿妖族,一百亿海族,就在这一天一夜之间,尽数化作了乌有!   整个妖皇城上空,明明寂然无声,却又好似有无量鬼哭神嚎在悲鸣。   最后!   两百亿祭品,尽数杀戮完毕,祭奠,告一段落。   时至此刻,那整个的巨大石头祭台,已经化作了暗红色,似乎有无尽的鲜血,在上面纵横流淌……   但除此之外,却又没有别的动静了。   凤皇眉头皱了起来。   突然挥挥手,喝道:“再斩!”   众妖族面面相觑,再斩?斩谁?   备下的祭品已经死光了啊!   凤皇话音未落,却见八位凤族高手齐齐出手,迅速擒下一位金龙卫与一个凤族低阶圣人。不由分说地将一龙一凤押上高台,径自在空格子里按倒在地!   这两位龙凤高手犹自没有弄清楚状况,一脸懵逼,一脸恐惧!   怎么回事?   原计划里分明没有这出啊!   我们……我们可是皇的亲信,龙族,凤族的精锐菁英啊!   “陛下!”   “陛下啊!”   凤皇面色如铁:“斩!引龙凤之魂入祭台!”   刀光亮起。   一龙一凤,登时化作云烟,一命呜呼!   肉身与灵魂,尽都步了百亿生灵后尘,齐齐涌入祭台。   祭台通体的暗红色,陡然更甚了一分,随即又消失不见,转为通体雪白,充满了神圣而庄严的氛围与观感,再过片刻,更散发出盈盈的白光,观之心旷神怡,睹之赏心悦目。   与此同时,又有一阵呢喃的声音,似乎从天外传来,在所有妖族心中响起。   这一瞬间,所有的妖族都是意识到了一件事:灭世策!已成!   祭台上的白光渐次增长,旋即冲天而起,在空中盘旋不已。   妖皇凝目看去,凤皇同一时间凝目而向。   两位皇者同时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均能感觉到,那白光之中果然蕴藏有足以毁灭整个世界的恐怖力量!   妖皇负手踱步,欢欣笑道:“凤皇,是你来引导,还是朕亲自来引导?”   凤皇思量片刻,皱起了眉头,踌躇道:“本来该由妖皇陛下亲自执行这一壮举才为正理,白光灭世,乃至启妖世千秋万代之壮举……不过,这灭世白光始终拥有莫大威能,以外力引动白光者,却极有可能被白光反噬。毕竟是两百亿妖众的性命元灵所聚……若是被这白光反噬,本身受创难免……”   凤皇眼神看着妖皇。   他的眼神,有些挣扎,有些复杂。   似乎在期待这什么,又似乎,在担心什么。   总而言之,这一刻,凤皇的眼神,几乎无法形容。   似乎有无数种人格,在这一刻,在猛烈地,激烈的碰撞。矛盾到了凤皇自己,也无法确定自己在想些什么。   白光灭世,已经是定局。   但是谁引导白光,谁就要承受反噬,这也是众所周知。   凤皇在期望,自己来引导。   但他又在期待,自己的大哥,是否可以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不让自己受这个伤害?   他若是站出来,证明他真的将自己当做了兄弟,亲兄弟!真心的不想让自己受任何伤害。   那我该怎么办?   他若是不站出来……不站出来,倒是好办了。   但是,人生在世,只有算计么?   只有成败吗?   只有勾心斗角么?   凤皇在挣扎。   他在期待,也在恐惧。   他甚至心中有一个决定:大哥,只要你现在站出来,我就放弃我数万年的谋划!从此,我只做你的兄弟!   不做凤皇!   只要你挺身而出!   但他又在恐惧,若是大哥真的站出来,我真的放弃了,我甘心么?   ……   妖皇在沉思。   他正因为在沉思,所以他没有看到凤皇复杂的眼神。   妖皇对此亦是忧虑不已。   这白光灭世威能莫甚,凤皇从一开始就有提出来这反噬效果的可能性,妖皇于此早有预见,更一直在心中顾虑斟酌这一件事该如何进行。   按照他的真实想法,放眼整个妖族只有两位皇者能够引导这灭世之光,自己与凤皇,无论是实力,资格还有忠诚度,都是足够的。   自己身为领袖,值此紧要关头,妖族还需要自己坐镇,自然是不宜冒险的,自己若是真的受了反噬……那么,统一海陆空妖族,又有何用?   吞并了玄黄人间,又有何用?   妖皇从来没有想过放弃。   而凤皇除了自身实力高深之外,更有涅槃之火加持,自愈之能冠绝宇内,如此算来,还是由凤皇来引导,乃是最好的结果。   纵然承受反噬,也死不了。   他是凤凰。   可以涅槃!   妖皇是这么打算的。   但他没想到凤皇现在显然也在顾虑这一点。   “责任重大啊……”已有定见的妖皇不由有些讪讪的,他显然是希望凤皇能够主动开口担下这个责任。   凤皇又再考虑片刻,见妖皇始终不语,终于眼神中闪过一丝寂灭。   他平整了一下情绪,慨然道:“龙兄你身负整个妖族,不容有失;若是龙兄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有涅槃之火,就算遭到反噬,也可保持一定程度的实力。”   妖皇如释重负,哈哈大笑:“对于凤兄,朕还能有什么不放心?!你尽管放心引导就是。大事若成,整个天下,朕当与凤兄共享之,朕的就是你的!”   凤皇面色蔼然的笑了笑,道:“那就由小弟担下此事,但须得拜托龙兄给我一道金龙丹气,要有龙云的那种。吾之功体逊色龙兄数分,万一反噬再过于剧烈,令大事有所纰漏,才是不美……我也好多个保障,别真的被反噬而死,无福分享陛下天下。”   金龙丹气。   妖皇本源之力!   妖皇想也不想,一道金色龙气脱手而出,抛向了凤皇,哈哈笑道:“凤兄,若是不够,我还可以再给你一道,助你成此壮举。”   凤皇眯着眼睛笑道:“一道已经足够!”   妖皇没有看到,凤皇在转身的那一刻,虽然强行控制,但一张白皙的面孔,已然转为通红如血!   连一向挺拔的身姿,也呈现微微颤抖的异状。   那是激动到了极致,即便以如海智慧也无法遏制的现象!   你放弃了!   你果然放弃了!   你果然推出我来牺牲!   但你可知道,这是我几万年的谋划!   这才是我的最终目的!   我心痛!   我心死!   但我期待!   从此后……我是凤皇!   你是龙皇。   一侧,妖皇吸了口气,道:“凤兄,集结令早已经下去,然而鹏虎狼豹等八族非但没有集结,连原本已经集结的力量,也都已经撤回了……你我还要……”   但凤皇此刻心思,早已经不再这里。   他天生睿智,足智多谋,算无遗策,决胜千里,但智者纵慧,一旦被至大诱惑惑心一刻,理智便即沦为末节,便如此刻的凤皇,这一时这一刻,他的思想,他的全心全灵,都已经被灭世策白光所吸引!   他的心情复杂到了一万本书,都无法描述清楚!   他的眼睛,全是这灭世白光!   他已经顾不上妖皇说什么,他甚至根本就没有听见!   “龙兄,准备誓师出征吧!”   凤皇径自一声长啸,将全副心思付诸行动,身子好似急不可待地化作了一头巨大的凤凰,以本相扶摇而上,同时浓郁的涅槃真火,腾腾地冒了出来。   凤皇以真身本相冲天而起,往赴灭世白光。   但见,凤皇的口中陡然吐出一道白光!   一道与祭台上方的灭世白光几乎相同,只不过弱小了许多的白光。   正在凝目观视事态发展的妖皇,心中亦随之闪过一个念头:咦?凤皇的这道白光,好眼熟……   只见凤皇所发出的白光与祭台白光彼此结合,祭台白光便如同是游子找到了归家的方向一般,原本凝实的状态陡然生出异变,转而向着凤皇一丝一缕地传送过去,不过片刻之后,灭世白光已然从祭台上传输完毕,而凤皇周身萦绕的涅槃真火,随之转化成了纯白色的神圣光辉。   一缕缕无形的物质,尤自从祭台上不断向着凤皇身上汇聚。   凤皇越升越高,一股莫名的强横威势,却是越来越重。   妖皇站在下面,看着上空的凤皇,脸上神色一点点变得不好看起来。   因为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此刻的凤皇变得空前强大,想要杀死自己的话,仿佛只需要吐一口气!   这灭世策的力量,竟然达到如此恐怖的地步!   而眼前所见,是必然的过程,还是另有玄机?!   帝王心术,本能的怀疑任何人,任何可能的动机,往昔猫皇狐皇如是,今朝此刻的凤皇亦如是!   空中乍然有滴滴鲜血落下,然甫一掉落到地上,便即燃起了大火!   凤皇急切的声音:“即时誓师出征!灭世之光的威能超乎想象,我承受不了太久,必须尽快释放!我去了!”   翅膀一闪,凤皇急不可待的撕裂空间,一闪而逝!   “出征!!”   妖皇腾空而起,厉声大喝:“妖族万古千秋伟业,便在今日!!” 第五百九十七章 海族发动!   妖皇一马当先,飞掠而出。   然后是金龙卫队等……浩浩荡荡。   城外,呼啸声震天撼地,大军开拔。   腾空而起,妖气弥空,纷纷撕裂空间,向着血魂山开进!   每一个妖族高手脸上,都是难言的狂热!   这一天,终于到了!   牺牲了这么许多,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   玄黄,我们来了!   在场所有圣君以上妖族圣人,同时撕裂空间。追随妖皇脚步而去。   事实上,妖族大部队早已经在血魂山那边万里之遥的地方集结完毕!   只等一声令下。   总攻玄黄,便在今日!   ……   随着妖皇总攻命令的下达,海域方面,也开始积极动作,予以配合——   眼见着波浪缓缓翻腾之余,一座座山峰,从海底缓缓浮现,快速升起,坚定地将云扬等破坏的数千里大山严丝合缝的堵住了。   山峰还在持续增高,渐渐与周围大山一样平齐,既定水道修复,令水流之势更增三分。   又有无数蛟龙腾空而起,大肆行云布雨,更添数分水力。   一声长啸惊天而起。   下一刻,素来难得一动的龟丞相现出了巨大本相身躯,腾空而起,就在空中,低下头颅,苍凉的声音:“吾皇,臣下今日拜别了!”   海皇神情复杂,道:“丞相,未必到那一步。海水,现在是足够了的!”   龟丞相脸上露出来淡淡的笑容,道:“海水本来是足够的,只可惜,这段时间里被玄黄云尊已经破掉了不少。不仅新得的海水被流逝,就连原本的库存,都流失了三分之一。不行极端,恐怕海族赶不上这一趟了。”   海皇长叹一声。   “臣下就以此身性命,助吾皇、助我海族一臂之力!”   龟丞相点点头,再也不看无量大海一眼,转头而去,庞大的身体越升越高,住建部去到了那数千条蛟龙之上的更高处,一声长啸,引动无量飓风呼啸,更聚集数万里阴云,瓢泼大雨,疯狂落下!   相助雨势的龟丞相动作未尽,在施展本命天赋神通:通天支柱!   修行者修行到了极处,法相天地,只手擎天,而如龟丞相这般,却是肉身连通天地。   阴云中,龟丞相的四条腿就好像是四条通天支柱,自天际伸将下来,直抵地面,却是将整个天穹寰宇中的水流,尽都引流过来,汇入阴云,化作瓢泼大雨。   而就在这等好似是天塌了一般的空前大雨之中,血魂山相连的足足十座大山,原本是死气沉沉的冰山,山顶上突然冒起来滚滚浓烟。   “火山爆发?!”   东方浩然等人见状登时浑身冰凉,不寒而栗!   昨天是灭世策的正日子,众人倒也预想过灭世策一天未必能完成,延伸到今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左右时间拖得越长,对人族战略反而越有好处,若是拖他个五六天才好呢。   然而这十座火山同时爆发的状况却让众人大出预料之外,措手不及。   之前破坏,也不是没找那些曾经冒过烟的活火山,死火山,毕竟火山一旦被引爆,造成的破坏只有更甚更剧……然而眼前的这十座山峰,数十万年以来就都是雪山!   光是山上积雪就厚得难以估算,在众人的认知中,就是与血魂山相连在一体的山脉,无分彼此。   别的不说,就只是那许多地方遍布非千年万年霜寒难以形成的玄冰便足以说明问题了!   无论东方浩然等四大主宰,还是云扬,早早就将之当做了与血魂山等同的天然屏障,己方的护御之力。   而此刻,居然以火山的方式呈现,更开始喷发火焰岩浆……   这岂止是出乎预料,根本是变生肘腋,防不胜防。   而这出乎预料的事情乍然发生,除了让人猝不及防之外,更将造成了难以想象的灾患。   “冷静!”   东方浩然头上冒汗,却是神情镇定,指挥若定:“众人不要慌乱,那几座山的变故,仅止于寻常的火山躁动,最多也就是造成一些骚乱,不足以对血魂山造成影响,而且就算山没了,也不是通往人类这边的,无关宏旨。”   “所有人,维持按兵不动,仍旧以密切注意妖族动向为第一优先。”   暴雨倾盆依旧。   眼看着高空中行云布雨的蛟龙,北宫琉璃与西门翻覆还有蟒九董齐天等齐齐动作,纵身而起,向着云层那边冲了上去,显然是想要灭杀了这些蛟龙,暂缓水势。   只可惜众人这边才刚刚动作,彼端空中上的无尽闪电,毫无花假的劈落了下来,目标直指众人,倒是于那许多蛟龙丝毫无涉。   这却是龟丞相发动了天赋神通的另一项功效,他之本命神通发动,损耗非轻,足足耗尽万年寿元,才得以催动通天支柱,不过在其发动神通的这个期间,整个天地,都是他的地盘,天地风雷尽为其所操控!   若是耗尽寿元,仍旧达不到既定目标还要继续强行催动的话,龟丞相则会有难以预测的恶果加身,但在这个期间,任何外力都是无法打断。   是故以三大主宰的修为,仅止于接触云层的一刻,便被粗大的闪电直接劈落下来,徒劳无功。   众人眼见此幕,无不变颜变色,满眼骇然!   毕竟在己方绝大多数人的认知中,以东方浩然为首的四大主宰乃是己方最高战力,由他们联袂出手,合该无往而不利才是!   怎料甫一动作,竟是断戟沉沙,中道夭折!   龟丞相作为巅峰圣人,燃烧自己神魂拼命的绝招,让东方浩然等,也是无可奈何!   大雨就像是天河直通人间一般泄落!   “海浪在快速涌动!”   胡小凡听力最好,虽然身在稍后方,仍旧听到了那边海上的呼啸连连。   轰轰轰……   十座火山,万木无声待雨来般的同时爆发了。   无尽的岩浆,火龙也似地从山头直冲高空,然后重重砸落。   随即便是山崩地裂,石破天惊!   岩浆河流一般四处流淌,所过之处,纵然是数万年不化的雪山,号称亘古不坏的玄冰,尽都在瞬间化作了无有,更别说还有无穷无尽的泥石流,滚滚而下!   东方浩然等看着大江大海一般的浩荡水流,混杂着泥石流从各大雪山上呼啸而下,冲向大海,一时间都感有力难及,无计可施。   尤其人类这边更是如此。   “都镇定!”   东方浩然放声呼喊:“这还只是开始!这就只是开始!妖祸演变天灾,由此而始,所有人尽都各司其职,务必要守住自己当前的位置!”   “哪怕被砸到了,位置也不准丢!”   东方浩然只感觉喉咙干涩,眼珠子血丝密布,他清楚的知道,这真的就只是开始。   甚至还没有正式开始。   妖族的灭世策威能,根本还没有到来!   海族的海啸,还在持续酝酿。   当这两股力量集中到来的一刻,才是真正的考验与灾难!   天空暴雨倾盆持续,苍天似乎漏了一个大窟窿,无穷无尽的天河之水倒灌入人间,现在又再再加上千万年亘古不化雪山一起融化……   海族又会展现什么样的力量,加成当前灾祸的程度呢?!   顾不得什么,东方浩然腾身而起,站在血魂口,极目看往妖族的方向。   他有一种预感:要来了!即将要来了!   真正的考验,马上到来。   蟒九被闪电从空中砸了回来,立即发出号令:“天罚玄兽,往前五百里!展现本体最大相征,战斗形态,全员备战!!”   蟒九显然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万一血魂山破,海水进来,那就由天罚玄兽用庞大的身体去填缺,豁出命也要给他堵回去!   磅礴海水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速增涨。   海潮动荡得越来越厉害,无数海族都在海中显露本体,兴风作浪,那巨大的身体,浩瀚妖力,强势催动着海水,在一次次的酝酿着……   一波一波一波……越来越用力,但却又绝不猛烈。   只是温水煮青蛙一般的将海水持续催动,将整片大海尽数化作了愤怒的浪涛。   唯一的障碍,只有血魂山,唯一的目标,同样是血魂山!   海族在等待,在蓄力,一旦等海水涨到他们认为可以的地步,就会立即爆发最极端的海潮冲击!   而就在这时……   高空中一道闪亮,一尊顶天立地的巨人,猛然出现在空中,无尽的闪电在他身上交错而过,照亮了他的脸!   “云尊大人!是云尊大人!”   “师尊!是掌门师尊!”   人族这边眼见云尊乍现,齐齐大喜过望!   正是云扬以法相天地之化身冲上了高空,天意之刃全力爆发,从东到西,一路横推过去。   刀光化作了无数道斩天断地的浩瀚刀芒,在空中纵横捭阖,一条条蛟龙的身体,惨嚎着分成了好几段从空中坠落,云扬毫不留情,毫不停留,甚至都没有去收取内丹,就那么一路冲杀过去,挡者披靡!   云扬这次可是全无保留的展现了终极实力,最高修为!   对这些圣人初阶和圣君高阶的蛟龙,天意之刃过处,元魂灭杀,形神皆灭!某条不好彩的蛟龙被他空置的另一只手抓住龙尾,一把就给捋直了,当做了长鞭运使,在空中狂砸!   直砸得龙鳞满天飞! 第五百九十八章 龟丞相陨落!   天际集聚的无数雷霆闪电,被他以玄雷之力尽数操控,籍此反击蛟龙,还有更多更多的雷霆霹雳被他收聚起来,聚成了硕巨雷球,以狂猛之势砸向龟丞相!   老龟顶天立地,岿然不动,任由云扬狂轰滥炸,连天接地的身躯愣是没有出现一丝伤痕,仍旧在持续召唤阴云,引流天地寰宇的雨水,越来越猛烈的向着大海之中倾泻下去,助长水势!   “云尊大人!你打我,没关系,尽管打,尽情打,我一点都不会在意!”龟丞相巨大脑袋口吐人言:“这是我毕生唯一的追求,也是我此生的最后一战,辉煌之战!”   “此一战之后,无论胜负,这世上都没有老龟了。”   龟丞相笑的很安然:“云尊大人,你有你的追求,你的守护,老龟也有老龟的理想,老龟的荫蔽。此生能为此灭世一战助力,足矣!”   在云扬不声不响的持续狂轰乱炸之下,龟丞相扬天长啸,口中一道长虹投射而出,穿透虚空,进入了茫茫宇宙之中!   而降落下来的雨水,竟然……更多了,比之前又多了起码两成!   但龟丞相的身上,却也多出现许多斑斑点点的白光。   “龟丞相!”云扬怒道:“等这白光布满了你的身体,就是你命终一刻,纵悔亦迟!真到了那时候,将是身死道消,万劫不得超生,永远消失于天地之间,难道你活了几十万年,就只为了一时的逞能,一朝陨落么?”   “若是你现在住手,我予你一条生路就是!”   龟丞相哈哈大笑,声震长空:“云尊大人说的没错,我活了几十万年,就为了今朝的陨落!”   “陨落在这里!”   “就为了让后世子孙,能够看一看玄黄的景色,能够品尝一下玄黄人族血肉的滋味!这是我毕生的至愿!哈哈哈哈……”   “你找死!你该死!”   云扬怒喝一声,擎出了紫玉箫,催谷平生之力,屠尽天下之招再现,却是聚焦一点,尽数倾落再龟丞相的龟壳上!   轰!   整片天地似乎都为之颤抖了一下!   噗!   龟丞相一张嘴,吐出恍如长河一般的海量鲜血,却犹自哈哈笑道:“如此力道,云尊大人果然厉害!居然能在我与天地相合的时候,重创于我。只可惜这样的打击,我还能承受至少三次,却不知道云尊还能施展几次,刚才那般的攻击呢?!”   龟丞相所言无虚,他燃烧了神魂,燃烧了灵魂,燃烧了元魂,燃烧了内丹。   当前龟丞相之状态已达此世绝颠,若非云扬本身实力已臻此世极峰,更有紫玉箫为辅,更施展出屠尽天下又何妨极端之招,锐点强攻,绝难撼动,然而这般猛招,即便以云扬之能,勉力催动两次已经是极限,再出第三击就要元气耗竭,可要破掉龟丞相的护御,却至少还要四击,以此推想,即便云扬不计代价,破掉龟丞相护御,却难免气空力尽,后续战斗又要如何应付!   这一瞬,以云扬的智慧,决断力,竟也陷入进退维谷的恶劣境地!   “叽叽……”   一阵清脆的鸟鸣声乍然响起,一道火红色的小小影子,突然从云扬怀中飞射而出!   那红影正是叽叽!   在龟丞相张嘴说话吐气开声的时候,叽叽迎着龟丞相口中血河,闪电一般的冲了进去,有如飞蛾扑火,自蹈火海,全无阻滞,一下子冲进了龟丞相肚子里。   龟丞相愣了一愣,随即笑道:“这是云尊大人的备手么,我却也知道云尊大人有一怪鸟,能噬凤皇涅槃之火,然而此鸟虽然神异,自身修为却低,我素来少动,这一身修为却臻巅峰圣人层次,我之体内早可自成乾坤,就算是高阶圣人进入我的身体,也要会被我炼化,可惜了这只神异灵鸟。”   云扬并不答话,却是将紫玉箫化作山脉一般的巨器,再次砸落!   连屠尽天下又何妨这等极限之招也无可奈何,就只能寄望于龟丞相是在大言恫吓,言过其实。   轰!   在龟丞相的背上被砸出来得发出地龙翻身一般的轰然巨响,龟丞相亦发出一声闷哼,但四肢仍旧稳稳地撑住天地,神态自若的悠悠道:“云尊大人,你还有两次机会!”   “这两次之后,就算你不打我,我也要消失了。”   “人族有英雄,妖族又岂会没有有志之士,就让老朽作为此役之中的妖族志士!”   “水流……已经够了!”   龟丞相扬天大笑,倍显豪迈,与往昔所见的猥琐身姿截然不同,判若两人。   云扬亦深深的知道,龟丞相言下无虚,他以生命为代价换取妖族此役取胜的机会,自己至少还要再出两击,才能了结此君!   但是,自己勉力出击的结果便是随之气空力尽,便如龟丞相所言,水流已经够了,自己为此付出气空力尽,无力再战的代价,是否值得呢?!   便在这时,变故再来,一直老神在在,从容不迫的龟丞相突然发出一声惨呼:“这……这是什么……”   所有关注这一幕的人尽皆瞠目结舌,不敢置信,因为龟丞相那四条顶天立地的腿,全无征兆的消失了,龟丞相本人更直接变回了原本的老者样子,浑身颤抖不已,脸色惨白,看着云扬:“云尊,那怪鸟到底是什么鸟?”   对于此问,云扬心底汗然加发虚。   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叽叽到底是什么鸟。   但此刻当然不能说不知道,反而故作淡然的道:“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龟丞相,现在滋味如何?可好受么?!”   龟丞相惨笑一声:“二十八万年修为,尽数毁于一旦,这滋味怎么不好。只可惜云尊纵然机关算计,仍有错漏,你的鸟仅止于吞噬掉了我的元魂,却还没有吞噬掉我的内丹!”   突然站在空中,一声大喝,声嘶力竭。   云扬脸色一变,喝道:“快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龟丞相身子轰的一下子爆炸开来,威势狂猛无比,恐怖至极。   而在龟丞相引动自爆,将爆未爆的最后一瞬间,一道红影从他的口中激射而出,窜到了云扬怀里消失不见。   下一刻,不,应该是下一刹那,龟丞相的自曝威能,衔尾追击而来!   这可是一位巅峰圣人的极端自爆!   生命,残余元魂,内丹,肉体,尽数归于这一爆,其爆炸威能合该在之前的鹰皇自曝之上!   然而他的自爆,声势固然骇然,却并没有造成任何的杀伤力,只是在自爆之后,天空中赫然又出现了一头比刚才的巨龟还要大十几倍的巨龟虚影!   巨龟在空中自在徜徉,虚幻的眼神注目于云扬,微笑道:“云尊大人,果然料敌机先,算无遗策,当真提前了两次打击解决掉老龟……佩服佩服。”   随即,巨龟烟消云散,消失无踪,归于天空中的无边阴云!   然而暴雨却没有随着龟丞相的陨灭而停息,仍旧持续落下。而且越来越大!   云扬再展诸相神通,催动飓风,卷动云团,强拨水势,但那巨龟虚影所化的阴云,竟是连诸相神通都无可奈何,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暴雨不断落下。   显然,这是龟丞相最终自爆威能形成的结果,难以撼动!   但龟丞相本身,却就此永久地消失在天地之间,海族一位巅峰圣人,陨灭!   亦是此次两族终极大战中陨落的第一位高阶强者!   海潮忽然高涨,却非是因为龟丞相桎梏,而是另有他人到了——   海皇的声音咬牙切齿的传来:“云尊!你杀了我龟丞相!”   云扬喝道:“何止是他,我还要杀你,你敢现身么,敢过来我就连你也一块儿杀!”   云扬此说半是恐吓,半是激将,海皇前者受创太甚,纵然得了龙元凤火相助,仍旧是元气大伤,战力锐灭,既无镇海神杖在手,也无寂灭之箭秘招,若敢现身,云扬绝逼痛下杀手,将之灭杀。   海皇却不上当,仰天长啸,厉声咆哮:“冲破玄黄,人类鸡犬不留!”   “我等着你!”   云扬眼中煞气四溢。   现在海浪还在周而复始循环往复的蓄力,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   不可否认,越是等待下去,海水越多,冲破血魂山几率也就越大。   在所有海族的全力催动之下,海浪已经淹没了狐皇城,三百亲卫,正在血魂山中间的位置驻扎。   整个狐皇城,已经彻底沦为了泽国。   若是到海的对面看看,便会发现,这边赫然是辽阔数千里的海滩,一直到纵深处!   而且,还有山脉在不断地向着这边赶过来。   显而易见,这才是海族的真正杀手锏!   赶海而来!   最大限度的压缩己方的生存范围,以破釜沉舟之势,就只为突破玄黄屏障一刻。   空中蛟龙被云扬泄愤一般屠杀得七七八八,仅有几条也都吓破了胆子,落入了下面的大海之中,再也不敢出来造次了。   云扬在大海水面之上来回纵掠,庞然的半步星空强者威压,令到无数修为较低的海族被震杀!   来来去去,丝毫也不停歇。   如此不过半个时辰,被云扬震杀的海族,已经超过数百万之数!   但是海水,却已经上涨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 第五百九十九章 血魂崩!   面对这等状况,海皇无奈下令,所有海族潜入水面千丈之下,在这个距离,云扬的威压震荡震当不及。   而被云扬震杀的海族尸体,早已经在海面上厚厚地铺了一层,数百丈大小的海蛇,章鱼,巨鲨等等,随处可见……   如此伤亡,看得海皇心痛至极!   这些全都是兴风作浪的海族控水好手,不意未曾建功便已身先死,徒叹奈何!   “云尊,你就只会对弱小下手么?”   云扬义正辞严的大骂道:“放屁!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下手了?左眼右眼还是下面的眼,我明明就只是飞过来飞过去而已,凭底下那群货的微末道行,值得我动手一杀么,是你们海众太看得起自己,还是太看不起我云某人了?!”   海皇愈发气得几乎要翻了肚皮:“信口雌黄,以大欺小!无耻!无耻之尤!”   云扬嘿嘿冷笑:“不满哪,不满你可以上来报仇啊,一个人不敢可以纠集你的手下一起上来围攻我啊,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你上来啊!不敢上来战斗,海皇,你只会耍嘴么?!”   嗯……海皇还真不敢,以云扬所展现的惊世能为,以他自身现在的状况,上去就是找死,就算群起而攻之,也绝难攻撼云扬,只会送死更多海族高阶战力。   所以海皇就只能痛快痛快嘴,继续骂战云扬。   蓦然,海中的海皇与空中的云扬几乎是同时停止了彼此挑衅,转头看着海岸线的那一边。   那边,似乎有什么不得了的动静过来了?   随着云扬转头看去,只见遥遥彼端,天际阴云中突然间有一道白光闪现,由远而近。   随跟着,一道巨大的空间裂缝,乍然出现!   远处的那道白色的火焰,轰的一下子自空间裂缝中冲了出来。   云扬定睛看去,那白色的火焰,分明就是一头巨大至极的凤凰,而细细分辨,那分明就是凤凰本相!   来的是凤皇!?   云扬凝神观视,却见此刻的凤皇,七窍流血,形容恐怖至极!   这边甫一钻出来,便即大声呼喝:“海族,鼓浪!!!”   下一刻,一道凛然白光,悠悠地从他身上飘了出来。   云扬脸色陡然一变。   他可是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白光看着不甚起眼,实则威能暗蕴,竟有灭杀自己的力量!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云扬一个闪身,已然去到了万丈高空之上。   但见那道白光施施然的落下,沿着海岸边,向着血魂山前进,看起去势缓缓而去,但实际上却是快速至极。   所过之处,无论地面海面尽都凝结了一层白光,充满圣洁,皎洁的味道,一尘不染,点尘不惊。   连正滔滔而下的泥石流,只要触及便要被封存住!   云扬愈看愈觉心惊,未敢妄动,眼瞅着那道白光进入到了血魂山之中,又开始在山体之中蔓延了!   云扬突然生出来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心脏在这一刻,竟然停止了跳动!   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感,陡然袭上心头!   一念陡然,不顾一切的厉声大吼道:“所有在血魂山上的人,全部离开!立刻!!”   声音如同霹雳轰鸣,震耳欲聋,更震得整片苍天大地,都为之颤抖不断!   东方浩然正在血魂口上主持战局,不解的循声看来:“为何?!”   “东方浩然!血魂山的人,立即离开!撕裂空间离开!”   云扬拼命的怒吼:“快啊!快啊!”   眼见云扬如此失态,如此的气急败坏,四大主宰纵然还不清楚有什么意外发生,却已经意识到必然有什么恐怖危机将临。   一时间,四人的心脏无一例外的停止挑动了一拍!   下一刻,更无犹疑的转头下令:“离开!离开!快!”   命令方才发出,本身已然化作狂风,长虹,迅速卷起能够看到的,还没反应过来的人族强者,一路卷过去……   不少圣君级别强者反应过来,即时抽身而起,撕裂虚空远离血魂山……   但也有更多的人到底没反应过来,甚至还有许多在山洞之中休养生息备战的……   仍旧迷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   然而武者的本能却也在告诉他们,危机正在迫近,足以致命的可怕危机,将临了!   云扬闪电一般从空中落下,急疾化身风云,卷起来狐后等一干人,复又卷起了三百亲卫,卷起了刚冲出洞口但一脸迷惘来不及逃走的大约七十多名人族高手,一下子卷在半空,撕裂空间,扔了进去……   这已经是他能够做到的极致!   及至再度回身,想要再尝试卷起最后一波刚刚冲出各个洞口的两百多人,白光已然突破了血魂山的山体,冲天而起了。   距离实在太近的云扬登时遭到波及,惨叫一声,虽然勉力腾身往高空,但到底是承受了侵蚀,身至高空的时候,七窍同时喷出鲜血,内外俱伤……   低头一看,惊见一只左脚,居然没有了!   身为半步星空的此世顶峰强者,仅止于白光波及了一瞬,左脚居然被融化掉了,其余修者碰上了,哪里还会有好?!   云扬接连吞下两道生命之气,急疾催生左脚,心中却是余悸犹存。   他若是再晚一步,恐怕就真要死在了白光的突袭之下了。   这白光,竟然犀利至此!!   无论是拥有星空伟力加持的血魂山,还是已臻半步星空的此世顶峰强者!   这……这就是灭世策的威能吗?!   是的,灭世白光已经开始正式发威!   几乎是瞬息之间,白光极速满眼,由下而上,眨眼间就笼罩了整座血魂山!   所有尚在血魂山上来不及逃走的人族高手,大约还有两百多人,尽都在一瞬间就化作了血水!   甚至连一块骨头,都没有能够留下!   两百多位圣君高手!   就这么无声无息的陨落!   提早一步逃过出去的东方浩然,站在远方高空之中,看着在血魂山上静静流淌的血水,只感觉脑袋轰的一声嗡鸣!   整个人都傻了!   懵了!   刚刚他们还站在那里,一脸的茫然无措。   下一刻,就已经变成了流淌的血水!   他们都是为了人族不惜一死的仁人志士,为人类抵挡侵略,已经数千年!   他们早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宿命,将葬身在这座血魂山之上。   任谁也想不到,他们最后的归宿,最后的死亡,尽不是在战斗之中,而是……被自己一个错误的命令,葬送了性命!   是的,云扬提醒过自己!   所有血魂山驻守人手,最好全部撤出血魂山。   等到妖族的灭世策力量之后,再酌情去留行止!   但东方浩然到底舍不得这个战略天险,所以他撤走了一部分,保留下了一部分。   当时留下的时候,东方浩然记得自己曾经说过:“留在这里,我不清楚灭世策的力量究竟如何,但极有可能,就死在这股力量之下,所以我不勉强。”   当时大家都在笑。   “为了人类!为了玄黄!死又何妨?!”   “我们常年驻留在这地界,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不妨事,死了也就死了,顶多到时候记得多给我们上炷香就好。”   众人的笑声,宛如还在耳边。   东方浩然狠狠的在自己脸上打了两记耳光!   泪水肆意横流!   “兄弟……”   白光静止了一下。   然后……轰的一声……   在所有人类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中,守卫了玄黄百万年的血魂山,这道坚不可摧的人妖分界,蕴含有星空强者伟力的不朽之山,宛如一个气球一般,被扎破。   然而被扎破的气球犹有残余,血魂山竟然就此化为无有,连一块完整的石头都没有剩下!   整座山,尽数化作了流沙,刷刷的流下来……   一半,流向玄黄界,一半,流向妖界!   血魂天险、既然是在这么一瞬间之余,就没有了,消失不见了!   整个世界,一片寂静!   包括海皇,海族,甚至包括心中已经有所准备的凤皇,全都呆住了!   事先已经幻想过千百遍这种现象的出现,但是……当这一切,真的发生在眼前的时候,凤皇依然呆住了!   这是何等伟力效能,竟然如此骇人听闻,恐怖至极!   妖族!   整个妖盟!   努力了几十万年的事业,目标,就在今天,竟然是以这样一种肥皂泡破碎的感觉,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实现了!   血魂山,彻底化作了点点流沙。   凤皇忍不住伸手捞起一把从自己面前哗哗流过的细沙,放在眼前,再三观视。   很细很细的沙。   与其说是沙,到不如说是粉末。   不,也不是粉末,而是齑粉。   因为那已经细微到了烟尘的地步,触手恍如无物,整座山瞬时解体,天塌地陷一般的向着自己扑过来,然后又在埋没了自己之后,进一步瓦解,不着痕迹。   凤皇猛然抬头看去,看着面前已经是一马平川的血魂山,眼睛里,尽是夺目的精光!   我今生的两大目标,在今日,全数达成了!   我努力了两万年的目标,在今日,达成了!   凤皇感觉着身体里面狂暴的力量,有些歪歪扭扭的在空中勉强站立。看着血魂山崩塌,向来沉稳的凤皇,居然忍不住泪流满面! 第六百章 事不可为!   凤皇身子摇晃,有些歪歪斜斜,似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他的脸上,七窍流血。   浑身都在裂开。鲜血横流,留下来落在地上,便是滔天大火!   他不是受伤,而是被狂暴的力量差点撑爆了身体。   此刻,力量还在不断增加。   是的,他将灭世策的力量,为自身保留了一成!他研究这一成,已经研究了足足两万年!   他认为自己能承受,但是,却没有想到灭世策的力量如此巨大,以他现在的肉身,竟然根本承受不起。   一成力量,不行!   “我最多,只能接收半成,就能将我的力量,凭空提升二十倍以上!”   “但另外半成,必须尽快宣泄!”   凤皇摇晃着,从空中一头坠落下来。   承受不住了……   ……   远方海皇在声嘶力竭的下令:“怒海潮起~~~~~”   大海,在这一刻,空前的澎湃了起来!   所有海族,在一声令下之后,都是用一种豁尽性命一般的态度,直接将自己所有的妖力,尽数施展而出!   按照号令,向着同一个方向,推动海水,掀起海潮!   整个海底,所有所有的海兽海怪海妖,尽都浮出水面,竭力引导海潮,越来越猛烈的酝酿,海浪之高,已经到了七千丈之高!   而这还不是顶点,还在蓄势!   “最后一波!!”   海皇冲天怒吼,面容狰狞至极!   果然是最后一波!   也是最后一搏!   整个大海的海水,尽都被海众调动,以“倒海”之势,“排山”而往!   嗯,现在不用排了,山已经没了,无量海水向着已经一马平川的血魂山旧址,呼啸而去!   浪高万丈平时或者只是一个夸张的形容词,而今,此时此刻,就是浪高万丈,席卷天地!   这一幕,尽被五百里外的玄黄营地看入眼内,每个人都清晰地看到了海族所鼓动的浪头赫然已经与青天平齐!   妖风亦随之呼啸而起。   妖皇率领大军的先头部队,亦已赶到了血魂山前。   看着已经崩碎不存的血魂山,妖皇心中大喜:“传我令,总攻开始!”   来不及等妖族的亿万大部队一起行动了,必须马上开始总攻!   这是千载难逢之机遇,玄黄界,近在咫尺,唾手可得矣!   一统海陆空妖族!   妖界自从诞生以来,最伟大的妖皇!   如今,连人类区域也要纳入掌中,尽皆统一!   我不仅要做妖皇,我还要做整个世界的霸主!   唯一的那种!   凤皇,果然好样的,居然用灭世白光,一下子毁灭了血魂山!当给你记一大功!   一时间,妖皇志得意满,意气风发,这一刻,他心中的亢奋已经去到了某种不可遏制的程度!甚至,都有些呼吸急促白发飘飘了。   身边的金龙大长老立即答应:“是!”   随即有些担心的看着妖皇,低声道:“陛下,您……您还是不要太过于劳累,有些事情……吩咐我们做就好……”   妖皇皱起眉头,喝道:“千钧一发,万古霸业!你磨叽什么?朕现在只有神元气足,精力无穷,哪里就累了,朕要御驾亲征,亲临前线,彻底打通血魂山,奠定我妖族千秋万古之大业!还不速速前去传令!”   金龙大长老神情变得空前的崇敬,热切,甚至有一种强烈的顶礼膜拜冲动!   妖皇陛下……真是太不容易了。   为了这一天,妖皇陛下励精图治,呕心沥血,殚精竭虑……你看他满头的头发都白了,雪白雪白的。甚至,整个面容也变得苍老,枯瘦……   甚至,连身体里面的生命力也可感到在减少,锐减,急速消失……   却还要这般努力,这般奋进,真不愧是……   咦?   金龙大长老才待传令下去的身影突然间顿住了。   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陛下昨天早晨的时候,明明还是满头黑发,充满了生命的光泽,现在怎地变化如斯?……   头发色泽可不仅是变得雪白,而且还好似枯草一般,全然没有半点生命力痕迹……   还有,陛下的面容怎地憔悴至此……明明昨天早晨,还是成熟风韵,气吞河岳……   还有还有,那生命力近乎枯竭的状态又是怎么回事,连我都能够感觉到,分毫不假啊……   这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说陛下为了妖族,当真是殚精竭虑,完全没有留意到自身状态……   金龙大长老几乎流下泪来。   实在是太感动了。   “传陛下命令,全力进攻!拿下玄黄!!”   嘶吼传令!   妖族大军,听闻号令,如同潮水一般飞凌半空,跟在巨大的海潮后面,疾驰而去。   妖皇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很快就冲到了最前面。   万古一帝,靖平玄黄,无上功业,尽在今朝!   巨浪滔天,滚滚来袭。整片天空都被海水与妖族充满了!   便如妖皇所言,灭绝玄黄,就在今日!   ……   另一边。   东方浩然西门翻覆北宫琉璃等人眼见情势丕变,急转直下,一个个眼珠子全都红了!   事情,显然正在向着最恶劣的方向发展过去了!   最最恶劣!   没有之一!   依照大家的设想,纵然灭世策功成,破了星空大能遗留在血魂山的伟力,造成血魂山坍塌瓦解,但大山崩碎总有一个过程啊,总会留下相当部分的残骸吧?   以血魂山的山体体积而论,就算山形尽溃,剩下的山石,也堪稍阻敌势,给己方战力留下相对充裕的应变余地。   但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那灭世白光霸道至此,非止破掉了存在了无数岁月的星空伟力,更令到血魂山整个没了,彻底的化作了云烟。   那么坚固雄伟的血魂山,不可摧毁的血魂山,就像个肥皂泡,幻影一般……没了。   而且还是一下子,几乎就是眨眨眼的功夫,全没了!   这件事情,令到东方浩然等人难以置信之余,更兼心念空前崩溃!   天险,全然化作了通途!   而且还是这么宽的通途,以此为攻伐途径,再辅以随着海水而入海众往里冲,如何抵挡?!   简直就是想一想都要绝望!   但挡不住也要挡啊!   我们在此驻守,岂不是早就有一死的觉悟了么?!   真让妖族冲进来,人类就完了!   “冲上去!冲上去!”   “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挡住!”   “死!也要死在这里!”   东方浩然狂吼着,喉咙都要冒烟了。   三大天宫麾下的所有高手,迅速应变,第一波呈扇形,在三位宫主的率领下,悍不畏死的冲了上去。   三大天宫合计人手战力,千万亦有余;但说到能够在这一场大战之中派上用场的,却至多不过两百万左右。   迎着天塌了一般的海潮,人人脸上都是决然之色,义无反顾,慨然赴死!   海皇,鲨王,鲸王,一众海族顶峰强者,尽都站在浪头之上,哈哈大笑,显得志得意满,长驱而入,战意高昂!   现在水流强势而入,片刻之后就是玄黄界尽是海域海疆,如何不意气风发?!   人族战力纵强,纵然有不惜一死的意志,但在大势之前,不过螳臂当车,蚍蜉撼树!   但闻半空中一声长啸,云扬与计灵犀上官灵秀三人联袂赶回,闪电般扑将下来!   云扬一马当先,一头扎进了海水之中,水相神通在此刻全力运转,极限发挥,意欲一阻水势!   他何尝不知道此举希望渺茫,这样的狂暴的整个大海的力量,根本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如果此法真有可能掣肘,他又岂会不早早施展,但是他不愿意放弃,更加不会放弃!   随着轰的一声爆响,恍如银瓶炸裂,方圆数万丈的海水,包括夹杂其中的无数海妖海兽,突然停滞在空中,随即,轰然爆碎!   举凡是在此范围内的海众,除了圣君圣尊以上的个中高手之外,余者尽数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随即整片海水,竟成倒卷而回态势,浪头急转直下,正与强势而来的妖族第一批队伍来了正面冲撞!   一连串的惨叫声连天而起,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妖族的整片队伍至少有一大半都被乍然回头的浪头打落了下来,落水者浑浑噩噩,手足无措,旋即就被后来的海中妖兽吞噬干净。   仅止于这一波,至少数百万妖族海族死于非命。   当然,这里说的数百万,绝大多数都是普通的海族妖兽,说到参与两族终战的精锐力量,顶多也就被灭杀了十万余而已。   这点数目,不过毫发,不伤根本,无关宏旨。   但,无尽的因果之气,潮水般冲进空间。   又是轰的一声爆响,却是后面三大天宫所属的力量已经与海族妖族正式交手。   甫一交手,还只是一个碰撞,就溅起来血浪滔天。   这时,一声嘶吼远远传来!   “云尊!”   那声音凄厉至极,内中还有锥心刺骨的痛苦。   正是东方浩然。   云扬强吸一口真气,勉力平复遭到反冲而造成的气血翻腾,转头看去,只见东方浩然正在半空,以一人之力,缠住了三十多位龙凤圣人强者,大打出手,高呼酣战,勇不可当。   但他实在太拼命了,每一招都是鼓足全力,奋力攻伐,却非是久战之法,所谓刚极易折,个中道理便在其中,东方浩然不会不明白这道理,怎会如此失智?!   一边拼命战斗,东方浩然眼睛血红的看着这边,厉声大喝道:“云尊!事不可为,让你九尊殿的力量撤出战斗!” 第六百零一章 恐怖凤皇!   与此同时,正在战斗的西门翻覆与北宫琉璃亦纵声长啸:“西天圣宫!”   “北荒魔宫!”   “全力压上来,制造机会!!”   三大主宰跟着同时嘶吼:“云尊!让你的九尊殿力量撤出战斗,快!!”   撤?!   云扬的嘴唇紧紧抿住了。   他一下子明白了东方浩然等人的心意想法做法,更加理解。   现在看来,人族这边陷入空前劣势,既定计划几近全毁,彻底保不住己方防线了!   妖族海族的长驱而入,几乎已经成了定局!   在这样的情况下,当真全部战死在这里,非但于事无补,反而遗祸无穷。   唯有保存人类的战力种子,撤回大陆,在以后的漫长时间里,不断地与妖族战斗,以图之后还能东山再起,卷土重来。   而既然要保留,自然要保留最天才的,最有潜力的部分!   而当前,最符合这个条件的,只有九尊殿,拥有完整传承且潜力无限的九尊殿!   东方浩然等人相信,更自信,只要九尊殿还在,人类修途薪火就不会断绝,必然有将妖族逐出玄黄人界,乃至覆灭妖族的一日!   所以东方浩然等人一瞬间就下了决定:三大天宫,死战于此!但即便是耗尽生命,也要为九尊殿创造机会,让九尊殿的人,尽可能多的撤出去,撤回去!   这样,人类在未来就还有希望!   但这份好意,却是云扬无法接受的!   为了这一天决战,人类付出了多少,又准备了多少,甚至连接近半数的妖族高层都已经策反!难道到了现在,居然还要拱手认输?!   要是现在人类认败的话,第一个倒戈反水的就得是那些个妖皇,他们大仇未报不假,但也得有希望报仇才行,妖族大势将成,他们不可能逆流而上,就算鹰族仍旧保持初衷,其他诸皇为了自身种族的延续,绝不会继续一条道跑到黑!   云扬尤其不甘心,万二分的不甘心!   “还有机会的,一定还有机会,天无绝人之路!”   云扬一意凛然,天意之刀华光再盛,一瞬间七招十四式同时推出!   身边千丈的海族妖族,尽数清空。   紧跟着,云扬将刀做剑,再现屠尽天下又何妨,夹杂着无可争锋的锐利呼啸,强行冲进了空中的东方浩然战圈,硬生生地冲撞了进去。   一瞬间,剑光如同星河倒悬,绚丽无边!   噗噗噗噗……   十七位妖族圣人无有例外,尽都浑身溅血,后继无力地从空中坠落下去。   随着云扬的战力飙升,已经可以在相当程度上重创高阶圣人,虽然还不能一举灭杀之,但令其战力暂失,却已不是太难的事情!   云扬一把抓住东方浩然:“还有机会的!”   “哪里还有机会!”   东方浩然几乎是哀求:“云扬,事不可为了,你撤吧!就算我求你了,为我们人类,保留一些希望火种!要是咱们这些全死在这里,人类就完了!”   云扬咬着牙,道:“现在还只是开始,妖族海族的大部队还没过来呢,也就是海水冲过去了而已,但在短时间之内,海水也冲不了多远……”   “现在大失预算的不止是我们,还有妖族海族,相信他们也没想到所谓灭世策的威能竟致如斯,后续战略战术必然与既定的有差异,这就是我们机会!”   “为今之计……只要有人先挡上一挡,再由我们几个修为最高的,立即回去……在五百里开外的位置,人类营地的最前方,搬山挡道!将海水拦截在这里!”   “妖族海族能搬山蓄海,我们人类又何尝不能搬山阻潮?!”   东方浩然暴戾而充满了血丝的眼睛一亮:“此事……可行!”   此事虽说可行,但是云扬与东方浩然都知道,也就是权宜之计而已,因为仓促搬过来的大山。   根本就不具备往昔血魂山包含了星空伟力的坚不可摧!   随随便便一位妖族圣人,只要找到机会接近,就能加以破坏!   但此刻,这手段却已经成为了抵挡海族最重要的一步!   妖族固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海族随着潮水进去玄黄内陆。   只要潮水进不去内陆,人类的危机,就会缓解八成以上!   对于普通人类来说,反而是随着海水进入的弱小海族更有威胁!   “哪谁来挡呢??”   “蟒九!”   东方浩然一声长啸,从妖族重围之中,直接杀了出去,厉声大喝:“蟒九!”   轰的一声爆响,蟒九浑身上下尽是淋漓的鲜血飞上半空:“怎么!”   “我们圣地之后,还需要一个时辰,拜托你,拜托整个天罚圣地了!”   蟒九立即转头厉声大喝:“天罚圣地!飞行玄兽,全员出动!”   远方,天罚圣地的驻地,轰的一声,无数的飞行玄兽,尽皆腾起,迅速遮蔽占领了天空!   蟒九伸手一指,厉声:“孩儿们!给我,炸了他们!!!!”   炸了他们?   云扬等心头一震。   怎么炸?   只有自爆!   自爆玄兽之体,自爆玄兽之魂!   自爆,玄兽内丹!   一如鹰皇,龟相一般的最极端做法,然后其后果,却是形神俱灭,万劫不复,永不超生!   “你们快去,区区一个时辰!老夫,能挡住!”   蟒九什么也没问,直接一个转身,径自拦住了妖皇:“龙御天,来,给老子纳命来!”   整个人闪电一般的飞了出去。   云扬与东方浩然更无犹疑,即时转头而去,寻找正在混战的西门翻覆,将情况一说,三人立即抽身。   然而当几人赶到北宫琉璃那边的时候,却看到了一幕让众人目瞪口呆浑身发凉的景象!   因为现在与北宫琉璃纠缠争斗的乃是凤皇!   一个与众人认知,全然不同的……凤皇!   凤皇浑身上下哪哪都冒着白光,单看形象的话,与之前完全的判若两人!   北宫琉璃可谓是出尽奶力的与他玩命,但凤皇不过抬手投足,就把玄黄人界三大主宰之一的北宫琉璃打的东倒西歪,尤其凤皇还是一副重伤未愈的惨淡状况,是故两人交手的迹象,诡异至极……   北宫琉璃竟然已经完全不是凤皇的对手了。随随便便的一拳,就能让北宫琉璃狂喷鲜血,倒飞而去。北宫琉璃勉力再次冲上,又会被凤皇一脚踹飞。   咔嚓咔嚓的声音响个不停,不过短短的片刻之间,北宫琉璃的身上已经不知道碎裂了多少块骨头。   但北宫琉璃仍旧一点都不肯放松,更不曾稍离。若是放开这样的凤皇去对付别人,恐怕一出手就是大一片的伤亡!   他一次次冲上去,一次次被击退,一次次的受伤,状况越来越不利。   因为随着两人的僵持,凤皇对于自身力量的掌控越来越显自如,显然是渐渐适应了本身突然暴涨的力量了……北宫琉璃又是焦急,又是无力,绝望之意渐渐占据其心头。   那是一种已经豁出性命去,却也对目标敌人造不成半点伤害,制造不出半点麻烦的无力感,让北宫琉璃无限崩溃,若非护世救民的道心尚在坚持,不用凤皇反击,北宫琉璃早已琉璃寸碎,北宫不全!   眼见这一幕的云扬等三人同时愣住了!   那是北宫琉璃!?   北宫琉璃的修为,纵然不如凤皇,却也相差不远才是,正面对上凤皇,就算不是对手,缠斗到千招之上,绝非难事,若是拼命的话,缠斗个几天几夜也不是问题才对啊!!   但现在……在看起来不在状态的凤皇手下,居然不堪一击?!   这什么情况?!   会不会太恐怖了一点呢?!   “不要过来!”   北宫琉璃七窍流血,看到了东方浩然等来到左近,厉声喝道:“别过来!凤皇不知道为何,实力骤然提升了许多许多……凭我们的力量级数已经伤不到他了,但越多人攻击他,只会加速他适应那份力量的过程……就好比他现在正在拿我练手!”   “你们过来,只是自取灭亡,只会让他加速融合进度!千万不要过来啊!”   “等我自爆之后……你们再想办法……”北宫琉璃厉声大喝:“千万不要贸然过来帮手,受益只会是凤皇!”   凤皇站在空中,同样的七窍流血,同样的遍体鳞伤,但举止之间却是风淡云轻,温文儒雅,一派雍容气度,他一眼看到了云扬,呵呵笑道:“云尊,大战甫起,咱们俩就又照面了,来来来,让朕伸量伸量,你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话音未落,突然不顾北宫琉璃疯狂袭击而来的攻击,任由北宫琉璃双掌狂风骤雨一般落在自己身上,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轻飘飘伸出右手,隔空一拳,向着云扬这边打来!   云扬登时感觉到口鼻一阵窒息。   凤皇的拳头还没到,拳压就已经让自己喘不过气来!   大惊之下,悍然一刀劈出!   轰!   凤皇的拳头顶着天意之刃,继续砸而来,威势不减反增。   砰!   天意之刃的刀背被太过狂猛的力量推得倒卷而回,毫无花假地撞在了云扬的胸膛上,云扬大叫一声,只感觉五内俱焚,身子飘飘摇摇的飞出去数百丈,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抬头看去,一脸不敢置信!   这是凤皇?   这还是凤皇吗?! 第六百零二章 憋死他!   这怎可能是与自己交手数次的凤皇?!   这可,云扬甚至都忘记了身体的痛苦,一脸懵逼的看着凤皇。   智慧如他,竟觉脑筋有些转不过弯来了。   “怎么样?云尊?时时缔造奇迹,刻刻扭转颓势的云尊大人!”凤皇一字一字的说着,似乎牙牙学语一般,嘴唇也在微微的开合,似乎吐字都很艰涩。   “是不是很意外,很惊喜,很怀疑?”   云扬目光从一片懵逼变的慎重空前,突然暴喝一声:“北宫!退后!”   “干什么?”北宫琉璃已经决意采用自爆与凤皇玩命,他不相信自己以此世顶峰战力,豁出性命的自爆,仍旧无法撼动凤皇!正要进攻之际,却听见云扬的话,一脸鲜血的转头问,这一转头,一张嘴,嘴里四颗牙齿就哗啦啦掉了出来。   此世顶峰强者,巅峰圣人之尊,竟然惨况至此,蔚为可观!   “不要和他打!任何人都不要和他打!”   云扬大声道:“有异种力量在他的身体里面留存,固然无可匹敌,但这股实力实在太大,远远超出了他的肉体负荷极限!你和他打,此世任何强者跟他打,不管如何攻击,都不过是帮他发泄出来力量而已,即便是自爆攻击也一样,那是远远超越此世极限的极天之力……”   “快退后!”   北宫琉璃忽的一声飞了过来,浑身鲜血成了一条条小河:“那怎么办?若是任由他去攻击其他弟子又如何,岂不是要眼睁睁任由屠戮?”   云扬招呼着东方浩然等赶紧撤退:“如果他能够那么做的话,他早就采取行动了,因为那样才会迫使我们会豁尽所有的攻击他,阻止他!他现在无能驱动那异种巨能,稍稍操控都做不到,也就只能稍稍动动拳脚而已,否则你不会仅止于皮肉受损,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仅仅只是凤皇难以操控那股力量么?只不过是他每动用一点力量,就会加重一点负荷,这点,对于任何对手都是一样的,所以他现在反而不会去攻击弱小修者,每多主动攻击一个敌人,他的负担就更大一分,因为他会越来越无法承受那强大力量的反噬……而且,越是修为浅薄的武者攻击他,越会承受不住他的反震,致令反震的力量找不到宣泄渠道,只会进一步的破坏他的身体!”   “这是实力骤然增加所必须要经历的一个步骤,却也同时是他最尴尬的时刻!”   云扬对这种情况可以说是很熟悉了。   每一次突然进阶,都是如此,只不过,有绿绿在,他一直是循序渐进,并没有如同凤皇这般一口吃成了一个胖子而已。   而凤皇现在的情况,很明显就是严重的消化不良。   东方浩然眼前一亮沉声道:“你的意思是说,他现在无法操控攻击力道,攻击范围,无论是攻击我们,还是攻击修为浅薄者,攻击力都在同一水准,而修为浅薄者就承受其半分就已经粉身碎骨,而剩下的九分半,全都转为有他自行承受,而且还是内外交煎的那种,是这样么?”   云扬点点头:“不错,就是这样,所以他才会刻意找寻我等级别之人的交手,唯有如此才能让他的力量拥有宣泄的途径,进而令到其体内巨能点滴转动循环,渐渐为其所用……”   “所以,不要理他就是当前对付他的最好办法,不二法门!”   “我们撤!”   “憋死他!”   北宫琉璃与西门寰宇尽都是一脸古怪,面面相觑。   憋死他!?   居然还有这等说法加作法……   果然,见到云扬等人退走,凤皇大怒,一步步追来,但却是越追越远,他也曾随手撕裂空间赶来,但再露面的位置却是一下子就超出去数百里,直接没了影子。   连精准的控制距离,一时间居然也做不到。   “他果然无法控制自如,大失水准!”   东方浩然等人都是修行大行家,见此情形自然更加印证了云扬的判断。   云扬催促道:“咱们可没时间感叹,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用生命换来的,快些啊……”   他的心中,一如言语一般的满是急迫,全是危机。   他并没有当真将凤皇之事放下,凤皇现在的情况一如自己所言,无法控制自己激增的力量而难有动作,但是,只要给其缓冲时间,早晚有一天,或者说早晚有那么一刻,凤皇会将那股力量完全控制,进而全数掌握,纳为己有!   真到了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灾难的开始!   纵观现在的人类顶峰战力,即便是修为最高的云扬,也不是凤皇的一合之敌,更遑论他人!   彼时,又有谁能抵御凤凰呢!?   然而这毕竟是后话,非是当前燃眉之急!   计灵犀与上官灵秀两女在妖族海族阵营之中闪电般飞掠,来回屠杀,大开杀戒!   以两女的战力,抛开龙皇凤皇之外,几近无敌!   无论走到哪里,哪里便是一片血流成河!   水下的海族,空中的妖族,但凡遭遇便是一片片的血肉纷飞。   三大天宫的顶峰战力,构成了一道异常单薄的防线,就像是巨大的渔网一般,在徒劳而拼命的阻挡着海族与妖族。   但海水无孔不入,此刻已然淹没了原本的血魂山!   三大天宫纵使拼了命,尽心竭力,终究还是无法阻挡这么长的战线,毕竟是那么多的妖族海族。   ……   “所有人注意!”   云扬的声音震荡虚空:“所有圣君以上战力!任何人都不得与凤皇交战!见到立即退避三舍!见到立即退避,即便其侵入内陆也不得对战!”   这道命令来得莫名其妙,两军交战,放着对方的首脑不打?   但云扬就这么说了,说得毅然决然,斩钉截铁。   有赖于东方浩然之前的严令,玄黄方面的人类高手,还都真的无条件地听从了这个命令!   云尊不让打,必有缘故,那就不打呗!   所以……凤皇不管转到哪里,只要有人类圣君级别以上高手在,立即退避三舍,避其锋锐!   然后,所有曾经遇到凤皇的人族高手,只要不是特别倒霉被一击打死的,都很愕然地发现了一件怪事。   那就是……凤皇表现得太不正常了!   战斗中出手很慢,而且多数攻击都会打偏,身法更是不灵活到了极点,有时候想要绕到敌人后方阻拦,却会一绕绕出去上百里路,简直就是自己把自己给绕没了……   若不是仍旧不断有大批的人族高手死在凤皇手中,大家几乎要认为凤皇乃是人族的内奸了。   但就算是人奸这演技也太堪虞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远方妖风呼啸,遮天蔽日,黑压压的妖族,驾驭妖风铺天盖地而来!   妖族的第二波大部队,终于赶到了!   妖族第一波战力为云扬豁尽全力逆转水道流向所阻,伤亡无数,溃不成军,不成气候,然而此际更大规模的第二波战队再来,再没有云扬或者三大主宰等巅峰战力相抗,如何遏制其入侵之势?!   然后,轰鸣的声响突然间连成了一片,不断地炸响,音浪竟是一波高过一波!   那是绝望的人族高手,冲进了密集的妖族海族群体之中,将自己的身体,自己修为灵魂,尽数化作了惊天一爆!   云扬的整颗心都在滴血!   凤皇还在空中歪歪扭扭的战斗,他现在的针对目标已经不再局限于人族了,只要抓住机会,下面有足够承受自己攻击威能的高手,便是不管不顾的一击下去。   随手一掌下去,下面就是死伤一大片,伤亡人数几乎比一位圣尊高手自爆搞死的妖族还要多上许多!   在这种不顾一切持续不断的磨合之中,凤皇终于发泄出去了一部分力量,出手渐渐变得圆融起来。   这个过程虽然缓慢,但凤皇的进步却都被有心人看在眼里。   “快些!!”   蟒九大吼!   他被凤皇追得几乎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云扬撕裂空间,急疾来到了人类营地之前。   其实这会海水已经冲过来,满目尽是汪洋水流,只不过现在的水深还只是大约一个成年人的高度,情况还不算太糟糕。   云扬轰然落下,随即一声大吼,一道浓郁的黄光从他的身上乍然喷薄而出!   这是源自土尊的厚土之力,轰然爆发!   云扬以往更多是以土遁的方式施展,而这次,却是以凝聚厚土之力,强造山脉,阻断水流。   云扬这一下可谓是极限施为,非但直接抽空了全身玄气,更是将生生不息神功的力量,也一股脑的倾泻了出来,端的涸泽而渔,极限催谷。   而在东方浩然等人骇然的目光观视之下。   云扬身后,随着轰的一声轻响,浮现出一道绵延不下千里的山脉!   这千里山脉高有千丈,然而长度却足足有七千里之远!   从高处看下,可发现这千里山脉呈一种类似椭圆的弧形状,正对着血魂山的方向,远远的包抄过去。两边留下的,至多不过三四千里的距离,更关键的,此时海水还没有蔓延到那边!   “速度!搬山!将两头堵上!” 第六百零三章 赴死!   云扬连声催促,急促的喘息声,以及煞白的脸色,尽皆说明他的状态已经下滑到了谷底。   显然刚才那一下子,已经掏空了他的全部修为,已经是气空力尽,无以为继了!   但云扬之前所言的新战略屏障,已经形成,这非止是雏形,而是一场牢固的根基,只要以此为基础,之后添砖加瓦事半功倍。   东方浩然等惊喜之极,原本还对云扬的提议有所疑窦,只以为是亡羊补牢,没有办法之中的办法,下下之策,但现在看来,竟是大有可为。   三人心思陡转之间,立即撕裂虚空出去,而营地之中,董齐天史无尘凌霄醉等人作为九尊殿的力量,此刻还没有轮到出战,被云扬一声号令,也都撕裂虚空飞了出去。   四处去寻找大山搬过来!   海水,登时被阻绝在了这里!   而百里之外的战斗氛围,愈发的如火如荼,不断有爆炸声音响动,震得地动山摇!   大多数是人类高手的自爆,但也有些是妖族海族高手的自爆!   大家都在拼命!   妖族数万年希望,人类的最后屏障!   大家都有不能后退的理由!   你用性命换取胜利,我用胜利换取种族的繁衍,严格意义上来说,两边的心境竟是差不多的。   而云扬这边,轰鸣声也在不断响起,那是大山在不断地落下,砸在地上的巨响。   神识空间中,海量的精纯灵气,在不断的涌入云扬的经脉,还有绿绿炼出来的丹药,专门针对补充灵元的极品丹药,云扬直接张嘴一吸,数百颗就进入了口中。   本来这么大量的灵药,纵然出自绿绿之手,少有丹毒之说,却也不宜一口气吞服这么多,但云扬现如今的修为已臻半步星空之境,绿绿所炼灵药虽是极品,等闲数颗效果有限,当前兵凶战危,却还那里顾得上什么后遗症不后遗症,赶紧恢复实力乃是第一要务!   血魂山旧址左近的战斗之惨烈,已经到了难以想象难以描述的地步!   “九尊殿所属,站上山头。随时准备投入战斗!在没有接到战斗命令的时候,不准出手!看着前辈们……是如何战斗的!修为不等于战斗经验,你们的历练还远远不够,更要看清楚,这个繁华人间,到底是怎么来的,是什么在守护着……”   云扬恢复了一点力量,即时发出了第一道命令,通令九尊殿上下。   九尊殿的数万弟子,纷纷掠上刚刚鼓起来的山头,注目于远方那不断暴起的尘烟,不断发出的惨叫,明明隔着数百里之遥,尤能看到彼端随处可见的凄艳红色……   “这就是红尘万丈!”   “这就是万家灯火!”   “这就是和平代价!”   云扬低沉的声音。   “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们,我们第一波冲上去的三大天宫前辈,一共有两百七十万人余!而战斗开始至今才不过半个时辰,但是现在……这两百七十万……”   云扬喉咙动了一下:“幸存下来的,最多不会超过七十万了!”   “第一道防线,随时都会失守!”   “届时能撤下来回到第二道防线的……只会是圣君,圣尊以上的高手,所有圣尊之下,恐怕……”   “这样激烈的战斗氛围,就算是圣尊高手,也未必能够支撑多久。”   “接下来的第二道防线,天罚圣地出动了亿万大军,数目很多是吧,但我要告诉你们……相比起妖族与海族高手来说,这些力量仍旧远远不足!”   “这是一个拉开愈万里的绵长战线!每一处地方,都在战斗,都会死人,都在死人!”   “妖族不死光,此役不会终结!海族不死光,海水仍旧会淹没大陆!而我们这些守护者不死光……”   云扬的声音激越:“妖族与海族,一个也进不来!!”   云秀心等脸上,都绽放出一层光辉!   眼中,更是莫名的闪亮。   “一旦入战命令下来,就轮到你们上阵的!”   “或许会死,或许会残疾……也或许……能够活着。”云扬轻声道:“最后再好好看一眼这个大陆,你们身后的大陆,牢牢记住眼前所见,目光所及!”   “这里有我们的守护!”   “若是有来生,还要生在这片大陆上,生而为人!为了人类,奋战到底!”   “为了人类!奋战到底!”   九尊殿所有弟子举起拳头,厉声呼喝!   轰隆隆的声音停下,山脉相连,赫然已经形成了一个完整弧线轨迹!   海水持续不断的涌过来,但只要到了这里,就会被挡住!   海水越积越多,越来越深。   但是在云扬的不断运作下,山脉也是越来越高,而且厚土之力还在持续不断地加固山峰……   一时间,情况似乎稳住了。   但是云扬知道这仍旧远远不足!   倾妖界妖族海族两脉全部人力物力心力调动的海水,哪里是那么好应付的!   之后的战斗只会更加惨烈!   当前唯有趁着战场还没有转移到这里,自己尽可能最大限度的巩固这道堤坝!   另一边,三大天宫与天罚飞行玄兽仍旧在豁命阻击,为这边争取时间!   血魂山旧址这边的战斗,当真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海水这会已经将整片战场,尽数化作了汪洋。   人类高手在激烈对战之余,气力不支,难免会掉落水面,籍此借力回气,但往往这边才落到海面上,就会遭到许多海族妖兽攻击,或者撕扯,或者吞噬,往往要花费好大的力量,才能挣脱出来。   更有许多人族武者,遭到海众突袭之余,就再也没能出来。   这些人中运气好些、实力强一些的,还能见机不妙就在水底当机立断的自爆。   但更多的却是死得无声无息,葬身鱼腹,尸骨无存。   海水浑浊至极,但就是在这样的浑浊之中,仍自不断有一股股血红冒上来。   这时,第一队玄兽飞鹏已经降临战场。   只是,他们根本就正常对战的打算!   在蟒九嘶声厉吼指挥之下,附近的人族高手急疾撤离,似乎是在躲避着什么。   随即,第一波的九百九十九位玄兽飞鹏排着整齐的队形,厉声呼啸,毅然决然悍然的落下来!   一声爆响,九百九十九位玄兽大鹏,尽数归于一声爆响!   整整齐齐,一起引动自爆,入战即时赴死!   这一幕,令到无数刚刚退后的人类高手感慨莫甚,泪水难以抑制的涌了出来。   泪流满面。   而这,才不过是一个开始,一队一队的玄兽大鹏,一如第一队一般,排着整齐的队伍,从容飞来,姿势优美优雅,他们甚至都不再往其他的地方看一眼。   甚至没有再回头,看一看自己生长的地方!   唯一所发出的,便是那一声与这个世界告别的激烈长啸;那一身长啸之后,便是永绝的剧烈轰鸣!   激流的海水都被他们炸得几近断流!   整片海域,更添了一份红色,只不过这次的血色,是由无数的海族妖族造就!   无数的妖族海族尸体残骸,就这么漂浮在水面上,却没有任何一头玄兽大鹏的尸体!   只因为,他们都已经化作了天空中最闪亮的星辰!   他们来去得皆是充满了从容,是那么整齐划一,从开始的千人队,到后来的十队一组,尽皆列队而来,直接用自己的身体为武器,用自己的生命为利刃,轰炸彼端的三千里海域!   数以亿万记的妖兽海众,就这么死在他们的自爆攻势之中。   而在玄兽大棚之后,还有陆续飞抵的鹰族,鹤族,雕族……举凡此世的大型飞行种族,尽都卓然屹立于空中列队,等候那轰然一爆之刻!   全程下来,并没有任何一头玄兽开口说话,更加没有喧哗。   所有玄兽王者,率领着各自族群的能够腾空的高位阶玄兽,都在空中列队行礼,等候。   为兄弟们送行,行礼。   也为自己送行!   蟒九站在高空,面容扭曲,不见人色,只有泪水狂流,却犹自声嘶力竭的大吼:“下一队!!”   即便是两手血腥心肠冷酷到相当地步的凤皇,此刻也在空中止步不前。面容肃穆的看着这一边。   本来他只要出手,就能阻止这一切,甚至来自玄兽的自爆式攻击,更便于他调理运转难以操控的过甚力量。   但是,凤皇却没有出手,脸上还遍布敬重之色。   妖族,人类,玄兽乃是生存在玄黄大陆之上,世所公认的三大种族,说是鼎足而三,但妖族人族都拥有广阔疆域,玄兽却亿万年留居于天罚圣地一隅之地,所拥有的战力排名,更在妖族人族之下!   但就是这个玄兽一脉,每一百年就会与妖族展开一场护界鏖战,不死不休,至死不渝,纵使力有不及,却仍会用身体去顶,用性命去填,每次都令到志在必得的妖族,铩羽而归。   严格意义上来说,凤皇知道玄兽的作战模式,却没有亲眼看过,毕竟护界通道之战的出战者,不包括高级别的大妖,所以对于当前这种前仆后继的自爆攻击模式,仅止于听闻。   而今,近距离目睹,这种修为不够,不能正面搏杀的玄兽一族中的弱者,采用了这种方式,用阵法,将集体的力量融为一体,然后强行提升威力,然后……化作了惊天一爆!   当真是令到凤皇震撼不已,叹为观止,以至于……不忍心干扰,不忍心破坏!   这种壮烈,谁能破坏!   哪怕死在这种壮烈之下,也是荣耀! 第三百零四章 绝对意外!   那许多自爆的玄兽,分明不过才刚刚达到了九品之上……刚刚拥有化形的能力。实力便在这个层次左右徘徊,低,低不了一个层次,再低根本无法把控自身的自爆时机,而最高的,却也高不出两个境界。   若是单打独斗的入战,面对妖族和海族前来的大军,也许这些个玄兽唯一的下场,就只有送死,被吞噬殆尽塞牙缝而已,任何一个也是打不过的。   能够自如操弄海水的海众,踏浪而来的妖众,没有相当根基实力,岂能做到,每一个都是相对高位阶妖众海众。   但天罚玄兽就是采用这种方式,他们所带走的敌人,远远比他们自身所牺牲数量要多得多!   足足数万玄鹏,前仆后继的冲下来,战果斐然。   凤皇暗叹一声:天罚圣兽,独力守护一方结界无数岁月,果然是能人所不能,吾不及也!   抛出心有感慨的凤皇未曾出手干扰之外,非是没有其他的高阶妖族高手出手阻击,但是,妖族第一波的战力,适逢云扬妄图逆天,强阻水势,逆流而返,反攻妖族第一波主力,虽然云扬损耗极大,但战果却也丰厚,斩获良多。   而今妖族的第二波战力虽然也已抵达,但顶尖战力却非是很多,领头者多以高阶中阶圣人为主,他们想要阻止,却尽都被人类高手诸如计灵犀与上官灵秀等还有蟒九联袂拦下了。   这番壮烈的轰鸣,爆炸的烟花,令到在场的每一个人类高手都是激动不已,震撼莫名。他们仅余的一门心思唯有,竭尽所能的拦阻妖族高手,眼中含着泪的拼命战斗而已。   至少,至少至少也要让玄兽们的牺牲,多一些价值!   随着玄鹏一脉的自爆攻势终了,又有鹤族继续之,同样的九百九十九头为一队,毫无犹疑地冲将下来,从容不迫地往海水纵深处自爆炸过去。   以至于到后来,在蟒九命令之下,干脆一百队同时铺开,冲下来。   如此极端攻击模式,即便偶尔被拦阻,却也不过是在空中爆炸,仍旧是与敌偕亡,由始至终,竟没有任何一头玄兽有半点退缩!   平静而激烈,从容而高贵!   天罚玄兽之名,自这一日为始,成为了玄黄界一个难以逾越的神话!   ……   另一边,狂吞一通丹药的云扬终于恢复了一些,站起来下令道:“这道新建立的防线,不容摧毁,誓与此防线共存亡!”   “是!”   左近的所有人族高手尽皆挺起了胸膛。   一声令下之余的云扬随手撕裂空间,急疾赶回血魂山旧址这边的战场。   再过片刻,东方浩然等也满头大汗的赶过来,追随着云扬的脚步,一头扎向战圈之中。   彼端的阻海防线根基已立,暂解燃眉之急,更多堆积反而是累赘,还是将更多精力投入正面战场才是正道。   迎面,一位东极天宫的圣君巅峰级数强者浑身浴血,被一位妖族圣人高手震退,面容惨厉,尽显颓势:“宫主……我们的人……我们的人……”   说话到一半,竟是再也说不出,哽咽着,泪水汹涌而出。   “大家……都……死了,都死了……”   东方浩然怒道:“哭什么?去战!去杀!去拼!”   “是!宫主!”   这位圣君高手悚然一震,强吸一口玄气,转身就要冲进去。   云扬身子一下子闪现在这位圣君高手身边,塞过去一颗丹药,道:“吃了再战。”   这位圣君还未来得及道谢,云扬已经消失不见。   他要去找妖皇!   现在,两边说是终极大战开启,但仍旧只是战斗而已,大家都只有一条命,未见得就是谁怕谁,拼就是了!   而于人类这边真正的威胁却是水患,这海水才是无孔不入的巨大隐患。   哪怕是人类胜了,但只要海族有一部分人手随着水流进入玄黄,便将是一个难以断绝遗祸深远的大麻烦。   而想要解决这个麻烦,就只有镇海神杖!   只有镇海神杖的镇海之能才能彻底解决这个大麻烦!   云扬再入战阵,天意之刀如同狂风暴雨倾洒敌群,瞬间就有数千海族妖兽丧命在刀下。   云扬一刀得手,并不稍留,身子螺旋而起,直冲半空,沿途无数的妖兽尽皆被云扬一刀斩杀!   及至冲到高空,远眺彼端,却见计灵犀与上官灵秀在那边大开杀戒,疯狂屠戮!   两女身边根本就没有太多妖族高手在包围,就只有一层一层的妖众海众,被二女如同虎入羊群一般的屠戮。   妖族海族自然不甘心二女屠戮己方战力,超过二十位的妖族圣人放弃了其他的敌人,专门对付计灵犀与上官灵秀,凭借着圣人级数的恢复力,他们虽然无法对两女造成直接的伤害,却能保证自己不被打死打废,看到有妖族高手被两女追杀,就上去干扰。   只可惜这战术早就不新鲜了,之前几次跟随云扬前往破坏山峰,妖族高手大抵就是这么干的,二女对自我认定非常清晰,哪里会跟那些无法杀死的对手纠缠,她们现在的目标唯有尽可能的杀死妖众海众,可不会跟那些高阶妖族海族白费力气。   你们若是想要打我们,就来打吧。   反正我们不怕,我们有反震!   眼见两女越战越勇,纵横来去,手下没有一合之将,那二十几位圣人战力竟是干瞪眼没辙,无可奈何。   而这时,天空中剧烈的轰鸣声再次响动。   妖族的第三波战力,也就是大部队主力,终于抵达了主战场,更冲过了血魂山,触目所及,无边无际的妖族高手,加入战团,令到战况再生剧变。   三大天宫已经鏖战了整整一个时辰,伤亡更是已经惨重到了一个令人惊心的数目,本就应付为艰,此际对方再添强援,哪里还抵挡得住,防线瞬间崩溃!   “撤回来,全都撤回来!”   东方浩然一声嘶吼,眼前幸存之战力都是己方有数高手,否则也无法支撑至此,决不能贸然豁命。   无数人类高手在潮水般的妖兽群中拼命冲杀,许多人急疾上升了高空,迅速折返。同一时间里,早已备战偌久的天罚圣地陆地玄兽进入战团,接替了人类驻防的方向,疯狂战斗起来。   三大主宰站在高空,接应退出来的人类高手,更着手抗衡妖皇海皇等敌方高阶圣人追杀,总算三人联袂合力,威能莫甚,将绝大部分的人类高手都保全了下来。   然而定睛细看退出来的曾经属下,人人都是一脸的惨然。   “两百七十万兄弟冲上去……如今,侥幸生还退下来竟还不到二十万!”   “人人重伤!”   蓦然,轰然一声爆响,刚刚在那边才完成集结的四五百位人类高手,被凤皇疯狂一拳砸在正中间,轰鸣之余,这四五百人尽数化作了飞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神魂俱灭!   这其中,甚至还包括了一位初阶圣人!   凤皇一拳之威,竟致如斯?!   “凤皇!”   东方浩然的眼睛几乎瞪出眼眶。   凤皇转头,挑衅一般的看过来。   他的身子虽然仍旧摇摇晃晃,反应也还显迟钝,依然把握不准出手的尺寸,但是……东方浩然却能清晰感应到。   现在的凤皇,比起刚才与北宫琉璃交手时候的凤皇,已经从容了太多太多!   他已经在逐渐适应新增加的强大力量,而且,正在将之化为己用!   也许在不久之后,他就能够全面操控自如了!   到那时候又要怎么办?   一旦凤皇融合成功,自己这边决计没有任何人是凤皇的对手!   要怎么应对这个强大的敌人?   此刻。   上官灵秀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正面对上了妖皇!   妖族当前参战之主力,尽属龙族凤族之精锐,其余诸如虎族豹族鹏族鹤族等妖族精英战力并未赴战,而其他种族战力不免逊色许多,即便是一族皇者至多不过圣人高阶,是故放眼当今整个妖族战力,足堪压制计灵犀与上官灵秀的也就是有妖皇与凤皇而已。   毕竟两女的状态太特殊了,护身玄光先就立于不败之地,其余妖众,论战力已经打不过,即便是不顾面皮的去纠缠,竟然也纠缠不得,必须是能够正面压制的顶峰强者,才能灭其势头。   毕竟凤皇有过能人所不能的重创计灵犀战绩在前,所以妖族方面,想当然的认定,妖皇一定可以灭杀两女!   妖皇也有见两女的大开杀戒,辣手无情,对妖族无尽屠戮,心头愤愤,而凤皇这会状态明显不对劲,大抵是因为灭世之光入体的关系,就算想要针对两女,也难成行,自然就得由妖皇亲自出手了!   而妖皇首度出手亮相,端的是万众瞩目,在妖众海众甚至人类玄兽眼中,上官灵秀肯定是要凉了,可惜了一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儿啊。   但让所有人为之诧然的是,上官灵秀与妖皇正面交锋大打出手,非但没有即时败亡,甚至没有落到下风,不,应该是……妖皇再如何的怒吼,威势无尽也好,竟然始终被上官灵秀压落了下风,无能逆转局势!   以妖皇号称当今天下第一的修为战力,居然不敌上官灵秀?   妖皇气焰滔天的出场,居然被打了一个狼狈不堪?!   这在是开玩笑嘛?!   云扬闻讯急疾赶来,看到这一幕,两只眼珠子差点没夺眶而出! 第六百零五章 末路妖皇!   云扬曾经近距离感受过妖皇的威势,那威势真正是超出此世任何强者的级数,即便以云扬现如今的修为实力水准,单打独斗对上妖皇,云扬自觉,胜负该是三七分,是的,云扬自觉自己就只有三成的胜算而已!   可是现在……妖皇怒吼连连,却愣是被上官灵秀打得节节败退,狼狈不堪。   偏偏妖皇自恃无敌,在这万众瞩目的当口,怎么也拉不下面子让属下来帮忙,只是拼命的催运妖气,想要挽回败局。   不过最让云扬感到不解的还不是妖皇居然不敌上官灵秀,而是另外一点:妖皇此刻的模样,与当日所见判若两人,要不是那一身黄袍依旧,没有与之相当战力匹配的威势,云扬几乎都没认出来。   尤其是在剧烈的战斗之中,妖皇的面容几乎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苍老化!   那白发萧萧,有些头发甚至打着打着,自动脱落飞走了……   面容枯槁,满脸皱纹,几乎就是垂死老人的面相。   若是化身龙相,多半……也是一头老掉了牙齿的衰龙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云扬转头看去,发现凤皇一直远远的,他虽然时不时的参与战斗,但却绝不向着这边过来,自始至终,都距离妖皇这边远远的!   甚至,是在其视线之外。   凤皇所过之处,妖族节节胜利,但妖皇这边哪怕陷入了困境,凤皇与他所属的凤族高手,仍旧视如不见,就只在其原有位置大呼酣战,妖皇危机愈甚,凤族与人类高手反而越杀得难解难分。   单看表相的话,真就是腾不出手去去救援!   这一点,在兵荒马乱数千万数亿高手交战的战场上,本来是很难发现,但云扬在看到妖皇如此艰难的状况之余,近乎本能地察觉到了这其中有问题。   此刻一看到凤皇与凤族的反常,顿时就发觉了问题。   所谓见微知著,两厢联想之下,隐隐感觉到,这其中只怕另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吧?   云扬皱起了眉头。   另一边,妖皇现在也在心中疑惑不已!   以他的修为层次,若是此刻还发觉不了自家身体的不对劲,岂不白活了一世。   自从灭世策开始,一路马不停蹄,撕裂空间,布置大军,赶到血魂之下,聚集大军,然后立即出征,跨越万里距离,降临战场……   他的自我感觉就是自身一直都处在鼎盛状态,对自己的身体充满了绝对的自信。   是故这一路匆匆忙忙,他完全没有对自己的状况有什么怀疑。   但是到了这边开始战斗,却愕然发现,自己处处都不对劲!   一股难以言喻的力不从心感觉,让自己的出手,近乎是处处掣肘。   比如面前这人类的女子,修为高强,身有特异防护是一回事,但那一身修为不过是外力催升而成。   自然导致了很多招数,很多感悟,很多的出手……都存在着破绽,那是长年累月打磨才能消除的破绽!   妖皇一眼就看了出来。   而只要抓住任何一处破绽,妖皇有把握,将这个女子在极短的时间里,毙于掌下!   别人或者会怯于眼前女子的护身玄光,但作为妖界第一人可不会太当回事,毕竟凤皇曾经破过一次这种护身玄光,自信攻击力更为强悍的妖皇,当然更有把握一击得手。   然而,他看到了破绽,更加知道如何破解,也知道如何着手打击,事实却是……他力不从心!   纵然哪哪都是机会,但是他一个机会,也抓不住,尽数错过!   这可就太可怕了!   妖皇恐惧了!   被尊称为此世第一人的他,傲立顶峰得太久了,也无敌得太久了,以至于乍然落入颓境,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他心里惶恐的有些六神无主了。   发觉无法克敌制胜,甚至有落败之虞的这一刻,他几乎想要一走了之!   丢不起这个人啊。   逃离这个战场。   回去查一查,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的身体,到底是怎么了?   而随着上官灵秀越来越是猛烈地进攻,妖皇越来越是慌乱。   他分明能够感觉得到,自己往昔那摧山填海,无坚不摧的浑厚妖气,正在逐渐的枯竭!   枯竭!   这可是一个可怕的事情。   对于任何修者都是极端可怕的事情!   我正当盛年,更何况我还有超越了巅峰圣人的修为,乃是半步星空强者!   只要妖魂不灭,我就是不死不灭的存在,妖气只会源源诞生,绵绵不绝,无穷无尽!   怎么会妖气枯竭?!   妖皇竭力抵挡着上官灵秀的进攻,也不知道是疏神还是力不从心走避不及,反正噗的一声,被上官灵秀一剑刺中肩膀,妖皇只感觉一阵钻心疼痛,护身妖气竟被刺破,肩膀被刺出一个透明血洞!   被刺穿了!?!   妖皇心下愕然之余,猛退百丈,不可置信的侧头看着自己的肩膀。   哪怕是云扬的刀,公认的大陆第一锋利,也绝不能将朕的肩膀刺穿啊!   这是怎么回事?   他一侧头,肩膀上的头发无巧不巧地飘落下来,落到眼前。   妖皇一下子愣住了!   那白如霜雪的……枯槁的头发,完全没有半点生命力迹象的头发……是我的?   这一点认知刺激之下,他竟然立身于空中,呆愣当场。   上官灵秀那边可不会闲着,她对于自身实力有清楚的认知,眼前妖皇绝不是自己能够匹敌的超级强者,全力出击犹有不及,哪里敢有丝毫分心,敌人蓦然迟滞,她可不会错过机会,天知道这样的天赐良机,之后还会不会再有,刷刷刷一连十七剑,妖皇左眼,前额,心脏,右胸,丹田,咽喉,后脑,太阳穴……多初要害,尽皆中剑!   是的,就是尽数中招,无一错漏!   鲜血猛的喷溅出来。   妖皇这才如梦初醒,大叫连连,叫的撕心裂肺,他拼命催谷妖元一退千丈,发动全身修为恢复身体伤损,可是身体才刚刚恢复过来,他本身却险险立足不稳,几乎一个踉跄,摔落到下面的海水之中去!   此际没有动用过巅峰级数威能也就罢了,但这一下动用,却让妖皇的心,彻底的跌入谷底!   自己的生命力竟然是真的枯竭了!   而且还不止是肉体命元枯竭,元魂也在萎缩,还有神识之海,就只剩下薄薄一层了。   而仅有的一点能量,最后一点妖元,就在刚才,被自己调动过来恢复身体了,也就是说,自己现在体内妖气已经是涓滴不存,彻彻底底,彻头彻尾的油尽灯枯!   这是比气空力尽,元气耗竭还要恶劣的状况,恶劣得无以复加!   妖皇勉力站在空中,浑身颤抖不已。   突然,他蓦然回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注目于远方那道散发着炽烈白光的身影,竭尽全力的怒吼一声:“凤皇!!”   他的声音在颤抖。   叫声里,有无尽的恐惧,恐怖,以及不可置信!   凤皇似乎闻声转头向着这边看了一眼,目光与妖皇的目光似乎远远的对了一下,但随即就又与身边的人类高手打了起来,随着辗转腾挪,相距这边越来越远,然后一个空间撕裂,彻底的不见踪影了。   妖皇这下子似乎明白了什么了,整个人如堕冰窟,遍体生寒,既寒且栗。   他抬起手,入目的枯瘦手臂,就只得一层肉皮皱巴巴的在骨头上附着,就像是还没有风干完全的鸡爪子。   妖皇一声咆哮,挣扎着腾身而起,在空中展露了本体。   本该是一头神骏威武威严君临天下的金龙降世,威赫天地!   然而映入交战双方众人眼中的,却是这头垂老金龙,他张口咆哮一声,嘴里的龙牙竟然脱落了下来。   妖皇这下子彻底的傻了。   哪怕是老死的龙族,肉身仍旧牢固,至少牙齿仍旧会保留的在尸身之上,再怎么不会自行脱落啊!纵然千年万年风霜磨砺,仍旧会留在上面,坚固锋利!   可是我……我现在还没老死,我现在还是鼎盛之年,但我的牙齿,怎么就自然脱落了……   甚至,连滞空飞行能力……也在渐渐失去。   妖皇感觉自己的身体石头一样,向着下面跌落……   “皇!”   金龙大长老青龙大长老正在战斗之中,见状不可置信的大吼一声。   妖皇茫然掉落。   他已经猜到了这其中应该是凤皇搞的鬼,但对方是怎么做到的?   到底是什么原因?   他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   好端端的,前后就只相隔那么两天时间,两天前,不!   更准确的说该当是一天半之前,自己还在雄姿英发的主持灭世策事宜……   那时候还是身在巅峰,天下无人可敌!   灭世策!   妖皇突然想到这三个字。   这三个字让他又再恢复了几分理智,勉力重化人形,将身形停在了空中,停在了海水上空。   化身本体的负荷实在太大了,现在的妖力,已经负担不起。   上官灵秀身形一闪,极速到了妖皇面前,举起长剑……   妖皇霍然抬头,皱着眉,对上官灵秀道:“给朕一些时间,朕要理清楚一些事情。”   “……”   妖皇的声音,沉稳中带着怆然,还有一丝坚定的不容拒绝。 第六百零六章 最后的荣耀之战!   纵然是穷途皇者,仍旧有皇者之风,不容亵渎。   但上官灵秀仍旧有些无语,就算你是妖族皇者,但双方份属敌对,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更别说还是对方酋首,或者妖皇授首,此战将会变得对玄黄人族有利呢!   “朕余下的时间不多了,给朕一个最后的体面。”妖皇没有任何表情,已经发灰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   “好!”   上官灵秀自己也在奇怪。   面前之人乃是妖皇,这可是妖皇,妖族一统天下的皇者,传说中的天下第一高手,当世无敌!   但此人怎地会不是自己的对手呢,被自己全程压着打,而且打着打着,还老了,貌似要老死了一般……   这事态发展肯定不寻常到底怎么回事?   上官灵秀乃是知兵之人,大将之材,大局观尤其注重,这会与妖皇对阵的如果是计灵犀,肯定继续攻击,但上官灵秀敏锐地察觉这其中有巨大的蹊跷之处,当真没有再继续动手!   毕竟现在的妖皇,老得几乎快要风化了一般,纵使曾经是妖族的至高皇者,但现在,就只余风烛残年,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已经没有半点伤害别人的力量了!   或许,就只是再站着一会,就会自然死去了……   上官灵秀斟酌再三,终于决定,停手!   同时,她心里还有一个模糊的念头:或许,这是这一战的转机?   “皇!”   四周犹自在战斗的龙族圣人们,拼命也似地向着这边杀过来。   妖皇,龙皇乃是龙族上下信心的代表,崇敬的源头,决计不能有失!   合共四十多位龙族圣人,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将过来,沿途无数人类高手,玄兽高手全然无法抵挡!   云扬倒是有能力一阻,但他没有动作,专注地注目于妖皇。   事实上云扬是默许了上官灵秀的做法的,否则早就在第一时间过去补刀了,他也发现乃至确认了妖皇的当前状态萎靡至极,那是一种命元虚耗至极的状态。   云扬接触使用过太多太多的生命灵气,对于生命灵息的认知远在当世任何人之上,如妖皇这种命元神魂枯竭尽净的状态几乎是无法逆转的,除非云扬一口气拿出千条以上的生命本源之气,再加上绿绿元能相助,这才能够令到妖皇不死……   千条生命本源之气,先不说绿绿那关过不去,就是云扬本身都是过不去的,那这么庞大的资源去救一个敌人,还要是敌人地老大,我脑子抽了吗?!   不过也正是有了这份认知,云扬才默许上官灵秀的停手,而且,云扬也是突然感觉到,这或者是停息此次两族大战的一个契机也说不定!   云扬默默地看着这一幕,突然间一挥手,道:“让他们过来。”   妖皇蓦然抬头,几乎是鼓尽余力的厉声喝道:“不要过来!”   彼端的众位龙族圣人愣住了,先是不敢置信的看了看云扬,又齐齐注目于妖皇。   “全都留在原地待命吧。”妖皇心中一软,轻轻叹息。   合共四十三位龙族圣人,就这么站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大圈,护卫着圈中的妖皇。   这圈里,不仅有妖皇,有上官灵秀,还有刚刚跻身进入的云扬。   作为死敌的双方,在龙族的包围圈中,包围着妖族与人族的最强者,却形成一种异常微妙的平衡,诡异的井水不犯河水。   妖皇费力的扬起了头,他的身子竟自难以控制的坠落,刚才的吐气开声,显然又把他所欲无几的力气消耗了几分。   他突然转头,道:“云尊,放一个龙族过来,驮着朕。朕……飞不动了。”   朕,飞不动了。   这五个字,似乎是五柄万斤巨锤,猛然砸在敌我双方所有听到的强者耳朵里,砸在所有人的心里!   “好。”   不等云扬说话,金龙大长老已经飞身闪现至妖皇身边,凄怆地叫道:“皇!”   旋即转到妖皇的身子下面,化作了一头只有数丈长的金龙,让妖皇盘膝坐在自己身上。   妖皇低下了头,似乎是在深沉的回忆着什么。   好多好多在记忆中早已经泯灭的事情,尽都在此刻重现。   他喃喃地说道:“凤皇呢?朕就要去了,他不来送我一程么?”   “叫凤皇过来。”   妖皇声音低沉,却坚定。   “告诉他,朕要去了。但是朕要去个明白。”   十位龙族圣人一声答应,龙吟声起,四面窜动了出去,显然是去找凤皇了。   妖皇要去了。   但是这个消息不能大肆宣扬。   灭世策刚刚开始,妖族刚刚攻入玄黄,人妖两族的世纪大战才刚刚打响。   在这个时候,决计不能宣扬妖皇居然在这个时候离奇去世的事情。   他们去找凤皇了。   ……   妖皇心绪回复平稳,悄然安坐在金龙背上,闭着眼睛等待,等待一个不大可能回来的人回来。   他的神情,由无尽萧索转为平和,毕竟是一世皇者,在大致了然自己当前状况之余,不会再做无谓的举动,既然注定必死,那将后续一切未了之事才是重点。   周围仍旧是喧嚣惊天,高呼酣战的战场。   就在他的正前方,三百狐皇亲卫,与妖皇的两千亲卫正在豁命厮杀。   这是亲卫之间的决死厮杀,不死不休。   云扬原本是想要出手帮忙的,但却被赶到这里的狐后拦阻了。   “这是属于他们的战斗,最后一战。”   “这一战,他们是为了他们的皇,战斗结果,胜负生死其实都不重要。让他们在意的,是这最后一战,同时也只有在这样的一场战斗之中,他们才会觉得,自己的皇还活着。还在看着他们,还在领导着他们!”   三百狐皇亲卫,战力固然不弱,但比起妖皇亲卫却要逊色不止一筹,纵然不惜一死,绝对实力的差距,仍旧让他们越来越少。   但他们仍旧高呼酣战,仍有鲜血横流,时不时就有龙皇亲卫自爆,但更多的还是狐皇亲卫的自爆!   舍生忘死。   “为吾皇而战!”   三百狐皇亲卫自从狐皇去后,便一直沉默,包括在与云扬一起出去行动,拦阻海族,炸掉海族大山的时候,也始终沉默寡言,一言不发。   闲暇时候,他们就在某处整齐的坐着。   或者修炼,或者默默地拿出自己的兵器,一遍遍的仔细擦拭。   显而易见,他们在期盼这一战。   为皇报仇!   一直在期盼。   这已经是他们生存在这个世上的最大意义,最后意义!   除此之外,生无可恋!   如今,他们终于等到了这一战!   无论生死,无怨无悔。   哪怕是身死,他们的面容也都是平静的,不,说平静是不准确,分明就是漠然。   相对于他们来说,妖皇的亲卫可就很不平静了。   他们的皇就坐在后面看着他们战斗,原本该当威凌天下,天下无敌的皇,如今竟然孱弱到这等地步!   皇肯定被算计了!   皇被害了!   皇现在被害得已经去到了生命的尽头。   但我们却什么都做不了。   我们在这里接受战斗,为了维护皇的荣誉!与其他皇者的亲卫战斗,我们不能败!   绝不能败!   一定要威胁住身为妖皇亲卫的最后一点颜面!   而且我们还想要去为皇报仇!   可是,是谁害了吾皇呢?!   狐皇亲卫为了狐皇,视妖皇,乃至妖皇所属尽是深仇大恨,不死不休,死了也是心甘情愿,死得其所,但妖皇亲卫却完全没有这样的心气,气势截然不同,落尽了下风。   本来妖皇亲卫人数众多,实力更占上风,本来该当占据了优势,甚至是胜势,足堪压着狐卫在打,但是现如今的狐卫根本不在乎是上风还是下风,彼此实力差距如何。   今天一战乃是最后一战,那先求一死的先声,就已经压倒了妖皇亲卫!   可是妖皇苦候的凤皇一直没有过来。   足足一刻钟之后,狐皇的三百亲卫尽数陨落了,妖皇的两千亲卫也陨落了一千三!   这一战,没有伤者!   在如此规模的巨大战役之中,彼此只是抓着对方厮杀,并不牵扯任何一方!   这是私人恩怨,与其他,任何人事物都无关!   端的是惨烈到了让人触目惊心的地步!   大战落幕,所有在场人还没有回过神来。   唯有震撼两字可以略微形容!   狐后眼中含泪,轻轻走了出来,将残存的狐皇亲卫的尸骸一一收起,每收起一具,就深深的鞠一躬。   这已经最高礼仪,一族皇后对亲卫行礼,至此而极,无更逾者!   白发萧萧的妖皇,坐在睚眦欲裂的金龙背上,缓缓睁开眼睛,竟然苦涩地笑了笑:“弟妹,相信狐狸对这个结果,该当是满意的吧?”   狐后冷冷说道:“九尾白自然是满意的,有臣子如此,本就该九泉含笑,但弟妹二字,殊不敢当,原璧奉还!”   妖皇缓缓点头,颓败的面容上绽出一抹苦笑道:“我知道我没有任何资格,任何立场再那么称呼你,等稍后,等我见到九尾的时候,亲自向他赔罪吧,我始终欠他一个道歉。” 第六百零七章 与君一谈   狐后冷哼一声,充满了不屑的意味,但看到妖皇枯干的面容,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更难听的话来,但在她收敛收起所有亲卫的尸骸,便即头也不回转身而去,就只留下一句话。   “我为狐族做的,都已经做完了。接下来,要为我们自己,换取一个心安理得的立身之地了。妖族,我们是待不下去了。接下来,我们不再是妖族。”   淡淡的一句之后,旋即扬长而去。   下一刻,狐后与猫妃又再出现在战场上,手中长剑寒光闪烁,竟是大开杀戒。而剑光所向,竟然是妖族妖众!   一位银龙圣人厉声大喝:“狐后猫妃,汝等出身是妖,一生一妖,为何倒戈而向!!”   狐后猫妃冷笑声传来:“你们逼死九命和九尾的时候,可曾想过他们也是妖,曾经为了妖界妖族付出偌多,无数苦心孤诣的妖!”   冷笑几声,已经消失了踪影,却是另换个方向,再开杀戒,继续杀戮!   妖皇坐在金龙背上,有些怅惘的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喃喃道:“凤皇还不来么?”   在左近的几位妖族圣人龙族高手闻言都是一阵不理解。   他们显然还没有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凤皇到现在没过来,而且还是在妖皇发出来专门召唤令的情况下,就显得很不对劲了。   “可能是……凤皇陛下正在苦战,被人族高手缠住了,分身乏术……”   金龙大长老说这句话的时候,连自己都是不信的!   当今天下,若是凤皇一意想走,谁能缠住他?   一个都没有!   这么长时间都还没过来,就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他不想来!   如此而已!   妖皇忽而哈哈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笑个不停。   在等待的这一小段时间里,他的生命力并没有因为不再出手交战而有所好转,反而继续下滑,现在,已经去到真正意义上的油尽灯枯边缘,那是一种生命灵元悉数耗尽,仅余点滴,随时可能一命呜呼的状态。   但与之相对称的,头脑却是异常的清明,前所未有的清醒!   尤其是记忆力,格外的好。   以至于这一生的许多大事小情,几乎都被他想了起来,一幕幕如白驹过隙一般此起彼伏,络绎不绝,而其中许多不对劲,不合理的地方,也都是清清楚楚的呈现眼前,洞若观火!   妖皇在苦笑。   他在笑自己,以前自己的脑筋怎么从来就没有这样好使过呢?   往事历历而过,在心中如同清澈见底的小溪,悄然流淌过去。   以至于所有的不解,所有的猫腻,所有的不合常理,尽都在此刻有了答案。   “凤兄……不愧为当世第一智者!”   妖皇仰天长叹,声音之中,充满了佩服意味,竟没有半点怨恨。   “我,妖族共主,龙皇御龙天能被你算计一生,从来没有生出半点猜忌疑窦之心,是我的愚蠢,亦是我的荣幸啊……”   妖皇哈哈大笑,笑到咳血仍旧在笑。   “再传令,让他过来!”妖皇道:“跟他说,我不恨他,一点都不恨他,现在只想要和他说说话,诉诉衷肠。”   几位龙族圣人立即离去,四处寻觅凤皇。   妖皇看着云扬,淡淡道:“云尊大人,可有兴趣听听朕的这一辈子?”   云扬笑道:“固之所愿不敢请尔。”   “那我先过去了。”上官灵秀打了个招呼。   “好。我在这里陪着妖皇陛下聊聊,对妖皇陛下传奇的一辈子,还真是好奇。”云扬道。   上官灵秀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丢下两个白眼,扬长而去。   云扬对妖皇生平掌故感兴趣么?!   感兴趣个屁!   从妖皇的表现,还有云扬自身对妖族上上下下所知,早已经将龙皇凤皇之间的关联猜出了五六成。   龙皇这货分明就是被凤皇放在前头的挡箭牌,所有好事坏事都由龙皇一人抗下,龙皇得名声,凤皇得实惠,而龙皇直到此刻,才彻悟真相,知道自己手中所握一切,尽都虚幻,自己一生都被凤皇操控于股掌之间,以为是好基友一辈子,哪里知道人家就把他当做一个工具,大抵也就是如此了!   不过云扬还不能不听,更加不敢说不听,现在眼瞅这位就要挂了,怎么才能将眼前这位的死亡利益最大化,甚至是借助他的死亡,搞定这场看不到胜利希望的战阵,当然就是趁着机会,打好关系了。   随着妖皇退出战斗,几乎所有龙族战力都在慢慢向着这边靠拢,失去了龙族这妖族巅峰的战力团队,玄黄人族一方压力锐减。   尤其是现在凤皇不愿意露面;海族方面海皇因为重创而实力大减,龟丞相也挂了,正是群龙无首之际,自然令到人族这边阵线稳妥多多。   纵然云扬知道这一切不过暂时,只待妖皇一死,龙族还是要再参与战斗,但能暂时性将接近妖族半数的高端战力困在这里,对于人类这边,已经是有莫大好处。   现在人族缺的就是时间,唯有拖下去,拖到虎皇他们来援,人族才有胜算,所以云扬希望这种状态维持的越久越好!   尽管这样做同样会牵扯住自己,但计灵犀,上官灵秀,东方浩然等人还都是自由身,可以各方驰援。   而失去了龙族上百位圣人的高端对手,这些人纵横战阵尽属无敌,可以极大限度的减缓人族压力。   再退一万步说,自己两度越限施为,一者强助水势反狙妖军,二者催谷平生之力,催生山脉,其实也是元气大伤,现在不过勉力支持,趁着机会疗复元气,岂不是好?!   所以云扬还真巴不得妖皇拉住自己聊天,聊的越久越好。   要是能够聊个三五七天,这一战,胜负之数可能就要反转了。   拖得时间越长,鹏皇等人赶来的机会就越大,自己这方的实力也就越强。   唯一的威胁,也就是仅剩的凤皇,纵然实力大幅度增长,但至少当前为患不甚,而且还不知所踪。   云扬偷偷计算双方当前战力,惊讶的发现,妖族海族这边,也就只有鹿皇,马皇,蛇皇,等还在坚持,海族那边说是人多势众,但至高战力海皇却是半残状态,其余鲸王鲨王登,战力不过圣人高阶,不足为患。   这样的局面,可谓是云扬做梦都求不来的大好局势。   妖皇淡淡的笑了笑,张开双眼,看着烽火连天的战场,微笑道:“朕任性了一辈子,有绝大部分都是为了今天,却没有想到,在这等关键的时刻,居然还要任性一次。”   云扬连同妖族龙族的各位圣人高手,都是很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妖皇自己很明白,自己在这里讲故事,拖住这么多高手不去参战,对于这关系到妖族千万年大计又岂止是不利,很可能会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但是,他仍然这样做了,任性就任性到底吧,反正也是最后任性了!   “若是我不留他们在这里,你会怎么做?还会有兴趣听我絮叨吗?”妖皇很有兴趣的问云扬。   云扬莞尔笑道;“一直以为陛下乾纲独断,言出法随,明显到陛下其实也是个明白人,那陛下希望有回忆往事的机会,岂能没有代价……最少最少,我会立即出手抢夺镇海神杖,镇压海族,这才是吾之当务之急,目标所寄。”   “凤皇做贼心虚,不敢过来,而以陛下现在的力量,包括与四周围的防护,断断拦不住我夺取镇海神杖,乃至我做任何事。”   云扬笑得很坦然;“所以,我们就互惠互利吧,毕竟这一次谈话,对谁比较有利,见仁见智。但我还是倾向于听陛下讲一讲这个故事的。”   妖皇摇头失笑:“是不是朕感叹凤皇乃是第一智者,云尊心有不甘啊……这次谈话,当然对你们有利。要不然,你绝不会在这里。”   云扬脸色不变:“看来陛下这会的脑筋当真是清明至极的。不过,吾方情形仍旧不容乐观。”   妖皇淡淡道:“那是没办法的事情,人类个体实在太弱了,却又不是你和东方等人太弱。面对当前的恶劣局势,相信云尊心内有数。人类之所以落到现在的情况,一切原因只在于……血魂山太牢固了,偏偏你们这些人类的顶峰强者,又将普通人类保护得那么好。”   云扬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并不说话。   “妖族,每一位战斗妖族,从出生开始,就知道妖族的最终使命,乃是反攻玄黄。是故每一位妖族子民,终其一生,都是一个弱肉强食的过程。没有什么安逸可言。能够活下来的,要么足够狡诈,要么就是足够强大。”   妖皇疲惫地说道:“有修炼天赋的,自从开始修炼就时时刻刻处在生死危机之中……不变强,就要死。”   “至少在这方面,与你们人类应该是截然不同的。”   “所以血魂山一旦不存,妖族便是绝对优势在手,无可逆转。”   “若是血魂山长存,那么人类自然安枕无忧。这也是我们宁可付出两百亿武者的性命,也要进行灭世策的根本原因!”   “你们不过是上苍偏心,主宰偏心,所以才能安居在玄黄大地之上。”   “唯你们人类却不珍惜这份恩赐,我们取而代之,又有什么不对?”   云扬本来抱着敷衍了事,姑且苟且的态度,听他生命最后遗言了事,却没想到这位妖族皇者居然不依不饶起来,大放厥词,喋喋不休。   不由得问道:“我们人类怎么就不珍惜了?” 第六百零八章 太坑妖了!   妖皇冷笑道:“你们人类占据了最适合修炼的地方,你们人类用有着这番天地间有别于任何种族最适合修炼的身体与经脉,你们人类还有无数先贤传下来的,不用自己创造就能修炼的功法,但你们战力,为何却不如妖族那么多,那么强大呢?”   “不外就是你们太懒!你们人类太懒!太贪图享受!既然你们不思进取,由积极进取的我们取而代之有何妨?”   妖皇振振有词。   “错了!大错特错!”云扬淡淡道:“我们打天下,其根本目的之一就是为了让我们后人过得更舒坦更平顺。若是每一代都如你们这般辛苦,那么我们打天下还有何用?”   “这不是你们入侵的理由。”   “上苍从不曾偏心;看似是给了我们安逸的环境,但也给了我们孱弱的身躯。给了你们恶劣的环境,却也赋予了你们猎食的本钱。”   云扬淡淡笑了笑:“妖皇,若是你最后遗言是这些,我觉得可以不必再说了,我没兴趣听这些,或者我助妖皇一臂,早早见到九泉之下的狐皇,猫皇,鹰皇,如何你还有面目见他们的话。”   妖皇愣了愣,沉吟偌久,终于又再笑起来:“原来我仍是自说自话,自以为是,我们妖族的不平与委屈,的确不能和你们人族说,你没有兴趣听,是应该的。”   云扬笑:“我们人族的仇恨与讨厌战争,与你们说有用么?没用吧!”   妖皇哈哈大笑:“云尊,你知道么,在这个时候,朕的脾气可谓是变得格外的好。甚至,想要与你多聊一会。”   云扬笑容可掬:“可以啊,我也希望可以跟陛下多聊一会,三五七天亦是无妨,我都陪你。”   妖皇笑不可抑。   笑着笑着,妖皇的眼神迷惘起来,喃喃道:“当年,兄弟们都在一起……”   他突然沉默了下来。   眼神悠远。   云扬始终也不急躁。耐心的等待着,等待着妖皇的后续。   旁边的妖族高手,已经自发地形成了一个阵型。   一个造型异常古怪,由上而下的阵型,铺排而开,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天梯!   所有参与的妖族高手都是化作了本体。   一眼看去,整整齐齐,场面庄严肃穆,满场尽是浓重的压抑感觉氛围。   妖皇从沉思中醒来,淡淡道:“这是天梯。自古妖族,只有妖皇与妖后,才会有这样的待遇。你懂得么?”   云扬肃容道:“云扬意外得此殊荣,该说受宠若惊吗?然天梯已经架起,不知陛下可还有什么未了之事?”   远远的,传来海皇的愤怒的吼声:“大战之时,生死时刻,妖皇陛下,你在做什么?!”   他距离太远,而且现在正在遭到计灵犀死亡追杀,根本就不知道彼端发生了什么事。   尤其要命的还在于,他完全不知道计灵犀的底细,自觉瞄准了一处致命破绽,豁尽全力猛攻,可是他现有之战力,至多不过巅峰状态的五成,较之计灵犀尤逊一筹,看似一击得手,护身玄光闪现一瞬,反噬极端反扑,登时令到海皇又受莫大冲击,然后就开始被计灵犀死亡追杀,惶惶不可终日。   而就在其被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当口,越来越应付为艰,意外看到妖族这么多高手全都停手不战,集体所在一处凹造型。   海皇自是气不打一处来,破口大骂。   现在可是每一眨眼的时间都是数万条性命在消失,你们却在那边没事人一般的排排坐,开开会?   特么的没这么坑人的!   海皇本以为自己可以趁偷袭之便,解决人类一方的一顶尖战力,不意攻击目标身怀异术,被偷袭之余,反而是自己受了不下的创伤,更被计灵犀死亡追杀,叫苦不迭。   这还是仰仗着身边海族高手豁命帮手,才得以没有受更严重伤损,但若是这样继续下去,恐怕海族损失必然惨重!   “你们妖族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海皇愤怒大吼:“战斗啊!我真是……”   计灵犀冷电般飞射而来,死亡追杀继续。   海皇节节败退,距离这边又远了。   某皇不禁愈发着急,急得口吐白沫,却又无可奈何。   一群混账!   一群混账啊!   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盟友?   在最关键的时刻,妖皇召集一大批最高层圣人在开会,在排队。而另一个领导者凤皇居然干脆不见了!   那你们发动这个灭世策,又有何用?!   你们是让老子的海族来全员送死的么?   没见过这么坑妖的!   这还是海皇没有看到距离龙皇最近的竟是云扬,否则他一定会怀疑,这场灭世策其实是作秀,妖族人族联手作秀,意图绝灭海族的大秀!   适时鲨王怒吼连连:“玉碎战法!先杀退这个女人!”   发动一大批海族高手向着计灵犀自杀式冲锋,鲨王此际也是气得直吐血。   妖族真是……竖子不足与谋啊……   一群野兽,特么的懂什么战略!   冲都冲过来了,结果你们搞了这么一个幺蛾子出来!   麻痹的!   真想干脆一个逆卷海浪冲回去!   但是在人类高手很有默契的攻击之下,海皇一方高手被带着,越打越远,逐渐的与妖族这边彻底分开了……   ……   云扬眯起眼睛,淡淡道:“陛下似乎是……对这个计划突然不热衷了呢?”   妖皇面色淡然,充满了不经意的意味道:“但你们人类一方,仍旧处在绝对的下风,不是么!”   云扬面色亦是淡然,嘿然道:“人界有句话说得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不知妖皇陛下对此可是有什么想法或者建议么?”   排列成天梯周遭龙族闻言尽皆怒目而视,恨不得将云扬凌迟碎剐。   妖皇却是面色淡定,丝毫不以为忤,甚至还轻轻地笑了一下。   可随着说话时间的持续,妖皇脸上的神色越来越是难看。   他忽而将皇冠上的一颗珠子抠了下来,随之填进了嘴里,有些怅惘的微笑道:“这是我龙族的传承宝贝,朕……本来以为这一生都不会用得上,还打算将之再传承下去,却没想到现在,不得不使用了。”   随着那颗珠子入口,妖皇身上所欲无几的生命波动竟然骤转强盛,而且越来越是浓郁,目测其生命力凭空恢复了至少三成。   而边上的金龙长老等还未来得及惊喜,便又看到妖皇身上的气势又在渐次衰落,一泻千里。   云扬此前曾经承受太多次创伤,无论是肉体,经络,还是神魂,命元,都因为种种原因而受创受损,所谓久病成良医,云扬则是久伤甚知伤。   通过这段时间的近距离接触,他发现妖皇的身体就像是一个特大号的漏斗,不管灌入多少生命力进去,都属枉然,根本就存不住,莫说仅止于生命力的回复,就算云扬给予生命灵气,也是治标不治本,全无用处,都会随着时间推移,尽都挥发干净。   而且这个流泻速度,堪称骇人听闻。   妖皇吃下的这颗奇异的珠子,生命力恢复了足足三成,而这三成命元,几乎就相当于一位高阶圣人的全部生命力。   但以当前的这种流失速度,恐怕不超过两个时辰,就会再次枯竭!   不过这颗珠子既然是传承之宝,其功效却又未必仅止于回复生命力那么简单。   妖皇吃下珠子,元气大复,纵然生命力仍在飞速流泻,但自身威严气度却也随之回复了数分,重现光彩的眸子注目于云扬:“云尊,现在你是否仍有兴趣知道妖族兴衰史?知道朕这么多年以来的爱恨情仇?”   云扬哈哈一笑:“有兴趣有兴趣,跟陛下聊天于我乃是赏心乐事,相信如我这般的与陛下交流,非止人族,便是整个妖族,也没有谁有这样的胆量吧!”   妖皇笑了笑,脸上露出奇异的光辉,道:“云尊果非常人,既蒙云尊不弃,那便随我来吧。”   话音未落,右手陡然一挥,一道圣洁的光芒闪过,云扬与妖皇竟然同时消失不见了。   同时消失的,还有金龙大长老,银龙大长老,黑龙大长老,白龙大长老,青龙大长老。   而这五位龙族的大长老,尽都是妖皇最最铁杆的拥护者!   以上诸人虽然消失,但也非是全然无迹可循,在几人消失的位置,多出来一个奇异的结界。   云扬与妖皇,显然就在这结界之中。   ……   云扬只感觉眼前一花,惊觉自身已然置身在一片碧绿的草原之上,满目万里青青,看上去心旷神怡,胸怀大畅。   然而这巨大的草原上,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妖皇等六个人在稍远处的位置悄然站立。   如果不是云扬可以确定妖皇的状态仍旧不好,随时可能一命呜呼,几乎都要怀疑妖皇是在设局算计自己,毕竟在这一下,来得太过变生肘腋,太过突兀了!   身在这特异境界之中,妖皇的状态似乎又好了几分,负手而立,脸上无悲无喜。   大抵是之前服下的那颗珠子所提供的生命力还没有消散干净,再加上这处境地的环境氛围,令到他看起来重复渊渟岳峙,君临天下之相。   妖皇注目云扬片刻,淡淡道:“这是朕的记忆世界。本来记忆至多只能以影像方式观视,但朕刚刚服下的珠子,乃是龙族的大道神珠,不管到了何等恶劣的地步,仍旧可以挽救朕一次生命。”   “但朕服下了这枚珠子,却仍旧无法挽救朕这一次的死亡噩运。”   “所以朕决意启动它的另外一项用途,令到朕的记忆实体化,让你好好的看一看,朕这一生。然后,将朕未了之事,做一些托付。”   妖皇两眼深切的凝视着云扬片刻:“作为交换条件,朕希望你能答应一件事。这件事,在举世之间,也只有你……能够让朕有几分信心!” 第六百零九章 恐怖阴谋,一生算计!   云扬轻声问道:“可是……杀死凤皇?”   听到‘凤皇’这两个字,妖皇淡漠的眸子中射出至为深切的恨意,咬牙切齿,道:“不错!”   “杀了他!”   “杀了朕这个数万年以来,最好最好的兄弟!”   说到“兄弟”这两个字,妖皇的口气,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嘲讽味道。   妖皇身后的五位龙族大长老,眼中同时流露出震骇欲绝的神色。   他们之前虽然也知道妖皇的状态恶劣至极,已至生命尽头,却又并不知道根由何在,顶多也就是有些隐约猜测,可能与凤皇有关,难得着实,毕竟凤皇乃是妖皇之下的妖族第二号人物,但凡有任何一点可能,就不会希望妖皇垂危的根由源自凤皇!   那将是整个妖族的最大灾难!   云扬沉默了一下,道:“我需要知道原因,毕竟在我看来,至少在我来到这个境地之前,陛下召唤凤皇的时候,还并不想杀死他。甚至还有将整个妖族托付给他的意思,为何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生这么大的转变,若是不能明了个中因由,我不能给出任何承诺!”   妖皇奇异的目光看了一眼云扬,终于叹了口气:“云尊,我现在终于可以确定了……我和你,和凤皇这等人物……跟你们这样的智者之间的差距,竟然是如此的遥远!”   “你们真的能够根据别人的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一个口气,就能够分析判断出人在想什么,要说什么,做什么,然后即时作出相应部署,顺势导引,将事态引导至自己所乐见的状态,或者……做成其他有利于你的决定。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有你们这等人……”   云扬淡淡一笑,不予置评。   毕竟类似这样的话,对于九尊之智尊而言,早就不新鲜了,习以为常,不以为怪!   “你说的不错,如果我之前召唤凤皇的时候,凤皇应召而来,并且给我一个能够说得过去的解释,无论哪个解释是真是假……哪怕这次我死定了,哪怕就是他阴谋害死我……但是我仍旧不会怪他!”   “纵然还是会恨他,想要骂他责备他,但是……妖族交在他的手中,仍旧是上佳的选择。毕竟,我还是能够相信,他能够带领妖族抵达我预期的目标,甚至比我预期的还要更远!”   “但是他没有回来。一次不来,朕还在等,给他机会。朕在等,我辞别这个世界的时候,能有一位兄弟,送我一程。”   “不管这个兄弟是真的兄弟,还是假的兄弟。纵然尽是虚情假意,总是十数万年的相处,毕竟在整个天下眼中,凤皇就是我最好的兄弟,只要他能给我最后一点体面,其他的就不重要了,朕认了……”   妖皇脸上露出凄怆至极的表情。   “但是他还是没有回来,再一再二的不曾归来,朕没有时间再等他了,朕知道,他不会来了,只有等朕死后,他才会回来,顺理成章地接管妖族的一切。”   “他来,朕给他!但是他不来,那朕就不会如他的意,尽最后的余力,破坏他的如意算盘。”   妖皇咬牙切齿的说着,但越说,表情却越见平静。   到最后,声音几乎已经是一片淡然,如水无波。   但云扬知道,这正是妖皇彻底下定决心的表现。   “愿闻其详。”   云扬首度显出疑惑道:“虽然凤皇谋算陛下之事,我已猜到,但个中详情,还要请陛下言明,若非近距离接触陛下,实在难以想象,以陛下之修为能为战力,怎么落到现在这般田地,从陛下还有那位金龙长老的只言片语间,我尤可推算出,陛下在一日之前,大抵就是灭世策启动之前,还是一如往昔,难道此事与灭世策有关吗?!”   妖皇深深地看了云扬一眼,随即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容,道:“本以为我们异常重视云尊,却不想还是小觑了你,你实在不该叫云尊,该叫智尊哪,正如你猜测的,一切都源于灭世策。灭世策,算是一个不是骗局的骗局吧。”   “骗局?不是骗局的骗局?”云扬闻言悚然一惊,包括五位龙族长老,都是不由自主的问了出来。   “说它是骗局,该因此局,乃至针对朕所设,骗尽朕生命灵魂修为地位以及……朕之一切的惊天之局。”妖皇冷冷笑着:“而说它不是骗局,却又因为那灭世策真实存在,威能更是真实不虚,甚至是超乎想象。但也正因为这份超乎想象,这背后造成的反噬才更可怕。我现在基本可以肯定,这个反噬的唯一针对目标,就只有主持灭世策的妖族帝王,唯我一身而已。”   “朕自诩知道灭世策的相关一切!却唯独不知道这层反噬!”   “所有的有关灭世策的布置,所有的记载,我早已反复查看过无数遍,但是却始终没有看到反噬的存在……”   云扬微微一笑:“陛下谬误,其实这样才合理,若是早知有这层反噬,以陛下的为人心性,又怎么会生出运作之心呢!”   “陛下,可是惜命得很啊。”   听得云扬毫不掩饰的嘲讽之言,五位龙族长老无不怒目而视,反而是妖皇,面色淡然依旧,仍旧不以为忤,继续说了下去:“这个灭世策的计划……我们从一万年之前,就开始研究……”。   妖皇顿了一顿,用一种彻底心寒的口气,道:“但是,在一万年前,或者更久之前……在凤皇提出灭世策的时候,将呈给朕,或者说是朕能够接触到的所有灭世策相关资料,全部篡改了!不,就只是将反噬一项删去了,只要反噬一项不存在于记载之中,朕当然会积极运作此事。”   云扬接了一句:“最会说谎话的人,其实罕有说谎话,几乎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就只有在他需要的时候,在最关键的时候,说那么一句半句谎话,便足以成局,若非凤皇计算至深,陛下又岂以妖皇的身份,来推行这灭世策,最终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哎,你们这种惯于玩弄心机的人,心都脏,也最能了解对方的谋算……但无论如何,这个局……凤皇早已布下!布下得,太早了……”   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妖皇几乎就是咬着牙,从牙齿缝里生生崩出来的。   五位龙族大长老相顾骇然。   万没想到今天被龙皇拉进来,竟是在旁知晓见证了这样一桩密辛。   五位长老尽是龙族要员,妖皇心腹,当然知道灭世策这个行动最初源于何时起始的。   一念及此,无人齐齐倒抽一口冷气,遍体森然,不寒而栗。   若是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谋划,那凤皇的心机得到了什么地步?   那又岂止是一个心脏可以形容的,那心分明就是黑的,黑得彻头彻尾!   “不对,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布局的……”   妖皇想了想,道:“应该还要更早。”   他的目光,穿透了面前虚空,看着远方。   而远方,也随着妖皇的目光投注而呈现出一些景象。   那一片宁静的草原,应该当时各大族群主导者的后花园,那时候,妖族的各族皇者,都聚集在这片草原上。   这片草原,乃是整个妖族的神圣之地,天妖原!   在众人面前,出现了一头小龙,一头小凤凰,小虎,小狐狸,小马,小鹿,小鹰……   都在快乐的嬉戏玩耍,彼此无间,唯有融洽。   妖皇伸手指着:“那就是朕,那是凤皇,那是狐皇,那是熊皇……那时候,我们的父辈,就在周围……我们那时候经常在一起玩耍,几乎就是天天在一起……我们从小感情就好。大抵也是父辈们刻意给我们营造的机会,让们一起成长,一起变强,始终亲密无间,不是兄弟,胜似兄弟,即便是日后各自成为本族的皇者,仍旧不存隔阂……更方便一起为妖族创造光明伟业!”   “为了让我们这些小的在一起,我们的父辈,绝大多数都抛弃了原本适合自己栖息的领地,聚集来到这片天妖原之上……”   “而我们也不负众望,一天天长大,其中以朕年龄最长,实力亦是最强,是为老大,不过那时候的老大之说,不过是朕自封,仅止于战力最强,可以压倒其他所有人。”   “朕从小就是刚愎自负,性格很不讨喜的熊孩子,再加上霸道惯了,自然其他人孤立,几乎没有人喜欢我,大家都喜欢亲近九尾白还有凤皇。”   妖皇的脸上,全是回忆的怅惘……   云扬从眼前的不断变换的景色,看到小龙小凤凰们在闹矛盾,在打架,在形成小团伙,在互相斗殴,但也在不断的长大……   终于,画面停住了。   而这个时候这些未来皇者们都已经幻化成了人形……   “在这个时候,父皇他们其实已经都很老了,你看今时今日的血魂山大战已经倍觉惨烈,却不知道当年,当年的两族大战,那才是真正的惨烈,我们的父皇,尽都是在当年血魂之战中,身负重伤,命不久矣……所以族群之中的很多大事小情都已经是由我们来做主了……”   “父辈们给了我们一个期限,要我们在五千年内,从这群几个小兄弟们之中,选出真正的妖皇!来领导整个所有的妖族族群,妖族,需要一位共主。”   “亦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一帮兄弟,从原本的小大小闹,变成了彼此竞争的关系,更很快就分成了三个团伙。飞行族群,多拥护凤皇为尊。走兽一族,则是信奉九尾白为首。以九尾白为首;还有其他的一部分,则是以不服凤皇的鹏皇为老大,自成一系……”   妖皇喃喃地说道。   云扬听得嘴角抽搐。   “那你呢?”   妖皇脸上露出来一丝窘迫,一丝愤恨。   道:“……那个时候,朕仅止于是龙族一帮小兄弟之中的首领,还是凭拳头打出来的,没有太多的公信力……所以其他的族群,任谁也是不认可我的……”   云扬咳嗽一声,心中只感觉荒谬至极,一时间竟忘了吐槽。   现在的妖皇,号令天下万妖的妖皇,在竞逐妖皇的那个时候竟然是孤家寡人,连个拥护者都没有,此说说出去谁信啊……   不得不说这件事情实在是有些奇葩。   五位龙族长老的脸上,亦如与云扬一样的神色。   他们中三位曾经亲身经历的当年事情,此刻脸上表情更是唏嘘不已。   “当时的情况便是如此……无论妖皇最终谁属,却也都轮不到我来做妖皇的。而我那个时候,也根本没有想过要做妖皇。”   “大家都憋着劲儿,与别的队伍要争一个高下!事情匆匆过去了四千年……大家都已经到了初阶圣人阶位,却仍旧无人能够压服其他人,独占鳌头……”   “但是那时候大家已经心里有数,凤皇实力不弱于我,进步飞速,而且心思灵巧,算计深远;目光长远,大家都觉得,下一任妖皇若是凤皇,定然会再续辉煌。而九尾白足智多谋,心思深沉,走一步看三步,算无遗策。若是他来做妖皇,也会有一番新气象。”   “我们这一代,被我们的父辈们认为,是冠古绝今的一代。我父皇曾经说,这一代若是不成大事,恐怕妖族真正就没有希望了。还多次告诫我,以后不管谁当了妖皇,让我一定要听话……”   云扬越听越觉得这事儿荒唐,这话说的,岂不是说,当时的妖皇根本就没可能当上妖皇,甚至连可能性都没有,这其中,难不成有什么PY交易,才令变化如斯……   不过云扬此想也就是想想,却不敢如之前那般宣之于口,这话毕竟好说不好听,就算妖皇因为身体原因不会动手,其他的龙族长老却未必能够忍得住!   “大抵就是五千年时限,最后千年开始的那个时候,当时我已经完全死心。只等着效忠新的妖皇的那个时候……凤皇突然间来找到我,他当时是带着凤族,带着追随他的所有飞行族群,找到我,说要拥护我做老大,因为他从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对我服膺至极,五体投地……”   妖皇脸上也露出一丝不可思议,显然,那个时候的妖皇龙御天脸上的表情应该比现在更加的意外。   云扬更意外,这什么跟什么,我琢磨是PY交易就已经很离谱了,你这更扯,居然是小弟自行上门,纳头便拜,还要带着自己的所有班底一起来投,太玄幻了吧?!   “看来云尊也觉诧异,不光云尊诧异,我也是如此的,他服我,我直接就笑了,我们俩之前可没少大打出手,谁都不服谁,怎么他突然就服了我?还服膺我至极,他向来都是看不起我的……”   “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小弟带全部身家来投的感觉实在太好了,朕也很兴奋,更没有拒绝的理由……尤其是凤皇提出了很多我做妖皇才会有的好处,我的很多很多的优点,朕……连朕自己只怕都说不出朕居然有那么多优点。”   “凤皇最后指出,或许朕并非是一个好朋友,好兄弟,但是作为皇者,作为妖皇,却是最为合格,最为合适的……所以他拥护我,为了妖族的大业,这点取舍是必须的。”   “然后他又找到了鹏皇那一群,跟鹏皇说,反正你我谁也不服谁,谁都反对对方做妖皇,与其死磕到底,最终都坐不到这个位置上,徒然内耗下去,只会令妖族根基有损……既然如此,干脆大家都不做!”   “然后鹏皇同意了。”   “就这样我们三个群体聚为一体,声势浩大空前;彻底的压过了九尾白他们一方。九尾白他们眼见大势已去,直接放弃了争夺。”   “亦是因为于此,我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所有人的老大,从一个最最边缘化的家伙,摇身一变变成了所有人的老大!”   妖皇的脸上犹自残留着当初的懵逼,道:“五千年时限终了,我们聚集一起,以我为首,参拜父辈,说是已经推举出公认的妖皇……”   “当朕站出来,兄弟们行礼的时候,朕清晰地记得,当初我们所有的父辈都愣住了。当时他们正在喝酒,很多父辈甚至将酒都洒了……满座的目瞪口呆,不可置信!”   “连朕的亲生父亲,当时的龙皇,更是直接从椅子上摔在地上,一个劲儿的问我们,是不是在演戏,糊弄他们呢……”   云扬完全可以想象那个场面,若是将当事人换成是他,心态也未必能好多少。   一个公认为最不可能的家伙,被推举出来做了妖皇……这是何等的荒谬啊!   妖皇长长叹息:“朕一直到了今天,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朕,其实就只是凤皇找的替死鬼罢了……一个彻头彻尾相信他,完全无意提防他,被他操控得十足的傀儡。”   “凤皇知道,不管是九尾白还是鹏皇,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做了妖皇,都不是他能掌控得了的;也只有朕傻……他说什么就信什么……而在他自己不能做妖皇,需要避免灭世策反噬这一大前提的基础上,唯有朕这个什么事都会听从他建言的来做妖皇,才能成事!”   “成就他的无上伟业!”   “朕现在想来,几可断言,他从那个时候,就已经算计到了今天的状况。”   “除了朕之外,哪怕是鹏皇做了妖皇,凤皇也驾驭不了他……”。   “他将我的性格,算计到了骨子里……”   “好心机,好隐忍,好可怕!”   “朕被算计得心服口服,佩服之极,朕服膺了他!”   云扬慨然叹息。   想到凤皇的一连串谋划,就算是他一直号称是智者,智尊,但再通盘回想过凤皇的所有布局之余,也由衷地感到了一阵毛骨悚然!   一个计划,为了一个最终目的,布局几万年!   ……   “妖盟既然成立,大家羽翼亦丰,大家自然顺势开始南征北战,彻底统一妖族。其实那个时候,妖界万妖原群雄并起,很多族群另有酋首,我等父辈还有本族妖皇尊号,却无实质权限。如吾族青龙黑龙两脉,都游离于妖盟之外,不听宣亦不听调……”   “我们一个个的打过去,征服过去,最开始针对的就是青龙黑龙两系,龙族首先得以贯彻权威,再无掣肘,大抵也是那个时候开始,朕开始迷恋权势,对凤皇百分之一百二的笃信……”   “多年之后某一天,整个万妖原终于归统一,朕真正成了妖族共主,诸族至尊!”   “也就在那个时候,我们的父辈们一个个的离去了,他们亲眼看到了我们统一了妖族,都走的很满足,很高兴,很安心,我父皇临死前拉着我的手,说,小天哪……我一直觉得你成不了大事,但却没有想到,我这么多的儿子,最有出息,最终做成最大的事情,居然是你,朕很高兴,很惊喜!”   “父皇是含笑而逝的。”妖皇脸上表情说不出怎么形容:“若是他老人家现在知道……他的儿子被凤皇一直当傻瓜玩,玩了这么久,玩得这么彻底……不知道他老人家又会作何感想……”   面前的妖皇记忆再度开始流转,不断变幻场景。   但这些影像无论是云扬还是五位龙族大长老都无心观看。   整个心神全沉浸在妖皇的诉说之中,时刻沉浸在莫名的寒意笼罩之中。   “一直到了所有的老一辈,都尽数辞世……”   妖皇脸色怅惘,道:“我们开始划分领地……凤皇提出来,大家都是各族皇者,本族之尊,不再是小孩了,再聚在一起,实在不大像话。距离本族群太远也容易出乱子……所以,现在是我们享受天下的时候……”   “大家都认为此说有理,于是就从那个时候,大家便分开了,不再聚在一起了。”   “而从分开之后……作为占卜一族最出名的狈族,也不知怎地,总之就是突然爆发了叛乱,狈皇在混乱之中被杀,然后大军出动,迅速平定狈族内乱……但狈族终究不免从妖族消失。再然后又是能够预演未来的孔雀一族,也出了状况……”   “绵绵万年以降,很多族群都爆发出这样那样的乱子,然后举族覆灭……”   “当时,九尾白与九命猫还有九命猫的军师白衣感觉这么多种族先后覆灭,或者另有玄机,曾经就此事来找我说,说似乎有什么未知的不好事情……因为消失的那些个族群,大多都有些天赋能力,或者能看到未来,或者能占卜祸福,或者能推演天机……”   “尤其是随着这些族群的灭亡,这些族群所存留下来的很多记载,很多的古老典籍,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还有一次,龙族密地,藏宝库,还有仓库……等,十几个秘密的仓储东西的地方,还有藏书楼……莫名其妙的燃起大火,一切古迹,都被付之一炬……”   “狐皇最先感觉不对劲,实在是太蹊跷了……于是来找朕,说,是不是有阴谋故意毁灭我妖族万古传承?这其中有很多怪异之处,当时九尾白让我小心身边人……”   “但是……当时朕哪里会在意这些?径自叫来凤皇一起研讨……我们商议了许久,却也没有什么进展……但凤皇提出来,就是,为了避免传承缺失,让各大族群将古籍都送来妖皇宫。便于保存,免得各自保管不善……而且,凤皇提出来,为了避免再次被导捣鬼,他愿意全权主持此事。”   “朕哪里会管这些小事情?这件事情,自然交给凤皇全权负责。这件事情,足足运行了十年。各族古籍都到了妖皇宫内……”   “而那种离奇的事情,也再也没有发生。九尾白也就放心了,当时对我说:陛下,兄弟们都在外,现在天下已定,当同心同德,共谋大业。现在最忌讳的,就是将在外,君前有人中伤。让我注意。”   “但朕当时自觉英明神武,远迈列祖列宗。哪里会听得进去……”   “而在那之后,大约也就是过了几年吧,突然传出了九尾白的儿子九尾玉有妖族共主之相,未来将取而代之……传言很是真实。而且,九尾白的儿子,也确实有当年九尾白小时候那种峥嵘气象……朕对此很是震怒,那是活脱脱的不臣之心么?”   “凤皇建言,只要狐族远离妖界中心,自当无妨,于是朕打发九尾白的狐族,离开狐族封地,去到血魂山下驻守,相信九尾白也从那个时候,开始对朕失望了吧……”   “再然后,就是九命猫的军师白衣突然间被我儿子虐杀之事了……这件事,记得当时的朕震怒异常,大家都是老兄弟,那白衣更是与凤皇九尾白齐名的妖界三大智者,竟至这般枉死……尤其是这其中有太多令人费解的地方。别的不说,就以他的修为心机智谋手段,任何一方面,都不是我儿子能够制衡的,怎么就会束手就擒,最终被虐杀?朕相信他有无数的手段可以解决那次危机。可是它偏偏就那么稀里糊涂的死了……”   “朕还没来得及展开调查,九命猫就先一步疯了,直接屠戮了朕的皇宫,杀了朕的太子……”   妖皇深深叹息一声:“于是,九命猫也被朕囚禁了,我们老兄弟之间,第一次彻底反目……”   “大抵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凤皇突然提出了灭世策……凤皇再三表示,现在的所有布置,都不管用,我们应该启用灭世策,献祭百亿妖灵,换取无边伟力,用最直接的方式,突破血魂山……进军玄黄!并且拿出来了所有的,有关灭世策的记载……”   云扬背脊生寒,只感觉一丝丝凉意,顺着背脊渐次蔓延。   这一步步的算计。   现在看来有妖皇昏庸的原因。但是……就算是换一个妖皇,凤皇真的无法得逞么? 第六百一十章 不知此身在局中!   “施行灭世策动辄就是百亿生灵陨灭,实在是太过歹毒,即便我身为妖皇,也不希望治下子民一下子死亡偌多,但在我想要找兄弟们商量一下,才愕然发现,我跟众家兄弟们早已经不来往很久……”   “很多兄弟,都早已经被我在不经意间得罪了。比如鹏皇,起因不过是一点小事,我却觉得被冒犯了,一番冷言冷语将之逐出了妖皇城,虎皇来为猫皇解释,被我迁怒指责其猫虎同科狼狈为奸,不奉召再不得入妖皇城,当场将他骂了出去……还有鹰皇来为九尾白解释,也被我一番破口大骂,头也不回的走了……”   “而那些有些特殊能力的兄弟种族,也早已经消失了……”   “然后我一堆事情……”   “许久以来,大家都以为我忌惮九命之事,黑不提白不提的,殊不知此事始终是我的心头疑惑所在,到底怎么会出得这种事,每每午夜梦回,我都在思量……白衣属于妖族三大智者之一,又曾经是千万兵马的军师……怎么会无缘无故与皇儿起冲突?”   “皇儿虽然不懂事,但是,对于白衣这等元老,他向来是敬而远之,等闲不敢招惹,却又怎么会做出那等丧心病狂之事?”   “白衣的女儿,儿媳,我皇儿怎么会不认识?都经常在一起聚会的,怎么之前却没有发生这等事?”   “事情诡异的发生,离奇的死亡……还有九命,突然爆发雷霆暴怒……不问青红皂白直接杀入皇宫……这一切的一切,大都有违常理。”   这时,云扬插了句嘴:“陛下既然已有怀疑,怎么就不曾着手调查一下呢?”   妖皇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朕如何是没想过要调查清楚,然而,朕想到调查的时候,才想起,以占卜吉凶著称的小狈,预算未来的孔雀,两族都已经灭绝多时,一时间,朕竟是欲问无从,再加上朕妖族共主的心态占据了主导,始终觉得朕是君,君纵有不是,为臣子的也不该不留余地,直斥其非……”   “还有,凤皇一直在追查此事,曾经跟我说怀疑其中有蹊跷……他始终没有放弃追查。有凤皇这位第一智者追查,朕自然放心……”   这时,妖皇忽有两行清泪流下:“当初,吾就任妖族共主之时,曾经向众兄弟郑重承诺过,祸福与共,永不相弃的,原来……原来是吾忘了,忘记了当年的誓言,有此果报,果然是报应不爽,报应不爽啊!”   “在一次次的血战血魂山失败之后……基本失败一次,凤皇就会提出一次,再失败一次,又再提一次……朕的耐心也越来越差。”   “但在大约万年之前,雕族雕皇献上来一个计划,就是俘虏玄黄人类武者,化蕴人族生生之气,抽取玄黄之气运,虽然费时冗长,却足以破坏玄黄结界……而我知道,凤皇曾经进行类似这方面的布置。”   “于是朕找凤皇先实行这个计划,只要不用牺牲百亿子民,耗费其他资源时间,都属可以接受……”   “而这个计划,凤皇并没有如以往一般的拦阻,很爽快同意,在朕的提议之下,凤皇将他的已经取得的一些个成果,也都献了出来……但是之后不久,雕皇一族突生叛乱,连同眷属鹫族,也被大军屠灭……”   妖皇怅怅叹了口气。   云扬听得呲牙裂嘴。   “那你们这么多年,你就从没发觉凤皇存有异心么?”云扬实在太过诧异,脱口问道。   这妖皇到底是迟钝到了什么地步?羽翼被减除干净,众叛亲离,居然还高高在上一无所觉?   “没有。”妖皇自嘲的笑了笑:“我们意见纵然偶有相左……凤皇也不会找我吵,跟我争,给足我面子,虽然他总会在事后找机会说服我……让我知道他说得是有道理的,还成全了我王共主的面子,这岂不是好兄弟贴心表现么……”   “……”云扬抽了抽嘴角,半晌无言以对。   意见相同的时候,会即时着手去办,当意见不一样的时候,就等他说服你,然后还是按照凤皇的意思去办?   这么算下来的话,岂不是什么事都是凤皇的意思!   那这么多年下来……你算什么妖皇?   还真的就是个傀儡!   我特么见过的最严重的妻管严,都没你这样的!   难道是传说中的基管严?!   言听计从基友综合症?!   但是,就算是妻管严……他自己也是知道自己是个妻管严的;但妖皇这个居然还属于不知道的……这就很是牛逼了。   妖皇此际也是面显尴尬,勉强解释道:“平常凤皇对我,都是恭敬异常,给足我面子……态度非常好……咳咳。”   云扬无语:“呵呵……”   人家把你弄成了妖皇,但也把你弄成了孤家寡人,所有事情都是按照他说的来,而且还不用担责任,什么事情都是顺心如意,换成我,我也是心情舒畅,态度好又有什么稀奇?!   偶尔有个雕皇不识时务的给你献计,接着就被灭族了……   但凡有些特殊能力的,一个个的全部被清除掉了。   还有妖族智者或者给你搞死,或者发配……   反正就是任何对灭世策有阻滞、不识趣的刺儿头、甚至是有可能阻挠灭世策的一个个收拾掉……你除了听我的,还能听谁的?   “但雕皇这个计划,见效太慢了,而且还要消耗太多太多的人力物力财力……大抵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一方面实行雕皇的计划,一方面也按照凤皇所说,妖族开始大兴刑狱。不听话的,犯了事儿的,统统抓起来……等候处决。实际上,便是在等待灭世策……”   妖皇深深地叹了口气。   云扬简直想要仰天大笑了。   你们妖族奉行的什么政策?   强者为王政策啊!   不听话的犯事儿的都抓起来?   那你们妖族不被抓起来的,估计也就不剩几个了!   妖皇的记忆仍旧在一幕幕的滑过。   “不顾说到灭世策正式开始实行……还是要从云尊你到妖族捣乱之后……”妖皇看着云扬。   云扬摸了摸鼻子,这里还有我的事吗?   嗯,自己捣乱那一次,那些噬魂树……貌似妖族还真是被自己祸害得不轻,好吧,这个锅我认了,我背了,能怎么滴吧?!   “然后,灭世策开始启动……按照典籍记载进行……”妖皇面容有些扭曲:“按照凤皇提供的典籍,妖皇祭告苍天,祭告妖祖……愿以己身安危,换取妖族之兴盛……”   云扬又再次诧异道:“啊,妖皇陛下,你就这么听之任之……难道说你都没觉得不对劲么?那说得多清楚啊,都直说是以己身安危换取妖族大兴了?不能说得再露骨了吧!?”   妖皇讪讪:“当时朕就是以为,这就是个形式而已,类似的话,朕早就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   云扬:“……”   这话实在太有道理了,我竟是无话可说。   遥想当年,玉唐老皇帝陛下几乎就是把愿以一己之身换取国家安稳挂在嘴边,所以说,上位者时常说这种假大空的虚话已经习惯成自然,不以为异了,却哪里知道,这次是来真格的!   说是以己身安危,换取妖族之兴盛,就是真要殒身啊!   “到现在,朕才明白……凤皇所有的谋划,全都是在为灭世策铺垫,做准备。”妖皇怅然道:“朕现在脑子清醒了,若是朕猜测没有错的话……灭世策启动之后,会有一个受益者,而这个受益者,只会是凤皇,只能是他……或许,他是有办法,抽取灭世策的力量为己用……”   云扬无语至极。都到了现在,居然还……或许???   是肯定的好吧!!   “而同样,还要有一个要承受反噬,灰飞烟灭者!”   “若是没有朕在前面顶着,相信凤皇也不敢贯彻始终;他知道这等无边伟力,超出此世任何人,任何强者的承受极限,任谁也要承受不起。但有了朕当冤大头之后……凤皇就可以高枕无忧,单纯接受好处便是,而这份好处,绝非只是破坏掉血魂山伟力而已,必然还有对凤凰自身的莫大得益。”   云扬与几位龙族圣人都是默默点头,白龙大长老涩声道:“凤皇现在……现在的力量,已经无敌于天下!他所展现的力量,虽然看似错漏百出,实则却已经超出了此世之范畴极限,乃为传说中的极天之力,无人可挡……”   妖皇仰脸看天,良久良久无语。   半晌之后,才轻轻道:“凤皇此生最大的心愿,莫过于找寻到凤族早已失落的正统传承……超脱这个世界,成为真正的凤凰……”   “这本是妖族最高密辛……”   “龙凤两族,尽都是神兽后裔,吾两族也素来以此为傲……但是现在的龙凤两脉,却侮辱了神兽的名头,与普通的妖族殊无二致……就只是肉身强大一些,天赋略强一点罢了……”   “凤族的涅槃之火,说是无物不燃,威能浩大,实则未臻至真至纯至境,究其原因,不外就是缺少了真正的核心传承……”   “换句话说,现在的龙凤两族,根本就是被真正意义上的龙凤神兽放逐或者说放弃的血脉……而凤皇一直想要恢复凤族身份,想要回到真正的族群之中……”   “这个愿望,他跟我说过不只一千次……” 第六百一十一章 妖皇陨灭   “事实上,非止龙凤两脉,鹏皇一脉,亦有类似远古记载,我们都属于被放逐,被封印了血脉……”   妖皇道:“唯有超越此世极限,遨游星空之际,才有回归族群的机会,这亦是刚才白龙长老所提及的极天之力,威势是超越此世的更上层威能。”   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   对于极天之力的说法,云扬远比妖皇所知更多,当日梅姑姑现身天玄大陆,便曾经提及过这“极天之力”,后来上官灵秀跟随梅姑姑学艺,梅姑姑的丈夫就这一说曾做过详细描述。   此力非止特指某一世某一界的极限威能,便如玄黄界顶峰强者,现身天玄大陆,意欲摧毁不过等闲之事,挥挥手就能做到,亦能如云扬一般,尽敛自身威能,从容行事,这本是极天之力的一种表现形式。   不过,云扬对于天玄大陆强则强矣,但还是不够强,唯有强到如梅姑姑一般,就算尽敛自身威势,仍旧只能在那逗留极短的时间,这就是强到一定份了,即便是在玄黄界,也能挥挥手毁灭之,差不多就是立下血魂山君主伟力的那个级数!   凤皇虽然在灭世策上得到了极大好处,不过灭世策的主要威能都消耗到了破坏血魂山君主伟力之上,分润给凤皇的部分则相对有限,虽然已经足以令凤皇突破原有极限,甚至是更进一大步,但说到完全凌驾此世,却还不至于。   “凤皇显然是知道灭世策的真正秘密,优劣利弊所在……”   妖皇霍然转头:“所以,他苦心积虑的谋划了这么多年……他不当妖皇,是因为灭世策真正的祭品,便是妖皇本尊。但他要权力,没有权力也做不成这件大事。”   “他骗了我一辈子,利用了我一辈子,到了最后,我更是因为他的谋划,稀里糊涂的死于非命!这是不共戴天的血仇!”   “云尊,几位长老,我知道,我就要死了。但是我请求你们,杀了凤皇!”   妖皇的脸上这会说不出是什么表情,不是怒火填心,也不是心灰若死,更不是委顿萎靡。他嘴上说着深恨凤皇,但提到凤皇的时候,他依然是有些眼神复杂。   似乎那个兄弟,还在身边为他出谋划策。   他眼前不断闪现的记忆画面,那小龙与小凤凰,逐渐长大,变成了两个王者,站在整个妖族的最巅峰,点滴出卖了他心底的苦楚……   那是被最信任,最亲近,自以为是此世至交,彼此无间,对方却根本没有拿他当回事,唯一用处,不过就是代罪羔羊,替死鬼而已。   每一点成长,都是把自己往傀儡的路上推进一步。到最后,彻底定型……   妖皇喃喃自语道:“我信任他,爱重他,尊敬他,竭尽我之所能的配合他……截止到今天之前,这一生一世,我始终认定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而他却是,利用我,欺骗我,玩弄我,践踏我的情感……将我当做傻子,当做工具,也是一生一世。”   “他利用我达到了他所有的目的,让灭世策的反噬,抽空我的所有生命力。抽干我的本源,我的元魂,我的所有……今生来世的所有所有……全部都填进去……”   “我不会再有未来,不会再有来世,今日不见,便是永诀,永生永生的再不照面!”   妖皇叹了口气:“我被他坑了这么久……便说是古往今来被坑得最惨也是不为过的,但是……对他的心机智谋,朕却是佩服至极,无话可说。”   “但他用心越深,智谋越妙,越是心志高超,我却也越恨他!”   妖皇的脸色变幻无端,一时叹气,一时咬牙切齿,起伏不定,几难以用笔墨描述。   云扬这会却没有再出言讥讽,非关有用无用,于心不忍云云,只是云扬扪心自问。   若是自己被某位认可的兄弟这么坑……   纵使以云扬的心志定力,竟也忍不住背脊一阵寒冷。   不管是自己,又或者是任何人,到了最后知道真相的时候,却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办法也没有任何时间挽回的一刻,恐怕情绪都不会比现在的妖皇好到哪里去。   “朕也在想过,妖族与人族的未来。”   妖皇突然转变了话题。   云扬:“??”   他早已对妖皇的智慧头脑不抱期待,你一个被人玩了几万年几乎就是一辈子的傻子白痴,居然也能替人族与妖族想一想未来?   要不还是省省吧?!   妖皇的脸上露出来奇异的表情,沉声道:“外面的战斗仍旧在持续,这般打生打死,无论如何,这一战怎么也要有数百亿生命的消逝。”   “死者无论人多也好,妖众也罢,总是一战之后,无论妖族人族,都难免元气大伤,后继无力。纵然妖族能够侵入玄黄,其征伐过程也将是一个长久的,甚至是无休无止看不到尽头的乱世残局。”   妖皇语气渐渐转为低迷,以一种难以掩饰的疲惫意味说道:“这种乱世残局持续下去,将来输赢归属,却一定伴随着其中一方的灭绝为终点。妖族与人族,以此次灭世策启动为新局起点,之后将是永远不可能和平共处的。”   这一点,云扬承认。   事实就是如此,一旦妖族海族跨越自己之前重立的最后屏障,将妖族实力,沛然海水引入玄黄人界,双方便是不死不休之格,决计无能共立,只能以其中一方彻底灭绝为终结。   无论是妖族退却,还是人族求和,都不现实,之能是不死不休!   两族无法和平共存的根本原因很简单,想要让两个原本不合的族群并立,最简单直接的方法莫过于两族通婚,达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共化状态;然后才能有一起发展……   而妖族与人族除了个体本质殊异之外,更兼有难以并存的世仇在身,根本就不存在通婚的可能性,就算拥有高深修为的妖族可以变化人形,但是他们的本体形态仍旧是无法改变的。   那些小说志怪之中所言的狐狸精鲤鱼精等等变成人与人成亲的传说,在其他世界是否成立,难以定论,但在玄黄界,绝对是无稽之谈。   当然,你非要纠结妖族修炼至至高层次的时候,承受千劫锻打之余褪去妖身,真正成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但能真正达到这般境地的,反正玄黄界故老相传,是没有过的。   云扬对此本另有算计,狐族猫族不容于妖族,且已势微至极,云扬将之收留直入,予以其休养生息且给予一定的生存空间,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云扬对于九尊殿的掌控力度,还有云扬对于玄黄人界这边重要性,才能达成破例之外的破例,人妖共存。   及至与鹏皇等达成协议,也隐隐有人妖共存的迹象,然而这种共存需要有两个重大前提——   其一,双方格局必须是人强妖弱,人族方面战局主动。   其二呢,则是血魂山两族终极大战,人族方面获胜,还要重创龙族凤族,令两族再无对妖族整体绝对话事权。   这两方面,缺一不可,缺少任何一方面,都不可能言及后续!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血魂山终极大战开启,而从一开始,人族就陷入了绝对的下风,怎么可能还有和平共处的心思念头……   还有就是……妖族发展,实在是太快了!   一个两岁的人类,走路还不稳。一个虎族的两岁妖兽,已经可以呼风唤雨。怎么能比?   “当初血魂山的存在于人族而言,乃是一个妥当的办法,但却又不是最好的办法。”妖皇道:“若是能将血魂山再高一些,再大一些……再坚固一些,让妖族彻底绝望,或者让人族绝望……才可说到相安无事,永无战事。”   云扬嘿嘿一笑:“那是不可能的。当真失去了压力,无论是对于妖族与人族,都不是什么好事。对这一点,我是早有打算,若是妖族胜了,我只会忙于人族之反扑。但若是人类胜了……自然会有新的办法,我有信心比往昔之血魂山,更加卓有成效。”   妖皇好奇道:“敢问是什么办法,愿聆云尊高论!”   紧跟着他就反应了过来,呵呵笑道:“我本想为你提供一个可行方向,而这个方法也算是你能帮我的交易代价,想不到云尊竟然早已经有了办法……那我就不再说什么。”   他出神的想了许久,道:“朕现在除了镇海神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交换的条件。”   五位龙族长老听闻此言,都是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心酸。   堂堂的妖皇,妖族的共主,濒危之刻,竟然连所谓的让别人帮忙的交换条件,竟也拿不出了。   怪不得会考虑人族与妖族的未来。   这是妖皇在为自己的自尊,寻找一些最后的筹码。   只可惜……他那脑袋瓜子,实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材料。   云扬正色道:“所谓交易代价云云,陛下请放宽心就是,纵然我们没有达成任何协议,凤皇我也是非杀不可的,他现在已经非止是妖皇陛下一己之敌,而是整个玄黄界的举世公敌,只要有对付他的办法,自然不会容许他活下去。”   妖皇笑得满是苦涩:“不,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是想……如果是我托付的你,给予了足够的代价,那么……在你杀死了他的时候,可以当做他是因为我的托付而死。”   “我心底对此獠的怨恨,已至极点,若是什么都不做的话,朕死不瞑目。”   “他纵然是举世公敌,非我一己之仇,但是……他若最终死在我的托付之下你的手中,与平平常常丧命在你的手里,是不同的,至少于朕是截然不同的。”   妖皇眼神转为怅惘,注目于面前幻境回忆之中的画面,喃喃道:“朕的时间不多了。”   他梦呓一般地说道:“你们五个……包括咱们龙族所属;朕去了之后,愿意为我报仇,便跟着云尊……若是不愿意……愿意跟着凤皇,也由得你们。朕回思往昔种种,竟是勉强了你们一生,现在却是不想再勉强你们,这算是将死之人的一点忏悔吧。”   五位长老声音哽咽:“陛下……”   妖皇淡淡的笑了笑,摆摆手制止了他们说话,轻声道:“朕在这里,才恍然惊觉,其实朕最快乐的日子,反而是那时候……没有人愿意跟我在一起,只有我自己妄自尊大,但是也没有什么野心的日子,看似孤寂,却是真正的自由,真正的自我。”   “那段日子结束之后,朕就被哄骗,心甘情愿的做了傀儡,自鸣得意了偌多岁月……如今即将烟消云散,却恍然惊觉……”   “……往昔,没有人这样欺骗你的日子,才是真正的好日子,舒心快乐日子。若然有人将你始终蒙在鼓里,那么你纵然取得了盖世成就,无上权威,却也不过是一个任人操控摆弄的傀儡……”   “朕,不想出去了,也不想再踏天梯。”   妖皇随手一挥,镇海神杖出现在手中,侧着身递给了云扬,眼睛却没有看过来,道:“云尊,凤皇之事拜托了,不管你能不能做到,朕的托付就是如此了……”   “你们走吧。”   妖皇在幻境之中微微笑着:“朕,也要走了,这最后一程,不要人陪。”   云扬龙族大长老等人等已经感觉到这幻境的不稳定。   显然妖皇的妖力已经即将到底。   但妖皇若是不走,必然会与这幻境一起烟消云散,与天同尘。   五位长老同时跪下,泪流满面:“皇,臣等为皇送行!”   妖皇挥挥手,身子陡然向前飘去,口中却自喃喃道:“凤皇……我等着你……”   他的身子,一边往前飘,一边在点滴消散。   而幻境,也在崩溃扭曲,片刻之间,已然坍塌大半。   云扬与五位龙族长老只感觉眼前一晃,一瞬间的身不由己,整个人已经出了幻境空间。   重新回到了真实的战场之上。   四周,龙族的天梯仍旧整齐排列,显然是在等待着妖皇的归来。   五位长老满脸是泪,悲痛高呼一声:“陛下已经仙去了……”   这一声甫出,整个战场似乎都为之安静了一瞬。   一代妖皇,此世第一强者,居然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了?   所有龙族,所有妖族,都是如遭雷击,全然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言语。   远方,空间一阵氤氲浮动,赫然是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的凤皇再现战场。   然而他眼神之中,却尽是复杂难言。   遥望着那高高的天梯上,那空空的宝座,眼睛里闪现出晶莹,口中喃喃道:“陛下……”   黑龙长老霍然转头,看着凤皇,眼中突然冒起来无尽怒火,森然道:“凤皇陛下!你可知道,妖皇陛下是怎么死的么?”   凤皇表情怔忡,其他四位长老却是睚眦欲裂的看着凤皇。   凤皇卓立高空,这一刻,给人的感觉竟是茫然失措,六神无主。   凤皇从来就不是一个敢作畏当,逃避事实的人。   不管什么事情,他都会积极面对,迎难而上,进而解决。   正面面对所有困难,本就是凤皇一直以来的人生信条。   没有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这是凤皇的绝对自信源头。   然而在算计妖皇的这件事情上,凤皇却是第一时间就选择了逃避。   在当初,妖皇抵达战场,出手针对上官灵秀,消耗了所欲不多的命元,令到自己不对劲加速到来,而他看向凤皇,寻求一个解释,一个答案的时候,凤皇罕有的逃避了。   因为他看到,那时候妖皇的眼神,除了疑惑不解,还有是惊慌恐惧,以及……求助。   他在希望自己这个一生的好兄弟,为他想办法,为他找寻原因,为他解决问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时候的妖皇是迷惘且恐惧,但却仍旧是信任凤皇的。   若是那时候,凤皇还能够维持冷静,第一时间回到妖皇身边,随便编几个过得去的理由,比如掌握镇海神杖的反噬,比如人族施放的某种禁术,甚至是灭世策可能存在的,大家都不知道的隐患,妖皇都会接受,即便仍有怀疑,却会因为顾忌妖族大势,继续笃信凤皇,乃至在确认自己必死的时候,将妖族后事托付给凤皇!   但面对这样的眼神,凤皇第一个感觉反而自己无法面对,心态崩溃,所以他选择了消失,逃避得无影无踪。   他要避开那道目光。   随后,他就隐身在空中,在妖皇目光不及之处,观视着这边的动静。   妖皇每一次催问:凤皇呢?   凤皇呢?   凤皇还不来么?   每一句他都有听到,一字不漏的听在耳中,妖皇的声音,从信任,期盼,到失望,到恐惧,到愤怒,再到狂怒,乃至最后将之归结于切齿恨意的整个过程!   越是如此,凤皇就越发的不敢出来,不敢面对。   是,自己达到目的了。自己现在已经拥有了星空强者的底蕴,只要消化了这些裨益,就可以破开星空,遨游天地,臻至自己梦寐以求的境地!   这个世界,已经束缚不住自己。   但是妖皇,死了!   自己借助灭世策,一飞冲天;妖皇因为灭世策,灰飞烟灭。   截然不同,天壤之别的结局。   这个结局半点没有意外,早在数万年前,凤皇就已经想到过。   甚至他期盼了许久,对这个场面设想了太多太多次。   但是今天,在真正看到妖皇这个自己利用了一生却依然对自己信任有加亲密无间的人,终究倒在自己的最终目的之下的时候……   本该早有成数在心的凤皇却无可避免的体会到了一种揪心的疼痛!   此刻,面对黑龙大长老的质问,凤皇无言以对。   本来,他有太多太多种可以推卸责任的说法,三言两语之间,就能让所有的仇恨转移到人族,转移到云尊身上,甚至可以栽五位龙族长老一个吃里扒外,勾结云扬谋害妖皇云云。   这本就是既定计划的一部分,早已在凤皇心底预演过无数次,只要开口,就不会有任何破绽,任何漏洞!   除了这五位长老和少数的妖皇铁杆之外,其他的妖族不会有怀疑,他们只会无条件的相信自己。   凤皇有这个自信。   但是此时此刻,他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原来,骗人易,骗己难,这个世上最难糊弄的,竟然是自己本人!   …… 第六百一十二章 崩溃的海皇!   黑龙大长老迟迟不见凤皇作答,陡然再上前一步,目光如欲吃人一般道:“凤皇陛下,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陛下,是怎么死的?”   从这句话中,在场的所有妖族都感觉到了异常,异乎寻常的不寻常,一个个目光都是紧紧的盯着凤皇,显然是在等待凤皇的回答。   凤皇脸上黑气蓦然闪现,他抬起头来,看着目光中如欲喷火的五位长老,竟然恢复了以往镇定,淡淡道:“妖皇陛下为了灭世策,为了妖族万世千秋,奉献了他自己……难道陛下没有给你们解说其中因由,这个不争的现实么?”   到了此时,凤皇没有选择巧言申辩,以另一种方式说出了事实。   虽然他说的事实与真正的事实仍有相当的差异,但却也能说得过去,至少没有一个字是假话!   妖皇,说到底还真的就是为了灭世策而死。   黑龙长老睚眦欲裂:“但是你隐瞒了个中关键,没有说明实行灭世策妖皇就会死的事实!这才是不争的现实!”   这一句话,满场哗然,因为这一句话将整件事的性质导向了另一个层面。   “推行灭世策,要以主持的妖皇性命为代价,为反噬!这一节,你知道,但是陛下不知!”   “妖皇陛下根本不知道这一关键要害,分明就是你在算计他!是你!害死了陛下!”   此时此刻,纵然整个战场仍旧在激烈的厮杀,但妖族的攻伐力度正在节节降低,人族方面的压力小了很多很多。   原因可非止是黑龙长老的这番话,更主要的原因是龙凤两族的强者,几乎是集体的撤出了战斗,随着龙凤顶端战力,圣人强者撤出战斗,隶属于两个族群之中的半圣,圣君,圣尊等战力……都陆续有所动作,集结于一处……   这样一来,战场上几乎就看不到两族的战力了,人族方面所承受的压力自然锐减。   然而人族这边的顶端战力,如计灵犀、东方浩然等几大主宰的攻击性也随之而锐灭,转为支援救助。   却是云扬第一时间就将妖族将生新一波的内乱,不要在这个时候刺激妖族,生出同仇敌忾之心,只要将战局维持平稳就好,千万不要节外生枝,大肆反扑。   东方浩然等人都是人老奸马老滑之辈,闻弦音而知雅意,虽然尚不知个中因由细节,却也尽都积极配合,转为积极救助支援己方人员,有了他们这些顶级战力的支援,人族方面伤亡数目自然大减,战况也愈发的和缓起来。   现在场中,龙族一方,凤族一方,隐隐有对峙之格,更随着黑龙长老的这一句话,两大族群之间的气氛,愈发变得微妙起来,渐渐有些剑拔弩张的趋势了。   凤皇害死了龙皇?!   这个罪名若在平日里,非但荒唐,更兼可笑,谁不知道凤皇是龙皇的好兄弟,好基友一辈子。   说句不好听的,在一众妖族高手心里,就算龙后背叛了龙皇,给龙皇带了那啥,也不可能是凤皇背叛了龙皇,说好的一辈子的好兄弟,好那啥呢……   但是……妖皇陨灭,这已然是既定的事实,死讯由龙族五位长老传出,绝难有任何虚假,更有黑龙长老问出质询之言,而凤皇愣是没有反驳,几乎就是承认了!   一干龙族一个个眼中有疑惑,还有凤族上下所有人的眼中也满是疑惑与戒备。如果真的是陛下害死了龙皇,那龙族肯定是要报仇的……咱们凤族……   哼,其他种族或者会怕这个所谓的妖族最强种族,但绝不包括咱们凤族!   干就一个字!   ……   而亲眼看到如此劲爆戏码,近乎剧情极端反转的所有海族,自海皇一下,第一感觉就是集体认定是日了狗,海族群体日狗!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却能看到妖族高手撤出战场,向着某一方向集结。   大哥,大哥们,现在是什么时候,我们都还在厮杀好么,还在不断地死亡好么,每一眨眼都有几万条性命在消失好么,但是我们的盟友,最精锐的战力集体撤了,到某地彼此对峙去了……   这他么的叫点什么事啊?!!!   一开始的时候,妖族所表现的战力就不如预期,诸如虎族豹族鹏族鹤族等强族全无战力出战。   海皇等海族高层就很是不满了。   如此大战,你们强力种族不出?   居然还隐藏主力?将我们当炮灰么?   但总算还有龙凤两族精英镇场子,再辅以其他族群战力,总体实力仍旧是可观的,再加上血魂山无边伟力一瞬坍塌,更是惊人的顺遂,与海族联手,将人族压落下风,便是之后玄兽入战,更施以连环自曝攻势,也不过就是将将遏制住来袭之势。   所以海皇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不予追究。   玄兽自曝攻势就只能应付一时,就算天罚圣兽再如何的舍死忘生,不计牺牲,但总不可能无止境的牺牲下去,只要将战事持续下去,自然可以将天罚,人族战力拖垮!   可是之后,随着妖皇还有妖族第二批主战力抵达,战局优势非但没有进一步扩大,反而急转直下,先是号称此世第一强者的妖皇,被一个小女娃打得丢盔卸甲,然后更是撤离战场。   海皇就觉得不怎么对劲了!   你特么是不是在放水?   尤其还不止是妖皇他一个人撤离,还把许多龙族高端战力全都给带走了,摆出了一个古怪架势,初初一看还以为龙族在酝酿一个大招呢!   可结果呢,那真的就是个摆设,而随着龙族高端战力的撤离,凤族方面居然也跟着撤了!   然后局面就尴尬了,海族方面竟然成了对抗人族还有玄兽的主力,如果不是玄兽方面停止了自曝攻势,海族的伤亡势必惨重,可这又叫什么事?!   饶是如此,海族在这段时间里的伤亡,依然超越了之前的总和,甚至以倍数计算!   好容易跟着妖皇的五位长老再现,以为总算可以重开战局了吧,却没想到,他们再现是再现了,却仍旧不入战,这战局还能不能继续啊!?   海族高层在心中集体咆哮!   你们龙凤两族就这么的不入战,甚至彼此对峙,相关的圣君以上的高手,全都归到自家一边,矛头更是直指凤皇本人,这又是什么说法?!   现在的战场上,就只剩下一大批的妖族杂鱼,跟着海族大军针对人族天罚圣兽联军,这……   简直就是太他么的不对劲了!   原本攻打玄黄,海族所起到的作用仅为辅助:这是盟约之中写好的!约定好的!   甚至一开始进来的时候,海族所起到的作用的确就只是辅助。   但是现在……海族怎么就成了当仁不让的主力呢!   而且还是绝对主力!   龙凤两族对峙那边……嗯,不能说是龙凤,应该说妖族,妖族那边……无数的高手黑压压的挤在一起,一个个站的渊渟岳峙,纹丝不动。   麻痹的!   海皇气得破口大骂。   “你们是来攻进血魂山的,还是他么的来罚站的!?”   海皇没办法不悲愤。   血魂山战况空前惨烈,自从天罚圣兽入战,前仆后继的自爆式攻击开始,己方的伤亡数字就在以几何级数不断暴增,即便是以海族那么庞大的数量基数,现在也眼看就要被打残了!   此役起始,海族龟丞相,海族的顶尖战力,一命呜呼,成全了战略优势。   而海皇重伤未愈,还有施展禁术的后遗症在身,现在最多也就是只剩下最强状态的四五成实力而已。   鲨王鲸王海蛇王鳗王乌贼王……所有人固然也都有圣人级数修为,但大部分不过初阶水准,在当前这个战场上,难堪大用!   就算总体数量上,海族还是占据上风,甚至总体战斗力也仍旧保持着压倒性的优势,但高端战力不给力,近乎一塌糊涂,那就只有兵败如山倒一途!   毕竟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终极战场上,高端战力才是倾倒战局的关键。   反观人类那边,四大主宰生龙活虎,这几位随便一位,也都是足堪与海皇平齐的战力,而海皇受伤之后,早已不是对方的对手了。   换言之,这四大主宰现在在战场上全无敌,走到哪里都是灭掉敌方一片!   除却四大主宰之外,还有两个恐怖至极的女煞星。   不仅身着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根本无法伤害的诡异宝衣,手里还要拿着无坚不摧碰着就死擦着就亡的恐怖神兵。   好不容易凭借着围攻创造点机会用势大力沉的重手轰击一下,身上居然还特么的有护体神光!——直接就将进攻的反震到最少是重伤!   这样的存在,怎么打,怎么对战,无解的好不好?!   而且人族方面可不止是这几位,还有三大天宫的其他圣人级数强者,半圣高手……   在现在龙凤两族高端战力抽离战局之下,呈现出一个极为诡异的状态:总体战局上,人类方面仍旧是落尽下风,苦苦支撑;浴血苦战,战线岌岌可危。   但局部战局,高层交手之间,却是人类方面反占上风,除了缠住对方的高层修者,令其难有作为之外,时不时的抽冷子分出几波人手,四面八方去驰援一波……   而这些人所过之处,海族就像是被镰刀整齐割倒的稻田,一片片的倒下去。   急匆匆扑簌簌而来,一路狂杀过去,将人族的压力减少一些,然后急匆匆疲于奔命的再杀回去!   这样疯狂消耗之下,终于将海族潮水般的攻势,彻底遏制住了。   尤其是冲到最前面与人族交手的海族,更是死了一波又一波。   这却是因为海水甫一进来,蓄水量还不是太多,最深的地方也就不过几十丈深下,圣人高手一个飞掠,单只是威压就足以将海水中的低阶海族全部震死!   但随着海水越积越多,越来越深,人类高手的交战状况,也就越来越不利。   无数人类高手在空中持续厮杀时间愈久,自然越发的力不从心,到了一定时候,必须要落下来换气,但是在这个时候,若是没有其他人的协助,就只能落到海面之上,借助海水的浮力换一口气……   但往往就是这一瞬之间,腰上腿上脚上就可能被海蛇乌贼等海族缠上的一大圈,想要脱身,则势必先要处理这些……   个中辛苦、危险,端的凶险至极的。   这可是足足万里的战争防线!   还必须要留出几位圣人强者坐镇大山,以防海族破坏大山。   而驻守的这几位强者,是万万不能挪动的。   人类这边的压力,也就愈发大起来。   若不是多了狐后猫妃率领狐族猫族数十位强力高手的及时入战,情形或者还要更恶劣一些。   ……   但是总体形势的优势,并不能纾解海皇心中的郁闷。   他现在最直接的感觉自己被陷害了!   被妖族这帮杀千刀的给陷害了!   骗了老子倾巢而出,现在……老子在这里损兵折将,伤亡惨重,你们却在一边集体看戏!   好玩吗?   海皇终于忍不住。   带着浑身的鲜血,伤痕累累的冲天而起,扬天厉吼:“妖皇!!你……你在做什么!!”   “为什么还不参战!”   海皇悲愤至极:“妖皇!龙御天!!出来答话!!!!”   这时,东方浩然与计灵犀左右夹攻而上。   云扬虽然有言在先,让己方高端战力不要过度刺激对方,以平稳大局为要,但此一时彼一时,龙凤两族对峙之势已成,而他们现在针对的又是海族,现在这场大战的要好点已经渐渐转移到了海族这边,若是能够挫败海皇,将会进一步打击对方士气,令到己方于危境中多添一分生机,这悠关立场,可不管是不是乘人之危,小人行径云云。   但闻东方浩然冷笑一声道:“海皇,你在那支吾乱叫什么,真正傻了么?又或者是你眼瞎心也瞎了,还看不出来妖族那边已经放弃了战斗,这一次的人妖终战,不过是醉翁之局,根本目的就是为了覆灭你们海族,一网打尽,永绝海患!”   海皇竭力招架,汗水与血水齐飞,再次怒吼:“龙御天!妖皇陛下!你们他么都在做什么?!”   他竭尽丹田之气,又再厉吼一声:“凤皇!凤皇!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他远远的看到凤皇了,所以才喊了出来。   他期许得到回应,如果再得不到回应,就算还不生疑,却终究难免对此战必胜信心动摇。   远方,凤皇那明黄色的身影,威严如昔的站在空中,似乎是在面对……一大群的龙凤族?这……   这是怎么一回事?   现在兵凶战危,什么事不能战后再说,还能不能顾点轻重缓急了?!   对于海皇的愤怒咆哮,凤皇连头都没有回,置若罔闻,浑不理会。   其实又何止凤皇,退出战局的所有妖族,无论龙族,凤族,那么多的妖族圣人凑在一起,愣是没有一个回头,全然不理!   草,不理我!?   我这么大声的怒吼,就算相隔百里千里都该当能听得见啊!   这么点距离,传到你们耳朵里,起码也得跟打雷一般,居然跟听不到似的!   居然不理我!?   连回头都没有?   特么的!   你们是故意的,这绝对是故意的!   海皇登时生出一种随时可能崩溃的感觉,那是有一种被耍弄了而生出来的极端愤怒!   这是坑我?   这是坑我!   草你们来来! 第六百一十三章 是我做的,那又如何?   海皇已经崩溃了。   老子要被你们坑死了!   “玩我?妖族,你们一个个的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老子要你们好看!”   嘴上叫嚣的海皇心里都几乎想要哭了。   眼看着自己忠心耿耿的护卫们一个个的挡在自己面前,为了保护自己,惨被屠戮,冲上来一批死一批;死得尸横遍野,不计其数。   却还是无怨无悔的冲上来,然后被杀,只为了给自己减少一些压力,身为海族的皇者,怎能不动容,不悲愤萦心。   鲨王鲸王等海众不是不想过来救援,每个都玩命一般的搏杀,想要冲过来,却被上官灵秀与蟒九北宫琉璃等死死地挡住,尤其是上官灵秀,一妇当关,众海族干瞪眼过不来啊!   到了后来,海皇几乎就是在踏着海族的尸体在战斗,无数海族的尸体,在他的周围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   “可怜我海族大好儿郎……”海皇扬天悲呼,睚眦欲裂:“妖皇,凤皇!你们今天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你们妖族的高手呢?全都死光了吗!……妖皇,凤皇,你们……无耻!!”   越来越应付为艰的海皇几乎他要被打得显出原形了……   ……   但海皇并不知道,妖皇现在已经听不到他说话了,想要妖皇给个交代,恐怕海皇要到那个虚无的世界去寻找了才有机会,当然是在他能够找得到的前提之下。   至于凤皇,正在与妖族各位圣人,以及乱哄哄围在一起的妖族高手们撕逼,现在哪里有时间,哪里有兴趣理会海皇?   海皇……那是什么?喊什么喊,哪里有时间理你?   黑龙长老现在正在彼端声泪俱下地诉说着妖皇之死。   如何被凤皇利用一生,玩弄的一生,算计的一身,又是如何展开灭世策计划,抹除了对妖皇不利的部分……让妖皇承受了灭世策最极端的反噬,从而身死道消,一命呜呼。   一生的悲剧,一生的操控,一生的重情重义,却被人算计到了底……   不得不说,黑龙大长老的口才着实不错。   这一番控诉说得声情并茂,老泪纵横。   连在一边听着的云扬,都感觉妖皇这一生被他说得异常伟光正,举凡是妖皇的错处,不管由来如何,是不是跟凤皇有关吧,全都扣到了凤皇的头上,尤其是龙皇被凤皇算计利用的部分,更被他说的细致而微,添油加醋,端的比真实状况还要曲折离奇,倍显凤皇恶毒至极,卑鄙无耻。   而在所有高阶妖族听说的整个过程中,凤皇始终默不作声的看着,听着,并无一语反驳。   他的身形站在那里,如同渊渟岳峙,然而其背影,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萧瑟悲凉。   说到口才,说到把控人心,黑龙长老顶多也就是不错,而凤皇则是此道大行家,起码也是大宗师级别的,他有太多太多的办法可以让黑龙长老闭嘴,无以为继。也有足够的语言魅力,将当前这一切改写,将话题导偏。更有绝对的武力,可以制止眼前的所有一切。   但他始终没有动。   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随着黑龙长老的诉说,任由事态向着最不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过去。   他的神情,一直存有一份莫名的悠远。   一开始,自己真的就是这样的,为己所欲,无所不用其极。   这天下间,有什么是不可利用的呢?又有什么不是我的工具?没有什么,不能成为我的助力?   我算尽天下!   妖皇,龙御天,不过就是一枚棋子,尽在我的掌控之中,仅此而已。   但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   我竟然真的开始将妖皇当做了兄弟,当做了朋友?   我不是在算计他么,无所不用其极的利用,将他导引向着一条绝路上,死命的推过去。   那为什么在许多时候可以那么推心置腹,无话不谈?   妖皇喝酒的时候,那放开心胸怀抱毫无戒备的哈哈大笑的畅快……似乎又在眼前浮现。   一方面心中窃喜,又往目标推进了一步。   另一方面心中却又浮现内疚痛苦,想要将既定计划终止……   这些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若一直都是自私冷酷无情,岂不是好?   为何还要有这样的古怪情感产生,让我心境不稳,杂念丛生?   妖皇,根本就不是一个好的皇者,甚至不是一个好的朋友,更遑论是一个好的兄弟。   他性格弱点太多,若非别有所图,能够忍受他的,根本就没有!   一个都不会有!   明明就只是这样的一个货色,我怎地会为了他怅惘,甚至是动摇……   难道是妖皇感动到了我?   妖皇性格强势,弱点极多,更兼喜怒无常,这导致了他的朋友很少,几乎没可能交到朋友。   但凡是他认定的朋友,却是全心全意,全无杂念。   虽然在某些危机关头,妖皇会因为抉择而推出兄弟朋友挡灾;但不能否认的是,他对于那些真正认可的朋友,会给予相当的真心实意。   换言之,这是位极端矛盾的皇者!   如今,他不在了!   我数万年的筹谋、算计对象……终于不在了……   永久的不在了!   ……   眼前的黑龙犹自在喋喋不休的指着自己狂吠……但凤皇由始至终都没有在意他到底在说什么。   此刻的他神思悠远,早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   此刻,你恨我吧?   否则不会将你临死前明悟的事情始末交代得如此清楚,黑龙长老的所为,大抵就是你的遗愿吧!   那好吧……   你恨我莫甚,我便为你做最后一件事。   让你的死,不再沦为秘密。   让你的仇恨,广为散布在这天地之间。   让你不至于死得不明不白不清不楚。   想要公布吗?   那就公布吧。   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凤皇心思迷惘的琢磨。   但我是不会死的,龙御天。   我只会翱翔九霄之上,找到远古族群,我会成为真正的星空强者。   那才是我这一世心心念念的最大梦想所寄。   我会在之后的漫长时间洗礼之余,彻底的忘记你。   当我回首往事,偶尔想到你的时候,只得淡淡一笑……那个时候的我,早已经是全新的境界。   永别了,我的朋友,我的兄弟。   对不住了!   ……   许多凤族高手,渐渐按耐不住,躁动起来。   在他们看来,妖皇死了,死了也就死了,现在正值妖族与人类的极端战争之中,妖族需要一位实力强绝的皇者坐镇,而这接掌妖族的皇者,只能是凤皇,不存任何疑议!   放眼整个妖族,谁能比凤皇更能服众,更能胜任妖皇?!   你们龙族这般说法,骨子里什么意义,便是咱们用屁股都能想得出来的!   不外就是妖皇死了,你们还要霸着正统的名头不放手,为了怕我们风皇夺权,便要先一步将我们的凤皇抹黑?   “胡说八道!”一位凤族长老终于忍不住出声了:“谁不知道妖皇与凤皇两位陛下数万年来亲密无间,手足情深,这天底下任何人都可能谋算妖皇陛下,唯有吾族凤皇不会,这本就是整个妖族的共识,黑龙,你这般信口雌黄,言之凿凿,到底是何居心?!”   黑龙大长老眼眶通红,狂怒起来:“陛下驾崩,吾等多位兄弟都在身边,这种事是老夫一张嘴就能够胡编乱造得出来的么?”   其他四位龙族长老纷纷站出来佐证,证明黑龙长老所言不虚,确有其事。   然就算有龙族五位长老为佐证,终究非妖皇亲口明言,想要以此钉死凤皇,一位妖族皇者的罪名,仍旧是有所不足。   一时间,龙凤两族对峙之势愈发明显,彼此虎视眈眈,一触即发。   隐约间,杀气腾腾,几乎凝成实质。   黑龙大长老陡然厉声怒喝一声:“凤皇陛下!为什么始终不做一声,是汉子的就吱个声,你敢做,不敢认么?!”   这一声有如晴空霹雳一般的大喝,登时震醒了陷入迷惘中的凤皇。   他淡漠的抬起头,扫过面前黑压压的妖众,淡淡道:“是我做的,便是如此。那又如何?!”   他的声音很平淡,但话语中的内中含义却如同一个炸弹丢入了人群之中,惊天动地,杀伤力爆表。   刹那间,龙族一番的众位高手们,傻了。   还有凤族所属的战力,也全部都傻了。   在场的所有所有人,甚至包括云扬在内,全都被凤皇一言震撼到了!   任谁也没想到,凤皇竟然就这么直截了当的承认了!   无论是云扬,还是以黑龙大长老为首的五位龙族长老,早早已经做好了凤皇如果辩驳,说道各种各样理由该当如何分说,如何钉死凤皇谋害妖皇的罪名!   却怎么也想不到,凤皇居然承认了,毫无犹疑的承认了!   但下一刻,其余龙众们的愤怒却一下子攀上顶峰,如同火山一般的爆发了!   他们可以忍受自己的皇死亡,无论是战死,病死,甚至是自己作死,都可以!   人谁无死,即便是无敌强者,仍旧有寿元极限,仍旧有生命尽头,仍旧难免遭遇这样那样的意外!   但却断断无法忍受自己的皇死得这么憋屈,这么糊涂。   竟然死于背叛!死于利用!死于数万年前的筹谋算计!   这是跨越妖皇的算计!   想一想陛下这一生,竟然尽都被某算者掌控玩弄,龙族强者们无一例外,尽都难过得想哭。   这是何等悲剧!   尤其是,那个某算者还要是龙皇陛下最信任的那个人,情何以堪?!   这是一直算计到死,算计到尽呐!   黑龙大长老睚眦欲裂。   龙族五位长老此次当众说出这件事,当然是有私心的。   这私心便是妖族正统的归属。   报仇自然是要报仇的,但是现在己方战力明显不足,完全做不到将凤皇一下子灭杀! 第六百一十四章 龙凤开战!   报仇自然是要报仇的,但是现在己方战力明显不足,完全无能将凤皇一下子灭杀!   那就需要将凤皇从神坛打落,不再具备继任妖皇尊位的资格。   此时将妖皇被谋算的事情挑破,几位长老没指望凤皇会承认,只要他身有嫌疑就好,那凤皇就失去了继任妖皇的资格,毕竟是瓜田李下的嫌疑,避嫌乃是必然!   那后续可操作的空间就大了去了,龙族占据了正统位份,扶持妖皇陛下的儿子登基为皇,可说是顺理成章,思所当然的事情,只要这个位份在,就算彼时妖族分裂,龙族仍旧是高高在上,诸妖之上。   等到实力足够的时候,再号召天下妖族,重提此事,共伐凤皇,为时未晚!   只可惜五位龙族大长老这千百年大计全然无用,凤皇直接一口承认了,承认了他谋算妖皇!   这一口承认,反而让五位龙族长老都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便在这个时候,一个愤怒的声音怒喝一声:“吾皇英灵不远,看我等为吾皇报仇!铲除叛逆凤皇,净吾妖族清誉!”   随即一位龙族高手的身子凌空飞起,向着凤皇急疾而去。   凤皇眼神一凝。   一眼瞄到了人群之中正迅速隐没身形的云扬,怒喝一声道:“云尊!”   他之应变倒也迅速,伸手将这飞来的龙族圣尊接住,可就在他的手接触到那位龙族圣尊身躯的一瞬,其身躯竟然轰然爆炸,一命呜呼!   这一幕,至少在满场妖众看来,尽都是凤皇将来袭者一拳打爆,绝无花假!   一时间,满目尽是血肉横飞,肝脑涂地!   而看到这一幕的所有龙族,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是可忍孰不可忍,若是再行忍让,妖族将再无龙族立足之地!   白龙大长老乃是龙族五老之中脾气最为暴躁的一个,之前他少有言语,不是他沉默寡言,而是一直在强压怒气,现在双方撕破了脸,忍无可忍,自然无需再忍,怒喝一声:“凤皇!你竟敢当面逞凶。”   不由分说便冲了上去。   他这一冲,其他的龙族本来就已经亟欲动作,睚眦欲裂,此刻有人带头,自然轰的一下子群起冲了上去。   凤族强者那边也早已经打定主意: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龙族自恃强横,一味的胡搅蛮缠,强硬不讲理,那龙皇尤其如是,这些年下来,令到妖族上下横生事端,诸族有苦无处诉,只能暗气暗憋,我们皇便是搞了龙御天,玩弄了他又如何?那也只能怪你们的皇太傻比!又与我们何干?   再说了,咱们这些凤族精锐在这里,还能眼看着我们皇被你们制裁?   开玩笑!滑天下之大稽!   刚才你们这帮老东西指着鼻子骂皇,老子就已经想要干死你了!   现在你们龙族居然冲上来了!   真以为还是龙御天那厮在位的时候吗?!   显然,此时此刻,凤族上下,已经默认了凤皇的所作所为,支持率丝毫不减,反而更增!   “当我们凤族没有人手么!!”   凤族大长老一声怒喝:“胆敢以下忤上,冒犯吾皇,干死他们!”   话音未落,率先冲了上去,这会不表忠心,更待何时!   只要大战一起,乃至终盘,又有谁知道吾皇曾经干过什么?只要将这帮家伙都干掉了,谁还能说得清始末由来?不知道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么!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兀,太过变生肘腋,凤皇虽然有心阻止,却也已经来不及制止,龙凤两族精锐几乎就在间不容发之际,就已经舍生忘死的杀到了一处。   才不过一个碰撞之间,就掀起滔天血浪,竟然比之前与人类战斗还要狠毒,还要拼命。   个中原因其实很单纯,甚至是简单粗暴,龙凤两族虽然多年合作,彼此知根知底,但越是如此,彼此之间的高下之别愈发的模糊。   龙族自诩妖族正统,万妖之尊,但凤族对此从来不甘落后:咱们凤皇与你们龙皇乃是平起平坐,你们龙皇对我们凤皇还是言听计从,何曾有半句违逆……   凭啥你们是正统,我们就是旁枝?!   两族同为妖族最为强盛的两大种族,相互看不顺眼,相互不服不忿的大有人在,纵观妖族历史数十万年以降,龙族多有看不起凤族清高之人;凤族亦有许多看不起龙族骄傲之辈……   也就是彼此对彼此的弱点了存于心底,少有宣之于口,撕破最后一封颜面罢了!   如今,正式名正言顺的撕破面皮!   你们害了我们皇!   你们想要害我们皇!   这一接战,两族精英尽展实力,痛下杀手,瞬间就是血流成河。   圣君级别的龙族与凤族,在这甫一个接战的瞬间就陨落了十几位。   而这,才不过是个开始,方兴未艾,战局迅速扩散,死伤数字急剧攀升!   龙龙舍生忘死,凤凤奋不顾身!   这两大族群,在这边突然爆发极端火并,战况空前,看得周遭的海族与其他妖族族群目瞪口呆,茫然无措!   这……   我就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在整个妖族存亡延续的大战役上,你们龙凤两族先是袖手旁观看热闹……   这要硬说是为了保存实力,为了后续做准备,甚至阴暗一点,就是想让海族多死一点,一面日后做大,我都可以理解!   但你们现在开始自相火并,而且还是如此激烈的极端内战……   这一个个的都疯了么?   还能不能有点组织纪律性,有没有点族群荣誉感了?!   再听听这两族都在喊什么……   “为妖皇陛下报仇!斩杀凤族奸佞,还妖族朗朗青天!”   “为凤皇陛下正名!干掉这些无耻的龙,予妖族清平世界!”   龙族悲愤交加,睚眦欲裂!   凤族气冲斗牛,杀气腾腾!   龙吟凤鸣,非是交鸣,回翔九天,而在长空极端碰撞,彼此冲击。   那分明是在召唤同族,来战!   这里有比人类更需要对付,需要灭绝的敌人!   战场之中,正在战斗,犹自在相互扶持的龙凤两族战士陡然间手足无措;因为本族顶峰的族群召唤,傻乎乎的并肩飞回来,然后发现,自己战友的同族正在与自己的同族生死搏杀,不死不休!   这是一种什么感受?   加入战圈,片刻之间,生死仇敌居然是刚才性命交托,后背倚靠的战友!   回头支援的无数龙凤两族战士都崩溃了。   这不是……玩我们呢吧?   还有无数的妖族高手,现在也在群体懵逼,不知所措。   这是咋回事呢?   怎么龙凤两族就打起来了!   而且还是源自两族顶层的种族召唤,这是……极端决战,不死不休的信号啊!   “这……这可是战场,妖族与人类的战场啊……怎么就自己妖之间掐起来了呢……”   “不知道……”   “咱们怎么办?”   “……不知道。”   越来越多的妖族高手停战不前,两眼无神地看着已经从地上打上半空的龙凤两族,看着越来越多的龙凤加入战团,看着整个天空都变成为了这两族的大战场地!   甚至,这两族还嫌这天空战场不够大,又再飞高了数百丈,扩展了更大更广阔的战场范围。   一时间,空中厉吼连连,惨叫闷哼身更是响成一片,原本等闲难得一见的龙鳞凤羽从空中雪花一般的落下,龙元凤血不要钱一般的漫天喷洒。   几乎不间断的往下掉落龙凤的身体,砸得水面上波澜壮阔,水花四溅。   传说中的珍馐食材,龙肝凤胆,在今天,端的触手可及,唾手可得……   ……   远方,海族高层一个个的傻愣愣地看着这边天空中龙凤大打出手,一个个都是大张着嘴巴傻呵呵的,连目光都是呆滞的!   咱们是让你们入战,可是入战针对的对象是人族啊,不是你们彼此,你们彼此内斗,还打得这么狠,这么刺激,是要闹哪样啊?!   海皇一个疏神之间,登时被东方浩然打了三掌,立足不稳之余又被计灵犀劈了一剑;闷哼中转头疾奔;可是这一转头,原本专心对敌的心神一下子,因为他看到了龙凤互掐的景象。   一时间,扭过去的脖子都忘记要扭回来了,瞪着眼睛浑身僵硬,嗷的一声叫,直接拧了脖子。   但他兀自不可置信的看过去,看空中的极端大战,眼中全是崩溃,满是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不敢置信不想相信的信念大崩溃!   海皇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特么的,这次是真的被他们玩死了,大好局面竟是浮云……”   足足过了两个呼吸,海皇这才终于清醒过来,而他的举动却愈发古怪,竟是不管不顾,硬顶着东方浩然与计灵犀的攻击,玩命一般的飞了过去!   砰砰砰……   海皇身上鲜血长流,这几招之间所承受的伤损比之前全部加起来还要沉重。   但他已经顾不上了。   他飞身半空,运足了一口元气,竭尽全力的大吼一声:“住手啊!”   海皇此刻心中可谓是无言无奈至极!   老子说不来,你们再三再四的请着老子,逼着老子来。   现在你们拉了老子来战斗,结果老子到了这里发现,你们不仅不参加战斗,而且还内讧了起来!   特么的老子一边挨揍一边还要为你们拉架!   我就是你们特意拉过来拉架的吧?   是的吧?   这一定是的吧? 第六百一十五章 内讧升级!   但是!   海皇自认为已经委曲求全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了,龙凤两族那边对于海皇的豁命呐喊置若罔闻,仍旧在大呼酣战,愣是没有一个转头看他一眼。   拉架,你够格么?   这都什么时候还来拉架?!   不知道我们已经是不死不休,今天必须要打出来一个结果的吗?!   海皇深吸一口气,晴天霹雳一般、再发一声锥心泣血的大吼:“妖皇!凤皇!你们两个狗日的到底在做什么!!!”   海皇的眼中涌出了热泪:“朕算是看明白了!你们两大族群布置了灭世策,炸毁了血魂山……但你们根本不是要进攻玄黄啊!你们是嫌在万妖原那边战斗地方太小啊!”   “你们炸毁了血魂山,就是为了开辟你们生死搏杀的战场啊!”   “你们是唯恐在妖族那边丢人丢得不够多,不够大,特意找了这么一个战场来丢啊,丢给这个世上所有的生灵,所有的物种看啊……”   “你们一定是故意的啊……将人类海族妖族玄兽各大种族,所有生灵尽都聚集在一起,然后你们才内讧!”   海皇最后霹雳一般一声大喝:“简直混账啊!!!”   话音未落,一口逆血喷了出来。   海皇仰天就倒了下去。   以他的修为,就算是整个大陆的顶峰圣人强者能够将他压在下风,但就算再打上几天几夜,他也不会到这般惨淡地步!   东方浩然与计灵犀无疑给了海皇连番重创,但是身为顶级圣人的海皇几乎眨眨眼就恢复过来了!   但是现在!   海皇直接吐血了,吐出元灵逆血!!   不是被打的!   真是被气的!   整个人更是直接气晕了!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肝被气得爆炸的声音。   自古至今,就没有听说过这等事!   付出了那么惨重的牺牲代价,换来了灭世策的实行,然后很顺利地打开了人类的护界大门,正待一鼓作气,乘胜追击的时候……真的只需要再加一把劲,就能够冲进去!   人类那边分明就已经抵挡不住了!   但在这个最最关键、最最微妙的时刻……你们两大族群,自己窝里反起来了!?!   而且打得惨烈无比,盛况空前!   人人咬牙切齿!   个个苦大仇深!   海皇感觉自己的心脏与内丹没有被气得当场爆掉,就已经是自己涵养太好,胸襟太宽广了!   你们啥时候打不行。非要在现在撕逼啊!   哪怕你们别拉上我们海族,你们自己来打,那也行啊!   但是现在……你们打得过瘾了,可我们海族却是在一片一片的死啊……   尤其是那边……   那边是在一百万一百万的死啊……   咦?   怎么会一百万一百万的死,之前没有啊……   海皇定睛一看,只看到一道紫色身影在海水上方来回的急飞纵掠。   所过之处,尽是人仰马翻,沿途海水瞬时全变成了红色的!   海皇失声大叫道:“云尊!”   更多的恨意充斥心头!   之前战斗一直没有看到云尊这位玄黄最高战力,本以为你们妖族将云尊牵制住了,却是在这个时候开始逞凶狂了。   你们自己打起来了,倒是将云尊纠缠住啊,怎么就把他给解放出来了呢!   鲸王不计代价的催谷远离,总算是冲到海皇面前,那满脸是血,硕大的鼻头被打的十几个孔呲呲的喷血,喘着粗气:“陛下,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   海皇一片茫然,转头四顾,一时间怆然无言。   麻痹的!   老子也想要问问,现在怎么办!   可是我能问谁去?!   老子不知道啊!   点燃龙凤两族大战导火索的罪魁祸首云扬,在算计了凤皇,引爆两族大战之余,自然是第一时间就抽身而退了。   即便龙凤两族战力撤出战场,人族方向仍旧全线告急,天罚圣兽仍旧一批批的自爆赴死,云扬又怎么会在这里耽误时间呢?   要不然云扬也根本不会出手。   矛盾已经彻底形成,哪有这么容易化解?   但是,龙族显然是另有打算,他们没打算立即报仇。   那怎么可以?   云扬都不满了:你们这样,将妖皇置于何地?   在这种义愤驱动之下,云扬岂能袖手旁观。   居然想要将事情压一压,先稳定局势,甚至是借机讨要好处,站稳脚跟的如意算盘……云扬怎么会让他们打得响?   不打?   不行!   我来帮你们一把,彻底的展开内战吧!   所以云扬将一位就在身边的龙族高手直接就扔了出去,加以禁制!   果然,效果非常好。   两族立即爆发了!   爆发了就好。   现在,两族大战如火如荼,方兴未艾,云扬功成身退,径自化身风云而去,纵然是对云扬搞小动作有所察觉的凤皇,也已经是鞭长莫及,徒叹奈何。   脱离龙凤两族战事范畴的云扬,第一时间就鼓动起属于顶级圣人的极限威压,从空中一路碾压过去,目标直指海族,手中的天意之刃更是化作了百丈长刀,强势横推。   但凡是遭遇到他的海族妖族,哪里有半点抗衡之力,直接化作了刀下亡魂!   以云扬现如今已然臻至半步星空犹在突飞猛进的修为实力,圣人之下的修者,根本就没有一合之将。   他此际冷下了一条心,从这一边直接贴着前沿战场,一路杀了过去。   所过之处,毫不留情,一应妖族海族,尽数诛绝,满目尸山血海,尽皆被他抛在身后。   无数的奇形怪状的脑袋,随着他一路飞过,滴溜溜的飞了起来,在空中排成一排,蔚为奇观。   许多人族高手,上一刻还在与敌人厮杀,正自手忙脚乱岌岌可危,但眼前一花,四周的敌人也不知怎地就死亡殆尽了,游目四顾之下,只见距离最近的敌人也已经在千丈之外……   周遭尽是一片浮尸。   犹自茫然,气喘吁吁的四下看去,只见身边战友也是与自己同样表情,很多人甚至因为一时间难以调和玄气,控制不住的挥舞着兵器又转了两圈,这才能重新稳住身形。   有心人凝目看去,却见从自己身前开始,左右大约百丈高下,以一条血路为延伸,一路延伸天尽头,只有一声杀机盎然的长啸远远而去,经久不绝。   “是云尊大人到了!”   “云尊大人刚才从这里经过……一路杀过去了!”   无数的人类高手看着眼前左右,以及那条延伸至远方的血路,在瞬间轻松了下来的同时,尽都情不自禁的倒抽一口冷气。   云尊大人?   就这么一停不停的杀过去?   只是看我身边,方圆千丈地界,还有触目所及的更远处……就这一堆一块起码也送葬了几十万的海族妖族吧……   而云尊大人居然是从山的这头,一直杀到山的那一头……   这一路杀下去得杀了多少啊?   “尝听人说,屠得九百万,便是雄中雄……总觉得过于夸张,人力有时穷,纵然每天都杀生,日日杀数人,终其一生也未必能够凑够九百万之数,然而今天亲眼看到云尊大人杀出来的这条血路,仅止于今日一战所杀的,便不止于九百万之数了吧?”   无数人在咂舌。   云扬所做的还不止如此。   有些原本正在战斗,已经身受重伤,身陷危境的人族,也不知怎地,在那一股狂风席卷过后,口中突然多了一颗丹药,那丹药入口即化,迅速化作绵绵生机温养肉身,浑身上下伤势即时好转,虽然非是即时复原,却至少也恢复了三四成,直接将伤者从濒危边缘拉了回来!   如斯灵药,如此神效,端的是疗伤圣药,骇人听闻!   云扬一路杀过去,遇到敌方圣人高手,难以直接干死的,也会将对方打得重伤无以为继,主动撤出战斗。   纵然以云扬今时今日的修为实力,想要陨灭圣人元魂,彻底灭杀之,仍需要相当的时间予以磨灭,修为越高者耗时越长。   大家都是属于圣人修为范畴。   有的修为高一些,有的低一些。云扬半步星空,但归根到底依然是圣人修为。   那半步,始终没有迈出去。   所以他不存在一击杀死圣人的可能。   但云扬现在可没有那么多的闲工夫拖时间,干脆直接将对方打得重伤,再难有作为,自动离开战场,回复状态,而这就是云扬争取到的时间!   云扬要在这段时间里,尽可能多的灭杀海族妖族,凑人头积赞因果之气,尽快将生生不息神功升级第八重所需要的因果之气堆满堆够!   否则,云扬实在是没信心可以应付凤皇!   凤皇现在实在是太强大了。   他是真真正正,已经超脱了圣人范畴的强者了。   龙凤两族大战虽然激烈,战况更是惨烈,但那是凤皇没有强势出手,镇压全场,一旦凤皇出手,以他现如今的修为实力,绝对可以在很短的时间里彻底镇压龙族,平息妖族内乱。   云扬虽有镇海神杖在手,但这玩意是否能够镇压得了凤皇,云扬是真正的没有信心,更有甚者,这玩意以云扬之能也不过就只能运用一次而已,用了一次之后,便是力气枯竭,而且是玄气与灵气同时枯竭的那种。   若不是万不得已,云扬实在不想出现那种场面,实在是太危险,太冒险了。   所幸生生不息神功现在已经濒临升级的边缘。   绿绿早已经将近来收纳的因果之气尽数梳理完毕。   现在,只差临门的最后一脚。   云扬虽然并不清楚,自己还需要杀戮多少才能凑足所欠缺的部分,但却知道应该是不会太多了。   所以他才不惜耗费极限修为,这么一路凶猛的横推过去,手下绝无活口!   时间!   云扬现在所需要的,便是时间。   一旦凤皇反应过来,大下杀手,现在已经营造好的战争环境将会立即毁于一旦!   那是云扬不可承受的。   所以云扬一边在大开杀戒,一边就捏碎了与鹏皇等人联系的玉佩。   现在绝不是最佳时机。   但是,云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凤皇每一刻都在提升,每一刻都在熟悉自身力量。拖不下去了!   来吧!   鹏皇等,甚至是来的越多越好。   现在云扬手中的底牌,就只剩下九尊殿还没有动用。   其他的,都已经撒了出去。   连狐皇的亲卫,都早已经拼没了……   云扬无可奈何,只能如此。   ……   不过,云扬这么横下心来打开啥价,让海族等高层却是更加的无可奈何,郁结无限。   其他的顶峰战力都是自恃身份之人,讲究个兵对兵将对将,根本就不会专门针对小兵出手,即便刚才人类防线岌岌可危,东方浩然等大举反扑,屠戮海众妖众也都是顺手而为,更多的还是以救援己方危急为先。   强者,自然有强者的风范与风度。   可这位云尊可倒好,专门欺凌弱小,而且还是无所不用其极的疯狂屠戮!   这一路杀过去,连深藏水中的海族,以及那些没有形成战斗力的海族都给干掉了!   至于那些置身空中正在战斗的妖族与海族,刀锋所及更加是没有一个漏网的。   水底下的熟透了的水饺一般飘上来,天空中也好像下水饺一样往下落!   人常说两边不到岸,这是两边凑人头?!   只不过煮饺子的汤水更加刺眼,一边是血水咕嘟嘟从水下冒起,一边是血雨哗啦啦从天空落下,惨叫声此起彼伏,响成一串,这算是交映成趣?!   在云尊手下,这等尸山血海血雨腥风,却似乎是早已经司空见惯!   之前杀人族,心中还有些不忍。但现在杀妖族海族,怜悯?那是什么?   至于强者风度?   没听说过!   妖族与海族冲在最前线的部分,几乎被云扬一个人杀得崩溃了!   真正意义上的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他如同一道狂风般的从这一边一鼓作气卷到另一边,甚至还顺手用厚土之力将彼端山脉又再巩固了一下,然后吞了一把灵丹,恢复了一下灵气,紧跟着就又冲了回来。   还是之前的那条线路,唯一有区别的不过是比刚才稍稍再往外扩了百丈。   这百丈空间,扩得恰到好处。   妖族与海族的人马,正好填充上这个空白!   这位云尊大人就已经如同一把刺破苍穹的利剑,再一次的杀了回来!   这回马剑走的,沿途尽是叫苦连天。   鲸王在远方怒吼一声:“云尊!有种来跟我打啊!一味欺凌弱小,算什么本事?!难道这就是你巅峰强者的风范么?!来!来与我决一死战!”   云扬哈哈大笑:“好啊!”   信手一挥,空间登时出现了一道裂缝,穿梭裂缝而过的云扬当真一下子就到了鲸王面前!   鲸王大吃一惊,脸色都变了,转身就跑!   大哥,大佬,我就是说说而已,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云尊现在的级数可谓是超越了海皇之上,鲸王不过是高阶圣人,哪里敢与云尊正面放对?   勉强对上就只有找虐的份而已!   云扬哈哈大笑:“你不是要与我战斗么?跑什么?你的种呢?!你的本事呢?”   鲸王哪里敢回话,急疾撕裂空间驰援海皇那边去了。   云扬又一个撕裂空间,再度回到原位,再次往前冲杀。   战场上,人类一方,尽皆哄堂大笑,士气高昂。   所有人都见证了鲸王的放狠话,可一旦照面,即时转头就跑的衰尾形象,怎不让人士气大振!   “就这种货色,居然也敢挑战云尊大人,不自量力!”   “什么不自量力,他要是真敢对上云尊大人,那才是不自量力呢?”   “就是就是,什么鲸王,我看叫鬼王算了,胆小鬼之王!”   “太可笑了,乐得我肚子上的伤都不疼了……”   “那是你,老子肚子上的伤更疼了……”   反观刚刚看到这一幕的海族,却是齐刷刷的感觉到一阵阵沮丧。   刚才的鲸王叫阵,无疑是稍稍鼓舞了被杀得心惊胆战,魂不附体的海众妖众士气,总算有我方强者站出来了。   可是之后的一出,却让才刚回复一点点的士气一泻千里,再无重振之可能。   咱们这边的擎天之柱,遇到对方的巅峰高手,连接战都不敢接战,直接夹着尾巴溜了,分明就是光剩嘴上功夫了……这让咱们还怎么提起气势来战斗?   无数海族都在心中怒骂:特么的鲸王你就只凭着一张嘴称王么?   原来你这一张嘴除了喷水柱还会吹牛逼?!   还能不能更加的不靠谱一些?!   这不笑话么?   另一边,龙凤两族的战斗仍在持续,打得天昏地暗。   凤皇只是被动地招架,显见是神思不属,心神完全没有放在这边。   他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似乎这天地之间,缺少了什么,难形完整……   可到底少了什么呢?   凤皇一边迷惘,一边心痛,却又一边感觉自己实在是有些精神分裂得吓人了。   就是我害死的他啊!   我难受个什么劲?   一切都是我一手策划,促成了今时今日的局面,我现在在失落什么?   眼前一切不该是我乐见的结果吗,预期的状况吗?!   我心心念念想到得到的物事不已经得手了么,却还在失落什么,我这是怎么了?   我不应该悲伤,不应该失落,不应该自怨自艾,更不应该悲春伤秋的怀念……   我应该振作起来,一统妖族,大举进攻人族,定鼎妖世万世伟业才是啊!   但我的心为何会迷茫,为何会疼,为何总是走不出来?   眼前的迷障是从哪里来的,因由何来?!   凤皇明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却始终没有付诸行动。   他不是不想做,而是现在,他极为少有的情绪波动,干扰了他,驾驭了他。   龙族许多顶峰战力,鼓动全力,冲上前来的攻击,尽都被他随手化解;但他的动作就仅止于此,此外就如同梦游一般在战场上随处飘荡。   龙凤两族明明已经杀得震动苍天大地,凤皇却始终恍恍惚惚,似乎眼前一切都与自己全然无关,无足轻重。   直到……   一位龙族初阶圣人猛地抱住了他,燃烧生命神魂,就那么的近距离自爆了!   凤皇被炸得在空中翻滚不已,首度承受考验,然而这一次冲击……却让他彻底的清醒了!   以凤皇现如今的修为,堪称是盖古凌今,纵然是一位初阶圣人的近距离自爆,仍旧奈何不了他,就只是让他的身体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震荡而已,根本连轻伤都说不上,就只是皮肉受损,动念即刻回复。   但这下震动,却生生将他从迷惘中震醒了!   “我当了这么多年的伴随者,这么多年的影子……竟然令我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这种状态……原来我竟然在不经意间……将自己迷失了。”   凤皇自嘲一笑,突然发出一声更甚霹雳的大喝:“住手!!”   这一声呼喝,声震天地,异常强猛的气浪,翻滚而出,四周龙凤两族尽皆立足不稳,身不由己的退出去数百丈,骇然若绝。   一吼之威,竟至如斯?!   凤皇目光尽是睥睨之色,大声道:“不管如何,妖皇现在已经去了,而今正是人妖两族大战的关键时期,你们非要在这个时候就起内战么,这又岂是妖皇所乐见!”   青龙长老冷笑道:“凤皇陛下还不是妖皇,怎知我等诛灭叛逆非是妖皇陛下之乐见!怎么,难不成凤皇陛下的意思是……要先登基为妖皇,然后再带领我们胜利,然后再去分说妖皇陛下之死么?”   “难道直接泯然就是妖皇陛下所乐见么?哈哈哈……笑话!”   “你打得好如意的算盘!若不是你,妖皇陛下怎么会死?”   一位凤族长老满脸是血,怒喝:“水有源树有根,万事皆有因果,若是妖皇不死,这血魂山怎么会破,妖族又怎么会这场两族终战中,取得偌大优势?”   白龙长老哈哈大笑:“血魂山不存,当然是妖皇陛下的功劳,然而凤皇刻意隐瞒灭世策的弊端,便是失了人臣之本,亦是铁一般的事实,复有何言?!若是凤皇陛下就只一门心思的为妖族大势考量,现在牺牲的就不会是妖皇陛下,而是凤皇亲身赴死,万死无悔……你们怎么不说?”   “陛下都已经去了,你们却还在这里假惺惺,极尽能是的砌词狡辩……凤皇,还有整个凤族上上下下,尽皆无耻之尤!”   凤皇凛然道:“现在纠结孰是孰非,无益大局,当前乃是我妖族数十万年来的最好时机,若是龙族决意在此时挑起内战,就等于放弃了妖族万世伟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只怕以后永生永世都再无机会!你们……难道是真的想要放弃么?”   便在这个时候,一个沉稳的声音说道:“敢问凤兄一句,放弃会如何?不放弃,又会如何?妖皇陛下,究竟是不是你害死的?”   这个声音对于今天来说,非但突兀,更兼有几分陌生。   然而对于妖族高层来说,却又是绝不陌生。   鹏皇!   …… 第六百一十六章 爆!   竟然是因为修为骤降没有前来赴战的鹏皇,到了!   龙凤两族霍然转头看去。   但见,非止是鹏皇到了,虎皇,豹皇,狼皇,鹤皇,熊皇等一众前次受创深重的妖族皇者,尽都带着各自族群之中的巅峰高手,大队人马缓缓开到。   此外,还有一群鹰族高手。   这群鹰族高手包括有鹰族仅存的八位圣人级别强者,并合三千圣君半圣大军,沉默如水的自成队形,诸皇之后,联袂而至。然而看向龙凤两族的眼神,唯有滔天之恨,丝毫不加掩饰!   凤皇心下陡然一凛,目下大是戒备的看着鹏皇,沉声道:“鹏,你……你们不是因为伤势沉重,决意撤出这场战争了么?朕还以为,你们打算闭关疗养,等闲不会再出了,如今再出,是为了妖族伟业而来么,有心了!”   “哈哈哈……”鹏皇大笑一声,声音更冷了:“凤兄,原来你竟然连我们撤出这一战……都一早就猜到了么?真是算无遗策呀,不愧是妖族第一智者,盛名无虚,盛名无虚!”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在五位龙族长老听来,鹏皇等之所以不参加此次人妖终战,非止是因为前次受伤沉重,也有出于凤皇算计的原因。   所谓见微知著,诸多强力种族皇者都在的话,妖皇突发意外,继任妖皇谁属,那可就不好说了,毕竟鹏皇当年也是曾与龙皇狐皇竞雄的狠角色。   而他们全都不在,只有龙凤两族,自然要好处理得多,将妖皇之位直如情理中事!   黑龙大长老大叫一声:“鹏皇陛下,请为妖皇陛下做主啊!”   鹏皇鹤皇等都是一愣:“嗯?”   黑龙大长老上前,以绝快的语速,将这一切始末因由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居然没怎么添油加醋。   但这已经很足够了,令到鹏皇等人齐齐一阵阵的懵逼。   妖皇死了,这本来就已经很震撼了,没想到事情的别后,居然还有其他的说道?   尤其是听到九命,九尾,白衣……小狈……等等等无数的老兄弟,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在阴谋算计下陨落,亡族灭种,鹏皇等人一个个的尽都红了眼睛!   “凤皇!”   虎皇仰天长啸,声音中有无限悲怆:“原来这一切的根源,全都应在你的身上!”   凤皇皱起眉头,道:“老虎,你……想要如何?”   虎皇平静地说道:“你还叫我老虎,那就还是以往昔的凤凰自居,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这一切是非今日明了,你该当要给出个说法吧!那么多老兄弟都在等着,没有个说法,这事说不过去吧?!”   凤凰不可置信的抬起眼睛:“你们要找我要说法?”   鹏皇淡淡道:“妖皇若是还在,我们自然找你们两个要说法。而今妖皇不在了,身死如灯灭,那这个说法,不找你要找谁要?!”   “只能找你!”   凤皇眯起眼睛:“非要在现在么?!”   豹皇深深吸了一口气,代表诸皇厉声说道:“便是现在!就是现在!凤皇!这么多年的乌烟瘴气,全都是由你而起,你才是罪魁祸首!妖族内乱频频,竟然尽是妖为,相比较进攻人族,定鼎所谓的万世伟业,吾等还是认为先行安内,求个安稳才更实在!”   凤皇疲倦的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道:“原来你们……竟然与云尊有过接触了……”   他的心思何等的灵透,瞬间就想到事情的真正症结所在。   鹏皇冷笑道:“凤皇,所谓妖在做,天在看,你之所作所为尽数曝光,即便再如何的狡辩,甚至为我们安上一个通敌罪名,便可扭转局面么?所谓智者,就是这般的玩弄心术,至死不渝吗?!”   五位龙族长老同时越众而出,向着诸皇深深施礼:“多谢各位陛下仗义!现在妖族风雨飘摇,奸佞横行,果然非是强攻人族良机,豹皇陛下说得好,攘外须先安内,妖族上下尽皆仰仗诸位陛下拨乱反正,灭杀此獠,还我们妖族一个朗朗青天!”   鹏皇喟然道:“义之所在,义不容辞。”   凤皇只是冷笑,久久不出一言,他显然已经看透了一切。   无论是鹏皇等人明明重伤在身,此际却能够出现此地,以及刚才所有攻伐的言词。都是多么的不合理。   凤皇有绝对把握:海皇的寂灭之箭,鹏皇等在一千年内,绝对不可能恢复!   但现在,却出现了!   而且时机如此凑巧!   这其中,定然有天大的隐情!而这个隐情,与云尊绝对脱不了干系!   但是现在,他自己却是明白,无论怎么说,妖族上下都不会再相信他的话,任何话!   “鹏,你知道么?”凤皇淡淡的笑了笑:“在我这次因缘际会的提升之后……攻略玄黄成败与否,早已经不是我的目标所寄,不再放在我的心上了。”   “而我之所以一意主持攻破玄黄,当真是为了大家,为了妖族的万世伟业!”   鹏皇冷笑:“好一句为了大家,你所谓的因缘际会,是指利用害死了妖皇的那股力量吗?”   凤皇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所有凤族强者,尽都围拢在凤皇身后,一个个瞳孔紧缩,瞩目对面。   对面的,几乎便是除了凤族之外的整个妖族!   凤皇仰天叹息:“谁能想到,在吾费尽了筹谋攻破了血魂山之后,我们妖族却会陷入这样的局面之中?”   “真是时也命也运也!”   “数万年努力,百万年目标……一朝实现,却要因为内讧,毁于一旦!”   “便是苍天捉弄,也没有这般的离奇古怪。”   但一干龙族高手,听闻此言,才刚稍稍压抑下来怒火,又再度高涨,随着某位长老的一声怒吼:“上!为妖皇陛下报仇!”   轰的一声,大战再次开始,而且还是大战升级,变成了凤族以一族之力,对抗整个妖族!   然而战局非但没有超不利于凤族的方面发展,反而急转直下,因为,凤皇没有再手下留情,而是认真的出手了——   一位中阶龙族圣人冲来,他径自一反手,涅槃之火再现,然而这次的涅槃之火却与往昔迥异,绵密火光构建成一张类似丝网一般的物事,将那位龙族圣人整个人尽都笼罩其内。   随即,涅槃之火爆发开来,火网消散之瞬,这位龙族圣人亦随之化为灰烬,就只留下一点元魂虚影,在空中惊慌无措,急疾而走。   但闻凤皇一声厉啸,大手伸出,另一股完全不同于涅槃之火的粉红色火焰骤然出现,将这圣人元魂包裹,而随着凤皇张口一吸,这位龙族圣人元魂居然直接进入其的口中,就此消失不见!   下一刻,凤皇脸上陡然显出一抹红光,似乎吃了十全大补丸一般,气势再强半分!   众妖眼见这一幕,尽皆大惊失色!   面对谋算龙皇,令到龙族妖族共主地位不复的凤皇,龙族愤怒,恨不得生啖其肉,然而鹏皇等人又何尝不愤怒?   灭世策!   好一个灭世策!   与其说,妖皇被凤皇骗了这么多年,操控摆弄的偌久岁月,却还不如说是妖族所有皇者,都被凤皇欺骗了,操控在手中无数岁月!   那么多兄弟的死!   那么多兄弟族群的覆灭!   那么多的诡异事情!   还有那么多兄弟的被陷害,算计,反目,陨灭!   数万年以降,一直被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不,是像一群傻子一样!   这口气,可谓是憋得狠了。   鹏皇等诸位皇者,本就是有为而来,敌意满满,现在更得知了自己认可的兄弟,凤皇,其实就是个阴谋家,操控玩弄了自己等人情感数万年,还害死了那么多人,那么多兄弟,一个个的怒火冲天,甚至盖过了之前对妖皇的恨意;别的不说,就只是想到自己,在凤皇的利用摆布之下,干了多少对不住兄弟的事情,就要忍不住浑身冷汗涔涔。   在龙族中人率先动作的瞬间,许多皇者再不等号令,一窝蜂也似的集体冲了上去,每一个都想要在那可恶的脸上狠狠地砸上几拳,宣泄心头怒气!   然而下一刻就看到凤皇轻而易举的挫败那位龙族长老,弹指间灭其肉身,更将其元魂吞噬,再看到对方吞噬元魂,好似是吃了灵丹妙药一般的异状……所有人,有一个算亦个,齐齐愣在当场,竟无一人敢妄动了!   凤皇,实力得益于灭世策而有所增长,甚至是大幅度的增长,这都不足为奇,甚至是情理中事,鹏皇等对此早有预计,也早已做好己方单打独斗无一能是其对手的准备,但凤皇纵强,强得超出估算,终究人单势孤,他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妖族,又能有多少作为?!   但是现在,一出手就是湮灭圣人级数强者的肉身,这已经足够骇人听闻,之后更一口吞噬掉圣人元魂来增强自己,这可就太恐怖了!   鹏皇等人尽都是见多识广之辈,心志胆量更远非常人可比,但此时此刻,眼神却也不免呆滞。   委实是自古以来就听说过这等事。   紧跟着诸位皇者的心中便即泛起一个念头:难道凤皇最终目的便是于此,此法乃是超越此世极限,登临星空至境的法门吗?!   还有就是……这么多年以来,他是否已经吃了多位兄弟?   所谓的谋算陷害,非止是害怕有人识破阻止其计划,更多的乃是寻觅机会,吞噬元魂,助长其修为实力。   这么一想,简直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   但闻一声惊天嘶鸣,凤皇杀气腾腾的飞身而起,强势突破了龙族十三位圣人强者的联手合围,于半空中显露身形,威势倍增,直有君临天下,威压四海之势。   “既然你们不在乎妖族大势,就只想要个说法,那朕便成全了你们,给你们个说法。”   凤皇浑身火焰升腾,冷冷道:“只是,想要说法还要实力索取,只要你们能拿出拿到说法的实力,这个说法,我给又如何!”   “凤族上下,全都给朕退后!”   呼啸声中,弥世火焰冲天而起,随着凤皇一声令下,其身以狂猛之势,冲进了妖族上百位巅峰强者的群体之中,大打出手!   一手一抽一抓之间,一位龙族半圣直接被抓碎肉身,神魂不待吞噬,已然湮灭,右手信手一拍,中招的青龙长老登时口喷鲜血,远远倒飞,身子忽的一下子摔进彼端人群,顿时牵连了不下三四十位高阶强者齐齐喷血倒飞!   鹏皇眼见凤皇来势汹汹,当仁不让的对了一掌,双方掌力不过刚刚接触,鹏皇已感觉五脏欲裂,一口鲜血难以控制的狂喷而出,手臂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竟然已经断了。   大骇之下,翻身急疾后退。   凤皇的修为实力当真是太骇人听闻了,即便鹏皇的修为还没有完全恢复,双方差距也不该如此悬殊啊!   鹏皇急疾抽退,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抽身,退不出去,熊皇眼见危急,舍死忘生地冲来用自己胸膛挡住了凤皇这一掌,鹏皇这才得以侥幸脱身。   然而熊皇,纵然是号称妖族最具抗拒力的肉身,竟也被凤皇打得肋骨断裂,惨叫一声,皮球一般的滚出去。   凤族诸位高手眼看着凤皇单枪匹马在无数的高手围攻之中进退自如,游走如风,潇洒来去,从容应对,居然将许多妖族顶峰战力尽数压在下风,不由得一个个都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   我们从来都知道皇很厉害,但真不知道皇已经厉害到这等程度,这简直就是犀利啊!   按照我们对皇的往昔了解,他的个人战力固然凌驾于除龙皇之外的其余妖族皇者之上,但最多最多,也就可以应付鹏皇熊皇两个的联手夹攻而已。   鹏皇身法绝速,攻击更形犀利,熊皇力大无穷,抗击打能力尤为出众,素来是妖族第一,他们两人联手,绝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就能应付的。   可是凤皇,现在的凤皇,怎么犀利至此,随随便便的信手碾压……   这是……力压天下?!   真正的太生猛了!   这份实力,比起之前的战力,何止提升了十倍!   一时间,凤族高层心中都有数了:看来龙族说的事情,还真不是假的。果然是皇利用了妖皇顶缸,然后吸取了灭世策之中内蕴的强横力量吧?   要不然,怎么可能在短短一天时间里,提升这么多?   灭世策之浩瀚威能,弹指顷刻之间破了屹立玄黄大地无数岁月,内藏星空强者伟力的血魂山,岂同小可,而吸收这股威能的凤皇,在交战出奇,表现得异常不对劲,大抵是还没有来得及华纳完毕,而今,显然是已经将那股威能尽数融为己有了吧!   但这些,大家自己人知道就好,可千万不能说出来,凭的自找麻烦。   高层在围住凤皇决战,而这样的战团,修为稍次一些的根本就插不进手去,甚至连激战的余波都要负荷不了,不过,我们难道就这么看着?   大抵就在凤族上下生出这个念头的同时,眼前局势,被鹰族大军打破了!   这一瞬,鹰族大军全然不分敌我,齐齐飞升天际,然后一头扎入战圈!   “皇!”   “我们来了!”   “今日,一切恩怨,尽皆了结!”   鹰皇的亲卫队,毅然决然的群起冲入战局,冲入凤族大军之中,冲入龙族大军之中……   然后五百亲卫,尽都在第一时间做了一个相同的动作,自爆!   我们不想缠战,也不想被动的等待。   无论你们想怎么做,都跟我们没有关系!   我们仅存的任务,便是为我鹰皇,索取一些利息!   皇已经等得太久!   我们已经弄清楚了前因后果!   那么,带着一批龙凤两族主人下去便是我们的任务!   随即,密集而剧烈的轰鸣爆炸声音陡然响起!   尘烟滚滚,弥漫天地!   鹰族亲卫的自爆,几乎令到沛然海水都为之断绝!   原属鹰皇的五百亲卫,尽都瞬息之间集体自爆!   空前剧烈的爆炸威能,直接将高空战场清空出来了一大片!   这等空前壮烈的极端自爆,登时令到整个战场都为之肃然,天地也要为之失色。   面对如此突兀,又是如此毁天灭地的威势,即便是已经适应了自身当前能量级数,自信可以应付一切,无所顾忌大开杀戒的凤皇,也是一阵骇然。   如此惨烈!   如此悲壮!   鹰族仅存的圣人级长老怆然长笑:“哈哈哈哈……不愧是长空之鹰!”   一边笑,一边泪水长流。   “我鹰族之皇,为了妖族大势,尽力夺取妖族圣物,舍生忘死,拼命而战,最终陨灭!”   “妖皇无动于衷,甚至无视!”   “凤皇一言不发,若无其事。”   “我鹰族之皇,为了妖族大势付出一切,最终就只落得一个无声无息!”   “今日,我玄天铁鹰,定要为我皇争来一个惊天动地!”   “但这还不够呀!”   鹰族这位圣人哈哈大笑:“不够!不够啊!我鹰族,无论如何,也要让这世上生灵铭记今日!”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慨,充满了悲痛,还有难以纾解寒心。   鹰族一直以为,一直感觉,或者一直感碾,今日这一战,乃是为了鹰皇而战。   但是现在,妖皇虽然死了,但是对凤皇这一战,却已经彻底的变了味道!   到了到了,竟然不是为了鹰皇,甚至是反过头来襄助妖皇报复。   他们怎能失望了!   鹰族本来便是爱走极端的个性。   极端的性格,再加上极端的战局,还有鹰族鹰皇亲卫的极端自爆,算是的彻底地引燃了鹰族身体中那种歇斯底里的极端因子!   唯一心念,全都倾注到了为自己的委屈而战!   那我们鹰皇的委屈,谁特么还挂着了?   难道你们都忘了么?   但是我们,不会忘!到死也不会稍忘!   鹰族直接狂怒了,疯癫了!   那是一种被人忽视的愤怒,怒极而狂,乃至疯癫。   鹰族五百亲卫,将这份愤怒化作了天空下的惊天轰鸣!   他们带走了数十万计的妖众!   每一个都是妖族的中阶以上战力!   甚至,凤族龙族几位圣人强者,都是浑身上下伤痕累累,更有几位直接被毁掉了肉身!   即便是此际的凤皇,承受这场惊天巨爆之余,浑身颤抖不已,嘴角流血,五内俱创!   但这还不够!   鹰族大长老暴喝一声:“谁还记得我鹰?!”   鹰族剩余数千顶级战力齐声爆吼:“谁还记得我鹰?!”   鹰族大长老仰天长笑:“今日之后,但凡有历史存在,必然有我鹰一笔留痕!!”   “诺!!”   “哈哈哈哈……”   数位鹰族长老长笑着,摇身化作本体,一如之前鹰卫一般的冲入了战圈,毅然决然,勇往直前,一往无悔!   正面战斗,抱歉,我们自知不是对手,就不献丑了!   我们不会和你们正面开战!   但凤族,龙族,凤皇,妖皇,你们欠我们鹰族的,还是要还的!   我们,今日就要拿走!   无论生死!   合共两千五百位鹰族强者,其中修为最差的也有圣君三品级数,齐头并进,急疾而往,赴死前行,九死不悔!   “若是当真另有死后世界,愿随吾皇再战不辍!”   大长老的这一句话,正式拉开了鹰族顶峰战力的自爆序幕!   鹰族强者,厉声嚎叫着,冲了下来。   仍旧是不分敌我!   龙凤两族,固然是他们攻击的重点,但其他的种族,即便是鹏族,豹族,熊族虎族等友好种族,只要是在战圈之中的,就全是它们的攻击目标!   因为自爆攻势,太过极端,乃是他们自己也不能控制的最终最后一招!   既然已经决定将生命的最后灿烂爆开,又何必顾及很多?   但鹰族所属的所有圣人强者,却全都是冲着凤皇过去的!   三位鹰族圣人强者,催谷极限生命潜力,尽数化作了最为坚固的天地囚笼,再用修为气血生命元魂,一切的一切,尽数集中爆发,构建了彻底禁锢凤皇力量的囚笼。   而其他的圣人强者,则是转为以飞蛾扑火之势,冲这个禁锢冲过来!   干掉凤皇!   这是鹰族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共同信念!   剧烈的爆炸声音起此彼伏,无数的巨龙彩凤,翻着跟头打着旋地从空中掉落,浑身上下伤痕累累遍体鳞伤都是最轻微的状况,因为那是还有生命迹象的表现,其中许多在掉落途中,身子突然间四分五裂,落入海水之中,一命呜呼。   除了龙族凤族两族伤亡者最众之外,其余妖族,诸如鹏族,豹族,虎族,狼族……全都是一样的待遇!   这是鹰族最后的爆发,最绚烂的一次爆发!   谁也说不着他们!   两千五百名鹰族强者,齐齐化作了一声惊天爆响。   而超过了三百万各族强者,就此殒命于这一声极端轰鸣。   距离凤皇较近的鹏皇承受相当巨大的巨爆冲击,即便以其圣人高阶顶峰的实力,整个身体仍旧几乎被炸得稀烂,熊皇虎皇等,也都是遍体鳞伤,五官浴血。   其中又以鹤皇最为不幸,他距离凤皇实在太近了,鹤族被凤族压榨多年,鹤皇心中对于凤皇可谓是有太多太多的不满,如今找到机会,豁命进攻。   而这豁命进攻,当真是豁出了性命,被鹰族诸位圣人的自爆冲击正面波及,直接给炸得形神俱灭,当场陨落!   还有龙族青龙长老与白龙长老率领的各自族群圣人强者,尽都被鹰族这一波自爆挟裹而去!   尽皆陨灭!   至于其他的妖族强者,被这一场自爆带走的,也要超过了百万之数!   很多成建制的妖族部队,直接全员陨灭,一个不留!   好比凤皇的亲卫队,在这场巨爆之余,尽数玩完,携手九泉!   而龙族方面的人手因为仇恨,心切报仇,凑得很近,自然死的更多!   这一场自爆,甚至将波及到大海区域,一并炸上了天,大量海水随着巨爆飞到半空,陡然露出来下面黄褐色的土地,良久良久之后,都没有恢复过来!   如此凶威,骇人听闻,惊心动魄,胆战心惊根本不足以形容其万一!   ……   凤皇乃是这场自爆攻势的核心目标,承受了九成以上的爆炸威能!   这般级数的攻击威能,即便是以现如今的凤皇,仍旧难以承受!   护身的涅槃之火几乎被炸没了,五内俱创,七窍流血,更被炸得变回了本体,一边翅膀因为承受了最正面的冲击波,导致被整个炸飞了,还有一只眼睛也消失了,爪子也半残了一只。   而最严重的伤势还是脑袋,竟至四分五裂!   这等沉重之伤势,堪称前所未有。   其他的凤族,龙族以及各族强者,纵然侥幸不死,却难免身受重创,及至看到凤皇现在被炸得几乎身死道消的样子,无不是欣喜若狂,尽都鼓动余力扑了上来!   显然是打了趁他病,要他命的主意!   凤皇虽受重创,整个身躯的伤势并没有因为爆炸威能的过去而消弭,愈发呈现出一种支离破碎,随时可能瓦解崩溃的状态,眼见众妖来袭,踉跄后退。   凤皇虽然获得惊世威能,但这股威能仍旧没有能全数融入他的身躯,未能全面收为己用,是故在刚才的极端攻势之下,肉身几乎被炸得毁灭!   始终是超过了八位圣人,超过三十位半圣,两千多圣君的联合自爆!   凤皇现在还能活着,已经是莫甚的侥幸,天大的奇迹!   若是他的修为没有经历灭世策的提升,那他刚才至少已经陨灭了十几二十次了!   但正因为想到了这一点,凤皇后怕之余,眼中的怒火越来越盛!   我始终没有真正的痛下杀手!   却让你们以为我好欺吗!?   凤皇彻底的怒了,空前浓厚的杀机充盈其心,杀机四溢!   瞩目于鹏皇等如同杀父仇人一般的狂势而来,凤皇心中理智渐渐为怒火取代。   我做错了什么?   我确实做了很多埋没良心之事,但我之初衷有很大部分是为了妖族大势!   在我的引导之下,龙御天成为妖族共主,但他并不能胜任妖皇尊位,我不过是将他的陨落利益最大化,仅此而已!   怎么就成了十恶不赦之大罪了?   我或者对龙御天有所歉疚,却并不欠你们什么?   何至于这般的不依不饶!   别人不知,难道我还不知道,背叛妖族的其实是你们,凭你们原本的重创之身,今天还能够出现在这里,若非是你们与玄黄云尊勾结,那一身伤势岂能好转得如此之快!   都是做下了埋没良心的勾当你们又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   如今,这一战将妖族菁英几乎都葬送在这里,难道这一切全是我的过失么?   凤皇的眼睛直接红了!   “杀!”   凤皇嘶吼!   打到现在,双方才算是真正的没有了退路,彻底的杀红了眼睛。   只是很可惜,这杀红了眼睛的对象,乃是妖族内战,并不是与原本的既定对手人类!   ……   这会的海皇已经是彻底的无话可说了。   妖族那边内讧已经去到了惊天动地,天地变色的地步!   刚才天罚圣地许多玄兽的自爆攻势,已经是骇人听闻,惊心动魄,但天罚那边之所以会采取自爆攻势,更重大的原因还在于玄兽的本身实力不足,只能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弥补自身战力之不足,可鹰族是个什么情况!   一个族群,所有的高层全员集体自爆!   到底的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至于此呢!   海皇也听到了,一切源自于妖皇的陨灭,他更加的不明白了!   怎么回事,号称此世第一高手的妖皇怎么就突然死了呢?   死了不要紧,但是……你们这样子自己干,请问是想要玩死我们么?   随着龙凤两族开战,又有其他的强力种族的加入,整个战场已经乱成了一团!   海族与人族交战,其他的妖族与人族交战,龙族,鹤族,鹰族,凤族,鹏族,虎族,豹族,熊族……都在互相交战。   战局之糜烂,即便是最最具备想象力的人,也无法想象。 第六百一十七章 从此不再共青天!   海皇算是妖族海族这边仅有的一个,亲眼见证这场大战起起落落的顶级强者——   从一开始的大好局面突然急转直下一发不可收拾,从一开始压倒性上风,摧枯拉朽势如破竹的突破,意气风发的进攻,到逐渐转变的两厢胶着……   再然后,又转变成海族独撑大局;再再然后,形势愈发的恶劣起来,应付维艰……   一直到现在,已经基本变成是被压着打了!   若不是海水海浪仍旧一浪一浪的涌进来,海皇更愿意相信:此刻的自己已经被赶回了大海之中!   这是何等我槽的事情!   而这其中,人类所出的力,不过尔尔,妖族才是居功甚伟!   就是这帮混蛋,有如得了失心疯一般的开启内战。   先是莫名其妙的袖手旁观,然后莫名其妙的开了个会,再然后变成龙族与凤族两族之间大打出手,战况异常激烈。   这本来就已经很过分了,已经让海皇感到恐慌,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直接让海皇绝望……   随着鹤族鹏族虎族等的强势入战,原本的龙凤两族大战,渐渐演变成了大混战!   内战持续升级,大好局势,一泻千里,风光彻底不再了!   好容易盼到一线曙光,凤皇终于开始强势出手了,大开杀戒了!   这位主导海族妖族对人族征战的核心支持者,若是能够平复妖族内战,对人族的战局还是可以期待,虽然这位所表现出来的战力很非常的恐怖。   那一个个妖族的高阶修者,只要被凤皇打中,肉身陨灭都是轻的,元魂化作能量被凤皇吞噬,凤皇气息,更是一点点的越发强大!   虽然海皇乐见凤皇能够取得上风,迅速评定妖族内乱,可是凤皇太强大了貌似也不是一件好事的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海皇的念想成真,鹰族倾本族仅有之菁英出手,而且一出手就是极端,一出手就是自爆,将无数妖族,五分敌我尽数湮灭!   凤皇更是在这一轮自毁攻势下,受创深重,奄奄一息!   可是更震撼,更变态的一幕陆续有来,凤皇明明看起来创伤沉重至极,战力竟是不减反增,威势更甚之前,俨然有天地一人之势!   涅槃之火熊熊燃烧,凤皇状态更胜往昔!   彼端——   “还要继续么?!”   凤皇闪电般一把抓住鹏皇,将他庞大的身体整个甩了起来,在空中随意挥舞,厉声道:“还打么?!”   鹏皇被擒,庞大身躯被凤皇灌注宏大妖气,肆意侵袭,口中鲜血咕嘟嘟往外冒,却犹自冷冷笑道:“势不两立,至死方休!”   他七窍流血,却是惨厉地说道:“所谓的数万年兄弟,根本就是被耍了一辈子,被骗了一辈子,被利用了一辈子……如今,以一场生死战结束,也不失为一种彻底的了结方式!”   他大吼一声:“凤皇!我以鹏族之主的身份在此立誓,若有来生,誓不与凤族共此青天!”   他的身上突然冒出来凌厉空前的气息。   但闻鹏皇豪迈大笑道:“凤皇,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但你又能阻止我到何种地步!?”   话音未落,突然轰的一声,在凤皇手上的鹏皇自爆了!   凤皇一声大吼,身子急疾而动,撕开空间回避这近距离极爆之力,却仍旧被炸了一个五内俱焚,一口鲜血自口内狂喷而出。   “凤兄,无论往昔今朝,已经有那么多的兄弟因你而走九泉,何吝再送我一程!”见到鹏皇陨落,虎皇心如刀绞,整个身子陡然旋转起来,化作了一股青色疾风,缠绕在凤皇身周。   随着一声轰鸣,海水再度倒卷天地而起。   虎皇也步了鹏皇后尘,自爆陨落!   熊皇一声怒吼,却非是冲向凤皇,而是转向冲进了凤族汇聚的人群之中,一声惊天爆响之余,此地的凤族高层,几乎被他一个自爆尽数带走!   一族皇者引爆自身极端,极爆之力在凤皇身上未能显现太多,但此际,却是将此惊世威能展现无遗!   空中犹自回荡着熊皇的朗朗笑声:“那两个二货,就不知道拉一些能拉走的……我来替他们拉一些垫背的……哈哈哈……”   大笑声还在耳边,但是熊皇已经消失在天地之间。   凤皇脸色一变再变,接连身受重创的他,虽然仍旧支撑得住,尚堪一战,但先是鹏皇虎皇在他身边自爆,不免伤上加伤,现在又目睹凤族所属一下子死伤殆尽,可就非止身伤,更兼心伤!   豹皇狼皇眼见这一幕,丝毫不见惧色,同时奋身而起,朗声大笑:“兄弟们慢走一步!若有来生,兄弟为伴如故,唯不与龙凤为伍!”   又是一连串的爆响,几位皇者齐齐化作漫天烟云,与天同尘。   以他们的修为实力,纵然已经是不敌现阶段的凤皇,但以他们联手作战,再计算凤皇当前的身体状态论,纵有伤亡,却绝不至于全军覆没;但在洞悉了数万年的密辛之后,几位皇者却都已经心灰意冷!   还有什么比被自己效忠一生的大哥抛弃,被自己尊敬一生的兄弟欺骗利用一生,更悲剧更恶心的事情?   狼皇临自爆之前乘隙道出了发自内心深处的一句话:“真的好羡慕九尾和九命他们,他们死得早,没得被这些恶心事情恶心到,果然是好妖有好报,果报不爽……哈哈哈……”   各族强者的眼睛全都红了,睚眦欲裂!   “爆了他!”   面对凭个人修为实力无法战胜的凤皇,自爆或许是最后的办法。   以至于连黑龙长老等,也在无尽悲愤之中将自己整个的身体灵魂,尽数化作了惊天一爆!   整个战场,都在连番巨爆之后安静了下来!   包括原本交战正酣的海族人族一方。   这会,所有人都是满脸震撼的看着这边!   看着海族聚集在一处的数百万高手,突然间就在一连串的爆炸中化作乌有!   看着成千上万的圣君,以前仆后继方式的自爆陨灭,看着数百位圣人强者,在毅然决然地自爆之中,化做了虚无!   “这……千古未见之惨烈!”   东方浩然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看着这么多老对手,就这么烟消云散,与天同尘,东方浩然忍不住有一种天地悠悠,无言以应的感觉。   在长久的设想中,东方浩然不止一次的想过:未来,自己会死在哪一位妖皇的手里呢?   是妖皇龙皇?还是凤皇?又或者是鹏皇,狐皇?亦或者是虎皇、鹰皇?   那这几位巅峰皇者,又有哪几位会在最终决战之中,陨落在自己手里呢?   乐观不乐观,悲观绝望甚至无望的可能性都曾出现在东方浩然的设想中。   但今时今日的现状,却是他万万也想不到。   鹏皇等……竟然会这么的陨灭了!   看着天空中本应浑身火焰萦绕却几乎被炸得尽数熄灭的凤皇,那七零八碎的犹自在缓慢恢复的身躯,东方浩然眼中震惊之意几乎无法掩饰!   那么多妖族顶级战力,数千名圣君,上百圣人自爆,竟然没有将凤皇炸死!   这凤皇的实力,已经到了什么地步啊?   若是换成自己,只怕早就死一千次了吧?   不,死一千次哪里够,这就是一个比较不靠谱,比较直观的说法而已!   看着暂时已经没有什么战端,似乎敌我双方都处于一种暂时休战,修养生息的战场,东方浩然蓦然升起强大的压力与危机感!   真正的危机,现在,才算是真正的到来了!   海皇此际正在迅速的收拢部下,一阵阵海族号角呜呜吹响,无数的海族强者,虽然伤痕累累,遍体鳞伤,却自四面八方而来,聚拢在一处,战力仍旧可观,仍旧……足以毁灭人族防线。   而人类之中的战力,也在向着相反的方向集中,纵使斗志仍旧不息,但个个筋疲力尽却是难免。   而妖族所属、残留在战场上的人手,一个个的茫然不已,不知道该如何动作。   看着空中……凤皇?   那是凤皇?   那支离破碎的身躯……嗯,应该说是处在迅速恢复状态中的身体,是凤皇陛下?   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其他那几位陛下刚才是真的自爆了?   可是,为什么内讧呢?   一声尖啸,一个白衣身影呼的一下子蹿升到了空中,声音尖利:“凤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是蛇王。   凤皇等人内讧的时候,妖族的攻势,便是以猴王,蛇王,鹿王,马王,牛王等人为主导。   而这些族群的皇者,都属于是妖族之中的中立派,他们忠于的只有妖族,妖族谁为共主,谁为妖皇都不重要。他们不同于飞禽,也不容于走兽。   之前可说是相对最弱势的一群,但就现在看来,反而成为了妖族的中流砥柱!   空中,凤皇身上的原本只余星星点点的涅槃之火再度燃烧起来,而且越来越旺,随着火焰持续炽烈,凤皇恢复得反而越快!   但闻一声清亮的凤鸣。   凤皇腾飞而起,在空中展露身形,竟是伤势大大好转。   一眼扫过,满目尽是狼藉,凤皇的脸上流露出来一种古怪到了无法形容的表情,长长舒了一口气:“都结束了!到现在为止……终于结束了……”   他的声音同样复杂到了极点,百味杂陈,难以言喻。   其中有哭泣,有喜悦,有放松,有沉重……   凤皇对于现状还是很满意的,当然也有悲伤。   满意的是……这么多的妖族强者进攻他自己,令他一而再的受创,数次濒临湮灭边缘,如斯死亡威胁终于令到他将新得的力量,尽数融进已身!   肉身的一次次被摧残,也让那部分多余的,难以容纳的力量都逸散了出去!   就像是巨大的铁锤,一次次击在凤皇身上,将凤皇所容纳的,自身所不能驾驭的杂质,全部排出。   千锤百炼之下,终于圆转自如。   此次虽然受伤沉重,虽然真正战力比起自己不能控制的时候要小上许多多,但现在却真正意义尚的自我战力,完全能够掌控的威能!   但刚才一眼扫过,愕然惊觉,妖族的高端力量几乎一扫而空了。   首先是龙族几乎全军覆没,被自己屠戮得七零八落,就只剩下一位中阶圣人,重伤垂死,还有数十位一直站的远远的根本没有参战的圣君,其他的,全都已然陨灭掉了。   而凤族方面,同样的伤亡惨重,就只剩下两位高阶圣人长老,还有另外三位低阶圣人战力;其他的,连圣君都没有剩下半个,全部都在刚才疯狂的皇者极爆之中陨灭!   即便是身负涅槃之能的几位凤族长老,也都没能幸免,尽数在几位皇者自爆之中被一波带走了。   凤皇涅槃,在烈火中重生,但也要有烈火,还有重生的过程,面对那么极端的恐怖威能,岂有半点缓冲余地!   号称妖族最为强盛的第一第二大宗主,现在就只剩下了小猫两三只了。   第一波第二波攻入玄黄的妖族,主战力近乎全军覆没!   而这结果,却是凤皇可以引导,故意造就的结果。   因为他没有插手,反而令内讧转变为内战!   数十亿妖众,超过六成都惨死到了这里!   这时,萦绕在凤皇周身的火焰再度一盛,随即尽数敛去,却是凤皇全然恢复了身体,眼中精光一闪,两手连连挥动,整个空间的所有地方,尽都有一道清风刮过,唯那清风之中尚夹杂有一丝焚尽一切的热量。   于是乎,一道道肉眼看不到的能量,纷纷被凤皇这边聚拢过来,在他的手中,迅速形成一个光团。   那是无数自爆高手的元灵残片。   凤皇双手挥动之间,确认方圆千里之内再没有任何遗漏,尽数被他收在手中了。   最后,将那一个不过巴掌大小的,却几乎是凝成实质的光球,一口吞下!   “真正的星空级!”   凤皇眼中射出夺目的神光。   “元神养神……果然如此。”   “不与龙凤共青天?”   凤皇喃喃的念着这句话,脸上露出来奇异的表情。   他一挥手,淡淡道:“传令妖族,继续针对人族展开进攻!所有后续力量,全都给我压上来。今日一战,务必要攻破人族防线,挺进玄黄!”   “是!”   身后残余的一位凤族长老,虽然浑身伤痕,却还是即时领命前去。   凤皇转头看着龙族那位中阶圣人,以及仅剩下的几位圣君,皱皱眉头,道:“你们,是战,还是降?”   素来傲视群伦斜眼看妖族生灵的龙族强者们尽皆浑身颤抖起来。   整个族群前来参战的高层,全都被屠灭了,我们再战有什么意义?   “我们……愿降!”   “好!”   凤皇声音越发的冷漠:“即日起,妖族,由我统领!”   “听命者,昌!逆命者,亡!”   “即日起,妖族全员,进攻玄黄!血不流干,死不休战;妖不死绝,绝不回归!”   凤皇的声音淡漠。   但却是在下达一个决绝的命令!   妖皇之前进攻,虽然也是剑指玄黄,意图策马玄黄大地,但就只聚集了各族的大部分精锐力量,允许了各族留下一些强者看守家园。但凤皇的这一次命令,却是直接下达了死命令!   只要是妖!   只要是武者!   不管修为高低,全都给我上阵!   “命令鹏族,虎族,狼族,阖族上下,全员出战!”凤皇的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彩,淡淡道:“龙皇,鹏皇等……尽都是湮灭于人族战场之上,陨落于人族强者手中!尔等可明白?”   “明白!”   凤皇哼了一声,身子陡然浮空飘起,远远的看向海皇这边,淡淡道:“海族,纳入妖族战斗序列,海中剩余武力,倾巢出动!海皇,可否?!”   海皇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艰涩地说道:“这……可!”   见到凤皇的眼神突然变得阴戾,海皇急忙改口。   他可是亲眼看到了,凤皇刚才的累累战绩!   数千圣君,半圣,数百圣人,全然无奈他何!即便是尽数自爆,凤皇仍旧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恢复过来,这等实力,海皇根本连想都不敢想!   他很清楚,若是自己胆敢说一个不字,海族今天,起码也要换上一位皇帝!   妖族,海族,都有人手负责传令了。   凤皇负手,在空中卓然而立,目光有些悠远的看着万妖原的方向,轻声的,却是淡淡的,似乎对自己说,又似乎对那无数死去的亡魂说:“在我临走之前,让妖族,打开玄黄!”   “这是我最后为妖族做的。”   “你们成全了我,虽然你们都不知情。但是,我也成全你们的后世子孙。”   “至于以后共青天……”   凤皇嘴角露出一丝苦涩:“应该是不会了……”   ……   而东方浩然等人的心中则是一阵绝望。   先前一战,人族菁英非是少有折损,反而是损失泰半。   就算妖族现在高端战力锐减,圣人级别强者少九成,但多了一个凤皇,已足以压倒一切!   一个修为远远超过自己不知道多少的绝世强者!   此世真正的巅峰!   如何匹敌!?   现在凤皇领衔战争,这一战……岂止是不容乐观,连悲观都悲观难言,直接就是绝望!   凤皇身子在空中一片火焰中徐徐升起,遥望远方,冷冷道:“云尊!”   远方,唯一没有停手,仍旧在大开杀戒的云扬听闻此言,转头循声看去。   只听凤皇淡漠地说道:“还不将镇海神杖给我交出来,更待何时?”   他一抬头,两道目光,完全化作了实质,穿越了百里空间,直接照射在云扬脸上,一时间,云扬的脸上升起一种强烈的灼烧感。   似乎这两道目光,化作了两支利箭,将自己的脸,一下子穿透! 第六百一十八章 无敌凤凰、虚张声势!   眼见着凤皇将矛头指向了自己,云扬在心中轻轻地叹了口气。   还是稍差一步。   因果之气,固然一直在潮水般的涌入,但距离突破,始终还差那么一线。   就只一线之差,就能突破。   但现在已经没有这一点点的突破时间了,不能做到!   在神识空间中的绿绿啊呀呀的直叫,但就是卡在那里了,明知所差无几,终究是时不我待!   时也命也运也!!   云扬对此也是无奈得很。   他自己粗略估算,自己现在所获得因果之气,分明已经超出了需求总量,斩杀的妖族海族总数何止亿万?   光是亲手斩杀的妖族也不下千万计,海族更是得用亿万之数来形容,还有那些不是自己亲手斩杀,但是因为自己而死的妖族,更是难以数计……   而且那些绝大多数可都是个中高手。   就刚才妖族内乱的那一波,那是死了多少妖族顶峰战力,全都跟自己有因果牵绊,就算只计十一之数,甚至是百一之数,也该是一笔异常庞大的因果之气。   无论怎么算,自己当前境界突破的因果之气需求量都是足够的了!   但为什么现在就是无法突破呢,这无疑是一件无可奈何,不知曲处的事情。   而现在更加无奈,却需要面对的事情还有:凤皇已经适应了他骤增的力量!   偏偏这点尤其要命。   凤皇见云扬不答,直接一个闪身,撕裂空间,出现在云扬面前,一伸手,冷喝道:“拿来!”   “痴心妄想!”   云扬纵身而起,天意之刃全力催动!   七招十四式,以平生最大的力量,骤然发出!   当当当……   凤皇接连闪躲,但是,云扬的刀招却是精妙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无论如何闪躲,都逃不脱!一刀刀劈在身上,竟然发出金铁交鸣的巨响!   涅槃之火熊熊燃起。   凤皇狂啸一声,大力反攻。   轰轰轰……   七招十四式,最少有一千多刀,乃是落在了凤皇身上。   璀璨的刀光,瀑布一般的刀流,在空中劈砍着凤皇,一路流星一般往前推!   凤皇根本招架不住,被动的看着大刀不断落在自己身上,身子不断倒飞,鲜血也在不断流淌。   但凤皇脸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是轻松。   轰的一声!   最后一刀劈出,凤皇的身子断线风筝一般飞出去数千丈!   云扬停住刀势,大口喘气。   远方,浑身流血的凤皇缓缓抬头,将挡在眼睛前面的右手拿开,突然扬天哈哈大笑:“云尊!站着让你劈砍,你又能如何?”   他张开双手,一身黄袍雪花一般粉碎飘扬。   但随着涅槃之火熊熊燃烧,凤皇身上的伤势,迅速恢复!   又是一袭黄袍罩在身上,凤皇从云雾中走出,大笑道:“云尊,你可死心?”   云扬深深吸了一口气。   远方,东方浩然等看到这一幕,都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凤皇如今的修为,惊天动地!连修为远远超出自己的云扬,也已经不是他的对手,而且差距巨大。   这一战,怎么打?   怎么打都是必输无疑。   凤皇一声长啸,身子在半空中拉出一片残影,迎风向着云扬冲来,喝道:“让朕给你一些教训!”   轰轰轰……   云扬全力施展,但是凤皇此刻已经熟悉了自己的力量,直接顶着刀罡一路狂轰。   轰的一声,云扬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就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子流星一般被撞上了大山,轰的一声,一整座山峰爆炸成为粉碎。   凤皇哈哈大笑。   哗啦一声,云扬从碎石中飞出,脸色惨白,七窍流血。   上官灵秀与计灵犀惊呼一声,就要冲过去。   “不要过来!”   云扬大吼一声。   凤皇哈哈大笑:“不错,不要过来,过来,也只是给我送来两个人质!云尊,这镇海神杖,是你自己交出来,还是我亲自来拿?”   “凤皇,想要镇海神杖?”云扬面容凄厉,突然扬天哈哈大笑一声:“镇海神杖就在这里!但单凭你一张嘴,空口白话却是不行,凭真本事来拿吧!”   他猛地一咬牙,陡然间拔身而起,顺势掣出镇海神杖,动念之间,已经自己的极限修为尽数灌进那镇海神杖之中,这甫一灌输修为威能,却让云扬即时感觉到,镇海神杖就像是一个深邃无比的漩涡,自己倾其所有灌注的极限玄气宛如投入无底汪洋,效果虽有,却远远没有达到极致。   此刻乃是针对凤皇,云扬如何敢怠慢,自然是全力以赴,又将生生不息神功的力量也一并灌入,可仍旧感觉神杖内蕴有余未尽,云扬三度催力,却是神识空间里面的半数灵气强行调运,一并灌入神杖之中,这才感觉到神杖,被充满了!   一瞬间,蒙蒙黄光,陡然间扩散而出。整个涌进玄黄界的海水,尽都随着黄光的弥漫,瞬间静止。   下一刻,云扬大喝一声:“起!”   镇海神杖闻言而动,骤然变大,恍如迎风而长,瞬间便形成如横亘在天地之间庞然巨物,进而被云扬操控着,向着凤皇一方狠狠砸落!   他的精神力,牢牢的锁定凤皇!   这一击,已经是他所有的底牌!   虽然明知道不够,但是云扬依然想要试一试!   庞然的力量,毁天灭地一般的落下!   凤皇眼见云扬操控镇海神杖,威势竟致如斯,即便如今实力大涨的他,竟也不敢硬接。   一声怒吼之余,身子呼得一闪,刹那间,幻化出来数千条虚影身形,拉成了长长的一大排,难辨真伪!   涅槃之火轰然全部爆发,强行挣断了云扬的精神力锁定,拼命地往外一挪!   然而那上千条分身虚影,却尽数被镇海神杖砸碎,就只一棒子过处,再无半条虚影能存!   镇海神杖来势有余未尽,仍旧依照原势而行,轰然落下!   无数的海族,瞬间灰飞烟灭,海水更是急疾倒卷而回!   海皇此际正位于海水上方,被这一击波及,震得一声惨叫,狂吐鲜血,身子颓然落入海水之中,随着海水浮浮沉沉的卷了回去。   一棒过处,留痕惊世,海水退去,裸露出来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宽不下千丈,深不见底的深渊!   下一刻,再度回流的无尽海水,轰隆隆的冲进了深渊,半晌亦不得满,可见那一棒子威能之甚!   无数的海中妖兽,被镇海神杖之威能震得七荤八素,迷迷糊糊的难以施展法力,也都随着被冲进了那深渊之中。   亦是因为这一击,此处深渊到达被云扬升起来了的那一道并不高,却暂时隔绝了海水入侵的丘陵,这段距离之间的位置,一时间连半点海水都没有了。   满目尽是泥泞土地!   无数的海鱼,海鲜,都在泥地上噼噼啪啪的乱蹦乱跳!   东方浩然等飞在深渊上空看去,不由得是为之咂舌。   倒卷回来的巨量海水灌进深渊,居然看不到什么,就只看到灰蒙蒙的雾气,从深渊中腾腾的冒出来,这他么的得多深啊!   一个个满眼尽是震撼的看着空中的云扬。   嗯,更准确的说是在看着云扬手中的镇海神杖!   东方浩然等人怎么也想不到,镇海神杖的一击之力,居然恐怖如斯!   这种威力,岂止是可敬可怖,骇人听闻,根本就是难以想象,不可思议!   一声厉啸,凤皇雍容影再度出现在半空,双手陡然分别一分之间,已然将冲上来拦阻的东方浩然与西门翻覆远远打飞!   而这,真的就只是随手一击。   抵挡不住的东方浩然与西门翻覆可非止是被打飞,更被打伤了,而且还是受到了重伤!   人族方面的一干强者见之无不骇然变色!   众人显然没有想到,现在的凤皇居然恐怖到了这等地步。   刚刚才因为云扬悍然一击而欢欣鼓舞,感觉胜算可期的众人们,心情陡然沉重了起来。   凤皇此刻的眼中根本就看不到别人,就只将充满了杀机的眼神聚焦在云扬身上,上下打量不已,片刻后蓦然一声怪笑:“云尊,还要做垂死挣扎,镇海神杖纵然在你手中可以操控发挥,但以你的修为,还能催动几次?刚才的攻击,有本事再来一次吗?!”   云扬站在空中,手拄着通天彻地的镇海神杖,眼睛扫过凤皇脸上神色,冷冷笑道:“到底还能催动几次,我自己还真的心里没数,但却已经不再是没有还手之力。凤皇陛下想要再领教一回,却非是难事,就比照刚才的那一下如何?”   听闻云扬此说,凤皇的眼中流露出来忌惮之色。   云扬此刻的修为层次自然是要比他稍弱的,但凤皇之实力乃是借助灭世策提升得来,纵然已经将之融为己有,运使自如,但眼力见识却与之前无异,并没有更高明的眼光,自然也就看不出云扬的具体修为到底如何。   也就不会知道,现在的云扬已经是气空力尽,油尽灯枯,甚至站在哪里,都是依靠了神识空间里的能量支持,绝非短时间可以恢复过来的。   换言之,云扬所谓的至少还能再来一击,纯属恫吓。   然而刚才那一击的威能,已然深深的印刻到了凤皇的心中,刚才那一瞬间,镇海神杖的蒙蒙黄光,瞬间毁去了凤皇的一千七百道分身。   而且是同样修为大幅度精进之后的本体分身!   甚至若不是自己躲闪得快,当真被那一棒子轰个正着,没准就真被一下子砸死了!他能感觉,那一杖的威力,绝对可以毁灭自己!   凤皇几乎不错眼神的上下打量着镇海神杖,也在打量着云扬,意欲窥破其虚实。   这家伙,究竟还行不行,能不能再来一下子呢?   这镇海神杖……威能也太恐怖了吧!   他身子在空中来回变换方位,不敢在某处稍停,唯恐被云扬再次锁定,口气却是淡然得很,颇有几分玩味地说道:“云尊,你自诩还有催动神杖之能,可我怎么感觉你已经没有力量了,你真有力气再催镇海神杖么!”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态度更显轻描淡写:“凤皇陛下何妨停下不动,再尝试一下此杖威能,左右陛下的分身无数,再损失个三五千之数,也无足轻重。”   凤皇冷笑一声,身子闪烁得更快了。   我停下试试?   我傻逼呀?   再损失个三五千之数?无足轻重?   真要损失三五千分身,我本源都是要被耗竭的,你当分化分身不需要耗费本源之力吗?!   “云尊的气色,怎么那么的不好看呢,本皇怎么记得云尊素来意气风发,壮怀激烈,现在的脸色,可不像你平日里啊!”   凤皇嘿嘿一笑,看着云扬:“不是会真的累着了吧?”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你这样很没意思。凤皇,你如今谋算龙皇得手,已经改朝换代,大权在握,何必再蝇营狗苟,仅止于言语试探,格局反而小了起来,哪里配得上新晋妖皇的身份气度!我就再跟你说句到家的话,消你疑窦,相信你也知道,这镇海神杖的份量,实在是太重了,我虽能掌控自如,运用随心,却终是无法长久运用,个中原委,彼此心知。”   “你不动,我自然不会妄动。但只要给我机会,我会第一时间打死你!”   凤皇哼了一声。   这一节,他自然是明白的。   镇海神杖的沉重,每一位高阶妖族都是心中有数的,更何况是他?   亦因为如此,他才不敢轻举妄动。   镇海神杖乃是他现如今仅有的顾忌,面对这个仅有的忌惮,再小心也是不为过的,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他已经小心谨慎了何止万年,眼下片刻的隐忍,何足道哉?   刚才一战,已经知道,云扬现在的修为,比自己差了不少,既然如此,在这整个天下间,自己就是无敌的!   既然无敌,那么,拖一下时间,又能如何?   就算云扬虚张声势,拖时间恢复,那么,纵然他恢复,又怎么样?还不是自己手下败将?   你拖时间,我也需要拖时间等妖族大部队过来呢。   云扬虚弱,有九成真实。但是,有一成是假的,引诱自己。但哪怕是半成,凤皇也绝对不会冒险!   刚才已经见识了镇海神杖在云扬手中的威力。太过可怕!   是故云扬越是展现坦诚,他反而愈发的不敢妄动。   凤皇顿了一顿,又再度冷冷笑了笑,道:“我不敢妄动,难道你就敢妄动,对我动手么?!”   云扬点头,颔首,道:“你说的不错,你之实力暴增,超出所有人的预算之外,我现在所能倚仗,就只有这个。一旦这最后一招失效,便是你的天下了。所以,我自然不会主动消耗实力。但凤皇陛下过来的话,我也不会吝啬。”   他察看着空间里的因果之气进度,表面上沉静,实际上却是心急如焚。   再快些!   再快些啊!   凤皇就算是忌惮,又能忌惮多久?   云扬表面镇定,但心中却已经转了千百个计策,如何说,才能让时间拖的更久一些?   绿绿,你抓紧时间吸取啊!   刚才那一杖,自然是震慑凤皇,但,也是云扬最后的努力!那一杖震死的妖族与海族,绝对是海量的多!   那因果之气,够不够?!   凤皇哈哈一笑:“如此耗下去,唯一结果也不过就是拖时间而已。但你要知,随着鹏皇虎皇他们的陨落,你跟他们之间的勾结已经不废自废,妖族高端战力虽然损失大半,但仍有相当的后备战力,时间长久的拖下去,只会让妖族的后援,陆续到来。以我对人族战力的了解,可没有更多的预备役兵力了吧?!”   云扬漠然道:“以你所知?你知道什么,人族战力大有余暇,至少我的九尊殿,战力仍旧完整无缺,根本就还没有动过!”   凤皇哈哈大笑:“区区一个九尊殿,一个草创没几天的小小派门,焉能阻挡我万亿的妖众!云尊,你此说未免太天真了!”   云扬微微一笑:“就算九尊殿不过尔尔,不是还有镇海神杖么!”   凤皇的笑声戛然而止。   东方浩然等在远方,亦齐齐厉声道:“凤皇,但凡我等还有一口气在,你们妖族休想挺进玄黄半步!”   凤皇不屑的一笑,冷冷道:“东方,现在能够入我眼目的对手,早已经没有你。你和西门北宫蟒九,不过是我掌中蝼蚁,反手即可灭杀,无谓聒噪,徒添笑柄。”   东方浩然气的满脸通红:“你试试!”   凤皇哼了一声,一副不屑答话的模样。   人类方面的幸存战力,现在都已经全数聚集了云扬与东方浩然等仓促之间筑起来的连绵大山上面,与九尊殿的人手汇合到了一处。   远远看去,山顶上全是人族高手,目测不下数百万之众。   还有无数的玄兽,也都在山脚下列队。   这样的战力规模,说有一战之力,倒也并非虚言。   云扬凤皇两两对峙,人族这边重新规划防线,妖族那边自然也不会闲着,重新整理队形,各族上位者纷纷收拢族中高手队伍,一队队一团团列阵,妖山妖海,目不暇接。   数以千万计的妖众,将海水退去的那一片空地,填得风雨不透,满满当当。   牛族马族猴族蛇族鹿族等无数妖众,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头!   而随着时间持续,海浪声又开始鼓噪,冲击着彼端山脉。   云扬之前所构建的山脉,虽然是鼓尽极限修为所成,但因为占地太广,在高度方面,不过就是个小丘陵级数,根本没可能太长久的阻拦妖族方面的海水海浪。   现在那边已经开始在积蓄力量。   凤皇淡淡道:“云尊,镇海退水之能虽然立竿见影,但效用仍旧不过一时,相信片刻之后,海族就会再度卷土重来,你是否要再来一次啊?”   云扬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了:“凤皇,我现在的目标就只有你而已,我不会妄动的。”   这句话,看似示弱,但凤皇心中却没有半点诧异。   云扬现在的目标,真的就只有自己。   经过刚才那场妖族内战,妖族顶峰战力十去七八,只要云扬看住了自己,单论顶峰战力的话,反而是人族大占上风,以此为前提,就算海族再起攻势,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就是一个长时间的歼灭战而已。   凤皇嘿嘿地笑了起来:“既然云扬执意将全副心神都放在本皇身上,那咱们就等下去,本皇给你回气的时间,同时等我们妖族大军过来,决一死战如何。”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意味深长的看着云扬的脸。   云扬面色如恒,波澜不兴地说道:“那就多谢新晋妖皇陛下的好意了,吾此际却是需要回气,这镇海神杖实在是太重,每一时每一刻都是负担。将战事延迟下去,或者对于人类不利,但对于我来说却是必须的。若是我无力再战,跟不上你的速度,人族那边纵然可保一时,却又何能长久。”   凤皇点点头:“好,你倒是坦诚,朕给你充足的回气时间。”   凤皇嘴上大方,心中的疑虑却也随之散去了一丝。   云扬说的很明白,甚至是说得充满了示弱的味道。   然而那一双手,却始终拄着镇海神杖,并未有半分移动。   目光更是一直停在凤皇的身上,一瞬不瞬,全神贯注。   凤皇心头萦绕着一点认知:对方仍旧将全副心神都放置在自己身上,只等自己放松警惕,一旦自己真的松懈了,有破绽了,立即便会遭到致命一击!   若是被镇海神杖一击命中,即便是现如今的自己,也是未必能够应付的了!   云尊的示弱,难道就没有目的?   哼,难道你示弱,我就相信了你?   “云尊果然是智者。”凤皇嘲讽了一句。   “哪里及得上凤皇陛下的睿智隐忍。”云扬反唇相讥:“这算计自家兄弟数万年的惊世大局,云某自问是无论如何都排布不出来的,端的是要写一个服字给你。”   凤皇脸上一怒,冷冷道:“这般的刺激本座,难道云尊不想要朕给予的善意了么?!想要即刻动手吗?”   云扬潇洒的笑了笑:“我自问力有不及,凭真本事打不过你,甚至是打不着你,如之奈何,若是不乘机用言语刺激一下你,真的就要束手无策,心灰若死了。对了,敢问凤皇陛下,看着前任妖皇龙御天丧命在你的惊世大局布置之下,这心情,是否舒爽?!”   “你!”凤皇大怒。   云扬眼睛一抹厉色闪过,目光炯炯地盯着凤皇的脸,愣然道:“再后来,看着鹏皇虎皇等自爆在你面前,这心情,又是否愉悦?数万年的兄弟,为了杀你而不惜自爆了……啧啧啧……真是惨烈,连我这局外人,都看得热血沸腾啊……叹为观止,叹为观止!”   凤皇怒火冲天,原本仅止于略略萦绕周身的涅槃之火开始熊熊燃烧。   云扬不置与否,大是玩味的看着凤皇,一双手却在悄然改变位置:“怎么,凤皇陛下终于忍不住了么?哈哈哈……不得不说,刚才这一战,足以载入史册,实在是让我们人族一方,大快人心啊……哈哈哈哈哈……”   一次一次,无所不用其极的恶毒讽刺,刺激。   凤皇目中喷火,身子稍微停了一停,就要爆发。   云扬已经移动到了一半的手,瞬间到位,手上青筋暴然鼓起,似乎要立即发力……   果然是阴谋!   凤皇瞳孔疾速收缩,一退就是数千丈空间,哈哈大笑:“云尊,以言语刺激这等末流伎俩为用,当真是黔驴技穷了吗?你连番激怒于我,打着让我主动上去找你战斗,然后你再用镇海神杖一下子镇杀我,不得不说,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好响!”   云扬手上的青筋刹那间平复,拄着镇海神杖呵呵一笑:“我不过就是虚张声势,哪里有足够力气运用神杖,新晋妖皇陛下太多虑,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   凤皇看透了一切那般的哈哈大笑:“云尊,是你想得太多,想得太好了才是!”   身子又退了数百丈,冷冷道:“朕隐忍数万年,才取得现在的一切,岂能上你这点恶当!”   云扬叹口气。   心中却终于松了一口气。   暗地里查看灵气,发现自己已经恢复了两成。   虽然距离完全恢复,还有遥远的距离,但持续涌入因果之气,明显距离突破更近了一些……   云扬心念电转,索性不再原地站着,轻轻的叹口气之余,飘身而起,坐到了镇海神杖的上面,幽幽道:“凤皇,说句心里话……若是两族不为敌待之,我对你其实还是很有点欣赏的。若是两族和平,你我纵然不能成为知交……主要是我也不敢成为你的朋友,但是……咱们彼此欣赏,应该是个不错的结果。”   看到云扬坐在镇海神杖上,凤皇暗暗的松下一口气,沉声道:“云尊,你这话说得不错,对于你的所作所为,朕始终欣赏得很。从你圣尊的那个时候,朕就说过,若是有一天,妖族败亡,定然是毁灭在你的手里。你,该当是此世天选之人,若是没有朕的惊世大局,此世下一个登临星空至境的,必然是你!”   云扬淡淡的笑了笑:“是啊,我进境如何神速,始终不如你的阴谋得逞,一步登天。”   言语之中有一种深切的遗憾。   凤皇也是叹了口气,道:“你才几岁年纪,已有当前这份修为,犹嫌不足?须知朕为了布局今朝,已经布了整整四万年的局!这四万年的布局,你在两三年间将之破坏至此……已经是难能可贵了,易位处之,朕自问是做不到的!”   云扬哈哈一笑,随即沉思了一会,道:“道理是这个道理,只可惜,大势纵然如此,我仍旧是不会束手就擒,坐以待毙的。”   凤皇深表理解:“我明白你的心情。”   双方瞬间沉默了下来。   又过了好半晌,云扬又道:“凤皇陛下,我尚有几个疑问,盘桓心头久矣。现在你我双方都在拖时间。我这边呢,不得不拖,而你那边则是摆明在拖时间,持续蓄力。那这个缓冲时间,不知道凤皇陛下肯不肯为我一解心中疑惑?”   凤皇微笑,随手一招,一朵白云悠悠而来,凤皇盘膝坐在白云上,一头巨大的分身,化作凤凰本体,托在了白云之下,潇洒一笑:“不知云尊大人有什么疑惑,我倒是很有兴趣一听。”   凤皇显然是做好了随时逃脱的万全准备,乐得故作大方。   想要引诱我过去?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么?   云尊,你太天真!   哪怕你是真的虚张声势,我也真的等你拖时间。   时间拖得越久,对妖族这边,就越是有利!   …… 第五百一十九章 对与错!   云扬轻轻摇头,呵呵笑道:“要说疑惑其实也算不得是疑惑。只不过是对凤皇陛下的惊世大局,万年布置的细节有些好奇罢了。”   凤皇嘿然一笑:“好奇?”   云扬淡淡道:“就只好奇而已,我已经知悉了凤皇陛下这一局的起始与现况,对于凤皇陛下的终极目的也尽了然,不过是为了登临星空,超脱此世,乃至蜕变成为心底最为向往的凤凰纯血,但对个中细节所知却是有限得很,现在正有闲暇,陛下何吝一说……错过今日,你我或者再会无期,纵观此世,只怕未必有人想听或者敢听这些过往!而且我相信,这么多的亲朋故交在同一天辞世而去,此世少有知交,凤皇陛下今后难免寂寞。”   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如此壮举,若是最终无人分享,岂不是莫大的悲哀?”   云扬的话,如同一把把的刀子,直直地捅进了凤皇的心里。   但却也是说到了他的内心最深的痒处。   谋划了四万年的惊世大局,步步为营,时时隐忍!   又有谁能知道这其中的苦心造诣?   谁又能知道这其中的算计重重?   终于成功了,四万年的无数谋划,却已无人分享这一切,就只能闷在自己心里。   对于智者来说,实在是一种煎熬。   如此苦心造诣,却引来天下骂声如沸。成了所有人心中典型的反面人物,凤皇心中是否不甘?   这件事是否另有内情?   云扬无限肯定:现在凤皇心里,定然是有太多事情,不吐不快。   成功了,凤皇却绝不快乐。   而正如云扬所言,错开今日,错开云扬,凤皇果然再无分享对象,听闻这一故老往事者,便是知悉凤皇丑闻,必然招之杀身之祸,必死无疑!   果然是没人想听,没人敢听!   凤皇心下涌动一股寂然,然脸色淡漠依旧,道:“普天之下将归妖属,率土之滨尽我之臣,纵然吾之往事有几许龌龊,却又算得什么,岂不闻史书尽是胜利者书写,而今云尊大人既然有意,朕便是将这些往事公告天下又如何。”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古今如是。但,这件事情,却并非你们看起来如此简单!”   “现在,在全天下的生灵眼中,我凤皇乃是谋害自己兄弟,谋害了几万年的卑鄙龌龊小人……嘿嘿……”   凤皇嘿嘿笑了笑,道:“我既得其利,便也不在乎些许毁誉,索性将这一切,尽数大白于天下吧!”   “功过是非,对与不对,便明明白白记载下去,任由后人评说。我凤皇,又何惧?”   “再说,即便抛开朕已经成为胜利者,既得利益者这层身份之后,朕仍旧不认为吾之所为有任何不该,更非罪恶,不过就是强者之路上一点小小涟漪,不外如是。”   他说的淡然,也说的豁达。   但是,云扬与东方浩然等人,却都听出来凤皇心中的不甘。   凤皇冷冷笑着,径自开口诉说道:“在我年少时,不过开始化形的那个时候,我父皇,也就是凤族前任皇者的寿元枯竭,寿数渐至尽头,浑身伤势尽数爆发。”   “而他老人家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他这一生有一件事,虽然费尽一生心力,仍旧没有能够达成,上对不住列祖列宗,下对不住子孙后代,而这个最大的遗憾,便是无能一窥此世武道至境,登临此世绝巅……”   “若是我未来有机会,一定不要放过。”   “成为真正的凤凰之身,回归真正的凤凰族群,便是我父皇没有做成之事!而这武道至境,星空之路,我父皇虽然最大遗憾,但却告诉我,武道巅峰,有捷径可循。”   “当时我便问父皇,什么捷径?武道之路素来一步一登天,所谓捷径尽是歧途,怎么可能当真有什么捷径可循?”   “我父皇告诉我……这个捷径,存在于灭世策之中。灭世策在实行的时候,拥有毁天灭地之能,远远超愈此世绝巅,即便是毁灭如妖皇一般的绝巅强者,也不过弹指易事,但这股力量非是等闲可控,更难得收为己有……唯有灭世策的主持操作者,才可以将其中的伟力,抽取一部分,化为己用……而这部分力量,至真至纯,与操作者本身的力量属性不会有任何冲突,只要能够负荷,能够消化,自然便可以一步登天,成就星空至境!”   “然而这个主持操作者,想要抽取力量,也是需要有一定程度的修为,而这份修为的下限,是……圣人巅峰的力量,也就是大家公认的此世极峰修为级数。”   “根据我凤族的远古记载,吾族一位前辈,穷毕生阅历见识,综合凤凰一脉涅槃重生的天赋特性,钻研创造出来的吞天大法……正是为了我凤族后来者,有机会能够踏上更长远的修途之路,完成重归族群的千万年夙愿!”   “这条捷径,乃是我凤族费尽心思创造出来,但是……之前却并没有任何族人曾经走过。这是一条捷径,但也是一条未知之路。充满了凶险!不成功,便陨灭!”   “父皇告诫我,一定要慎之。”   “既然有此捷径登天之路,我怎会放过。更何况,这牵扯到我凤族千百世的夙愿!”   凤皇脸色冷硬,淡淡道:“从那时候开始,我便开始了谋划,而想要开始灭世策的第一步,最为必要的一步,莫过于妖皇人选,毕竟末世策一定要有一位妖族共主参与进来才可行!”   “但是妖皇,却必然会被灭世策所反噬,这亦是实行灭世策最矛盾的地方。”   “想要在开启灭世策之余,保住妖皇,那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事,更遑论我还要作为操控者,决策者,去抽取这无边伟力的后续动作。是故在当时,这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不能做妖皇,但却要做操控者,决策者。这根本无法做到的事情。”   “本来在那个时候,我天资聪颖得天独厚,妖族许多前辈都一早就认可,我来做下一任妖皇最为合适。但是我却因为这个原因,放弃了已经到手的妖皇尊位!”   “而这也导致了之后,长辈们让我们小一辈自行竞争决出妖皇位置,而长辈们这么做,也是想要用小辈们的力量,将我推上去。毕竟当时妖族小辈,朕乃是首屈一指,没有不尊敬,也没有不佩服我的。可谓是众望所归。”   凤皇声音淡漠,却有一股傲然之意。   云扬默默点头。   原来如此。   “大抵也是在那个时候,我突然有了思路,如何去走这登天之路。”   “我不用做妖皇,执行灭世策的根本矛盾点就存在了,但只要扶持起一个妖皇傀儡,真正的决策人其实是我,一切问题尽都迎刃而解!”   “当然,这一切还需要建立在我选择的这个傀儡对我言听计从的基础上,这点很难做到,或者将是一个长年累月的水磨功夫过程,但我自信,我可以做到。”   云扬叹了口气。   原来如此。   “当时妖皇候选,有狐狸和鹏,还有我。但,狐狸足智多谋,胸有乾坤,我纵然自信智冠天下,但是,想要操控九尾白,绝对没有可能。而鹏虽然看起来粗豪,但是实际上心思缜密,胸藏锦绣;也是一代雄主之姿。我也没有绝对把握让他对我言听计从。”   “既然我想要做幕后操控,那么,在我前面的傀儡,就一定不能是一代雄主!否则,我一番苦心,将会尽数付诸东流,甚至,到了最后,白白的为人做了嫁衣,也是大有可能。”   “但当时,天赐良机。我们妖族小辈兄弟们之中,却有一个天然蠢货,他年纪在我们之中,乃是最大的,修为,也是当时最高的,但却根本无法服众。便是龙御天!”   “我当时便发现,龙御天,实乃是上天对我的恩赐!想要实现我的计划,龙御天乃是苍天眷顾我,派来协助我的人!”   凤皇在淡淡的说,声传四方。   并没有半点忌讳。   无数妖族海族人族都是几乎屏住了呼吸,认真地倾听这一场四万年大局!   或者,听着凤皇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倾吐他内心郁闷,或者,为他自己洗白。   智者之局,智者倾听。若是没有云尊,相信凤皇会将这些隐秘,全部泯灭,甚至会将历史篡改,面目全非。   但是,有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能够明白自己的所有用心,所有用意;凤皇却依然愿意说出来。   这边是棋逢对手最大的快乐!   “于是我选择了龙御天,帮助他登上妖族共主,妖皇尊位……”   凤皇冷淡道:“龙御天性格暴躁,刚愎自负,我们那一帮的兄弟,根本就没有信服他的,若不是我,他终其一生,能够坐到龙皇位置,便已经是天大的侥幸,而以他的战力,修为,个性,必然为继任妖皇所忌,若不是中道夭折,身死道消,只会沦为妖族的一个打手,而且还是有勇无谋的那种。而在我的扶持之下,他却是君临妖天,数万年以来掌控妖族,言出法随,呼风唤雨,这一切全都是因为我,我对龙御天有如此大恩,我即便目的不单纯,又如何?”   凤皇似乎是在竭力的为自己辩解:“他得了莫大好处,他拥有了此世最庞大的权势,这数万年间,他为所欲为肆无忌惮,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这一切,原本并不是他的!只是因为我,才全成了他的!”   “甚至可以说,他所拥有的这一切,本该都是我的才对!我让出了我应该得到的一切,都给了他。他在尽享尊重数万年之余,为我之大计做出牺牲,又有什么不应该?”   “我让他一辈子高高在上,就只有最后时刻,牺牲这么一次,又怎么了?我很理亏吗?!”   凤皇越说,居然越发的理直气壮,振振有词。   “我为他排除了所有障碍,让他顺利登基!然后我帮他,扫平天下,聚合整个所有妖族……”   “他人生的所有成就,所有地位,所有财富威望,所有所有所有的一切,全都是我给他的!”   凤皇口气有些激烈,脸上却控制着不露声色:“而我做的这一切,就只是为了我的目的,这很无耻么?很让人鄙夷么?”   “一个原本不堪为用,或者早就中道夭折的废材,得数万年的享受尊荣,最终为了一个伟大目标牺牲奉献,难道有什么不应该么?”   “他本就是我的一个傀儡!他本来便是我用于牺牲的道具!我最大的错误,不在于利用他,欺骗他,而是在于……这数万年的相处,无论如何,却也诞生了一些不应该出现的感情。而我现在,最大的牵绊和苦恼,反而是这些友情!”   凤皇抬头,看着云扬:“云尊,你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合理不应该的么?还是你觉得,龙御天是值得同情的?或者是我真的错了?!”   云扬淡淡道:“值得不值得,仅止于你和妖皇之间的事情。我们只是外人,无从评判。”   凤皇哈哈大笑,道:“整个战场,数十亿妖族海族人族都在听着,我凤皇,便是这么做了。如今,将一切尽数公告于天下,这,值得么?”   没有任何声音质疑。   也没有任何声音赞成。   孰是孰非,还真的非一言可决!   一番论述,尽道过往,凤皇仰天长啸:“龙御天!你委屈什么?以妖皇论,以妖族共主的身份论,以妖族大义论,身为妖皇的你本就该于此事上自我牺牲,否则焉能有现在妖族入主玄黄的盛事?从个人利益得失来说,你一生尊荣,一世风光,足足四万年岁月,就只得这么一次牺牲,你又有什么不甘,凭什么不甘?!”   “你这一辈子,若非有我扶持,焉能顺风顺水,一帆风顺。难不成你这一生,就真的连一点亏都不肯吃么!?”   “你最大的错误与悲剧,不过是将我当做了兄弟!而我最大的错误与悲剧,也不过就是将你当做了兄弟!”   “仅此而已!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最后三声“仅此而已”,凤皇便如发泄一般,一声比一声更重。   凤皇整个人屹立在青云之上,浑身火焰熊熊燃烧,如同要燃破虚空,超脱此世。   人类汇聚的山顶之上,董齐天史无尘等人尽都满脸的肃然站在山顶,在他们身后的,还有云秀心一众弟子。   凤皇的声音,震撼天下,人人都是听得清清楚楚。   …… 第六百二十章 天上地下,谁是至尊?   史无尘负手在后,沉声问道:“你们认为,凤皇是对是错?”   胡小凡等人听到这个问题,无一例外,尽都愣住。   显然是没有人想到史无尘会在这个节骨眼问出这么个问题,这么兵凶战危的时候,问这问题有意义吗?!   史无尘道:“凤皇所说所讲,现在看来都是真实,并无半句虚妄,相信在这个时候,纵然上智如他也不会再有说假话的想法,若然如此,他对还是错?”   胡小凡挠挠头,道:“弟子……弟子感觉,无论凤皇,妖皇,还有妖族诸皇,没有谁是绝对的错,也没有绝对的对,并无纯然的对错之别,不过个人立场选择的差别。凤皇他自始至终,都是为了他自己的目标而贯彻始终,尤其还有长辈嘱托,父皇遗愿,族人千百世的共同希望……就算他利用了妖皇,却也是给出了莫甚的补偿……”   说到这里,胡小凡咳嗽一声,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凤皇是个大反派,自己这么说……会不会引起长辈责罚。   云秀心蹙着秀眉,肃容道:“弟子感觉凤皇错了。不管他自己的初衷如何,根本目标又有多么的伟大,多么的势在必行,但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强行加在别人身上,立心已经不正,居然还理直气壮,这就已经是大大不该。”   “他所谓的补偿,别人未必想要。所谓的给予,也不过是他的一面之词,全都是他强加给人的,尽皆砌词狡辩而已。”   孙明秀等人齐齐点头,孙明秀又接着云秀心的话继续说道:“凤皇的话,看似道理大把,言之凿凿,侃侃而谈,究其根本,不过是他现在乃是胜利者,得势的一方。若是他失败了……这件事情从第三者口中说起,还本溯源,不过就是一个阴谋家不成功的谋算罢了。”   “至于什么少年立志,艰难跋涉,不畏艰难,创造一切条件,为了梦想,为了族人重托,为了父皇遗愿,为了武道巅峰……全都不过是文字堆砌的一句话而已。”   孙明秀淡淡微笑,下了结论,道:“凤皇,其实更适合去到人类的朝堂之上,去做一个朝臣政客。但是他现在,却是违背了根本道义。江湖之道,兄弟之道,天人之道……尽数违背。”   他转头看着胡小凡,声音沉重,警告道:“胡小凡,你的思想,很危险。若是你一直这么我行我素下去,或者,凤皇便是你的前车之鉴!我问你,你认为凤皇无错,只为立场殊异,那么有一天,若是你遇到同样的事情,是否也会理直气壮的欺骗利用我和成航,秀心等一众兄弟姐妹,我等一朝万劫不复,而你自己却一步登天,高高在上?这岂非也是选择!日后,你善待我们的家人后人,给予许多弥补,我们是否就该不再怨恨于你?!”   胡小凡浑身冷汗,脸都白了,急赤白脸道:“小弟哪里敢哪里敢……小弟只不过是被凤皇言语影响……一时间失了本心……我……我错了……”   看到众人都是目如冷电看着自己,胡小凡终于低下头去,满脸惨白。   他只是听凤皇这么说,想当然的以为凤皇似乎也没啥错?但听到孙明秀拿着自己等人一举个例子,哪里还不知道自己的思路走入歧途,大错特错。   史无尘欣慰的点点头,道:“本来这层道理也不需要我赘说,随着你们的人生阅历增长,自有一份明悟,但现在正值人族生死存亡的关口,此一役,我们这些人未必能回得去九尊殿。有没有以后,更是未知,所以有些话,就趁现在这一点点间隙时间,说给你们。”   “所谓立场,所谓选择,谨记有所为有所不为……到了关键时刻……任何人,都不准存下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想法,更不要说什么留一些种子的言词,那只会让人齿冷,让我叹息,我调教弟子失败。”   史无尘脸色淡然如水,语气却决然至极:“脚下就是玄黄人族的最后防线,防不住,便是万劫不复。我们九尊殿弟子,一旦开战,唯有勇往直前,不死不休,要么胜利,要么毁灭!”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仅此而已!”   所有九尊殿弟子同时肃然,躬身受教,齐声应和:“是,师尊!”   ……   另一边,凤皇堆积心底的情绪算是彻底发泄了出来,倍觉轻松的他笑着看向云扬:“云尊,你以为呢?”   云扬淡淡道:“我很佩服你的苦心造诣,万年筹谋。只可惜,若我是龙御天,我仍旧不会理解你,各人有各自的角度,各人有各自的立场,你之选择,为你心所向,他人心意,第三者无能置喙。”   “我在此听你诉说往事,主因不过是满足一下好奇心,却并无帮你分辨是非对错的义务。”   云扬淡淡的笑道;“现在听来,你之所说,与龙皇所说,竟然没有不同。”   凤皇闻言一愣,诧然道:“当真没有不同?!”   “除了角度不同,感受不同,真的并无不同!”   云扬道:“凤皇,你总算是没有让我失望,纵使在情感上难免倾向于你自己,但对于以往之一切,你并无虚言,就此一事,我愿再予你一个服字!”   凤皇傲然道:“我凤皇一生行事,自问无愧于心,其余种种,尽属末节!”   云扬嘿然道:“其余种种,尽属末节?!关于此说,我想再多问一句,你害死了龙御天乃是为遂初衷,倒也罢了,但你刚才分明已有转变乾坤之能,却又为何任由鹏皇等自爆而亡?对于他们,你也是半点真心欠奉吗?”   凤皇面色淡然,轻描淡写道:“朕之所以会坐视他们陨落,有相当大的原由乃是拜云尊你所赐啊,鹏皇他们明明重伤在身,非万年养息难得再出,却能够在短短时日之间,元气大复,再踏战场,除却是与神通广大,手眼通天的云尊你达成协议,背叛妖族,岂能如此?!他们已经注定与我再不是一心,殇之何伤?!其二嘛……那个时候,我身负的灭世策力量太多,凭我一己之力难以操控,甚至无法导出;而你们人类早早就开始回避与我战斗……”   “原来那时候的你自己隐有爆体的危险?”云扬恍然大悟。   “不错。那股力量威能级数远在我的预估之上,非但难以承受,更兼无从宣泄。久而久之,恐怕还真的会导致爆体陨灭……”   凤皇冷笑道:“偏偏他们在那个时候选择自爆,想要炸死我……殊不知,于我而言,反而化解我当前危机的天赐转机。”   “我利用了他们自爆的威能,抵消大部分超出我自身承受的力量,帮我归纳圆融。”   “在我无法承受的时候,他们反叛了;在我即将自爆陨灭的时候,他们自爆了,一切尽是歪打正着,令我得以平复进而恢复,蜕变提升……”   云扬忍不住叹息一声。   原来真相竟是如此。   原来那个时候,凤皇已经去到了最危急最险恶的时刻。   鹏皇等本不应该在那个时候到来的,自己也还没有给他们传消息。   但他们却偏偏就在那个时间段抵达了战场,更知悉了相关妖皇凤皇的诸事。   还真是造化弄人!   凤皇笑道:“云尊,现在你可知道了么,这便是天意!是天意,让我突破!亦是天意,让我成为主宰!”   “从现在开始,不管是人间,还是妖界,就只能有一位至尊!”   凤皇哈哈大笑:“那便是我!我是至尊!”   “云尊,你可以是玄黄云尊,又或者是玄黄至尊,却注定无能成就此世至尊!”   “事到如今,在在证明,连苍天都在帮我,云尊,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你还要徒劳的挣扎的么?进行那么一点的无意义抵抗么?”   云扬手拄镇海神杖,淡淡的笑了笑:“胜负生死,输赢盈亏,归根到底就只是人生在世的一场游戏。我的生命还未终结,人生便还没有落幕,这一场游戏,自然也就还没有结束!”   对面,远远的旌旗招展。   大批的妖族队伍,从遥远的彼端渐渐冒头出来。   海浪仍旧在鼓噪,喧哗,但始终没有能冲破那道低矮的丘陵。   云扬与凤皇转头看了一眼,脸上都是露出来一丝了然的冷笑。   显而易见,海皇害怕了,恐惧了。   他当然怕,他怕被凤皇推出去当炮灰,更恐惧再如先前那般,海族充当主力,动辄就是百万计千万计的海族生灵陨灭。   反正现在血魂山已经没有了;海族想要进来,随时都可以,无谓急在一时。   莫如让妖族打头阵,直面由人类强者组成的最后防线,同时也是最强防线!   尤其是镇海神杖此际还掌握在云扬手里,海族就算是当真进来了,只要云扬运起镇海神杖,仍旧将是海晏河清的局面。   而海皇的这一点心思,无论是凤皇还是云扬,尽都是心知肚明,了然心中。   人类一方,山顶上遍布壮志激怀,决死一战,尽在今朝!   云扬与凤皇仍旧在长空之上彼此对峙。   两人都没有动。   而下方,九尊殿所属的战力,在董齐天等人引领下,快速越过半场,如同一口巨大的利剑,强势杀进了妖族群中。   人族一方,既然出人意表的抢先出击,反攻妖族。   云秀心白衣飘飘,一马当先;却是屠尽天下又何妨之招辉煌而现,宛如飓风一般自妖族群中强势而过,身后就只留下一片残肢断臂;胡小凡亦是怪叫如雷,紧随云秀心之后,四方开杀。   脸色冷峻的白夜行,与跟在他身边的林小柔,不即不离,联袂而动。   天残十秀分作十个方向,便如十条怒龙,以群龙之首的威势,率领九尊殿战力,冲入妖族大军之中,大开杀戒。   董齐天则是坐镇正中间,左右前后四方照应,策应周护。   数万弟子,好似潮水一般冲上去,与妖族战力展开厮杀。   东极天宫与西天圣宫等三宫的残余高手,对于九尊殿方面的突然暴起开战,略失预算,稍慢一步进入战局,却并无一人示弱,甚至那些受伤严重,只剩下一搏之力的人族高手,也都义无反顾的冲了上来。   天罚圣地的玄兽,更是直接占据了整个右边战场,舍生忘死的冲上来,天空陆地又有大量玄兽开始准备,随时再启波浪式自爆攻势。   而妖族这边,第三梯队的战力,无数妖族高手,渐渐抵达战场,眼见人族大举反攻,不待上位者吩咐,尽都迎头赶上,入战厮杀。   双方还只是一个碰撞,就是数十万生灵骤然化作了亡魂!   之前由云扬构建下的三千里防线,几乎处处都在接战!   东方浩然等四大主宰高手,与上官灵秀计灵犀等分成六个方向,各自坐镇一边,稳定军心。   根本就没有人去管空中的凤皇。   也就是找上了蛇皇,猴皇等,捉对儿厮杀!   凤皇,那是属于云扬一个人的。   不管如何,云扬都必须要牵制住凤皇!   否则,这一战将是全无意义!   凤皇脸上露出来一个充满嘲讽意味的笑容,歪着头看着云扬:“你想要拦住我?牵制我?你以为你可以吗?!”   云扬冷笑:“我以为我可以,新晋的妖皇陛下以为然否!”   凤皇笑了笑:“之前一战,我妖族无疑损失极多,远在人族之上,然而吾挟一举突破血魂山大势而来,声势早成,现在龙皇鹏皇虎皇俱已陨灭,妖族上下就只得朕一个声音,兵进玄黄,绝无移转,现在,我妖族的第三波主战力,已经到来,纵使双方的高层力量对比,是你们人类较占上风;但是我只要下去,情况便将及时逆转。”   “但你敢妄动吗?我们人类,必将是此次两族决战的胜方。”云扬眼中露出慑人精光。   “当前战局,或者是你们人类能赢,毕竟我们妖族这边,顶尖高手死得就只剩下我一个人,还要被你掣肘牵制!”   凤皇闭上眼睛,停顿了一下,才喃喃道:“但只要我还在,我们妖族的天,就不会塌!这场两族决战,终究还是我们会胜,区区一时的输赢,何足道哉!”   云扬神识有一半注意着神识空间,看到因果之气依然在狂呼卷入,绿绿翠绿色的身体,在疯狂的颤抖着,摇曳着,而那七片叶子,都已经悉数转变成了墨绿色!   而最顶上,一点小小嫩芽,正在努力的,一点一点的外钻,此际已经露出来一个尖尖的小角……   一股庞然威能,已经在蠢蠢欲动,似乎随时都将冲入到神识空间之中。   那点萌芽虽然不过刚刚露头,却已经鼎证因果之气,够了!   同时还意味着,生生不息神功第八重,即将晋升!   云扬心头的万斤大石,一念坍塌,转为更加的安定平静,冷笑道:“凤皇,你以为你得了灭世策伟力加身,修为大进,便足以傲视此世,睥睨众生吗?在你还没有彻底的战胜我之前,劝你收收躁动的心思,免得败在我手之余,再找客观理由!”   凤皇哈哈大笑,似乎听到了什么滑稽的事情:“大言不惭,云尊你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吗?你真以为我会在乎你手中的镇海神杖?我刚才就已经言明,我跟你磨叽,就只是在等我大军前来而已!虽然只是第三梯队的预备役兵力,但加上我,一切仍旧可为!”   “如今大军已经来到,朕还会在这里与你磨叽,予你苟延残喘的余地吗?”   凤皇充满了嘲弄的大笑,响彻九天。   下面,听到凤皇睥睨天地笑声的人类一方人人色变!   终究还是到了最后关头么?   所有人都明了当前态势,由于凤皇的惊世大局,令到其威能突破提升,提升到了超越此世绝巅的程度,甚至是已经晋升到了传说中的星空至境!   此际,人族一方就只依仗着掌控镇海神杖的云尊一人拖住凤皇这个无敌强者,才有了现在的上风势头。   一旦云尊被凤皇击败,那么当前局面只会镜花水月一般,转眼即逝,不复存在!   云扬与凤皇激烈言语间,绿绿的第八片叶子,已经鼓出来半尺许长,那嫩绿嫩绿的长长尖角,似乎还滴着露水。   空间之中的无尽的能量尽数汇聚于一处,促使那尖角快速成长。   但不管如何的肉眼可见,如何快速的生长,仍旧需要一个过程。   是过程,那便需要时间!   而凤皇这边,分明已经在准备动手,不打算再给这个时间了。   凤皇长笑一声,冲天而起,整个人回复本体,化作一头遮蔽九天的巨大凤凰,更大面积更大范围的涅槃之火熊熊而盛,几近焚天灭地。   光只是他的眼珠子,就几乎有一栋房子般大小,在空中狰狞的看向云扬,喝道:“云尊,你乃是玄黄云尊,我乃是妖族妖皇,来与我一战吧!且看你我,谁才是这天下至尊!”   云扬冷笑:“凤皇陛下好算计。早就明白彼此差距所在,却还要说出这等冠冕堂皇的话,强行为自己胜利之后加冕天下至尊的称号!端的是好手段!是否还要我第三次奉上服字?!”   凤皇的笑声震撼天地:“你的服字朕不稀罕了,因为你在我眼中,已经是个死人,与废物无异,最多也就值得废物利用一下!朕踩着你这个玄黄人间第一高手的尸体君临天下,才算是彻彻底底的成就我妖族,海族,人族,共同至尊的无上伟业!”   他仰天长啸:“天上地下,我是至尊!自即日起,人类修为等级之中,至尊与至尊之上的阶位,就此废除!”   长啸声中,熊熊火焰将虚空燃烧出一个个的黑洞,凤皇庞大的身体,向着云扬俯冲而下!   一股沛然热浪,从空中悍然落下。   距离地面还有数千丈,地面上却已经冒起了许多浓烟!   凤皇杀机已动,矛头直指云扬!   必杀云尊而后快!   …… 第六百二十二章 真正的凤凰、突破!【大结局一】   随着凤皇陡然化作原身,以焚世之姿来袭,无边压力自高空轰然降落下来。   云扬正位于针对目标的核心位置,倍觉压力沉重,只感觉整个世界都在瞬间陡然咻的一声离自己远去,天地之间,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对抗这无边伟力!   一种“绝对无法抵抗”的颓然感觉,油然从心中升起。   云扬又岂会坐以待毙,一声怒吼,紫玉箫率先出手,以毫无花假的强硬方式,硬撼凤皇来袭,两边不过略略接触,紫玉箫近乎全无效用,轰的一声,倒震而回;云扬并不气馁,天意之刃将刀做剑,再现屠尽天下又何妨,极端反扑!   这屠尽天下之招,威势无匹,效果明显,随着剑光过程,如同长虹射日,生生将凤皇的庞大身躯穿透了一个不下数丈方圆的透明大洞。   可是,那个透明大洞就只维持了一个瞬间,凤皇身躯已然恢复。   而随着一声巨响,天意之刃亦是倒卷而回。   紫玉箫的威力,与天意之刃,尽皆铩羽而归!   面对凤皇无缺无漏的神体,根本无法损坏!   这一点,让云扬也是大出预料之外。   凤皇轰然笑声响彻天地:“云尊,你与我之间威能级数有别,天差地远。即便是超妙之招,能够损及本皇肉身,却也无能撼动吾之根本,直接动用镇海神杖吧,唯有动用此杖,才是你最后的机会!”   “如你所愿!”   云扬并无迟疑,一声厉斥,拎着镇海神杖冲天而起。   便如凤皇所言,凤皇现如今的修为级数已然超越此世绝巅,跟云扬之间的差距乃是大境界的差异,便如圣人与半圣之间的差异一般。   半圣的攻击力固然足以伤损圣人强者的肉身,但圣人强者却能在弹指瞬间修复,令到其徒劳无功,这情形,跟云扬对上凤皇的状况差相仿佛!   而手持镇海神杖的云扬对上凤皇,却又如之前云扬以紫玉箫对上三大天宫所出动的圣尊半圣高手,以神兵圣器之浩瀚威能,助长己方杀伤力,越阶对抗!   但此际的镇海神杖显然无法如当日紫玉箫那么的挡者披靡,一来此杖还非属云扬所有,难得运用自如,消耗却巨,二来么,凤皇显然很自信,只要不被神杖正面击中,对其作用未必会很大!   镇海神杖随着云扬的舞动,再度发出了蒙蒙的黄光。   这一刻,下面东方浩然等人几乎忘记了厮杀作战,尽都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注目于空中这一场的旷世之战,世纪之战。   几乎是目不转睛。   委实是这两人一战,胜负干系实在是太大了!   虽然明知道云扬胜算渺茫,但却是都存了万一的指望。   因为,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而且,凤皇在此世,再也没有别的对手。   众目睽睽之下,云扬拎着镇海神杖迎空而上,姿态壮烈,如同要毕其功于一役!   反倒是自上空扑下来的凤皇颇有几分忌惮,动作非但不复最初的悍然,反而更多了一丝迟缓。甚至应对之间,少了几分果决。   关注此战的尽是此世顶峰强者,自有高明眼力,如何看不出凤皇乃是留了力,一旦云扬镇海神杖大举反扑,凤皇就会在第一时间规避,绝不直撄其锋。   然而下一刻,云扬猛然挥手来攻……   凤皇下意识的就要撕裂空间躲闪,但发现那镇海神杖固然在云扬手中,但也就只是在其手中而已,云扬的这一挥手赫然是虚张声势,并无实质动作。   “云尊!”凤皇哈哈大笑:“你力竭了,竟然自曝其短,悲哀呀!”   云扬冷哼一声,又是一挥手,似是要强攻了。   但凤皇这次却是巍然不动,注目于镇海神杖。   镇海神杖不动,自己便不动!   果不其然,云扬仍旧未以镇海神杖出击,仍旧是虚晃一枪。   凤皇自觉看破云扬底蕴,心怀大畅,正待出言嘲讽之际,变故却是陡生……   随着云扬再次一挥手。   一座宫殿,莫名其妙,突兀至极的从天而降!   刹那间,满目尽是金碧辉煌,照亮了山河无尽!   这一座宫殿,以一种近乎无中生有的方式出现,径自将凤皇整个罩在了宫殿里面!   但闻轰然一声巨响,那宫殿迅速变大,以陨星坠地之势落到了地面之上。   将凤皇牢牢的罩在了里面。   这一瞬间,连东方浩然等顶峰之人,也尽都被震得离地飞起。   在这等时候,云扬只求一击得手,哪里还顾得上出手轻重云云!   而被震飞起来的众人还来不及惊讶,就已经被更大的震惊所震撼到了!   触目所及,那座罩住凤皇的辉煌宫殿,已然化作了数十里方圆大小,宫殿门口上一块巨大的牌匾,上书三个大字——九尊府!   不用解释,这座宫殿必然是云扬的本命法宝!   只不过之前从来没有出手过,甚至没有在人前现身过!   这座九尊府宫殿,大抵也就只有东方浩然等四大主宰见过,当日在九尊府晋升上品天运旗盛会之时,曾经见过这座宫殿的小房子形态,并对这房子的威能有过猜测,而今猜测成真,不禁心头大喜。   云扬,果然还有底牌!   其余的许多人族高手,心中同时涌动一股子明悟:“原来……这才是云扬将自己的门派一开始取名九尊府的真正理由!”   原来,云扬手中一直有一座九尊府。   这才是……真正的九尊府!   ……   九尊府直接将凤皇笼罩在里面!   九尊府之中,传出来凤皇接连不断的愤怒咆哮!   亦是九尊府落到地面之余,偌大的九尊府,时刻都处在一种剧烈的颤动,甚至是在移动,在跳跃的状态,震得大地不断发出轰轰轰声响,无数条巨大的裂缝,在地面上远远扩散!   很显然,九尊府并不能完全困住凤皇。   这一点,众人都看得出来。   而云扬在九尊府出手之后,立即收起了镇海神杖,身子如同一抹电光,自九天落下,手中天意之刃极速轩动,化作了数百丈的硕巨长刀,强势冲入妖族大军之中,大开杀戒!   刀光潋滟,千百丈都被刀光完全笼罩!   云扬如何不知,九尊府虽然威能殊异,更在紫玉箫甚至天意之刃之上,却仍旧不足以困住凤皇,最多最多,也就能囚困其片刻功夫,凤皇就会脱困而出。   凤皇现在,级数太高!   说句心里话,若非是实在没招了,云扬绝不愿意动用这最后一张底牌,这九尊府乃是自己与众兄弟聚首的铭记,在云扬心中,象征意义还要大过其实用价值,而用来困敌,尤其还是针对如凤皇这样的超级强者,说不好就会造成九尊府的永久性折损,这可绝非云扬所愿见的!   但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   现在,云扬需要的,只是时间!   唯一的,就是时间!   只要自己凑够了因果之气,最不济就能有一战之力!   而不像是现在只有待宰羔羊的资格!   时间!   只有时间!   哪怕是一点一息,一丝一毫!   此时此刻,生生不息神功已经足够突破,但因果之气还是略有欠缺!   而眼前的妖族第三梯队大局开道,倒是给了云扬另一个契机,又或者说是转机!   但见云扬动如雷霆,轰然落在了妖族大军最为密集的位置,长刀瞬间化作了万丈豪芒,在眨眼光景之间,千万道成型刀气向着左右前三个方向奔涌而出!   随着绵绵刀光过处,无数的头颅错落有致的蹦跳而起,高悬半空,一时间都还没有落下,云扬却只如不见,仍旧手持长刀,杀神一般的往前持续途径,一去就是数千丈。   长刀接连挥动,天意刀法前七招奔雷疾电一般挥洒而出;举凡云扬所到之处,尽如太阳平地爆炸,陨星极限炸裂!   一阵阵鬼哭神嚎的声音接连响动,黄泉大道乍然铺出,阴阳之门赫然开启,血海缥缈无边,骨山巍峨无上!   云秀心等人尽都震撼无限的注目于面前一片尸山血还,刚才自己等人拼死战斗都还没能解决掉的对手,在云扬刀下,只如摧枯拉朽一般的尽数湮灭,而且还是一死就是一大片的那种!   这是何等威能,何等的修为级数!   云扬身后和左右,尽都留下了宛如森罗地狱一般景象,他本人却绝不稍停,急雷闪电般高速动作,眨眼间就已经冲出去万丈。所过之处,满目尽是头颅腾空,俨如如同起伏的波涛一般,绵绵不绝。   一时间,残肢断臂凌空抛飞,喷洒鲜血还来不及沉浸入刚才被凤皇焚干的土地,就已经哗啦啦汇聚成江河!   如是不到百息时间,云扬已经一路狂冲,冲出了七万丈距离!   刀下亡魂,骤然增加了何止百万。   而就在这个时候,后方蓦然出来一声空前巨响,轰的一声,整片大陆如同要震动了起来。   云扬只感觉心神一震,急疾挥出最后一刀,同步撕裂空间,归返回位!   脱离空间裂缝的第一时间,看也不看,天意之刀再化疾风雷霆,宛如一道滔滔奔涌的刀光洪流,冲向前方刚刚破困而出的凤皇,大笑道:“凤皇,这一刀,为你脱困接风!”   而已然化作了无数碎片的九尊府,在空中汇流,化作一抹流光,重新进入了云扬的神识空间。   九尊府乃是云扬心神所寄之法宝,与云扬本命相连,虽然会受限于云扬修为层次而有其威能承载上限,但只要云扬本源还未曾损耗殆尽,它便拥有重塑之余地,便如现在,被凤皇暴力轰爆,看似支离破碎,彻底损毁,但就也不过是受到重创,回返云扬神识之海,只不过需要长时间的温养修复,短时间再难使用。   虽然九尊府被凤皇轰爆,但始终是为云扬争取到了超过百息的时间,这百息时间弥足珍贵,关系重大!   九尊府瓦解回归,重返云扬神识内中,原地,还留下一个暴怒的凤皇!   “你找死!”   凤皇这边才刚刚脱困而出,而迎接自己的,便是一道刀光洪流,想也不想,抬手便是悍然一剑!   凤皇手中之剑,赫然是由涅槃之火极度凝聚而成,刚才轰爆九尊府的亦是此兵!   此际又再度与云扬的沛然刀光交汇在一处!   又是轰然一声爆响,凤皇的身子踉跄后退,每一步都在大地上踩出来一个大洞,随即就是沿着这个大洞四外分列而出无数裂缝!   云扬的状况却还要更惨,大叫一声之余,口中狂喷出一口鲜血,滴溜溜的接连翻滚起来,向着上空方向持续不断的翻滚上去。   一片风云恍如应招而来,将云扬的身子遮蔽在其中。   而百息灭杀愈百万妖族生灵所汇流的浓郁因果之气,形成了一条隐隐有些灰色的气流,几乎被正常人都能够看到的气流,极速消失在长空中。   凤皇厉啸着,冲天而起,将天际风云撕裂,卓然屹立于长空,却难以看到云扬当前的所在位置,乃至一应行踪痕迹,不禁愤怒的大叫一声:“云尊!你出来!”   他一眼观去,纵揽全局,如何看不到妖族大军那边的凄惨景象。   地狱一般的尸山血海,数万丈方圆,随处皆是尸体!   那整齐排布的刀痕,如同一招制造而出的惨烈,凤皇刹时间怒火攻心:自己明明只是被封禁住至多不过百息的时间,云扬居然就制造出来如此惨重的杀戮!   瞬间丧生,百千万计!   “云尊!”   凤皇愤怒的狂笑:“你的隐匿手段了得,朕急切间寻觅你不到,算你了得又如何,你能杀我妖族,难道我便不能屠戮人族么!”   话音未落,凤皇当真不再在空中继续搜寻云扬,转而驾驭着焚天灭地的涅槃之火,掉转方向,向着人族这边冲杀过来。   不得不说,凤皇这一动作令当前态势急转直下,凤皇虽然实力恐怖,远在云扬之上,但云扬有绿绿,有神识空间,有诸相神通,自讨无法正面对撼凤皇,也有大把底牌可以保命全生。   凤皇想要彻底灭杀云扬,绝无可能。   刚才的九尊府法宝便是明证,但让云扬真正恐惧的,却是凤皇撇开自己,杀向人族阵营,强攻人族防线,几乎可以预见,只要双方一接触,即便人族防线这边还有四大主宰,有计灵犀上官灵秀,有九尊殿一众精英,可惜全都没用,必然瞬间崩溃,伤亡惨重!   这是云扬绝不愿见且必须回避的事情,而刚才,云扬以九尊府强困凤皇百息时间,就是自觉没有更好的应对凤皇之法,而生生不息神功提升在即,又适逢妖族第三梯队大军来到,这才决意铤而走险,强袭妖族大军,只可惜事与愿违,生生不息神功仍旧没有能顺利提升,反而让凤皇醒悟强攻人族防线,反而是当前的最佳战略手段!   此时此刻,即便云扬现身拦截,凤皇也不会再改变动作方针,毕竟,被云扬纠缠,哪里有云扬主动阻拦来得划算,更可剪除大量的人族精英,何乐而不为呢?!   眼见情势急转直下,东方浩然等已经决意挺身而出,豁命一阻,随时准备自爆赴死的时候,变故竟是再来——   云扬一声暴喝!   “给我拖住他!”   “叽叽!”   一声尖锐的鸣叫,一道火红色的小小身影,径自从虚空中现身,以比闪电更快的速度,抢在东方浩然等人之前,毅然决然的向着萦绕着冲天盖地涅槃之火的凤皇冲了过去!   瞬间,火红色的叽叽以微末之姿冲进了涅槃之火之中。   然后,它燃烧了起来。   计灵犀一声惊呼,眼睛瞪得滚圆!   这个从天玄大陆就跟着云扬的小不点,飞蛾投火一般的一头扎进涅槃大火中,跟着涅槃之火,一起燃烧!   这本来不足为奇,涅槃之火号称无物不然,叽叽自投罗网,燃烧起来又有什么了不得的!   真正让众人的眼睛瞪圆的原因却是……   在那号称无物不焚的涅槃大火之中,叽叽那么一点点的小小身躯并没有迅速燃烧殆尽,而是体型越烧越大!   那恐怖的涅槃之火,更像是供养它成长的上佳养分也似。   那状态,分明就是它一边燃烧,一边吸收涅槃天火进入自己的身体,融为己有!   那小小的身体,随着不断收纳涅槃之火,进而逐渐变大……   凤皇对于这一变化也表震惊了!   他早知道这只奇怪鸟儿的存在,也跟此鸟打过交道,因而还曾经打过找机会要吞噬了的注意……   但眼前这种情况,仍旧是大大地出乎了他的预料之外!   凤皇现在所拥有的涅槃之火,比之往昔又有不同,乃是经过灭世策无边伟力提升过的涅槃之火,凤皇之前连番承受诸妖皇的自爆攻击,身躯支离破碎而最终复原,泰半都是仰仗这蜕变提升之后的涅槃天火,甚至刚才跟云扬交手,瞬时修复伤势,也有一定程度涅槃天火的功劳!   可是这样的涅槃天火,居然没有烧死一只小鸟,甚至变成其生长的养分,这太不可思议了!   凤皇心下疑惑,不禁将更多的注意力投注到叽叽的身上,因为两者距离更近,不觉发现了其他人未曾察觉到的异样——   随着吸收涅槃之火,叽叽的身形体貌,渐生变化,原本丑丑的,浑身上下一共没几根毛发的身躯,逐渐丰满起来,鸡头、燕颔、蛇颈、龟背、鱼尾渐渐浮现明朗……   还有浑身上下的羽毛,好似火焰升腾一般的点滴生长出来,头上,而那三根最早生出的直立羽毛,化作了蓬松的高冠,就像是王冠一样,散发出奇异的红色光泽。   还有尾巴与翅膀上,所生长出来的长长翎羽,自然而然的生成了奇异图案,随风摇摆之间,便如火焰在升腾,在飞舞……   按照常理来说,叽叽如此了吸收之多涅槃之火,除了大违常理之外,对凤皇更是损害,凤皇合该早早收起涅槃之火,不给叽叽吸收的机会,赶紧继续攻击人族防线是正经!   但是,现在众人奇怪的是,凤皇居然完全没有收起来的意思,他猛的愣了一下,然后居然就任由涅槃之火被对方吞噬,居然没有其他的任何动作。   就只将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叽叽,一瞬不瞬。   他几乎是不眨眼睛不错神地看着在涅槃之火中轻盈起舞,渐呈雍容华贵之相的叽叽,脸上神情,渐渐呆滞!   慢慢的,叽叽身上的颜色由倾向于火焰的火红色,转变成为了五彩缤纷,交相辉映!   原本,众人都感觉凤族的本体,乃是这天下间最漂亮的鸟儿。   七彩生辉,美轮美奂。   但所有目睹叽叽遍身五彩翎羽之余的人,都得出一个相同的认知:相比较起凤皇的七彩生辉,叽叽的五彩缤纷,还要更好看,更绚丽一些。   凤族翎羽虽然七彩俱全,花团锦簇,但那是在没有对比的情况之下,而今有叽叽浑然天成,恰到好处的五彩流霞映衬之下,凤族的七彩翎羽,倍显杂乱,高下分明!   叽叽就只是在空中一站,便已经是充满了王者之风,舍我其谁的气质!   那种难言言喻的高贵雍容,端的让人目眩神迷,油然升起一种想要膜拜的冲动!   现在的叽叽,虽然仍未彻底成型,但那份神采,却已经展现出来。   这……这哪里还丑?   分明是天下第一超等的漂亮!   随着叽叽的体型越来越大,他吸收涅槃之火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越来越猛,而始终在关注叽叽变化的凤皇,脸上神色竟是越来越显狂热,越来越见痴狂。   他看着叽叽的目光,就如同是在看着一件绝世珍宝,此世其余种种,再难入其眼目!   陷入这般的状态还非止凤皇一人,无数的凤族高手此刻也尽都是满眼痴迷地注目于空中的叽叽,脸上遍布迷醉与向往……   终于……   凤皇一念清明,脱口而出道:“凤凰?这是一头真正的凤凰?!!”   他震惊的张着嘴,看着叽叽,不可思议地吼道:“一头真正的凤凰,怎么会变成了云尊的宠物?!!”   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都感觉自己脑海之中一阵阵的轰鸣,头晕目眩的感觉充斥了全副感官。   凤凰?!   一直跟在云扬身边的这只丑丑的小鸟儿,居然是一头真正的凤凰?   凤皇费尽心思,不惜启动灭世策,谋划了四万年的惊世大局,所追求的根本目标也就不过是返本归元,蜕变成为纯血凤凰而已!   看着那只快乐的,舒舒服服的在火海中徜徉的小家伙,每个人都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   凤皇只感觉这一刻,自己的脑海中是一片空白的!   怎么会是一头凤凰?怎么会是一头真正的凤凰?!   “那……你……那什么……”凤皇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称谓这头凤凰,呐呐几声,随即突然大声问道:“……那凤凰,你为何在这个世界?”   叽叽抬起头,姿态异常高傲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低下头,整理自己身上刚刚长出来的漂亮的羽毛。   懒得理你!   我还是赶紧吸收这精纯的能量吧。   难得这里居然有这么一个傻子,我这么拼命的吸取他的能量,他居然不将涅槃之火收回去,而是任凭我吸收……真实太傻了,傻憨憨一枚!   再说了,他问的问题,我哪里知道啊。   我怎么知道我怎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了?   分明是主人带我来的好吧!   凤皇怒道:“你为什么不说话?回答我啊!”   叽叽优雅的抬起头,看着凤皇,张开了嘴巴叫道:“叽叽……”   凤皇险些一个跟头从天空栽下来。   这头上古神兽,居然不会说话?   这话是怎么说的?   隐约中,凤皇蓦然想起,古籍所载,故老相传,凤凰一族作为顶级神兽,越是纯血的存在,成长起来也就越为艰难;尤其是在幼生期,更是如此,不具备说话的能力不过末节,连最起码的战斗力都属泛泛,跟刚降生的小鸡雏没有多少区别,甚至还不如小鸡雏悦目可爱!   再想想叽叽之前的样子,端的就是“褪毛的凤凰不如鸡”啊!   那么,眼前的这头小凤凰,还处在幼生期?!   凤皇凝目看着叽叽,眼神中陡然爆射出一股贪婪之色。   这个天地,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顶级神兽凤凰族群的,所谓的凤族尽都是血统不纯之辈!   也就是说……在这片天地里,就只有这一头小家伙,仅有的纯血凤凰血脉!   他身上的血脉,固然纯正,但实力却低微,至少,是自己动得了的!   若是自己将他吞噬掉……吸取了血脉化为己用……那岂不是……   万年至愿,一日成真!   他越想,心头越是炙热。   眼中的垂涎神光,自然再也掩饰不住了。   叽叽一直都有留意凤皇的动向,自然瞬间就察觉了凤皇骤生的恶念,不过倒也并不意外,毕竟双方本就份属敌对,对方到此刻才对自己生出敌意,恶意,已经很傻很善良了,顺势在涅槃之火中振翅飞起,扭头看着凤皇,一股浓浓的威严,从他身上散发而出!   那是一种属于上位神兽的天赋威压!   凤皇登时感觉到一股源自心底的萎靡,本能的想要拜倒,想要臣服!   似乎自己的灵魂,已经被震慑了,被压倒了。   但随即就是勃然大怒,若是成年期神兽当面,我也就认了;但凭你一头幼生期小凤凰,还是借助我的涅槃之火才抖起来的,现在居然想要反过头来威慑我?   凤皇暴怒得仰天长啸,威势陡然提升。   随即,身子急疾一闪,一把向着叽叽抓过来。   火光一闪,叽叽的身子已经远在千里之外。   嗯,叽叽的战斗力不好评判,但他的移动速度,在云扬一干宠物中首屈一指,即便是云扬本身,也要有所不及,在感应到凤皇恶念陡生之余,早已蓄势待发,更兼现在纯血雏凤之身已就,移动速度自然更上层楼,即便是凤皇突袭,仍旧徒劳无功。   “叽叽……”   叽叽的叫声中,充满了暴怒。   源自跟脚本源的认知告诉他,眼前的傻憨憨还是一头被放逐,被抛弃,身上血脉不纯的家伙,而就是这么一个家伙,居然敢对高贵的我动手?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此乃是大不敬之罪!   我一定要惩罚你!   凤皇穷追不舍,瞬间到了叽叽面前,杀意不减反增。   叽叽愤怒的伸出翅膀指责:“你居然敢对我出手?!”   凤皇视如无睹,不理不睬,庞大的手掌瞬时禁锢了天地空间,刷的一把抓过来,叽叽大怒的叫一声,一嘴啄了上去。   噗!   凤皇一声闷哼,巨大手掌上居然被啄了一个小洞。   一阵钻心痛楚传来,凤皇震惊的看过去:这甚至能抵挡云扬的天意之刃的手,居然挡不住叽叽的小嘴一啄?!   而且,自己的涅槃之火竟无法修复这点伤损,这……这就是源自本族纯血的本源伤害吗?!   凤皇固然震撼莫名,但他所承受的伤损轻微至极,即便难得瞬时痊愈,终非大患,反而是一啄得嘴的叽叽,被大手威能反震得头晕眼花。   惨叫一声:“叽叽……”   打不过!   制裁不了!   我得快跑啊!   嗖的一下子,一道红线又去到了数千里之外,围着整个战场,来回转圈,快得难以形容。   凤皇穷追不舍,速度越催越快,声势越来越恐怖。   叽叽惊慌大叫。   主人!   主人你在哪里!   你让我出来阻挠一下,可是我已经阻挠了这家伙好几下了,你怎地还不出来!   我快要被抓住啦……   这可恶的大鸟!   居然想吃到本叽叽,做梦去吧!   ……   叽叽哪里知道,此刻的云扬,已经进入了玄妙的境界之中,暂时没余暇理会它了!   无暇他顾的云扬此际正处于修为晋升的微妙时刻,他盼得近乎度日如年一日三秋的生生不息神功第八层,在有如潮水一般急疾冲进来的海量因果之气浇灌之下,终于圆满了……   突破了!   绿绿的第八个叶片,从尖尖的嫩芽儿状态,一口气生长起来,成长起来,只是眨眼瞬息之间,就已经化作了一个巨大的莲叶。   绿绿之前一直急得啊呀呀乱叫唤,此刻也不叫唤了,将一切归于静寂,就那么悄然的挺立着,憋足了劲儿的往上窜……   蹿什么?   蹿个儿啊……   绿绿整棵植株都在颤抖不已。   终于终于,生生造化莲的第八片叶片终于完美绽开了,从嫩绿,迅速化作了墨绿色,厚厚的叶片,如同一把大伞一般的招展。   而在叶片的中心位置,一如之前一般的再一次出现了一枚小小的,小小的,小小小小的嫩嫩的尖儿……   那是第九叶的雏形。   大量因果之气仍旧在汹涌奔腾的涌入,但显而易见的是,就算再怎么汹涌灌注,那第九片叶子也没可能很快有反应,毕竟第九片叶子成长所需要的因果之气,乃是第八片叶子的十倍!   也就是说,在发动个十几二十次人妖两族终战,每次都得杀戮亿万生灵,还得全都由云扬亲自动手,这才有可能令到第九片叶子绽放!   是的,那也不过是有可能而已,毕竟,妖族诸皇乃是经历数万年岁月磨砺才成长起来的此世顶峰强者,没有他们,就算再如何的人妖决战,质量也必然大打折扣,因果之气无论规模数量质量都要大打折扣的……   所幸,现在绽放的第八片莲叶,已经足以应付当前危局,第九片叶片何时绽放,乃为末节,都是后话!   叶片上。   一阵浓郁的气息悄然脱离而出,在空中转了一圈之后,便如倦鸟归巢一般的飞进了云扬的神识之中。   云扬只感觉一阵眩晕,然后脑海中就多了很多很多东西……   与此同时,绵绵然沛沛然,浩瀚无尽的灵气以一种天河倾泻的方式,强行灌输进了他的经脉之中。   刚才一轮厮杀,又跟凤皇火并了两招,好容易恢复了不到四成的玄气再度耗竭,而消耗得几乎见底的经脉丹田一瞬间就被灌入的灵气填充饱和至极。   原本经脉中的那一连串闪烁星星,每一颗都由黯淡,转为闪烁,进而急速膨胀……   然后,云扬感觉自己的经脉,突然破碎了。   这种破碎,该算是一种认知上的破碎不存,却又不是当真不存在了,而是转化成了另一种存在方式。   一颗颗的小星星,顺着生生不息神功的功法运行路线,在身体中游走,每一次游走,都会消化无尽的能量,同时吸取无数的能量,然后再一次饱和,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脑海中,几句口诀清晰浮现。   生生不息,鸿蒙之密;阴阳生死,造化之意;天为之天,地为之地;大道三千,自即日起……   一股股明悟,从云扬的心中升起。   随着他的明悟,整个人也进入了物我两忘,超然天地的状态之中。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经脉,在一遍遍的破碎重组,更加不知道,在这一刻,冲进他的经脉的,都是亘古以来无数修炼者梦寐以求的亘古造化之气!   他的周身经脉,被一颗颗星辰占据,流转不息。   整副身躯,在这一刻宛如一个微型的宇宙,无数的星辰,或日生月落,或移星换斗,在其中载沉载浮,而每一颗星星,都充盈着旺盛的生命力……   神识空间之中,亦随之出现山川,河流,山脉,日月星辰,各色天材地宝,灵植宝物……等等等,整个神识空间因而渐次延伸,似乎没有尽头的一路延展了出去……   无数的造化之气,先天之气,鸿蒙之气……山呼海啸一般的涌入神识空间。   慢慢的,所有气息清浊两分,天空越来越高,而地面越来越厚……   一个小世界的雏形,点滴成型,并且在极短的时间里,趋于完整完备完善……   在这段时间里,云扬明白了许多事,又或者说是明白了太多太多。   人,为何要有生死?   为何要有情感?   为何要有世界,为何要有天地万勿?   为何要有日月星辰?   为何,为何?   这一切一切的为何,他都找到了答案,或者说,在这次提升过程了,他得到了答案。   他在时间的长河里浮浮沉沉,似乎见证了太多,又似乎经历了太多……   不过短短一瞬,他似乎已经经历了从天地初开,一直到沧海桑田乃至地老天荒的整个过程……   “原来,这才是武道前路!”   “原来,这才是我的世界,我即将创造出来的世界!”   云扬心中升起一个又一个的念头。   “原来如此……所谓一花一世界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原来,每个人的身体之中,都存在有一个完整的宇宙……都拥有一个完整的世界!”   “每个人的身体,都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宝藏,只看你能不能将这个宝藏挖掘出来,开发出来……”   “这就是道!”   “人之初,道之初,道我同在,我即是道!”   随着功体的突破,随着对于修途的明悟,云扬的修为以一种恐怖的方式急剧增长,每一瞬间,都是以倍数计的态势爆炸式增长,偏偏本人却没有任何的不适应。   那感觉,就是水到渠成,理所当然,一切都仿佛是早已经准备好的。   一切都就只等临门一脚之后,就是大功告成,顺风顺水!   而随着生生不息神功第八重的突破,八个叶片以最完整的方式呈现,更是以极端完美的状态呈现之余;云扬的天意之刃,竟也再发生最根本的变化。   一股灰蒙蒙的光芒,以一种近乎玄奇也似的方式,融入天意之刃中。   天意之刃在点滴收纳融合那灰色光华之余,不断的变化着自身颜色。   瞬间便是闪烁数百次,数千次……   旋即却又恢复原状,恢复最初的状态。   及至天意之刃的变化结束,就算再怎么细心观视,也看不出天意之刃有任何的变化,或者说与之前有任何的区别。但一旦上手却会即时知道,现在的天意之刃,论其锋利度,已经到达了一个极端恐怖的级数!   相比起之前,至少也是……提升了一个世界吧!   比天差地远还要更遥远的差距!   ……   自明悟之中的云扬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因为他一直最期待,在等候的东西,终于来了。   天意之刀,第八刀。   仍旧是一招两式:无边大道;刀开鸿蒙!   终于来了!   脑海中,一个人手持长刀,提刀而舞。   一溜溜冷电,如同指向一条条永远没有尽头的大道之路。而另一刀挥出,却是将一片混沌世界,直接劈成两半。   上面是天,下面是地!   虽只刹那光景,但云扬却感觉自己已经在这个神秘的氛围中,修炼了这两招刀法百年千年,又或者是万年!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却愕然发现,自己仍旧处于清风状态,那来百年千年万年,仍旧不过片刻时光,自己仍旧身处人妖两族终战之核心位置,距离凤皇并不太远的位置!   云扬将身一晃,复做真身,睁开眼睛向着下面看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真在疯狂逃窜的急疾,还有在其身后锲而不舍追逐的凤皇,而且两者之间的距离真在点滴缩短,渐次拉近。   叽叽不挺的改变移动方向,但随着追逐时间的持续,它的行动轨迹已经渐渐被凤皇掌握,非但无法拉开彼此距离,反而因为每一次改变方向的略略停顿,导致被更快的缩短距离。   叽叽凄惨的叫着,撕心裂肺。   救命啊……   云扬皱皱眉头。   因为他发现,凤皇那恐怖的速度,那恐怖的力量,以自己现如今的眼光看来,居然是……不过如此?难道是自己提升得太多了么?   他从空中现身,卓然而立,下一刻,心念一动,已经拦在了叽叽身后,凤皇之前。   叽叽眼见救星乍现,竟不再逃,一声长鸣,身子化作一道红光,转而停落云扬肩膀上,一只翅膀伸出去,如同手指一般的指点着凤皇,对着云扬就是好一通的叽叽喳喳乱叫。   那显然是在告状。   叽叽表示我很气愤!   主人,这可恶的下等货色居然敢追杀我!端的是大逆不道,罪该万死!你赶紧帮我教训他!   云扬哑然失笑。   叽叽现在发出的还是鸟鸣的声音,但云扬却已经完全能够听得懂叽叽在说些什么了。   他将叽叽托在掌心,轻笑道:“原来你这小家伙竟然生得这么漂亮,亏你以前一直那样丑丑的辣眼睛……我好几次都要将你扔了!”   叽叽傲然:“叽叽……”   本座可是凤凰!真正的凤凰!纯血的凤皇?怎么会丑?哪里丑了!   你是主人了不起啊,分明是你眼神有问题!   扔了?   你将我扔了试试?   我一屁股怼傻你!   “凤凰?你居然是凤凰?”云扬愣了愣。   “你是凤凰,纯血凤凰,又怎么会流落到天玄大陆?”   云扬有些不明白。   当时冬天冷那家伙,居然送给了自己一头凤凰?   而且,是这么丑的凤凰?   想起当时这家伙如同被开水秃了毛的小鸡子一般的模样,云扬有种凌乱的感觉。   原来,没毛的凤凰不如鸡,这句话,真的是有理由的!   想想叽叽当初的样子,云扬简直有一种醍醐灌顶一般的恍然大悟。   真不如鸡啊! 第六百二十二章 大结局【二】【终章】   至于叽叽为何会流落到天玄大陆这等低级位面这个问题。   这一点,显然难以理解,不可思议。   叽叽拼命地指手画脚,叽叽喳喳的说了半天,云扬这才摇摇头:“既然你自己也糊涂,就不用说了,我理解了,明白了。”   明白你是糊涂蛋了。   叽叽沮丧的低下了脑袋。   他的确是说不明白。   对啊,自己是凤凰,是神兽,为何却流落到了天玄大陆那么低级的位面?   这也太……不说别的,爹娘也太不小心了吧?   但它却不知,云扬是真的理解,真的明白,天玄大陆玄奇多多,又岂止一个叽叽,不是还有九尊兄弟,还有自己,哪一个的跟脚又等闲了!   云扬越来越笃信,自己的身世不明,父母不知,背后另有因由!   云扬抬头,满眼尽是淡定地看着面前的凤皇,轻声道:“凤皇陛下,天意莫测,天机更是诡谲,你的打算,注定是要落空的了!”   凤皇哼了一声,却并不答话。   因为,现在云扬的身上传来的气息,让他感觉浩如烟海,不可捉摸,似乎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重天地,又或者是天地神明,高深莫测,高不可攀……   他谨慎的退后一步,沉声道:“是么?”   心中却在嘀咕。   刚才云扬一闪身拦住自己,自己竟然没有看不清楚对方的来往轨迹,云扬是怎么来的。   怎么出现的!   就算自己刚才将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投放在那头雏凤的身上,却也不该疏忽至此啊!   除非,除非是云扬的实力已臻与自己同一级数,甚至更高的层次,才能让自己不察!   刚才那一瞬……云扬给自己的感觉是,亘古以来,他就一直站在这里没有动过,只不过是自己飞过来,撞到了他面前一般……   为什么会有这么诡异的感觉?   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还是云扬么?   明明在半刻钟之前,他还不是我的对手,近乎不堪一击,全凭多件神器法宝才能跟自己周旋啊!   但是现在,我面对他,竟然由衷地感觉到了自己渺小,弱小得不成比例!   凤皇皱起眉,突然以试探的口吻为了一句:“你……你是云尊???”   云扬呵呵一笑:“你以为呢?凤皇陛下不是妖界第一智者吗?难道,分不出本座真假?”   凤皇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云扬,感受着云扬身上恢弘如山,浩瀚如海的气势,脸色一点点的变得难看,很难看。   此时,他有一种梦幻的感觉。   眼前一切,都充满了不真实。   明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云扬居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与之前判若两人,用差天共地都不足以形容!   而这一切,就在自己眼前发生!   他充满了警惕与怀疑的目光注视着云扬,半晌后心中才浮现出一个念头:难道,云扬使用了什么燃烧生命潜能的秘法?以摧残自己的方式,将修为提升了起来?达到当前这般足以威胁自己的程度!   若是如此的话,云扬必然不能持久!   任何透支秘法都必然存在无法持久的缺陷,更何况还是如云扬这般,不过片刻之间,便判若两人的巨大实力提升。   凤皇原本惊疑不定目光重复凝实,且愈发犀利了起来。   他的脸上甚至露出了满是自信的笑容:“云尊,不知道你这种状态,能维持多久,一炷香,一盏茶,还是百息时间,又或者是更短?”   云扬淡淡道:“这个可不好说,新晋妖皇陛下何妨亲身一试,实践才出真知,你的猜测,我的回答,能做数吗?!”   “自然是要试试的。”凤皇长啸一声,身子腾空而起,在半空化回本体,随着轰的一声响动,他的身体再现庞大到了将整片天空都盖住的恐怖地步!   虽言一试,但凤皇并未托大,当前状态乃是凤皇的极致威能发挥!   不但催动了全身极限修为,更加上灭世策的力量,总之就是全部威能力量修为,尽数被他调动了起来,这一刻,空中的炙热程度,几乎是青天也得被烧破一个窟窿!   承载了如此巨量威能的身形,自然庞大到了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在在场旁观者的目测里,此刻的凤皇身形,几乎比得上之前血魂山一般的雄伟硕巨!   单只是一颗眼珠子,就已经比得上地面上的一座小山大小,在空中盘旋之瞬,径自口吐人言:“云尊!实力暴增如你,何吝与我最终一决,定鼎此次决战战局!”   邀战之声未落,他的身子,已然俯冲下来。   炽烈无比的涅槃天火,亦呈现出前所未见的威势,宛如为凤皇助威一般,猎猎燃烧地跟着其一道往下冲来。   周遭观战者,即便是圣君四级巅峰强者,此刻都倍觉压力,呼吸不畅。   毛发为之蜷曲。   而此时的凤皇距离地面,还有数千丈之遥!   可以想象,若是放任凤皇这般的冲下来,这一片战场上的所有生灵,无论人族妖族海族,尽都要付之一炬,化为飞灰,能够侥幸存活的,估计也就有限的那么几个而已。   这一击,极限威能!   威力,连凤皇自己也无法控制。   云扬长啸一声,拔身而起,不闪不避,正面迎接凤皇极限一击!   而随着云扬的身形升空,整副身子开始急剧壮大,眨眼间已经化作了山岳一般的巨人,手中天意之刃,也首度化作了万丈长锋!   云扬以顶天立地之姿,虚空而立,一刀悍然挥出。   这一刀甫出,即时鬼哭神嚎,无边天地,都在这一瞬间尽数聚拢到了一处,归于一片混沌,而这口刀,便是混沌之中最最闪亮的闪电!   又或者说是,混沌之中的唯一光亮,将无边混沌,一刀劈开!   此招正是云扬最新领悟的天意之刃第八招后一式。   面对凤皇汹汹来势,云扬毫不犹豫地直接动用了这一招。   刀开鸿蒙!   这是分开苍天大地的一招,也是彰显人类起源的一招!   相关亘古之初,盘古破鸿蒙,自此开始清浊两分!   浩瀚刀光照亮长空,闪耀了大抵,浑浊天地,宛如真的被一分为二了!   凤皇一声惨嚎,两边极端碰撞,他的半边翅膀被云扬直接切落了下来。   天意之刃之前接连狂砍数千刀都还无法伤害的身躯,现在还是同样的一把刀,就只是一刀之间,却已经是将整片遮蔽了天空的翅膀尽都切了下来!!   随着一翼离体,无边血雨倾盆洒落,只是血滴还在半空,就已然化作了一滴滴琉璃一般固态形状的火焰。   叽叽见猎心喜,飞蹿而出,化作了一道极速流光,这些血液尽数啄食鲸吞,一扫而光。   那向着地面掉落的巨大翅膀,也被云扬挥手间,收入进了神识空间之中。   他可不敢放任这片翅膀掉下去,若是真掉下去了,下边的观战者,尤其是九尊殿的弟子们,只怕要死一大片。   圣人强者已经拥有滴血重生之能,境界修为更进一步的凤皇,又该拥有什么玄奇的威能呢,最起码的,将掉落的部分躯体,化作分身应该不难吧,若是这半边翅膀,变成了一尊凤皇分身,乐子只怕就要大了,还是将之收入神识空间之内加以镇压为宜!   毕竟随着云扬生生不息神功突破至第八层,神识空间还有绿绿的级数也随着而增,足以镇压凤皇的躯体!   云扬一个闪身,无须刻意撕裂空间,却亦如无视距离远近一般的踏破虚空,径自来到了凤皇左近,轻轻一掌,正整拍在凤皇的前胸!   五行之力,猛然间极限爆发!   凤皇一声闷哼,巨大的身躯被打得在空中连连翻滚,一路翻滚出数万丈之外。这次才将一口鲜血,好似瀑布一般喷了出来。   鲜血内中,还有无数的内脏碎片!   甚至,还有一些晶莹闪亮,散发着浓郁能量波动的东西。   那是内丹,凤皇的内丹!   凤皇的内丹,竟然被云扬轻轻一掌震碎!   凤皇庞大的身体,突然在空中消失,云扬动念欲追之际,却见面前空间一阵闪烁,重新化作人形的凤皇出现在面前。   此刻的他,一身皇袍,但是却是缺了一边肩膀。   但他卓然站在空中,却仍旧雍容华贵,风采过人。   甚至于,他的嘴角都没有血迹。只是脸色稍微有些苍白,丝毫也看不出身受重创的样子!   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云扬,良久良久之后,才轻轻叹息一声,道:“云尊,你果然是天选之人,原来你才是天选之人!”   他怆然笑了笑,慢慢地说道:“数万年的谋划,一朝功成……却是在你成长起来的时候发动……就这么输在你的手里,是天意,朕纵然不服,更不甘心,却也无话可说。”   云扬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什么都不用说。   现在不过是凤皇在最后时刻的倾吐而已,所有人,包括自己在内,都只需要做一个安静的听众就好。   凤皇沉默了片刻才道:“你是如何做到的?我不希望一切尽为天意,给我一个走得安心的理由!”   云扬缓缓道:“你此战之败,有内因,有外由,有你之疏忽,也有我之侥幸,但归结起来,大抵不过就是,在这一场大战之前,我就已经到了突破的临界点!而与你这一战,许多的内因外由,综合到了一起,促成了我突破的契机,需要我详细说明吗?!”   凤皇微微一愣,随即恍然一笑,道:“原来如此,本该如此,正是如此。哈哈哈哈……”   云扬淡淡道:“还有……你的计划虽然全部成功,但是最后……你却也是众叛亲离,孤家寡人。那些与你一起打拼的兄弟,到现在,还有几个?”   “凤皇,我们人类讲究初心,讲究不忘本。而你们妖族,难道就可以漠视这些最珍贵的感情么?在你倒行逆施的那一刻,已经注定了你的失败。”   “有些道理。”   凤皇有些怆然的笑了笑。   他缓缓转身,注目于空中犹自化身流光,还在点滴追逐自己流下血液的叽叽,眸子生出中有说不出的羡慕之色。   再看看地上的满目疮痍,无数呆呆站着,看着空中的人族妖族海族,眼底掠过了一丝失落。   他略带几分感伤意味地说道:“当初,你刚入妖族,我就发现你的身上似乎有我分身的气息……那时候我就猜测,我分化而出的分身,失控的分身,应该就是为你所你灭……”   “那时候我就猜测,你是天命之人。”   “后来,在玄黄的分身暗棋,也因你而破。我更加确信,若不能尽快完成大计,恐怕妖族将会会毁灭在你的手里。”   “直到灭世策前夕,你的修为一而再的突飞猛进,到了圣人层次,乃至此世极峰,朕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   “紧锣密鼓,抓紧时间不顾一切的发动,便是为了要抢在你的前头,拥有超越此世绝巅的实力修为。但却怎么也想到,人算终究不如天算,到底还是没有抢过你。”   “天意,这就是天意!”   凤皇哈哈一笑,道:“我筹谋了四万三千年的惊世大局!只为了一统天下,一靖玄黄,将人族妖族,此世生灵尽数纳入我妖族的管辖之下!”   “唯有达成这个目标,我才能够借助灭世策的力量,臻至更高级数,达到超越此方天地的层次,我才能超脱此世,跨越星空而去,寻找我的族群,这是一桩功绩,也是一份资本。”   “更是我们凤凰一族,数万年的夙愿!”   “想不到,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凡间生灵,不该与天相争,更不该违逆天意啊……”他的眼睛看着云扬手中的刀,眼神中尽是羡慕之色,道:“听说,你这把刀叫做天意之刃?”   “不错。”   “呵呵……我一生都在致力寻求天意大道,一心想要被天意眷顾;但是等待我的,居然是一口天意之刃!”   “我的半边身体,一颗内丹,肆万伍仟年修为,尽数都毁灭在天意之刃之下!”   “人与天争,自取灭亡,此言不虚也!”   凤皇仰天长笑:“哈哈哈哈……造化,这便是造化!这就是苍天呐!!”   云扬默然片刻,问道:“凤皇陛下,若是最终在你手中统一了玄黄,你会如何?灭绝人族么?”   凤皇惨然一笑:“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史书后世只对胜利者有意义,吾纵然再有宏图伟愿,无边志气,又有何用?”   他出神半晌,终于道:“但你既然问道,说说却也无妨。毕竟是你击败了我,我将陨灭于你手;你有这个资格知道。”   “我原本打算,统一玄黄之后,人族还是人族,妖族还是妖族。纵然血魂山会因灭世策的伟力而不存,但臻至更高层次的我自然会为人族和妖族另设一道界限;当然,在我的统治之下,妖族会得到更加宽容的生存氛围,却又绝无意灭绝人族,甚至连打压都不会。”   “关于人与妖终战这个问题,许久前我就跟狐皇还要猫族白衣讨论过,我们三人的意见完全一致,人妖共存,相护制衡才可能长治久安,而于我而言,还有更深一层的想法,人类之中,有人曾经成为过这片天地的主宰,那么就是这么天地的宠儿,为天意所钟。我若是灭绝人类族群,必然会遭天谴。”   “所以,我不会做。”   “而吾靖平玄黄之后,会给予彼此相对的和平,令到两族为了生存下去,变强之心永远不熄,互相抗衡……而在这种制衡过程之中,必然也会有无数天才脱颖而出,缔造出新的传奇。”   “当这种相互促进达到一定程度之后,这片大陆必然诞生新的星空强者,甚至不止一位两位,而是许多星空强者彼此辉映。而到了那个时候,我身为统一之人,必然会成为这片天地的领袖,万世之光。”   “随着越来越多的星空强者从这里走出去,而这些人,都曾是我的子民,我的属下,我未来称霸星空的基础!”   “我将带着他们,先回归凤凰族群,然后征战诸天万界,一直征战下去!”   “至于征战到什么时候,自然就要看我会在什么时候身死道消,到了那个时候自然告一段落!若是我能一直活着,一直变强下去……那就是我或者是彻底征服所有诸天世界,又或者是自开世界,创造天地,达到君主大人那样的终极强者!”   “也唯有到了那个时候,我才有资格一会君主大人,面对自此世崛起的传奇神话。”   “我要告诉他,虽然,您的意志被我违背了一些,但我终究还是走到了现在的位置。我还会告诉他,您当初将妖族放逐在万妖原这等地方,是您的偏心,也是您的错误!”   “因为妖族,也是可以走出来,我以现实佐证此说!”   “在此之后,我或者还会与君主大人一战,挑战这个久远的传奇神话!”   “若是我败了,再无他说,败者任何言语都是虚妄,没有意义!”   “但若是我胜了,我则会告诉他,胜者拥有制定规则的权力,往昔如是,现在仍旧如是!”   凤皇看着虚空,满眼怅然却又向往的说着。   似乎已经走在了他所想象的世界里,向着最终的目标前进。   “在这里四万多年漫长岁月,只不过是我的起点,我的基石。我算尽了一切,算尽了人心人性,算尽了机谋智计,算尽了天下,算尽了生灵,即便是你这个变数,本来也还在我的算计之中。”   “只是,计划总赶不上变化快,千算万算,不及天算。再怎么智谋通天,再怎么周密布局,终究只是天地之间一只蝼蚁!”   凤皇凄然摇头:“妄言算尽天下,终究不免倾覆于天命之下,我的最大败因,不过天运!”   云扬轻轻叹息。   不得不说,对于面前的凤皇,云扬心底始终有一份隐隐的佩服。   便如当初的年先生,盖世修为,心计无双的年先生。   深谋远虑的布局,操控天下的智谋,拨弄风云的能力……   数万年苦心筹谋,计谋算尽;心,固然偶尔会软的下去,但只要能狠得下去,任何事情,能够执念万年,此志不渝!   如此人物,又岂止是枭雄,奸雄,该称之为一代盖世豪雄,半点也不为过!   甚至,已有称谓词汇远远不能形容。   只可惜。   正如凤皇自己说的那句话:天意如此,天运不及!   换在任何人的视野,数万年的筹谋,怎么可能会比不上一个修炼了二十余年的人?   这根本无法想象!但却偏偏就发生了!   而且还是在凤皇已经急疾应变,得成凌驾于此世之上伟力的当下,若非天意如此,天运如是,岂能如此?!   “乱世造英雄!”   凤皇淡淡的笑了笑,道:“我一直以为,我是这乱世之中最闪亮的星辰,自以为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之中,一应人事物,一切尽都算无遗策,却忘记了,天运乃是任何智者都无法掌控的物事,更加没有想到,天意给我的定位,不过是衬托明月的暗星。”   他抬起头,看着云扬:“云尊,你想要如何安排妖族呢?”   云扬笑了笑,道:“与你的做法差不多,不过应该会比你更温和一些。而且……我会在这片天地,重新制定规则。”   “重新制定规则?天地规则?”   凤皇眼睛猛的亮了起来:“你已经到了这等地步么?”   云扬轻轻颔首。   凤皇看着云扬,眼神首度显出羡慕之色。   毕竟云扬当前所拥有的,正是凤皇梦寐以求的境界,自己苦心孤诣四万多年,对方轻而易举的得到了!   “天意何止弄人,端的不公至极,人算不如天算,吾数不及天数啊!!”   凤皇哈哈大笑,笑声凄怆至极。   随即,他又将目光落到了叽叽的身上,眼神突然变得炙热,他并不回头,就这么死死的看着叽叽,口中说道:“云尊,你可知你这一战,胜来不该如此简单,就算你的实力已经在我之上,若吾处于自我巅峰状态,未必没有机会跟你拼个同归于尽!”   云扬点点头:“刚才一击得手,我就已经有所感应,在我突破之后,对于此役已有必胜信心,却也没想到能如此轻易的得手,这其中尚有我遗漏之处吗!”   凤皇苦涩的一笑:“天运是任何智者都无法掌控的东西,我不为天意眷顾,而君为天意所佑,自然会有无穷助力,连吾心心念念,梦寐以求的纯血凤凰,竟早就成为了汝之宠物,更在之前与我纠缠之间,非但为你争取到了时间,更吞噬了超过十一之数的涅槃元火,若非吾太过心切凤凰纯血,甚至有觊觎垂涎之心,一则你未必来得及突破最后瓶颈,二则我若不失那十一之数的涅槃元火,此役不至这般轻易,端的时也运也命也,吾在此求你最后一件事情,望你一定要允吾。”   云扬恍然道:“原来竟是如此,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只要是我在我能力范围之内,自会斟酌。”   云扬一直都怀疑此役怎会胜得如此轻松,简直就好像是在开玩笑一般,原来竟是凤皇的涅槃元火被叽叽吞食了许多,造成实力大损,突破之后的云扬比之凤皇本就大占上风,凤皇再损许多底蕴,令到强弱之势更形悬殊,这一战草草了结,也就不难理解了!   “你的这头凤凰,虽然是凤皇纯血,但现在仍旧只是幼生期。距离当真生长完全,还有很远的一段路要走。而他之所以被你得到,很可能是因为远古凤凰族群的一个故老传说。”   “这个传说就是,每一任神圣凤凰……都需要自己找到自身护道之人。凤凰涅槃,是需要有人护道的。”   “所以,每一颗凤凰蛋问世之余,自带大道轨迹;而这大道轨迹,会将这头凤凰随机穿越诸天万界的彼端,送到他的主人,或者是护道者身边。”   “这大抵就是他出现在你身边的理由。”   “而神圣凤凰的护道之人,多半亦是天命之人。最不济,也是天选之人子。所以,无论如何,神圣凤凰的成长,都会很顺利,哪怕他的护道之人中道夭折,难达彼岸,但那也必然是在神圣凤凰成长到相当地步之后……也就是完成了最初阶段的护道。”   “这便是纯血凤凰一族的天赋气运所在。”   “当我确认了他的身份,我已经明白我将会失败,但我最后还是想要尽力一搏,与天一争,因为我已经超越此世绝巅,纵然是天选之子,我也可能扼杀!”   “而只要我杀了你,我便会成为此世的天命之人,连那头凤凰,也会成为我的囊中之物,口中之食!”   “可惜我终究没有争赢天命。你的这头凤凰,在成年之后,迟早会返回其族群的。”凤皇炙热的眼神看着叽叽:“不知能否让他带我去看上一眼,了无心愿!”   “了你心愿,带你去看上一眼?”   云扬大是疑惑的皱起眉头。   现在的凤皇,其真实状况可绝不似看起来那么安然无事,而是已经到了随时可能陨落的边缘。   由于云扬对凤皇当前战力修为评价极高,刚才已经是鼓足全力施为,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掌,实则却是凝聚了天地水火风雷五行交融的极端之掌,更兼打了个结实,已经将凤皇的元魂,内丹,肉身,神识,尽数摧毁殆尽。   现在之所以还能对话交流,不过是最后的一口元气在支撑而已。   就算自己答应,他又怎么可能去得了?   “无须质疑。”凤皇深吸一口气,道:“我会用我之一切,来成全你的凤凰,让他成长得更快一些……而我的交换条件,仅止于保留一丝真灵,只留看上一眼的微薄之力,我只要求,去看一眼,了却夙愿。”   云扬犹豫了。   他显然是在担心,自己一时的犹疑,会否留下遗患呢!   凤皇若是真的得到了保留一丝真灵的机会,进入叽叽体内,那万一成长到一定地步之后,会否最终夺舍叽叽呢?   云扬对于凤皇的分身之道,元神之法可以忌惮万分,这可不是没有可能,反而是大有可能的事情!   就在云扬决意拒绝凤皇这一最后要求,免除后患的时候,却见叽叽好似飞一般的冲了过来,在云扬面前扑扇翅膀:“叽叽,叽叽……”   云扬皱眉:“你是说,这……可以?”   “叽叽,叽叽……”   叽叽又是好一段的长篇“叽叽”,急促促的想要表达着什么。   所幸云扬还是完全明白的。   神圣凤凰与生俱来的涅槃灵火,乃是比涅槃天火或者涅槃元火更高级别的异火,其他玄奇还在其次,无法被夺舍却是其独有特质;若是凤皇处在最完整状态,或者还可以一点一滴的磨灭,而仅余一丝真灵,根本连叽叽的识海都无法进入,仅止于在他的掌握中一直沉睡而已;及至彼时到了族群的时候,再用秘法激活,凤皇的最后一丝真灵才会现身,不过了却夙愿的凤皇,就只余下几个呼吸的功夫客货,便会耗尽能量,永远寂灭。   这对于叽叽而言,完全不存在任何风险,以此为交易筹码,端的一本亿利,获益无穷!   凤皇满眼尽是渴望的看着云扬,道:“可以么?”   “我答应你!既然叽叽作为当事人都愿意成全你,我没有理由拒绝!”   云扬郑重承诺:“若是有一天,叽叽能够回归族群,必然会携你一同归去,让你看一眼神圣凤皇的族群真容,了却你的夙愿。届时,若是你们凤凰一族另有复活你的办法,便是你之机缘,我也不会阻拦,一切,只看你的造化。”   凤皇哈哈大笑,道:“相信到了那个时候,你早已不会再将我放在眼中,甚至……真要到了那个时候,连整个神圣凤凰族群也不在你的眼中了。”   “哈哈哈……凤凰一族自我标榜,说是护道之人,但是在你们这些天之骄子们眼中,其实……不过就是一只宠物,不过如此。只不过位置不同,立场不同,定位不同,各自满足自己的说法而已。”   “叽叽!”   叽叽满眼凶狠的瞪视着凤皇,显然对他这种说法很非常的不满意。   凤皇哈哈大笑。   随即,他转过身体,看着下方,大声宣布道:   “人族妖族大战,至此终结。本皇败了,也就是妖族败了,自即日起,妖族将臣服于玄黄云尊之下。自即日起,玄黄云尊,便是这片大陆的至尊!”   他自嘲的笑了笑,对云扬道:“我现在说的话,也不知道还有几分管用。不过,愿赌服输,败则败矣,这份姿态总是要做足的。”   云扬由衷地说道:“其实……我是真的很看重你这个对手,只可惜,这一切都太快了。若是有可能,我倒是想尝试与你从小一起斗到大……从头至尾,欣赏一下,你那算无遗策的盖世智谋,无双算计。”   凤皇哈哈大笑:“莫说你是云尊,便当真是智尊,你也是斗不过我的,只可惜,绝对的力量之前,智谋沦为末节,不足为道矣。”   “哈哈哈哈……”   大笑声中,凤皇的身子陡然一旋,腾的一下子化作熊熊烈焰。   火焰中,一头小凤凰留恋地看了这个世界一眼,随即一声长鸣,血光崩现。   一片血海,点滴汇聚成为一颗拳头大小的金色血液,闪烁着耀目光芒。   随着金色血液浮现,一个低沉且缥缈声音慨然道:“兄弟们,对不住了。虽然最后生死相搏,虽然最后龙御天也死在我的算计之下;但这四万年中,我真切的感受到,与你们做兄弟真好,很幸福。”   “虽然从此不共青天……不过……还是要说一声:对不住了。”   这个声音在笑,一种怆然的语气惨笑:“虽然……你们都听不到了……”   随着那一声低低的叹息之后,这一团金色血液化作了流光,缓缓飞向了叽叽。   叽叽并无迟疑,将之一口吞了下去。   随即浑身上下燃起腾腾火焰,身子再度在肉眼可见的态势渐次变大!   凤皇的毕生精华,一世精粹,还有由灭世策而获得的玄异伟力,此刻,全都成全了叽叽。   火焰在持续燃烧,叽叽倒在云扬怀中,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了一颗碗口大小的凤凰蛋。   吸收了凤皇的所有能量之后,叽叽果然大幅度缩短了成长期的时间,一路飙升到了凤族成年阶段:涅槃重生!   云扬轻轻叹息一声,将凤凰蛋收了起来,叽叽这一涅槃,只怕要睡上好长一段时间了。   ……   下面,已经是欢声一片。   “胜了!”   “胜利了!”   “我们胜了!”   “我们竟然胜了?!”   无数的妖族强者,失火落魄的站在地面上,还在呆呆的仰头看着虚空,满眼的不敢置信,似乎还在寻找他们的皇者,希冀刚才听到,只是幻听幻视。   此际妖族方面的最强者,遍体鳞伤的蛇皇,悄然恢复了原形,盘在地上,凝目空中,冰冷的双眼之中有两行泪水,缓缓流淌下来。   云扬沉默了片刻,终于落下身来,降临到妖族这边。   鹿皇等人也都挣扎着站起来,化作了人形,来到了云扬面前。   妖族仅剩下的七位皇者,站成了一排。   鹿皇率先开口:“玄黄云尊大人,您打算如何对待我们妖族?”   云扬沉默了一下,道:“放心,不会赶尽杀绝。”   鹿皇深吸一口气,道:“我们想要听一听云尊大人的打算。”   云扬考虑了一下,道:“关于此事,还须得让我考虑一二,斟酌一下。”   “应该的,应该的。”   见到云扬态度温和,并不是极端之像,几位皇者心中莫名的放心下来。   毕竟这位之前可是最大的杀神,一刀屠戮百万!杀戮起来,都是论数千丈方圆来算的。   再以他刚才轻取凤皇的超绝修为战力,即便是覆灭整个妖族,只怕也花不了多少功夫!   形势比人强,现在弱势一点绝非多的丢人事,毕竟悠关整个妖族的存亡生继!   ……   云扬倒也没有考虑太久,不过斟酌了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再度腾身到了空中,显然是对后续定计有了决定。   云扬骤现自身威时,一瞬爆发,可谓是将自身实力提升到了极致,进而展现于人前,登时浑身星光闪烁,无数细碎的星辰,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在空中熠熠发光,辉华耀世。   “天庭可有人在?”   云扬一声断喝。   众目睽睽之下,青天白日之间,轰的一下子出现了一座巍峨缥缈的宫殿,那宫殿占地绵延数千万里,一眼看不到尽头,周遭尽是祥云缥缈,半隐半现。   紧跟着,数道仙风道骨的身影,宛如虚空化影一般的出现在半空中。   当前为首一人,头戴冲天冠,身穿紫罗袍,面目威严肃穆,凝目看向云扬之际,满面蔼然:“云尊大人召唤吾等不知有何吩咐?”   “地府可有人在?”   云扬又再次高喝一声。   话音未落,地面上一团冥雾应声而现,腾的一下子冒了出来,当先出来三道影影绰绰的身影,不是久违的楚江王秦广王与阎罗王三人,却又是何人?!   “云尊大人久见了。”   三位阎王同时拱手示意。   他们对这一战自是关注已久;时时刻刻都在战场之下收拢阴魂。甚至这三人还打定了主意,若是云扬始终处在下风,有性命之虞的话,即便是不合规矩也要出手帮忙。   此刻大局底定,再听到云扬召唤,立即就现身出来,甚至森罗庭其他几王,也都在赶来的路上。   云扬笑了笑,拱拱手,道:“今日斗胆冒犯天庭地府,为我做一下见证,若是天庭地府亦有意愿,不妨参详一下云某提出的建议,共襄盛举。”   天宫那位为首之人呵呵笑道:“但凡是云尊大人之令,我们必然听从!”   一殿秦广王也是哈哈大笑:“云尊大人有令,岂敢不从。”   彼端的东方浩然等人眼见这一幕却是直接呆滞,愣然当场,不知所云。   虽然都知道云扬人面广,三教九流皆有接触,连妖族都有结拜兄弟,但此际大剌剌的一声吼,嗯,是两声吼,直接将传说之中的天庭与地府都给召唤了出来,这……这居然是真的!   更有甚者,天庭地府来人,貌似都认识云扬,一副颇有渊源,很乐意听命于云扬的样子呢?!   这真的是真的吗?!   “不敢。”   云扬谦虚了一句,随即道:“某家这次要修订的,乃是这个世界的基本法则,此事需要天庭地府作证;也需要为之履行。”   “自即日起,玄黄人界将正式与万妖原接壤。然,另有一座大山脉会出现,我称之为,云雾山。这云雾山脉会如往昔血魂山一般的隔绝妖族与人类与玄兽的通路,将之变成为三处区域。”   “而在三域之间的中间区域,列为荒芜之地,为三族共享之地,三族皆可进入。”   “自即日起,玄黄界修炼天规亦有所修订。”   “心存善念,方可得成正果;因果循环,善恶有报,果报不爽;武者进阶,须有天罚,赏善罚恶。但凡业力缠身者,天罚倍增,难得超脱……”   “此天规,适用于人族,玄兽,妖族。无论修者或者普通百姓,尽在其列,勿枉勿纵。”   “……”   云扬林林总总,列下共计是七条天规,被后人称之为:七大限!   简单说,便是行善事者,自然有天眷顾,多行不义者,必有天谴;而武道修为,也尽都与此挂钩,等到突破的时候,做过什么事情,必然会有报应。   或者心魔,或者天雷,或者反噬。   却又留人一线,纵然天罚加身,也非是一棒子打死,必死无疑,而是留有余地!   所有强者,加上天庭地府的人都在静静地听着。   这些个天规还是存在倾向性的,几乎就是差点直接说:不准吃人。   但总体来说,还算是公平公正足堪公开的。   即便是妖族诸位皇者,对此都是表示很满意,并没有任何异议。   毕竟这些个新订规条,比起之前可是好了太多太多。   至于妖族吃人,作孽;只要你不怕时刻悬在头顶的天雷,你可以去试试!   留你一线,可就只是留一线而已,还是危机九成九的!   武者都希望变强,变强是为了什么,自然是更好地保护自己和家人还有就是享受生活或者是追求更高的目标。   但是武者之路上,充满了苍天考验,便是天罚。   你若是为所欲为无所忌惮,一步一卡,早晚教你陨灭在天雷之下,那么,修炼一生,又有什么意义?   而人类也同样要受此限制,作为失败方的妖族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实力空前折损的海族彻底归入妖族。   妖海被云扬以大神通全数挪移,挪回到了原本位置。   妖族另一彼端的荒芜之地,则是被云扬大肆挪移搬迁,再施以土相木相神通,使得荒芜尽去,可供生灵生存的大陆区域,比之前扩大了不少,至少对于同样元气大伤的妖族来说,生存区域暴增近倍。   然后,云扬与蛇皇,鹿皇,还有东方浩然,蟒九等人进一步商议,重新又增加了一些三方共识,互通有误,互补长短,令到彼此相处状态愈发和缓。   天庭地府对此自然乐见其成,无不应允。   以后,便是由天庭地府,来执行这些规则,亦是全新的……天意!   至于云扬,无需任何人承认,已经是玄黄至尊!   敲定好这一切,云扬腾身来到玄黄界上空,尽展土相神通厚土之力,极限发动。   众人眼见脚下大地在一路蔓延出去,一座恢弘雄伟山脉拔地而起,厚土之光尤自不断闪烁,片刻功夫便即山脉成型,形成了比血魂山还要坚固数倍的硕巨山脉!!   坚不可摧,无可破坏!   这道绵延山脉贯通南北西东,将整片大陆清晰地分划成了四个部分。   一个巨大的三角,人族,妖族,玄兽,各占一角;而在最中间位置,群山环抱之中,满目乃是荒凉,便是人族妖族玄兽皆可进入的荒芜之地了。   有些心思灵活的,已经开始在心里计划,在这里建立坊市,交易买卖。   这里,明显是唯一一个流通三族特产之地!   看起来满目荒凉,什么都没有的荒芜之地,实则却是一块未开发的宝地,日后寸土寸金已经可以预见!   只不过,在此建立基业需要足够强悍实力而已。   而实力……现在大家自忖,貌似都不缺的说。   妖族的野心家都已经在这次战役中一网打尽,硕果仅存的海皇也被云扬贬谪永世不得出海,至死方休。   至少在短时间之内,那种野心家出现的几率,是极其少的。   对于罪孽累累者,不仅是天罚雷劫,地府建立十八重地狱,设置万千刑罚;设置黄泉路,奈何桥,望乡台……   天庭成立接引处,将会善待那些一生行善事的人类或者妖族玄兽……   这些,却又都是后话了。   总而言之,一个规则完备的世界,雏形已立,正在逐步完善成型。   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云扬将会绞尽了脑汁来完善这一切。   这却是玄黄至尊,需要做的,必须要做的事情!   当年设立天誓的君主大人如是,而今的玄黄云尊亦如是!   ……   血魂山之战,至此算是彻底了结了。   妖族方面各自回归,舔舐伤口,人类也都回去了,各回各家,休养生息。   整个玄黄界,随处可见悲伤与喜悦,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氛围,成了主旋律色调。   这一场大战,双方战死数量都是巨大无比,再算上之前启动灭世策陨灭的两百亿生灵性命的话,伤亡数字很大几率超过了三百亿之数!   三大天宫更是直接变成了白幡的海洋。   狐族回到了原本的领地,继续繁衍生息,狐族太子九尾玉现在也已经成长起来,作为新的狐皇,率领族人休养生息。   而狐后与猫妃却是循着初衷跟着云扬来到了九尊殿。   狐皇与猫祖两个之前损耗殆尽,连元灵都仅余点滴,即便是有如九尊殿这等福地洞天的浓郁灵气来恢复,仍旧需要一个相当长的时间……但是狐后猫妃却都愿意等下去,等待她们的爱人,归来的那一日。   哪怕他们一辈子无法恢复,我们也认了,我们情愿等他们一辈子。   云扬回去之后,很快便将九尊殿首尊之位传给史无尘。   史无尘对此坚辞不受,其他的天残十秀众人也都是纷纷摇头,敬谢不敏。   此次人妖终极战役对他们此际莫甚,此际就只有一门心思的修炼,虽然明知道目标遥不可及,却仍旧想着,在云扬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能够一起飞升离开,去往新的天地打拼……   而云秀心与胡小凡等,亦明确表示了对于权力没有兴趣,更加没有兴趣参与门派管理什么的。   于是云扬在经过门派商议之后,将掌门之位传给三弟子孙明秀,又以白夜行与玉成航为辅助。   随后云扬与上官灵秀,计灵犀等闭关十年,稳固自身境界,准备踏破虚空而去之事……   现在的九尊殿,已经成为独一无二的超级门派,三大天宫都要瞠乎其后。   东方浩然等都是相顾苦笑:原来祖先预言之中的“尊位消失”的真相竟是如此……倒是虚惊一场……   再十年之后。   云扬如期出关,简单安排了一下之后,带着计灵犀与上官灵秀,破空飞升而去。   凌霄醉,董齐天等人此际也先后突破了圣人最后的阶位,达到了半步星空的层次,每个人都在努力修炼,准备在正式破碎虚空,去寻找云扬。   在整个玄黄界,又一个流传千古的传说诞生。   玄黄云尊,玄黄至尊!   自从有了玄黄界,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够有云扬这样的名声与权势,至尊二字,当之无愧。   后人为了尊重云尊,将武者修为之中的“至尊”与“至尊之上”剔除;改成‘神玄之上’。   反正是从此以后,再无人敢妄称至尊。   这个惯例甚至传到了人间,连人间帝王也谨称自己为‘天子’‘皇帝’;不敢再以至尊自居。   ……   云扬破碎虚空而去,带着两个妻子游历星空,看尽无数星球湮灭诞生,阅历大增,眼界更阔,却在某一日,撞到了一个全身金毛的猴子,乍然出现在云扬面前,嘻嘻笑道:“我的棍子,该还给我了吧?”   这一句话虽然来得突兀至极,但云扬瞬间便知道对方是谁,意指为何。   径自将镇海神杖递了过去,笑道:“前辈对我的处置,可还满意么?”   金毛猴子哈哈大笑:“满意满意,你比那个浑身邪气的家伙可要好得太多了。你这么处置,流放在那边的妖族可是有福啦。”   随即从脑袋后面揪了一把,笑道:“我也没什么给你的,就给你三根猴毛吧,可以救命的啊,哈哈哈哈……”   金光一闪,三根猴毛已经到了云扬身上,一时间竟连云扬自己都不知道藏到了什么地方,什么位置,而那金毛猴子,却在大笑声中消失了……   又过了几年……   冥冥中似乎只有指引,云扬三人来到了一座在空中漂浮了不知道多久的辉煌宫殿之前。   殿门前守卫看到云扬,二话不说,径自跪下行礼:“少主回来了。”   云扬闻言一愣,随即便已醒悟,这里大抵就是……   一个宫装女子款款从大殿中漂了出来,一把将云扬搂在怀里:“小云……你终于回来了,可想死娘亲了……”   云扬只感觉脑海中似乎有一股清凉之感闪过,刹那间就想起了一切的一切。   母子二人说话说了好久,云扬终于问起:“母亲,我爹呢?”   白衣女子恨恨地说道:“你爹为了一个狗屁布局让你吃了这么多苦,你还提他作甚,提起来我就生气。”   云扬再三追问始末究竟。   那白衣女子这才道:“你爹这混球,干出这等勾当……还要天天在我面前絮叨,喋喋不休解释,气得我给他下了药,毒哑他一千年,现在时间还没到呢……”   “……”云扬与计灵犀,上官灵秀相顾无言。   ……   “哼哼……我的好女儿和好女婿回来了……”一个声音非常不爽的突兀响起,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中年人出来了,身边还跟着个身材魁梧的女子。   “咳咳,五叔……”云扬尴尬的。   云扬母亲微笑道:“叫什么五叔,直接叫丈人吧!”   那中年人却是一脸的不满意了:“我还没喝到他敬的女婿茶呢,啥也不知道,平生让他叫我丈人……”说着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上官灵秀,发现居然还多找了一个,如此花心鬼,哪里就配得上我的女儿了?   计灵犀一双眼睛看着这中年人,却是久蓄心底的新仇旧恨腾腾升起,无以抑制!   就是这老货!   当年二伯找他提亲,为自己和云扬做媒,这货说啥也不同意。   结果打了个赌却将自己给输了出去。   然后让自己在下界颠沛流离偌久……好不容易与云扬两情相悦,却又无法……那啥那啥。   非常无奈的接受了上官灵秀,好好地二人世界化作了三人行,而今居然还要在这里不服不忿,大放厥词,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计灵犀咬着牙就冲了上去,一把揪住小胡子,暴怒大喝:“你就是我那个混球老爹!看打!”   中年人大呼小叫:“住手……住手……这成何体统……这这这……哎哎哎……我的胡子……”   已是惨叫不已。   云扬心下腹诽,打得好,若非不合情理,我早就动手了,打得太好了,老婆加油!   而那魁梧女子与白衣女子相视一笑,丝毫不以为忤的携手而去:“走,咱们进去喝茶。”   外面尽是某人一连串近乎全然不间断的惨叫声。   “三哥的哑药,也该给他解了吧……连大哥都过来求情了……”   “哼,不解,再让他哑巴几年再说!现在就解了我岂不是很没面子。”白衣女子恨恨道:“大哥被他妹妹迷住了,言听计从的,我岂能遂了他们兄妹两个的愿……哼!”   “说的也是……”   “不过亲家母,咱们还是好好商量商量孩子的事儿了,这事可得好好办呢,若是办得寒碜了,岂不惹诸天大能笑话……”   “嗯嗯嗯,我等下就将姐妹们都叫来,咱们好好热闹热闹,顺便再商量此事。”   “好好好。”   里面的欢声笑语,与外面的惨叫声相映成趣。   一个洵洵儒雅的中年男子,面貌英俊,身材颀长,举手投足从容自若,脸上,带着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自信,漫步而过,微笑着看着正在被女儿收拾的某位无良父亲,一言不发,幸灾乐祸的飘身而退。   “该去找老大喝杯酒了……还是他给我出的这个主意好。”   “顺便看看老大那里有木有药,将这哑药解了……要不然儿子成亲,我却是个哑巴,成何体统……”   “不过解了也要瞒着老婆才是,装哑巴我也很擅长的……”   中年人飘然而去。   某处。   一个黑衣人与一个白衣少年对坐下棋。   “老黑你又耍赖!”   “谁耍赖了?我这棋盘上就没有老将!”   “……无耻!”   “闲话少说,我那义弟成亲,你可要准备好彩礼。”   “哼,那是我徒儿的老公,我当然要去,我还是证婚人呢。你和我徒儿的老公是结拜兄弟?黑贤侄,叫声叔,叔给你压岁钱。”   “砰砰砰……”   两人大打出手。   棋盘顿时崩飞,散落天地之间。   远方,一个黑衣青年漫步而过,摇摇头:“这俩人真无聊……证婚人?居然想要跟我抢……嘿嘿,老子兄弟辣么多,你抢得过?!”   远远地去了。   ……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